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武侠世界冒险》 作者:月下不归客 内容简介:  穿越十七年,楚天终于不得不正式踏足江湖。 他立在世上最豪奢气派的珠光宝气阁前,已料算到了将不得不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霍休,也知晓一旦踏足江湖,那么也必然和陆小凤、西门吹雪、叶孤城花满楼、司空摘星、木道人等人产生牵连,但这一步他不得不行,也无可回避,无论为了自己还是师门。 但楚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所行之路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远得多。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从一个谜题到另一个谜题,诸天之间传扬着一个神秘的传说。 一剑光寒十九洲,剑气纵横三万里。 第一章、珠光宝气阁 珠光宝气阁。 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得上珠光宝气阁,即便是当今天子的皇宫也未必能比珠光宝气阁更金碧辉煌。 楚天已在珠光宝气阁大门前等候。 对于珠光宝气阁的豪奢气派,楚天没有和寻常人一样有羡艳、嫉妒、贪婪等情绪,甚至于对珠光宝气阁楚天简直一点想法也没有,如若非要说想法那就是他根本不想来珠光宝气阁,可楚天不得不来,因为他必须为师门做一件事,因此他也只好来了。 这是穿越十七年楚天第一次涉足江湖事,在此之前江湖上绝没有人听过楚天这个名字。 楚天自报姓名之后便在门口等,他相信霍天青一定会见他。 霍天青正在和珠光宝气阁真正的大老板阎铁珊正品尝美酒,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即便是任何人前来拜访也休想打搅阎铁珊和霍天青的兴致,可当仆人将楚天拜访的消息传来之后,霍天青的面色变了。 不仅面色变了,手中精美的酒杯也已被捏碎。 阎铁珊露出了诧异之色。 数年前阎铁珊在泰山观日出的时候意外救下了霍天青,当时霍天青伤势沉重,命悬一线,即便如此霍天青仍旧镇定自若,这些年来他请霍天青成为珠光宝气阁大总管,也不知道遇上了多少稀奇古怪极其难缠的人事物,霍天青从来都面不改色且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现今日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 阎铁珊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楚天?” 霍天青面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身上甚至流露出一股冷冽寒气,过了好半晌才点头:“不仅认识,而且和我关系匪浅。” 阎铁珊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霍天青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非要算,他应当算是我的师兄,但他也是我最不想见的人。”说到此处霍天青已攥紧了拳头,显而易见已快克制不住自身的情绪了。 阎铁珊对于霍天青和楚天关系虽然非常好奇,但也没有打算问下去了,他看得出这其中有诸多难言之隐。 阎铁珊大笑道:“你若不想见他可以不用见,这里是珠光宝气阁,除了我以外,你可以不用见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逼迫你见任何人。” 霍天青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霍然起身,深吸了口气道:“他既然来见我,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不见他的道理,否则他还以为我怕了他。” 阎铁珊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什么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很快,楚天在两位守卫的领路之下来到了大厅见到了霍天青,也看到了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楚天只看了阎铁珊一眼,视线就落在面色很不好的霍天青身上,他道:“我们已有五年没见了,你对我的态度似乎还是没有变化。” 霍天青面色铁青,冷冷道:“如果有必要,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楚天笑了起来,道:“其实如果有必要,我也希望永远不要和你见面,但我却不得不见你一面。” “你为什么要见我?”霍天青冷冷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情。” 他们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却说彼此没有任何交情,这一点楚天也没有法子反驳。 楚天也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我们的确没有任何交情,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不管如何为了师尊,我都应当来见你一面,因为我相信他老人家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霍天青冷笑:“他早已经死了,即便我误入歧途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何况我几时误入歧途了。” 楚天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淡淡道:“或许吧,但不管如何你需要和我走一趟。” 霍天青冷笑道:“凭什么我要和你走一趟?” 楚天淡淡道:“因为一个人。” 霍天青怒火猛升,冷笑道:“你想用他来压我?” 楚天道:“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法子用他压你,何况他已经死了?我说的不是他,而是她,一个叫上官飞燕的女孩子,你可以不来。” 楚天说完转身就走。 霍天青面色变化的比刚才还离开,特别是听见上官飞燕这个名字的时候,霍天青整个人都生出了变化。 这个时候楚天已走出了大厅。 霍天青面色变幻不定,迟疑了一下,还是向阎铁珊告退,追了上去。 楚天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一片花丛中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着急,他相信不管如何霍天青一定会来的,因为霍天青在意上官小仙。 望着满地的鲜花,楚天怔怔出神。 也就在楚天出神的时候,“看掌”声音响起,一掌打至。 楚天头也不回,身子一片就避开了霍天青打来的一掌,但同一时间霍天青由掌便拳,而后又变成爪,一眨眼的功夫,霍天青的招式居然变了十三次,每一次变化不但快到不可思议,而且刁钻至极,可即便十三次变化,霍天青也难以伤到楚天分寸。 楚天已向后撤退了七步,完全避开了霍天青的攻势。 霍天青的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差了,他盯着楚天沉声道:“五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五年之后我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是以非常不甘心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也是世上难得的武学奇才,按照道理来说他这种人必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只可惜从小到大至少有两个人的光芒可以完全压过他,一个便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师尊纵横八荒,威震天下的天禽老人,还有一个是楚天。 前者的压力,霍天青还可以承受,毕竟普天之下可以比得上天禽老人的人是寥寥无几的。 可后者居然也能压倒他,这一点霍天青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楚天七岁入门,直到今日成为天禽老人弟子已有十七个年头,除开最初的四个年头,霍天青能压倒楚天以外,其他十三个年头都被楚天压倒。 也正是因为这股压力,五年之前他在天禽老人仙逝之后决意独自一人隐姓埋名在江湖中闯荡,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避开楚天。 可现如今楚天还是找上门来了,此次交手他仍旧没有任何胜算的完败给了楚天。 这事实对于霍天青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残酷的,可这种事情霍天青却也不得不接受。 楚天望着面色阴沉一脸痛苦的霍天青,也有一阵无奈,说实在话他根本不想和霍天青交手,甚至于他有意想输给霍天青,只不过他也知晓倘若他故意输给霍天青,这便是对霍天青最大的羞辱,何况昔日天禽老人收他为门下弟子,一方面是看重了他非凡的武学天赋,而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激励唯一的儿子霍天青,因此于情于理来说他都没有法子败给霍天青。 楚天暗暗吸了口气,用一种同样冷静冷淡的声音道:“你的武功比起五年前的确精进了一些,但这五年来你的事情太多,远远比不上我提升的速度,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败给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霍天青这个时候已彻底冷静了下来,盯着楚天道:“我的武功如何是我的事,我们之间一向没有什么交情,你为什么招惹我?” 楚天冷冷道:“不是我想招惹你,只是你正准备做一件绝对不应该做,而且一旦做了就非死不可的事,因此我不得不来。” 霍天青冷笑。 楚天冷冷道:“我不但已见过上官飞燕,而且也已见过大金鹏王,你们的计划我都已心知肚明,你实在不应当打那批财宝的主意。” 霍天青听到这句话,此时此刻他终于已完全明白楚天的确已知晓一些他们的行动了,否则不可能会提起大金鹏王这个名字。 他望着楚天露出了杀机,但一闪而逝。 他不想杀楚天,也没有把握杀楚天。 第二章、大金鹏王 花丛中。 一壶清酒,三碟点心。 楚天、霍天青相对而坐! 楚天用自带的酒杯倒了杯酒一饮而下,霍天青看了楚天不屑笑道:“你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非常小心,深怕有人毒杀了你。” 楚天淡淡道:“其实如果不是你请我喝酒,我根本不会喝你的酒!” 霍天青冷笑道:“其实我也不想请你喝酒,但我不得不请你喝酒,因为你已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晓但偏偏知晓了的事。” “你可以杀了我。” 霍天青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但我没有把握杀你,而且相信他也绝对不允许我杀你,”霍天青提起他,双手又攥紧成拳头。 他当然不是别人,五年前就已驾鹤西去的天禽老人! 楚天盯着霍天青忽然道:“你认为你和上官飞燕的计划天衣无缝,绝对没有其他人知晓?” 霍天青闭上了嘴。 倘若这个计划没有其他人知晓,那么楚天就不可能不知晓了。 楚天冷冷道:“你和上官飞燕的盘算很不错,想要借大金鹏王的名头,讨回昔年金鹏王朝的宝藏,而这三份宝藏分别在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以及天下第一富人霍休之手,想要做成这件事本就不太容易,更何况你们若想要做成这件事,那么就不得不说服大金鹏王。” 霍天青冷冷道:“你已见过大金鹏王?” “我不但见过大金鹏王,而且也见过他的女儿上官丹凤还有上官飞燕的妹妹上官雪儿。”楚天道:“他们的意见都是一致的,金鹏王朝的财富是他们用来复国用的,可大金鹏王多年之前就已不想复国了,因此他们无意要回那笔财富,甚至于他们已准备将那笔财富送给霍休、独孤一鹤、阎铁珊三人了。” “你还知道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还知道你和上官飞燕已打算彻底排除大金鹏王和上官丹凤,但这两人非常碍事,因此你们打算杀了这两人。” 霍天青瞳孔猛缩,面色也有些发白。 楚天抓起一口糕点,一边吃一边继续说下去,道:“其实倘若不是我在那个时候恰好出现,大金鹏王和上官丹凤或许真已死在你们的计划之中了,而倘若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死了,那么一切都已经晚了。” 霍天青冷冷道:“或许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死了,我的计划就成功了。” 楚天冷笑道:“你认为你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霍天青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已请动了一个天下间最难缠也最有名的人?” “陆小凤?” 霍天青点头道:“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成的,何况他一向喜欢多管闲事,这样的闲事这样的大事陆小凤自然不得不管,只要陆小凤一管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十之八九都会成功。” 楚天结合前世的记忆,也不得不承认霍天青这一番话的确有道理:“陆小凤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陆小凤不仅是个非常有用的人,也是非常聪明的人,普天之下极少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得过他的。” 霍天青冷笑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何况我们的计划本就天衣无缝,在各个方面我们都已做出了精确的算计,绝不可能出错。’ 霍天青说道绝不可能出错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楚天,一时之间也只好闭嘴,倘若这件事绝不可能出错,那么楚风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想到楚天,霍天青就一阵头疼,他感觉楚风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楚风冷冷道:“或许原本你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但现如今你的计划已出现了巨大的破绽,陆小凤他们虽然已被你说动了,但他们距离真相已不远了,很快他们就会出现在珠光宝气阁。” 霍天青盯着楚天:‘是你告诉他们的?’ “不是我。”楚天道:“我还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告诉他们这种事的人不是我,而是霍休。” 霍天青面色大变:“霍休,他怎么可能知晓这件事?” 楚天淡淡道:“其实霍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应当很清楚,毕竟你是个聪明人。” 霍天青面色又变了,他原本面色是铁青的,但此时此刻已惨白。 他并没有怀疑这件事是楚天告诉给霍休的,因为他知道楚天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而唯一知晓这个计划的人也只有他爱慕的女子上官飞燕。 换而言之这件事必然是上官飞燕告诉给霍休的。 将这件事和之前上官飞燕种种行为联系在一起,霍天青甚至已有了惊人的推断——所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并非是他和上官飞燕之间天衣无缝的计划,而是上官飞燕和霍休之间天衣无缝的计划。 上官飞燕在找上他之前已和霍休串通好了,他只不过是两人计划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霍天青身上的锐气锋芒全部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楚天仍旧冷冷望着被沉重打击的霍天青道:“每个人都需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的计划失败了,那么也不得不付出代价,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不得不面对独孤一鹤、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乃至于霍休这一干人。” 霍天青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本的骄傲,无论他的处境如何,可他身上那种骄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霍天青冷冷道:“因此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楚天已慢慢慢慢站起身,深吸了口气道:“这件事或许是你的笑话,但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机会?”霍天青不明白。 楚天淡淡道:“我自七岁拜在天禽门,至今已有十七个年头,我自认十年前我的武功就足矣成名于江湖,但我还是等了七年,因为我所要的成名并非小名,而是大名,因此这次对于我来说是个重要的机会,名动天下的机会。” 霍天青眼睛如钉子,死死盯着楚天:“你想和他们交手?” 楚天淡淡道:“我只想和名人交手,他们都是名人,也都是有本事的人,我自然不得不和他们交手,而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霍天青不说话,只是看着楚天。 楚天淡淡道:“大金鹏王的事情和你一点干系也没有,谋划这一切的人并非是霍天青,而是楚天,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也必须明白这一点。” 霍天青不说话,可身子已在颤抖,他望着楚天的背影,两行眼泪已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第三章、陆小凤 楚天从未见过陆小凤,但也一直想见一见陆小凤,虽然他已听过了太多太多关于陆小凤的传说了,但传说和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若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差距在哪里呢? 现在他已见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也见到了楚天。 陆小凤出现在珠光宝气阁的大门口时就瞧见了楚天! 楚天正闭目养神坐在珠光宝气阁大门口的石阶上。 陆小凤准备开口,但还没有等陆小凤开口,楚天便睁开了眼睛,楚天一睁开眼睛,陆小凤想开口都不可能了。 楚天身上一般从来不带武器,他一向认为一个人最好的武器就应该是自己,因此他已用十七年时间将自己练成了最好的武器。 不过楚天一动手中便有了武器! 武器不是来自于身上,而是来自于身侧的武器架上! 武器架上有许多武器,刀枪剑戟棍棒斧钺都有! 楚天拔出了一口刀。 一刀挥出,犹如猛虎下山,霸道无匹! 陆小凤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口刀就已迎面砍下了,这个时候陆小凤非但没有时间开口,而且生死已在一刀之间。 陆小凤不想死就唯有接住刀。 倘若陆小凤一点防备也没有,至少有七成机会挡不下楚天的一刀,但陆小凤是有防备的,这种防备并非是因为陆小凤太过于聪明与谨慎,只是因为石阶前本不应当出现武器架,可偏偏出现了武器架,这一点便已令陆小凤有了防备,因此楚天一刀沉雄霸道,刚猛无俦,但陆小凤反应过来了。 陆小凤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中指。 两根指头轻轻一夹,便夹住了楚天的刀。 这本就是妙绝天下,万无一失的绝技,。 这轻轻一夹,不仅夹住了楚天的刀,而且楚天要抽刀也没有法子抽出刀,。 刀和手指仿佛已粘连在了一起。 楚天没有抽刀,而是弃刀。 弃刀刹那,楚天手中便多了一口剑! 剑刺! 一剑破空如寒星一闪。 剑已至陆小凤咽喉。 这一剑如毒蛇吐信,似流星过来! 这一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只有一点——快准! 快而凌厉,准而凶狠的一剑! 要命的一剑! 一剑破空刺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的剑居然如此快如此狠辣,但陆小凤在生死之间也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死神逼近,陆小凤一点也不慌张。 越是危险的时候,陆小凤往往越冷静,甚至可以将他自身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剑至,陆小凤便反手甩出了刀! 刀本被他用两根手指夹着,但现如今刀已飞出! 刀飞旋般而出,化作了一道弯月! 刀剑交击! 剑进,刀退! 这一刀毕竟已离开了陆小凤的手,没有了后续力量,因此挡不下楚天的剑。 不过却也挡了挡楚天发出的剑,如此便已足够了。 陆小凤借助这格挡刹那,他已撤退了三步,但楚天也已闪电般的前进了三步,如影随影。 陆小凤无论如何也难以拉开一尺三寸的间距。 陆小凤立定,立定便出手! 他还是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楚天知晓陆小凤有这一夹,因此楚天在陆小凤一夹之时,手腕一抖,一口剑瞬间变成了成百上千口剑,无论什么人大概都很难瞧见那一口剑才是真正的剑。 可陆小凤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从变化莫测变幻万千的利剑之中夹住了剑。 楚天抽剑,但剑和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已粘连在一起了,无论楚天如何抽也抽不出剑。 楚天只尝试了一下,便放弃了剑! 弃剑! 弃剑便后撤,瞬间退了四步。 同时他又已从武器架上抽出了一口枪。 霸王枪! 这口霸王枪是按照昔年大王镖局大当家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的霸王枪打造的。 无论样式、长短、重量,规格都和昔年的那口霸王枪一模一样。 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 如此沉重的霸王枪的确是真正的枪中霸王。 如此可怕的霸王枪是极少有人可以施展自如的,但楚天可以。 楚天双手握住霸王枪便已自如施展,枪一入手,便如雷霆一般的刺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实在颇为震惊。 他震惊的不是这一枪的速度与力量,虽然这一枪的速度力量的确已算得上是枪中翘楚,可陆小凤震惊的并非是这一枪,而是震惊楚天这个人。 楚天先后用了刀、剑、枪三种兵器。 每一种兵器上的造诣看上去至少已又了十数年的苦功,可以说楚天用刀的时候必然是刀法行家,用剑的时候便是剑术名家,用枪的时候便是枪法大家。 刀、剑、枪本是截然不同的兵器,任何人想要将其中任何一种兵器修炼到化境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可楚天居然轻而易举做到了。 陆小凤不得不惊讶,甚至于震惊,可陆小凤已没有时间惊讶震惊了,因为楚天的霸王枪已戳至了! 霸王枪不但分量沉重,再加上速度极快,这一枪的力量与速度以非正面可以抗衡的了了。 陆小凤立刻就退,闪电般的后撤。 这一瞬间陆小凤施展出了他的轻功,他居然在一瞬间退出了三丈。 楚天也展现出了他傲人的轻功,他居然在一刹那间追出了两丈,再加上他手中一丈三尺七寸的霸王枪,因此两人的间距居然并没有拉开。 陆小凤苦笑一声,他知晓自己遇上了一个极古怪极可怕的对手了。 陆小凤一跃而起,他落在一株松柏上! 他刚一落下,霸王枪已戳至。 这个时候陆小凤已没有法子避开这一枪了,陆小凤没有法子,他唯有刺出他的剑。 剑如毒蛇一般刺出,而长枪戳至简直如蛟龙而来! 剑尖对上的枪尖! 剑瞬间碎裂! 剑虽然锋利,但分量毕竟太轻,终究难以抗衡得了如此沉重的霸王枪。 剑碎裂,但陆小凤也借助霸王枪上传来的力量,如飞燕一般轻盈而退,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又一次落在了花满楼身侧。 楚天反手将霸王枪抛入了兵器架上,微笑望着身前的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出手?” 陆小凤也笑了起来,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但你不是第一个这样无缘无故对我出手的人,因此我大概还不算太惊讶。” 楚天笑道:“看来以前有不少人和我这样莫名其妙对你出手。” 陆小凤道:“实在不少。” 楚天道:“但你并没有死,因此证明的武功实在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陆小凤道:“或许是我的运气好呢?” 楚天道:‘我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某些人是真正的运气好,即便有真正运气好的人,那么也是这个人的实力而已,因此你当然也是个非常有本手的人。’ 陆小凤望着楚天道:“你似乎已知道我是谁?” 楚天道:“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而且也知道为什么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为什么只有两条眉毛了。” 现在的陆小凤的确只有两条眉毛了,因为无论什么人想要求西门吹雪做事都是不可能的,除开陆小凤。 可即便是陆小凤要求西门吹雪做事,那么陆小凤也必须付出代价,而陆小凤要付出的待机便是和眉毛长得一模一样的胡子。 现在胡子没有了,因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现在已只有两条眉毛了。 陆小凤望着楚天道:“能知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两条眉毛的陆小凤这个秘密的人,实在不能算太多。” 楚天淡淡一笑:“实在不会太多,不过我偏偏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哦?” 楚天道:“倘若没有我,那么大概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现在还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的面色变了,而楚天也已向着珠光宝气阁走去。 “你既然是来珠光宝气阁做客的,既然已来了,那么还犹豫什么呢?” 陆小凤望着已走进珠光宝气阁大门的楚天,一阵沉默。 一侧花满楼已开口道:“你难道放弃去珠光宝气阁了?” 陆小凤道:“不是放弃,而是我已不知道该不该来珠光宝气阁。” “为什么?”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道:“因为我已遇上了一个我没有把握对付的人。” 花满楼已大步流星往珠光宝气阁大门走去。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干什么?” 花满楼微笑道:‘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会进去珠光宝气阁,既然如此,那么我为什么要等呢?’ 陆小凤笑了。 这个世上能了解他的人实在不多,但花满楼却是其中之一。 第四章、酒鬼 霍天青在珠光宝气阁的大厅宴请陆小凤、花满楼,但坐在主席的人不是霍天青,而是楚天! 陆小凤、花满楼他们是来见阎铁珊的,但他们没有见到阎铁珊,他们之间道了霍天青、楚天以两位陪客。 这两位陪客的名头都不小。 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一位是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上名头非常响亮的三英四秀之中的苏少英。 无论苏少英、马行空还是霍天青,他们都是非常有名的人,平日陆小凤、花满楼也都会主意这三个人,但现在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坐在主席上的楚天! 美酒佳肴各种点心都已备上了,但没有人喝酒,也没有人吃点心! 霍天青没有动,其他人当然也不能动,事实上霍天青没有动的原因是因为楚天没有动,因此其他人当然也没有动。 但很快楚天便已为自己倒了一碗酒,向着陆小凤、花满楼敬酒,他只是敬酒,但没有喝酒,他对陆小凤、花满楼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我也知道你们来珠光宝气阁便是为了解决心中疑问的,但无论任何人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两位也不例外。” 陆小凤笑道:“那么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楚天笑道:“我要两位付出的代价也并不算过分,只要两位喝三碗酒就可以了。” 陆小凤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楚天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代价。 陆小凤笑得更愉快了,他也感觉楚天实在是个难得的妙人,他道:“对于一个酒鬼来说,这不但不是代价,而是好处!” 花满楼也温雅一笑道:“对于一个好酒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享受。” 楚天道:“我只是提出我想要你们付出的代价,而我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如何想是你们的事。” 陆小凤眼睛已在发光道:“因此只要我们付出了代价,你便会回答我们的疑问。” “不错!”楚天轻笑道:“不过我也不可能一直回答你们,我也可以在这过程之中加码,因此你们也最好早一些付出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毕竟我是个很容易后悔的人。” 楚天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小凤、花满楼便已在喝酒了。 楚天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陆小凤已喝了两碗酒,花满楼也已喝了一碗酒! 陆小凤是有名的酒鬼,而花满楼也是好酒的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喝酒实在是一种享受,虽然一碗一碗喝酒这种事情他们极少做过,但他们并不介意。 很快陆小凤、花满楼已喝完了三碗酒。 陆小凤望着才慢悠悠喝下一碗酒的楚天道:“我们已付出了代价,你是不是也应当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可以!”楚天道:“我能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为什么是三个问题?” 楚天笑道:‘这算不算第一个问题?’ 陆小凤道:‘算。’ 楚天笑得有些狡黠:“因为我喜欢三这个数字,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绝不止要问我三个问题。” 陆小凤苦笑,他忽然感觉第一个问题实在太过于浪费了,但他紧接着便问了二个很浪费的问题:“你是什么人?” 楚天愉快笑了起来道:“你似乎又浪费了第二个问题。” 陆小凤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做蠢事的时候,我也不例外,何况这种事未必是蠢事。” 楚天点了点头:‘这个问题,霍总管可以代替我回答。’ 霍天青立刻便代替楚天回答了。 霍天青道:“他叫楚天,这是他的真名,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保证。” 陆小凤自见到楚天以后便一直在思忖楚天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可怕的武功,但如今他已知晓了楚天的名字,可他以前却从未听过楚天这名字。 按照道理来说楚天这样可怕武功的人并不应当籍籍无名,可偏偏籍籍无名。 陆小凤一时之间沉默了,但花满楼却已开口了。 花满楼忽然道:“我曾听家父提起过一件事:昔年威震八荒的天禽老人晚年时曾收了一名弟子,这人的名字就叫楚天。” 陆小凤面色又变了变。 天禽老人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不但武林辈分极高,而且武学造诣更算得上是当世少有,极少有人可以相提并论,对于陆小凤他们这群人来说简直是神话中的人物。 而天禽老人的门下弟子中的松山云鹤、商山二老也是江湖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可想而知天禽老人是多么非凡的人物。 楚天微笑望着花满楼道:“这算不算第三个问题?” 花满楼微笑道:“不算。” 楚天点了点头,望向陆小凤道:“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陆小凤沉默了一阵,忽然道:“我在问第三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楚天道:“这个疑问也算是第三个问题。” 陆小凤道:“这个疑问不算第三个问题,因为这个疑问是你愿意回答便回答,不愿意回答便不回答。” 楚天道:“好,你问。” 陆小凤道:“我是不是只可以问三个问题。” 楚天笑道:“不是,你可以问无数个问题,但你要问其他问题,那么就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楚天道:“只需要付出一种代价,超过三个问题以后,你的每一个问题都需要喝两碗酒。” 陆小凤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我付出这种代价?” 楚天望着陆小凤道:“因为江湖上每个人都说你千杯不醉,我想看一看陆小凤是不是真如此传闻中那般千杯不醉!” 陆小凤笑得更愉快了,叹息道:“陆小凤是不是在很千杯不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珠光宝气阁今天的美酒必然会少不少。” 陆小凤说完这句话便一口气喝下了四碗酒,现在他又有三个问题了。 陆小凤立刻开口问了,问的很快,而楚天也达得很快。 陆小凤道:“这里是珠光宝气阁,我想知道阎铁珊阎大老板在不在?” 楚天道:“在!” 陆小凤道:“你能不能让他出来见我。” “可以!” 陆小凤道:“第三个问题,先前你说倘若没有你,我也不会剃掉两条眉毛,这是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让上官飞燕假扮上官丹凤,最终让你们不得不来到珠光宝气阁的人便是我!” 楚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天青正慢慢喝酒。 他喝得很慢,倘若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就发现他的手在颤抖。 这一刻霍天青甚至已有了一种公布真相的冲动,他想要说做这一切事情的人就是我,可每次他浮现这种冲动的时候,脑海都会浮现楚天的那句话。 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楚天的计划败落,也绝对不能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第五章、宝藏之谜 又是六碗酒下肚,这个时候陆小凤的脸已红了。 一碗酒可以抵得上五杯酒,此时此刻陆小凤已差不多喝了五六十杯酒,即便以陆小凤的酒量,面色也已不得不发生变化,但幸好陆小凤酒量过人,因此他还没有醉。 他还在问。 陆小凤问道:“你为什么要请上官飞燕假冒上官丹凤,为什么要让我们介入这件事,你是不是因为金鹏王朝的宝藏。” 楚天仍旧很从容很冷静,而且非常悠然的喝了一杯酒,这才道:“这是三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 “当然,因此我又喝了六碗酒。” 两碗酒一个问题,这是楚天定下的规矩。 楚天点头道:“其实这三个问题也并不是三个问题,而应当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便是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错!”陆小凤道:“但这一个问题却需要三个问题来问,因为我需要知晓你每一个问题的答案。” 楚天淡淡一笑道:“可我即便回答了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你也不能知晓这件事的答案。” 陆小凤道:“或许,但我不得不问,因此你应当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楚天道:“我请上官飞燕假冒上官丹凤是因为上官丹凤并不赞同上官飞燕要回金鹏王朝的宝藏,可若想要回金鹏王朝的宝藏以上官飞燕的身份并不足够,因为上官飞燕虽然也是金鹏王朝的皇室,但并非真正的公主,而上官丹凤才是!” 陆小凤也同意,因为这一方面的事情他已调查清楚了。 “第二个问题,我让你们介入这件事,只是因为只有一向喜欢多管闲事的陆小凤才敢介入这件事,而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招惹这个麻烦,因为这实在是个非常打的麻烦。” “第三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的确是为了金鹏王朝的宝藏,但并非是为了金鹏王朝的宝藏而为了金鹏王朝的宝藏,我只不过是顺便为了金鹏王朝的宝藏。” “顺便?”陆小凤不太明白,因此又喝了两碗酒:“既然是顺便,那么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楚天望着陆小凤道:“我真正的目的有两个,因此你还少了两碗酒。” 陆小凤苦笑望着楚天,叹息道:“看来你真想灌醉我。” 楚天笑道:“不是我想灌醉你,而是你想自己灌醉自己。” “我自己想灌醉自己?”陆小凤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自己灌醉自己。” 楚天没有回答,花满楼已回答了。 花满楼笑着道:“因为你是酒鬼,而这里的酒都是好酒。”花满楼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喝了两碗酒,望向楚天道:“现在阁下大概可以回答了。” 楚天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陆小凤才明白花满楼、楚天的意思。 其实并非是某个问就必须某个人喝酒,事实上也可以他问而花满楼喝酒,他们只需要喝两碗酒便可以问一个问题,而这才是楚天真正的规矩。 陆小凤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也已人不住苦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楚天已开口了。 霍天青极少开口,大部分时候都沉默不语,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楚天的确已有了完全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之完美的确比他想象之中还要精妙得多,因此这一刻他已完全放下了担心,只是看楚天如何破局。 楚天道:“我有两个目的,第一我要做成一件江湖上任何人都做不成的大事,第二我想见一见你们这些江湖中的名人,亦或者说我想挑战一下你们这些江湖名人。” 这两个目的,陆小凤只能听懂半个,后面目的的半个。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为花满楼到了两碗酒,笑道:“请!” 花满楼叹息道:“为什么不是你喝?” 陆小凤道:“因为我快醉了。” 花满楼叹息道:“可我也快醉了。” 陆小凤笑道:“那么我们一人一碗?” 花满楼道:“不是我们一人一碗,而是我两碗酒,但问题由我来问。” “为什么?” 花满楼给出了理由:“第一,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第二你快醉了,而我还没有醉。” 陆小凤闭上了嘴,他一向很相信花满楼,因此花满楼要问他也没有强求,他相信花满楼一定有要问的理由。 花满楼已喝下了两碗酒,这个时候花满楼也有了几分醉意。 花满楼道:“陆小凤虽然很聪明,但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因此他还忘记了一件事。” 楚天笑道:“他忘记了什么事?” 花满楼道:“他忘记了你曾对他说过,即便你回答了他那三个问题,他也未必能知晓事情背后的真相。” 楚天道:“但你还记得。” 花满楼笑道:“瞎子的听力一向不错,因此我听得出阁下所说的是实话,因此我注意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楚天道:“阁下虽然是瞎子,但我从不将阁下当作瞎子。” “为什么?” 楚天声音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尊敬之意道:“因为阁下思虑之周密,实在是我平生罕见,更何况阁下比有眼睛的人看到知道的事情都还要多,因此若我将你这种人当作瞎子,那么我便是真正的瞎子。” 花满楼对楚天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随即道:“陆小凤大概忘记问一件事:为什么明明已死在上官飞燕手中的上官丹凤、大金鹏王忽然活了下来。” 陆小凤心头一震,他发现的确忘记问了这件事。 楚天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个问题花公子并不用问我,因为你已有了答案。” 花满楼道:“我的确已有答案,我的答案便是上官飞燕要杀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是为了实施你的计划,但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会活下来却也是因为你的手笔,是吗?” 陆小凤愣住了,呆住了,忍不住问道:“你既然要谋求金鹏王朝的财富,为什么又要破坏你和上官飞燕的计划。” 霍天青也忍不住望向楚天,他不知道楚天如何圆谎。 楚天笑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还是老规矩。” 陆小凤不用再提醒了,两碗酒通通入了肚子。 楚天道:“其实这个问题也并不难回答,因为我所要的金鹏王朝的宝藏并非偷偷摸摸得到,而是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到我手中,我不仅要得到金鹏王朝的宝藏,而且也要让你们每个人都认为我应当得到一部分金鹏王朝的宝藏,更让你们每个人佩服我,而且同时我也要做成一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成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天的这一番话没有人懂! 陆小凤不懂、花满楼不懂、霍天青同样也不懂。 但他们也都非全然不懂,而是似懂非懂! 可偏偏也不太懂。 但他们有一点明白:楚天的计划之深远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和想象,这必然是一场隐藏得极深的谋划。 陆小凤望着面前的酒坛子。 他已不知道接下来要和多少酒了。 他发现或许他正要平生以来第一次醉了。 第六章、阎大老板 霍天青知晓自己天衣无缝计划出现了致命破绽,很快麻烦就要找上门来,而楚天愿意顶替他成为幕后黑手的时候,他非常担心楚天一败涂地的。 可事实上楚天绝不是那种愚笨愚蠢的人! 楚天要救霍天青是因为他不希望天禽老人在死后还因霍天青之事而背负骂名,更不希望霍天青如结局那般惨死,但楚天也不是那种为了他人而甘心杀身成仁的人。 楚天当然有自己的计划! 当他得知霍天青要对金鹏王朝宝藏下手的时候,他就已开始布局了,在抵达珠光宝气阁的时候,布局已经完成了。 因此这个时候即便陆小凤等人找上了他,他也不会被陆小凤、西门吹雪、独孤一鹤等人必杀,反而会因为他已提前定下的布局了一举成名,做成江湖上下许多人都想做,但没有人能做成的大事。 现在这场布局已到了非常关键的阶段了。 这个时候关键人物也出现了 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咳嗽阎铁珊已出现了! 阎铁珊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望向阎铁珊了。 其实陆小凤、花满楼来珠光宝气阁就是为了见阎铁珊的,如今他们总算见到了阎铁珊,只不过这个时候陆小凤已有了两三分醉意了。 阎铁珊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用他那尖锐而粗旷的笑声道:“其实我本来还想晚一点出来,因为我想看你喝醉的模样。” 陆小凤苦笑道:“因此刚才你一直都在。” “我当然在!”阎铁珊指了指身后的屏风道:“我一直都在看你的好戏,但我实在忍不住想喝一口酒,因此我才出来了。” 阎铁珊出现,霍天青立刻让出了一个位置给阎铁珊坐下。 阎铁珊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喝了两碗酒,这才坐下。 他一坐下便已对陆小凤、花满楼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们本不是来见他的,而是来找我的,现在我已来了,你们可以说了,但我想知道你们得到的休息是什么?” 陆小凤没有任何迟疑便开口道:“我们从上官飞燕以及假的大金鹏王哪里得到的消息是,你、独孤一鹤、霍休三人霸占了金鹏王朝的宝藏,远走高飞,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立!而后来我们见到真正的大金鹏王和上官丹凤以后,他们给出的答案却是并非是你们想要独占金鹏王朝的宝藏,而是这五十年来大金鹏王从未来找过你们,因为他根本不想找你们,但我们并不清楚这两种答案的真假。” 阎铁珊道:“因此你来找我验证这其中的答案?” “不错!” 阎铁珊道:“其实你们心中应当已有了答案,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大金鹏王,但他并不愿意见我们,因为他根本不想复国,亦或者说他不愿意因复国而吃苦甚至于丢掉性命。” 这个答案陆小凤并不奇怪。 陆小凤道:“也就是说你们随时愿意归还金鹏王朝的宝藏?” “不错!”阎铁珊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见大金鹏王一面,可我们却一直没有法子找到他。” 楚天插言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很想见他,因此我可以保证你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只要你们一见面,那么不管你们如何处理这批宝藏,相信你们之间也一定会有答案的。” 阎铁珊冲着楚天微笑道:‘其实我们无论如何处理金鹏王朝的宝藏,但我们也都要送一份礼物给你,是吗?’ 楚天淡淡道:“我相信你们并不是小气的人,毕竟我已满足了你们这五十年来最大的心愿,不是吗?” “是的!”阎铁珊叹息道:“因此你的确是个很懂得赚钱的人。” “当然!” 这个时候陆小凤、花满楼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可以名正言顺得到一批金鹏王朝的宝藏了,楚天促成了这次重逢,得到金鹏王朝宝藏这件事,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第一件事有眉目了,那么楚天还要做的两件事又是如何解释呢? 作为陪客,大部分时候都在和花满楼小声交谈的苏少英忽然开口:“阁下是说师尊会来珠光宝气阁?” 苏少英的师尊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 楚天给出了答案:“你的师尊当然会来,而且你的师尊一旦来了,或许会对我出剑!” 苏少英道:“为什么他会对你出剑?”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告诉他大金鹏王在我手上。” 苏少英吸了口凉气,一双眼中射出了精芒道:“这便是你想达成的第二件事?” 楚天淡淡道:“你错了,这是我想做的第三件事!我要做的第三件事是见识一下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名人,能顺便交手击败你们,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因此这是第三件事!” 陆小凤这个时候也想到了一件事道:“你不仅要见独孤一鹤,而且也要见西门吹雪?” 楚天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请西门吹雪来的,而是你请西门吹雪来的,不过我曾听闻西门吹雪的剑术造诣天下无双,但我想看一看他的剑术是不是真的天下无双。” 陆小凤沉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为什么?’ 陆小凤道:‘他只懂杀人的剑法,你若让他出剑就必须做好被杀的准备。’ “我明白。”楚天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这种事,但我会准备做好这种事。” 陆小凤道:“你说你要做成一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成的大事,这是什么事?” 其实刚才苏少英、陆小凤都以为楚天口中所说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成的事情必然是击败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是江湖中公认最顶尖最可怕的高手,而击败了独孤一鹤,这的确会名动天下,可刚才楚天已否认了。 但不是这件事又是什么呢? 楚天已给出了答案,一个名字:“青衣楼!” 这个答案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想到楚天要做的事居然铲除青衣楼。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他们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楚天。 楚天慢慢喝了一碗酒,仍旧以一种很平静的语调道:“我要做的这件事便是铲除危害江湖的第一杀手组织青衣楼。” 第七章、西门吹雪 若问世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是那个?那么恐怕几乎九成九的江湖人都会认为是青衣楼。 青衣楼也的确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 青衣楼不是一座楼,而是一百零八楼! 每一楼都有一百零八位好手,而这一百零八位好手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可以在江湖中横冲直撞的存在。 这样一个囊括了万余人的杀手组织可以算得上是武林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怕的杀手组织,这是杀手这个行业出现以来从未有过的势力。 没有人知晓青衣楼是什么时候成立,但许多人都相信但凡得罪了青衣楼,那么最好先为自己准备一副棺材,传闻世上没有青衣楼杀不死的人,只有你付不起的价钱。 青衣楼出现于江湖之后,武林中也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前赴后继要铲除青衣楼,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铲除得了青衣楼,甚至连青衣楼在哪里,青衣楼楼主是谁也不知道,反而青衣楼的势力越来越大,成为了江湖人心中一处难以抹灭的阴影。 因此无论什么人只要铲除了青衣楼,那么这人必然就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即便有人想不记得也不行。 楚天问陆小凤:“除掉青衣楼,这是不是武林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大事?” 陆小凤只有承认:“这的确是前无古人,没有任何人能做到的事,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件事。” 楚天道:“没有任何人做成这件事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做这件事,而我若要做这件事,那么我必然能做成这件事。” 此时此刻,在众人看来楚天已不是自信,而是自负。 仿佛在楚天看来,青衣楼的生死存亡只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任何人都很难相信楚天可以轻而易举除掉青衣楼,要知道这是数十年来许多江湖上的豪杰都没有法子做成的事情,楚天真能做成吗? 他们不相信! 可楚天的神情举止,却仿佛已带上了绝对的自信,他们似乎不相信也不行。 楚天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思,淡淡道:“你们当然不相信我能除掉青衣楼,不过你们很快就明白我是不是能铲除青衣楼,不过眼前最关键的不是商议如何铲除青衣楼,而是等人。” “等人?等谁?” 楚天道:“自然是等独孤一鹤、等西门吹雪,也等大金鹏王他们了。” 等待当然不是愉快的事情,没有什么人愿意等待,可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人不等,但西门吹雪是例外。 西门吹雪从不等人,因为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等。 他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令他多停留一刹那,因为他是西门吹雪。 如今西门吹雪要到珠光宝气阁前去和陆小凤、花满楼汇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杀人! 西门吹雪也不知道这一趟要杀什么,他要杀什么人一向都是由他做主,但这次他将杀人的权力交给了陆小凤。 陆小凤要他杀什么人,他便杀什么人,原因无他,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现在只有两条眉毛了,这个理由已足够了。 他已来到了珠光宝气阁。 他一来到珠光宝气阁就有一种拔剑的冲动。 他想拔剑只不过是因为瞧见了一个值得拔剑的对手! 西门吹雪第一眼瞧见那个人便已生出了拔剑的冲动,他从未见过那个人,可他知道那个人的剑,因此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西门吹雪在珠光宝气阁大门前停下。 他一停下便已拦住了那个同样要走进珠光宝气阁的人。 那个人也知晓西门吹雪在等他,因此他也停下。 他只是停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望着西门吹雪。 他从未见过西门吹雪,但也已认出了西门吹雪,因为西门吹雪本就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独孤一鹤也一样。 西门吹雪望着独孤一鹤,独孤一鹤望着西门吹雪。 他们只是看着彼此,他们没有出手,可他们的四周却已掀起了瞧不见的刀光剑影、 独孤一鹤的脾气一向古怪且火爆,但经过三十多年的修身养性,独孤一鹤早就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性情了,但这一次独孤一鹤几乎控制不住了。 他已生出了一种冲动——拔剑的冲动! 自从他成为峨眉派掌门人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手了,他已经许久没有遇上对手了,他瞧见西门吹雪便已知晓终于遇上了一个值得出手的对手,因此他几乎要克制不住拔剑的冲动。 他的确克制不住了,因此他已要出手了。 但独孤一鹤终究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已有人出手了! 出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四个女人! 她们是三英四秀之中的四秀。 峨眉四秀本就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她们不仅有名,而且有本事,而且她们是独孤一鹤的弟子,因此她们有理由骄傲。 她们不但自己骄傲,而且为有独孤一鹤这样的师尊而骄傲,她们这一生之中最尊敬的人便是独孤一鹤,任何人若对独孤一鹤无礼,她们都绝不客气,即便是她们的师兄峨眉三英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的西门吹雪无疑非常无礼,峨嵋四秀看不过去了,独孤一鹤还没有出手,峨眉四秀便已出手了。 峨眉四秀分别是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石秀云! 她们的武器是剑,她们一出手便拔出了剑。 四口剑同时刺出。 她们虽然用的都是峨眉剑法,但她们的峨眉剑法却也大不一样,显而易见每个人的峨眉剑法都经过独孤一鹤改良,因材施教过,是属于最适合她们的峨眉剑法。 她们四人一同出手,不但剑法精妙,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西门吹雪看见了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石秀云出剑,他没有出剑,因为这四个女子的剑法虽然也算得上不错,可并不在他眼中。 他眼中只有一个人——独孤一鹤! 只有独孤一鹤才配当他的对手。 四秀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白衣人居然没有还手,一时之间迟疑要不要收回剑势,但完全不必,因为这一刹那间两道身影已出现在西门吹雪面前! 他们是陆小凤、花满楼。 他们会拦在西门吹雪面前不是因为要救西门吹雪,而是要救峨嵋四秀!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西门吹雪一拔剑,峨嵋四秀简直必死无疑。 陆小凤一个人就抓住了三口剑! 花满楼也用陆小凤的绝技灵犀一指夹住了一口剑。 四口剑几乎在刺出的一刹那便已夹住了! 峨嵋四秀面色顿时变了。 她们立刻将目标对准了陆小凤、花满楼! 陆小凤、花满楼立刻便退,将战场拉开远离了西门吹雪、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仍旧对峙,不仅对峙,已欲出手。 知己难得,对手更难得。 独孤一鹤认为西门吹雪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西门吹雪也想和独孤一鹤一战! 刹那间,两人已要心照不宣拔剑交锋,可偏偏这一刹那楚天已走到了西门吹雪、独孤一鹤面前。 楚天一现身,这种对峙相杀的格局已不存。 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拔剑的动作也在楚天现身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第八章、独孤一鹤 楚天一现身,西门吹雪、独孤一鹤已不必拔剑! 不但不必拔剑,而且不能拔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寻常人都明白,西门吹雪、独孤一鹤不能不明白。 楚天看上去并不像是个怀揣了高深武学造诣的人,可他立在哪里,西门吹雪、独孤一鹤就已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他们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要他们对彼此相杀,那么楚天必然能杀了他们。 楚天神情悠然的出现在西门吹雪、独孤一鹤面前,他出现的时候手上身手没有任何兵器,而且他还在吃苹果。 一个苹果已被他大口大口啃了一半,嘴里也还在清脆的咀嚼,可便是这样的楚天已令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本要出手的动作忽然停下。 越是武功高强的人对于危险越敏感,他们感觉楚天就是危险。 可独孤一鹤很快便出手了,因为楚天说了一句话! 楚天对独孤一鹤道:“其实你的对手并不是他,因为大金鹏王在我手上。” 独孤一鹤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可此刻独孤一鹤面色已变了,面色变化的一刹那,独孤一鹤便已拔剑。 没有人瞧见他拔剑的动作,但剑也闪电般戳至了楚天的咽喉。 楚天将半个苹果砸向独孤一鹤,同时先后退。 他瞬间退到石阶上。 石阶上有人,不止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他们分别是阎铁珊、霍天青、马行空以及苏少英! 除开人以外,还有一个特意准备的兵器架。 楚天一落地便已抓起了一口出家人喜欢用的戒刀。 刀光一闪,一刀迎上了剑。 叮的一声,火星四家! 戒刀碰上了独孤一鹤的利剑,刀断。 楚天立刻又抽出了一口八方汉剑。 长剑破空又迎上了独孤一鹤的剑。 两剑交击,楚天的剑也脱手飞出。 楚天连退三步,但已抄起了一口仿昔年大王镖局一枪擎天王万武所使用的霸王枪。 一丈三尺七寸三分,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 霸王枪入手便砸下! 霸王枪本就是沉重拔刀,横扫千军的威力,一记砸下的力道更可怕到了不可思议。 昔年一枪擎天王万武便是用这样一口霸王枪横扫关外,令即便是青龙会在内的天下豪杰也都不得不服气,今日楚天施展霸王枪的额威力虽然比不上一枪擎天王万武,但也在速度;力道上已相差不太远了。 先前楚天出刀、挥剑,独孤一鹤都不假思索以剑破至,但面对气势汹汹,横扫千军而至的霸王枪,独孤一鹤也不敢用剑硬接,但独孤一鹤也没有退,而是猛然前进,避开了横扫而下的霸王枪,一剑已闪电般的戳向楚天的咽喉。 楚天仍旧不假思索放弃了手中的霸王枪,又后撤了两步,他的手中又已多了一口木棍。 木棍横扫了出。 当的一声,独孤一鹤气势汹汹,快而凌厉的一剑被楚天挡下了。 剑棍交击,这次楚天虽然没有弃棍,但棍却在与剑交击的一刹那,碎成了十七八段! 楚天不急不慌,反手一挥,断成十七八节的木棍便被楚天以暗器射向了独孤一鹤。 这暗器虽然临时而成,可经过楚天的手,便也成了要命的暗器,仅仅那尖锐的破风之声就可以想象得出暗器的力道是多么恐怖。 但也没有用。 独孤一鹤一跃而起,如白鹤展翅便已避开了暗器,随即便凌空下击,一剑刺下! 此时此刻在许多人看来,独孤一鹤、楚天的交锋,独孤一鹤都已占据了上风,但其实不然,至少独孤一鹤比任何人都清楚楚天的武功比看上去要可怕得多。 他虽然已四度破使得楚天失去了兵器,可实际上却是楚天主动放弃了手上的武器,从而中断了他凌厉的攻势,而且楚天在放弃兵器的时候也留下了一个极难察觉的小心机。 每一口兵器放弃的刹那,楚天都在兵器上留下了回旋之力。 若非对手是独孤一鹤,若非独孤一鹤提前发现,那么兵器脱手而出被击飞之后,兵器上的回旋之力被激发,便会自独孤一鹤后背打至。 但因为楚天的对手是独孤一鹤,因为独孤一鹤破了武器上的回旋之力,因此也使得楚天的计划失败,故而在出现了众人看上去楚天接二连三在独孤一鹤的攻势之下不得不放弃兵器的一幕。 不过在场还是有不少人看出了这其中的古怪,至少有一点众人是非常诧异的,那便是棍剑交击,棍子忽然碎裂成十七八节这件事令人诧异不已。 棍子虽然是木头而成,但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想要击断一根木棍,简直比击断一口宝剑还要困难,而且还断成了十七八节,因此这其中必然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楚天手中的木棍原本就是已破旧的木棍,才会被一触即碎!第二,楚天故意碎裂手中木棍,便是化木棍为暗器,对独孤一鹤展开措手不及的袭杀。 前一种可能很快被陆小凤、西门吹雪等人排除了,原因无他,这里是珠光宝气阁,珠光宝气阁所有的兵器,不可能是质量残破的兵器,否则也负有珠光宝气阁的名头。 换而言之木棍碎裂是楚天的手笔。 如此进而推之,楚天未必落于下风。 不过当独孤一鹤凌空而起,一剑戳下之时,众人不得不承认楚天已落于了下风。 陆小凤、西门吹雪、霍天青、阎铁珊这些武功过人且眼力也过人的人能看得出独孤一鹤凌空击下的这一剑,不但迅疾辉煌,快如流星,而且已锁定了楚天。 楚天无论如何闪避游走,必然也避开不了这一剑,唯有招架! 而此时此刻的独孤一鹤凌空下击,不但占据了天时,而且也占据了地利,而人剑合一的独孤一鹤更占据了人和。 这结合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也积聚了气力势的一剑,已几乎已达到了剑术之巅峰,此时此刻换做任何人是楚天,即便西门吹雪是此时此刻的楚天,也没有把握挡下这一剑。 独孤一鹤发出这一剑刹那,楚天的确已陷入了劣势。 霍天青面色变了变,不假思索便要上前,但他才往前走了一步,阎铁珊便已伸出肥胖的大手抓住了霍天青的肩膀,沉声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公平决斗,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霍天青也只好止步,但他也已对这位一向没有好感的师兄露出了担心之色。 楚天立在石阶上,原本石阶上还有四个人。 但当楚天、独孤一鹤将战场席卷而至的时候,他们已快速退开了,因此石阶上只有楚天一个人。 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先前面对陆小凤时候就已准备好的兵器架,兵器加上还有十种兵器。 分别是流星锤、长戟、狼牙棒、花枪,开山斧、鱼鳞紫金刀、日月环、弧形剑以及鸳鸯拐。 楚天还能从十种兵器之中选择一种对抗独孤一鹤凌空击下,迅疾如流星的一剑。 这中间可以令楚天思忖的时间不过弹指刹那间。 楚天没有任何迟疑,他抓住了一物,朝天飞刺向独孤一鹤。 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楚天抓住的事物并非流星锤,也非长戟,更非狼牙棒、花枪、开山斧、鱼鳞紫金刀、日月环、弧形剑、鸳鸯拐其中任何一种兵器。 他抓住的兵器根本不算是兵器。 他抓住的是先前拔出剑之后所留下的剑鞘。 楚天便以剑鞘刺向独孤一鹤! 剑鞘对上了剑! 迅疾辉煌如流星般的一剑刺中的剑鞘,随即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灿灿剑光消失不见,剑也已消失不见。 因为剑已入鞘! 剑刺中了剑鞘,便被剑鞘收入了鞘中。 无论剑多么凌厉可怕,但仍旧只能被收入剑鞘。 剑入鞘,锋芒便已不复存在,楚天的危机也在这一刹那间被化解。 楚天飞退数步,落在霍天青,阎铁珊中间。 第九章、武学妙谛 震惊、哗然、叹服。 在场所有人无不对楚天这一手笔叹服,他们不得不服气,他们甚至认为这世上除开楚天以外,大概已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用剑鞘对付独孤一鹤凌空击下的剑。 即便有人能想得到,大概也没有谁敢这样做,更没有什么人能做得到。 陆小凤看得很清楚,剑被收入剑鞘之间,剑做出了至少二十三种变化,而剑鞘也同样生出了变化,最终剑还是免不了收入鞘中。 仅仅这一手笔,就足矣令在场所有人叹服佩服! 毕竟楚天所面对的对手是公认武学造诣已修炼到巅峰化境的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这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人能有把握做到这种事。 呛的一声,剑光飞起,剑又出鞘。 独孤一鹤的剑。 可剑出鞘,独孤一鹤并没有杀向楚天,剑出鞘的目的只不过是回鞘! 剑与剑鞘本就是一对。 剑即便要回鞘,也应当回原本的剑鞘。 独孤一鹤那布满皱纹的面庞并没有一丁点的变化,这个世上有一种人本来就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无论胜败,生死都一样。 独孤一鹤没有对楚天出剑,但还是望着楚天,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能被独孤一鹤询问姓名,这是很荣耀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独孤一鹤已认可了你,楚天也不假思索报上了本名。 独孤一鹤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没有怀疑,因为楚天本不必隐藏自己的姓名。 他望着楚天道:“刚才你一共用了七种武功,不仅有刀法剑法棍法枪法还有掌法指法以及点穴功夫,你的武功固然极杂,但每一门武功却都很不错,至少直到此时此刻,我也不清楚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兵器什么武功。” 楚天笑了:“我的武功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随机应变。” 独孤一鹤默默咀嚼这四个字,点了点头道:“比武争斗本就讲究随机应变,你能将自身武功做到这四个字便已几乎天下无敌了。” “几乎天下无敌?”楚天忍不住问道:“如何才能真正天下无敌?” “若再加上变化自如,无迹可寻,方可天下无敌。”独孤一鹤淡淡道:“不过古往今来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何况即便做到这一步,也未必真正天下无敌,因为没有人能把握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这一步。” 楚天对独孤一鹤躬身行礼道:“多谢指点。” 阎铁珊这个时候也已走到独孤一鹤面前,他望着独孤一鹤道:“老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独孤一鹤淡淡道:“我看得出,从一开始交手,我就看出他只是要和我交手,而并没有杀我的心思。” 阎铁珊点头:“他没有必要杀你,也没有理由杀你,因为他若杀了你,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不杀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阎铁珊拍了拍大肚子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只不过是我们这些人会送给他一些银子而已。’ “一些银子?”独孤一鹤道:“一些银子是多少?” “或许是一两百万两或许是三四百万两,或许更多,但到底会送给他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 阎铁珊说得很风轻云淡,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些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惊人的钱财,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独孤一鹤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 阎铁珊笑眯眯道:“倘若有人实现了你五十年都达不成的心愿,你是不是要给他一些报酬呢?” 独孤一鹤的眼睛在发光,盯着阎铁珊。 阎铁珊对独孤一鹤点了点头,叹息道:“不错,不是他绑架了大金鹏王,而是他会将大金鹏王带来与我们见面。” 独孤一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望着苍穹。 没有人瞧见独孤一鹤的脸,可从独孤一鹤后背的颤动,众人也能看得出独孤一鹤的情绪十分不平静。 任何人遇上这种事情,大概也很难平静。 西门吹雪的视线在楚天身上停留了很久,但最终还是转移到了为他挡下峨嵋四秀的陆小凤身上,他没有说话,可陆小凤明白西门吹雪需要他给出一个解释,可陆小凤却没有法子做出解释。 陆小凤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我什么事都知道,但后来我发现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西门吹雪冷冷道:“因此该死的人不是严立本,也不是平独鹤。” “不是!” 西门吹雪道:“那么该死的人是谁?” “不知道!”陆小凤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谁该死,不过你若要问,大概有一个人能知道。” 陆小凤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也已和西门吹雪对视。 楚天望西门吹雪的时候先看了西门吹雪的剑,一口造型奇古的无鞘长剑,他可以感受得出剑的锋锐,但他更能感受得出人的锋利。 人比剑更锋利。 楚天知晓他需要给西门吹雪一个解释,他没有迟疑,立刻给西门吹雪一个解释。 楚天道:“上官飞燕假扮了上官丹凤,而让上官飞燕假扮上官丹凤的人正是我,因此你们从上官飞燕哪里得来独孤一鹤、阎铁珊、霍休侵占了金鹏王朝宝藏的消息,是假消息!”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天道:“第一,赚一笔钱;第二,想要见一见你们这些当世名人;第三,铲除青衣楼。” 楚天说出前面两个原因的时候,楚天明显感觉西门吹雪的杀机更浓郁了,但他说出第三个原因的时候,楚天明显感觉西门吹雪的杀机已瞬间消失不见。 因此楚天知晓至少现如今西门吹雪不会对他出手了。 这个时候楚天已望向了远方,他知道上官丹凤、大金鹏王已在路上了,而他们的到来的时候,一切就已揭开了。 而现在他们也只需要等而已。 任何人在珠光宝气阁等都不会寂寞的,珠光宝气阁本就是个绝不会让人寂寞的地方。 今天大概是珠光宝气阁最热闹的一天了。 第十章、酒宴杀机 珠光宝气阁一向很热闹,但也极少能有这么热闹! 不但峨眉派三英四秀已来了五人,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也来了,除此之外万梅山庄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也已来了,再加上阎铁珊、霍天青,今日珠光宝气阁的会面的确算是群英会。 倘若珠光宝气阁今日的会面是群英会,那么群英会的众人还没有到齐,至少还少了两个人——天下第一富人霍休以及大金鹏王! 霍天青陪陆小凤喝着酒,可每一杯酒咽下肚时都会想到霍休这个名字,而每次想到霍休,他就会涌现一阵怒意杀意寒意以及担心。 从楚天哪里,他已知晓他和上官飞燕所谓的计划,其实并非是他和上官飞燕的计划,而是上官飞燕和霍休的计划,这种事情任何人都受不了,何况是霍天青这种极自负的天才呢?因此霍天青恨不得要杀了霍休。 但霍天青也知晓霍休的本事,霍天青自认如若和霍休交手,他大概挡不下霍休三十招。 世上武学造诣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人并不多,但霍天青知晓无论如何算,霍休都算其中之一,而且他也知晓霍休极有可能是青衣楼的楼主,想到此处霍天青就已忍不住望向了楚天,他不知道楚天准备如何应付霍休,他也不知道楚天是不是能应付得了霍休。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喝酒,但有两人没有喝酒。 ——西门吹雪、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滴酒不沾,甚至于也不喝茶,他只喝纯净的白水。独孤一鹤喝茶不喝酒,他不想醉,他更不想在醉梦之中被人杀死,这已是他五十年前逃难来到中原时就已养成的习惯。 习惯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改变,正如同这些年来他已养成了寻找等待和大金鹏王见面的习惯了。 阎铁珊是了解独孤一鹤的,因此独孤一鹤一入席,阎铁珊就亲自为独孤一鹤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许多人根本不知道阎铁珊、独孤一鹤相识,但他们的确是老朋友了,他们虽然很少见面,但他们之间却非常信任非常了解。 一杯香茗下肚,独孤一鹤已问出了最关心的事。 “大金鹏王在哪里?他什么时候来?” 这个问题当然是问楚天,所有人都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不慌不忙的吃了块西瓜,这才笑容满面道:“最多不过明日日暮,他就会抵达珠光宝气阁,不过在他抵达珠光宝气阁之前,我们必须有一个准备。” 独孤一鹤道:“什么准备?” 楚天道:“杀人的准备。” 独孤一鹤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杀人?杀谁?杀你?” 楚天笑着耸了耸肩:“你们若想杀我,我也没有法子,不过我希望你们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对付大金鹏王的人。” 屋中一瞬间涌现出了可怕的杀机。 杀机是主要来自于两个人。 ——阎铁珊、独孤一鹤。 陆小凤已开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青衣楼要对付的大金鹏王?” 楚天淡淡道:“这一路上你们已数次遇上了青衣楼的刺杀,因此你们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青衣楼要对付大金鹏王。” 陆小凤沉声道:“是青衣楼要对付大金鹏王,还是有人请青衣楼对付大金鹏王?” 陆小凤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已想到了一个人一件事。 自从进入珠光宝气阁以后,他本不愿意思忖这些事情,可此刻又不得不思忖。 金鹏王朝覆灭之后,金鹏王朝的宝藏一共分为四份,一份在上官瑾和大金鹏王手中,其他三分分别在平独鹤、严立本以及上官木手中! 其中平独鹤便是独孤一鹤、严立本便是阎铁珊,而上官木便是霍休! 既然大金鹏王本无意要回三份宝藏,可偏偏有人要对付大金鹏王,那么这个人只有三个人——独孤一鹤、阎铁珊、霍休! 现在阎铁珊、独孤一鹤在这里,那么又有谁会对付大金鹏王呢? 陆小凤不得不怀疑霍休。 他不愿意怀疑霍休,因为霍休虽然脾气古怪,但霍休毕竟是他的朋友。 可现如今这件事他又不得不怀疑霍休。 一道冷冽的声音已打断了陆小凤的思忖。 阎铁珊声音冷而尖锐道:“你既然知道青衣楼要对付大金鹏王,你为什么还要大金鹏王来珠光宝气阁?” 楚天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我知道青衣楼的人要对付大金鹏王,因此我才必须让大金鹏王来青衣楼。’ “你想引蛇出洞、揪出幕后真凶?” 楚天道:“不错。” 阎铁珊忽然一掌狠狠拍在桌上,盯着楚天道:“即便你要揪出真凶,那么你也不应当让他冒险。” 楚天淡淡道:“因为这种事情只有他冒险,那个要杀他的人才会上当。” 阎铁珊道:“如果他死了呢?” 阎铁珊的声音已不仅是尖锐,而且凄厉,甚至还带上了一种仇恨与杀机,显而易见他已对楚天的决定非常不满意。 楚天仍旧很平淡说道:“如果大金鹏王这都死了,那么也只能证明大金鹏王的阳寿已尽了。” 阎铁珊几乎要愤怒的暴起了,不过独孤一鹤忽然冷不丁道:“这一趟我会离开峨眉山除开因为知道大金鹏王的消息以外,还因为我已收到了一个消息。” 阎铁珊知道独孤一鹤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此刻说话自然有说话的道理:“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独孤一鹤沉声道:“青衣楼的消息。” “青衣楼的什么消息?” 独孤一鹤沉声道:“我得到消息青衣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山上。” 阎铁珊肥胖的身躯巨震,沉声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独孤一鹤:“很意外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这个消息。” 独孤一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苦笑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却并不是我告诉你的。” 独孤一鹤冷冷道:‘当然不是你,因为你送出大金鹏王在你手中消息之前我就已知晓了这个消息,因此即便没有你的消息,我也会来珠光宝气阁一趟。’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怀疑青衣楼楼主是珠光宝气阁的人?” 陆小凤这一番话已非常委婉了,他并没有说独孤一鹤怀疑青衣楼楼主是阎铁珊,可这一番话已流露出了这一方面的意思。 霍天青冷冷道:“你错了,他怀疑的不是阎大老板,而是霍休。” “霍休?”陆小凤身躯一阵。 霍天青沉声道:“因为珠光宝气阁后面山上有个小楼,而小楼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霍休。”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他不愿意知道的结果。 独孤一鹤、阎铁珊的心也已下沉。 他们对视之中都已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独孤一鹤沉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阎铁珊点头:“不错,还有其他可能,青衣楼楼主未必是霍休,而是有人诬陷了霍休,这个人可能是我。” 独孤一鹤道:“也可能是我!” 独孤一鹤、阎铁珊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只能苦笑道:“也有可能是我。” 独孤一鹤冷冷道:“为什么可能是你?” 楚天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倘若你们误会了霍休,和霍休火拼起来了,那么必定两败俱伤,而那个时候我大概便是渔翁了!” “不错!”独孤一鹤沉声道:“不过真正的渔翁或许不是你。” 楚天道:“大金鹏王?” “不错!” 独孤一鹤沉声道:“我们四个人都值得怀疑,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做成这种事情的动机。”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屋中的气氛已变得非常凝重肃杀了。 楚天仰头喝了口酒,望着远方,叹息道:“看来这一切都要等大金鹏王来珠光宝气阁才能做出一个了断了。” “不错!”独孤一鹤沉声道:“因此大金鹏王决不能死,他死,你便死。” 楚天点头道:“他大概想死也死不了。”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请一个人为我护送他来珠光宝气阁,有他在,任何人想死都不是容易的事。” “你很相信他?” 楚天道:“不是我相信他,而是因为他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我不得不相信他。” 他是谁呢?是男是女? 这是每个人的疑问,但没有人问。 楚天没有说,他们自然也不好问。 正如楚天所说,现在他们只能等了。 第十一章、霍天青之惑 酒宴散去,霍天青负责将所有客人都已安顿好之后找到了楚天,他们在一处绝对隐秘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窥视偷听的地方交谈。 霍天青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传出青衣第一楼在珠光宝气阁后山这个消息的人是我。” 楚天道:“我知道!” 霍天青道:“但我并不清楚青衣第一楼是不是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 楚天道:“我也知道。” 霍天青本来是有些着急的,可楚天太冷静了,他也冷静了下来。 他道:“因此霍休也未必是青衣楼楼主。” 楚天道:“我也知道。” 霍天青冷笑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楚天微笑道:“至少我还知道一件事:你不但不能肯定霍休是不是青衣楼楼主,而且也没有把握霍休能原形毕露。” 霍天青不否认,他冷冷道:“你很有把握?” 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不应该有把握,可楚天淡淡道:“其他事我或许没有把握,但这件事我却有至少九成以上的把握。” 霍天青冷冷一笑:“如今独孤一鹤、阎大老板虽然怀疑这一切是霍休的手笔,但他们也怀疑这一切是你和大金鹏王的手笔,因为你们都有理由做这种事情。” “不错!” 霍天青道:“既然如此,霍休只要此时此刻不出手,到时候他来珠光宝气阁见阎铁珊、独孤一鹤,那么他便不会有任何事。” “我也知道!” 霍天青道:“那个时候我们即便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我们即便要对付他,陆小凤、独孤一鹤、阎大老板都不会答应,因为霍休是他们的朋友。” “我也知道。” 霍天青道:“你既然都已知道,那么你还说你有把握?” 楚天淡淡道:“不错,我很有把握。” 若非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楚天,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霍天青都会将那个人看作白痴,可也正是因为面前人是楚天,因此他没有拂袖而去。 霍天青皱眉且非常不明白道:“霍休并不是笨人,这种道理他必然能想得通的。” 楚天微微一笑道:“他当然想得通,倘若他连这种事情都想不通,那么他又怎么能成为天下第一富人呢?” 一个人若能成为天下第一富人,除开运气不错以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头脑不错,一个头脑差的人,即便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富人,即便有幸成为天下第一富人,他的家业也都会被虎视眈眈的人在短时间内瓜分殆尽。 霍休当然是个聪明人。 霍天青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冒险。” 楚天淡淡道:“你若想明白这件事,那么就必须知晓另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为什么霍休要和上官飞燕谋划金鹏王朝的宝藏?” 霍天青沉默了一阵道:“当然是钱与权,除开钱与权以外,还能有什么?” 楚天道:“他缺钱吗?” 天下第一富人当然不缺钱。 霍天青也不笨,因此也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了。 霍天青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大概已明白了。” 楚天拍了拍霍天青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会明白的,倘若你现在还不明白,那么也就只能无药可救了,但我希望你还必须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望着霍天青道:“这是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楚天没有再看霍天青一眼,转身就走了,他相信霍天青必然明白他的意思。 烈日当空,一行人走在山道上。 两个骑马的人,一顶软轿。 骑马的是女子。 两个女子都带着斗笠,垂着纱巾,没有任何人能瞧见她们的面目,一个身躯修长,一个娇小玲珑,可仅仅从她们的身影轮廓就能看得出她们是非常出彩的女子! 四个人抬着一顶软轿,抬轿的轿夫都孔武有力,即便在炎炎烈日,他们仍旧健步如飞,甚至于连汗水也流得极少,但凡有一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们不仅身体强健,而且还是不错的高手。 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高手。 他们本来不是轿夫,而是保镖。 他们会成为轿夫,只不过是因为雇主已付给了他们太多太多的钱,以至于他们甘心伪装成轿夫护送轿中的雇主。 轿子前后也有人。 不多,但也不少。 一共八个! 这八个人其中有两个用刀,两个用枪,两个用剑,两个用小斧。 他们一方开道,一方断后! 他们虽然长相年纪性情都大不一样,但有一样是相同的,他们都非常冷静且谨慎,对于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非常戒备。 任何人瞧见这条队伍就知晓这是一群非常不好惹的人,事实上许多事山贼匪寇瞧见这群人也都退避三舍,这群人非常顺顺利利来到了珠光宝气阁的附近,再过四五里路便要抵达珠光宝气阁了。 他们的目的便是珠光宝气阁,他们正是大金鹏王一伙人。 这次不仅大金鹏王来了,而且上官丹凤、上官雪儿也来,坐在马背上的便是上官丹凤和上官雪儿。 珠光宝气阁已在望,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上官丹凤、上官雪儿已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甚至还叽叽喳喳的交谈了起来,其他人也放松了下来,甚至已在想传闻之中的珠光宝气阁到底是何种模样,可危机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丛林两侧忽然冲出了三十多个杀手。 他们黑衣蒙面,一现身便已开杀。 他们不但武功高强,擅长杀人,而且他们一现身便已寻好了目标,有八个杀手找上了上官丹凤、上官雪儿,十二个人用来对付护卫,剩下的十三个人则来攻轿子。 他们的目标是轿子中的人——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所带来的护卫都是重金高价聘请来的,他们当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没有用! 他们还没有出手便已倒下了三个! 他们会倒下不是因为那人杀手的武功有多么高,而是因为他们遭到了暗算,他们注意到了正面扑杀而来的杀手,可地下却冲出来了四个人,四个人瞬间出手,杀了三个伤了两个! 其他十二个杀手又一窝蜂却配合默契的杀了过来,眨眼之间八个杀手便死了五个,剩下的三个都已手上! 上官丹凤、上官雪儿也遇险了。 她们面对的是八个人。 上官雪儿一向不太喜欢习武,但为了自保,轻功一向不错,她利用轻功闪躲游斗,可也没有用。 她的轻功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才避开三招,便被横扫而来的刀锋甩飞下马倒地。 上官丹凤的处境也不比上官丹凤好多少。 上官丹凤的轻功、剑法、暗器、内功都比上官雪儿少,可对付她的杀手足有六人,因此她的处境比上官雪儿更不妙,她好不容易刺杀了其中一名杀手,但马蹄被斩断,她也被摔下马,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不过最危险的不是上官丹凤和上官雪儿,而是轿子中的大金鹏王! 剩下的十三个人用来对付轿子。 他们是这群人中的高手,其中有三个比其他人的武功至少要高上三四倍,其中有两个人冲向那四个轿夫。 这四个轿夫都是一流的保镖,一向很有本事,他们四个对两个,结果惨死! 惨死的不是那两个杀手,而是四个轿夫! 轿夫倒下,两口长刀已劈开了轿子。 他们没有攻入轿子,因为他们不希望中陷阱,故而最好的法子便是劈开轿子,从而对里面的人出手。 他们对这一场的行动势在必得,亦或者说势在必杀。 两口刀劈开轿子,但轿子被劈开的一刹那,一片银光疾射洒出,所有人向后闪避,但还是有五个人闪避不及,他们一中暗器就永远倒下,因为暗器上有剧毒。 他们付出了五人的代价破开了轿子! 这个代价实在不轻,但不管如何他们终于瞧见了大金鹏王。 只要瞧见大金鹏王便可杀死大金鹏王,对于他们来说即便牺牲再多的人都值得。 杀手本就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惜一切代价的,除开自己! 第十二章、青衣楼杀手 杀手的目标就是大金鹏王,他们要除掉大金鹏王。 轿子劈成两半,他们便瞧见了大金鹏王,不仅有大金鹏王而且还有一个抠鼻子的邋遢小伙,这个邋遢小伙和年迈的大金鹏王坐在一起,斜靠在轿子一角,一双眼睛半开半合,似乎已进入了梦乡。 杀手才不管这人是谁,他们立刻扑向大金鹏王和邋遢小伙!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瞬间扑杀而至,大金鹏王顿时面色如土,神情慌张,但人却不乱,而且眼中很快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情绪。 原本一共有十三人对大金鹏王出手,不过因刚才倒下了五人,只有八人! 不过这八人是这批杀手中最精锐武功最高的八人,其中三人堪称这批杀手中的领袖,一身武学造诣简直高到了非同凡响的地步。 八人一同出手,其杀伤力之大简直已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他们想要一击必杀,一杀便走,因此全力以赴一同出手。 大金鹏王的武功实在并不太如何,甚至可以说简直对于武功没有什么造诣,而且年纪又大,且一向喜欢舞文弄墨,这八名杀手其中任何一人对他出手,他也挡不下。 面对铺天盖地而的下的刀光剑影,大金鹏王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这一幕让八名杀手好笑的同时又感觉非常不屑,可他们的笑容还没有出现便已遇上了杀机,那个邋遢小伙出手了。 斜靠而坐的邋遢小伙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睛便挥手。 手一扬,八道寒星分别射向八人。 一道不多,一道不少,正好八道,每人一道。 暗器极快破空,破空便打中其中五人,剩下三个武功极高的高手也险之又险才避开了暗器。 他们瞧了一眼死去了五个手下,又望向邋遢小伙,眼中都已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暗器高手,可暗器造诣如此高的高手,他们的确没有瞧见过。 三人对视一眼,分别从三个方向对大金鹏王、邋遢小伙包抄过去! 他们动手之时便已定下了察觉,三人对邋遢小伙出手,两人真正出手,一人佯攻,而真正的目的是除掉大金鹏王。 他们已看出大金鹏王的武功实在不如何,如此非常有机会铲除大金鹏王。 对邋遢小伙正面出手的杀手,他的武器是一口判官笔。 判官笔是一种奇门兵器,江湖之中能施展的人并不算太多,而且用得好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过这种兵器一旦用的好,威力就会比寻常比起大上许多。 他便是少数几个可以将判官笔用得很好的人,否则他的外号也不叫铁面判官了。 铁面判官虽然蒙着面,但他判官笔上的功夫也已展现出来。 望着攻来的铁面判官,一直没有什么精神的邋遢小伙抠了抠鼻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之色。 同一时间勾魂手也出手了! 勾魂手是从侧面出手。 勾魂手的武器有两种,一,铁爪! 一旦勾住便可以将人的魂魄都勾走,第二,银钩。 银钩挥出也足矣一瞬间要人的命。 勾魂手是杀手,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他一出手便是杀招,极少有人能避得开的杀招。 他和铁面判官的配合非常密切,甚至简直天衣无缝,这并非是他和铁面判官的第一次配合,事实上他和铁面判官一起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次人,许多都是江湖人认为杀不死的人。 他们都属于一个组织——青衣楼! 他们正是青衣楼的人。 勾魂手攻邋遢青年的上盘,而铁面判官攻下盘。 第三个出手的人原本用的是匕首,但这一刻他也已不好用匕首了,他只能那出绝活——棍! 他的棍是鱼鳞紫金滚龙棒。 这口棒本收在腰间,是可以折叠的,他从腰间取下滚龙棒,迎风一抖,便已笔直,随即从后面攻向邋遢小伙,但最后一刹那却已攻向了大金鹏王。 他们的目标是大金鹏王,而不是其他任何人,这一点从他们接受任务的时候就已牢牢记在。 任何人都不能记得自己的任务,因为为青衣楼做事不成功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三人的计划非常成功,他们的确已牵制住了邋遢小伙,一时之间邋遢小伙自顾不暇也没有时间营救大金鹏王了,眼看大金鹏王要被一棒刺穿咽喉了,可这一刹那间大金鹏王面前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一出现便已抓住了鱼鳞紫金棍龙棒。 用棒高手一瞧见这人就魂飞魄散,他大吼一声,将棒扭断,断口处射出了三枚铁片直戳那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望着闪烁情况的铁片挥了挥衣袖,三枚铁片打向了用棒高手。 那人大惊失色,连忙抵挡。 他用了七招才挡下了射出的铁片,但人才立定,身后已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若你再动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他的心也随着这道冷冽的声音而冰凉了。 他虽然没有瞧见这人,可他已从这人的声音听出了这人是谁。 独孤一鹤! 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 此时此刻他已明白大金鹏王的到来是诱饵,而他们咬上诱饵时就已步入了陷阱。 四周的局势这一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这场刺杀所出手的三十多名杀手几乎全部倒下了,还活着的也不过四五人,铁面判官、勾魂手都是其中之一。 不但独孤一鹤、陆小凤来了,楚天、花满楼、霍天青也同样来了,他们一出现便出手,一出手便是死。 在场这些杀手虽然都是好手,但没有任何一名好手可以挡下他们的一招半式,他们一出手,这些人就只有死。 铁面判官和勾魂手正和邋遢小伙交手,邋遢小伙只闪不攻,他们占据了优势,可这个时候他们也注意到带来的人都倒下了,他们不由心乱,他们的心一乱,招式也慢了。 邋遢小伙看准了时机,他的手中忽然寒光一闪,一口短剑已在手。 短剑在手叮叮两声不但击飞了铁面判官的判官笔,也击中要命的银钩,同一时间他左手如飞,叮叮两声点住了铁面判官和勾魂手的穴道。 这场杀机此时此刻已结束。 独孤一鹤也在这一刹那掀开了用棒高手的黑巾。 黑巾被掀开,用棒高手面色顿时惨白如此,独孤一鹤等人面色也变了。 这个用棒高手不是别人,正是珠光宝气阁的客卿关东联营镖局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铁面判官、勾魂手面目一露出,陆小凤等人便已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正是青衣楼的人。 为什么珠光宝气阁的客卿会和青衣楼的人一起杀大金鹏王?这件事不得不令人做出联想,独孤一鹤已望向了一个人——楚天! 他希望楚天能解答这件事。 第十三章、六根脚趾 楚天没有看独孤一鹤,他知道独孤一鹤的面色很不好,事实上他也相信无论任何人遇上这种事也和独孤一鹤心情很不好,毕竟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已不仅仅是独孤一鹤的朋友,而且彼此之间还存在一种比朋友更密切的战友身份。 他也没有看陆小凤,因为他知晓陆小凤的面色一定很古怪,甚至脑海也一定涌现出了各种念头,产生了各种联想,一个突然出现的马行空足矣令人产生各种联想,毕竟马行空虽然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但也是珠光宝气阁的客卿。 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偏偏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能不令人产生联想呢? 但楚天也没有去看勾魂手、铁面判官,也没有去瞧面色如土的‘云里神龙’马行空,他也相信这些人不但心情沉重,甚至恐惧。 他们的刺杀失败了,想不恐惧也不行。 楚天走到轿子前,视线已落在了大金鹏王身上。 他微笑道:“大金鹏王,你好不好?” 这句话问的实在有些奇怪,任何人遇上了这种事情恐怕都不会好,可大金鹏王的回答也很奇怪。 大金鹏王居然非常愉快的回答了楚天,道:“我本来很好,但瞧见你了,我就很不好了。” 楚天笑道:‘为什么瞧见我就很不好了?’ 大金鹏王道:“因为瞧见你就等于瞧见麻烦,没有任何人遇上麻烦就感觉不好。” 楚天笑道:“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大金鹏王道:“刚才的刺杀便是麻烦,只不过最麻烦的还不是先前的刺杀。” “不是刺杀,是什么?” 大金鹏王叹息了口气,望着可以瞧见的远处珠光宝气阁叹息道:“因为我很快就要见到严立本、平独鹤以及上官木了,因此我很不好。” 楚天叹息道:“我很同情你,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大金鹏王道:‘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消息还不好?’大金鹏王不相信,可大金鹏王只能相信了,因为楚天已指向了独孤一鹤。 楚天道:“他是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也是金鹏王朝的股肱之臣平独鹤。” 大金鹏王面对顿时变了,他的面色也变得非常不好,但他很快也下了轿子,走到了独孤一鹤面前,深吸了口气道:“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独孤一鹤盯着大金鹏王,他不仅用眼睛盯着大金鹏王,甚至于面上的每一条皱纹也在盯着大金鹏王,大金鹏王甚至不愿意和独孤一鹤对视,但他不得不和独孤一鹤对视。 他望着独孤一鹤,眼中已流露出了说不出的惭愧之色,他的确愧对独孤一鹤这些人。 因此这一刻不管独孤一鹤如何对待他,他也不会反抗,任由独孤一鹤处置。 过了好半晌,独孤一鹤才开口,独孤一鹤一开口则令大金鹏王也有了流泪的冲动。 独孤一鹤道:“你是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点头:“我是大金鹏王。” 独孤一鹤道:“我们已有五十年没见了,你也已从少年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但有一点还是没有改变:金鹏王朝仍旧和当年我们分别时候那样已经覆灭。” 独孤一鹤的声音低沉,他的每一句话给人感觉仿佛已不是用最说的,而是用心血铸成的,那种沉重与痛苦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大金鹏王感触最深,因此这一刹那,他的眼泪都已忍不住流了下来,而接下来独孤一鹤做的事情更令大金鹏王甚至生出还不如死在勾魂手等人手中的感觉。 独孤一鹤忽然单膝跪下,沉声道:“兵部尚书平独鹤叩见大金鹏王。” 这一刻独孤一鹤已不是独孤一鹤,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令独孤一鹤低下头,但平独鹤不一样。 此时此刻的独孤一鹤已非独孤一鹤,而是平独鹤! 因此是平独鹤叩见大金鹏王,平独鹤是大金鹏王的臣子,因此叩见了大金鹏王,而不是独孤一鹤。 这话语中的意思,大金鹏王自然明白。 他听到这句话甚至感觉一座山对着脑袋狠狠砸了下来,大金鹏王感觉整个人都已喘不过起来了,顿时他就要软了,软软倒下,软软要跪倒在独孤一鹤面前,请求独孤一鹤的原谅,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倒下,独孤一鹤单膝跪倒在地的一刹那忽然出手了。 独孤一鹤忽然出手,对大金鹏王出手。 独孤一鹤左手如鹰爪忽然抓向大金鹏王的左右脚! 独孤一鹤忽然出手,没有任何人想得到,许多人都被独孤一鹤的遭遇而感动了,因此独孤一鹤此时此刻出手,没有人反应过来,也没有人来帮助大金鹏王脱困。 这一刻独孤一鹤要杀大金鹏王,大金鹏王自然必死无疑。 但大金鹏王没有死,可大金鹏王的靴子则碎裂! 一双脚已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面前。 大金鹏王的脚和其他人是有区别的。 其他人的脚都是五根脚趾,但大金鹏王的脚是六根脚趾。 左右双脚都是六根脚趾,而且看上去都不是畸形。 独孤一鹤望见这一幕,长长吐了口气,而后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大金鹏王道:“你果然是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点头:“其实我不想自己成为大金鹏王,可我是,但我也不配是大金鹏王。” 独孤一鹤道:“你的确不配,可偏偏你就是大金鹏王!” 这一番话之中已流露出了多少沉痛之意,除开独孤一鹤以外,任何人都很难明白。 一个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十年呢? 而独孤一鹤的五十年,独孤一鹤一生的心血都已浪费在了大金鹏王的身上,这如何令人不沉痛。 独孤一鹤的沉重心情影响了在场几乎所有人,但却没有影响楚天和邋遢小伙。 楚天在独孤一鹤和大金鹏王对话交谈的时候,他已找上了邋遢小伙。 两人之间也已展开了有趣的交谈。 他们的交谈不但有趣,甚至非常要命,也绝对奇怪,这个世上大概也还有他们才会有这种交谈。 楚天和邋遢小伙的交谈不仅是交谈,而且还是讯息的交换。 第十四章、谁是青衣楼主 满身污垢的邋遢小伙在独孤一鹤等人出现之后有半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睡着了! 他仿佛根本不在乎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楚天一开口,他也立刻回应了。 楚天道:“这一路上你杀了多少人?” 这句话问的非常不客气,甚至于有些无礼。 邋遢小伙却不生气,而是以一种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杀了多少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天笑道:“当然有关系,因为至少我可以给你加价。” 邋遢小伙睁开了眼睛,换了一种态度语气,笑容满面道:“看来我们之间的确有关系,这一路上我一共杀了十七人。” 楚天笑道:“看来你杀的似乎并不算太多。” 邋遢小伙眼神顿时凌厉起来,道:“因此你似乎不准备给我加价?” 楚天笑道:“我想不加价,可不加价也不行,因此我还是加十万两,不过你还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 邋遢小伙拍手笑了起来,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悠然道:“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楚天忽然上上下下打量一下邋遢小伙,问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是不是包括你私人的问题。” 邋遢小伙淡淡道:“你想问关于我的事?” 楚天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我对你颇为好奇。” 邋遢小伙道:“其实你也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我对你也非常好奇,因此你可以问我,但我也要问你。” 楚天叹了口气道:“那么还是算了,我就问关于青衣楼的事。” 邋遢小伙道:“你想知道我们这一路上遇上了多少次刺杀?” 楚天点头:“不错,我相信你们这一路上必然遇上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其中不少次数应当都是青衣楼的手笔。” 邋遢小伙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但真正青衣楼出手的次数却并不算太多,据我所知一共也不过两三次而已,其实这种事情你不应当问我,最好应当问他们。” 邋遢小伙指向了被点穴瘫软在地上了铁面判官以及勾魂手。 他们和云里神龙马行空一样都没有死,但已失去了战斗力。 他们的面色如土,甚至很害怕,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情,一向只有他们杀人,而他们杀人的时候一向非常肆无忌惮,甚至很残暴,可现如今他已成为别人的羔羊,因此他们害怕了。 ——杀人的人未必不害怕被人杀,他们便是那种喜欢杀人而害怕死的人。 楚天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跳已至少快了两倍,不过从他们的面色却很难看出什么! 不过楚天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视线又已落在了邋遢小伙身上了:“我当然会问他们,不过在问他们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楚天道:“那个人去哪里了?” 邋遢小伙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淡淡道:“自然是去应该去的地方了。” 楚天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楚天已转身,他一转身便拾起铁面判官的判官笔,他用判官笔指向铁面判官和勾魂手的咽喉,道:“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们,但现在我还不准备杀你们,但你们若想活下来就必须付出的代价。” 铁面判官面目狰狞起来了,其实挡他大笑或者大怒的时候面目都会很狰狞,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现在他不是大笑大怒,而是大惊大怕。 他失去了战斗力,但还是能开口,铁面判官道:“我们付出了代价,是不是一定能活下来?” “是!”楚天肯定道:“但要看你们能付出什么?” 勾魂手也已忍不住道:“我们付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我们付出什么,我们也只有付出你想要付出的东西,我们才能活下来,不是吗?”他的声音沙哑而尖锐,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 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道:“能成为一流杀手的人果然不笨,其实我最想知道的不过两件事而已,只要你们能回答了我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事,我都可以放过你们。” “你想知道那两件事?” 楚天道:“第一,青衣楼为什么要杀大金鹏王?” 勾魂手道:“这是楼主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不想死,因此回答的很快。 楚天道:“命令上没有说有人要杀大金鹏王?” 勾魂手道:“没有!” 楚天又道:“命令上有没有说要杀的人是大金鹏王?” 勾魂手道:“有!” 楚天又道:‘第二个问题,青衣楼楼主是谁?’ 铁面判官、勾魂手的面色都很不好,但他们还是勉强回答了。 铁面判官道:“没有人知道楼主是谁,因为似乎没有人见过楼主。”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 铁面判官、勾魂手顿时极了,他们忍不住道:“我们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们不能杀我。” 楚天淡淡道:“我一向说到做到,我当然不会杀你。” “可我会杀你,因为你们曾要杀我”邋遢小伙冷不丁道。 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铁面判官、勾魂手已经死了。 邋遢小伙用两枚飞针刺穿了两人的咽喉。 楚天丢下判官笔,走到了独孤一鹤面前,望着独孤一鹤道:“刚才铁面判官、勾魂手的话,掌门应当都听到了。” 独孤一鹤点头道:“知道大金鹏王的人并不算太多。” 楚天微笑道:“的确不算太多,但除开我们这些人以外,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 “不,还有两个人知道。”独孤一鹤斩钉截铁道。 “除开霍休以外,还有谁。”楚天要说的便是霍休。 独孤一鹤冷冷道:“你莫要忘记阎铁珊。” 这个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比阎铁珊、霍休、独孤一鹤更知晓大金鹏王这个名字了。 霍天青面色变了,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也都变了。 独孤一鹤一席话的意思已很明白了,他已怀疑霍休、阎铁珊其中有一人要对付大金鹏王。 楚天当然也明白独孤一鹤的意思,楚天淡淡道:“但究竟是阎铁珊还是霍休呢?” 独孤一鹤沉声道:“这个问题大概有人能回答。” 剑光一闪。 独孤一鹤一剑刺向马行空。 马行空立刻叫了出来,大声道:“是阎大老板,是阎大老板让我对付大金鹏王的。” 他的叫声很大,几乎是嘶吼喊出来的。 他这一席话,令在场的气氛更冷冽更杀气腾腾了。 当马行空开口的时候,楚天便已知晓事情又已进入到了下一个关口了。 谁是青衣楼主这件事也很快要水落石出了。 第十五章、唯有陆小凤 最近这几年阎铁珊越来越懒了,阎铁珊很清楚一个人倘若懒了,那么就代表这个人已走下坡路了,甚至于离死也已不远了! 事实上最近这几年他想到了不少关于自己死后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之中有三四个人总会浮现在脑海之中。 这三四个人便是独孤一鹤、大金鹏王、霍休以及霍天青! 阎铁珊希望将金鹏王朝的宝藏交给大金鹏王,可他找不到大金鹏王,因此他希望将宝藏也交给独孤一鹤、霍休,可他也担心! 他倒不是担心这两人会吞了这笔财富,而是担心这两人死后,这笔财富又将如何处置呢?因此他这个时候往往会想到霍天青。 他很欣赏霍天青,认为霍天青是个非常有能耐非常有才干的年轻人,他认为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应当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他不介意当霍天青的贵人,他甚至已有将珠光宝气阁交给霍天青的意思。 原因无他,第一他欣赏霍天青,第二他无子无女,第三他希望霍天青可以帮他找到大金鹏王,至少找到大金鹏王的后人,将其中一部分财富交给大金鹏王的后人,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好全了心愿。 可同时他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大金鹏王。 因为他的想法实在太多,以至于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但他知道这件事过去以后,他便要下定决心了。 正在他思忖的时候,独孤一鹤一干人已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大金鹏王。 阎铁珊一望见大金鹏王,视线便再没有移开过了,他已流露出了非常激动的情绪,可偏偏这个时候独孤一鹤冷酷如剑的声音打断了阎铁珊的情感。 独孤一鹤沉声道:“大金鹏王刚刚遇上了刺杀,刺杀他的是青衣楼的勾魂手、铁面判官一干人,但除开他们以外,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阎铁珊已望向跪倒在地的马行空。 他是个聪明人,在恢复冷静的时候立刻明白了独孤一鹤的意思。 阎铁珊道:“刺杀他的人中是不是有马行空?” “是!”独孤一鹤道:“马行空是不是你的人?” 阎铁珊道:“是!” 独孤一鹤道:‘因为杀大金鹏王的人是不是你?青衣楼楼主也是不是你。’ 阎铁珊回答的更直接了:“不是!杀大金鹏王的人不是我,青衣楼楼主也不是我。” “为什么?”独孤一鹤需要一个答案。 阎铁珊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大金鹏王什么时候到。” 这个理由并不算好,因为没有人知道阎铁珊是不是真不知道大金鹏王什么时候到。 独孤一鹤沉声道:“但不管如何马行空都是不该出现的人,可他出现了,因此你有极大嫌疑,何况他已说了是你让他杀大金鹏王的。” 马行空立刻对阎铁珊跪地求饶道:“阎大老板对不住,我没有法子,我不想死。” 阎铁珊的心已下沉,他没有看独孤一鹤,他知道独孤一鹤一旦下定了心思,除非拿出证据,那是很难改变的,他望向了楚天,道:“你怎么看?” 楚天微笑道:“我也认为不是阎大老板,但阎大老板的确有嫌弃,其实不仅阎大老板有嫌疑,就连我、独孤掌门、霍休甚至于大金鹏王、上官丹凤、上官雪儿这一干人都有嫌疑。” 上官雪儿立刻不服气了,道:“你为什么要说到我,找打是不是?” 楚天笑道:“因为雪儿姑娘毕竟是上官家的人,因此上官家的人自然有嫌疑。” 上官雪儿虽然还是很不服气,但上官丹凤已用眼神令上官雪儿闭嘴了。 阎铁珊牛大般的眼睛盯着楚天道:“那么依你之见如何?” 楚天道:“其实现如今我们虽然谁也不知道谁是青衣楼楼主,谁也不知道谁想杀大金鹏王,但至少有一件事我们是必须要做的。” “什么事?” 楚天道:“我会让大金鹏王出现在珠光宝气阁,原因只有一个,我希望大金鹏王和诸位见上一面,确定大金鹏王宝藏的分配,而倘若这分配关系不存在了,那么这件事就尘埃落定了,而到时候我们也便能集中精力对付青衣楼不是吗?” 阎铁珊同意这个想法,但他又看了独孤一鹤一眼,道:“你怎么看?” 独孤一鹤道:“现在还差一个人。” 霍休! 后山小楼便是霍休的居所! 但后山小楼极有可能是青衣第一楼。 青衣第一楼自然是危险重重之地,谁去找霍休呢? 楚天已望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们要让我将霍休找来?” 楚天道:“霍休这段时间就在小楼之中,而小楼极有可能是传闻中的青衣第一楼。” 陆小凤道:“青衣第一楼机关陷阱重重,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可以走进青衣第一楼而可以出来,你为什么要我去?” 楚天道:“第一,因为你是陆小凤,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陆小凤做不成的;第二,你是霍休的朋友;第三,你和大金鹏王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干系。” 陆小凤叹息道:“这三条理由似乎已足够了。” 楚天道:‘其实只需要第一条就足够了,因为你毕竟是陆小凤,何况其实你也想见一见霍休,不是吗?’ 陆小凤没有说话,但楚天也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 陆小凤不希望自己相交的朋友居然是罪恶滔天的青衣楼楼主,可想要证明这件事那么就必须要见霍休,也必须要让霍休证明清白! 而最能证明清白的方式当然就是让霍休出现在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望了一眼楚天,道:“我可以帮你找到霍休,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陆小凤道:“这里也极有可能是青衣第一楼。” 楚天笑道:“因此你担心在这里会出事?” 陆小凤淡淡道:“毕竟你们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楚天道:“不错,因此我们约定见面的地点也不能是珠光宝气阁?” “不错!”陆小凤道:‘而且约定的地点也只能由我安排。’ 楚天道:“我同意。” 阎铁珊道:“我相信陆小凤。” 独孤一鹤道:“可以!” 大金鹏王笑道:‘我也相信陆小凤。’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被一个人相信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陆小凤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前往后山去找霍休。 第十六章、霍休到来 陆小凤带着花满楼两人一起去见霍休,其实陆小凤本不愿意带花满楼一起的,因为陆小凤也没有把握这一趟是不是能回来,因为霍休极有可能是青衣楼楼主,可花满楼坚持要和陆小凤一起去,因此两人也便一起前往后山的小楼。 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楚天他们也已做好了准备——只要霍休不愿意赴约,那么他们也就必然要闯入后山小楼,将霍休带出来。 三英四秀中的苏少英以及峨嵋四秀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负责保护大金鹏王,这不仅是独孤一鹤的意思,也是阎铁珊的意思。 独孤一鹤怀疑阎铁珊是青衣楼楼主,但阎铁珊并未怀疑过独孤一鹤,因此这一方面意见达成了一致,其实在阎铁珊同意的时候,独孤一鹤却迟疑了,独孤一鹤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峨眉派三英四秀是不是也已被人安插了人手,不过独孤一鹤终究还是相信了门下的弟子,因此也没有拂逆阎铁珊的提议。 其实相对于这件事独孤一鹤更好奇那个和大金鹏王一同到来的邋遢小伙的身份,独孤一鹤发现这个邋遢小伙不但行为举止非常古怪,而且一身武功奇杂也奇高,此人按照道理来说应当是江湖中颇为出名的人物,可这人的装束打扮,独孤一鹤根本不知晓这人是谁。 独孤一鹤曾问过楚天,但楚天没有回答,只是说:“他不希望别人知晓他的身份,但你应当相信一件事:如若他要杀大金鹏王,那么早就得手了,不是吗?” 独孤一鹤不得不承认,虽然心中抱着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了下去。 三个时辰后,陆小凤、花满楼回来了。 他们不是两个人回来的,而且也带来了五个人。 四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霍休! 老人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袍,腰带也是纯白的,可这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显而易见霍休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 其实不必看霍休,看陆小凤大概也能看得出霍休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因为陆小凤的面色非常不好,特别是陆小凤望向阎铁珊的时候,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丝已压抑不住的愤怒。 霍休一出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不过陆小凤已让每个人都和霍休保持一段距离,这个时候霍休虚弱的声音已响起:“我要见大金鹏王,大金鹏王在哪里。” 大金鹏王在,很快便已来到了霍休面前。 霍休双眼有些无神,可一瞧见大金鹏王,眼睛就已恢复了神采,他道:“您是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沉声道:“我宁愿自己不是,可我是。”他的心情的确很沉重。 霍休眼睛已在发光,盯着大金鹏王一字字道:“我不相信,你需要让我相信。” 大金鹏王不说话,只是脱下了双脚上的靴子,一双六根脚趾的双脚已出现在了霍休面前。 霍休低下头盯着那双脚瞧了许久,才长长吐了口气道:“不错,你就是大金鹏王,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霍休又瘫软在担架上,脸上露出了欣慰愉快的神情,可笑牵动了他的伤势,以至于他面庞又开始抽搐,随即一口黑中带绿的鲜血吐了出来。 血中居然还有小虫。 所有人瞧见这一幕都至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霍休在来珠光宝气阁之前已受了伤,第二,而且中了毒!出手的人是谁? 独孤一鹤忍不住望向阎铁珊。 阎铁珊仍旧面不改色,但心已下沉,他已望向了陆小凤,他相信陆小凤会给出解释。 陆小凤当然会说。 陆小凤道:“我和花满楼抵达小楼之前已有人进入了小楼,这群人偷袭并且暗算了霍休。” 楚天道:“这群人是不是珠光宝气阁的人?”他知道这一席话简直就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但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个人要做这种事情,因此他还是说了出来。 陆小凤道:“他们的确是冒充了珠光宝气阁的人,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进入小楼!” 这一方面陆小凤、花满楼有充分的发言权,因为他们在经过小楼已遇上了可怕的机关陷阱,但他们运气好而且想法迥异于常人,因此才闯过了一道道关卡,而那群珠光宝气阁的人却是霍休放行的。 霍休也已开口了:“他们未必是珠光宝气阁的人,我也相信我的老朋友不会做这种事情,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因此我也不得不前来。” 霍休望着阎铁珊,非常诚恳道:“我相信你,因此我来了。”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是陆小凤只需要和霍休约定一个时间,时间到了,陆小凤安排好了,霍休出席即可,但现在霍休来了,倘若珠光宝气阁真是青衣楼的总舵,那么霍休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此时此刻霍休说出这样一番话,在场众人无不感动。 刺杀霍休的一共有六个人,这六人虽然都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尸体也已被带来了。 陆小凤等人抵达不久,一群人就将尸体抬到了大堂,抬到了众人面前! 这六具尸体身上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势,不过楚天等人看得出这些人必然是中了极可怕的掌力,脏腑击碎而死。 六具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面容也没有模糊,而且他们的武器都已被全部带来了,因此只要认得他们的人都能知晓他们是什么人。 陆小凤已将视线落在霍天青的身上。 陆小凤道:“我曾听闻霍总管记忆力惊人,对珠光宝气阁的门人手下了若指掌,因此倘若这些人是珠光宝气阁的人,那么霍总管必然认得出。” 霍休面色铁青,不说话,可阎铁珊已开口了。 阎铁珊指着一个年纪最大最老的尸体道:“其他人我不认识,但他是认识的,因为他跟随我已有十七年,三年前因为年纪大了,想要颐养天年,因此我给了一笔钱,让他离开了珠光宝气阁。” 阎铁珊看向霍天青道:“其他五人你是不是认得?” 霍天青是个不屑说谎的人,他也不愿意对阎铁珊说话,他点头道:“我对他们很熟悉,他们是我手下非常得力的干将。” 阎铁珊心头一沉,道:“因此他们都是珠光宝气阁的人?” “是!” 阎铁珊道:“为什么他们会去后山小楼?” 霍天青闭上嘴,他什么都说不出,因为他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都是珠光宝气阁的奸细,而且极有可能是霍休的人。 而从霍休派遣青衣楼的人刺杀大金鹏王那一刻开始,便已对珠光宝气阁对阎铁珊阎大老板设下了一个天罗地网,而目的便是让独孤一鹤等人认为阎铁珊就是青衣楼楼主。 而现如今,这六具尸体的出现,以及先前的马行空,已几乎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阎铁珊。 霍天青心情沉重,他发现他已低估了对手,他没有想到霍休居然如此毒辣阴狠,这一刻霍天青已几乎忍不住要跳出来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过霍天青还么有绝望,因为他还有希望,他的希望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可霍天青望向楚天时候,他就已绝望,因为楚天根本没有望向这边,而是正和那个邋遢小伙吃吃喝喝,完全不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 是完全不在意,还是放弃了呢? 这个时候霍休已慢慢坐在担架上,望向阎铁珊,忍着疼痛深吸了口气道:“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一直都非常相信你,现在我也仍旧相信你,只要你说不是你,我便相信不是你。” 霍休老眼含泪,非常诚恳的望着阎铁珊。 阎铁珊不说话,可眼眶也已红了 但独孤一鹤的眼神更凌厉了,他已握住了剑。 任何人都看得出独孤一鹤已动杀心了,如若阎铁珊不能给出答案,那么剑便会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刺穿阎铁珊的咽喉。 也就在霍休这一句话说完的刹那,四周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种令局面瞬间发生变化的变化。 有人出手。 第十七章、那一瞬间的变化 独孤一鹤本来就怀疑阎铁珊,而霍休带来的六具尸体更令独孤一鹤加深了对阎铁珊的怀疑,因此他需要阎铁珊给出个交代,倘若阎铁珊不给出交代,那么他便非出手不可。 可霍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并没有出手,因为他和阎铁珊仍旧是老朋友,他也想给阎铁珊一个机会! 阎铁珊此时此刻已百口莫辩,但他也没有出手,因为不管如何他都不是凶手,这一刹那他有的是迟疑! 他迟疑要不要说出霍天青的事情。 楚天抵达珠光宝气阁的第一天便已和阎铁珊坦诚了一切,因此阎铁珊知晓了霍天青曾要图谋金鹏王朝的宝藏,但阎铁珊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霍天青,因为他也发现这其中必然有一个人暗中操纵那一切,而他的目的便是将那个操纵者给揪出来! 此时此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本对霍天青深信不疑的阎铁珊,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怀疑霍天青了。 ——他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霍天青的手笔,但知晓了霍天青其实就是昔年威镇八荒的天禽老人之子,阎铁珊又感觉这并没有可能。可这些年来他已将珠光宝气阁交给霍天青打理,霍天青应当是最有可能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人手插入珠光宝气阁来的人,是不是霍天青呢? 因此这一刹那阎铁珊在迟疑与抉择之间,这个时候他没有想到出手! 出手的也不是陆小凤、花满楼! 陆小凤、花满楼的武功当然不弱,可他们却不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何况他们还认为这件事并不是无可置疑的,因为他们也都感觉似乎有一只黑手操控了这一切,将所有的污水都往阎铁珊身上推。 霍天青也没有出手,他其实已想要出手,但他所谓的出手是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来得及出手,而且现在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山穷水尽的时候。 出手的也不是峨嵋四秀以及苏少英。 峨嵋四秀以及苏少英接受的任务很简单:保护大金鹏王! 这是独孤一鹤下达的命令,因此他们时时刻刻谨记,只要大金鹏王不出事,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出手。 大金鹏王也没有出手,因为他认为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都没有资格出手。 其实原本有一个人是可能出手的,这个人是西门吹雪。 但西门吹雪自和独孤一鹤到来之后便已离开了珠光宝气阁,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因此这一刹那间,西门吹雪也没有法子用剑迫出实情。 上官丹凤、上官雪儿若在这里,或许也会出手,但这一刻上官丹凤、上官雪儿也没有在这里,因此也没有法子出手。 在场所有人都几乎没有理由出手,但还是有人出手了。 出手的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人。 甚至没有人想到他们还活着!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众人眼中的死人! 地上有六具尸体,可尸体也有复活的时候。 六具尸体,但其中有三具尸体不是尸体,而是活人假扮的尸体,当他们要活过来的时候,自然也就活过来。 因此他们的出手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而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一点,最要命的还是他们身边还有兵器,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口兵器,而且最适合他们的兵器! 他们忽然出手,他们在出手之前已洒下了白色的粉末,一刹那间所有人瞧见白色粉末的时候,他们就从尸体变成了人,他们变成人的一瞬间便出手了。 三个人的目标都是一个人——阎铁珊! 三人一同对阎铁珊出手! 因为他们起身之前洒出了白粉,也因为他们本来是尸体,因此他们轻手轻脚起身出手,没有任何人想得到,故而他们这出手简直是偷袭之中的偷袭,杀手之中的杀手。 这一刹那间阎铁珊便已遭到了暗算。 阎铁珊的武功很高,大概是在场所有人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可面对这种巧妙可怕毒辣阴险的偷袭,即便武功再高的人都可能死,阎铁珊因此也中招了。 陆小凤、花满楼、独孤一鹤等人瞧见忽然起的白色粉末,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因此当他们听见阎铁珊惨叫的时候,他们已来不及驰援了。 这个时候他们想到驰援,想亡羊补牢,可陆小凤、花满楼忽然感觉全身已没有任何气力了。 他们在行动的一刹那便软倒在地上了。 独孤一鹤是有戒备的,他在白色粉末出现的一刹那就屏住了呼吸,可还是没有用,他已中毒了! 这个毒并非是来自于白色粉末,而是粉末出现他已中毒! 独孤一鹤用内力压制毒素,同时向左后侧,他后撤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吩咐徒弟保护大金鹏王。 他的话音才说出口,人就倒下了。 一根苍老的手指点在了他的后背上! 独孤一鹤听见风声的时候就已抽出了剑。 剑光一闪刺下。 这一剑没有刺中那人,只是划掉了那人的衣袖,但那人也已给了他一指,因此他倒下了! 同一时间还有很多人出手! 那抬着六具尸体出现的十二个壮汉也一同出手,他们每个人的目标都不一样,但目的都只有一个,掌控局面。 白色粉末散开,眼前的一切已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个变化的确很剧烈,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倒下了。 这些倒下的人之中就有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峨嵋四秀、苏少英、陆小凤、花满楼等等屋中几乎所有人,但还有七八个人没有倒下。 他们便是邋遢小伙、楚天、霍休以及霍休所带来的五名属下! 霍休望见这一幕,面色变了变,但仍旧满意的笑了起来,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已望向了楚天和邋遢小伙。 霍休沉声道:“好剑法!” 楚天微微一笑道:“倘若我的剑法还差一些,这里的人至少还要多死一半。” 地上有不少尸体,这些尸体有珠光宝气阁的人手,也有霍休所带来的人,特别是那些抬着尸体进入珠光宝气阁的十二个壮汉其中有九个被杀死,那个躺在地上装尸体的三个珠光宝气阁的人也被杀了。 前面九个人死于剑,后面三个人死于暗器! 剑是楚天发出的,每个人都一剑毙命! 楚天能一剑毙命他们并非是剑法有多么可怕,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没有中毒,因此他们完全没有防备,而没有防备的结果就是死。 ——他们本来准备杀一群绵羊,可没有想到,绵羊之中忽然有猛虎,因此他们付出了死得代价! 三个人死于暗器,发出暗器的是邋遢小伙。 暗器无声无息打出,因此也无声无息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他们若不死,那么大金鹏王必死无疑,因此他也只好出手。 霍休面色有些不好,因为他不喜欢出现意外,不过他还是非常从容,因为局面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不止一个人,而他需要对付的对手也只不过区区两个人。 何况他的人手很快要来了,因此他不着急,很从容,很镇定。 第十八章、爱钱如命 真正的青衣楼楼主当然是霍休,除开霍休,其他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呢? 霍休能成为天下第一富人自然有其独到的本事,正如同他能成为执掌青衣楼这个超级杀手组织的楼主一样,他的本事当然非同小可。 霍休一向认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扭转乾坤,因此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他都不怕! 计划之初他便让上官飞燕联合霍天青设计对付独孤一鹤、阎铁珊以及大金鹏王,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钱财。 他虽然是天下第一富人,但对于钱财一向不太满足,而且对于珠光宝气阁以及独孤一鹤手中的金鹏王朝的宝藏也一向非常在乎,甚至他认为这笔宝藏唯有他才有资格得到,这种情况之下他便设计了自以为天衣无缝,而且绝不可能被人发现自身目的的计划,他相信计划的最后,陆小凤等人最多也不过怀疑霍天青而已,而他仍旧可高枕无忧。 可偏偏计划出现了差池,大金鹏王没有死,而且见到了陆小凤,以至于这一连串的计划破灭,不过即便如此霍休也在扭转乾坤。 他扭转乾坤的法子很简单,他要让所有人都怀疑独孤一鹤或者阎铁珊,而怀疑阎铁珊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因为他在珠光宝气阁早已安插了不少人手,这些人手随时都可以为他卖命,故而他命令‘云里神龙’马行空连同勾魂手等青衣楼的人对付大金鹏王,从而成功让独孤一鹤将阎铁珊和青衣楼楼主联系在一起,而陆小凤找他的时候他又在陆小凤面前中毒,而且杀了那六个珠光宝气阁的人,以令陆小凤怀疑阎铁珊。 但他知道陆小凤是个绝顶聪明人,这种情况之下陆小凤必然也只是怀疑,而假以时日,陆小凤未必破解不了这其中的答案,因此他根本不给陆小凤思忖破解答案的机会,因此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决定要去珠光宝气阁见阎铁珊,同时也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个理由便是将六具尸体带去珠光宝气阁给阎铁珊。 这个要求不但不过分,而且也正是陆小凤、花满楼的想法。 而这才是计划之中最关键的一部分! 六具尸体其中有三具尸体的确是尸体,但还有三具尸体并非是尸体,如此一来这三具尸体便成为了一记妙手。 不过这并非是他认为最妙的妙手,最妙的妙手不是尸体,而是兵器! 因为兵器上涂有迷药! 迷药不是毒药! 迷药会在短时间内令对方失去抵抗力。 而他相信只要所有人瞧见尸体,注意到的不是兵器,而是尸体!而且在这种情况之下每个人的心情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平静,而迷药便可以在这种时候消无声息之间散发出来,当药效达到极致的时候,霍休就下达了出手的暗号。 这个暗号当然就是霍休的那句话。 那句话响起,众人出手。 霍休也出手制伏住了独孤一鹤。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所有人都倒下,但偏偏计划还是出现了变化,还有两个该倒下的人没有倒下——楚天、邋遢小伙,而他也损失了十二名手下。 不过这一切都并不重要,因为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还有六人,而楚天、邋遢小伙只有两人,更何况他的人手很快就要到了,因此仍旧冷静且笑容满面。 没有人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陆小凤等人什么也不必说了,因为真相也在霍休动手的一刹那间已显现了,这一切的幕后元凶便是霍休。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其中独孤一鹤、阎铁珊伤势不轻,但他们还没有死,但此时此刻他们也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阎铁珊、独孤一鹤死死盯着霍休,此时此刻他们若可用眼神杀了霍休,霍休至少死了成千上万次了,但霍休并没有看他们,在霍休看来独孤一鹤他们虽然还没有死,但也已是死人了。 霍休望着唯二两个需要将活人变成死人的人——楚天、邋遢小伙! 霍休看着楚天道:“我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楚天微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语气都很平和,仿佛是两个老朋友在交谈。 霍休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设计的天衣无缝计划会被识破,而原因便是因为阁下。” 楚天笑道:“你现在才明白?” 霍休淡淡一笑道:“我虽然知晓有人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我想到的人却是陆小凤。” 楚天耸了耸肩:“没有法子,谁叫陆小凤非常有名,而我无名。” 霍休道:“有时候无名的人比起有名的人更可怕,因为正常人不会防备无名的人,我便是如此。”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似乎的确就是事实。” “这本来就是事实。”霍休微笑问道:“阁下高姓大名?” 楚天笑道:“此时此刻你为什么还要知道我的名字?” 霍休淡淡道:“因为我希望知晓我的对手是谁?” “然后杀了他?” “当然!”霍休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道:“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大概都没有法子活着离开。” 这当然很合理,因为霍休既然出手了,也绝不会让这里留下活口。 楚天忽然不说话,望着霍休看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你本不必如此。” 霍休道:“什么不必如此?” 楚天道:“倘若你不出手,那么我们这些人即便有人怀疑你是青衣楼楼主,但也无论如何也都找不出你是青衣楼楼主的身份,你仍旧是天下第一富人霍休,仍旧备受他人尊敬。” “的确”霍休道:“我也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在我出手之前,你们无论如何调查也都调查不到我的身上,在你们调查到我身上之前,一口刀已将这些线索都斩断了。” “这是事实。”楚天道:“可你最终还是出手了。” 霍休笑道:“你想不到我会出手?” 楚天笑道:“恰恰相反,我认为你一定会出手。” 霍休止住了笑意,道:“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曾想过你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谋划这件事,你不缺钱也不确权力,而且你的年纪也已实在不太了,你实在不必做这件事,因此我思来想去也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楚天道:“当然是爱钱和权!若非爱钱如命,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霍休哈哈大笑,甚至拍手道:“看来普天之下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你,不错,我就是爱钱,因此我的面前有一笔巨大的财富,我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你当然不会错过。”楚天道:“因此这种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只有我才能做得出这种事。”霍休已收起了笑意,看着楚天淡淡道:‘但没有人知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 “因为我们很快就会成为死人,是吗?”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不想杀你,只可惜,我已不得不杀你。”话音落下,霍休已下达了命令。 第十九章、楚天出手 杀! 命令下达,随霍休而来的五名杀手一同出手。 这五名杀手有两个是为霍休抬担架的,还有三个是抬着尸体进入珠光宝气阁的,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千里挑一的杀手,他们擅长杀人,懂得如何最好最快的杀人。 五名杀手一同出手,但针对的目标有两个人。 其中三个杀手找上了楚天,还有两个杀手找上了斜躺在窗前的邋遢小伙。 他们以中绝对犀利绝对不要命也绝对要对方性命的手法对楚天以及邋遢小伙展开了进行自杀式的杀招,而且他们之间也互相配合,十分默契,组成了一种简直算得上天衣无缝的杀势,但没有用。 他们虽然敢于拼命,敢于不要命,这种不要命的杀人方式固然可怕,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最可怕的,可倘若鸡蛋和石头拼命,这种拼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旦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这种拼命简直自寻死路! 这种看上去天衣无缝的杀招在楚天和邋遢小伙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倘若他们五人围攻一人或许楚天、邋遢小伙一时之间没有法子脱身,可惜他们太贪也太稳了,因此楚天一伸手便抓住刺来的奇门兵器月牙剑。 剑入手楚天便挥剑。 一剑横扫便挡住了袭来的链子枪以及蜈蚣刀!同一时间月牙剑脱手而出。 宝剑半空飞旋,在两命杀手的咽喉前已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同一时间楚天也已夺过了第二名杀手的链子枪。 链子枪应声出手,刺向那个使用月牙剑杀手的咽喉。 那杀手大叫一声,腾空而起,避开了咽喉前的要命一击,只可惜心脏还是中了链子枪,不得不死。 楚天出手到结束非常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结束了战斗。 他所面对的是青衣楼的一流杀手,可即便是青衣楼一流杀手在他眼中也不过草芥,不过更快的不是楚天,而是邋遢小伙。 邋遢小伙斜躺在窗前,他和楚天是唯二两个没有中迷药失去战斗力的人,两个对付他的杀手自然很谨慎,但也更狂暴。 他们以一种狂暴如火山一般的攻杀杀向邋遢小伙,这两个人呢用的兵器非常普通,一个是出家人用的戒刀,还有一个用的是非常常见的雁翎刀。 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以一种天衣无缝的配合杀向邋遢小伙。 刀快如风,风声一起,刀便杀至。 这的确是快刀。 足矣瞬间杀人的快刀。 只可惜刀再快也没有暗器快! 风声响起,暗器破空。 一种压倒刀锋的暗器破空声! 两口流星镖已刺穿了他们的咽喉,而他们的刀距离邋遢小伙已不过半尺,他们下一刻便可杀了邋遢小伙,但很可惜他们的生命力已彻底消失,他们已倒下。 这两场战斗都结束的很快,几乎在霍休下达杀令之后的眨眼功夫,五个人又死在了邋遢小伙和楚天手中。 原本因为霍休偷袭而已经绝望了的众人,此时此刻又生出了希望。 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花满楼、霍天青、三英四秀他们都是知晓楚天、邋遢小伙的武功极高的,但如今楚天所展现出来的武学造诣还是令他们大吃一惊,但同时惊喜不已。 因此他们又有了信心,又怀揣了希望。 可在这一刹那间,霍休也不是只坐在担架上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刹那霍休也做了两件事。 第一封住在场所有人的穴道。 迷药或许会因个人的功力高下而导致于失效的时间不太一样,但点穴手法却不同。 他原本是想一口气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但面前这些人都是高手,虽然丧失了力气,但也未必不能殊死一搏,因此隔空封住穴道是最稳妥的法子。 第二件事便是霍休扣住了一个人的咽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天青。 霍休在来珠光宝气阁之前便已调查了楚天、霍天青的感觉,有钱可使鬼推磨,霍休因为是天下第一富人,因此当然知晓许多人一辈子都难以知晓的秘密,而关于霍天青的秘密,霍休当然是知晓不少的。 事实上在准备设计霍天青入圈套之前,霍休便已调查过霍休,因此那个时候霍天青便已调查出了霍天青不但是天禽老人的儿子,而且除开松山云鹤,商山二老这两位师兄以外,还有一位师兄,也正是这人,霍天青才会在五年之前愤然独自闯荡江湖。 因此霍休推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楚天,而当楚天自报性命的时候,霍休已肯定这个人应当是霍天青的师兄,因此霍休不假思索便用霍天青威胁楚天。 他锁住了霍天青的咽喉,刚要开口就发现楚天居然已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而且还扣住了他的手。 此时此刻即便霍休要杀霍天青也难以成功,同时间他也必须面对楚天左手疾射而来的链子枪! 霍休大吼一声,不假思索打出一拳! 拳头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这正是童子功的内力! 聚集内力的一拳瞬间将链子枪击得粉碎,楚天也被这一记拳头给震退,但楚天却已霍休的左手为支撑点,在半空旋了半圈,同时双脚已提出,他所施展的正是北派十三弹腿的功夫,而且看腿功也已极可怕。 同一时间邋遢小伙也已逼向了霍休。 霍休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瞧见了这局面,因此毫不迟疑松开了霍天青,同时向身后退去。 他很从容很果断很平静,而且这个时候外面已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脚步声。 霍休的帮手来了! 霍休轻飘飘退到大堂门口,微笑望着已救下霍天青的楚天,轻声叹息道:“看来我推断的不错,你便是天禽老人晚年时所收下的嫡传弟子,也便是霍天青的师兄。” 楚天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只有楚天还能笑得出来,而其他人已没有法子笑出来了。 因为霍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后已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都随着一个非常美丽娇艳的女子而来。 这个娇艳欲滴的女子在场不少人都认得,特别是霍天青、陆小凤,她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匿迹的上官飞燕!上官飞燕带了是二十多个人,但这二十多个人中最显眼的只有三个人。 他们都是曾经江湖上非常有名气的人。 他们就是萧秋雨、独孤方、柳余恨。 此时此刻楚天、邋遢小伙面对的局面比刚才更糟糕了,刚才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六人,可如今需要面对的却是二十多个人,而且这群人的武功比刚才他要对付的那五个人要高太多了,特别是萧秋雨、独孤伤、柳余恨。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很难笑得出来,可楚天居然还能笑得出。 霍休也笑得出来,笑得很愉快。 霍休一脸欣赏对楚天道:“你的武功比霍天青要高得多,或许你原本可以以一己之力逆转乾坤,只可惜我已根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笑靥如花的上官飞燕也笑吟吟道:“即便你们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用,因为你们要面对的不是个人,而是二十五个人!” 上官飞燕一共带来了二十五个人。 她说二十五人,出手的当然没有她和霍休。 此时此刻的局势又一次偏移向霍休了。 霍休胜券在握,一直都胜券在握。 第二十章、上官飞燕 霍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如同看戏一般的望着大堂中的楚天、邋遢小伙,微笑道:“可以开始了!” 这开始当然是可以杀人了的意思! 他已准备看戏了。 他一向认为这个世上最美妙的戏便是搏杀,真正的搏杀才是最美妙的。 他一向不喜欢和人交手,虽然他的武功的确已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和人交手,故而他尽量避免和人交手,因为一旦交手便有可能会败,而不交手就绝不会败。不过他喜欢看人交手,因此他自然想看眼前的好戏。 但他的话音虽然落下,但没有人立刻出手。 萧秋雨、独孤方以及柳余恨已走到了霍休面前。 柳余恨昔日被称为玉面郎君,可现如今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厉鬼,他的左眼已被人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脸上也有一个巨大的十字疤痕,一双手也已被齐腕砍断,右腕处装了一个寒光闪烁的银钩,左腕处则装了一个三十斤重的大铁锤。 他一出现给人感觉仿佛是恶鬼现身人世间一样。 他的身边是个很斯文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任何人只看他的面容都很难想象他便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萧秋雨。 萧秋雨身边的独孤方更可怕。 他们三人立在霍休面前,完全没有听霍休命令执行的意思。 柳余恨冷冷道:“我早已不是青衣楼的人了。” 霍休点头道:“我知道!” 柳余恨道:“因此我不必听从你的命令。” 霍休也不得不同意:“你的确不必,你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是因为她。”霍休已指向娇笑如花的上官飞燕。 “不错,我是为了上官飞燕而来。”柳余恨提起上官飞燕的时候,凄厉的声音已温柔了起来,柳余恨望向霍休的时候又已冷冽起来,他冷冷道:“我是为了她了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命令出手。” 霍休笑了。 做了一辈子生意人和杀手的霍休,当然听得出柳余恨的意思,因此他笑了起来。 霍休望着柳余恨道:“任何人若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我要你们出手,你们希望我付出什么代价?” 柳余恨道:“我只要一样。” “要什么?” 柳余恨已用抓着银钩的右手指向了上官飞燕,沉声道:“我要她成为我的女人。” 柳余恨补充道:“我知道她是你的人,因此这种事情我需要你答应。” 上官飞燕的笑容已不见了,非常愤怒盯着柳余恨,又望向霍休。 霍休没有沉默,没有迟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要求只是这个?’ “是!” 霍休道:“那么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柳余恨道:“你答应了?” “我当然答应。”霍休冷冷道:“倘若你要跟我要钱,我大概不会答应,但你向我要女人,那么我为什么不答应。” 上官飞燕面色惨白,死死盯着霍休,凄声道:“你真要将我送给他?” 霍休淡淡道:‘不是将你送给他,只不过是让你陪他睡觉而已,这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霍休不愿意和上官飞燕纠缠,他盯着柳余恨沉声道:“你若想得到他,便可以出手了,否则你收回我的承诺。” 柳余恨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望向楚天道:“不错,我可以出手了。” 话音未落,柳余恨左手已挥出了大铁球狠狠砸了出去。 右腕银钩也闪电般的划出。 但楚天没有接招,邋遢小伙也一样没有招架。 他们根本不必招架,因为柳余恨攻击的目标不是楚天,也不是邋遢小伙,而是身后的霍休! 同一时间萧秋雨、独孤方也对霍休出手了。 柳余恨出手的时候,萧秋雨、独孤方也同时出手。 他们出手非常配合。 三人分别攻向了霍休四处致命要害,此时此刻霍休正坐在太师椅上,正准备看一场好戏,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成为戏中人。 上官飞燕的凄婉伤感已不见,眼中已露出了绝望仇恨与得意的笑容,他死死盯着霍休,眼中带着报复的快感。 不过这一刹那间上官飞燕也已闪电般的后撤来到了楚天、邋遢小伙的面前。 上官飞燕只看了楚天一眼,便已望向了邋遢小伙,随即居然扑入了邋遢小伙的怀中。 邋遢小伙轻轻抚摸着上官飞燕的秀发,轻声叹息道:“你是不是明白了?” 上官飞燕带着哭腔道:“我明白了,这个世上果然没有一个男人是不该死的。” “不错,这世上的男人都该死。”邋遢小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看楚天一样。 楚天只能无奈苦笑,而另一侧的交锋已结束了。 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三人的武功极高,在突然暗杀之下,足矣杀死江湖上的任何高手,他们对霍休施行了暗杀,但很可惜霍休对任何人都有防备。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钱财。 因此三人杀招将至刹那,霍休的手心划出一道青光! 青光在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三人的眼前闪过。 只是一闪,便已出现了血光。 青光带着血光,夺的一声,打入木板。 这青光居然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铜钱。 在场每个人都知晓霍休的武功极高,但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霍休的武功居然能高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居然能以一枚小小的铜钱,一招就杀了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这三位高手。 “杀!”做完这一切的霍休只是发布了命令。 还有二十二名杀手也已来了。 这些杀手虽然震惊柳余恨等人对霍休出手,也惊骇于霍休所展现出来的武学造诣,但霍休命令下达以后,这二十二名杀手立刻杀向楚天! 邋遢小伙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仍旧搂着上官飞燕,冷冷道:“这些人交给你。” 楚天苦笑道:“那么你呢?你对付霍休?” “呵呵!”邋遢小伙冷笑道:“我要安抚飞燕。” 楚天还想开口,但已没有法子开口了,因为二十二名一流杀手已杀来了。 霍休仍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他的心中的杀机却如黑暗一般,充斥天地间。 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除了他。 第二十一章、比无情更无情 二十二名杀手。 这二十二名杀手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但他们人多势众,兵器五花八门,而且非常擅长杀人,但这并非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还是他们为了杀死目标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任何手段的。 各种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卑鄙下流手段,他们都能用的出来,为了达成目的,他们甚至可以随时杀死自己的同伴。 楚天一个人,但已不得不面对二十二名杀手了。 不过这也并非是楚天面对最可怕的情况。 最可怕的还是霍休! 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的反叛令霍休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些许意外而已,他仍旧掌控局面。 他能掌控局面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他甚至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相信,他只相信金钱。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成为天下第一富人,也正因如此他也才会冒险暴露自己,为了谋求独孤一鹤、阎铁珊手中金鹏王朝宝藏! 但霍休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的思虑之周密,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因此他可以布下万无一失的计划,然后施行。 如今计划虽然出现了意外,但对于他来说,仍旧万无一失且胜券在握。 二十二个杀手朝楚天冲过去的时候,霍休有些肉疼,他当然不会痛惜这二十二个杀手会不会死在楚天手中,即便这些人死了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人命他根本不看在眼中,他唯一能看在眼中的也只有钱,能令他肉疼的也只有钱。 刚才他以一记铜钱杀了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三人之后,居然还将铜钱收了回来,可想而知他是个多么爱钱的人。 而在二十二名杀手出手的一刹那,他又不得不丢出一些铜钱。 他一共丢出了九枚铜钱。 九枚铜钱就化作了九道青光打了出去。 铜钱的目标不是楚天。 霍休最想杀的人就是楚天,因为若非楚天,霍休甚至根本不必现身,但霍休也是个非常冷静理智的人,他很清楚楚天的武功极高,此时此刻铜钱发出,而在二十二名杀手的围攻之下,他发出的铜钱或许不但没有法子杀了楚天,反而成为楚天的助力。 这种吃亏不讨好且有极大风险的事情他从不去做,但铜钱还是打向了九个非常关键要命的人。 独孤一鹤、阎铁珊、大金鹏王、陆小凤、花满楼、霍天青、三英四秀中的三人,各面对了一枚铜钱! 这些人因遭受了霍休的安全,且中了毒,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青光打来。 他们只能苦笑,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们本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但这一刻他们也只能坐以待毙。 这些人在霍休眼中本来就是该杀该死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虽然他其实很不想杀陆小凤,因为他认为陆小凤是个很不错的朋友,至少聊天打趣起来很不错,倘若陆小凤不知晓这其中的一切,他日如果陆小凤要来找他借钱,霍休也不介意借给一两万钱给陆小凤。 只可惜! 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中都没有钱来得重要,因此陆小凤也非死不可。 这个时候出手的目的当然有两个——一,杀人灭口;二,分楚天的心。 高手对决必须一心一意,专心致志,除非修炼了三心两意类型武功且有这个方面天赋的人才能做到三心二意并用,楚天自然是一流高手,但楚天面对的是二十二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杀人老道的一流杀手,这种情况之下楚天是不能分心的。 楚天若分心,那么便会被有机可乘,一旦有机可乘,就非死不可! 一流杀手的武功或许算不上很高,但把握机会的本事却是许多寻常武者难以企及的。 霍休要的便是楚天分心。 他相信楚天是非分心不可的,因为在他看来楚天会介入这件事几乎完全是因为师弟也便是天禽老人的亲生儿子霍天青,倘若霍天青死了,即便楚天可以击败一切人,这都没有意义了。 而如若陆小凤等其他人死了,楚天也就败了,这种情况之下楚天似乎非分心不可了。 一分心便是死! 或许二十二名一流杀手杀不了楚天,但他也一定可以杀死楚天,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是霍休,他是已修炼了将近七十余年童子功的霍休,若论内力之高深,他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他。 霍休眯着眼睛望着楚天,等待楚天分心给出要命的机会。 结果:没有! 楚天没有分心,甚至根本没有瞧一眼那破空打出的九道青光。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不必看,而且他也相信一个人——身后的邋遢小伙! 在场所有人除开上官飞燕以外,都不知道这个邋遢小伙的身份,但楚天知晓这人的身份,也知晓这人的武功,更清楚这人的本事,也知晓这人的有仇必报的性情,因此她相信这人完全可以为他应付霍休制造的麻烦,他专心致志对付面前伏杀而至的二十二名杀手。 邋遢小伙一只手将上官飞燕搂入怀中,左手一扬,一道白光破空打出。 虽然只有一道,但这一道白光却在中途截下了九道青光。 夺的一声。 一口飞刀串着九枚铜钱扎入木柱上。 独孤一鹤、阎铁珊等人的杀身之祸也被再一次化解。 霍休瞳孔微缩,盯上了邋遢小伙。 邋遢小伙一点也没有回避霍休的视线,也盯上了霍休。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织,忽然霍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道:“是你?”他的语气有些不确信,但似乎又颇为肯定。 邋遢小伙道:“你知道我?” 霍休沉声道:“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实在不应当介入这件事中来。” 邋遢小伙沉声道:“你错了,我们之间有仇。” 霍休不明白:“我从未的罪过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眼眶已红了,心也几乎碎了的上官飞燕红着眼看着霍休。 上官飞燕的心的确已碎了。 当初上官飞燕在楚天的帮助之下已识破了霍休的计划,但上官飞燕仍旧不相信霍休如此绝情,便也顺应了楚天的建议,转身回到霍休身边转述了消息泄露的消息,并且吐露了不少关于楚天的关键讯息,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霍休能有如此万全准备。 此行来珠光宝气阁之前,上官飞燕就已下定决心倘若霍休没有要杀她放弃她的意思,她未必不能为霍休拼命杀死所有的对手,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向霍休提出无理要求的主动。 这三人早已忠诚于上官飞燕了,他们应上官飞燕的命令提出了要求,而霍休的答案错了,因此他们三人便对霍休出手了。 上官飞燕是个小女人,她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不仁我不义,你无情我就比你更无情! 但很可惜,她虽无情,但霍休更无情! 一个无情的人碰上了一个更无情的人,也唯有折戟沉沙! 上官飞燕的盘算还是失败了,她终究没有法子杀了霍休,但此时此刻她仍有资本,她的资本就是身后的人,一个她最信任的人——邋遢小伙。 霍休看了上官飞燕半晌,道:“你是她什么人?” 上官飞燕冷笑道:“我是她的七妹。” 邋遢小伙盯着霍休道:“现在你是不是明白了?” 霍休不说话,他明白了。 他们之间的确有仇,深仇大恨、 邋遢小伙又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男人,长相很男人,但笑起来去却有一种烟视媚行的女儿做派:“我们之间不仅有仇,而且你有钱,我也喜欢钱,因此我非对付你不可。” 霍休不说话,而另一侧楚天这边的交手已非常激烈,更非常可怕。 第二十二章、杀戮的艺术 楚天是空手迎敌,他一向没有什么固定武器,也极少有人看他拿出什么兵器,但任何兵器在他手中都是绝佳的利器,而且他也随时都可以夺来对手的兵器。 二十二名一流杀手扑杀楚天,这二十二名杀手居然用了三十七种武器!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不止一口武器,多的甚至有七八种,还有不少阴险狠毒的暗器,其中大部分暗器都有剧毒,只要划破伤口便非死不可! 因此这一瞬间,楚天简直仿佛被上百口兵器砸下一样。 但楚天不慌不乱,他甚至于非常从容的夺过一把弧形剑。 他立刻发出了弧形剑。 他发出弧形剑的手法和任何人想象中都不一样。 这口弧形剑一入手便四分五裂,随即便化作了暗器杀向了六个人,有三个人中剑当场倒下。 剑上有毒,见血封喉,因此非死不可! 其他人没有因同伴的惨死而慌张,他们甚至于在这一瞬间展开了更可怕的攻击,其中居然有十个人都洒出了暗器。 他们的暗器多而密,狠而毒。 一瞬间楚天已被铺天盖地,四面八方扑杀而至的暗器围住了。 但这个时候楚天已夺过了一口砍虎刀。 人同时已往下倒。 这一倒便使得楚天避开了所有的暗器,而且顺势一滑,如破空弩箭出现在一名杀手身后! 人至刹那,砍虎刀便已斫下! 只见刀光疾闪,血光飞溅,一串串血水飞洒在院中,一声声惨叫哀嚎之声响彻天际。 楚天虎入羊群一般的冲入人群。 见人便是一刀。 刀光闪过,血光便现。 他原本立在大堂门前,但因闪躲暗器出现在院中,而他提刀从院中又杀到大门口,随后又从大门口杀到院中,而后又从院中杀到了大门口。 三轮冲杀之下,还站着的杀手已只有七人。 这七人都已带伤,其中有三人还中了彼此发出的暗器。 倒下的十六人其中有十三人都已死掉。 这十三人之中有九人死在楚天的刀下,三人死在楚天发出的弧形剑下,还有四人则是死在彼此发出的暗器毒药之下。 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但结束的也非常快。 楚天提着砍虎刀三轮冲杀,所用的时间也不过是七八个呼吸而已。 楚天提着砍虎刀,这口昔日饮血无数的砍虎刀,如今又一次被鲜血染红了,但这也是这口砍虎刀被染红的最彻底的一次,砍虎刀原本的主人满脸惊恐盯着楚天,他甚至怀疑楚天到底是不是人,但楚天忽然冲着他咧嘴一笑道:‘你的刀,原物奉还。’ 话音落下,鲜血还没有滴尽的砍虎刀已化作一道血色惊虹飞向刀原本的主人。 那杀手见状面色大变,他哪里敢接刀,他大吼一声一飞冲天而起要避开破空而来刀。 他准备先腾空而起,先避开射来的刀,而后再抓住自己的兵器,最后再图谋其他。 他的想法没错,做法也没有错,只可惜他的动作慢了。 他的想法只停留在想法的阶段,当他准备腾空的时候,砍虎刀已开了他的膛,带着他的身躯狠狠叮在了院中槐树上。 还站着的七名杀手只有六人了。 这六人原本杀气腾腾,已带着必杀乃至于牺牲的决心,但此时他们都已流露出惊恐之色。 他们并非是怕死,可他们发现即便自己送死也没有法子伤到眼前这人分毫,这种时候即便不怕死的人也会怕死也会绝望。 楚天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疾闪贴近一个用枪的杀手。 那杀手瞧见楚天扑来,连忙还击!但楚天的动作更快。 楚天夺下了他的长枪,以枪杆刺穿了他的心脏,随后又握住枪杆,以枪尖刺穿了另一个提着雁翎刀扑杀上来杀手的咽喉。 他手中的长枪已变成了雁翎刀。 他以雁翎刀杀向第三个提着宣花巨斧的杀手。 宣花巨斧狠狠劈下,但斧未至,他的脑袋已被雁翎刀削断,鲜血泉涌,头颅在半空飞旋了半圈,落在了霍休的剑下。 那杀手的眼睛还瞪大,甚至落地的时候还眨了眨眼,而倒下的身躯居然还在奋力的挣扎,仿佛要继续拼杀。 楚天的出手实在太快,以至于那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自己死了就已死了。 楚天手中的兵器已从雁翎刀变成了宣花大斧,用宣花大斧对付第四个用双锏的高手。 那人知道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因此要和楚天拼命,结果他就拼掉了自己的命。 楚天又从他手中夺下双锏,用锏来对付第五个杀手。 第五个杀手用的是中土极少有人用的东瀛武士刀,他用的也是拔刀术。 拔刀术讲究精气神合一,一刀击下,快如闪电,根本不给对手的反应时间便诛杀了对手。 这杀手的拔刀术的确火候极佳,只可惜不够快。 他的确快,但在楚天面前不够快。 楚天用锏杀第五人,夺东瀛武士刀,刀光一闪,斩杀了用金环的高手。 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这个时候楚天已夺下了金环。 金环入手便已破空打出,两口金环化作了两道金光打向霍休。 楚天杀二十二名杀手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下楚天的一招半式,他们几乎都是被楚天一招所杀,特别是杀后面的六名杀手,以对方的兵器杀了对方,这种震撼感对于在场所有人包括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霍天青等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此事没有发生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如此擅长杀人,杀人的手法居然如此干脆利落,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但有个人是例外。 这个人就是邋遢小伙。 他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于他会参与这件事情中来,便是因为知晓了楚天的本事,他相信楚天必然可以达成目的。 可即便如此,邋遢小伙也还是有些悚然。 楚天杀二十二名杀手,不但干脆利落,而且非常血腥,但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残暴,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唯美。 这种美简直令人沉醉沉迷于其中。 这似乎便是所为杀戮的艺术。 想到这里,邋遢小伙就打了个寒颤,连带望着楚天的眼神已变了。 金环化作两道金环破空打向坐在太师椅上的霍休。 刚才还人多势众的霍休,现如今似乎已是孤家寡人了。 霍休仍旧静静坐在轮椅上,面色不变,神情镇定。 他太冷静了。 冷静的令人感觉可怕。 冷静的仿佛根本不像是落在下风,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第二十三章、步步算计 楚天打出金环。 两口金环化作两道金光破空砸向霍休。 此际,围攻楚天的二十二名杀手已死,霍休已是孤家寡人,但霍休需要面对的是三个人——楚天、邋遢小伙、上官飞燕。 可霍休一点也不慌,异常从容。 他仍旧坐在太师椅上,风轻云淡,一派胜券在握的架势。 金环打来,霍休便一扬衣袖,两口金环便已更快的速度,夺的一声,一块插入院中地下,一块嵌入槐树中。 霍休挡下楚天发出的要命之招,但没有立刻还招。 楚天、邋遢小伙也本准备一同联手招架并且拿下霍休,但霍休的忽然停手令楚天、邋遢小伙也下意识停手。 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霍休实在太冷静了。 按照道理来说,损兵折将的霍休实在不应当如此冷静,可为什么霍休还能保持这般冷静理智,甚至满不在乎呢? 一个念头忽然在楚天脑海闪过,楚天身躯一震,这个时候霍休冲着楚天玩味一笑道:“我算得上是最了解我的人,因此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思。” 楚天不说话,只是扫过院中那横七竖八惨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尸体,随后才望向霍休,沉声道:“我记得你曾说过,这里的所有人除开你以外,都非死不可,是吗?” 霍休道:“你的记性很不错。” 楚天道:“因此这里的所有人当然不仅包括我们,而且也包括你的一干手下?” 霍休淡淡道:“他们是不是人?” 楚天点头。 “他们是人,你们也是人,你们死得,为什么他们死不得?”霍休淡淡道:“我的命令一向很审视,很考究,一旦下达了便极少更改,因此他们当然要死。” 楚天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因此我前后所杀的两批人,其实你非但不痛心愤怒,而且非常高兴,因为我只不过是提前为你铲除了这一干人,是吗?” “不错!”霍休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有一些遗憾?” 楚天笑道:“你遗憾他们没有杀了我们这一干人?” 霍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从你第一次出手我就看得出他们这些人要杀你,实在不太容易!但他们要伤你却也并非没有可能,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只可惜他们太没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从这一番话可以听得出霍休实在不在乎属下的死活,亦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利用的工具,而他唯一看重的也不过是自己以及金钱而已。 这种人当然极可能,但也当然极可怕。 霍休随即又笑了起来,道:“但幸好这种结果我也已想到了。” 楚天淡淡道:“你虽然想到了,但只可惜你只有一个人了。” 霍休玩味一笑道:“你以为我只有一个人了?” 楚天没有说话了,因为这一刻他又已听到了声音,脚步声。 脚步声是从珠光宝气阁的后院传来的。 随即便瞧见一群黑衣劲装的杀手挟持着上官丹凤、上官雪儿绕过大堂,走到了院中,出现在霍休面前。 先前陆小凤、花满楼带着霍休出现在珠光宝气阁,上官丹凤、上官雪儿并不在,而是在客房中休息,但现如今上官丹凤、上官雪儿出现了,可她们一出现就被挟持了。 这个消息实在非常不妙,简直是极度不妙。 上官飞燕瞧见上官雪儿的时候,眼中的愤怒之色已被惊恐之色取代。 上官飞燕由爱生恨,恨不得立刻杀霍休而后快,霍休无情,她就要比霍休更无情,可上官飞燕也不是个绝对无情的人,她对上官丹凤、大金鹏王他们没有什么感情,但自己的亲妹妹上官雪儿却非常有情。 也正因如此,即便昔日她听从霍休的计划对付大金鹏王和表姐上官丹凤,但也从未想过伤害上官雪儿,甚至于任何人想要伤害上官雪儿,她都非杀那人不可。 昔日上官飞燕的祖父上官瑾也便是大金鹏王的叔父寿终正寝以后,上官飞燕就出去闯荡江湖。 她闯荡江湖,一方面是因为了厌恶了大金鹏王的管束,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可以闯荡出一番名堂出来,将上官雪儿接走,摆脱上官丹凤和大金鹏王,已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 若非后来遇上了霍休,上官丹凤恐怕还是只有这种单纯的想法,那么也不会发生那么的事情,可即便遇上了霍休,他对上官雪儿的疼爱也仍旧不减,她甚至认为上官雪儿几乎就算得上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良知了。 可现如今上官雪儿已落在了霍休的手中。 她面色变了,心也一下子乱了。 滔天的恨意也在这一刹那被惊恐害怕取代。 霍休瞧见了上官飞燕的变化,也瞧见了楚天、邋遢小伙的面色变化,三人的面色都变得非常不好,因此他笑了。 他便是希望三人不好,因为三人不好就代表他好。 现在他非常好,格外的高兴,十分得意。 霍休微笑对楚天道:“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楚天重重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环节。”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沉重,似乎受到了非常沉重的打击。 霍休更得意了,他仍旧胜券在握。 这一次他身边的人手已不止二十二,而是三十二! 这三十二名杀手也都是青衣楼的好手,对他也都绝对忠心耿耿,因此他仍旧掌控局面。 霍休微笑道:“你没有想到这一环,但你似乎想到了其他环节?” “是的。” 霍休好奇道:“那么你原本想到了什么?” 楚天道:“狡兔三窟,我本以为你会在计划失败之后准备至少三四条退路,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以进为退。” 霍休笑得更愉快了,轻叹道:“其实你的想法并没有出错,我的确已至少为自己准备了七八条退路,但那是在我的第一次计划没有被识破之前。” “哦?”楚天道:“你的第一次计划被识破了,那么你就变了?” 霍休道:“当然变了,也不得不变。” “为什么?” 霍休很愿意跟楚天解释,因为今日的谋划是他的杰作,倘若一个人的杰作而没有法子和他人分享,这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杰作不但要和人分享,而且必须要和有资格的人分享,特别是对手的面前。 此时此刻霍休认为楚天便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也是失败者。 霍休微笑道:“第一次利用陆小凤等人介入大金鹏王事情的行动失败之后,我就不得不面对两种选择:第一,抽身而退,若我选择第一种方式,恐怕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谋划这一切事情的人是我!第二,当然是继续谋划金鹏王朝的宝藏,取得独孤一鹤、阎铁珊哪里的财宝,而我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楚天叹息道:“我知道你会选择这条路,因为你太贪了。” 霍休没有否认,甚至于洋洋得意:“我的确太贪了,可我毕竟是个聪明人,而且绝对理性。” “你的确是!” 霍休的话,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倘若霍休不是聪明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霍休道:“正是因为我是个聪明人,而且很理智,因此我很清楚一旦我走了第二步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极可怕的对手,这个对手的目标便极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我,甚至极有可能已知晓暗中谋划这一切事情的人就是我,因此我等同于走了一步非常惊险的棋。” “这是事实。”楚天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我不但要证明这个幕后罪魁祸首便是你,而且也要证明你就是青衣一百零八楼的总瓢把子。” “不错!”霍休淡淡道:“从那个时候我便已对你的目的有了粗略的判断与估计,因此我也不得不从你的角度判断你将如何对付我。” 楚天道:“因此你算计到了我如何对付你的法子?” 霍休叹息道:“你实在是个人才,我虽然想到了许多你要对付我的步骤,但你要走的步骤和我推断的步骤相差甚远,而令我最意想不到的还是他。” 霍休盯着邋遢小伙,深吸了口气道:“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将公孙大娘也拉入这件事情中协助你。” 公孙大娘,这个名字在场几乎没有几个人听说过,因为这本就不是个非常有名的名字,但公孙大娘却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任何人都可以从霍休的语气中听得出。 邋遢小伙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她只是看了霍休一眼,淡淡道:“不是我要对付你,而是你算计了我的七妹,因此我也只好对付你。” 霍休笑了起来,道:“倘若我早知道上官飞燕是你的七妹,我甚至根本不会找他诱惑霍天青来达成我的计划,但不管如何关于你们要对付我的目的我都想通了,因此我也设下了对付你们的法子,因此此时此刻我仍旧掌控局面。” 霍休笑得愉快得意,特别是霍休望向一脸疑惑的陆小凤、花满楼等人的时候,他更愉快了。 陆小凤被誉为天下最聪明的人之一,可连陆小凤都不明白,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计划引以为傲。 但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楚天身上,因为这场对弈从始至终都是他和楚天的对弈,至于其他任何人无论多么厉害名头多么大也都是棋盘之上的棋子而已。 第二十四章、背黑锅 楚天已在沉思。 霍休也看得出楚天在深思,他没有打搅,只是望着楚天,等楚天结束了沉思,霍休才道:“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楚天点了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霍休道:“你明白了什么?” 楚天道:“因为从我们开始对弈之处,你便已判断出我不但要对付你,而且或许已知晓你是青衣楼主的身份,因此你自然可以推断出我必然会要识破你青衣楼楼主身份以及你是幕后罪魁祸首。” “不错!”霍休道:“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你一系列的计划都没有任何意义。” 楚天道:“倘若我要证明这个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实,就不得不进行一系列复杂的计划和安排。” “你当然要这样做,否则也不会引我出现!” 楚天道:“可不管我的计划和安排是什么,但这中间我都必须取信阎铁珊、独孤一鹤,倘若他们相信你,那么无论我的计划多么完美都没有任何用处。” “不错!”霍休赞赏一笑道:“你要取信他们并不容易,除非是他们亲眼见证,否则绝不可能相信你,而若要让他们相信,那么就必须我亲自暴露,因此倘若我不出现,那么他们就不会相信你。” “不错!”楚天道:“而你完全看穿了这一点,因此你将早就安排在珠光宝气阁的棋子一一运作暴露,这样我将但凡被卷入这件事情的人引到珠光宝气阁,反而成全了你的计划。” 楚天深吸了口气:“在这中间我忽略了一件事——珠光宝气阁或许已不是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而或许已是你霍休的珠光宝气阁了。” 霍休拍手鼓掌道:“你可真是个绝顶聪明人,但很可惜你明白的实在太晚一些!” 楚天叹息道:“我明白的的确晚了一些,其实我应当早一些明白的,当我知晓你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建立小楼的时候,我就应当想到以你和阎铁珊的关系,十之八九就可以将你的人手渗透入珠光宝气阁,而只需要时机一到,你自然可以让他们全部暴露而达成你的计划,换而言之,你要对付阎铁珊、独孤一鹤的计划其实并非是日前就已设计好的,而是多年之前便已有了谋划,只不过是最近才启动这套计划。” “正是如此!”霍休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倘若你不知道这一切我实在不介意安排你成为我的左右手,为我执掌青衣楼。”他是真的欣赏楚天,他甚至认为楚天比起陆小凤这些人还要出色得多。 楚天并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说了下去道:“我本以为珠光宝气阁是我的主场,但实际上却成了你的主场,而判断出错的情况之下,我为了防止你逃遁,自然也就不得不安排无数后手阻止你狡兔三窟离开,而现如今看来我这些后手都已无用了。” “这是事实!”霍休淡淡道:“其实我也不妨告诉你,当我瞧见西门吹雪忽然离开珠光宝气阁的时候,我就已对你的计划做出了判断,西门吹雪本不应当在事情结束之前离开,而他之所以会离开,自然是因为你请他暗中前往青衣楼,便是要在我撤退的时候,在那里截杀我。” 楚天没有否认。 而这一刻陆小凤、花满楼等人才明白为什么楚天和西门吹雪单独交谈之后不久,西门吹雪便突然离开了。 霍休淡淡道:“其实我还知晓你已准备好了不少要截我后路的方式方法,暗中调遣了不少人手,或许你的两位师兄松山云鹤、商山二老门下的那一干弟子也极有可能来了。” 楚天笑了笑道:“只可惜我的判断出错了,这里不是我的主场,而是你的主场。” “不是你的判断出错了,而是因为你太相信霍天青了。”霍休淡淡道:“因为霍天青是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因此你相信这里是你们的主场,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楚天没有否认。 楚天望着霍休道:“独孤一鹤、阎铁珊、大金鹏王以及我们这一干人自然是非死不可,但你呢?你有准备如何处理后面的事呢?” 霍休微微一笑,笑得更加得意了。 霍休淡淡道:“自然是找一两个人背黑锅。” 楚天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口中的一两个人其中当然有我?” 霍休道:“原本是只有你和霍天青,但现在还多了一个人。”他的视线已飘向了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冷冷道:“是我?” 霍休淡淡道:“其实你出现以后便是最好不过的人选,公孙大娘这个名字虽然不太有名,但女屠户、熊姥姥、桃花蜂、销魂婆婆、五毒娘子等这些人可都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而公孙大娘才是这些名人的本尊,因此你当然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这是实话! 倘若江湖人得知公孙大娘那些其他身份,那么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是公孙大娘谋杀了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杀了独孤一鹤、陆小凤等一干人,而霍休便成为了主持正义的一方,成为了武林中公认的大侠。 公孙大娘的脸是易容过的,完全瞧不出面下的表情,但这一刻公孙大娘那易容的脸都有些发青,显而易见这个计划的确狠毒至极。 可楚天居然拍手鼓掌了。 公孙大娘道:“你居然还鼓掌?” 楚天笑道:“这个计划实在天衣无缝,我实在不得不鼓掌。” 公孙大娘冷笑道:“可你似乎忘记他的计划越天衣无缝你也死的越快,而我们唯一的机会西门吹雪却因为你的判断出错了前往青衣第一楼去了。” 霍休听到这句话更得意了。 这一手笔也是他在这次计划之中最引以为傲的手笔之一,每个人都以为他会为自己准备退路,可他偏偏不为自己准备退路,因为珠光宝气阁便是他的退路,因此他何必准备退路。 楚天笑道:“这是事实,只不过他的计划的确不错,而且我也大概才想到了他如何能堵住让他的计划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霍休道:“你想到了?” 楚天叹息道:“你身后的那三十二个人都是珠光宝气阁的人,他们活下来了,自然都会证明我和公孙大娘才是罪魁祸首,并且联合霍天青等人谋害了阎铁珊、独孤一鹤等人,是吗?” “不错,你真是聪明人。” 楚天笑了,道:“我记得你已不止一次说我是聪明人了,可事实上我即便再聪明还是比不上你,因为我还是败给了你。” 霍休非常诚恳道:“但你的确是聪明人的,只不过我比你更聪明更老道而已,我说的是实话,其实我很想留下来你,但很可惜,你今日非死不可。” 霍休说的的确是实话。 这一席话说完,他已打算完全发动了。 这个时候是他最得意最满意的时候。 从每一步的设计到最后的收尾,他都非常满意,因为他实在寻不出半点值得挑剔的地方,他相信这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绝对的天衣无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和他对弈的人也是个绝顶聪明人。 一个绝顶聪明人最快乐的事也不过是赢下另一个绝顶聪明人而已。 霍休当然得意当然快活,他没有法子不得意,没有法子不快活。 得意快活之后便动了杀机。 他发出了格杀令。 格杀令下达刹那,珠光宝气阁内便已起了火。 火焰几乎在一刹那间就蔓延开来。 阎铁珊等人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望见这一幕,霍休更得意了。 霍休最不放心的便是陆小凤等这些人活下来。 因此他要让这些人死,只要这些人死了,他还是非常有自信快速解决楚天、公孙大娘的。 现在计划已成功了。 他相信陆小凤等人很快就要葬身火海了,他马上要进行下一步:他要用上官雪儿的命威胁上官飞燕对公孙大娘出手。 霍休知晓上官飞燕对上官雪儿的感情,因此他相信上官飞燕必然会对手公孙大娘出手,而这一瞬间他便可以连同三十二名手下对楚天出手! 他对自身的武功本就非常自信,再加上三十二名一流杀手,他相信楚天非死不可。 那个时候就算西门吹雪赶来了,也来不及阻止了,只能成为他计划的见证者。 他的想法也的确很好,可就在他要施行第二步计划的时候,出现了异变。 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天变化。 第二十五章、司空摘星 任何一种变化都会导致原本的局面变成一种超出预料的局面,此际按照霍休的计划,他先会除掉独孤一鹤、阎铁珊等一众人,而后再威胁上官雪儿,从而利用上官飞燕牵制武功极高的公孙大娘,而这段时间他便让自己的三十二名手下以及自己同时除掉楚天,随后再对付公孙大娘,最终便将珠光宝气阁的惨案全部推到楚天、霍天青以及公孙大娘身上。 特别是最后一步,他手中已有不少证据表明这一切都是楚天、霍天青的手笔,除了他没有人知晓这些证据是伪证。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但大堂内的火光一起,局面却忽然发生了变化,一种突如其来却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个变化实在非常非常的突然。 这种变化霍天青也没有想到。 变化来自于身后那个劫持了上官雪儿的属下。 那个人本用一口尖刀劫持了上官雪儿,但在屋中火光起的刹那,那黑衣人忽然用刀戳向了霍休。 这一刀快到不可思议,这一刀也极突然。 霍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属下居然会在最后给自己来这么一刀。 这一刀狠狠划向了后颈,但霍休毕竟是霍休。 他是江湖中极少数武学造诣已修炼到了登峰造极境界的高手,特别是一身内功修为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什么人比得上。 霍休虽然来不及闪避,但反应过来刀要劈至,因此聚集童子功内力于脖颈,脖颈金光灿灿。 刀划在脖颈上居然发出了铿锵之声,仿佛击在兵器上一样,同时出手的黑衣人也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距离,人与刀都一同被弹了出去。 黑衣人弹出去的一瞬间也将上官雪儿也带了出去,在上官雪儿的尖叫声中,黑衣人已搂着上官雪儿落在了楚天、上官飞燕、公孙大娘面前。 上官飞燕原本心乱如麻,不可思议望见这一幕,等上官雪儿扑入她的怀中才反应过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出乎了霍休的意料之外,也是公孙大娘、上官飞燕也没有想到的。 霍休面色忽然很白,一种古怪的念头脑海闪过,他刚要开口,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嗤嗤破空的之声,两道指风也极快打向了他的后背。 霍休这次有了警觉,他衣袖一挥,一股可怕的劲气如潮水般涌出,化解了破空指风。 那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用一口匕首劫持了上官丹凤的中年人。 这人见一击不中,随即也如黑衣人一样瞬间撤退返回到楚天身边,霍休怒火中烧,哪里肯让这中年人如此轻易离开, 他身形一长,人已在中途截击中年人,一只手成鹰爪抓向上官丹凤的手,施展出正宗的大力鹰爪功。 这一爪若抓中,上官丹凤的手甚至顿时就要被撕扯下来,但一口短剑挡住了霍休的手。 楚天夺下了黑衣人手中的短剑。 霍休动的刹那,他也动了。 他以短剑格挡霍休的鹰爪功。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九声! 楚天用短剑连续九次变招,挡下了霍休九次袭杀! 这口百炼成钢的短剑也在这九次碰撞之后不堪重负,就此折断,任何人都可想而知霍休的一身功力是何等的高深莫测。可即便功力高深莫测如霍休也仍旧被楚天强行逼退,本来落在霍休手中的上官飞燕、上官丹凤却又平安回到了上官飞燕身边。 霍休面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楚天道:“这是你的手笔?” 霍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大堂内响起了惨叫。 惨叫声一想起便结束,显而易见屋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 霍休在屋中埋伏了十七人,这十七人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结束,显而易见出手的人不但武功高,而且绝不止一人。 但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楚天笑得更愉快了,他原本是微笑,此时此刻更是大笑。 他一脸玩味望着面色非常不好的霍休,道:“你是不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你的属下为什么突然背叛你?” 霍休冷冷道:“我挑选的属下绝不会背叛我,会对付我的就不是我的属下。”霍休的双目精芒闪烁,冷冷盯着那个最先对他出手的黑衣人,沉声道:“你不是铁青,你是谁?” 这黑衣人的长相气质和铁青一般无二,但霍休肯定这人绝不是他的属下铁青。 黑衣人呵呵一笑,转过头问楚天道:“你说我是谁?” 楚天笑了笑道:“其实他应该想得到的,因为这个世上能有这么好易容术的人,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了。” 霍休还是不明白,可屋中的陆小凤却已喊了出来:‘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大笑之中已撕掉了脸上的面具,道:“看来一个人上当多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人会聪明一点。” 陆小凤只能苦笑。 他苦笑之时屋中已走出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秃顶老头子。 这个秃顶老头看上去和其他乡下人没有什么不同,唯独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没有半点老年人的浑浊。 陆小凤认得这个人,霍休也认得这个人。 霍休瞧见这人几乎就已忍不住要呻吟起来,心也沉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在准备对付霍天青之前,他就调查过这个人,这人便是关中大侠山西雁,也是霍休、楚天的师侄,松山云鹤,商山二老的门下弟子。 山西雁来了,而山西雁身边的那三个人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了,这群人都是天禽门的人。 山西雁来到楚天面前,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师叔,而其他三人也恭敬拜见了楚天,天禽门最重尊师重道,因此辈分是绝对不能乱的。 霍休的心已沉了下去,他的面色也变得很不好,但他仍旧保持着从容冷静,他望着楚天居然还是能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开口道:“我看错了你,但你没有看错我。” 楚天微笑道:“我从未看错你,而且也从不敢低估你。” 霍休忍不住道:“你早就知道我已暗中掌控了珠光宝气阁?” 楚天摇头道:“这种事情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我却相信珠光宝气阁既然马行空这样的大人物都可能是你的属下,那么其他人当然也有可能,而且我一早就已怀疑珠光宝气阁安插了你的人手,但没有想到这么多。” 霍休道:“因此你便请动了司空摘星他们为你出手?” 这个时候司空摘星开口了。 司空摘星道:‘其实我对你们这方面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从未有插手的打算。’ 霍休对司空摘星的仇恨,此时此刻仅次于楚天,若非司空摘星那绝妙的易容术,这一干人天禽门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潜入珠光宝气阁而不被他所知晓呢?这是败笔,而且最大的败笔。 但霍休当然不会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霍休只是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你为什么会突然管这里的闲事?”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个混蛋找上我要和我比偷东西,如果输了便需要为对方做一件事,你说倘若你是我会不会比?” 总所周知,司空摘星是天下有名的大盗,甚至传闻只要司空摘星出手,那么几乎没有得不了手的。 偷不但是司空摘星最拿手的绝活儿,也是司空摘星的骄傲,有人在这方面挑衅司空摘星,司空摘星当然不能认。 霍休忍不住问道:“你输了?” 司空摘星笑道:“如果我没有输,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忍不住色变道:“你怎么会输?” 任何人都很难相信,江湖中人称盗圣的司空摘星居然会在偷方面输。 这件事司空摘星没有解释,但关中大侠山西雁却已开口了。 “他当然会输,因为他和师叔要偷的东西便是我身上的烟杆子。” 这一席话令每个人都明白了原委。 这一切其实就是楚天和山西雁设下的圈套,而目的便是因司空摘星入局。 在司空摘星想方设法如何盗走山西雁烟杆子的时候,楚天便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因此司空摘星就不得不输了,也不得不参与这件事情中来了。 霍休也明白了。 他一明白就感觉到了一个深深的寒意,他发现了一件事——尽管他从未小觑楚天,但终究还是低估了楚天。 这个世上胜负生死其实也不过在一瞬间的转变而已,胜券在握的霍休,此时此刻又已生死一线了。 第二十六章、决战已至 楚天是从未小觑过霍休的,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要对付霍休是绝对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他知晓绝对不能算错一步,也不能少算一步,因此在准备对付霍休之前他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每一步都经过不止一次的推理推断,他甚至本着宁愿多走一步,也不想少算一步的想法,最终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布局等待霍休现原形。 楚天对付霍休所采用的法子几乎就是那种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法子,而楚天不是愚者,而是智者,因此便也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霍休现形。 倘若霍休不想夺取金鹏王朝的宝藏亦或者忍耐这次机会放弃夺取金鹏王朝的宝藏,那么楚天的一切布局都是无用功,而此时的楚天也只能赌霍休足够贪财,赌霍休会入局。 最终果不其然霍休还是入局了。 不过霍休虽然入局了,但霍休所展现出来的心机城府谋划也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高深高明的太多了,霍休一现身便令人措不及防之下让阎铁珊、独孤一鹤、陆小凤、花满楼、霍天青等人失去了战斗力,任人宰割,若非他有防备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若非早就已令天禽门山西雁、樊大先生、简二先生等天禽门人以及司空摘星暗中蛰伏珠光宝气阁,混入霍休的人马之中,或许这一刻掌控局面的人已非是他,而是霍休。 斗智斗力斗武斗到这种地步,楚天发现每一步都惊心动魄,甚至可以说是步步惊心,但幸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掌控局面的人是他们,而非霍休。 楚天望着霍休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缠最狡诈最阴险最毒辣最可怕的对手,你几乎判断出了我的一切行动,但幸好我面对你却也有你所没有的优势。” 霍休还是安静坐在太师椅上,心平气和问道:“你的优势是什么?” 楚天道:“你一开始不知晓你要面对的对手是我,也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对手,可我一开始就知晓我要面对的对手是你,我也知晓你是多么可怕的人,因此我面对你这种人不但步步算计,也不敢错任何一步,虽然你在这期间还是在我的面前毒倒了独孤一鹤等人,但我却因为之前的优势,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霍休点了点头,他慢慢站起身来,长长叹了口气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从这一方面你的确占据了优势,可你能一一己之力,用如此短时间内破了我谋划多年的计划,你也不得不令人佩服,你是老夫平生以来第一次比拼智谋落于下风的人,楚天,我记住你了。” 话音落下,霍休已下达了出手的命令! 霍休身边本来有三十二名杀手,现在只有三十名了,但这三十名杀手仍旧对霍休忠心耿耿,他的命令下达,三人立刻齐刷刷冲向了楚天。 楚天没有动手,也不必动手。 这些人冲向楚天的时候,天禽门弟子便已支援了上来,山西雁、樊大先生、简二先生等人已为楚天挡下了所有的杀手,除此之外公孙大娘也一改冷眼旁观的毛病,也为楚天出手了。 她出手之前只对楚天提了一个要求:拿下霍休。 这个要求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有把握可以拿下霍休,楚天也一样,但楚天还是迎面对上了霍休。 霍休也立在院中,天色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了,霍休也几乎和阴暗融为一体了,只有微弱的光照亮着两人。 四周都是杀伐争斗之声,可霍休眼中只有楚天,楚天的眼中也只有霍休。 其实这一刻最有资格和霍休交手的人是独孤一鹤或者阎铁珊,但只可惜独孤一鹤、阎铁珊已倒下了,虽然此时此刻气力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正常水平,因此也唯有楚天对上霍休。 霍休望着楚天的时候,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可楚天已感觉出了霍休身上那种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铺天盖地杀机。 楚天知晓霍休很想杀他,或许霍休最想杀的人便是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霍休最想杀的人就是楚天,但同样霍休最欣赏的人也是楚天。 若非楚天,他的计划必定成功!若非楚天,他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因此他非杀楚天不可!可他也同样欣赏楚天,楚天是他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并驾齐驱的对手,若有可能他甚至期待和楚天进行下一次的对决。 楚天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他最想杀的人。 而这一刻他便要杀了楚天,杀了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这是他的想法,最纯粹的想法。 这一刻他没有走了,只是面对楚天,要杀了楚天。 楚天清楚霍休的想法,他也知晓霍休是个可怕的对手,从先前到现在霍休出手的次数极少,可这极少的出手却都证明霍休是个非常可怕非常恐怖的高手。 楚天不敢怠慢,但这一刻楚天有的不是忌惮,而是兴奋。 楚天甚至露出了笑意,望着霍休道:“我在抵达珠光宝气阁之后一直存在一个想法,现在这个想法或许快要达成了。” 霍休道:“你要达成什么想法?” 楚天淡淡道:“青衣楼是一个非常可怕且存在已有数十年的杀手组织,而我一直想摧毁这个杀手组织,而做成这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得成的事而一举成名,现如今我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杀了霍休,青衣楼就不复存在,这也是唯一可以瓦解青衣楼的方式。 霍休也同意楚天的说法道:“你的确是最有机会做成这件事的人,不过你要做成这件事之前却也必须问一个人。” “谁?” “我!”霍休淡淡道:“你要杀我而一举成名,而我也要杀你让你付出代价。”他的语气平静,但杀机已充斥天地间。 楚天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的笑容很快就结束了,望着霍休淡淡道:“相杀,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美妙了。” 楚天说了一个请字便已没有言语了。 霍休也没有言语了。 此时此刻言语已是赘余,这一刻他们唯一的想法便是除掉眼前的大敌。 这一战非生即死,必有一死。 第二十七章、武学巅峰 对上霍休这件事,楚天早就想到了,不过他原本是没有准备单独对上霍休的,而且他也认为霍休绝不会给他单独对上的机会——霍休这人只喜欢钱,而不喜欢和人争斗,即便他的武功高强,这种情况之下要和霍休对上无疑是困难的事,但现如今他已对上了霍休。 这件事是上百种可能之中最不可能的一件事,但已出现,因此楚天也不得不面对了。 这一战关系着生死成败,也关系着胜败荣辱,无论楚天也好,霍休也罢,他们都败不起,但他们中间必有一人会败。 霍休静静立在哪里,给人感觉仿佛就是一座亘古就已存在哪里的山岳,那种巍然耸立,不可撼动之感已迎面扑向了楚天。 江湖传闻霍休是武林中少有几个真正将武学造诣修炼到巅峰化境的高手,这实在不是浪得虚名。 而楚天面对霍休,已展开了无孔不入的全攻之势,只要霍休周身存在一丁点破绽,那么楚天就能寻到机会,从而使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出现。 但很可惜,霍休根本没有给楚天这个机会。 此刻静若孤峰的霍休,不但已没有破绽,甚至于无懈可击了。 楚天看着霍休,他已不得不承认霍休的确是他平生以来遇上最可怕的对手。 四周的喊杀之声,争斗之声已此起彼伏,而楚天、霍休之间还是一片寂静,他们虽然处在同一片地域,但似乎已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对峙中楚天已清楚一个事实:如果这样对峙下去,即便他用上数个时辰也难以寻到霍休的破绽!不过时间拖延下去对他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霍休的手下会在这段时间被公孙大娘、司空摘星、山西雁等人除掉,而霍天青、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花满楼等人也会逐步恢复功力,甚至于西门吹雪也极有可能会回到珠光宝气阁。 时间是站在楚天这一边的。 楚天知晓自己的优势,霍休也知晓自己的劣势。 霍休自认面对楚天,他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优势,但偏偏有这一处唯一的劣势。 这一处劣势实在要命,非常要命。 楚天可以等,但他等不起。 他不能等了,因为他等不起了。 他缓缓吸了口气,他出手之前没有任何动作,身影一闪,人便已扑至楚天身前,人至刹那,便已发出了他的招式。 霍休一身武功以童子功为根基,七十年的童子功力使得霍休的根基无比扎实。 童子功不但是极难以修炼大成的武功,而且这门武功一旦修炼大成,修炼任何武功绝学也都事半功倍。 霍休在武学上面的天赋极高,虽然他对于比武交手没有什么兴趣,但他是个懂得居安思危的人,因此他思忖过或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和人交手,因此他一身武功也从未耽误过,而且他利用手中的权力金钱也搜刮了不少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奇门绝技,因为他所修炼的是童子功,修习各种武功都事半功倍,再加上他的武学天赋又高,以至于短时间内他便融会贯通了各门武功绝技。 他一向极少动手,但这一刻和楚天的动手,他便已将自身的武学天赋武功绝技展现得淋漓尽致。 霍休扑向楚天的一瞬间,他便用处了七种武功,其中三种都是江湖中已失传的武功绝学。 他用上了大力鹰爪功、辰家僵尸拳、寂灭指,大力金刚指、大慈大悲掌、大嵩阳手以及幽冥鬼爪。 其中寂灭指、大嵩阳手以及幽冥鬼爪这三门武功早在五十年前就已在江湖中失传,此刻这三门武功再加上其他四门绝学都在霍休手中重现了。 霍休一出手,就令在场众人惊骇不已。 而霍休一出手,楚天便已陷入了生死一线间。 不少人都为楚天担心起来。 他们或许和楚天关系不好,甚至对楚天不怀好感,可楚天若败了,那么或许他们就没有了,因此没有人不希望楚天可以拿下霍休。 可楚天一出手,他们就发现低估了楚天。 面对霍休一瞬间施展出来的七种绝学,楚天非常从容应对,拳来拳来,爪来爪击,指来指风破。 霍休所发出的每一招每一式,楚天几乎不假思索便用其他武学化解破解,以至于霍休招式虽奇虽妙,但仍旧没有伤到楚天分毫,而且楚天也在挡下霍休连发七种绝技之后就已拉开了和霍休的距离,顺手抓起地上掉落的一口雁翎刀。 刀光一闪,一刀向霍休砍去。 霍休不闪不避,手中爆射一阵灿灿金光,一拳便打向雁翎刀。 刀锋和拳头碰撞,结果居然是刀锋碎裂! 碎裂成五截的雁翎刀刀身而且不可思议般的打向楚天。 霍休这一拳不但摧毁了楚天的攻势,同时也将楚天的武器变成了自身的暗器袭杀楚天。 楚天也没有闪避,面对从五种不同角度袭杀而至的五截刀身,楚天丢出了手中的刀柄。 刀柄挡住了五截刀。 此际楚天的左手又多了一口宣花巨斧! 霍休这个时候已疾闪至楚天身后,一掌如力劈华山般的招呼之下。 这一掌便是大开碑手。 霍休的大开碑手造诣显而易见已登峰造极了! 掌未至,便已卷起了浩瀚罡风呼啸,掌力未至,仅仅掌风便已令楚天如断线风筝一般。 楚天没有回头,但已递出了宣花巨斧! 巨斧碰上了大开碑手。 巨斧顿时破碎。 楚天也收到了巨力,但楚天借力而退,落在大堂门前,又从地上拾起了一口花枪。 寒光一闪,长枪如龙杀向霍休。 霍休冷然一笑,左手成拳,施展出了最正宗的少林神拳,右手成爪,施展出了少林虎爪手。 霍休一把便夺过了楚天手中的长枪,同时一记少林神拳朝楚天胸膛打去。 寒光一闪,楚天左手居然多了一口匕首! 匕首砍在拳头之上,拳头冒出灿灿金芒,匕首顿时碎裂! 楚天也应声而退! 同一时间十七八道青光已自霍休衣袖飞出,只打楚天。 楚天已取出一口清风,手腕一抖,发出十七八个剑花。 叮叮叮叮之声不绝,火星四溅,地上以及木柱、门墙之上又已多了十八枚铜钱。 随后楚天就地取材,用蛇鞭、长枪、朴刀、短剑、链子枪、日月轮、银钩、铁爪、蜈蚣剑等二十一种兵器对上霍休。 但都没有用。 无论什么兵器一旦碰上霍休,都被霍休七十年的童子功力以及施展出来的三十几种武功绝技瞬间破解。 楚天只能且战且退,游走缠斗,霍休从始至终都占据优势。 这一战令在场所有人包括独孤一鹤这样的宗师高手也都大开眼界,而且意想不到,他们没有想到霍休不但内功高深至极,而且也通晓如此诸多的武功绝学,举手投足之间显而易见已达到武学中近乎于至高的随心所欲境界了。 但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还是楚天。 他们看得出楚天无论内功修为还是武学招式上面都逊色于霍休,但楚天却可以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这份本事也足矣令人刮目相看。 他们相信假以时日,武林中恐怕没有多少人是楚天的对手了。 楚天、霍休激烈交锋的时候,公孙大娘、司空摘星、山西雁那里的战斗也已步入尾声。 即便霍休所带来的三十名杀手都是一流杀手,只可惜他们遇上了公孙大娘、司空摘星这等绝世高手。 公孙大娘等人如虎入羊群一般的杀入杀手之中,几个来回便已有十七八人倒下,转眼之间便已溃不成军,三十名出手的杀手这一刻也已只有四人还站着。 这四人在瑟瑟发抖,早没有先前嚣张的气焰。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霍休自然将这些看在眼中,本来就因为拿不下楚天而着急不已,此刻更是已心乱如麻了。 他知晓他已面临绝境了。 他当然不想面临绝境,即便此时此刻阴谋已败落,计划已失败,但他还要放手一搏——为求生而搏命! 霍休心念一转,随即做出了决定。 一个令他后悔莫及的决定。 第二十八章、霍休之败 霍休最擅长扭转乾坤。 此际霍休已陷入了绝境,他的精兵强将都已被擒拿或者诛杀,他的阴谋已被戳穿,现如今他已只是一个人,而且也因楚天的武功实在太高,应变实在太不可思议,以至于迟迟没有拿下,眼看他就要变成阶下之囚了。 他当然不甘心成为阶下之囚,因此他展示出了自己的本事——扭转乾坤的本事! 楚天的月牙铲和霍休左腿碰撞,被童子功击飞,但手上又多了一口三十七斤重的狼牙棒,楚天便一跃而起,狼牙棒简直就如一座小山,带着如鬼厉一般的风啸之声砸向霍休。 这一击沉重如山,简直可以说力劈华山,但霍休没有理会也没有闪避,此际霍休强行扭转身躯,聚集一身功力于后背,硬生生用七十年的童子功承受了这可怕的一击。 铛的一声! 童子功力的反弹虽然令狼牙棒瞬间扭曲,但霍休毕竟是血肉之躯,而且童子功虽然可怕,但也不能刀枪不入! 霍休已不止一次聚集童子功,数次攻杀或者防守,在童子功消耗近乎六成的情况之下,这四成的童子功即便卸去了狼牙棒的八成力道,但还有两重力道随着犬牙一般的尖刺在霍休的后背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其实霍休完全是可以毫发无损挡下或者避开楚天发出的狼牙棒的,但霍休没有避开。 他是一个阴险毒辣且老道的人,他这种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此刻霍休硬生生承受了楚天一击,他当然也有目的,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扭转乾坤,逃出生天! 想要扭转乾坤并不容易,但霍休认为也不太困难! 他要拿下一个人质! 只要人质在手,便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人质很重要,人质的选择也非常重要,因为人质就是筹码,这个筹码必须非常重要。 同时这个人质必须可以在一出手的情况之下就拿下。 其实这个人最好的选择应当是楚天,霍休的确对楚天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杀了楚天,但霍休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先前的交手已令他清楚短时间之内是拿不下楚天的,因此他放弃了楚天,宁愿承受楚天一击,而给自己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 狼牙棒记在他后背刹那,他便得到了这个出手的机会。 霍休不假思索扑向公孙大娘。 人比闪电还快,公孙大娘瞧见霍休扑来的时候,霍休已出现在身前,人至身前,霍休便用上了七种武功——阴风指、幽冥鬼爪、阎罗拳、大力金刚指、少林神拳、武当绵掌、清风拂柳身法。 七种武功一同施展而出,几乎人未至,破空的指风就已令公孙大娘不得不闪避! 不闪避就是重创。 若不是公孙大娘的武功轻功绝高,反应极快,是不可能避开的,若非霍休一心要对付公孙大娘,公孙大娘也不能全身而退,但最终公孙大娘还是全身而退了。 公孙大娘全身而退刹那就感觉到了不妙,他发现霍休居然朝着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以及上官丹凤杀去。 公孙大娘立刻便明白霍休的目标从来不是她,而是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上官丹凤其中一人。 霍休左手成爪,直取上官飞燕的咽喉。 上官飞燕冷然一笑,小手一扬,金光一闪,飞凤针破空打出。 霍休冷笑一声,手心闪过灿灿金光,居然毫发无损的挡下了上官飞燕的飞凤针,同时已扣向了上官飞燕的咽喉。 “不许伤我姐姐。”上官雪儿大叫一声,搬起院中的太师椅对着霍休砸了过去,只可惜她的武功实在不太好,虽然椅子的分量沉重,砸在霍休身上简直如同瘙痒。 上官丹凤的出手比上官雪儿更快。 其实上官丹凤对上官飞燕存在芥蒂的,因为她已知晓上官飞燕曾想连通霍休要杀她以及她的父亲,可如今瞧见上官飞燕遇难,上官丹凤也于心不容。 她、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一起长大,曾经很长一段也是姐妹情深,如今上官丹凤想到了这份姐妹深情,因此不假思索便出手了。 上官丹凤的武功比起上官雪儿好不少,她的武功阴柔变幻,是金鹏王朝皇室所修习的一种武功,上官丹凤一闪之间,瞬间幻化成七八道身影扑向霍休。 此际霍休已抓住了上官飞燕的咽喉,下一刻便可致上官飞燕于死敌,但霍休没有杀上官飞燕,而是一手将上官飞燕丢了出去。 公孙大娘正打算上前支援,可面对砸来上官飞燕,公孙大娘也只好先接住上官飞燕,而这一刹那霍休已将毒手伸向了上官丹凤,此时此刻霍休已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 从硬生生挨下楚天一击,到对公孙大娘出手,到擒拿上官飞燕,以至于现今拿下上官丹凤,他从始至终的目标就只有上官丹凤。 上官丹凤便是他的筹码,他的人质,也便是他扭转乾坤的资本。 上官丹凤的武功尽管不错,可他面对的是个无论内功外功都已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超级高手,因此上官丹凤一招也没有发出,便被霍休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同一时间霍休还做了一件事。 霍休手心一扬,一片白光洒出,打入大堂。 白光落地,瞬间便是火气。 大堂原本熄灭的火焰这一刻又已点燃。 屋中有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大金鹏王、陆小凤、花满楼、三英四秀等一众人,这群人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其他人不能想象的,在场众人也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出事。 霍休当然很清楚其他人的想法,他做这件事的目的便是要让对方乱,可光起火还不够,他又向大堂打出要命的暗器,暗器破空打向独孤一鹤等人。 山西雁、司空摘星等人立刻反应,他们纷纷腾空而起挡下要命的暗器。 霍休拉住已被他封住穴道的上官丹凤转身便走! 他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语,因为已不必威胁,上官丹凤就在手中,又有谁敢罔顾上官丹凤的性命呢?若有人敢这样做,那么独孤一鹤等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因此霍休不假思索便走! 他要离开珠光宝气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的目的很明确:离开! 他的想法很清楚:即便青衣楼楼主身份被识破,但他还是霍休,还是天下第一富人,他有钱且有权更有势力,又有什么人能对付得了他,但关键就是离开。 他相信有上官丹凤这个护身符,他必然能离开。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霍休的想法没错,判断也没有错,决定也对了,只可惜霍休还是做错了一件事。 他错看了楚天! 霍休在电光火石之间不但拿下了上官丹凤,而且以大堂独孤一鹤等人的生死调虎离山调开了山西雁、司空摘星等人,又以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令公孙大娘一时之间无法出手,但这一刹那还有一个人能出手。 这个人就是楚天! 这电光火石之间实在太短,但这一刹那间霍休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楚天是个瞧见破绽就绝对不会错过的人。 他手中的狼牙棒已变成了一口三尺四寸长的宝剑! 楚天一跃而起,人剑合一幻化成一道白光悄无声息般的刺向了霍休! 霍休发现剑刺来的时候,已来不及闪避了。 但霍休格挡。 他不是自己以武功招式格挡,而是扭转上官丹凤的身躯,让上官丹凤为他挡下这一剑。 公孙大娘、上官飞燕、上官雪儿惊呼不已,面色惨白,凄声道:“不要!” 胆小的上官雪儿眼见表姐要被一剑刺杀,甚至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楚天叹了口气,他不想杀上官丹凤,因此松开了手中剑,宝剑改变了一个弧度,从上官丹凤身侧斜斜划过。 这一瞬间,上官丹凤已在死神面前走过一次了。 楚天松手刹那便立刻弹出两道指风直打霍休。 嗤嗤指风破空,霍休甚至于懒得理会,他一脚将上官丹凤踢飞,对上了破空指风。 现在他已脱离了围攻,此时此刻再带上上官丹凤也不过累赘而已,因此他干脆利落放弃上官丹凤,用上官丹凤来拖延楚天的脚步,如若楚天能杀了上官丹凤那自然再好不过,但不管如何他都可逃出生天。 这是他的想法,他相信他能做到。 楚天瞧见上官丹凤扑来,立刻打出两道掌力消去了指风,同时露珠上官丹凤。 霍休余光瞥见这一幕,顿时得意了起来。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 现在所有追兵都已被他甩开了,他终于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霍休心中充斥着恨意,他发誓一旦脱离危险,必然会发动青衣楼的力量杀死楚天等一干人。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逃遁而去。 他也在这种想法之中中剑。 剑不是来自于身后! 他的身前是楚天,剑却是他身后刺来的。 只有剑,而没有人。 剑主不在后面,而在身前。 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他中剑,一剑刺穿了身躯,因此他倒下。 不可一世,危害江湖数十年的青衣楼也随着他的倒下而倒下了。 霍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楚天。 楚天一手搂住霍休,平心静气道:“我很了解你,但你不了解我,因此你败了。” 霍休明白了,他不甘心但又不得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倒在血泊中。 第二十九章、今朝明月 事情发生的太快,局面逆转的太快了,以至于霍休倒下之时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甚至以为霍休已要逃出生天了,可老奸巨猾的霍休还是中了楚天不可思议的一剑。 这一剑的确不可思议,恐怕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想得到。 其实倘若霍休当时不那么得意,霍休可以听得出那微弱剑风破空回击而至的声音,只可惜霍休太过于得意了,也得益于天色也实在太暗了。 因此此种情况之下,剑回戳而至,便已非常精准的刺穿了霍休的身体,这一剑虽然没有穿心,没有逼命,但也令霍休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剑当然是楚天算计好的。 楚天出剑之出便已想到了霍休会用上官丹凤作为挡箭牌,因此他在出剑刹那留有余力,而在剑脱手之时也给予了回旋之力,使得剑可以回戳而来。 但剑若想戳中霍休,那么就必须要牵制霍休的行动,因此楚天又对霍休交手了,而霍休不假思索踢飞上官丹凤挡楚天,这段时间剑已回戳。 楚天搂着上官丹凤落下时,霍休正得意不已,而这个时候剑便刺穿了霍休的胸膛。 剑能刺进霍休的身体,这其中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更重要的还是算计,若没有这番算计,霍休也不可能会败。 丰盛的酒宴。 陆小凤正在拼命的喝酒,他身边坐着的当然是花满楼,陆小凤一边喝酒一边苦笑对花满楼说道:“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 花满楼也喝酒,但只是浅尝辄止,他也笑道:“可我想到了。” 陆小凤笑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花满楼道:“因为我知道你的运气一向不错,而且楚天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因此我们应当能活下来。” 陆小凤又喝了两碗酒,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陆小凤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霍天青喝茶的楚天,叹息道:“他不但有本事,而且很快就会成为江湖上极有名气的人了。” 任何人摧毁了青衣楼,这个人想不有名也不行了,楚天当然不得不有名了。 陆小凤忽然拍了拍花满楼,站起身道:“其实我认为运气最好的还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你。” 花满楼不明白,可这个时候陆小凤已离开了。 陆小凤刚一离开,一阵香气就已扑面而来。 花满楼闻到了这阵香气,不是花香,而是女儿香。 石秀云红着脸,端着一杯酒来到了花满楼面前,陆小凤是个好心人,他一瞧见石秀云来了,立刻就为石秀云让开了路,给花满楼和石秀云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先前火光四起的时候,花满楼用尽最后力气将已被火焰灼烧的石秀云推开,并且为石秀雪扑灭了火焰,但自身却被火焰灼烧,若非山西雁等人的及时到来,花满楼身上可能要多一两处狰狞疤痕。 石秀云静静坐在花满楼面前,没有说话,但花满楼已微笑对石秀云点头了:“石姑娘。” 石秀云满眼笑意,盯着花满楼道:“你知道是我?” 花满楼点头道:“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 这个答案不能令石秀云满意:“倘若有一天我的脚步声变了,你能不能听得出是我?” 花满楼愕然,以前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石秀云的脸更红了,他忽然一把拉住花满楼的手道:“我叫石秀云,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她说话的声音很有男子汉的气派,可她的神情动作却很小女子。 花满楼听得出石秀云的郑重,因此也点了点头,不过石秀云并不满意:“如果有一天我的脚步声变了,你还能不能知道我?” 花满楼沉吟了一下道:‘姑娘身上的香气与众不同,因此我大概还能知道的。’ 这个答案还是令石秀云不满意。 石秀云道:“倘若我掉入臭水沟呢?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花满楼苦笑,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认不认得出石秀云。 因此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石秀云。 坐在不远处的陆小凤已忍不住拍腿大笑了起来,不过他笑得还是非常克制,而且还和身边的阎铁珊干了一碗酒。 “你摸一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了,身上的香气也消失了,那么你一定还能认得我,是吗?” 花满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石秀云会对他说这种话。而且石秀云根本没有给花满楼拒绝的机会,她拉着花满楼的手触碰了她的脸,此后花满楼一辈子恐怕也忘记不了石秀云,忘记不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瞧见这一幕都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很为小师妹高兴,因为小师妹一向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此刻小师妹要做的事便是他们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 独孤一鹤也瞧见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峨嵋四秀之中他最疼爱的便是石秀云了,因为石秀云倔强的性子和他当年简直如出一辙,因此一生无子无女的独孤一鹤将石秀雪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因此他看花满楼也看未来女婿一样。 显而易见他对未来女婿很满意,否则此时此刻他已动上了剑。 石秀云毕竟是个女人,她知道她的主动已引起了酒宴上所有人的注意,她的脸更红了,因此她起身走开,不过在走开之前还是对花满楼道:“不要忘记我,我叫石秀云。” 花满楼不说话,但他知道他一辈子恐怕也忘记不了一个叫石秀云的女孩子了。 楚天也瞧见这一幕,他很是高兴,不止高兴而且还有欣慰,因为他知晓他已改变了原本会发生的悲剧,今天虽然死了不少人,但至少死得都是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没有死,在他看来这一趟珠光宝气阁之行已是圆满了。 正在楚天感叹的时候,霍天青已给楚天递过来一杯酒。 霍天青也端着一杯酒,望着楚天道:“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你都非常不服气,而且非常不满,我不明白甚至也认为非常不公平为什么父亲他那么重视你,而轻忽我,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并非是父亲重视你,而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没有懈怠过,因此即便父亲想不重视你也不行了。” 楚天淡淡一笑,看着霍天青道:“你这一番话是要像我彻底投降认输吗?” 霍天青眼中闪过了一抹坚毅的神光,沉声道:“我霍天青一辈子都不会认输,如今的你也只不过是约略胜过我而已,假以时日我必定会赶上并且超越你,今日我会对你说这一番话,只不过是宣战而已。” 楚天哈哈一笑,举杯道:“我期待你的挑战,师尊曾说过,一个人倘若没有对手,这实在是非常无聊的事。” 霍休也仰头干下了杯中酒水,霍休望着楚天离开的身影,忽然道:“师兄,多谢。” 楚天怔了怔,这还是霍休自懂事以后第一次喊楚天师兄,这一声师兄也代表着霍天青已认可了楚天。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明月,他忽然发现今生今世已不再孤单了。 第三十章、要命的约会 酒宴正酣,楚天忽然走出了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瞧见楚天走出珠光宝气阁,闲来无事的陆小凤也跟了上去。 楚天知道陆小凤跟上来,他院中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着陆小凤道:“峨嵋四秀、上官飞燕、上官丹凤都是非常出众的女人,大堂之内美酒无数,你却跟着我出来出冷风,看来你实在不是个合格的酒鬼,也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好色如命。”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当然是酒鬼,也是色鬼,只不过除开酒鬼色鬼这两种身份以外,我还有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 “好奇鬼。”陆小凤笑道:“我的许多朋友都认为我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迟早也都会死在自己的好奇之上,因此他们也称呼我为好奇鬼。” 楚天也笑了起来,道:“因此你跟着我出来是因为你好奇的毛病又犯了?” “不错!”陆小凤道:“因此我需要你解答我的好奇。” 楚天淡淡道:“这完全没有问题,但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陆小凤诧异道:“我还没有问你,你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问的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楚天淡淡道:“但对于你来说,你是否能付得起你要问的事情的代价呢?” 陆小凤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楚天道:“我曾说过我想看据说千杯不醉的陆小凤喝醉的样子,但那一日我请你喝酒,你似乎没有法子喝醉。” 陆小凤笑道:“因此你还是请我这个酒鬼喝酒?” “不错!”楚天道:“当日一个问题两碗酒,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是多少?” “一个问题一坛酒。” 陆小凤重重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想让我当一个醉死鬼。” 楚天淡淡道:“其实你不是没有选择。” 陆小凤道:“但我不想有选择。” 楚天道:“因此你答应了?” 陆小凤道:“我答应了,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问了?” 楚天道:“不必。” 陆小凤愕然:“不必,为什么不必?” 楚天继续往前走,淡淡道:“因为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楚天说完这句话已走出了前院,陆小凤也没有说话,跟了上去。 珠光宝气阁固然灯火通明,但小道上还是非常黑暗。 陆小凤不知道楚天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楚天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但陆小凤下定决心无论楚天要去哪里,他都要跟上去。 走在小路上,陆小凤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相信楚天,他和楚天明明才认识不久,而且楚天的行踪神秘,他本不应当如此相信楚天的。 这一刹那他甚至忍不住思忖,倘若前往黑暗之中有楚天安排的杀手袭杀,或许下一刻他会死于非命,想到这里陆小凤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没有害怕没有紧张,反而倍感有趣。 同样一条道路,不同人走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正如此时此刻的陆小凤和楚天一样。 陆小凤感觉这一路上非常有趣非常刺激,不过楚天的脚步却带着少许的沉重,这种沉重感即便是陆小凤也察觉出来了。 陆小凤非常诧异:霍休已战败,楚天已大获全胜,为什么楚天反而还有沉重感呢? 他没有问,也没有时间问,因为楚天只是一直走,走的很快。 他们走出了珠光宝气阁,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凉亭停了下来。 楚天一停下便指着凉亭对陆小凤道:“我应当没有猜错,是吗?” 凉亭中悬挂着一口灯笼! 一灯如豆,但已足矣照出凉亭中的一道身影。 陆小凤仅仅只看了一眼那背影就已知晓他是谁。 这个人是陆小凤平生以来最熟悉的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前往青衣第一楼,去而复返的西门吹雪。 楚天没有急于迈步走入凉亭,而是望着陆小凤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连天王老子都说服不了的西门吹雪为什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前往青衣楼截击霍休。”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他跟出来的原因,也是他想要问楚天的问题。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上已不存在的两撇胡子的胡渣,苦笑道:“我要请他帮忙,也付出了代价。” 楚天淡淡道:“任何人请他做事都需要付出代价,我也一样。” 陆小凤问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楚天淡淡道:“你真想知道?” 陆小凤笑道:“我若不想知道,又为什么会跟着你来这里呢?” 楚天深深看了陆小凤一眼,道:“既然你还想知道,那么就一起来吧。” 楚天随即便走入了凉亭。 陆小凤也没有迟疑,他也跟着楚天走入了凉亭,他一入凉亭便瞧见了西门吹雪。 一身白衣如雪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面西而立,而楚天、陆小凤又是东面而来,他们仅能瞧见西门吹雪的背影——孤独寂寞的身影! 仅仅这道身影陆小凤就肯定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吹雪。 楚天也知晓这人就是西门吹雪,但楚天看的并非是身影,而是气质,一种并千年不化之冰山还冷,一种比亘古而立的山岳还寂寞的气质,还有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这世上极少有人能拥有这种气质,甚至可以说除开西门吹雪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拥有这种气质,即便是楚天曾见过一面的叶孤城也没有。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他不必回头,因为他已知晓来人是楚天、陆小凤。 西门吹雪冷冷道:“他也来了?” 陆小凤没有说话,楚天笑了:“其实你应当明白的,这个世上有一种叫好奇鬼,而他就是这种人。” 陆小凤苦笑耸了耸肩,看了看西门吹雪,又望了望楚天,道:“看来我不应该来。” 楚天微微一笑:“你既然来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来,只是我们原本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想过你会来。” 陆小凤盯着楚天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楚天淡淡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陆小凤沉声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楚天道:“西门吹雪的确不是任何人都能请得动的人,我能请动他只不过是因为我答应了介绍一名剑客给他。” 陆小凤盯着楚天道:“那名剑客是不是你?” “不错,正是我。” 陆小凤曾思忖过什么事可以说服得了西门吹雪,陆小凤也只想到一个答案——剑! 陆小凤望着楚天,眼中闪过了浓郁好奇之色,随后又忍不住望向西门吹雪,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已转过身来苍白而冷静的面庞而也已望向了陆小凤。 两人的眼神在黑暗中如两道流星,格外璀璨夺目。 第三十一章、我有一剑 西门吹雪道:‘你不明白?’ 陆小凤点头:“我实在不明白。” “其实你应当能明白的。” 陆小凤苦笑:“我也认为我应当明白,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认为楚天是个剑客,而且还是个值得你出手的剑客。” 楚天不用剑,甚至任何兵器都没有,这样的人实在不应当被当为剑客,这是陆小凤最不明白的地方。 西门吹雪忽然冷不丁道:“你有没有见过白云城主叶孤城?” 陆小凤不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提起同样颇负盛名的绝世剑客叶孤城,但陆小凤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正式见面,但我也瞧见过他的风采。” 西门吹雪眼睛已在发亮,盯着陆小凤道:“你有没有见他用处那招天外飞仙?” 陆小凤沉默了,不仅沉默了,而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已想到了两年前在阴山之时所瞧见的场景。 阴山是个强盗之地,那里最厉害的强盗一共有七个,这七人无恶不作,为害一方,但没有人拿他们有法子,他们原本还可以一直逍遥自在下去的,但他们很不幸招惹上了叶孤城。 叶孤城上阴山便被那七个强盗盯上了,阴山七鬼七人同时对叶孤城出手,施展出了他们最凶狠毒辣的手段以及招式。但叶孤城一出剑他们便死了,当时叶孤城所施展的剑法便是木道人也被称为近乎于天下无双的绝技——天外飞仙。 虽说时隔良久,但陆小凤仍旧记忆深刻,叶孤城当日的风采迄今为止也还停在陆小凤的脑海之中,此刻西门吹雪提起叶孤城,陆小凤也忍不住回忆了当年那一战。 陆小凤诧异道:“你为什么要提起叶孤城?” 西门吹雪冷冷道:“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在叶孤城施展天外飞仙之后全身而退,甚至于连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几个,可楚天却是其中之一,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陆小凤愣住了,呆住了。 陆小凤忍不住多看了楚天几眼,实在很难相信。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能在叶孤城施展天外飞仙之下全身而退,并非是我的武功有多高,剑法有多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有一招剑法,也是因为当初叶孤城本无意杀我。” 西门吹雪盯着楚天道:“我要领教的便是你这招剑法。” 楚天淡淡一笑:“其实你若想领教我其他剑法也没有用,因为我只会一招剑法,不过迄今为止却也极少有人能破了我这招剑法。” 楚天的声音仍旧平和,但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楚天对于自己这一招剑法的自傲。 西门吹雪不说话。 他已不必说话。 楚天也没说话了,因为说话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西门吹雪已准备领教了,而他也不得不准备出手了。 楚天的身上没有兵器,他的身上一向不带武器,因为任何时候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何况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武器,但面对西门吹雪这样的剑客,他还是动用了兵器。 凉亭不止有西门吹雪,也有两口剑。 一口剑当然在西门吹雪的身上,那是西门吹雪的佩剑,造型奇古的乌鞘长剑。 但地上也有一口剑,剑没有在鞘中,只是随随便便放在地上,可但凡有眼力的人也能看得出这也是一口好剑。 剑通体成暗青色,楚天一伸手剑便已落入他的手中,当他握剑的一刹那,陆小凤也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观念——楚天的确是个剑客。 长剑入手,楚天仿佛已变成了另一个人,绝对的冷酷,绝对的无情! 西门吹雪也瞧见了楚天的变化,他知道他的判断没有错,楚天不仅是个可怕的武者,也是个可怕的剑客。 西门吹雪目光灼灼盯着楚天,等待楚天出剑。 楚天也冷漠无情的望着西门吹雪。 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死寂气息忽然弥漫开来,陆小凤也感觉到了这股死寂的味道,他甚至也感觉自己仿佛已死了一样,陆小凤知道两人已准备好了交手,但陆小凤没有想到这股死寂气息弥漫开来的刹那,楚天便已出剑了。 按照道理来说,面对西门吹雪这样的顶尖剑客,楚天应当审视审视在审视,深思深思再深思,因为任何一招的出手,结果不是胜便是败,可楚天出手的极快。 青光一闪,楚天已发出了剑。 剑如流星过天,一闪之间已刺向了西门吹雪。 好快的一剑! 不仅陆小凤有这样的感觉,西门吹雪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一剑的确是快剑,而且是快到极致的一剑,更是极纯粹的快剑。 这一剑只有快狠准! 因此精光一闪,剑已闪电般刺至西门吹雪面前。 若是一般的人甚至在瞧见剑光刹那,人已中剑倒下了。 即便西门吹雪也感觉这一剑是他平生以来所剑最快的一剑,但西门吹雪出剑的速度也不慢。 剑即将刺进西门吹雪咽喉的刹那,西门吹雪也已递出了他的剑,挡住了楚天发出的快剑。 两口剑就如两道灵蛇在半空叮的一声碰撞,星火四溅! 一剑不中,楚天连人带剑被击退回到了原地。 西门吹雪仍旧立在原地,不过脚下已出现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这脚印不是印在泥土上,而是石块上。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剑刺出的正前方。 两剑交击之地居然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黑洞。 这黑洞之中甚至还传出了一阵阵非常古怪的声音,陆小凤甚至还听到了人在哭泣。 两剑分开,这黑洞才缓缓消失。 西门吹雪、楚天所发出的剑交击碰撞,似乎已超过了这个世界所承受的极限,以至于空间似乎也都裂开了缝隙。 楚天叹了口气,望了一眼手中已破碎的宝剑,轻笑道:“我第一剑杀不了你,第二剑甚至于上千剑我也一样杀不了你,看来我并不是你的对手。” 西门吹雪不说话,只是盯着楚天手中的剑。 剑忽然叮的一声,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过了半晌,西门吹雪才缓缓道:“你不用剑是不是因为没有哪一口剑可以承受住你的快剑?” 楚天淡淡道:“或许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用剑。” 西门吹雪看着楚天,非常郑重道:“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瞧见你真正的快剑。” 楚天笑了笑,他笑着转身离开了凉亭,向着珠光宝气阁走去。 第三十二章、昔有佳人公孙氏 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上官飞燕、上官丹凤、公孙大娘都是美人,峨眉四秀也很美,再加上一个古灵精怪的上官雪儿,任何一个男人掉进这群美人之中,恐怕也都只能成为英雄冢了。 峨眉四秀之中除开石秀云还在缠着花满楼以外,其他三人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都已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楚天,她们打量的实在很仔细,甚至恨不得将楚天的衣服脱个精光,看个清楚彻底。 楚天的脸皮一向很厚,可在这种目光之下也有些承受不了,他不明白才离开珠光宝气阁一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 其实她们不是最要命的,上官飞燕、上官丹凤更是要命。 她们也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望着楚天,视线自从落在楚天的身上,便也移不开了。小丫头上官雪儿这个时候也掺和了进来,忽然一跃而起,非常轻盈的楼主了楚天的脖子,啵的一声在楚天的面上亲了一口。 楚天呆若木鸡,而公孙大娘已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她从来没有见过楚天居然有如此痴傻的样子,瞧见这种景象实在难得。 其他女人也笑了起来。 楚天没有笑,板着脸看着上官雪儿道:“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便宜是不能占的吗?” 上官雪儿虽然没有想到楚天会这么问,但眨了眨眼,偏着头道:“我知道呀,因此我只占你的便宜。” 楚天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只占我的便宜?” 上官雪儿一脸天真无邪道:“因为我喜欢你呀,我占了你的便宜,那么你就是我的人,等我的胸部长到姐姐那么大的时候,我就嫁给你好不好?”上官雪儿又一跃而起,搂住楚天的脖颈,笑靥如花,纯洁无暇。 楚天的双手放在身后,望着搂着自己脖颈如荡秋千般摇晃的上官雪儿,叹了口气,望向上官飞燕、上官丹凤道:“你们能不能将这儿磨人的小妖精带走。” 上官丹凤、上官飞燕娇笑不已,异口同声摇头道:‘不能。’ 楚天是有些无奈的,遇上上官雪儿这种女孩子,楚天实在没有什么法子,但上官雪儿的年纪实在太小,楚天也实在动不了什么心思。 这个时候更要命的还是公孙大娘冷不丁说了一句:“看来你不是对漂亮的女人不感兴趣,你只不过是喜欢像雪儿一样的小女孩啊。” 楚天有些无奈,他想甩开上官雪儿,但没有法子,幸好这个时候笑成一团的峨嵋四秀的师尊独孤一鹤到了。 上官雪儿是有些怕独孤一鹤的,其他人也非常尊敬独孤一鹤,因此独孤一鹤到来的时候,这一干女人立刻就规矩了起来。 独孤一鹤也喝了几杯酒,身上有些酒气,但人还很清醒,独孤一鹤走到楚天面前,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看着楚天道:“有句话我极少说,但我不得不说:多谢。” 能令独孤一鹤这种人说出多谢这两个字是非常不容易的,楚天欣然接受,微笑道:“其实你不必谢我,因为我本来就是为了金银珠宝而来的。” 独孤一鹤古板的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道:“你是不是为了金银珠宝而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你既然提起了金银珠宝,那么金银珠宝自然少不了,毕竟能戳穿霍休的阴谋,救下我们这一干人,你实在是功不可没,因此我们也绝不会亏待你以及你的朋友。” 楚天笑道:“那好极了,也多谢了。” 独孤一鹤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但忽然停下来,又转过身望向楚天道:“如若有时间我希望你能来峨眉玄真观做客。” 楚天笑道:“有美酒佳肴否?” “有!”独孤一鹤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道:“或许还有一口绝世锋锐的剑等着你。” 楚天笑得也很愉快:“看来我不得不去了。” “我等你。”独孤一鹤走进了珠光宝气阁,峨嵋四秀也随着独孤一鹤离开了。 她们刚一离开,便有人有了大动作。 这个有大动作的人是上官丹凤。 上官丹凤忽然走到楚天面前,随即低头在楚天的面上亲了一口,红着脸低着头说了一声多谢,转身便以非凡的轻功离开了。 任何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举动都是不容易的。 上官飞燕也走到楚天的面前,楚天这次有了防备,望着上官飞燕道:“你不是也要亲我吧?” 上官飞燕眨了眨眼,笑道:“其实我也想这样做,不过我更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上官飞燕一字字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天诧异道:“我似乎没有救你?” 上官飞燕道:‘若不是你,不管如何我必然死在霍休手上了。’ 楚天笑了:“其实如果你长得很丑,或许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更或许不会救你,可惜你是个美人,而我对待美人一向多了几分怜香惜玉之情,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你没有来得及犯错。” 上官飞燕吐了吐舌头,道:“我也很庆幸,因此我也很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上官飞燕随即便搂住楚天,她没有轻吻楚天,但整个人扑在楚天的怀中,过了半晌才分开,才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已带走要缠着楚天的上官雪儿。 寂寂园中只有公孙大娘、楚天两人了。 楚天望着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他们离开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最想做什么?” 公孙大娘笑道:“你想做什么?” 楚天叹息道:‘我想下山找一个漂亮的女人睡一觉。’ 公孙大娘道:“看来你受到了太多的诱惑了。” 楚天笑道:“她们都是人间绝色,即便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都应当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诱惑。” 公孙大娘怂恿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追求她们呢?” “我想,但我知道至少有一个人会在我出手的时候对我出手。” “谁?” “你!”楚天叹息道:“你能因霍休谋害上官飞燕出手,自然也会因我的心怀不轨出手,何况即便你不出手,独孤一鹤、阎铁珊这些金鹏王朝的老人也看不过去,因此我只有忍着。” 公孙大娘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楚天道:“我的确会对你出手,但我却不是因你所说的那种原因对你出手。” “你为什么对我出手?” 公孙大娘没有回答,反而道:“陪我走一走吧。” 楚天没有拒绝,两人走在阴暗的道路上,唯有一轮明月照耀。 公孙大娘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楚天道:“你应当知道的,其实我很想杀了你。” 楚天笑了笑,有些无奈耸了耸肩:“我知道,可我也无可奈何,毕竟那种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 公孙大娘道:“虽然我没有杀你,但我还是很不甘心。” 楚天点头:“我给你三次杀我的机会,现在你还有两次。” “我知道。”公孙大娘:“因此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不过不是现在,而现在我却想谢你。” 楚天玩味一笑道:“我不喜欢别人口头上说谢谢。” 公孙大娘娇笑道:“那么你想我怎么谢你?” 楚天眼中露出了一抹灼热,缓缓道:“其实你应该明白的,我曾听老实和尚说过武林中有四大美人,可四大美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公孙大娘,但我所看见的公孙大娘似乎不是美人。” 公孙大娘道:‘因此你想看我的真面目?’ “是的!”楚天笑道:“男人好色,我更贪花好色,因此我想看。” 公孙大娘娇笑道:“你可能会后悔。” 楚天道:“不会,即便你是丑八怪我也不会后悔,因为你身上的这股雍容华贵且带着几分慵懒与厌世的气质已是我所见过女人之中最独特最非凡的了。” 公孙大娘狠狠瞪了楚天一眼,叹息道:“为什么你们男人总喜欢以貌取人?” 楚天淡淡道:“因为男人本都是这样的。” 公孙大娘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撕掉了脸上那精致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高贵典雅,风华绝代的容颜。 楚天没有说话了,他只是静静望着月光下,仿佛如广寒宫仙子一般的公孙大娘。已有些痴了。 公孙大娘嫣然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刚才我说过你若对上官飞燕她们下手,我便对你出手的话?” 楚天点了点头:“记得,但你说你不是为了我说的原因而出手。” 公孙大娘笑道:“不是,我是为了我了出手,因为我明明这么漂亮,为什么你不对我出手呢?”她对着楚天说出了一句要命且勾魂的话:“因为我吃醋了。” 这句话实在非常要命,特别是公孙大娘以这样完美无瑕的面孔说出来的时候。 话音落下,公孙大娘手中已多了两口绑着彩带的短剑。 楚天苦笑望着公孙大娘道:“你难道要对我出手了?” 公孙大娘轻笑道:“是的,我要出手了。”话音落下,公孙大娘便出剑了,但不是对楚天出手,而是舞剑。 剑光璀璨夺目,彩带翻飞如云彩飘摇,公孙大娘更如广寒宫仙子下凡尘,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艳冠群芳的气派。 公孙大娘出剑了,但却是在舞剑,进行剑舞。 望着公孙大娘的剑舞,楚天,仍不住低声吟唱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昔年杜甫的诗句此刻楚天不但朗朗上口,而且也符合眼前所瞧之景。 楚天明白他今生今世恐怕也忘不了这一场剑舞了。 剑舞毕,公孙大娘人剑合一,化作两道寒光刺向楚天! 楚天向左一退,险之又险避开了这一剑。 楚天立定时,公孙大娘已收剑,她只是淡淡道:“这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为人舞剑器,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公孙大娘说完便走了。 楚天静静立在原地,许久也才慢慢离开,但脑海还是浮现那公孙大娘舞剑的风采与英姿。 他不得不承认,只这一舞剑器,此行珠光宝气阁即便任何事也没有做成也无憾了。 第三十三章、棺材中的人 楚天击败了青衣楼楼主霍休,破了危害江湖数十年的杀手组织,因此楚天想不出名也不行了。 阎铁珊、大金鹏王、独孤一鹤他们原本就准备这件事结束以后给楚天一笔钱财,而因楚天在这一件事中卓越的表现,以至于一向不小气,而且也得到了霍休财富的他们更表现的非常大方。 楚天、公孙大娘、陆小凤等几乎来到珠光宝气阁相助的所有人都分到了一笔钱财,特别是楚天和公孙大娘,所得到的钱财实在难以言喻,因此一夕之间楚天又已成为了极有钱的人。 有钱、有名,而且还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学造诣,一个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楚天几乎在一夕之间全部得到了,而唯一欠缺的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不过有钱了,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女人呢? 紧张刺激的决斗已过去,楚天决定这段时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他要找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好好享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 也正因如此,楚天联合陆小凤、关中大侠山西雁、司空摘星等人大破青衣楼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楚天反而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许多人想借击败楚天名头而一鸣惊人的人也没有法子施展本事。 但楚天消失的这段时间,在江湖上的名头越来越来,他的名气从关中传到中原,甚至传到了江南一带,因此楚天几乎在很短的时间成为了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几个人之一。 对于自己多有名,楚天不知道,而楚天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没有名,他在销声匿迹足足有三十七天以后,终于被人找到了。 清晨,阳光自窗户射入,照在楚天脸上时他才睁开眼睛,而他刚睁开眼便已听见敲门声。 敲门声只响起了一下。 若非楚天真的醒来了,甚至以为这敲门声简直从未响起过。 敲门声停下的一刹那,门就被推开了, 门刚被推开,四个大汉便冲进了屋子。 他们的身上背着一口棺材。 四个大汉将棺材放入屋中以后马上就离开了,此际楚天正躺在床上,已准备出手了,可结果令他愕然,他没有想到这四个大汉居然就这样走了,只是留下棺材?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人忽然留下一具棺材给他?难不成是因为已经知晓他很快就要死于非命了吗? 楚天浮想联翩之时,忽然发现有声音从棺材中响起。 声音并不急促,而是仿佛是一声声敲门声,而同一时间还有非常清晰的声音从棺材中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这道声音颇为轻柔,柔得仿佛让人跌入柔软的梦中。 楚天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已进来了,为什么还问这种问题?” 棺中人道:“我是在棺材里,这棺材是我买来的。” 楚天道:“但你在我屋子里。” 棺材中人轻笑道:“这屋子是你的,但这棺材是我的,你又怎么知道是我的棺材占据了你的屋子,还是你的屋子碍着我的棺材了呢?天地那么大,难道你盖上了一间屋子,难道这屋子四周以及以上苍穹以下大地都是你的地方吗?” 这种观点不得不说非常独特,虽然带着几分狡诈的味道,但非常有趣。 楚天感觉特别有趣,因此他笑得更愉快了,楚天道:“看来我们谁也没有碍着谁,因此你可以进来了。” 棺材没有反应,但声音又一次响起:“原本我想出来的,但现在我不想出来了。” 楚天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出来了?’ 棺中人道:“你的态度很不好,非常敷衍,因此我不想出来了。” 楚天发现自己似乎又遇上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他也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没有被棺中人的无礼而生气,反而微笑问道:“那么你怎么才出来?” 棺中人道:“我听说你在珠光宝气阁几乎将陆小凤灌个醉生梦死,几乎成为了酒鬼,今日我也要将你灌成酒鬼。” 楚天又笑了:“若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你大概有这个机会,可现如今你若有这个本事,那么我也不介意。” 这段时间楚天的确喝了不少酒,他一向是个擅长喝酒的人,何况今生今世的酒对于来来说浓度还是太低了一些,千杯不醉或许不能,但他的酒量却已比世上大部分人好,迄今为止他还从未醉过。 不过楚天还是颇为诧异,为什么这人居然知晓当初他几乎将陆小凤灌醉的事呢?想到陆小凤,楚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小凤实在是个有趣的人,虽说他没有和陆小凤成为朋友,但遇上这种有趣的人,总是愉快的事。 “看来今天我非灌醉你不可。”棺中人说完这句话便慢慢推开了棺材。 棺材刚打开,楚天便已闻到了两种味道——酒香、菜香。 若非推开棺材,楚天很难想象这棺材中居然已准备了十个菜肴、一桶饭以及七小坛美酒。 棺中人就坐在这酒菜中央,此时此刻也坐在棺材中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二十七八,并不算大,长相也算得上是清秀而已,楚天没有见过这个人,事实上这样的人世上也不知道多少。 楚天第一眼瞧见这人便愣住了。 他本以为是熟人,可没有想到居然是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那青年人却已对楚天招手道:“你想不想吃饭?” 楚天昨天晚上东西吃得并不算多,现在的确有些饿了,因此他立刻点了点头。 青年人道:“你若想吃饭,想喝酒,那么还不来帮忙?” 楚天立刻点了点头。 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睡衣,他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穿,就穿着那睡衣,走到棺材旁将棺材中的饭菜美酒端出来。 可在他刚弯下腰的时候,棺中人手上忽然多了一口绑着彩带的短剑。 楚天瞧见短剑的时候,短剑已戳向了他的小腹。 好快的一剑。 楚天颇为惊讶,但幸好他并不是没有防备,事实上在棺材出现的时候就有防备,他只不过是做出没有防备的样子。 短剑即将戳进小腹,那出剑的人也已露出了得意笑容的时候,楚天一伸手便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那人的剑难以再进一分,短剑也就停在了楚天的胸前。 那人瞪大眼睛盯着楚天,忽然咧嘴一笑! 楚天立刻便退! 那人笑的瞬间,楚天就感觉不妙。 事实上也的确不妙,那人笑的一刹那,嘴里已吐出了一口金针。 金针破空化作一道金光打向楚天。 楚天退得飞快,因此才避开了金针。 叮的一声,金针打入墙上,楚天也应声落在了床上。 他落在床上刹那并没有立刻起身,反而闻了闻自己的右手。 他轻嗅了一下手,随即重重叹了口气道:“第二次,这也是你第二次对我出手了。” 棺中人本来已要一跃而起,展开最狠毒最快速的袭杀,可楚天这一句话落下,棺中人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只是瞪眼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楚天,他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女性的娇媚和慵懒。 他的声音也变得很女人。 他道:‘你知道我是谁?’ 楚天淡淡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除开公孙兰以外,这个世上又有那个女人能这么香,能发出这样的香气呢?” 棺中人狠狠瞪了楚天一眼,那一眼闪过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千娇百媚,轻呸道:“想不到你的狗鼻子居然这么厉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大娘公孙兰。 第三十四章、群芳争艳 楚天望着公孙兰叹息道:“我不明白。” 公孙兰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来见你?” 楚天摇了摇头:“你无论怎样见我我都不奇怪,甚至于你脱光衣服来见我,我也不奇怪。”楚天为自己的话立刻付出了代价,三道银光已破空打至,楚天反应飞快,反手弹出了一击指风,击飞了银针,继续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公孙兰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一个花天酒地的人能隐藏的很好?” 楚天这段时间除了杀过三个人以外,几乎没有做过一件正经事,的确正如公孙兰所说那样,整天花天酒地。 楚天淡淡道:“我虽然花天酒地,但见过我的人并不算多。” 公孙兰冷冷道:“你若是花天酒地,我找到你就绝不困难。” “为什么?” 公孙兰道:“你还记得你昨天去了哪里?” 楚天当然记得,他昨天去了怡情院喝花酒。 楚天愣了一下,看着公孙兰问道:“难道怡情院有你的人?” 公孙兰没有回答,道:“你还记不记得陪你喝酒的人是谁?” 楚天呆了一下,沉吟道:“应当是情儿。” 公孙兰又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屋外有一道甜蜜温柔却带着调侃味道的声音响起起了:“四姐,我就说了这个男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昨天还对你体贴入微,可一转眼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天听得出这声音。 这声音很好听,虽然比不上公孙兰的气质高贵,但却给人感觉坠入了一个粉红色的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飞燕。 楚天还没有说话,又一道好听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这道声音他也很熟悉,正是他口中的情儿。 情儿一向喜欢笑,声音也非常温柔,一双眼睛也很多情,但此刻情儿的声音语气都很冷漠且冷酷:“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因此我有些后悔了。” 上官飞燕道:“你后悔什么?” 情儿道:“我后悔没有昨天通知大姐跺下他的两只耳朵,这种色欲熏心的男人就应当没有耳朵。” 楚天只能苦笑。 公孙兰笑得更愉快了,公孙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吟吟看着楚天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知道她是谁了?” 楚天叹息道:“我想起来了,你曾说过你有一个四妹,叫欧阳情,似乎是怡情院的头牌,而便是我昨天遇上那个喜欢笑非常可爱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公孙兰轻笑道:“你现在讨好她是不是有些太晚了,要知道你先前连别人的名字都不记得?” 楚天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不是不记得她的名字,只不过是因为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情儿。” 这句话实在温柔,实在是男人最擅长的甜言蜜语,可没有用。 回应楚天这句话的是袖箭。 袖箭破空,打向楚天。 这袖箭的速度虽然快,可楚天掏出一枚铜钱便击落了袖箭,同时也慢慢站起身,拿起床头的衣裳穿了起来,同时问公孙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的语气仍旧平静,给人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公孙兰和楚天一样,仿佛也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公孙兰道:“你要问什么?” 楚天道:“我已经饿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公孙兰笑道:“你不怕饭菜有毒?” 楚天道:“我懂得辩毒。” 公孙兰又道:“你不问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楚天道:“我现在只想吃饭,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想知道。” 公孙兰神秘一笑道:“吃饭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天淡淡道:“那是后面的事,但现在我只想吃饭。” 公孙兰什么也没有再说了,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公孙兰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她只是又一次狠狠瞪了楚天一眼,随即射出三枚铜钱。 三道青光打至,楚天可一伸手铜钱便被收入口袋。 公孙兰出手的很突然,但楚天却应付的很从容,仿佛早已知晓公孙兰会出手。 楚天收下暗器的一刹那,只是问了一句:“这算不算第三次暗算?” “不算!”公孙兰道:“因为我说的,所以不算。” 女人一旦无赖起来,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没有法子。 公孙兰打了一个响指,刚才抬着棺材离去的四个壮汉又一次出现了,但这一次他们没有进屋,而是来到了院中。 他们搬着桌椅放在院中,随即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欧阳情、上官飞燕也走进了屋子,他们从棺材中将美酒佳肴以及一桶饭都端上桌子。 楚天穿好衣服和公孙兰走进院子便瞧见了三个人。 除开欧阳情、上官飞燕以外居然还有一个长相气质不逊色于上官飞燕的女子,这个女子正俏生生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上去很害羞,但却时不时抬起头打量楚天,可每次楚天的目光送上来的时候,这女子都会低下头。 公孙兰指着那个一身紫色披风,穿着淡蓝色罗衫,头上带着金步摇的女子,说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楚天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虽然这个女人很漂亮。 公孙兰淡淡道:“你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你一定听过她的外号。” “什么外号?” “冷面罗刹。” 楚天笑了起来道:“神针门薛老太太的孙女薛冰?” “看来你还并不算太孤陋寡闻。”公孙兰又道:“那么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天摇头。 公孙兰淡淡道:“因为她是被我抓来的,而且还有人要找她。” 楚天愣住了,沉默了一下,望着公孙兰道:“要找她的人是谁?” 公孙兰道:“一个你非常熟悉不过的人,一个多月前你和他还在珠光宝气阁见过面,并且也已交过手。” 楚天叹息道:“是不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但又聪明绝顶,且次次都可逢凶化吉的陆小凤?” “不错!” 楚天叹息道:“因此我很快就要面对陆小凤了?” “不是!”公孙兰给出了一个令楚天非常意外的答案:“因为你很快就要对上陆小凤了。” 楚天有些愕然。 “为什么?” 公孙兰笑吟吟看着楚天道:“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将成为我们的老大,因此你自然就不得不面对陆小凤了。” 上官飞燕、欧阳情也在这个时候非常配合的喊了一句:“老大好,陆小凤要来了,我们该什么办。” 楚天没有说话,他知道他又卷入麻烦中了。 第三十五章、绣花大盗 陆小凤很急。 他急的原因是因为他很担心薛冰。 陆小凤一向很喜欢薛冰这个小丫头,虽然薛冰一向很喜欢咬人,他也已经不知被咬了一次了,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改变不了喜欢薛冰。 陆小凤是个冷静的人,但这一刻几乎已失去了冷静,倘若不是她的手上还有一个叫江轻霞的女人。 根据陆小凤得到的消息,薛冰是公孙大娘带走的,而这个江轻霞也是红鞋子组织的人,因此他现在只能寄希望江轻霞可以带她去找公孙大娘,找到薛冰。 江轻霞是个聪明且漂亮的女人,虽然她也一向被人成为母老虎,但绝对是最漂亮的母老虎之一。 江轻霞对于陆小凤的要求并不奇怪,只是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大娘,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小凤无论什么条件都是可以答应江轻霞的,为了薛冰。 江轻霞俏皮对陆小凤眨了眨眼,直勾勾看着陆小凤的右手两根手指道::“如果我要你的这两根手指,你会不会给我?” 陆小凤面色不变,淡淡道:“你真要我的手指?” 江轻霞居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算了,我还是不想死,不过我带你见大娘以后,希望你不要来找的麻烦。” 这个条件并不过分,因此陆小凤点了点头。 江轻霞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叫来一辆马车,并且将一块黑布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笑道:“为什么?” 江轻霞只是问了一句,陆小凤就闭上了嘴:“你想不想见薛冰?” 此时此刻陆小凤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乖乖蒙上黑带。 马车启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一停下,他就瞧见了薛冰,也瞧见了楚天。 楚天对于突然成为了红鞋子老大这件事虽然有些吃惊,但更清楚他已惹上了麻烦。 楚天并没有急着走,何况这里美酒佳肴,他已舍不得走。 楚天喝了一口酒,夹克一口菜,又吃了一口饭,望向公孙大娘道:“我曾答应让你杀我三次,如今你已杀我两次,现在还有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要用这次机会来换我暂时成为红鞋子组织的老大?” “不!”公孙兰果断道:‘杀你是杀你,让你帮忙是让你帮忙,这是两码事,你应当明白我是非要杀你不可的,若不杀够三次,我决不甘心。’ 公孙兰一向过冷静,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有些咬牙切齿。 上官飞燕等人也很诧异,他们从未见过大娘对某个人有如此深的恨意,她们很好奇公孙兰和楚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天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帮你?” 公孙兰道:“因为在对付霍休的事情上,我曾协助过你,欠债还钱,你欠我的人情,你应当还。” 楚天笑道:‘你似乎忘记你会出手也是因为你的好姐妹?’楚天瞥了上官飞燕一眼,言下之意很明显不过。 公孙兰淡淡道:‘但还是你请我出手,不是吗?’ 楚天也没有法子否认。 公孙兰又紧接着说道:“何况眼前还有一顿丰盛佳肴,因此你难道不还我这个人情?” 楚天沉默了,过了半晌,他忽然道:“这里的菜肴是你做的?” 公孙兰诧异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楚天道:“菜的味道很不错,和一般的酒楼并不一样。” 公孙兰道:“不是。” 楚天道:“好,我可以答应为你解决这次的麻烦,但我有一个条件。” 公孙兰冷笑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提条件,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颗糖炒栗子。” 公孙兰有许多身份,其中一个便是卖糖炒栗子的熊姥姥,一个非常擅长杀人的老人。 楚天淡淡道:“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我只不过是要你为我做一顿饭菜而已。” 公孙兰又呆住了,她没有想到楚天会提这种要求:“为什么?” 楚天轻笑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这样一个武功高、声音好听,长得倾国倾城,又能歌善舞的女人,是不是什么缺点都没有。” 这一番话任何人听来也都不会生气,公孙兰也生气不起来。 任何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公孙兰也不例外,因此公孙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道:‘这里的饭菜是我做的。’ 楚天道:“那么劳烦下一顿也请了。” “我已做了。”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因此没有法子验证。” 公孙兰有些无奈了,楚天对她没有法子,而她有时候也对楚天没有法子,因此她也只好答应下来了。 瞧见两人争锋相对薛冰、欧阳情、上官飞燕都有些目瞪口呆,她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让大姐吃瘪,这个时候她们甚至有些佩服楚天了。 楚天没有理会她们,让公孙兰直接步入了正题。 所为正题则是关系到了一个人。 前段时间楚天大破青衣楼,击败青衣楼楼主霍休,一时之间成为了江湖上风头最盛的人物,但现如今武林中风头最盛的人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武林中风头最盛的人是个大胡子,这个大胡子被江湖人成为绣花大盗。 原因无他,绣花大盗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已坐下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全部都是他单枪匹马做出来了,这其中有些案子简直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但他还是做出来了。 这其中有三起是非常要命的。 第一起案子便是这绣花大盗截了镇远镖局副总镖头常漫天亲自所保的一起镖。 常漫天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物,手中二十七斤重的铁剑造诣极深,深得当年铁剑先生的真传,江湖上下敢招惹他的人简直没有几个,而且他也一向对黑白两道的朋友颇为客气,只可惜绣花大盗要动他,因此他成为了瞎子。 江重威是平南王府的总管,他的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虽然还不能达到传闻中刀枪不入的境界,但无论任何人都很难可以伤到他,除此之外他的一手铁砂掌的造诣也极高,他又身在平南王府,因此江重威本来也不可能出事,但很可惜绣花大盗看重了平南王府宝库的十三斛珠宝,因此江重威也在成了瞎子,而且在宝库变成了瞎子。 除此之外华玉轩最为珍贵的古玩字画也都被绣花大盗带走了,而且华玉轩的大老板也被绣花大盗用两根小小的绣花针所刺瞎。 除了这三件几步可能做成的案子以外,那绣花大盗还做了不少非常惊人的案子,根据报上去的就有六七十起案子。 这事情不但惊动了六扇门三百年以来第一名捕金九龄,而且也惊动了陆小凤,在平南王的命令之下,这两人必须尽快将绣花大盗捉拿归案。 公孙兰说道这里,就冷笑了起来,冷冷道:“那个陆小凤如今怀疑我是绣花大盗,因此要前来找我的麻烦了。” 楚天完全明白了,他微笑望着公孙兰道:“因此你需要一个为你解决麻烦,亦或者说顶替这个麻烦?” 公孙兰眨了眨眼:“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证明我的清白而已,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要求的确不算过分。 楚天淡淡一笑道:“这的确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我这两个问题,那么我便可以协助你处理这件事。” 公孙大娘松了口气。 这当然不是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她相信有楚天在,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其实公孙兰也一时之间忘记了,为什么一向不相信任何男人甚至任何人她,为什么忽然对楚天如此信任,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公孙兰想到此处,脸颊就红了起来,一时之间甚至杀气腾腾,声音也冷冽了起来,道:“你问吧。” 楚天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问了。 第三十六章、再见陆小凤 楚天等公孙兰等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以后,楚天才开始问,他只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 楚天道:“陆小凤追查你们的时候,你们也一定也在调查谁是绣花大盗,你们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公孙兰露出了赞赏之色,道:“我们的确也在调查绣花大盗的事,事实上当绣花大盗截下平南王府宝库中十三斛珠宝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调查了,但没有任何线索,那个凶手作案实在太干净了,除了留下一块绣着黑牡丹的鲜红缎子以及六七十个瞎子以外,一丁点线索也没有。” 楚天淡淡道:“虽然没有其他的线索,但我相信你当然有你的猜测,是吗?” “是!”公孙兰道:“其实按照道理来说,陆小凤是无论如何都应当找不到我的,可他偏偏找到我了,而其中原因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干好姐妹之中有一个已出卖了我,而这个人便是我的二妹。” 楚天道:“她为什么要出卖你?” 公孙兰淡淡道:“因为她亏空了我们这一干姐妹积累下的财富给一个男人花了,而且她也怕我迟早都会发现,因此才出卖我的行踪。” 楚天道:“那个男人是谁?” 欧阳情已为公孙兰开口了:“金九龄。”她又补充道:“江湖上的人都说金九龄这种人即便是去了烟花之地也是不必用钱的,可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烟花之地的女子从来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因此金九龄这些年来说花费的钱财实在不少,而经过我的调查,也的确如此。” 楚天看着公孙兰道:“因此你怀疑金九龄才是真正的绣花大盗?” “不错!”公孙兰道:‘但没有证据,他的作案实在太干净了,因此一点证据也没有了,更何况他以前似乎并没有做过任何一起案子,他比任何人都干净。’ 楚天没有再问这件事了,而是问了第二个问题。 “薛冰也是红鞋子的成员?” “是!”公孙兰道:‘她是我不久之前所收下的八妹,比飞燕只是晚那么一些时间而已。’ 楚天道:“因此薛冰当然不是你绑架的,而是跟随你而来的。” “当然!”公孙兰问楚天道:“你是不是已问完了?” 楚天点头:“该问的我都已经问了。” 公孙兰道:“那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楚天慢慢喝了口酒,慢慢道:“当然是等陆小凤来。” 接下来楚天的确在等,一边吃东西一边在等,陆小凤随着江轻霞来到小院便瞧见了楚天,也瞧见了上官飞燕、薛冰,但他认不出公孙兰,因为公孙兰早已易容装扮过了。 公孙兰的易容术虽然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差不了多少。 陆小凤真是又惊又喜。 喜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薛冰,而惊是因为居然在这里瞧见了楚天。 可不管如何,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不进去看一看的道理,何况楚天也在这个时候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大概没有吃饭,不如一起?”话音未落,楚天也已将一壶酒丢给陆小凤。 陆小凤提着酒,走到楚天对面坐了下来,上官飞燕、欧阳情都已为陆小凤让开了道,因此一时之间四四方方的方桌前已只坐了四个人。 ——楚天、公孙大娘、薛冰、陆小凤! 楚天、陆小凤相对而坐,薛冰、公孙大娘也相对而坐。 薛冰靠近陆小凤,而公孙兰则靠近楚天。 他们看上去简直就是两对许久没有见面的情侣,正在叙旧,而完全瞧不出干戈相向的味道。 楚天叫欧阳情弄来一口大碗,随即便给陆小凤倒了一碗酒。 陆小凤苦笑摸了摸下颌两条和眉毛一样的胡子,道:“你又想灌醉我?” 楚天淡淡一笑:“灌醉你这种人并不是容易的事,若你不想醉又有什么人能灌醉你呢?” 这也是实话。 楚天两次试图灌醉陆小凤,但两次都无功而返。 陆小凤道:“你既然知道灌醉不了我,那为什么还给我到了这么大一碗酒?” 楚天笑道:‘你自认嗜酒如命,一碗酒本就是对酒鬼最大的礼遇,倘若我只给你一杯酒,那岂非是看不起你这个酒鬼了?更何况相信你一定有不少问题要问我,不是吗?”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老规矩?” 楚天点头:“可以,两碗酒,一个问题。” 陆小凤也不再说什么了,无论什么人要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代价,楚天这个代价并不算高,特别对酒鬼来说,这实在是甘之如饴的事情。 两碗酒下肚,陆小凤面色也都红了一些,但他也没有停顿一刹,立刻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天笑道:“三天前我买下了这个地方,用来休息,因此我一直在这里。” 陆小凤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悔,公孙大娘笑得格外愉快,她根本不用楚天说便已为陆小凤倒酒。 陆小凤也什么都没有说,这次他一共喝了四碗酒才开口。 陆小凤道:“你准备干什么?” 没有设任何前提条件,只是问了这一句话,楚天只能叹了口气,望向一旁的公孙兰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公孙兰点头:“他大部分时候的确是聪明人,但有时候则是笨蛋。” 不远处的欧阳情也补充道:“也有时候是王八蛋。” 上官飞燕甜甜笑道:‘当然也有时候是混蛋。’ 薛冰也笑了起来道:“还有时候是臭蛋。” 一直板着脸来的江轻霞也笑了起来,打趣道:“你又没有咬过,怎么知道她是臭蛋呢?” 薛冰脸颊立刻红了,低下了头,不敢多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望着这群挖苦自己的人,苦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天道:“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我会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弄一笔钱。” 陆小凤皱眉道:“你准备如何弄一笔钱?” 楚天问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是!” 楚天道:“我准备从绣花大盗哪里弄一笔钱来,但在我弄这笔钱之前,我必须还要做一件事。” 陆小凤喝了两碗酒,问:“你要做什么事?” 楚天淡淡道:“自然是找一个可以让我赚钱的人。” “谁?”喝了两碗酒的陆小凤接着问,这个时候陆小凤已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楚天淡淡道:“最好是平南王,当然平南王不行,你也可以。” 楚天忽然伸手已指向陆小凤。 陆小凤愣住了,他刚想开口,却瞧见楚天忽然从公孙兰手上夺过一口利剑,一剑便已对着他刺来。 这一剑极快,陆小凤没有想到,因此连反应出手的机会也没有,剑已刺至了。 陆小凤瞪大眼睛,他不可思议,也想象不到楚天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他出手,这一出手简直非常要命。 陆小凤的生与死已在楚天的掌控之中了。 第三十七章、白云城主 没有人想到楚天会忽然出手,这一出手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简直一点征兆也没有,甚至于连公孙兰在短剑离开手时,才知晓楚天已出手了。 楚天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快到连公孙兰都反应不过来剑已被夺走。 薛冰面色变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已充斥着泪水,整个人也一下子变得格外痛苦。 欧阳情、上官飞燕、江轻霞也一时之间愕然不已,他们当然也想不到,最想不到的还是陆小凤。 陆小凤完全没有防备,因此剑刺来的时候,他不但闪避不开,甚至于连施展灵犀一指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他的一只手已握住酒碗,准备再喝两碗酒,让楚天回答问题,因此这一刻陆小凤简直非死不可。 陆小凤自己也认为自己非死不可了。 可陆小凤偏偏没有死,这一剑从陆小凤额头上方戳过。 剑原本是笔直刺出的,剑出如一道流星乍现闪过,快速而至。 可在最后一刹那,楚天的身躯忽然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变化,双腿下蹲,整个人向上弹,这也导致笔直刺出的剑,瞬间斜斜往上刺了出去。 这一剑不是刺向陆小凤,而是斜斜刺向上空。 众人也随着楚天出剑的方位望了过去。 剑刺出的方位在一颗枣树上。 现在没有枣子,不过枣树最上方却有一个人。 白衣如雪,冷峻孤高的人。 楚天递出了快如闪电的,一剑,斜斜刺向了那枣树顶端的人。 这一剑仿佛就是飞流而下的瀑布被一种莫之能御的恐怖力量向上飞卷了去。 树上白衣人大笑一声:“好剑法。” 话语如剑,仿佛一口绝世神兵铿然出鞘。 但真正可怕的不是话,而是剑。 话音落下,剑已出鞘。 一剑飞刺,凌空下击,瞬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已被这一剑而黯然失色。 这一剑简直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剑,而是人! 若非是这人发出的剑,恐怕也绝对算不上天下无双。 陆小凤、公孙兰都已面色大变,异口同声道:“天外飞仙,叶孤城。” 他们的话音落下,两口剑已交击。 一口剑自上而下击下,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所施展的天外飞仙。 一口剑自下而上逆空上击,正是楚天用公孙兰的断剑所用出的快剑。 一剑快如流星,一剑迅疾如闪电。 两剑交击。 叮的一声。 两剑交击之处爆射出一片绚烂如烟花般的火光。 即便是青天白日,这星火也格外耀眼。 楚天如离弦之箭,以极快速度落在原地,但陆小凤、薛冰、公孙兰等人可以明显感觉他们脚下的地面桌子都已下陷了不少,但非常不可思议,桌椅板凳居然没有任何晃动。 叶孤城也如射出的弹丸,再一次落在树上。 嘎吱一声。 枣树定点一根枝桠已承受不住那恐怖的破空力道,碎裂,叶孤城也自青天白云之间落在了楚天等人面前。 在场人众多,可叶孤城没有看任何人,甚至不久之前已接下了他天外飞仙的陆小凤,他也没有看,叶孤城只是望着楚天,又看了看楚天的剑,道:“这不是你的剑?” 楚天耸了耸肩,将剑交还给了公孙兰道:‘我从不用这么秀气的剑。’ 叶孤城眼中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叹息道:“因此你还是没有寻到你的剑。” 楚天笑了:“看来你若想和我一战,恐怕还需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叶孤城不得不承认,他望着楚天道:“我相信迟早有一日你会寻到你的佩剑,那便是你我决战之时。” 楚天淡淡一笑:“但至少不是现在,否则刚才你的那招天外飞仙也不会留手了。” 陆小凤曾听西门吹雪提起楚天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在面对叶孤城天外飞仙这招天下无双绝技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原本陆小凤还不太相信,可今日这场虽然短暂,但足矣令人一辈子难以忘怀的决战,已令陆小凤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叶孤城道:“你是几时发现我已来了?” 楚天淡淡道:“不早也不晚,就在陆小凤进入院子的时候。” 叶孤城神色有些动容,道:“因此我进入院子你就知道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一向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那个时候忽然吹来了一阵风,这阵风很奇怪,因此我余光瞥了一眼上方。” 叶孤城的轻功当然很好,倘若论轻功,叶孤城固然排不上第一,也足矣名列前十,事实上倘若没有那么绝佳的轻功,也不可能施展出近乎于天下无双的绝技——天外飞仙。 叶孤城对楚天的敏锐实在有些惊讶,但也不太诧异,倘若楚天连这种事情都发现不了,那么也实在不配被他当作可以一战的对手了。 叶孤城道:“你们的交谈我都已听到了。” 楚天道:“我相信你当然都听到了,因此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叶孤城冷冷道:“我不喜欢被人麻烦。” 楚天微笑道:“我也不喜欢麻烦人,但这一次我却也不得不麻烦你,毕竟这是可以赚钱的事。” 叶孤城冷笑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干系?” 楚天笑道:“因为或许我有钱了,可能便寻到一口剑,那个时候我们未必不能一战。” 这一句话说在了叶孤城的心坎上了。 叶孤城沉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楚天道:“我知道绣花大盗最近已做了六七十起大案,其中居然连平南王府的宝库也被盗了,而江重威也成了瞎子,因此我打算为平南王找出绣花大盗,当然这种事情我必然不能白做。” 不白做事,这一向是楚天的原则。 叶孤城冷冷道:“你想如何?” 楚天道:“据说平南王宝库丢了十三斛珠宝,我若找到了那丢失的十三斛珠宝以及绣花大盗,那么我至少要分三成。” 陆小凤、公孙兰、上官飞燕、欧阳情等人的眼睛都亮了。 特别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出道江湖的时候就是个女飞贼,如今瞧见楚天的手笔,她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还可以这样赚钱的。 除此之外上官飞燕对楚天还真有些佩服,毕竟敢敲平南王的竹杠,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的。 叶孤城却一点也不奇怪,无论楚天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因为他知晓楚天和他一样,视权贵于无物的人。 叶孤城只是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楚天道:“没有了,现在我只想静候佳音,只要得到回应,我便开始为平南王调查绣花大盗。” 叶孤城没有拒绝,只是离开之前对楚天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能快些找到你的佩剑,否则我们之间未必能一战。” 楚天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便又开始个陆小凤倒酒了。 又是一碗酒。 陆小凤望着面前的酒有些头疼,但还是喝了下去,不过这次楚天也陪陆小凤喝酒,也喝了一碗酒。 第三十八章、绣花大盗的秘密 陆小凤又喝了两碗酒。 楚天微笑对陆小凤道:“其实你已不必再喝下去了,因为你大概已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了,不是吗?” 陆小凤道:“至少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陆小凤道:“你真的只是为了金银珠宝介入这件事?我记得珠光宝气阁之事以后,你似乎至少十几年都不会差钱了。” 这是事实。 楚天在珠光宝气阁击败霍休,已得到了几乎一辈子都花不光的钱财,实在不必为金钱而发愁。 楚天笑道:“你其实应当问霍休,他会告诉你,为什么有钱的人还想有钱。” “他是嗜钱如命的人,但你不是,不是吗?” 楚天没有否认,楚天忽然指了指身侧的公孙大娘,道:“我相信你应当猜出她是谁了?” 陆小凤道:“我醉的时候,反而非常清醒,因此她当然是公孙大娘。” “不错!”楚天道:“我就是为了她而来。” 公孙大娘娇笑了起来,眨着眼,那中雍容华贵的气质也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你这是对我表白吗?” 陆小凤也问了一句相似的话:“你为什么为她而来?” 楚天淡淡道:“因为想再看一次她舞剑,我相信这大概是世上最美妙的风景。” 陆小凤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痴了,轻叹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昔年公孙大娘传承的舞剑器,这的确足矣令任何人动心。” 楚天淡淡道:“你动心也没有用,因为她只会给我舞剑器。”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以为我只会为你舞剑?” 楚天道:‘是的。’ “谁说的?” “我说的。” “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楚天道:“因为我想说这句话,也想达成这件事。” 楚天语气平静,公孙大娘声音冷冽,可冷冽的声音却挡不住平静的语气,公孙大娘狠狠瞪了楚天一眼,恨恨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楚天反而笑了,道:“假若我真要死,我希望杀我的人也是你。” 陆小凤又苦笑了起来,看着楚天道:‘虽然我很想对你们说一声恭喜,但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实在不得不扫兴谈论一些其他的事情。’ 楚天道:“我明白,因此我会告诉你。”楚天停顿了一下,指着薛冰道:“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 陆小凤并不笨,道:“薛冰当然不是被你们劫走的,她也是红鞋子的成员!” “不错!”楚天淡淡道:“而你会怀疑红鞋子的首领是绣花大盗,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江轻霞也是红鞋子的成员,而江轻霞和江重威是兄妹关系,而且在王府宝库失窃之前,曾为江重威祝寿,是吗?” 陆小凤也承认。 楚天道:“江重威为平南王爱妃取王府取珍宝,打开王府宝库大门以后便瞧见了绣花大盗,显而易见有人必然已得到了宝库钥匙,因此打开了宝库的大门,最终将江重威也变成了瞎子,因此江轻霞自然也变成了最值得怀疑的人,当然最值得怀疑的还是公孙大娘。” 陆小凤同意:“以江轻霞的本事伤不了江重威,但公孙大娘却可以。” 楚天淡淡道:“的确如此,不过你也应当明白,公孙大娘应当不是绣花大盗。” 这一番话令公孙大娘、薛冰、欧阳情、上官飞燕都面色变了,她们不明白为什么楚天会说这样一番话,唯有陆小凤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认为我认为公孙大娘不是绣花大盗?” 楚天淡淡一笑道:“因为你已在珠光宝气阁瞧见了公孙大娘,而绣花大盗犯下的第一起命案不但在一个月前,而且还是距离珠光宝气阁足有至少十七八天的路程的地方,换而言之公孙大娘即便是乘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也未必能犯下第一起绣花大盗所犯下的案子,是吗?”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不错,距离你们离开珠光宝气阁才过了不到三十七天,因此虽然从线索来看,公孙大娘以及红鞋子组织极有可能就是绣花大盗,但从时间来看,实在不太符合。” 楚天望着陆小凤道:“看来你虽然是要找公孙大娘,却不是认为找到了公孙大娘就一定找到了绣花大盗,你是希望可以凭借找公孙大娘而请公孙大娘出手,为你找到绣花大盗,是么?” “是!”陆小凤没有否认,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了,他道:“因此我瞧见你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我知晓又多了一个帮手。” 楚天也笑了笑道:“而我瞧见你的时候也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你虽然是酒鬼,但不是糊涂鬼。” 公孙大娘忽然冷哼了一声,她盯着楚天道:“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 楚天淡淡道:“你们都太主意绣花大盗所犯下的那三起大案,特别是平南王府的那起大案,可偏偏忽视了绣花大盗最开始时所犯下的命案,这便是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公孙大娘冷笑道:“或许最开始的大案是我其他人手办成的呢?”这个时候公孙大娘不但不推脱干系,反而和楚天杠了起来。 楚天没有说话,陆小凤已为楚天回答了。 陆小凤道:“这并不可能,因为绣花大盗的作风独特,任何人也都休想模仿,虽然我也曾因为神针门薛老太太所说那缎子是女儿家所绣的,也怀疑过红鞋子的成员,但最终也推翻了论断,何况红鞋子因珠光宝气阁所赚取的财富,根本不缺钱,而且据我所知上官丹凤似乎也有想要加入红鞋子的想法。” 上官丹凤是大金鹏王的女儿,也是阎铁珊、独孤一鹤都非常重视的人,何况天下第一富人霍休的财富其中有一部分都分配给了大金鹏王,显而易见红鞋子组织实在不缺钱。 楚天望着陆小凤道:“因此你来是合作,而不是来抓公孙大娘,是吗?” “是!”陆小凤很肯定道:“可迄今为止绣花大盗到底是谁我连一丁点线索也没有。” 这是陆小凤非常头疼的事,因为绣花大盗做得实在太妙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而所留下的痕迹也是故意迷惑众人的。 楚天忽然冷不丁道:‘其实我对绣花大盗是谁,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想找到那一笔财富,分上一笔钱财。’ 陆小凤道:“因此你不准备先找绣花大盗?” 楚天道:“我没有任何线索。” 陆小凤苦笑道:“既然没有绣花大盗的线索,那钱财呢?你岂非也没有线索?” “没有!”楚天淡淡道:“我虽然没有,但我相信有人能为我找到。” “谁?” 楚天道:‘你的老朋友。’ 陆小凤愣住了。 他实在想不出那个老朋友能有这一方面的线索,而这个时候公孙大娘给出了答案:“你要找司空摘星?” 楚天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司空摘星的赌局 司空摘星不是小偷,而是大盗。 司空摘星不是一般的大盗,而是有趣的大盗,更是令人佩服的大盗。 司空摘星从不偷贵重的东西,甚至极少主动去偷别人的东西,大部分时候他偷东西,被偷东西的人非但不生气,反而非常得意,因为司空摘星从不轻易偷东西,若没有一些本事的人很难会被司空摘星所偷。 因此像司空摘星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大盗,江湖中人非但不厌恶反感,反而非常佩服他。 不过司空摘星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到司空摘星并不是容易的事,但幸好这件事对楚天来说并不算困难,对于公孙大娘来说也绝不困难。 楚天问公孙大娘:“你能不能为我找来司空摘星?” 公孙大娘道:“你认为我能为你找来司空摘星?” 楚天恭维道:“我相信你的本事。” 公孙大娘冷笑一声,忽然望向陆小凤道:“你想不想见司空摘星?” 陆小凤当然知道楚天找司空摘星有大用,因此他也当然点头。 公孙大娘伸出了手,道:“一百两。” 陆小凤跳了起来,瞪公孙大娘:“为什么找我要一百两?” 公孙大娘淡淡道:‘因为是你们要我找司空摘星,而不是我要找司空摘星。’ 陆小凤看向楚天,楚天慢悠悠喝酒,仿佛已神游天外了,陆小凤不甘心道:“你有没有一百两银子?” 楚天淡淡道:“没有。” 陆小凤大叫道:“你从阎铁珊哪里得来了那么多银子珠宝,我不信你连一百两也没有。” 楚天淡淡道:“我的身上极少带银子,何况即便带了银子,这银子也不应当我出,因为这件事现在和我没有什么干系。” 陆小凤没有法子了,遇上公孙大娘、楚天这种人,即便是陆小凤也没有法子。 他将一百两银票丢给公孙大娘,但还是问了一句:“你准备如何找司空摘星?” 公孙大娘冷冷道:“我虽然找不到司空摘星,但我知道司空摘星在这块地方出现过,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我知道龟孙大爷在哪里。” 陆小凤忍不住道:“龟孙大爷是不是龟孙子大老爷?” “是!”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公孙大娘的意思。 只要找到龟孙大爷,便能找到大智大通,大智大通可以算得上天下最聪明的人,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因此自然可以找到司空摘星。 陆小凤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不直接问绣花大盗在哪里?”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以为大智大通他们什么都知道?” 陆小凤只好闭上了嘴,他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人什么都知道,传言总是会夸张一些。 公孙大娘和欧阳情离开了不到一个半时辰就返回了,他们返回的时候已带来了司空摘星。 陆小凤很诧异两人的速度,忍不住道:“你们见到了大智大通?” 公孙大娘道:“没有,我们不必见大智大通,也不必找龟孙大爷,因此我们在路上便遇上了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轻轻咳嗽了几声,笑眯眯对着陆小凤身上闻了闻,叹息道:“你的身上还是那么臭,看来蚯蚓的味道你还没有洗干净。” 陆小凤听见司空摘星提起这件事就火气很大。 昔日陆小凤为了赢司空摘星得来的几坛好酒,因此和司空摘星比翻跟斗,陆小凤当然大获全胜,赢下了几坛好酒,可不久之前司空摘星却主动找上了陆小凤,和陆小凤比翻跟斗,陆小凤当然应下,而这次陆小凤却输了,因此为司空摘星挖了三天三夜的蚯蚓。 这可以算得上是陆小凤平生以来败得最惨的意思,想到这里,陆小凤便忽然对司空摘星出手了,但司空摘星早就防备着陆小凤的突然暴起,因此陆小凤一出手,司空摘星便已退到了楚天的身侧。 他一退到了楚天面前,便没有再看陆小凤一眼,虽然这个时候陆小凤的手也已招呼了上来,可此时此刻司空摘星的眼中只有楚天。 陆小凤也看得出,因此也没有动手了,他和公孙大娘、欧阳情、上官飞燕、薛冰、江轻霞都只是看着。 他们显而易见都非常期待这场龙争虎斗。 司空摘星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冷淡,他对楚天道:“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那次你算计我的事情我都记得,因此当我得到你出现在此地的消息以后,我也来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找上我。” 司空摘星淡淡道:“我当然要找上你,若不找上你,又怎么能报仇呢?” 楚天笑道:“你准备如何报仇?” “上次你联合山西雁那群家伙引我上钩,但不管如何我还是愿赌服输,而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楚天笑道:‘因此你还想和我赌?’ “不错!”司空摘星道:“我在赌桌上输出去的东西自然也要在赌桌上赢回来了,你若输了,便要为我做一件事,我若输了,我也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很公道。” 司空摘星的眼睛都已在发光,道:“你答应了?” 楚天笑道:“我本来就想如何能让你为我做一件事,我自然答应了。” 司空摘星也笑了,他忽然指向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他和我赌输了为我做了什么事?’ 陆小凤面色忽然很白,但没有发作。 楚天微笑问道:“他做了什么?” 司空摘星道:‘其实我也没有要他为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让他为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而已。’ 楚天笑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司空摘星道:“因此你若输了,你也要为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道:‘我一向很公平。’ “的确公平。”楚天道:“现在我们的赌局是不是已定下了?” “不错!” 楚天道:“赌局订下,公证人也有,但我们要赌什么呢?” 司空摘星眼睛在发光,微笑道:“翻跟斗?” 楚天笑道:“我翻跟斗的本事连陆小凤都比不上,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呢?我不必翻跟斗,我们赌偷东西。”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司空摘星也一样:“你要和我比偷东西?” 其他人也为楚天担心起来了,江湖上谁不知晓司空摘星就是盗王之王。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以为你一定会胜?” 司空摘星冷笑道:“只要你没有和人串通好,我虽然未必必胜无疑,但至少有八九成的机会。” 这是实话,这也是司空摘星的自信。 司空摘星问道:“我们要偷什么?” 楚天笑道:“我们就赌绣花大盗所劫走的那匹珠宝。” 司空摘星呆住了,冷笑道:“这就是你想我帮你做的事?” 楚天没有否认。 司空摘星道:“我不赌。” 楚天叹息了口气:‘虽然我想让你上当,既然你没有上当,那么我们可以赌其他的东西了。’ 司空摘星听到这句话,面色才好了一些。 这个时候平南王府已派人为叶孤城传话来了:“平南王已答应了分楚天三成珠宝的提议,但希望楚天可以前去见一见平南王。” 传达消息的人还特意强调了一句:需要楚天展现见平南王的本事,显而易见楚天要进入平南王府见平南王就只有闯荡了。 楚天面不改色,点了点头道:“我大概可以想到我们要偷什么了。” 司空摘星知道楚天是个大胆的人,他相信楚天必然也相处了大胆的主意。 他道:“我们偷什么?” 楚天悠然道:“我听说平南王的手头上有一口名为七星龙渊的宝剑,我们就赌谁能偷来这口宝剑。” 七星龙渊剑几乎从未离开过平南王,想要从平南王的手上偷走这口宝剑,简直难于登天。 司空摘星也没有把握,不过他还是赌了。 司空摘星道:“好,我们就比谁能偷来那口七星龙渊剑。” 第四十章、王府盗宝 陆小凤绝对是个令人永生难忘的人,因为他这一生不知道遇上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人,也不知道见过多少离奇古怪的事,甚至于他自己也随时随地做出不可思议难以想到的事情出来。 这是江湖人对陆小凤的评价,而陆小凤对楚天的评价也是如此——楚天也是个绝对令人不可思议的人,没有什么人能猜测出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陆小凤本以为已知晓楚天心里想什么,可他一开口就发现他完全不知道。 陆小凤道:“据传平南王府一共有八百侍卫,而且各个都本事非凡,再加上各种排兵布阵,即便是苍蝇也休想闯入,不过想要进入平南王府却也不是不可能。” 楚天笑道:“你认为怎样才能进入平南王府?” 陆小凤道:“当然是要一份王府地图,我恰巧认识一个有这种本事的人,你需不需要?”陆小凤已打好了算盘,他想敲诈楚天一笔,正如同楚天敲诈他一样。 楚天微笑望着陆小凤,陆小凤也被楚天瞧得有些心虚了,忍不住道:“难道你不信?” 楚天摇了摇头:“陆小凤的本事我当然相信,我只不过在思忖一件事。” “你思忖什么?” 楚天笑道:“既然我都已和司空摘星对赌了,不如也和你对赌一把,赢便大赢,输败大输,这岂非是非常刺激的事?” 陆小凤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楚天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但他也本来就是个非常好奇也非常喜欢冒险的人,因此他问道:“你要和我赌什么?” 楚天微笑道:“当然赌我是否可以从平南王的手上夺来七星龙渊剑。” 陆小凤道:“你赌你能?” 楚天笑道:“倘若我不赌我赢,那么我岂非注定要输给另一人,又如何能算得上大胜或者大败呢?” 陆小凤又问道:“倘若你输了呢?” 楚天微笑道:“我若输了当然也为你做一件事。” 陆小凤道:“我输了当然也为你做一件事,是吗?” 楚天点头:“不错,其实要你做的事并不困难,甚至非常有趣。” 陆小凤感觉到了楚天的不怀好意,但他并不害怕,他这一生从未怕过,他试探问道:“因此我是不是能协助司空摘星对付你?” “当然能。”楚天道:“我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陆小凤心动了,他一心动便赌了,随即陆小凤便离开找司空摘星商议如何赢楚天的事去了。 公孙大娘来到楚天面前,忍不住问道:“你若赢了陆小凤,你想陆小凤做什么?” 楚天微笑道:‘我看他下巴上的两条眉毛又已很不错,是时候修剪一下了。’ 公孙大娘失声道:“你也要做西门吹雪做过的事?” 楚天笑道:“我没有四条眉毛,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有四条眉毛。” 公孙大娘也感觉这件事实在有趣极了,但她警告楚天:“或许少了两条眉毛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或许吧!”楚天回头望向公孙大娘道:‘为了不让我少两条眉毛,也为了庆祝我们成功分得一笔财富,因此我们不得不合作了。’ 公孙大娘道:“你要我做什么?”她早就有了准备,因为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得成的。 楚天淡淡道:‘我要你做的事其实非常简单,再简单也不过了。’ 楚天要公孙大娘做的事的确非常简单,甚至随便派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而这件事则令正在一起研究王府地图的司空摘星、陆小凤大跌眼镜。 一张带着兰花香气短笺已经过叶孤城之手送到了平南王手中。 “闻君有七星龙渊宝剑,妙手天成,世之神兵,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此际,平南王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是从叶孤城、新任王府总管金九龄、平南王世子一众家将守卫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叶孤城的身上,古井无波问道:“城主,你说楚天敢不敢来王府盗宝?” 平南王平日的性子一向很暴躁,但遇上正式要紧事的时候,平南王却比任何人都冷静,任何人听平南王的语气都能听得出平南王对叶孤城是颇为尊敬的。 叶孤城不假思索道:“如果是其他人送来这封短笺,大概是恶作剧,但这封短笺是楚天的手笔,那他必然会来取宝。” 金九龄冷笑道:“他若从我们这一干人的眼皮子地下取走了七星龙渊剑,我们岂非成了酒囊饭袋?” 金九龄一席话不仅代表金九龄的意见,也代表其他人的想法,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非常愤怒,倘若楚天在他们面前,他们甚至立刻要将楚天撕成千百段。 叶孤城冷冷道:“他并没有将你们当成酒囊饭袋的想法,他只不过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平南王世子也是王府第一高手,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叶孤城淡淡道:“他只是要证明他不但有本事找到绣花大盗在宝库打走的十三斛珠宝,而且也有本事从王爷手上分到其中三成的珠宝。” 平南王笑了起来道:“因此他是在提醒本王信守承诺?” 叶孤城道:“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 平南王微笑道:“倘若他于今夜子时之时盗不走本王的七星龙渊剑,那又如何呢?” 叶孤城道:“那他自然也不会提起报酬的事了。” 平南王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实在有趣极了,本王已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他说完忽然取下腰间的七星龙渊剑,递给叶孤城道:“既然他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那么本王就想看一看他是不是能从白云城主的手上带走七星龙渊剑。” 这句话的用意显而易见,平南王已想将七星龙渊剑交给叶孤城来保管。 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决定实在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相信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从叶孤城的手上盗走任何东西,即便是司空摘星也不行。 但很可惜,叶孤城没有接剑。 叶孤城低头望着自己的佩剑,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若王爷要将这口剑交给我来保管,那么是找错人了。” 平南王皱眉道:“城主不愿意?” 叶孤城淡淡道:“自然不愿意,事实上我颇有几分想瞧见他从王爷这里夺下七星龙渊剑,如此我才有机会见识他的快剑。”叶孤城眼睛已在发光,身上已展现出了绝世的锋芒,那种冷冽的剑意令在场每个人都生出一阵寒意。 金九龄忍不住道:“难道城主不准备理会此事?”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叶孤城淡淡道:“自然不是,但在他夺下七星龙渊剑之前,他无论做任何事都和我一点干系也没有。” 叶孤城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楚天夺下了七星龙渊剑,那叶孤城便会出手。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强迫得了叶孤城,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叶孤城的想法,平南王当然也不能。 平南王沉吟了一下,他决定将七星龙渊剑交给金九龄保管。 因此新任总管金九龄接下了自调查绣花大盗以后,又一个任务。 第四十一章、胆大包天的行动 楚天让公孙大娘派人送出短笺的消息通过金九龄的口中自然很快传到了陆小凤、司空摘星耳中,两人目瞪口呆,他们已得到了王府地图,本来正谋划如何闯入平南王府,在平南王眼皮子地下带走七星龙渊剑,可楚天这一手笔却令他此时此刻的谋划都失去了用处。 陆小凤过了许久,才长长吐了口气道:“楚天是不是知道明知道胜不过你,因此也让你也无法得手?” 司空摘星的眼睛也有些红了,他也有些愤怒,但他还是非常冷静的问陆小凤,道:“你认为楚天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不是!”陆小凤道:“他很狡诈但绝不无耻。” 司空摘星道:‘我也认为他不是无耻之人,因此他必然有其他法子从平南王府盗走七星龙渊剑。’ 陆小凤苦笑道:“倘若叶孤城不在,楚天或许还有这个机会,而如今叶孤城已在,楚天又如何能在叶孤城、金九龄等这一干人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七星龙渊剑,而后离开呢?即便楚天有三头六臂,大概也不行。” 司空摘星冷笑道:“别人不行,并不代表楚天不行,你别望了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对付得了的青衣楼也被他一夕之间所破,他总是能做出一些寻常人做不成的事。” 陆小凤的眼睛也有些红了,拉着司空摘星的衣袖,沉声道:“不久之前我已从薛冰哪里得来消息,假若我输了,我的四条眉毛又要变成两条眉毛了。” 司空摘星反而拍着大腿笑了起来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想输给他了,因为我很喜欢两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狠狠推了司空摘星一把,冷笑道:‘但你也别忘记,你若输了是什么后果?难道你还想输第二次吗?’ 司空摘星眼睛又红了,他当然不想。 司空摘星、陆小凤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瞧见了彼此的意思——绝不能输。 公孙大娘很好奇楚天到底有什么法子在对方知晓的情况之下在今夜子时之前盗走七星龙渊剑,而且还在叶孤城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公孙兰也不知道怎么的,说不出信任楚天。 其实不止公孙兰,上官飞燕也是如此,这令公孙兰的一干姐妹特别是薛冰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她们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楚天居然能赢得公孙兰、上官飞燕如此信任,引出薛冰有意注意楚天。 薛冰发现楚天向平南王发出短笺之后并没有做任何有用的事情,只是去见了江重威、风漫天以及华玉轩老板华一帆三位绣花大盗一案之中变成了瞎子的三位受害者。 楚天仿佛根本不在乎今夜之约,似乎更想如何能快速调查绣花大盗是什么人,珠宝到底在哪里。 楚天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人清楚,就连公孙大娘也一头雾水,她们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名堂,而截止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楚天才开始正式准备进入平南王府盗七星龙渊剑。 楚天没有任何准备,但公孙大娘等人已打探了消息。 公孙大娘告诉楚天,平南王已将七星龙渊剑交给金九龄保管了,而公孙大娘也怀疑金九龄是绣花大盗,但只不过这一切并没有证据而已。 公孙大娘问道:“对付金九龄未必需要闯入平南王府,我们或许可以用一些其他的法子。”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要对付的不是金九龄,我要的是分到一笔财宝,因此若不能展现出一些本事,那么大概没有法子分到那匹财宝了。” 公孙大娘道:“因此你一定要前往平南王府?” “不错!” 公孙大娘道:“今日平南王已下令,擅闯者格杀勿论,因此你的行动一旦被发现,那极有可能插翅难逃。”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但司空摘星他们的处境必然也不会比我好多少,是吗?” “不错!”公孙大娘道:“因此你们极有可能谁也盗走不了七星龙渊剑。” 楚天淡淡一笑道:“但我们都会去尝试盗走七星龙渊剑,不是吗?” “是。”公孙大娘叹息道:“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楚天望着天上残阳如血,淡淡道:“我饿了。” 公孙大娘道:“做个饱死鬼也好。”公孙大娘的语气虽然刻薄,但行动非常麻利,为楚天准备饭菜去了。 公孙大娘忽然发现遇上楚天就简直遇上克星一样,幸好这个克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克星,有时候也是福星。 公孙大娘已调查了不少关于平南王府防卫之时,而且也已告诉了楚天一些防卫换班的具体时间,楚天离开小院的时候正是平南王府侍卫换防的时候,这段时间也最容易被人乔装潜入,混入平南王府。 但楚天根本没有混入守卫之中,也没有越过高墙等地方进入平南王府,而是直接大步流星走入了平南王府。 没有人阻拦他,因为没有人敢阻拦他。 此时此刻的楚天看上去已不是楚天,带上了公孙大娘的精致易容面具,楚天已变成了平南王府之中除开平南王以外最尊贵的人——平南王世子。 试想一下又有什么人敢阻拦平南王世子呢?又有什么人敢调查平南王世子呢? 司空摘星、陆小凤乘着侍卫交班的时候打晕了两名守卫混入了平南王府,正好瞧见楚天冒充平南王世子大摇大摆走入了平南王府。 其他人不知道这个平南王世子是假的,可他们却很清楚知道,因为不久之前他们已瞧见平南王世子进入了王府之中,因此不是第一个平南王世子是假的,那么便是第二个平南王世子是假的。 两人面面相觑,和其他守卫巡逻时找了个机会掩藏了起来。 陆小凤沉声道:“楚天错了,他实在不应当冒充平南王世子的,即便他冒充平南王世子没有被识破,也没有法子从金九龄哪里得来七星龙渊剑,因为平南王已下定金九龄可以不必将剑交给任何人,更何况金九龄必然会很快发现楚天是平南王世子的身份是假的。” 司空摘星也承认,因为他是大盗,而金九龄是神捕,他们的确已打过不可数计次的交道,可司空摘星也提出了一个问:“你应当知道楚天并不笨,但为什么不笨的楚天要做这样本的事呢?”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道:“我不是楚天,因此这种事你不必问我。” 司空摘星道:“可我肯定楚天绝不是笨蛋,他必然有其他法子。” 陆小凤也同意,随即他便笑了起来,道:“不管他有什么其他法子,我们也都必须用我们的法子从金九龄哪里弄到七星龙渊剑。” 司空摘星也笑了起来道:‘不错,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要赢那个混蛋一次。’ 陆小凤也点了点头,两人又按照计划行动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猫捉老鼠 金九龄也行动起来了。 金九龄的行动一点也不剧烈,因为他是王府总管,王府上上下下八百守卫他都可以调动,他虽然才当上王府总管不久,但王府上上下下的一切布局他都了然于心。 昔日他在六扇门的时候就被誉为是六扇门三百年以来第一奇才,任何见过他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人才,六扇门那么复杂的事情那么多离奇古怪的案件他都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以极快速度侦破,令人心服口服,何况是如今这种事呢? 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包括出现了两个平南王世子以及司空摘星、陆小凤假扮进入王府的事情也都瞒不过他。 金九龄喝着小酒,笑得灿烂而愉快,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是不是可以让司空摘星、陆小凤、楚天这一干人距离成功更近一些,而在他们即将得手的时候破了他们的希望呢?想到这里,金九龄又笑了,他发现自己已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是猫,而王府则出现了三只老鼠。 猫就是猫,不管老鼠有多少,都没有用,何况只有三只。 金九龄很自信,他一向自信,也非常相信他的本事。 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七星龙渊剑,他相信无论什么人都没有法子从他的身上夺走七星龙渊剑,除非他自己愿意,想到这里他更愉快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守卫传来消息,第二个出现在王府的平南王世子并没有找他,而是去了平南王所呆的书房。 金九龄愣了愣,有些诧异:难道楚天以为七星龙渊剑还在平南王手上,因此想借用平南王世子的身份从平南王哪里得到七星龙渊剑吗? 这是很合理的推断,可金九龄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有些不安——他感觉这事情有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而且还是非常不对劲。 而同一时间,也传来了司空摘星、陆小凤的消息,两人已朝金九龄这里而来了。 金九龄深吸了口气,他不去多想了,他相信即便楚天入了平南王书房,也没有任何法子,因为书房之中不但有平南王,而且平南王世子也在,最要命的还是叶孤城也在。 因此金九龄准备先应付陆小凤、司空摘星这两人。 楚天带着两名侍卫来到书房,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等书房中的人回应,便已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楚天一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瞧见了三个人。 ——平南王、平南王世子以及叶孤城! 平南王、平南王世子都露出着愉快的笑容,特别是平南王世子,他的笑容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很好奇的打量着楚天,过了许久世子拍手叹息道:“好精致的面具,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平南王也笑了:“胆子好大的人,居然敢在王府冒充世子,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一路冒充来到本王的书房。”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只有叶孤城没有笑。 叶孤城只是静静望着也已发笑的楚天。 楚天轻笑的揭开了脸上那精致的面具,叹息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在我冒充世子身份进入平南王府不久就已被发现了,看来王爷的确找了一个不错的总管。” 平南王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走呢?还要再踏入陷阱?” 楚天淡淡一笑:“我也想走,只可惜我有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已胜券在握的平南王不介意问上几句。 楚天道:“我这个毛病其实许多人都有,那就是贪。” “贪?” 楚天点头道:“自然是贪,所谓的贪便是贪财,十三斛珠宝的三成实在不少,我实在不愿放弃,更何况即便我的身份可能被发现了,但未必不能冒险一搏。” 平南王叹息道:“可你没有想到你会在遇上我的同时也遇上了世子以及白云城主,是吗?” “不错!”楚天叹息道:“因此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我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 平南王淡淡道:‘其实你即便只遇到本王也没有用,因为七星龙渊剑已不在我身上,而在一个本王非常信任的人手上了。’ 楚天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王爷的身上并没有剑,看来这一趟我不但是白走一趟,而且是自投罗网,甚至于我连七星龙渊剑也没有瞧见。” 平南王淡淡道:“你太贪了,同时也太狂妄了,若非你发出那短笺,或许你极有机会成功,可现在。” 平南王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事实已摆在面前,什么都不必说下去了。 楚天也闭上了嘴,过了半晌,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我败了,看来我不但要为王爷找到绣花大盗,就连王爷丢失的珠宝,我也没有法子分成了。” 平南王道:“本王原本虽然未必会分你三成,但或许可以分你一成,但愿赌服输,因此现如今这种情况,本王也没有法子了。” “是的,愿赌服输。”楚天淡淡一笑:“但幸好我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你能逆天改命?”平南王本要问的,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楚天身形一动,人已扑至平南王身前。 人一扑至便用小擒拿手抓住了平南王的一只手。 这一幕极其突然,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而因楚天的身手实在太快,出手太猝不及防,以至于平南王、叶孤城瞧见的时候,楚天已抓住了平南王的手。 一刹那间平南王已被人控制了。 平南王面色变了变,他没有想到楚天居然有胆子对付他,但他神情自若,反手便拍出一记惊人掌力大向楚天。 平南王的武功很不错,特别是内功修为奇高,但很可惜这些年来平南王太养尊处优,昔年一身叱咤风云的武功已荒废了大半,这仓促之下的应变虽然可怕,但还是被楚天一闪之间就已避开,而平南王也在这一瞬间运转内力要挣脱楚天的手,因此楚天虽然拿下的平南王,但平南王仍旧还有挣扎的余地。 可这一刹那,楚天却也不得不面对一口绝世的剑。 剑光一闪,一剑已朝楚天后心刺来。 不是叶孤城的剑,而是平南王世子的剑。 第四十三章、谁是老鼠 平南王世子曾得到叶孤城的指点,是王府第一高手,他的一手剑术造诣的确已登堂入室,一出手便快如闪电便戳向楚天的后心。 此刻楚天正与平南王僵持住了,而平南王世子一剑刺来,楚天若不放开平南王,就必然中剑,这中间根本没有给楚天任何迟疑考虑的时间,而楚天也没有任何迟疑。 楚天不假思索放开了平南王,而平南王因为用力过猛,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而剑已戳至楚天后心,楚天来不及回头便已出手。 楚天伸出左手,对着破空而来的利剑一抓。 楚天一伸手便抓住了剑,随即手腕一转一带便夺走了平南王世子的佩剑,同时也用凌厉的剑锋逼退了平南王世子,下一瞬间便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剑光刺向刚坐在椅子上的平南王。 平南王大惊失色,他想要反抗闪避,但剑已戳至胸前。 这一剑快如闪电,但忽然瞬间停下。 剑直指平南王胸口。 平南王顿时僵硬住了。 他不能动,也不敢动,而且他已感受到了那股惊人的杀气以及剑尖上流露出来的寒意,他相信楚天既然敢在王府对他拔剑,就必然敢杀了他。更何况叶孤城也曾对他说过:楚天这种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平南王僵硬不动,平南王世子本想再冲上去,但他也不敢了。 先前楚天没有兵器,但现如今楚天已夺走了他的兵器,已指向了他的父亲,平南王世子虽然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手即便再可怕,也不能在楚天一剑刺入平南王胸膛之前杀了平南王,因此平南王世子只能瞪着眼,红着眼盯着楚天,杀气腾腾,杀意凌然。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一场夺宝演变成了刺杀。 现在楚天已要得手了,随时都可以杀了平南王,但没有,可平南王已成为了阶下之囚,只能任由楚天处置。 叶孤城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在一侧静静看着,看着楚天对平南王出手,看着平南王反击,也看着平南王世子的剑被夺走,也看着楚天如何一剑指着平南王的胸膛,立于不败之地。 他只是看着,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甚至于连半点插手的动作都没有做,他眼睁睁瞧着这局面出现。 楚天望着剑下面色阴沉的平南王,笑得很是愉快。 楚天叹息道:“王爷、世子,其实你们错了。” 平南王虽然被挟持,但仍旧很沉稳,气度非凡,淡淡道:“我们的确错了。” 楚天笑道:“王爷已经明白了?” 平南王淡淡道:“这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当本王知道你假冒我的儿子要夺取七星龙渊剑的时候,就已将你当成了老鼠,因为王府毕竟是本王的地盘。” 楚天笑道:“不错,猫在捕杀老鼠之前,必定会先玩弄老鼠一番,老鼠绝望以后猫才杀了老鼠,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即便在身份被戳穿之后也很非常轻松自在进入平南王府,而且非常顺顺利利见到平南王。” 平南王点头:“不错,其实你若用其他的方式手段,未必能进得了平南王府的大门。” 楚天也承认,他微笑道:‘毕竟八百名王府守卫并非浪得虚名的,何况王府内也不知道暗藏了多少高手,要闯入实在不容易。’ 平南王道:“但你做到了!你让本王将你当作自作聪明的老鼠,因此你才成功见到本王,而本王戳穿你的阴谋,正要大获全胜的时候,你却从老鼠变成了猫,而本王则从猫变成的老鼠,而这个时候你才图穷匕见。” 楚天也承认,淡淡道:“不错。” 平南王盯着楚天道:“因此你从始至终的目的并非是七星龙渊剑,而是本王。” 楚天摇头道:“王爷错了,我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七星龙渊剑,但要得到七星龙渊剑,未必需要找七星龙渊剑,也未必要去找金九龄,我只需要有足够的筹码就够了。” 平南王大笑了起来,尽显枭雄气派道:“你所说的筹码就是本王?” 楚天淡淡一笑道:“除开王爷以外,世子也可以!” 平南王叹了口气道:‘因此你对我以及世子出手便是希望以我们为筹码,而让你得到七星龙渊剑?’ “不错!”楚天淡淡道:“我相信只要王爷或者世子在我的手上,金九龄即便再聪明绝顶,也不敢不将七星龙渊剑交给我。” “他的确不敢不将剑交给你。”平南王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计划的确很不错,不仅不错,而且非常大刀阔斧,而且计划的每一步都出人意料,也都具有极大的风险,这个世上大概也唯有你才敢施行这种计划。’ 楚天毫不迟疑的接下了平南王的赞誉,道:“多谢。” 平南王冷笑道:“你的计划的确是近乎于天衣无缝,以至于本王都已落在了你的手上,可你却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平南王冷冷道:“你通过劫持本王而带走本王的七星龙渊剑,你以为本王就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楚天笑道:“在下相信王爷会宽宏大量,不会和我计较这种小事。” 平南王冷笑道:“或许我会,但或许我不会。” 楚天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淡淡道:‘其实王爷会不会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我楚天这一生杀人无数,王爷若非要找我的麻烦,那么我也不介意杀个王爷而已。’ 楚天似笑非笑望着平南王,眼中已闪过了寒光,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了,道:“不知王爷相不相信在下的话呢?” 楚天话音落下,平南王明显感觉剑尖上冲出一道剑气已涌入胸膛,顿时他全身冰冷,这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死神的降临,他真正明白楚天的确是敢杀他的。 平南王的确为一代枭雄,可即便是枭雄也害怕死亡,这一刻平南王怕了,但平南王没有表现害怕,只是冷冷道:“本王相信你的确有这个胆子,但你这也是在威胁本王,本王这一生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但我这一生也不受任何人威胁,而且我希望王爷明白一件事。” 平南王不说话。 楚天一字字道:“现在你的命在我的手上。”楚天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楚天的语气仍旧轻描淡写,但这一刹那间原本楚天、平南王并驾齐驱的气势,楚天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平南王身上那种恢弘的气势也一下子完全被压制了。 平南王不认为楚天会杀他,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既然敢在王府用剑劫持他要带走七星龙渊剑,那么就必然敢用剑杀了他。 因此平南王也只好闭嘴。 他已望向了叶孤城。 在这种时候他只相信叶孤城。 从刚才到现在,叶孤城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但在平南王望向叶孤城的时候,叶孤城才终于有了动作,他轻轻拍了拍心急如焚的平南王世子道:“你去将七星龙渊剑带来。” 平南王世子不说话,死死盯着楚天。 叶孤城又道:“你有没有把握在他杀了你父王之前拿下他?” 平南王世子摇头。 叶孤城冷冷道:“不但你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因此你只有按照他的话去做,否则他会杀了你的父王。” 平南王世子没有说什么了,他只好前去取七星龙渊剑。 第四十四章、叶孤城的人情 金九龄也在和司空摘星、陆小凤在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唯一不同的便是金九龄一直是猫,一直对司空摘星、陆小凤有防备,因此司空摘星、陆小凤并没有得手,不过司空摘星也已准备展现出他的本事要夺走金九龄腰间斜插的那口七星龙渊剑,赢下和楚天的赌局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平南王世子来了,并且说楚天已劫持了平南王,要用七星龙渊剑来交换。 金九龄、司空摘星、陆小凤都呆若木鸡。 特别是司空摘星、陆小凤两个人的脑子嗡嗡的,不过他们也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楚天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冒充平南王世子,显而易见楚天冒充平南王世子便是为了最快接近平南王,从而对平南王出手。 只要劫持了平南王,那么七星龙渊剑无论在任何人手上,也都只能乖乖交出来。 司空摘星、陆小凤真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楚天居然用这种方式盗宝。 这简直已不是盗宝,而是夺宝。 金九龄也忍不住苦笑望着司空摘星、陆小凤道:“你们玩得这么大吗?” 陆小凤也苦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敢玩得这么大。” 金九龄深吸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但不管如何这口七星龙渊剑我也不得不交给楚天了。”金九龄说完这句话便和平南王世子走了出去,陆小凤、司空摘星也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书房。 楚天坐在一张软椅上,他已将剑放在桌子上,而平南王也坐在他的椅子上,他距离剑有四尺。 这个距离非常安全,但平南王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楚天已说了一句话:“我希望王爷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的剑下无情,其实王爷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代价也需要王爷自己承受。” 这算什么?这算是威胁吗? 平南王说不出的愤怒,但也只能止步于愤怒,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这一试而性命没有了。 一个人若连命都没了,那么便一切都没了。因此平南王不敢赌,也不能赌。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因为毕竟楚天的目标只是七星龙渊剑,而非他的命,何况还有叶孤城! 楚天已完全没有看平南王,而是望向叶孤城。 楚天对叶孤城道:“其实你应当看出我要出手。” 叶孤城点头:“我看出来了,但在我看出来的时候你已出手,因此我来不及阻止。” 楚天微笑道:“你不但来不及阻止,而且你也不会阻止,因为你希望我得到七星龙渊剑。” 叶孤城没有否认,他盯着楚天道:“我一直想领教你的快剑,但你缺少一口宝剑。” 楚天笑道:‘七星龙渊剑当然是一口宝剑。’ 叶孤城淡淡道:“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没有几口剑比得上七星龙渊剑。” 楚天道:“因此我一得到七星龙渊剑,你我便非交手不可。” “不错!”叶孤城淡淡道:“和你一战,是我毕生之夙愿。” 楚天叹息道:“但我不想和你交手。” 叶孤城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个争强好斗的人,你甚至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手,但我们这一战已不可避免了。” 楚天点头道:“我明白,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楚天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南王府?” 楚天叹息道:“其实这也是我非常好奇的地方,你简直就是天上人,天上人出现在凡尘之中这本就是很古怪的事。” 叶孤城淡淡道:“天上人在成为天上人之前也曾在人间。” 楚天点头道:‘不错,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天上人,只有人间人。’ “不错。”叶孤城道:“多年之前我曾欠王妃一条命,王妃虽然已死,但我还是需要还情,我这一生不喜欢欠人。” 楚天笑道:“因此你会出现在王府是因为你要还欠王妃的一个人情?” 叶孤城摇头:“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一条命,三个人情,这很公平,而现在我已还了两个。” 楚天叹息道:“那么你为平南王出手也是还他第三个人情?” 叶孤城冷冷道:“我并不欠他,我只是欠王妃的,但王妃已死,我只能还给她的丈夫以及儿子。” 楚天笑了笑,忽然望向平南王道:“王爷希望白云城主还你这第三个人情吗?” 平南王冷冷道:“你认为本王会这样放过你吗?” 楚天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叹息道:“以王爷的性情,大概不会,只可惜王爷必然会放过我。” 平南王冷笑:“本王为什么要放过你?” 楚天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掏出了一块腰牌递给平南王,淡淡道:“我相信王爷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了。” 平南王面色第一次变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楚天,忍不住失声道:“你是” 楚天淡淡道:“你莫要以为有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但事实上许多事情只是没有人放在明面上来说而已,因此还请平南王谨慎一些,今日这只是一次警告。” 平南王不说话了,他再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了。 楚天没有望平南王,只是望着叶孤城道:“看来我的运气实在很不好,居然没有等你将平南王欠下的三个人情还完,不过我的运气也不差,至少我终于又一次可以瞧见你的天外飞仙了。” 叶孤城望着楚天忽然道:“多谢。” 这句多谢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可楚天没有感觉任何意外,他淡淡道:“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我终于又不得不瞧见这天下无双的绝技了。” 叶孤城也悠然道:“一剑祭出,神惧魔憎,我也终于可以瞧见你的绝世剑招了。” 楚天哈哈一笑:“不好不好,一点也不押韵。” 叶孤城也笑了:“你的话也不妙,一点也不好听。” 楚天看着叶孤城,叶孤城,望着楚天,两人都没有在说什么了,他们也不必说什么了,因此他们已从彼此眼神之中瞧出了彼此的意思。 一切无言。 剑客无言。 剑已至,人也已至。 七星龙渊剑随着陆小凤、司空摘星、金九龄、平南王世子出现。 楚天已抓住了剑:七星龙渊剑! 他抓住七星龙渊剑的一刹那,平南王世子也已带走了平南王。 平南王世子一声令下,四周便已出现了刀山剑林人海,一时之间楚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下一刻便要乱箭穿心而死。 第四十五章、七星龙渊剑 七星龙渊剑是口神兵,现在七星龙渊剑已在楚天手中,但在楚天得到七星龙渊剑的同时,他距离死已不远了。 四周是刀山、剑林、枪海以及随时要落下的箭雨。 他已成了众矢之的,而最要命的还是他太在乎七星龙渊剑,而忽视了唯一的筹码平南王,以至于平南王世子轻而易举带走了平南王,现在他唯一的筹码也已没有了。 怒气腾腾,杀气冲霄的平南王世子随时都可一声令下将楚天碎尸万段。 楚天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一向敏感,可自得到七星龙渊剑之后,楚天则很是迟钝,似乎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完全不在意,这又是为什么呢? 楚天无疑是很奇怪的,但平南王也说不出的古怪。 平南王的面色很不好。 面色不好是正常的,无论什么人若被人用剑威胁,这个人的心情大概都不太好,何况是地位高高在上的平南王呢?只不过平南王的面色不好,和其他人的面色不好不一样。 平南王的面色不好不是因为愤怒害怕,而且带着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 平南王世子其实早已忍不住要出手了。 他见识过楚天的本事,自然不敢亲自冒险,至少不敢亲自单独涉险,而现如今他完全不必单独涉险,因为四周都是可为他冲锋陷阵的手下。 八百武功高强,不畏死亡的侍卫,金九龄这样的一流高手。他随时都可以让这一干人将楚天碎尸万段,事实上他的确已准备这样做了,但他还没有这样做,因为平南王的一个眼神。 平南王世子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胜券在握了,为什么平南王还要制止出手。 世子是了解平南王的,平南王颇为爱才,但平南王更厌恶别人对自己无礼,因此按照道理来说平南王简直非杀楚天不可,可为什么父亲居然要如此容忍楚天呢? 世子不明白,可对于平南王的命令世子也不得不听,因此虽然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但至少这一刻他还没有发剑。 陆小凤、司空摘星都已为楚天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无论谁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玩得如此大,他们原本是来盗宝的,可现如今楚天不但要盗宝,而且以平南王的性命为要挟得宝,楚天的这种做法平南王足矣有上千个理由将楚天碎尸万段,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未必能保得住楚天。 他们看得出楚天也在生死一线间了,但现在楚天是生,而没有死。 他们也看出了平南王有些古怪,他们很诧异很好奇,在之前的一段时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仅是司空摘星、陆小凤好奇的地方,也是平南王世子也很好奇的地方。 所有人都望着楚天,而楚天则看着剑——七星龙渊剑。 楚天打量七星龙渊剑半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望向了陆小凤、司空摘星道:“你们也来了。” 司空摘星勉强笑了笑,看了看楚天手上的七星龙渊剑,叹息道:“其实在你用平南王世子身份混入平南王府的时候,我们也以侍卫的身份混进了平南王府。” 楚天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我能想象得出。” 司空摘星叹息道:“可你的做法我们却做梦也想不到。” 楚天笑得更愉快了,这种愉快之中甚至带着一种猖狂的味道:“相信不但你们想不出,在场无论任何人都想不出,倘若在场若有任何一人想得出,那么我必然不可能成功。” 这是事实。 事实上又有什么人会能想楚天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呢? 盗宝虽然也是罪,但也只是小罪,可劫持平南王夺宝,这就是要命的重罪,可楚天居然大小不分,要以平南王的性命为要挟,而夺七星龙渊剑,这种事又有谁能想的出。 楚天淡淡道:“其实他们的想法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不过他们更多还是看我如何用平南王世子演好这场戏,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自以为作壁上观,但实际上在他们准备看我演戏的时候,他们的生死已在我的掌控之中。” 平南王世子年轻、气盛、有本事,人也嚣狂。 他一直在忍耐,但这一刻终于忍耐不住了。 刷的一声,寒光乍现,他已剑指楚天,冷冷道:“只要本世子一声令下,你必血溅当场,你信不信?”话音落下,四周的杀气更浓烈了,至少有四十口利箭已上弦,指着楚天,除此之外长刀、长枪、长剑等各种提着武器的侍卫也不可思议,其中不少已准备立刻出手要将楚天瞬间碎尸万段。 楚天的生死的确已在这一刹那间,的确已在平南王世子的一声令下之下,这种时候楚天居然又笑了。 楚天愉快笑了笑,他面无惧色,非常从容而平静望着平南王世子,淡淡道:“那么你信不信在你话音没有落地之前,我便可一剑要了你的命。” 世子面色变了,冷笑道:“你有这个本事?” 楚天玩味一笑:“要不要赌一把。” 世子额头已在冒冷汗,人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金九龄也在这一时间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世子面前。 平南王世子瞧见身侧的金九龄安心了不少,但又因刚才的退缩而羞恼,对楚天的杀机更重了,他不认为有金九龄等人的护佑之下出事,而且他对自己的武功也非常自信,随即便要下令,而这个时候楚天又缓缓道:“我已连续赢下了两场赌局,因此我不介意再赢下这场赌局,你是不是要和我赌?”语气仍旧平和,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一席话令平南王世子原本要下达的命令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也忍不住思忖——楚天真能在金九龄等众目睽睽之下要了自己的命吗? 平南王世子忍不住望向叶孤城。 叶孤城如今看上去简直就是个死人,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如一尊雕塑般立在哪里,甚至于连情感气息也不见了。 也正因如此,平南王世子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压力如一只手已扼住了咽喉,他甚至感觉都要窒息了。 平南王世子还是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压力,一个念头一次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难道楚天真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了他的性命。 他的思忖最终还是被打断了,打断世子的是陆小凤、司空摘星。 两人都已发出了冷哼。 第四十六章、但求一战 司空摘星冷哼道:“恐怕现在你还没有赢下这场赌局。” 陆小凤也道:“虽然你已得到了七星龙渊剑,但你还没有离开平南王府。” 司空摘星补充了陆小凤的话:“我们赌是谁能盗走七星龙渊剑,而你的确拿到了七星龙渊剑,但剑的主人还在这里,因此你还不算盗走,你还没有胜,我们也还没有败。” 楚天耸了耸肩,又用左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你们这又是何必逞强呢?” 司空摘星冷笑道:“这不是逞强,而是我们还并没有输。” 楚天耸了耸肩,道:“的确,但你们输也是迟早的事。” 司空摘星又冷笑了起来。 说实在话,司空摘星也好、陆小凤也罢,他们都有些佩服楚天的,至少他们佩服楚天那千奇百怪的想法与胆气,也佩服此时此刻楚天的自信,他们甚至怀疑楚天可以逃出戒备森严的平南王府。 他们在和楚天交谈的时候,他们发现楚天只是非常随意做出的几个小小动作,却已让平南王世子等人面色大变,戒备森严,甚至有要退避三舍的架势,仿佛楚天已不是个人,而是上古洪荒猛兽,随时都可暴起伤人。 楚天又冲着冷笑的司空摘星道:“我随时都能离开,但在离开平南王府之前我还必须做一件事。” 司空摘星打趣道:“杀人?”他的目光故意扫过平南王世子以及平南王。 司空摘星也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对于地位极其尊贵的平南王世子平南王也一点都不在乎,因此他什么话都敢说,也什么事情都敢做,一点也不怕得罪了这两人。 司空摘星只是打趣楚天,但楚天居然点了点头,笑着道:“或许可能杀人,或许也可能被杀。”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还想做什么?”陆小凤真有些担心楚天了,他希望楚天赶紧离开。 楚天微微一笑,他食指轻弹七星龙渊剑,剑做龙吟,楚天已望向了叶孤城,微微点头:“城主,久等了。” 这五个字也已回答了陆小凤。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这个答案他其实并不太意外的,因为自从他进屋瞧见叶孤城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而且叶孤城表现得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太出奇了,而如今楚天这一席话已证明了他的推断。 这是他非常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但这事情还是出现了。 楚天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原本如木泥雕塑的叶孤城此刻已生出了绝世锋芒,仿佛是一口沉埋在黄土之下已上千年的神兵利器,最终重见天日,他的锋芒之盛简直无可比拟。 叶孤城看着楚天。 从楚天出现的那一刻,叶孤城眼中只有楚天,除开楚天,他已目中无人。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生死存亡,什么胜败荣辱,他都不在乎,他都可一笑视之,他眼中只有楚天这个强大的对手。 叶孤城双眼放光望着楚天,冷不丁问道:“七星龙渊剑虽然是一口好剑,但他是不是适合你?” 楚天微微一笑道:“但凡是剑,我都可以用,七星龙渊剑也是剑,因此我当然也可以用,而且用得很好。” 叶孤城纠正道:“你自然可以将每一口剑都用得很好,甚至将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剑未必能将你剑法的威力施展得淋漓尽致,七星龙渊剑或许也不例外,若不能,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楚天笑道:‘倘若不能呢?’ 叶孤城淡淡道:“如果不能,那么我也只好等你找到一口好剑再一分高下了。” 楚天笑道:“多谢,只是不必了。” 叶孤城道:‘因此这口剑可以令你施展出剑法奥义?’ 楚天淡淡道:‘这是一口好剑,至于这口剑是否能配得上我的剑法,也只有交手之后才知晓。’ 这也是事实。 叶孤城点了点头,忽然道:“好,那么我们走吧。” 这一席话令平南王世子等人面色大变,金九龄立刻开口道:“城主不能让他走。” 叶孤城冷冷道:“这里非是决战之地,因此他非走不可,你们要拦我?”这句话也说得非常轻描淡写,但也杀气腾腾,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只要有人阻拦叶孤城,叶孤城也毫不迟疑拔剑。 一个楚天或许还不能令金九龄等人惧怕,可再加上一个叶孤城呢?这两大高手双剑合璧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撄锋呢? 这个时候司空摘星也咳嗽了一声,笑道:“虽然我也不想楚天走,但为了看一场精彩的决战,谁若阻拦楚天,那么我也只好出手了。” 金九龄望向陆小凤,可陆小凤回避了金九龄的视线,也站在司空摘星的身边,显而易见已表明了立场。 一时之间金九龄等人所面对的不是两大高手,而是四大高手了,一时之间局势更紧张了。 陆小凤已望向了沉默不语的平南王,唯一可以改变这种对峙相杀局面的人也只有平南王了,平南王似乎也察觉了陆小凤的视线,洞悉了陆小凤的想法,因此也开口了。 平南王望着叶孤城道:“你们想在什么地方交手?” 叶孤城淡淡道:“自然是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之下交手。” 平南王淡淡一笑道:“因此只要没有危险,你们当然也可以在平南王府一战,是吗?” 叶孤城没有说话,但楚天已回应了。 楚天微笑道:“其实我倒是乐意在平南王府交手。” 这一番话令叶孤城面色都变了。 平南王面不改色笑道:“你不怕本王在你们交手的时候下令对付你。” 楚天摇头道:“我并不害怕,第一王爷不是这样的人;第二,即便王爷在那个时候下令杀了我,我也不太在乎!第三,王爷若那个时候下令杀了我,那么王爷至少要面对两个麻烦。” “什么麻烦?” “第一,我有一批朋友,我若死在平南王府,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假以时日他们未必不能取下王爷和小王爷的项上人头。” 平南王面色仍旧不变,可平南王世子已忍不住了,冷笑道:“你在威胁我们?” 楚天叹了口气道:“若世子认为我在威胁你,那么世子便错了。” 世子冷冷道:“这不是威胁又是什么?” 楚天淡淡道:“这并不是威胁,因为我要杀世子并不需要威胁。”话音落下,一声龙吟,七星龙渊剑已出鞘。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之下,楚天拔剑。 第四十七章、杀你如探囊取物 陆小凤、司空摘星他们已知晓楚天是无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可楚天忽然拔剑刺向平南王世子,这还是令陆小凤、司空摘星吃惊不已。 楚天的出剑并非没有任何预兆的,因为他出剑之前已说了一番话,而那一番话足矣令平南王世子、金九龄等人提起心神,立刻戒备起来了。 因此楚天的出剑已有了预兆,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了,反应最快的还是金九龄。 剑光一闪之时,金九龄就已挡在楚天面前,伸手抓向楚天发出的剑。 金九龄极少在人前展现武功,虽说金九龄的确不愧是六扇门第一名捕,但名捕大多时候只是用智慧谋略,运筹帷幄抓人,因此金九龄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无人知晓! 金九龄是陆小凤的朋友,可陆小凤也不知晓金九龄的武功有多高,甚至传闻金九龄的武功平平,能取得现如今的成就只不过是倚靠智谋以及四处逢源而已,但金九龄一出手,众人就明白金九龄的武功不仅高,而且高得出奇。 简简单单的一爪却已有了千锤百炼之功。 这一抓的力量速度角度时间都计算得恰到好处,这一抓也必然抓住楚天发出的剑。 不仅金九龄这样认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平南王世子也一样。 平南王世子脑海涌现这个念头的一刹那,怒火三丈,立刻下达了命令——杀! 只是一个字! 可这一声杀字落下,造诣蓄势待发的侍卫便一拥而上,如洪水一般的冲向楚天,要将楚天撕碎成片。 司空摘星、陆小凤已有些不忍了,他们深吸了口气便要出手协助楚天,可他们没有动手,因为在他们准备动手之前,他们已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剑气已锁定了他们。 他们不敢动手也不能动手了。 他们知晓他们已被叶孤城盯上了。 一旦被叶孤城盯上,那么无论任何人也休想出手。 司空摘星忍不住道:“你想他死?” 叶孤城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这个时候结果已出现了。 金九龄必中的一抓居然离奇抓空了。 速度、力道、时间、角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处,但很可惜还是空了。 这一空就已非常要命了! 不是要金九龄的命,而是平南王世子的命。 金九龄额头已冒冷汗,不过幸好有四面八方围杀上来的守卫,金九龄暂且放心,因为他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数十个侍卫冲向楚天。 刀枪剑戟纷纷落下,但这些刀枪剑戟还没有砸在楚天的身上,这群人就被如炮弹一般弹开了,砰砰砰砰之声不止,这群人或砸在门上,或落在墙壁上,最终摔倒在地。 楚天步如流星,剑如闪电,刺向平南王世子! 楚天出剑的方位角度速度看上去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可任何人都知晓金九龄出手落空正是因为楚天利用身法之变化是的金九龄正确无误的判断出错,这看上去快如闪电的一剑,仍旧可能生出变化。 平南王世子面色已大变,已震惊,甚至已惧怕。 他腰间有剑,但这一刻他已不敢拔剑。 他立刻便退。 他有不可数计的属下为他前赴后继去死,既然如此,又干什么冒险呢? 平南王世子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避开这一剑,那么他还是胜券在握。 这个想法不但没错,而且非常正确,只可惜平南王世子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楚天的快剑。 快剑一闪。在平南王世子将退而未退之际,剑已戳至平南王世子咽喉了! 剑至咽喉刹那,平南王世子还没有退,他想拔剑,但也来不及了。 平南王世子整个人都僵立住了,全身都在抖动,他不敢相信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一剑,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一剑制伏了。 剑悬在咽喉,没有刺入。 但有一件事已成定局——平南王世子的生死都在一剑之下,都在楚天的一念之间。 楚天握着剑望着平南王世子,微笑道:“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平南王世子没有说话,但眼中已流露出了不甘心。 楚天笑道:“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因此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楚天说完便向后推开六步,提剑而立,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好了?” 这个动作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楚天明明已制伏住了平南王世子,居然又轻而易举放过了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也没有想到,但他根本没有去想了,他大吼一声:杀了他! 他下达了命令,但同一时间已向后撤退! 金九龄第一个响应了世子的命令。 他的面色很阴沉,因为他失手了,在这关键时候他失手了,才导致楚天有机可乘。 他一向厌恶失败,一向不喜欢失败,何况今天他是绝对不能失败的,现如今他已接替了江重威成为了平南王府的总管,因此他怎么可能失败呢?但他已失败了。 金九龄知晓失败了便是失败了,关键是如何补救,如今补救的机会来了,金九龄当然毫不迟疑出手。 他要表现自己的本事,他要让世子以及王爷看重于他! 金九龄是少林派弟子,自小生长在少林,他的武学天赋极高,此时此刻他便展现出了他的本事。 金九龄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这两根手指上冒着灿灿金光,仿佛如纯金打造,这正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的大力金刚指! 任何人中了这一指,即便不死,也重创了。 他的出手狠辣而霸道,他也展现出了自己的本事,因为他要表现。 要表现的不止金九龄一个人,除开金九龄以外,那帮侍卫也要表现,若非在大堂,甚至不少侍卫就已要动用弓箭了,可即便动用不要了弓箭,他们也展现出了他们的本事。 一瞬间便有四十七人围攻楚天。 他们非常有秩序,配合得非常默契。 因此楚天一时之间陷入了被围攻的局面。 望着四面八方扑至的四十七名侍卫以及金九龄,楚天微微一笑,他微笑刹那便发出了剑。 一剑破空,剑如流星而过! 剑过鬼神惊,剑过人皆散! 金九龄本要用大力金刚指挡下甚至制伏楚天,可面对楚天发出的这一剑,金九龄也不得不退。 他知晓不退便非死不可,因此他只好退而落地,但落地刹那,他也打出了七道寒星。 七道暗器打向楚天七个要命部位。 金九龄并不认为他的暗器能杀死楚天,甚至认为连伤楚天的机会也没有,但他便是要阻一阻楚天。 可没有阻住,甚至也没有阻止一刹那。 七道原本应当招呼楚天七个方位的暗器都被吸入破空利剑之中。 而暗器入了利剑,随即有从七个角度打出! 一时之间便是惨叫哀嚎。 那四十七个围攻楚天的侍卫其中至少有二十一个中了暗器。 若非是他们身穿铠甲,否则不死也重创了,可即便是他们身穿盔甲,但盔甲也被刺破,身上留下了各道血痕。 还有不少人仍旧扑杀楚天,但没有用,他们扑至楚天面前,刀剑都要落下之时,他们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出剑仍旧一剑刺向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身侧阴沉,面色凝重,这一次他没有逃了,他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因此他出剑。 平南王世子是王府第一高手,他的剑法得到白云城主叶孤城的指点,他的确是难得的剑术高手。 长剑出鞘便刺向楚天。 剑对剑! 叮的一声,世子掌中利剑已被击飞刺入地下,而楚天掌中利剑又再一次指向平南王世子的咽喉。 楚天微笑望着世子道:“我知道你还是不服气,因此你可以再试一试。” 楚天说完便还剑入鞘,望着平南王世子,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一句令平南王世子通体生寒的话:“事不过三,倘若第三次你还是避不开我这一剑,那么我就要你的命,你赌不赌。” 楚天一脸笑意看着平南王世子。 楚天笑得灿烂,可平南王世子仿佛已被万年冰川冰封,他感觉自己瞧见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他狂傲,自负,目中无人,但这一刻他的傲气自负已不剑,他已不敢目中无人,或许他目中仍旧无人,但这一刻至少楚天在他眼中已绝不是人,而是神。 随时都可要他性命的死神。 面对这样一尊死神,他又如何能继续嚣狂下去呢?不能,完全不能。 第四十八章、决战于摘星楼 书房寂静,静的简直若有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楚天的胆大包天以及超卓剑术给在场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刚才两次在平南王世子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在王府侍卫以及金九龄的戒备之下,仍旧可越过诸多高手瞬间取平南王世子的性命,这种超凡的胆识与本事,实在不得不令人震惊。而且最要命的还是楚天两次用的都是同样一招剑法。 这招剑法没有其他的奥秘,只有一个字——快! 快到不可思议,故而即便对方知晓也难以抵挡,即便金九龄知晓出剑的轨迹,可随着楚天身躯的变化,剑的轨迹也难以琢磨,因此这一剑简直不可抵挡,故而平南王世子两次都被楚天以同一招剑法制伏。 这份寂静被平南王打破了。 自司空摘星、金九龄、陆小凤、平南王世子出现以后,平南王就很沉默,平日平南王绝不是这种沉默寡言的人,恰恰相反平南王非常简单,而且脾气很大,但今日平南王却没有发脾气,而且很木讷,但此时此刻的平南王明显更有王者风范。 平南王问楚天道:‘你已说了第一种麻烦,现在可以说第二种麻烦了。’ 楚天微微一笑,对平南王道:“王爷已心知肚明,又何必需要在下明言呢?” 平南王闭上了嘴,他又想到了那块令牌。 这块令牌令他一切的怒焰都不得不遏制,甚至怒焰已化为恐惧,平南王深吸了口气道:“不错,本王已知晓了,因此先生请自便。”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特别是世子不敢相信父亲居然会这样放过楚天,楚天只是微笑说了一声多谢,他已望向叶孤城:“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但我相信你应当明白我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 “你不会。”叶孤城眼中只有楚天,冷冷道:“因为无论你遇上什么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一系列的麻烦,现在的你解决了麻烦。” 楚天笑了笑,道:‘其实那都不算麻烦,你是现如今我唯一的麻烦。’ 叶孤城嘴角也勾去了一抹罕见的笑意,道:“你是否已准备面对我这个麻烦了?” 楚天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七星龙渊剑,悠悠然道:“掌中无剑,便没有麻烦,但当我握剑之时,也注定我已避不开麻烦了。” 叶孤城也看了一眼楚天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亦悠然道:“我极少有情绪波动,但能与你一战,已足矣令我兴奋。” 楚天淡淡一笑:“你不应当兴奋,面对我的剑,兴奋就是死。” 叶孤城淡淡道:“若不兴奋,我岂非死人,但幸好当你出剑之时,我绝不会兴奋。” 楚天没有说话了,叶孤城也没有说话,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的笑意愈来愈浓,他们眼中的光也越来越强烈。 忽然楚天、叶孤城两人同时动了。 众人只感觉两道身影一闪,嗖的一声,两人已冲出书房,跃上屋顶。 此时此刻陆小凤、司空摘星他们才发现楚天、叶孤城两人不但剑法造诣极高,轻功也高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动的虽然比楚天、叶孤城慢一些,但他们也立刻跟了上去,一时之间王府之中瞬间便有十几道身影闪过,这是戒备森严的平南王府前所未有的景象。 不仅陆小凤、司空摘星、金九龄等人动了,就连平南王世子以及平南王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点着火把跟上前,要目睹这场最巅峰的剑客之斗。 叶孤城、楚天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在屋顶跃过,眼前的景致纷纷倒退,他们最终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停了下来。 两人立在楼顶之上,长身而立。 叶孤城望着楚天道:“你选择在此地交手?” 楚天深吸了口气,他感受到冷风拂面,笑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一直以来我都颇为喜欢李太白的这首诗,此地虽然算不上百尺高楼,但能在此处和白云城主一决高下,也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叶孤城也悠然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太白侠骨,叶孤城亦佩服不已。” 楚天哈哈一笑,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白云城主叶孤城和李太白一般本就是天上人,既然是天上人,又何必染凡尘,但不管如何,从今以后叶孤城仍是天上人,仍不在凡尘中。” 叶孤城面上闪过了一抹情绪,他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淡淡道:“人世间若有你这样的对手,即便叶孤城真是天上人,也当入红尘走上一遭,请。” “请。” 两个请字,他们之间的一切言语都已道尽,而接下来的便唯有剑来决定了。 剑客的命运本来便由剑来决定。 摘星楼下方院子一片光亮,五十名侍卫各个手上都点着火把,将漆黑的院子彻底照亮,天上又有星辰明月,因此即便是夜色如墨,众人仍旧可亲眼目睹这场顶尖剑客之斗。 陆小凤望着叶孤城、楚天,神色有些复杂。 他很欣赏叶孤城,他不希望叶孤城死在楚天的剑下。 他也很喜欢楚天,他也不希望楚天这样有趣的人惨死在叶孤城的剑下。 可陆小凤也知道,世上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这一战,也没有任何人能知晓这一战的胜负生死,甚至会连楚天、叶孤城自己也不能! 未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 剑客一旦拔剑,命运便已交托给剑了。 金九龄来到陆小凤身侧,忍不住问陆小凤道:“你曾见过楚天和西门吹雪交手,在你看来楚天的剑术达到何种境界?” 陆小凤重重叹了口气道:“楚天剑术境界极高,但我不知道他达到何种境界,因为他只有一招剑法。” 金九龄有些诧异:“为什么他只有一招剑法?” 陆小凤道:“因为他认为世上剑招千万,也比不上他苦修一剑,因此他只修一剑,这一剑堪称无敌。”陆小凤已忍不住回忆起了西门吹雪、楚天的交锋,想到了那剑剑交击之处所产生的黑洞。 金九龄更不明白了:‘我实在不明白。’ 陆小凤淡淡道:“你不明白也不奇怪,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我只知道极少有利剑可以展现出他那招剑法的威力,若一旦施展出来,或许他真可算得上无敌。” 金九龄面色一沉,神情凝重道:‘如今楚天手中所握的是七星龙渊剑,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口剑能比得上了,因此今日楚天必然可展现出他的剑法精华。’ “或许!”陆小凤实在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甚至不愿意去想。 金九龄也看出了陆小凤的想法,他也没有在说什么了。 而这一时间叶孤城、楚天都已同时拔剑。 第四十九章、极致剑决 陆小凤、金九龄交谈之际,叶孤城、楚天已拔剑。 叶孤城、楚天都没有等。 正常剑客对决,他们都会等,其中大部分剑客在等对方出现破绽,可楚天、叶孤城没有,他们很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因此他们清楚除非对方愿意,是绝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因此叶孤城、楚天他们都没有在等。 或许他们对峙对立刹那,的确有等,可不是等对方露出破绽,而是等他们的心静下来。 心静剑才定,剑定才能分寸无差,一剑刺出,绝对无情,也绝对致命。 叶孤城、楚天他们很快等到了自己心静,也等到了对方心宁!因此他们立刻出剑,这也导致于两人仿佛是商议好了的一般同时拔剑出鞘。 叶孤城一身白衣胜雪,剑白如雪,手亦苍白。 剑出刹那,天地之间都仿佛已要被飞雪覆盖,那种孤寂,那种冷冽,即便是在摘星楼下远远旁观的陆小凤、司空摘星都可以感受得到,那不仅仅是冷,而是寂寞,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可当剑刺出的那一刹那,那种寂寞就已蜕变了。 寂寞已不再是寂寞,而是一种热情与真诚。 剑出一刹那,叶孤城的身体乃至于灵魂都已被抽干了,他已将精气神将所有的一切都融入于一剑之中。 这个时候剑便是人,人也就是剑。 人与剑也已不分彼此,因此这一刹那叶孤城也已从有形变成无形,甚至存在变成不在,乃至于无处不在。 这一刹那叶孤城也终于将天外飞仙这招剑法已施展得淋漓尽致。 剑刺出刹那,叶孤城便消失在那灿灿剑光之中,一剑发出仿佛一道流星划破天地间。 这一刹那便已是永恒。 剑或许是最接近永恒的存在,而叶孤城发出天外飞仙这招剑法,便将接近永恒的剑变成了永恒。 此战即便过去了数十年,在场之人也仍旧难以忘记这惊艳绝伦的一剑。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一剑真如天外飞仙而过,在世间留下了一道永恒不灭的印记。 所有人都已被叶孤城这一剑所惊艳了,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叶孤城的确已达到了剑法巅峰。 他们实在想不出普天之下还有那一剑可以比得上这一剑,甚至于瞧见过西门吹雪这样绝代剑客出手的陆小凤也不认为西门吹雪未必能施展出比叶孤城更凌厉更可怕的剑招。 这一招天外飞仙,的确正如木道人所说,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此际,陆小凤脑海已浮现了一个念头:倘若我用灵犀一指,是不是可以挡下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呢? 昔日陆小凤是夹住了叶孤城所发的天外飞仙,但那个时候的叶孤城显然没有用尽全力,而现如今的叶孤城是否已用尽全力呢? 陆小凤没有把握,这一剑的锋锐逼人,迅疾辉煌,似乎已超越了人力的极限,普天之上又有什么人可以挡下这一剑呢? 叶孤城的对手,同样被西门吹雪视作绝代剑客的楚天是否可以挡下叶孤城这一剑呢? 楚天也发出了剑。 叶孤城、楚天是同一时间拔剑的! 叶孤城纵身而起,凌空下击,因此发挥出了天外飞仙的优势。 楚天没有一跃而起,而是一剑斜斜向上刺出,硬生生对上了叶孤城凌空下击的一剑。 剑刺出刹那,陆小凤又一次听见了上次瞧见楚天和西门吹雪交手时候的那种呜咽之声。 他距离楚天实在太远了一些,倘若他再近一些,亦或者楚天的四周再明亮一下,他甚至可以瞧见剑刺出的刹那,空间都已划破,特别是剑尖出隐隐已形成了一个黑洞,一股恐怖的吸力以及古怪的声音已从那黑洞之中传出,这声音仿佛是人的怒吼,仿佛是某些生灵的哀嚎,又仿佛是某种鸟兽的嘶吼之声,又仿佛剑划破长空发出的破空之声。 七星龙渊剑也随着这一剑的刺出,在半空之中发出阵阵如龙吟一般的声音。 快到极致的快剑,对上了天下无双的绝技! 这一场剑客的交锋忽然极快极短,但这一刹那的碰撞足矣令世人永远铭记。 两口刺出的剑随着两个人的动作在中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改变着方位。 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以剑刺剑,而是以剑败人! 这其中变化速度之快,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于连叶孤城、楚天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配合着剑进行了多少次的变化,可这一切变化与变化之间交锋的结果,最终还是两口绝世的剑撄锋碰撞。 叮的一声。 剑尖对上了剑尖。 随着叮的一声,两口刺出如流星划破天际,流转着灿灿剑光的利剑却在这一刹那间之间已被一个忽然出现并且快速扩张的黑洞所吞噬淹没了。 不但剑的光芒被这碰撞的劲气所淹没,甚至于天上的月华星辰之光也都被这黑洞所吞噬,摘星楼下的众人忽然感觉眼前顿时一暗,院中虽然点上了不可数计的火把,亮如白昼,可每个人都感觉他们的眼前仿佛被蒙上了黑布,被放置在没有任何光明的黑夜之中。 这个时间极短,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这一眨眼的功夫在人看来仿佛都只不过是幻觉,每个人都不知道他们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但不管是不是幻觉,叶孤城、楚天的交锋已结束。 叮的一声。 剑尖对剑尖的碰撞。 战斗便已结束了。 剑尖对剑尖的结果,楚天掌中的绝世神兵七星龙渊剑居然碎裂数块。 叶孤城掌中利剑也猛然刺至楚天的胸膛。 利剑最终停在了楚天的胸口。 楚天的剑虽然已断,可楚天却用以左手夹住七星龙渊剑的剑尖残片,刺向叶孤城的咽喉。 叶孤城的利剑戳至楚天的胸口,楚天的剑尖则刺至叶孤城咽喉。 这一刻——叶孤城掌控了楚天的生死,而同时楚天也掌控了叶孤城的生死。 但谁先掌控了对方的生死呢? 不知道! 因为剑尖与剑尖碰撞的那一刹那,不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的光亮,而且黑洞之中仿佛有厉鬼在嘶吼咆哮,众人的眼耳口鼻都已被遮掩住了,没有人知晓是谁先拿下的人。 不过以剑来看,叶孤城胜了,毕竟叶孤城的剑还在,而楚天的剑已断了。 但若以人来看,楚天似乎并没有败。 胜败如何,陆小凤他们也无法从楚天、叶孤城的面上瞧不出什么,因为无论楚天还是叶孤城,他们绝不是因胜而沾沾自喜,而因败了灰土头脸,他们的心早已古井无波,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这一刻是寂。 寂静的仿佛天地都已安静下来了,静的仿佛时间都已停止了,静的这个偌大无垠的天地星空之间只有叶孤城、楚天两人而已。 叶孤城望着楚天。 楚天看着叶孤城。 两人的眼中都已流出了一抹强烈明亮的光,众人在院中似乎瞧见两人隐隐已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他们的确已听见了笑声。 楚天笑了,叶孤城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陆小凤松了口气。 他和司空摘星他们也一样不知道,这一战的胜负如何,但叶孤城、楚天都没有死,因此他松了口气。 他不希望叶孤城死,也不希望楚天死,两人都没有死,这自然是他最希望瞧见的。 笑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寂静,似乎令人感觉停止的时间也再一次恢复了运转,随后楚天、叶孤城的交谈更已令一切都已恢复了自然,但却已令每个人都震惊。 第五十章、寻宝破案 残破的剑,冷寂的人。 叶孤城盯着残破的七星龙渊剑道:“七星龙渊剑是口神兵,只可惜还是难以承受你的剑招。” 楚天淡淡道:“当速度达到一个极限,寻常宝剑的确难以承受,这口七星龙渊剑虽然是一口宝剑,但很可惜它这一生实在太过于舒坦了,未经风霜,且突然遇上狂风巨浪,最终也免不了倾覆。” 叶孤城沉默了会儿,忽然道:“或许问题不在于剑,而在于人。” 楚天淡淡道:“或许问题不在于人,而在于剑招,可不管问题在于人、剑招亦或者剑,但有一点已不可改变——剑已断了,但人未败。” 叶孤城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的剑虽然已断,但人的确没有败,因为当叶孤城可以一剑刺入楚天胸膛时,楚天也用剑尖可刺穿叶孤城的咽喉。 楚天忽然一笑道:“其实这一点也并非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交锋的那一刹那,不是吗?” 叶孤城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已在发光,道:“你也瞧见了?” 楚天悠然点头,淡淡道:“上次我和西门吹雪交手之时就已瞧见了,但没有那么清晰,今日一战瞧见听见的已更清晰了,看来等我寻到佩剑之后,我们还是要再战上一场。” 叶孤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我希望这一天早一点到来,但现如今你却要考虑如何能离开平南王府。” 楚天此次入平南王府已几乎将平南王以及平南王世子得罪干净了,再加上毁了平南王的七星龙渊剑,按照道理来说离开平南王府实在不是容易的事,为此陆小凤、司空摘星也已为楚天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甚至已准备冒着得罪平南王而协助楚天离开平南王府。 但没有。 完全没有必要。 平南王不但完全没有计较七星龙渊剑被毁的事情,而且同意了楚天最初的提议,只要楚天能寻到绣花大盗以及财宝,便将财宝的十三斛珠宝的三成分给楚天,而楚天也不可思议般的顺顺利利离开了平南王府。 顺利得简直令陆小凤、司空摘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陆小凤、司空摘星也跟着楚天离开了平南王府,即便走出了平南王府,他们还是感觉如坠梦中一般,直到楚天将破碎的七星龙渊剑交给司空摘星,微笑道:“这口七星龙渊剑虽然已断了,但这毕竟是我们赌局中所要盗取的七星龙渊剑,是吗?” 司空摘星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也不得不承认,但他有些不平道:“你的确得到了七星龙渊剑,可你不是盗,而是抢。” 楚天淡淡一笑道:“其实盗和抢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意思,因为只需要达成目的就好,当然你可以不认输。” 司空摘星不是那种愿赌不服输的人,虽说楚天盗七星龙渊剑的法子匪夷所思,令司空摘星大跌眼镜,但司空摘星还是承认道:“不错,不管你如何弄到七星龙渊剑,但最终我还是败了,因此我认输。” 楚天笑得更玩味,望向陆小凤道:“司空摘星都已认输了,那么你呢?” 陆小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苦笑道:“我不想认输,可我似乎也没有法子不认输了,但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陆小凤摸了摸和两条眉毛一样挺拔秀气的胡子,轻声叹息道:“我这胡子长出来并不容易,因此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 楚天故意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道:“我也想对你高抬贵手,只可惜有个人不愿意。” “谁?”陆小凤几乎跳了起来道:“我可以去说服他?”为了自己的胡子,陆小凤表现的格外挣扎。 楚天道:“公孙大娘不愿意,我不想得罪她,因此我也只好让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暂时变成两条眉毛的陆小凤了。” 陆小凤苦笑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楚天微笑问道:“倘若有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和一个抠脚大汉躺在身边,你会选择那一个?” 陆小凤只能闭上嘴巴。 正常的男人自然会选择倾国倾城的女人,对此陆小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楚天又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必难过,甚至于你也应当要感谢我。” 陆小凤几乎跳了起来,盯着楚天道:“我感谢你,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楚天笑道:“若不是我,你们又怎么能顺顺利利进入平南王府之后又顺顺利利出来呢?” 陆小凤冷笑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要感谢你?” “不是你们,而是你。”楚天强调道:“你应当知道进入平南王府并不是容易的事,而进入平南王府而不被发现更不容易,最为难得的还是寻找线索更不容易,不是吗?” 陆小凤忽然闭上了嘴,凝视了楚天半晌,叹息道:“我很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要到平南王府到七星龙渊剑?” 楚天淡淡道:“自然是因为绣花大盗的那笔财宝。” 陆小凤道“或许也是因为绣花大盗,不是吗?” 楚天道:“那不是我关心的事,而是你关心的事,不是吗?”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 楚天的意思陆小凤当然完全明白。 陆小凤能顺顺利利安全无虞的今日平南王府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了平南王府的地图。 这份地图不但将平南王府的地理位置全部都标记出来,而且守卫分布甚至什么时候换防都已标记的分毫不差,这份地图是蛇王交给陆小凤的,蛇王虽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可陆小凤知道即便蛇王再有本事也没有用,因为得到这样这一份地图是简直不可能的事,除非王府之中有人和蛇王勾结,而且这个人的地位必须足够高。 仅仅这一份地图,陆小凤便已有了怀疑的目标。 楚天望着陆小凤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急,急着查出真相,因此你可以走了。” 陆小凤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直接前往去找蛇王,现在能回答他疑惑的人,也只有蛇王。 陆小凤刚走,司空摘星便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楚天笑道:“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你帮我找到那一批绣花大盗藏起来的财宝而已,当然我可以将我三成之中的三成分给你。” 司空摘星瞪着楚天道:“你认为我能帮你找到那批财宝?”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当然可以,或许一个司空摘星不可以,但加上另一个人,那么就一定可以。” “谁?” 楚天已露出了佩服之色,叹息道:“他是我在世上最佩服的人。” 司空摘星非常好奇,他实在想不出楚天到底佩服的人是谁,但司空摘星很快就瞧见了那人。 他见到了花满楼。 第五十一章、玉牌中的秘密 华玉轩有四个瞎子! 这四个瞎子原本并不都是瞎子,但他们先后瞎的,特别是三个瞎子是近一个月之内瞎的,他们便是前王府总管江重威、镇远镖局副总镖头风漫天以及华玉轩老板华一帆。 这三个瞎子不仅眼前一片黑暗,他们的心中也一片黑暗,充斥着痛苦与仇恨,无论什么人经历了他们这样的事情也很难不会变成他们这种模样,但幸好他们的痛苦与仇恨没有淹没了他们,这其中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意志力惊人,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对生命充满热情与热爱的花满楼。 花满楼虽然也是瞎子,但华一帆、江重威、风漫天在花满楼身边却能感受到阳光与希望。 司空摘星随着楚天来到了华玉轩。 楚天在假扮平南王世子进入平南王府之前曾来过华玉轩见过花满楼等人,因此楚天走进华玉轩的时候,花满楼他们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楚天的脚步声,而司空摘星的轻功极高,完全没有脚步声,因此除开花满楼以外,其他三个瞎子都没有听见。 其实花满楼也听不见,但感受得到。 楚天见到花满楼就笑道:“一个司空摘星或许找不出那批财宝,一个花满楼或许也找不到那批财宝,但司空摘星加上花满楼,必然能找得出那批财宝在哪里。” 司空摘星皱眉道:“我还是不明白。” 楚天对司空摘星道:“你是大盗,绣花大盗也是大盗,大盗自然最了解大盗,是不是?” 司空摘星也承认,但司空摘星道:“我即便了解绣花大盗,可我也不清楚绣花大盗会将珠宝藏在什么地方。” 楚天淡淡道:“你一个人当然不能,但加上花满楼,自然就可以了。” 楚天的话音落下,花满楼就将一副标记好的地图放在了司空摘星面前,地图上有诸多红色的小点,一共有六七十个。若是研究绣花大盗犯下案子的人必然看得出这些红点就是绣花大盗夺宝案发之地。 很显而易见,这些日子花满楼虽然没有参与调查绣花大盗之时,但自己也在调查绣花大盗之事。 楚天指着地图上的这些红点最中心之地,也便是他们所在的羊城,道:“如果绣花大盗居住在羊城,那么在你看来羊城那个地方最好藏匿那批金银珠宝。” 楚天只是说道这里便没有再插言了,他相信司空摘星、花满楼的本事再加上华一帆、江重威、风漫天的配合,必然可以寻出那批珠宝的所在,因此他很快就离开了华玉轩。 楚天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由司空摘星、花满楼等人寻找那批珠宝,而陆小凤等人寻找绣花大盗,这所谓绣花大盗的案子必然很快就会了结,那个时候便又有一批钱财入囊中了。 楚天刚回到小屋,公孙大娘、欧阳情、上官飞燕、薛冰她们就为了上来,一向消息灵通的他们也知晓了平南王府发生的事情,她们都很是诧异,面色很是古怪望着楚天,仿佛楚天已不是人,而是鬼。 楚天也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无奈叹息道:“我是人,不是鬼,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公孙大娘笑了起来道:“我本以为你已是鬼了,但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人。” 楚天笑道:“你宁愿我是鬼?” 公孙兰摇头:“因为你若是鬼才符合逻辑,可你偏偏是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什么一向暴躁如雷,性如烈火,杀伐果断的平南王居然可以在你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以后,还能放过你,并且还许下了三成珠宝的好处给你。”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极少有人能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楚天微微一笑道:“其实要做到这件事并不算困难。” 公孙兰好奇道:“你是如何做到?” 楚天道:“你想知道?” 公孙兰翻了个白眼,这岂非是废话? 楚天笑了起来,反问道:“凭什么你想知道我便要告诉你?” 公孙兰已忍不住要揍楚天一顿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笨自然知晓楚天的意思:“你要什么? 楚天微笑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以及一次剑舞,是吗?” 公孙兰几乎跳起来,怒道:“老娘已给你做了两餐饭,还有老娘什么时候答应为你舞剑了?” 楚天也不搭话,只是一下子躺在椅子上,仿佛因筋疲力尽,因此睡着了。 公孙兰恨得牙痒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秀手一挥,三道银针打出。 楚天眼睛也不睁,衣袖一挥,银针便已被挡下了,还非常玩味的说了一句:“好大的蚊子。” 女人一向好奇,特别是公孙兰这样的女人,公孙兰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答应了楚天这番无礼的要求,公孙兰发现一向面对任何人都游刃有余的她面对楚天的时候,总是有力使不出。 楚天见公孙兰答应了,也没有卖关子,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见多识广,可也不知道这玉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看了半晌,忍不住道:“这是什么?” 楚天道:‘这是我能平安无事离开平南王府的原因所在。” 公孙兰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明白,我要问的是你凭什么能凭借这块玉牌平安无事离开平南王府。” 楚天露出了诧异的目光,对公孙大娘道:“我们的交易中似乎并没有蕴含这方面的交易。” 公孙兰怒了,立刻从腰间抽出两口绑着彩带的短剑,看上去随时都要兵戎相见的意思,而幸好这个时候欧阳情幽幽说了一句:“楚公子,做人不可没有良心,先前公子没回来之前,大姐还准备率领我们这一干姐妹前往王府营救你,你居然这样对她。” 上官飞燕也冷哼了一声:“果然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江轻霞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清脆的笑声已是最大的讥诮。 楚天看了看欧阳情、上官飞燕、江轻霞,又望了望偏过头,肩膀颤抖仿佛已在委屈哭泣起来的公孙兰,慢慢从靠椅上坐起身来,叹了口气道:“虽然你们十之八九在演戏,可偏偏我没有法子狠下心来,看来男人实在不能心软。” 楚天话音还没有落下,公孙兰就已转过身,问道:“这玉牌代表什么?”她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泪痕,甚至于眼眶也没有红,显而易见楚天的判断的确正确无误。 “玉牌代表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 “大内密探。” 公孙兰悚然变色,盯着楚天道:“你所说的大内密探是不是只听从皇帝命令行事,却从不在朝堂机构之内的大内密探?” 楚天微笑道:“据我所知这个世上只有这一种大内密探。” 公孙兰眼神古怪望着楚天,仿佛第一次认识楚天。 楚天悠悠然喝了口酒,虽说他不能完全猜测出楚天的心思,但至少已猜测出了十之七八。 楚天喝完酒以后,又倒了一杯,他的心情实在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比以往大部分时候都要愉快,甚至比起戳穿霍休阴谋救下同门师兄弟霍天青性命还要更愉快,因此他准备再奖励自己一杯酒,但很可惜他的手慢了一些,公孙兰也已抓起了楚天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大内密探?” 欧阳情、上官飞燕、薛冰、江轻霞也死死盯着楚天,她们眼神古怪而凝重,甚至已流露出了淡淡的敌意与忌惮。 大内密探的确是个值得忌惮的身份,大概除开当今天子以外,无人不忌惮。 第五十二章、楚天的秘密 大内密探并不是官职,而是身份,一种非常神秘而独特的身份。 大内密探之所以叫大内密探,只是因为大内密探只属于天子直接管辖,并不属于朝廷其中任何一处机构,但却有着任何机构都没有的特殊权力。 上到百官,下到贩夫走卒,大内密探都可进行监视,甚至于在天子特殊密令之下,还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而且一旦大内密探暴露身份,当地的所有官吏都必须权力配合,违令者大内密探亦可先斩后奏。 也正因如此,大内密探虽然不属于朝廷官员,但却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得不忌惮的存在。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是大内密探?” 公孙兰沉声道:“你不是?” 楚天又笑了笑,又喝了杯酒,叹息道:“其实即便我想成为大内密探大概也没有时间,我从小便在天禽门,最近这几年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而大内密探必须有一个非常严苛的要求,所有大内密探都是幼年之时培养,而且成为的大内密探之前决不可离开天子的视线之内,因此我没有这个资格。” 公孙兰松了口气。 “你的确不可能是大内密探,可你既然不是大内密探,又怎么能得到大内密探才有的腰牌呢?难道你曾杀了一个大内密探?” 公孙兰这一番话又令上官飞燕他们紧张起来了,杀害大内密探的事情严重性简直不必杀害任何一个朝廷重臣要重。 楚天无奈耸了耸肩:“我即便想杀大内密探也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我从未见过大内密探。” 公孙兰更诧异了:“你从未见过大内密探,那么你怎么可能有大内密探的腰牌?” 楚天问道:“有大内密探的腰牌是不是就一定是大内密探?” 公孙兰聪明绝顶自然听出了楚天话中话。 公孙兰道:“有大内密探的腰牌自然未必一定是大内密探,可有大内密探的腰牌必然会被人当成大内密探,而平南王将你当成了大内密探,因此你才能平安离开平南王府,是吗?” “不错!” 公孙兰又问道:“大内密探的腰牌是贴身收藏,自然不可能随便遗失,即便遗失了,也都会很快寻回来,你又如何得到大内密探的腰牌?” 楚天只用了一句话公孙兰便明白了。 楚天道:“难道有大内密探的腰牌就一定是大内密探的腰牌?” 公孙兰脱口而出道:“难道你的大内密探腰牌是假的?” 楚天点头,淡淡道:‘这本来就是假的。’ 公孙兰简直被楚天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会有一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为什么一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居然可以瞒得过平南王?”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楚天道:“因为我在进入平南王府之前就请了朱停花大价钱为我做了一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 “陆小凤的好朋友妙手老板朱停?” “自然是她。”楚天笑道:“经过他的手,即便是赝品看上去和和真品一样,甚至于除开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他是赝品还是真品,因此平南王当然也看不出。” 此际公孙兰总算完全明白了。 楚天因为提前找妙手老板朱停制作了一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因此在鲁莽闯入平南王府之下,平南王虽然恼怒,但并不敢怪罪,也正因如此楚天才能平南离开平南王府,而且答应了楚天分三成珠宝的条件。 这一系列的事情总算有了解释,不过公孙兰脑海又冒出了一个疑惑。 公孙兰问楚天:“妙手老板朱停并不在羊城?” “并不在。” 公孙兰道:“因此腰牌当然不是你在司空摘星打赌之后请妙手老板朱停打造的?” “当然不是。”楚天道:“即便朱停想要打造,那个时候也来不及打造了。” 公孙兰抓住了关键道:“换而言之你早和司空摘星打赌夺七星龙渊剑之前便已打造了一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而你又是为什么要打造这块假的大内密探腰牌呢?亦或者说你打造假的大内密探腰牌其实就是为了闯入平南王府?” 楚天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可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公孙兰的感觉之敏锐,判断之精准。 “这块腰牌是我在和叶孤城第一次见面不久之后找妙手老板朱停打造,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见面。”楚天补充道:“我当然也没有破除霍休的阴谋。” 公孙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讯息,道:“为什么你要在见到叶孤城之后打造这块腰牌,这和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楚天用一句话回答了公孙兰,道:“江湖称叶孤城为白云城主,他也的确名副其实,但他也并非如天上白云,无瑕无垢,不染红尘,因此我要成全他。” 公孙兰敏锐感受到这其中的关联,她道:“因此你要用这块大内密探的腰牌为叶孤城斩断红尘污垢,成为真正的白云城主?” “不错!” 公孙兰没有再问了,她知道楚天既然以这种方式回应于她也代表无论她问任何这一方面的事情楚天也不会给出回答了,因此她不问这方面的问题,不过公孙兰还是问了一句话。 公孙兰道:“你会出现在羊城当然也不是巧合?” “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公孙兰明白了,也不问了。 楚天也没有再说了。 昔日楚天和叶孤城一面之缘之后便知晓白云城主叶孤城欠平南王一分恩情,也正因如此叶孤城才会传授平南王世子绝世剑术。 楚天是个穿越者,因此他很清楚倘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叶孤城极有可能会协助平南王刺杀当今天子,谋取天子之位,最终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楚天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在几番思忖之下,最终寻到妙手老板朱停打造了一块大内密探的腰牌,准备在关键时候用上,但后来因为种种事情,楚天也一直都没有机会用上,直到不久之前因公孙兰的缘故,卷入了绣花大盗的案件之中,楚天便顺水推舟,借故以和司空摘星盗取七星龙渊剑之故,冒充平南王世子闯入了平南王府,并且以一种近乎于鲁莽的方式剑指平南王以及平南王世子,从而亮出了这块准备多时的大内密探腰牌,而且明暗之间已点名了平南王世子的秘密,最后在摘星楼和叶孤城一战,令叶孤城还了平南王的最后一点人情,令叶孤城不仅剑法已是青天白云,无瑕无垢,人也已无瑕无垢,脱离红尘羁绊,逍遥于世。 叶孤城明白楚天用意,因此决战之前,叶孤城曾对楚天说了一句其他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谢谢。 对于楚天来说,找出绣花大盗亦或者得到绣花大盗所盗走其中三成珠宝都不算什么,最为重要的还是他做成了最想做成之事,除此之外楚天还从和叶孤城的交手之中得到了一个有趣的讯息,因此对于楚天来说,即便此番不能破解绣花大盗之谜,寻到绣花大盗藏匿起来的珠宝,也没有遗憾了。 第五十三章、蛇王之死 陆小凤、楚天王府前分别之后,便立刻去见蛇王。 陆小凤是从蛇王哪里得到王府防卫布局图的,这份地图记载的非常清楚详细,换而言之若非是王府内部高层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一份地图的,因此陆小凤已怀疑将地图交给蛇王的人应当是金九龄。 他没有证据,一点证据也没有,因此他只好立刻赶去见蛇王。 夜深人静,但屋中已点上了灯,还有人。 一群人立在蛇王的屋中,这群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令人感觉奇怪,因为他们是羊城捕快,为首的那个人陆小凤认识,他正是羊城总捕头孟伟。 昔日陆小凤和金九龄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孟伟,也得到过孟伟的不少帮助。 捕快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如今孟伟这群捕快出现在这里也不以外,可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他已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也的确应验了。 他心心念念要找的蛇王虽然还躺在床上,但不是休息,而是已死了——蛇王被人用腰带勒死了。 蛇王既然是死人,即便怀揣再多的秘密恐怕也没有法子说出来了。 孟伟第一眼就看见陆小凤,立刻上前对陆小凤行礼,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命案还是其他的原因,孟伟表现的颇为冷淡而郑重,他甚至有拷问陆小凤的意思。 孟伟沉声道:“我们已调查过了,屋中没有点灯,也就是说蛇王在天色未暗之前就已被人勒死了,而蛇王的一身武功不错,且屋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可以肯定勒死蛇王的人必然是蛇王没有任何防备的人。” 孟伟这一番话是看着陆小凤说的,因此虽说孟伟没有说陆小凤就是凶手,但眼神之中已有怀疑陆小凤是凶手的意思。 屋中不仅有捕快,还有蛇王的一竿子兄弟。 这附近的长街都有蛇王的兄弟,蛇王不但是他们的首领,而且也是他们心悦诚服,崇拜不已的对象,蛇王之死已引燃了他们的怒火,他们也已杀气腾腾盯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清楚倘若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也休想离开蛇王的宅院。 陆小凤心头沉重,心中愤怒,但此刻他也只好压制心中的怒焰,沉声道:“勒死蛇王的的确是蛇王没有防备的人,但这人大概不可能死我,因为落日之前我和司空摘星已前往王府盗宝。” 陆小凤虽然说出了这番话,但蛇王的那一干兄弟还是不相信,但孟伟也证明了陆小凤的话:陆大侠没有说假话,当时陆大侠的确和司空摘星去了平南王府。 孟伟的一番话才令蛇王一干兄弟暂且相信陆小凤。 孟伟忽然转身对陆小凤拱了拱手道:“陆大侠,蛇王是你的兄弟,这件事您可不可能袖手旁观。” 陆小凤的心情非常沉重,语气也变得很冷冽:“我自然会找出凶手,你们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孟伟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寻遍了屋子,最终也只找到了一件事物。”孟伟说完便从衣袖中将一只鞋子交给陆小凤。 这是一只红鞋子。 红鞋子上方绣的不是鸳鸯,而是蝙蝠! 孟伟等陆小凤看过红鞋子才道:“据我所知这种红鞋子除了红鞋子组织的人大概没有谁会穿,而且我还曾听蛇王说过,他和红鞋子组织的首领有深仇大恨,或许这件事是红鞋子所为。” 陆小凤眼中已闪过了怒火道:“你这里有没有关于红鞋子的线索?” 孟伟深吸了口气,肯定道:“有!” 孟伟当然有,若没有,孟伟也不会出现在蛇王宅院等陆小凤了,因此陆小凤很快得到了关于红鞋子组织的讯息,一点也不以外,陆小凤最终不得不找上了公孙大娘、楚天一干人。 夜色已深,陆小凤来到院中便瞧见楚天、公孙兰。 楚天、公孙兰正在院中饮酒,面前还有公孙兰亲自做的几盘小点心。 楚天、公孙兰都第一时间瞧见了陆小凤,陆小凤也第一时间走到了两人面前,随随便便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陆小凤冲着两人勉强笑了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公孙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因为我?” 陆小凤点了点头:“不久之前我已见过蛇王。”陆小凤害怕楚天、公孙兰不明白,补充道:‘蛇王就是帮我得到王府地图的朋友。’ 楚天将一杯酒推到陆小凤面前,问道:“蛇王是不是已经死了?” 陆小凤冷声道:“你认为蛇王死了?”他的声音很凌厉,甚至已有了一种克制不住的情绪,可楚天没有半点变化,楚天只是平静回应。 “如果蛇王没死,你就不应当出现在这里。”楚天道:“正因为蛇王死了,因此你才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冷笑道:“或许蛇王指出幕后真凶是你们呢?” 楚天又笑了笑,他望着陆小凤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现在你是不是已发泄够了?”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冲着楚天露出了一抹歉意,沉声道:“不错,蛇王死了,他死后羊城捕快孟伟找到了一只红鞋子。”陆小凤又指了指公孙兰的脚:“这红鞋子和红鞋子组织的红鞋子简直一模一样。” “未必!”公孙兰打断了陆小凤的话,问陆小凤道:“或许这红鞋子和我们红鞋子组织的红鞋子并不一样。” 陆小凤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 公孙兰道:“红鞋子上除了绣着猫头鹰以外,还有没有什么?” 陆小凤仔细回忆,过了许久摇头道:“没有了。” “若是没有了,那么就不一样,因为鞋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兰字。” 楚天看着公孙兰道:“我是红鞋子的首领,我怎么知不知道?” 公孙兰冷笑道:“我是红鞋子首领的时候,你还不是。”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但他已望向了公孙兰的脚。 公孙兰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脱下了鞋子递给楚天。 这红鞋子一点也不臭,还带上了公孙兰身上的一点香气,鞋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的确刻下了一个兰字。 楚天和陆小凤都看清楚以后,楚天便将鞋子交给公孙兰。 公孙兰补充道:“我们姐妹所有人的鞋子都是我亲手做的,而这个秘密若不仔细观察没有几个人能知道,其实你也可以去看薛冰她们的的鞋子,也是如此。” 陆小凤点了点头,但又重重叹了口气,道:“蛇王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但现在这唯一的线索都已断了。” 楚天淡淡道:“你错了,蛇王不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不是?” 楚天玩味一笑道:“杀蛇王的人不可能是金九龄,因为那个时候金九龄还在平南王府,因此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 陆小凤同意。 陆小凤也立刻明白:“不是金九龄,那么也代表有个人杀了蛇王,蛇王面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反抗,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楚天、陆小凤几乎异口同声道:“捕快!” 陆小凤沉声道:“蛇王以及手下的兄弟每个月都必须向捕快缴纳一些钱财,因此蛇王等人自然不会防备捕快。” 楚天道:“负责羊城的捕快是孟伟。” 陆小凤冷冷道:“我抵达蛇王宅院的时候,孟伟也在。” 陆小凤说完这句话便已起身离开了。 线索还没有断,陆小凤发誓要找出绣花大盗。 公孙兰问楚天:“你不和陆小凤一起去?” 楚天淡淡道:“我相信陆小凤有本事调查出绣花大盗是谁,而我感兴趣的不是绣花大盗,而是绣花大盗的财宝。” 公孙兰叹了口气道:“或许陆小凤即便调查出绣花大盗是金九龄,恐怕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绣花大盗是金九龄,因为迄今为止金九龄在这一方面还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这是事实。 金九龄做事滴水不漏,虽说公孙兰、楚天已通过各方面的原因怀疑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可也仅仅停留在怀疑上,而真正指向绣花大盗是金九龄的证据却几乎没有。 楚天也同意公孙兰的话:“这正是金九龄高明的地方,倘若金九龄不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也就不是被誉为六扇门三百年第一奇才了。” 公孙兰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道:“因此或许陆小凤也寻不到金九龄的把柄?” 楚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道:“其实这个问题你不应当问我,而应当问陆小凤,而我根本不在乎这方面的事,我只在乎绣花大盗的珠宝。” 楚天说得是实话,他此时此刻的确只在乎绣花大盗藏起来的财宝,那是一笔巨大的宝藏。 楚天找不到这批财宝在哪里,但楚天相信这世上倘若有人能找到,这人必然是司空摘星、花满楼。 第五十四章、人赃并获 自江重威离开平南王府之后,平南王府总管之位就落在金九龄头上,这段时间金九龄的确也已将这一方面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王府上下的人也很佩服他,很尊敬他。 但最近几天不一样了。 最近这几天金九龄有些心事重重。 他一直在担心一件事——绣花大盗的秘密会不会被人发现。 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他当然不是后悔当了绣花大盗,做下了那六七十件案子,制造了六七十个瞎子,他后悔的是为什么要故意让陆小凤牵扯于其中来,后悔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牵扯到公孙大娘身上,不过最令他后悔的还是他为什么不提前知晓公孙大娘有一个朋友居然是楚天。 这才是他后悔的事情,但当他后悔的时候已晚了,木已成舟,又还能如何呢? 金九龄是很清楚的,在他研究公孙大娘和楚天等人处理完珠光宝气阁的时间以及和自己第一次做下案子时间进行对比的时候,他就已明白陆小凤必然不可能怀疑公孙大娘了。 他没有算计到这一点,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公孙大娘这样一个不喜欢出名的人居然会做这么有名的事情。 但败笔已成,又能如何呢? 金九龄只有等。 他在等消息传来。 收集讯息一向是金九龄的本事,金九龄有许许多多消息渠道,每一个渠道的消息都非常重要,但现在最为重要的消息渠道只有三个! 一个是孟伟! 孟伟是羊城的捕快,如今他身在羊城,他要孟伟主意陆小凤等人的一举一动,并且迷惑陆小凤的调查方向,因此孟伟的消息自然非常重要。 一个是鲁少华! 鲁少华也是捕快! 鲁少华不是羊城的捕快,但是金九龄的亲信。 绣花大盗的事情,鲁少华虽然并不太清楚,但金九龄已让鲁少华等人盯上了花满楼、司空摘星等人,他不希望这批人找到他藏起来的财宝,可他也很清楚若有谁可以找到那批财宝,花满楼、司空摘星必然是最可能的。 两人一个是大盗,一个有缜密得令人可怕的思维以及非凡的洞察力以及灵敏的鼻子。 其实金九龄一开始就排斥花满楼调查绣花大盗,甚至没有想到花满楼居然也来到了羊城,因此一直以来金九龄虽然对花满楼客气,但也没有让花满楼参与这方面事情中来的意思,原本一切都非常成功,可偏偏出现了一个楚天。 想到此处,金九龄就已攥紧成拳头了。 金九龄知晓楚天在到平南王府盗宝之前去见了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以及花满楼四人一面,金九龄发现那个时候或许楚天就已想利用司空摘星、花满楼的合作来找出那笔财宝。 而现如今这正是他非常担心的事。 为了这笔财宝,他犯下了六十七起案子,而这些案子一旦被人发现,昔日倍受尊敬天下第一名捕的他便将遗臭万年,付出了如此巨大代价得到的财宝,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带走呢? 这两个消息渠道都非常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三个消息渠道。 金九龄认为这个渠道才是重中之重,关键之中的关键,他也相信这个渠道绝对隐秘,因为这个渠道来自于一个女人。 金九龄相信即便公孙大娘也不可能知晓自己精心打造的红鞋子组织也已被渗透了,红鞋子组织之中有了他的人,想到这里金九龄就忍不住笑了。 其实金九龄本来打算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便远走高飞,至于红鞋子这个组织也必然会再这件事结束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而那个二娘也一样烟消云散,但现在金九龄有些庆幸,他庆幸没有提前露出冷血无情的模样,因此他也相信二娘必然会将公孙大娘、楚天等人的消息一一传达给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段时间二娘传给了金九龄不少消息,而且每一条消息的内容都非常正确,甚至于重要,这也令金九龄做出了许多应变,也使得公孙兰、楚天、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等人一无所获。 金九龄为此得意不已,他相信即便楚天他们即便再聪明也必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明暗之中的人手都已非是楚天这一干人所能对付的。 这的确是事实。 但可惜金九龄估计错了两件事。 这两件事通过楚天之口对司空摘星、花满楼、陆小凤说了出来。 楚天道:“我们对比金九龄有两大优势,第一金九龄不知道我们已怀疑他就是绣花大盗;第二金九龄不知道他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已被我们知晓,而我们这些时日的屡次失败也令金九龄滋生了盲目自信的情绪,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公孙兰早就迫不及待了,问道:“我们准备如何还击?” 楚天指了指陆小凤、司空摘星他们道:“这种事情大概已不必问我,而应当问他们。” 陆小凤、司空摘星都已笑了起来。 公孙兰要等待这两人的回答,可楚天话音落下陆小凤、司空摘星他们便再一次行动起来了。 这一次的行动快如奔雷闪电,完全没有给金九龄任何防备准备的时间,而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来自于二娘的一句谎言:司空摘星、花满楼他们已寻到了财宝的所在了。 金九龄得到这个消息便做不出了,他立刻离开平南王府,前往财宝的所在地,同时也让孟伟等属下行动起来,要将财宝进行转移。 为了这批财宝,他甚至于连六扇门第一名捕都不做了,为了这批财宝,他甚至第一次犯下案子,若财宝没有了,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金九龄绝对不能让这批财宝被人带走。 这种想法很正常,因此金九龄的动作也很快! 极快的动作,金九龄便是要将这批财宝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金九龄甚至已想到将这批财宝藏匿在什么地方了——平南王府! 金九龄相信又有什么人知晓这批财宝会藏匿在平南王府呢? 想到这里,金九龄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就在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候,一群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现身了——楚天、司空摘星、花满楼、陆小凤、风漫天、华一帆、江重威、公孙大娘。 楚天满脸笑意望着金九龄道:“我们已等候你多时了。” 金九龄没有笑,笑不出来。 他呼吸都便急促了,但三四个呼吸间金九龄又调整了过来,又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平心静气道:“你们来了。” 平静的语气,仿佛今日的见面只不过是老朋友欢迎老朋友。 第五十五章、对峙 陆小凤认为金九龄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们虽然算不上深交,但也算得上朋友!陆小凤也一向很佩服金九龄破案手法以及为寻常百姓伸张正义的作风,因此陆小凤绝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见到金九龄,可世事无常,陆小凤还是在这间装满了绣花大盗财宝的小屋见到了金九龄。 彼此之间已成对立的定局。 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江重威、风漫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华一帆在士林商贾之间名头响亮,但抛开这一切以外,他们还有一种身份——他们都是金九龄的朋友,而且还是多年的老朋友。 他们希望在这个地方见到绣花大盗,为自己报仇雪恨,但他们绝不愿意瞧见所为的绣花大盗居然是和自己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他们说不出的沉痛,说不出的痛苦。 他们不敢相信,而且也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和他们关系一向极好的金九龄会为了那些所为的金银财宝而弄下他们的眼睛。 他们愤怒不已,但也痛苦不已。 花满楼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他只是叹息。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在走进小屋之前,花满楼就已想到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可他不希望金九龄这样的人是绣花大盗,倘若金九龄是绣花大盗,那么世上就少了一个声张正义,主持公道的名捕,而多了一个罪犯。 花满楼一向很尊敬金九龄这种虽然出生江湖,但却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效命的人,即便此时此刻金九龄的确是绣花大盗,但花满楼也仍旧尊敬金九龄。 现在金九龄所做的事情当然不值得尊敬,但过去的金九龄却值得尊敬。 花满楼尊敬金九龄,金九龄也何尝不敬重花满楼呢?金九龄最羡慕的人是陆小凤,最尊敬的人则是花满楼。 陆小凤逍遥自在,朋友满天下,金九龄非常羡慕陆小凤,曾几何时,他也想要成为陆小凤那样的人,只可惜他加入了六扇门,而且成为了六扇门非常有名的名捕,因此即便他已不吃公门饭了,也成不了陆小凤那样的人。 他尊敬花满楼,因为花满楼的确值得尊敬。 金九龄从未见过有人能如花满楼那般经受苦难,还能对世界充满了热情与爱,金九龄认为这种人简直不是人了,而是神,给人带来光明,带来希望的神。 第一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金九龄也想成为花满楼那样的人,只可惜他也知道他不能成为花满楼那样的人,因为他和花满楼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尊敬花满楼。 对于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陆小凤、公孙兰、楚天等人的眼神变化,金九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表情也没有任何表现,但花满楼这轻轻一叹息,金九龄也叹了口气,他对花满楼道:“抱歉。”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你不必对我说抱歉,而应当对你自己说抱歉。” 金九龄笑了笑,摇头道:“你错了,我不应该对我自己说抱歉,而应当对你说抱歉,因为今日的金九龄不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而是绣花大盗金九龄。”金九龄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尊敬我,你尊敬我的原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尊敬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侦破了不可数计的疑难命案,解救了不可数计本不该死的人,也将不可数计的罪犯绳之于法,因此你才尊敬我。” 花满楼沉声道:“你这种人本来就值得我们尊敬,可我不明白。” 金九龄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成为绣花大盗?” “我实在不明白。”花满楼道:“你不但成为了绣花大盗,而且还对自己的老朋友出手了,这是为什么?” 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都是金九龄的老朋友。 倘若是其他人问这种问题,金九龄绝不会回应,但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花满楼,因此金九龄给出了回答。 “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他们虽然是我的老朋友,但也只是老朋友,并非真正的朋友。”金九龄自嘲一笑道:“我们之间的相处交往,也不过是彼此之间的相互利用而已,我也知道他们从未真正将我当作朋友,在他们眼中我虽然是六扇门第一名捕,但也只不过是朝廷鹰犬而已。” 江重威沉声道:“你就因此而弄瞎了我的眼睛?”江重威已握紧了拳头,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杀气。 金九龄却仍旧平静,淡淡道:“我们之间既然是利益之交,而且彼此之间看不起对方,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其实倘若你们不阻拦我的路,我也不会弄瞎你们的眼睛。” “我们怎么拦住了你的路?”华一帆也忍不住道,华玉轩的老板一向是个优雅平和的人,但这一刻他几乎咆哮说道。 金九龄仍旧心平气和,道:“这就要回到第一个问题了,我为什么要成为绣花大盗了,我会成为绣花大盗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其他人没有问,金九龄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 金九龄道:“第一,我一向是个非常懂得花钱的人,虽然我也一向很擅长赚钱,但我赚钱的本事远远比不上我花钱的本事大,因此当我手头上没钱的时候,我自然想到挣钱。” 陆小凤也忍不住道:“挣钱有许多法子,并非一定要成为绣花大盗。” 金九龄笑着点头道:“挣钱的法子的确不少,的确也并非一定要成为绣花大盗,因此倘若我只是想挣钱,那么我绝不可能就这样成为绣花大盗,甚至可以说只要我需要钱,六扇门上上下下都会有人提供不少赚钱的机会给我。” 这件事孟伟已为金九龄证明了。 虽然金九龄的计划败落,但孟伟对金九龄仍旧忠心耿耿,他提着刀立在金九龄面前,任何人都看得出谁若要对金九龄动手,他便会拔刀。 孟伟冷声道:“金爷若要钱,六扇门上上下下可以将金山银山搬到金爷面前,六扇门虽然被江湖人称为鹰犬,但这方面的本事我们还是有的。” 任何人都没有怀疑,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金九龄拍了拍孟伟的肩膀,扫过所有人,淡淡道:‘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相信孟伟所说的话,其实除了赚钱以外,我还有两个目的。’ “什么目的?” 金九龄道:“第一,我要给那些看不起我们六扇门中人的江湖人朝堂中人一个教训,我要让他们知道,一旦发生了事情,他们也非需要我们不可,甚至于他们也不得不求助于我们。” 孟伟轻蔑的扫过了陆小凤等一干人,特别是望向江重威等人的时候,极度蔑视道:“你们这一干人将我们六扇门的人当作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可一旦出事了,你们却也只能如狗一般对我们摇尾乞怜,请我们出手,因此在我们这些人看来,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达官贵人,岂非也只不过是一条条摇尾乞怜的野狗?” 任何人都听得出无论孟伟也好,金九龄也罢,他们对于江湖人,对于达官贵人都有着一种浓烈的偏见,可这种偏见只是因为金九龄、孟伟这些六扇门中人的偏见吗?难道不是因为江湖人、达官贵人本事对六扇门中人产生的偏见而使得六扇门中人生出了偏见呢? 花满楼也好、陆小凤也罢,他们也都忍不住思忖这个问题。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金九龄所说的是事实。 江湖人对于加入朝堂成为六扇门的江湖人士不但没有好感,而且非常厌恶,以鹰犬称呼以算得上不错了,更有甚者直接骂为杂种。而达官贵人也自视甚高,对江湖人特别是六扇门的人也一向不屑,这也导致于加入六扇门为国效力的武林中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局面。 陆小凤是知晓这一方面的情况的,他也知晓六扇门的存在虽然对江湖人起到了限制作用,可这也是好事,只可惜他也没有法子改变江湖人的偏见。 金九龄从始至终都心平气和,他甚至又拍了拍孟伟的肩膀安慰,他盯着陆小凤道:“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并未上面的那些理由,最重要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想做一件真正天衣无缝的案件。” 陆小凤不明白,他道:“为什么?” 金九龄道:“我从十三岁起便已入了公门,而从我十八九岁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那些被我抓住的强盗就是笨猪,我久已想做一件天衣无缝的罪案出来。” 陆小凤完全明白了,他道:“你心中早有这一方面的想法,再加上你对江湖以及朝堂的不平,因此你终究成了绣花大盗。” “不错!”金九龄道:“我并不后悔成为绣花大盗,我只是后悔没有做得天衣无缝。” 金九龄说完这句话视线就已落在了楚天身上。 他已知晓他绣花大盗身份被识破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楚天。 但他望向楚天的时候完全没有愤怒与杀机,而是很平和甚至带着请教般的眼神望向楚天。 楚天慢慢从公孙兰等人中间走了出来,面对面望着金九龄。 第五十六章、败亦从容 楚天从容镇定望着金九龄。 金九龄也镇定冷静的看着楚天。 从某种程度来说,楚天是金九龄的仇人,若不是楚天,金九龄还是万人景仰的六扇门第一名捕,而不是人人破口大骂的绣花大盗,因此金九龄最想杀的人是楚天,可金九龄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杀机。 绣花大盗的案件出现以后,不仅江湖上惊动了陆小凤等不少人,朝堂上下也惊动了不少能人,可都没有用,没有人能破绣花大盗到底是谁,如今楚天联合陆小凤等人侦破了这案件,按照道理来说楚天应当得意的,可楚天完全看不出得意。 楚天面对金九龄,只是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金九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地方我已明白,但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 楚天微微一笑:“我极少免费为他人解答,但你是例外,因此你可以问。” 金九龄笑了笑,他不急着问心中的疑惑,反而问:“为什么我是例外?” 楚天道:“因为金九龄不仅是绣花大盗,而且毕竟还是六扇门第一名捕金九龄,仅仅这个身份就值得我回答你。” 金九龄身躯一震,他叹了口气道:“倘若我早一些认识你,倘若世上多一些你这样的江湖人,或许金九龄仍旧是六扇门第一名捕,而非今日的绣花大盗。” 楚天道:“你仍旧是六扇门第一名捕,只不过你多了绣花大盗这个身份而已,每个人都有许多种身份,你也一样。” 金九龄笑了,他笑得非常愉快,但也非常短促,笑毕,金九龄就已开口了。 金九龄道:“你和司空摘星、陆小凤打赌到平南王府盗宝之前,是不是已经怀疑我就是绣花大盗了?” 楚天点头,他指了指公孙兰道:“其实不是我怀疑你,而是公孙大娘已调查出了红鞋子组织的二娘这些年来一直亏空组织内部的银两以来给你花销,而知晓她行踪的人没有几个,可陆小凤居然能屡屡找上她,因此她当然不得不怀疑你。” 金九龄点了点头:“很合理,也正因如此公孙大娘才找上了你,而你也决定协助公孙大娘调查出绣花大盗的真相?” 楚天笑了笑道:“我会选择协助公孙大娘其实不仅为了调查出绣花大盗是谁,而且为了王府失窃珠宝中的三成利润。” 金九龄愣住了,道:“这期间有什么区别吗?” 楚天淡淡道:“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即便公孙大娘怀疑你极有可能就是绣花大盗,而故意栽赃于她为绣花大盗,但从始至终这一系列的事情你都伪装的非常好,我们简直没有半点线索指向你,因此若要调查你是绣花大盗,那么简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而若要调查绣花大盗收藏起来的宝藏,那么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金九龄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他进一步确认道:“也正因如此,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握调查出我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而只是想寻到绣花大盗所藏匿起来的宝藏,是吗?” “不错!”楚天望着金九龄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甚至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你比霍休都要聪明,但你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和霍休一样都犯下了一个毛病。” 金九龄道:“我和他犯下的毛病是不是贪?” “不错!”楚天道:“霍休当时若能及时抽身,我们便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甚至最多也只能怀疑他是制造一系列事情的元凶,而你也一样,倘若你不贪,那么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金九龄也不得不承认,他沉声道:“我似乎已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和司空摘星打赌到平南王府盗宝了。” 楚天诧异道:“你明白了什么?” 金九龄道:“你到平南王府盗宝一方面是你的确想得到那三成珠宝,另一方面你希望我知晓你击败司空摘星并且请司空摘星为你寻找绣花大盗财宝的事,而我会因为对司空摘星以及花满楼的忌惮,害怕这两人真能寻到我藏匿财宝的所在地,因而对你们过度关心,反而使得我最终落入了你其实早就已设下好的陷阱。” 金九龄笑了笑,看着楚天道:“其实倘若我从始至终不理会你们,甚至装作不知道你们,你们不但没有法子知晓我是绣花大盗,而且也未必能寻到我所藏匿起来的那批珠宝是吗?” 金九龄说完望着司空摘星,显而易见这一方面的问题唯有司空摘星可以回答。 司空摘星也立刻道:“你说的不错,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寻到你藏匿起来的宝藏,虽然楚天说大盗最了解大盗,因此大盗也最了解大盗藏匿宝藏的所在,但羊城实在太大太大了,藏匿宝藏的地方也实在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我和花满楼也没有法子找到。” 金九龄叹息道:“可我相信了楚天那句大盗最了解大盗,大盗也最能找到大盗藏匿宝藏之地的话,因此一直以来我都派孟伟、鲁少华他们暗中监视你们的主动,从而反而使得我的行动暴露了。” “不错!”司空摘星看了楚天一眼,微笑道:“其实这也是我佩服楚天的地方,他总是有法子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而最重要还是他总是能让别人相信他,不管敌人还是朋友!不过这并非我最佩服他的地方。” 金九龄也很有闲情雅致的问道:“你最佩服他的地方是什么?” 司空摘星已望向陆小凤道:“其实我原本一直很羡慕西门吹雪,因为他能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两条眉毛的陆小凤。” 金九龄完全明白了,笑道:“因此你当然也佩服楚天,因为楚天也已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了两条眉毛的陆小凤,其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一点,这的确是极少有人能做得到的。” 陆小凤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他想笑,可笑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法子笑,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沉痛,因此笑不出来。 原本应当笑不出来的金九龄却笑得很愉快,他看着楚天叹息道:“楚天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当我得知他出现在羊城以后,便已将不少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但很可惜我终究还是中了他的陷阱,以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此际,金九龄虽然已败了,但任何人不得不承认金九龄败得非常有风度。 他没有因败了惊慌失措,也没有因败了狗急跳墙,他仍旧非常的冷静。 陆小凤走到金九龄面前,盯着金九龄道:“你还做错了一件事。” 金九龄微笑道:“蛇王?” 陆小凤攥紧了拳头,一字字道:“你不应当派孟伟杀了蛇王。” 金九龄又笑了:“蛇王不死,我的秘密岂非要被泄露?” 陆小凤咬着牙道:“蛇王一死,我必然会注意到孟伟以及你们这一干人,因为蛇王本不是任何人都能杀得了的。” 金九龄淡淡道:“我知道,可我却非杀蛇王不可,因为若不杀蛇王,蛇王必然会将王府地图是我送给他的事情告诉给你,因此他应当死。” 陆小凤盯着金九龄:“你难道就因此而杀人?” “不错!”金九龄道:“计划既然要天衣无缝就必须要有人死。” 陆小凤死死盯着金九龄,任何人都看得出陆小凤已忍不住要一拳打碎金九龄的银牙,敲碎金九龄的脑袋。 不管如何,蛇王都是陆小凤的朋友,而且给了陆小凤不少帮助,为朋友报仇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金九龄也看得出,但金九龄仍旧很平静,他道:“我知道蛇王是你的朋友,我杀了蛇王,你当然非常生气的想要杀了我!可你也仅仅只能因这种理由而杀我,因为我杀蛇王不但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而且也本就是为民除害而已,蛇王这种人本就该死。” 陆小凤眼眶都已红了,身上更很少见露出了杀气。 可金九龄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望了望身侧的孟伟道:“你告诉他。” 孟伟点了点头,道:“蛇王的手底下有大概三千个弟兄,他也是羊城最大帮会的首脑,他们所从事的行业五花八门,偷盗商贩之类的行业都有,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而蛇王实在不应当做一件事:他实在不应当让手下贩卖人口。” 陆小凤身上的杀气顿时一凝,不敢相信望着孟伟。 孟伟淡淡道:“事到如今,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欺骗你,事实上为了这件事我们也几次三番敲打过蛇王,我们也曾有至少十三次要抓蛇王贩卖人口的证据,但很可惜因为六扇门内不少捕头也被蛇王买通了,以至于我们的行动最终失败,现在你若去六扇门,必然可以查探出这些事情。” 金九龄淡淡道:“已经够了,陆小凤是聪明人,他应当明白的,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正邪黑白,所为的正邪黑白也只不过是某些人眼中的正邪黑白而已,而想要掌控正邪黑白也只不过一种法子而已。” 楚天问道:“什么法子?” 金九龄道:‘实力,唯有实力才是分辨正邪黑白的唯一法子,没有实力便没有正邪黑白,正如此时此刻绣花大盗是你们还是我们,这一切也还在未知数,不是吗?’ 这一番话落下,不仅是图穷匕见,甚至已要干戈相向了。 第五十七章、权力之毒 孟伟、鲁少华以及带来的那一干捕快都已准备出手了。 他们一直都在准备出手,而金九龄的话落下以后,他们就要出手了,孟伟已抽出了腰间的刀。 明晃晃的刀在屋中格外的亮,屋中的杀气也忽然之间浓烈如水了。 金九龄一一扫过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公孙兰、楚天,仍旧一字一句心平气和不慌不忙道:“你们的确已知道我是绣花大盗的事情了,可即便你们知道我是绣花大盗也没有用,因为你们也只是知晓我是绣花大盗而已。” 楚天明白金九龄的意思。 楚天道:“羊城地位最高的人是平南王,而你是平南王府的大总管。” 金九龄点头道:“其实我本不想当平南王府的大总管,但我不得不当,因为这代表权力,昔日我最厌恶权力,可如今我偏偏不得不掌控权力。”金九龄谈论权力的时候,眼中的确流露出了不屑讥诮之色,而谈论自己掌控权力的时候,也流露出了自嘲之色,这短短的神情变化之中,已不知道藏匿了多少辛酸的过往。 金九龄能成为六扇门公认三百年以来第一名捕,这其中固然不仅仅是因为金九龄是个聪明人,事实上六扇门的聪明人绝对不止金九龄一人,而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呢?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原因恐怕是金九龄的确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要为民请命,声张正义,可为民请命,声张正义却也必须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或是得罪商贾巨富,或是得罪武林大豪,或是得罪王侯权贵,而得罪这些人的下场自然很不好,因此金九龄自然不可避免将路越走越窄,也正因如此金九龄在江湖上百姓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成为了公认三百年以来第一名捕。 这个名号不是江湖人封的,也不是六扇门的人封的,更不是金九龄自封的,而是天下人给金九龄的评价,这个评价是实至名归的。 但很可惜,金九龄最终也还是难以挡下权力的大山,最终也变成了要掌控权力的人。 楚天很为金九龄可惜,他一直希望江湖上有金九龄这样的人,只可惜金九龄却变了。 但楚天是很理解金九龄的,即便他要对付金九龄。 在前世所在的自诩公平正义的社会,也有不少正义官员最终腐败堕落,那个社会的官场远远比不上现如今世界的黑暗,可他们都如此,何况金九龄呢? 坚持了三十年为民请命的金九龄实在不太容易,也实在值得人佩服。 金九龄似乎看出了楚天的心思,他望着楚天道:“你似乎并不恨我?” 楚天淡淡道:“我没有必要恨你,甚至没有资格恨你,其实你应当恨我,因为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金九龄笑了笑道:“你错了,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我也不必恨你。” “哦?” 金九龄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掌控一切,因此我又何必恨你呢?我若败了,那么也没有资格恨,我若胜了,那么也不必恨,不是吗?” “不错!” 金九龄一双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道:“其实你们这些人即便知晓我是绣花大盗也没有用,因为也只有你们知晓我是绣花大盗而已,而其他人不知道,其实即便是其他人包括平南王知晓我是绣花大盗也没有用,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平南王他们在意的事,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绣花大盗的事情也只不过是给他们平淡乏味的生活增加了一些调剂而已,而且我相信平南王平南王世子他们若知晓我这个绣花大盗和你们之间交手,他们更乐意我杀了你们,而不是你们杀了我,你们信不信?” 陆小凤他们没有说话,但楚天给出了回答,道:‘我信,其他人或许不想杀,但平南王世子必然想杀我。’ “这的确是事实。”金九龄微笑道:“你几次三番用剑指平南王世子的咽喉,令他颜面尽失,他的确很想杀了你,因此我若杀了你,他不但不会怨我,甚至还会感谢我,那个时候说不定还会赏赐我一些金银财宝。” “这一点我也相信。”楚天望着金九龄道:“因此在你看来,今日我们比拼的是谁能活着走出去,而活着走出去的自然不是绣花大盗,死掉的人才是真正的绣花大盗,是吗?” “不错!”金九龄淡淡道:“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正邪黑白,或许世上的确存在正邪黑白,但在权力的颠倒之下,又有什么正邪黑白呢?我厌恶这种世界,我也曾想改变这种世界,只可惜我金九龄偏偏没有这种本事。” 金九龄重重叹了口气。 他叹气不是为了博取楚天他们的同情,因为没有必要。 他叹气,只不过是无奈,对于这个世界的无可奈何而已! 孟伟、鲁少华也叹了口气,他不仅叹气,眼中也闪过了泪光。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一腔热血追随金九龄成为了捕快,立志管便天下不平之事,可渐渐随着受到打击,受到排斥,受到斥责以及受到各种不公平待遇,甚至于连他们处理调查的案子也受到插手,他们也渐渐变了。 他们眼中已没有什么公平正义了,只有钱和权。 他们希望回到过去,成为过去的自己,可他们知道他们已没有法子回到过去了,他们已不是过去那一腔热血,为民请命,立志管遍天下不平之事的捕快了,他们已堕落了。 这些年来他们几乎已认不得自己了,他们变得太多了,但有一点他们是没有变化的。 那就是他们仍旧追随金九龄。 他们对金九龄仍旧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他们很清楚倘若没有金九龄在上面的维护,他们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他们的身上还存在一丁点良心,这个良心就是金九龄,因为他们可以为了金九龄而死。 他们不是那种国士,但他们却是金九龄的死士。 刀剑已在手,鲁少华、孟伟等一众捕快杀气腾腾望着楚天等一众人,只需要金九龄一声令下,他们便已出手。 金九龄没有出手。 今日他和楚天、陆小凤等人生已成对立,死已成仇敌,但他不急于出手,他还有不少话要说。 有些话简直不能不说,不吐不快。 第五十八章、这世间的正邪黑白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对错,而所为的对错正邪黑白,也都不过是权力拨弄的产物而已。”金九龄不吐不快,冷笑道:“谁的拳头大谁就占据了正义,谁软弱谁就任人宰割,这是我在六扇门当了三十年捕快领悟出的道理,一个我不愿意承认但偏偏是铁一般事实的道理。”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金九龄言语之中的不甘心,不仅有不甘心,而且也有无可奈何。 虽然在场众人没有金九龄的经历,可能想得出金九龄到底经过了不知多少不可思议的残酷之事,才会有了现如今的改变。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昔日人人称颂的天下第一大名捕便是现如今这种嗜钱如命,嗜权如命的模样呢? 没有人,但金九龄又已继续说了下去。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憋在心里没有法子说出来,如今图穷匕见了,他也不介意说出来了。 金九龄忽然看着江重威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当这些秘密没有被人发现之前这人被人尊重,而当这些秘密为人所知以后,那么这人便成了他人眼中的混蛋,正如江重威你。” 江重威没有想到金九龄会将矛头转向他,江重威冷声道:“我有什么?” 金九龄冷笑道:“你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夫虽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也世上罕有,而你的一手铁砂掌功夫,我相信当今世上几乎无人可以比得上你,而昔日你身在江湖之时也是一方豪强,几乎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你却在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时候成为了平南王府的总管,这其中原因是什么,你当然很清楚。” 江重威不说话,但手心已在冒汗。 事实上这也是许多江湖人不明白的地方。 江重威成为平南王府总管以后,自然是大权在握,可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却已失去了自由,而且为奴为仆,这本来就是江湖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可江重威偏偏做了这样的事,而今日金九龄揭开了答案。 江重威冷声道:“你当然不是心甘情愿成为平南王府的总管的,你是不得不成为平南王府总管,因为倘若你不成为平南王府总管,你失手打死羊城一名官吏女儿的事情便会泄露出去,因此你找上了平南王,而平南王也答应为你处理此事,但前提条件是你要加入平南王府,而你没有拒绝。” 江重威仍旧不说话,但任何人看江重威的面色都能知晓事实。 金九龄又望向了华玉轩的老板华一帆。 金九龄道:“你当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更多,据我所知至少你曾前后四次已假的古董字画调换了顾客带来的真古董字画,其中居然还有无价之宝吴道子的踏春图,据我所知其中有位顾客正因为你调换了他的古董,被逼迫上门还债的人硬生生逼迫自杀,昔日你会选择和我结交,其中最重要的目的,岂非正是希望我能帮你遮掩这其中的秘密。” 华一帆没有说话,但面色已发白,显而易见金九龄的一番话绝不假。 风漫天不等金九龄开口,他已站了出来,他嘶声道:“我风漫天这一生堂堂正正,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虽然杀了不少人,也杀错了过人,但从未亏欠过任何人,我身上完全没有秘密。” 金九龄冷冷一笑道:“你的确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癖好而已,你喜欢虐待并且玩弄幼童,据我所知你虐待过的幼童至少有十七八个,你虽然没有杀他们,但也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据我所知前一段时间还有两个昔年被你虐待的幼童曾找你报仇,不是吗?” 风漫天闭上了嘴,惊恐不已,这本来是他的秘密,一个即便是他师兄也不知晓的秘密,可金九龄居然知道。 金九龄不屑扫了一眼面色十分不好的江重威、风漫天、华一帆一眼,淡淡道:“你们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你们也的确有该死的理由,我没有杀你们,只是刺瞎了你们的眼睛,这已算得上十分客气了。” 风漫天冷哼道:“即便如你所说,即便有人要报仇,但那个人也绝不是你,你没有理由对我们出手。” 金九龄冷笑道:“你错了,这个世上不存在没有理由出手的人,有时候一个人的喜怒之下也都可以对另一个人出手,正如同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一般,又有谁会说天子是错的呢?即便天子知晓自己错了,那些死去的人又能复活吗?一个人出手与否不在于理由,而在于他是否有本事出手。” 金九龄盯着风漫天、华一帆、江重威冷冷道:“这一切的根源也不过两个字而已——权力,有权力的人可以草菅人命,可以颠倒黑白,可以粉饰太平,甚至可以改变一切,这便是权力。”金九龄大笑起来,笑声之中说不出的苍凉,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癫狂。 此时此刻的金九龄非常清醒,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所为的清醒,给人感觉仿佛已要疯狂了。 此际金九龄是疯了,还是他们是疯子呢?陆小凤等人也忍不住思忖! 他们都知道金九龄所说的世界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这的确是个令人绝望的世界,而权力似乎总是令人绝望的。 能改变权力的只有权力,能制约权力的人也只有权力!可权力由人掌控,因此倘若那个掌控最高权力的人没有法子被制约,那么这权力是多么可怕,多么令人绝望呢?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朝代末年,岂非不是权力失控之下导致的权力洗牌,而权力洗牌之后的结果岂非便是再一次的权力重组,岂非终究有人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力吗?这样岂非其他人的命运还是被执掌最高权力的人掌控在手中吗? 这实在是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金九龄的话语并没有说完,金九龄望向公孙大娘道:“我也曾调查过你,公孙大娘这个名字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你的其他名字如熊姥姥、桃花蜂、销魂婆婆等人却是极其有名,而这些极其有名的名字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你是杀了人,不少人,特别是熊姥姥这个名字杀人尤其多,虽然我调查你所杀的大部分人都是该死的人,可你之所以能杀他们,岂非是因为你强而他们弱?” 公孙大娘不否认,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公孙大娘淡淡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世界能改变的人也只有强者,因为我强所以我能杀了他们。” “正是如此!”金九龄道:“所谓的强其实就是权,权和强本来就是一个意思,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所谓的正邪黑白,而所为的正邪黑白其实也不过是强者的意志而决定的,不是吗?” 楚天忽然咳嗽了起来。 他轻轻咳嗽,但他一咳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楚天咳嗽的很短,很快就停下了。 楚天望着金九龄道:“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所这一切只不过是像我们证明两件事。” “你看得出?” 楚天点头道:“我看得出,你要证明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正邪黑白,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因为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九龄淡淡道:“不是每个人,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楚天道:‘第二,你在阐述一个事实:能主宰一切的人只有掌控权力的人。’ 金九龄道:“这是事实。” 楚天道:“这的确是事实,因此你虽然做出了绣花大盗的案子,但你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而且只要你赢了我们这一干人,那么你仍旧是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而并非绣花大盗,是吗?” “不错!”金九龄道:“这就是强弱之别。” 楚天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可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问。”金九龄对楚天很客气,不仅客气,而且也尊敬。 楚天道:“你成为绣花大盗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九龄愣住,其他人也愕然了。 金九龄冷声道:“我已说过了。” 楚天道:“我知道,其实原本我也完全相信你的话了,但现在我才发现你会成为绣花大盗除开你前面所说的那些目的以外,你应当还有其他目的。” 金九龄沉默了,他忽然望向窗外,他盯着天上的白云看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道:“你知不知道向我这样的一个捕快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楚天摇头,他不知道。 金九龄道:“三百两!” 楚天道:‘这个数目不算低,但对于你来说有些低了。’ 金九龄淡淡一笑道:“其实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的确够用了,可你知道孟伟他们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孟伟是羊城总捕头。 楚天也不知道。 孟伟已开口了。 孟伟冷笑道:“十两。” 楚天不说话,他大概有些明白了。 金九龄淡淡道:“我们这一干人做最多最危险的事情,但得到最低最少的报酬,而且还要受到江湖人以及达官贵人的白眼,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公平,不但不公平简直就是轻贱,我是我们这一行的龙头,我不允许瞧见这种事情出现。” 楚天道:“因此你成为绣花大盗还有一点原因就是要为你的这些徒子徒孙赚足够的钱?” “不仅需要足够的钱,而且也需要足够高的地位。”金九龄淡淡道:“因此我成为了平南王府总管,因此我掌控了足够的权力。” 楚天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金九龄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能明白,你一定能明白的。” 楚天道:“我当然能明白,相信不仅我能明白,陆小凤他们也能明白,从你的立场来看,你并没有做错,或许正如你所说,这个世上并没有纯粹的对错,但你不可否认一件事。” “你说?” 楚天道:“你对不起那些被你刺瞎的人,不管你有多么好的理由。” 金九龄不否认。 楚天道:‘除此之外你也对不起你自己。’ 金九龄沉默了。 他沉默的低下了头,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酒。 金九龄望着酒杯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说的对,我的确对不起自己,昔年那个天下第一名捕,专门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正义的金九龄已不存在了,如今的金九龄也已成为了昔日金九龄最厌恶的人,我的确对不起我自己。” 楚天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眼泪都已流出来的孟伟、鲁少华等人道:“你虽然对不起这些人,你虽然也对不起你自己,但你却没有对不起他们。” 金九龄笑了笑,他也看见了眼中流泪的孟伟等人,淡淡一笑道:“我可以对不起我自己,但我不能对不起他们这些追随我的属下,他们大概算得上我活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挂念了。” 楚天叹了口气道:“或许我不应该来,或许我不应该参与这件事。” 金九龄道:“但不管如何你还是来了,你还是知晓了我是绣花大盗,但不管如何我都要谢你。” 金九龄说完又为楚天倒了一杯酒,递到楚天面前。 楚天没有接酒,只是很诧异望着金九龄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金九龄淡淡道:“你的这一番话让我认清楚了自己,其实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金九龄早已不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名捕了,我贪财好色好权,我已成为了昔日最厌恶的那种人!” 金九龄补充道:“其实我不得不承认我会成为绣花大盗或许也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能有足够的钱财,能有足够大的权力,能够成为人上人,能够给自己心里无上的满足,而最后才是为了他们,我已变了,我已不再是昔日的金九龄。” 金九龄说得很是平静,可这种平静已流露出了往事不可追的凄凉无奈! 或许金九龄其实也不愿意变成现如今的金九龄,可金九龄却已成为了现如今的金九龄 这是对是错?或许正如金九龄所说,根本就无对错。 楚天淡淡一笑,从金九龄的手中接过了酒,叹息道:“虽然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这里,但不管如何你也是个值得佩服的对手。” “同样。”金九龄对楚天举杯,一饮而尽。 楚天也同样一饮而尽。 言语已毕,唯有一战。 胜,代表正义。 败,代表邪恶。 彼此之间已没有其他的选择。 第五十九章、真小人 酒已饮尽,人已出手。 孟伟、鲁少华已根本不需要金九龄吩咐了,他们追随金九龄多年,知晓了解金九龄的脾气秉性,因此金九龄饮尽美酒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带着八名手下一同出手。 孟伟的武器是刀,一口极厚重的砍山刀。 刀早已出鞘,他一刀找上了江重威。 江重威的武功是比孟伟高的,但只可惜如今的江重威已成了瞎子,因此江重威自然挡不下孟伟的刀,但幸好江重威不是一个人,刀未至陆小凤便已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这一夹是天下无双的绝技,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避得开这一夹——灵犀一指,即便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也都避不开,何况孟伟。 沉雄霸道的砍山刀瞬间被夹住。 孟伟试图拔刀,拔不出。 孟伟不假思索弃刀。 陆小凤也毫不迟疑追击。 他以孟伟的砍山刀对付孟伟,但孟伟已退,陆小凤想要擒贼先擒王拿下孟伟,但没有用,孟伟左右的四名属下已围杀了上来,而且同一时间屋子出现了七八个破洞。 破洞中冲出了七八口长枪。 这屋子本来就不大,而这七八口长枪则分别刺向了七八个人的要害! 这七八口长枪着重照顾三个人——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 他们固然都是高手,但只可惜他们是瞎子,虽然他们的听力因为成为瞎子好上了许多,但他们成为瞎子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难以完全做到听声辨位,而最为重要的还是花满楼、司空摘星、公孙兰这些人无法对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放心,因此他们也不得不施以援手。 同一时间鲁少华也拔出了剑。 鲁少华的剑和寻常江湖人的剑不一样。 他的剑非常沉重,而且使用的还是汉朝时非常流行的八方汉剑。 孟伟的砍山刀重二十一斤,而鲁少华的八方汉剑居然重有二十三斤,剑不但锋锐绝伦,有八个开锋口,而且沉重无匹,一剑挥出更已发出如奔雷之声。 鲁少华的目标也不是司空摘星、陆小凤、花满楼、公孙兰这些高手,他的目标是华一帆。 鲁少华看不起华一帆,最为重要的还是华一帆看不起金九龄,这一点鲁少华早已怨恨在心,因此此时此刻即便选择杀人,鲁少华也选择杀华一帆。 当然鲁少华对华一帆出手还有一个原因。 在场的瞎子虽然有四个,但最弱的瞎子还是一向享受富贵的华一帆。 华一帆的武功或许很高,但贪图享乐,实战能力不强,杀华一帆的把握自然最大。 他一出手,他的四个亲信特同时出手! 而一时间屋顶上也被戳开了大洞。 箭矢从洞中射出,射向华一帆等一干人。 从金九龄一饮而尽杯中美酒,到孟伟、鲁少华等人出手,这期间也不过弹指间。 弹指一挥之间,小屋已成了战场! 所有人都被卷入战场之中,除开楚天、金九龄。 金九龄在屋中虽然只有十个属下,但在屋外也有属下,因此陆小凤、司空摘星等人也不得不面对内外夹击的局面,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鲁少华、孟伟等人专对江重威等人下狠手,以至于陆小凤等人不得不顾忌,因此胜负一下子便难以预料了。 楚天、金九龄没有动作。 他们看着彼此,似乎四周的争斗和他们一点干系也没有,他们仿佛也根本没有看见四周的争斗,他们仿佛已被世界隔绝了。 金九龄对楚天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抹歉意:“我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卑鄙小人,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 楚天笑了笑道:“你能承认自己是卑鄙小人,那么代表你至少是个真小人,真小人比起伪君子到底还是可爱一些。” 金九龄也笑了起来道:“但我一向是伪君子,而不是真小人,但今日面对你我却不得不做真小人,我不妨告诉你:刚才我给你倒的酒中已下了毒。” 这实在是个要命的讯息。 可楚天听到这句话一点也不意外,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楚天望着金九龄道:“我并不意外。” 金九龄神情有些变幻,道:“你早知道了?” 楚天笑了笑道:“自从我离开师门之后,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完全赢得我的信任,你当然也不例外。” 金九龄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下我递上的毒酒?”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很欣赏你这个人,也很可惜你这个人,你这种人给我敬酒,我应当给你一个面子。” 金九龄露出了震惊之色,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天道:“你没有中毒?” 楚天没有说话,他只是张口。 他一张口,一口酒剑就已自咽喉喷射而出。 金九龄偏了偏头,便避开了酒剑。 金九龄心中的震惊已是难以言喻了,他想不出楚天到底是如何将喝下的酒水再一次喷出,但这种事情他已不去想了,因为他已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楚天没有中毒。 这实在是个很残酷的事实,但也是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金九龄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他本来就是个接受能力很快的人,如今在生死之际,他的接受能力更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金九龄问楚天:“其实你本不应该告诉我这个秘密的,因为我以为你已中毒了。” 楚天淡淡道:“不是我要告诉你这个秘密,而是你先告诉了我已对我下毒,因此我才告诉你我没有中毒,更何况我认为我应当给你一个机会。” 楚天补充道:“我能不给绣花大盗一个机会,但不得不给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一个机会。” “多谢!”金九龄非常诚恳的说完了这句话,随即弯下腰打开了靠在墙壁上的一个柜子。 这间屋子道出都是贵重的财宝,但柜子内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兵器。 柜中的兵器不少——一根枪、一柄刀、两口剑、一双钩、一对短戟、一把宣花巨斧、一条链子枪、一把铁伞,还有一柄似鞭非鞭,似锤非锤的大铁椎。 金九龄对楚天道:“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让人为我准备兵器,因为我随时随地都防备别人杀我,也准备杀人,但这里的这些兵器本来不是为了对付你而准备的,而是为了对付陆小凤而准备的。” 楚天道:“你早已准备好和陆小凤交手?” 金九龄道:‘我不想和陆小凤交手,但我也随时准备和陆小凤交手,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便也为了对付你了准备一口兵器。’ 楚天没有问是什么兵器,因为金九龄已将一把铁伞握在手中,他看着楚天道:‘这就是我用来对付你的兵器。’ 一直以来他的语气都很平和,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九龄的语气变得凌厉肃杀起来,他已准备决战了。 楚天看着金九龄,看了很久才道:“我不明白。” 金九龄道:‘你不明白什么?’ 楚天道:“这里的兵器那么多,为什么你要用铁伞对付我?这并不是一口很好的兵器。” 金九龄笑了笑道:“这的确不是一口威力巨大的兵器,但对付你这种人来说,便是最好的兵器。” “为什么?” 金九龄道:“我曾听陆小凤谈论你在珠光宝气阁和霍休的决战,因此我也知道你对于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涉猎,更重要的是造诣不浅,而我若有这些寻常兵器对付你,你必然有破解的法子,但铁伞不一样,据我所知武林之中以铁伞成名于江湖的高手,不过十人,而真正能铁伞这门兵器修炼的登峰造极的人却也不过一两个而已,而这一两个都已败在我的铁伞之下。” 楚天笑道:“因此你自认在铁伞方面的造诣已是天下第一?” “或许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是最顶尖,若非最顶尖我也不敢对付你!”金九龄道:“最重要的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如何破了我的铁伞。” 金九龄的话语之中充斥着自信。 这份自信只是因为对自身实力的肯定。 一个高手就应当有自信,若缺少了自信,十成武功恐怕连七八成都发挥不出,若有自信,十成武功甚至可以发挥十二成,显而易见楚天已遇上了一个非常自信的高手。 金九龄以一种胜券在握的架势望着楚天道:“我知道你的剑法卓绝,或许十八般武器之中你的剑法是排行第一的,因此你可以用剑。” 楚天淡淡道:“若对付的人不是你,或许我已用剑,但因为要对付你,所以我不用剑。” 金九龄没有问楚天要用什么,因为楚天已那出了一口小小的绣花针。 金九龄立刻就笑了起来:“你用绣花针,我用铁伞,倘若你死在我的手下,任何人恐怕也非认为你是绣花大盗不可。” 楚天平心静气道:“我若死了,无论用什么兵器都一样,我若活着也无论用什么兵器都一样,不是吗?” “不错!”金九龄收起了笑意,露出了一抹讥诮不屑之色,冷声道:‘这个世道本就如此。’ 他厌恶这个世道,可他也被这个世道所污染了,成了现如今的绣花大盗。 金九龄神情肃穆,深吸了口气:“请!” “请!” 这已是金九龄、楚天彼此之间最后言语,他们已无言。 一切的一切也唯有武上分高下,见真章。 第六十章、生死搏杀 楚天、金九龄交手之前,孟伟、鲁少华、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等人已展开了如火如荼的交手,他们交锋激烈且凌厉,虽说;孟伟、鲁少华等人的武功比不上陆小凤等人,但孟伟、鲁少华他们人多,且四面八方夹击,再加上陆小凤等人也必须保护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三个瞎子,以至于出手之时也不得不防守。 一时间彼此也难以分出胜负,但花满楼一句话就已改变了局势,花满楼道:“他们交给我,你们全心迎敌。” 他们当然是指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三人! 陆小凤、司空摘星、公孙兰他们便已没有任何迟疑,扑向了鲁少华等人,欲擒贼先擒王。 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三人也在花满楼的示意下背对背而立。 他们本来就是瞎子,此时此刻三个瞎子成了一个人,每个人都已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他们凭借风声来应付前面的敌人,而花满楼则在一侧协助防守。 四面八方的人或用兵器,或施展暗器对四个瞎子袭击,但他们很难可以突破花满楼。 花满楼行走于江湖之上并不以武功见长,可花满楼的武学天赋极高,甚至于连陆小凤妙绝天下的绝技灵犀一指都会,对方无论施展什么样的招式,花满楼都如穿花蝴蝶一般,瞬间出招,出招刹那也即刻破除。 但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之下,还有有一些杀手攻破了花满楼的防守,扑向了风漫天等人,但风漫天等人昔日在没有瞎之前本来就是极非凡的高手,此际风漫天等人全身心迎敌,因此一时之间也展现出了真功夫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了眼睛,但耳朵敏锐了不少,在听声辨位之下,虽然不能非常精准的判断出对方出手的方位角度,但可以推断大概,从而出手。 虽说风漫天、华一帆、江重威虽然因判断的毫厘之差而受伤,可随着面对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攻击,他们的出手也变得更随机应变,更冷静从容,一时之间前赴后继的杀手也没有法子伤他们分毫。 另一侧陆小凤找上了孟伟! 陆小凤一只手便抓向孟伟的右手。 孟伟不闪不避,反手便是一刀。 刀光冷冽,一刀向陆小凤的手斩下。 陆小凤不闪不避,反而狠狠一抓,抓住孟伟再一次扣住孟伟手中的雁翎刀。 孟伟不假思索便已弃刀,同时左手已入腰间发出了三口刀。 飞刀! 飞刀破空直打陆小凤面门! 陆小凤便用夺过来的雁翎刀击飞了射来的飞刀,雁翎刀飞劈孟伟。 孟伟仍旧不闪不避,他的面前已有两个捕快为孟伟格挡这一刀。 他们挡下了,但人也飞了! 陆小凤手腕一沉,刀又落下! 孟伟向左斜退避开了刀锋,反手又掏出暗器。 可这一次暗器没有出手,陆小凤的刀势一变,一刀已架住了孟伟的脖颈。 孟伟顿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鲁少华出剑! 鲁少华周身都被灿灿剑光笼罩,已完全看不出那个是剑,那个是人! 他出剑不是防守,而是攻杀! 可没有用,因为他面对的是轻功妙绝天下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左闪右避,前后上下游走,无论鲁少华的剑多么快,但也仍旧差那么一点才可伤到司空摘星,但那一点却已犹如天堑,难以逾越。 鲁少华的手下也扑向司空摘星,但也没有用。 司空摘星隔空弹出了几道指风破空便逼退了那些人。 这个时候公孙兰出手了。 公孙兰夺过一口剑,快剑一闪,在鲁少华没有反应之前,一剑就已抵住了鲁少华的心脏。 鲁少华也大败了。 鲁少华、孟伟等人虽然全力反扑,可奈何彼此之间实力的差距,仍旧只能败北。 而另一侧的金九龄、楚天已交手了。 金九龄、楚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但他们在武功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们从不纠结用同一种兵器,而且他们擅长施展各种各样的兵器,而且每一种兵器他们的境界都非常非常的高,他们也喜欢用克制对方的方式出手,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今日金九龄用铁伞,而楚天用绣花针的做法! 金九龄用铁伞是因为金九龄相信楚天克制不了他的铁伞,倘若金九龄面对的人是陆小凤,那么金九龄用的就不是铁伞,而是陆小凤灵犀一指也夹不住的大铁椎了。 因地制宜,克敌制胜,这正是金九龄和人交手,百战无败的原因所在。 楚天用绣花针,当然也不是因为绣花针可以克制铁伞,事实上无论绣花针也好,铁伞也罢,彼此之间也都不存在相互克制的关系,楚天用绣花针只有一个原因,因为金九龄是个绣花大盗。 楚天对金九龄是有些可惜的,他甚至很可惜自己! 或许他早出现在江湖七八年,或许那个时候的金九龄大概还没有对这个世界绝望,还是维护公理正义的天下第一名捕,但很可惜如今的金九龄早已非昔日的金九龄,而是一个为了钱权而不顾一切的绣花大盗。 这样的金九龄该死,楚天也只好出手了。 楚天没有出手,金九龄已抢先出手。 金九龄不想等下去,也知道不能等下去。 金九龄很清楚,孟伟、鲁少华等人固然带来了不少高手,可若想对付陆小凤等人简直不可能,因此他必须在另一方战斗结束之前,结束和楚天的争斗,而唯有如此才可逃出生天。 金九龄一向深藏不露,极少有人知晓他的武功有多高,而这也一直以来是他的优势,而今日金九龄则展现出了他在武学上的造诣。 今日不仅是交手,而且是拼命。 败了,就是死! 胜了,便是活,也是得到这一切。 铁伞在手刹那,金九龄便已出手了。 铁伞其实并不能算是一种武器,而且极少有人会用这种武器,但极少有人可以用得很好,这是一种非常不常见的武器,也正因为不常见,因此也难以寻到克制的法门。 金九龄一出手便已展现出了在铁伞上面的造诣。 铁伞如利剑破空戳来。 楚天一看见金九龄出手,就不得不承认金九龄在铁伞方面的造诣的确非凡绝伦。 第六十一章、奇招千变 金九龄一出手,铁伞就已不是伞,而是一口剑。 一口四尺四寸长,且沉重无匹的利剑! 铁伞破空,但轻若无声,闪电般戳至楚天。 这一击的速度力道无疑已达到了非凡的水准,这一击的力道也足矣证明金九龄不仅是个铁伞高手,而且也是个用剑高手,若非剑法造诣非凡,也不能发出这样一击。 这一击极快也极猛烈,但没有用。 楚天斜斜一闪不但避开了锋芒,同时也发出了绣花针。 楚天疾闪贴近金九龄,绣花针已刺出,针锋刺出,却如强弩出匣。 这根绣花针不过一寸,且轻如鸿毛,可在楚天手中施展开来,却仿佛重逾百斤,而他所用的招式居然刚猛锋利,霸道沉雄,一出手便已流露出了一种令人不可抵挡的恢弘气派。 金九龄也不禁面色变了。 金九龄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也已将武功修炼到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轻重之间不过一念之间的境界,这无疑是武学之中极高深的境界。 但金九龄的眼睛也已在发光。 面对如匹练而至的破空针锋,金九龄手腕一沉,居然挥动沉重的铁伞,用出了轻巧灵变的招式,每一记出手,中间都已蕴含了至少六七种变化,而每一种变化都随时可取楚天的性命。 陆小凤已结束了战斗,他也已在旁观这场交锋,因此他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金九龄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居然可以将一身武功练至这等非凡可怕的境界,此际金九龄的出手也无疑展现出了举重若轻之武学境界。 眨眼之间,楚天、金九龄也已交手了十余招。 楚天拿不下金九龄,金九龄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楚天。 金九龄招式顿时又变了了。 金九龄提着铁伞,人伞合一,化作一道青光冲向楚天。 楚天不闪不避,一沉手腕,便一针击出,击中了铁伞的伞尖。 铁伞骤止,但铁伞也在同一时间忽然张开,伞中瞬间疾射出了十七八道寒星射向楚天。 铁伞不仅是伞,而且还是暗器。 金九龄和楚天交手才过三招的时候就已明白,他在铁伞这门兵器上的本事虽高,但若想拿下击败楚天那至少在两百招以后,而他完全等不了那么久,因此他一改和楚天正面撄锋之念头,转而用上了铁伞中藏匿的暗器。 铁伞打开,暗器也瞬间启动。 十三点寒星没有任何征兆打向楚天。 这一击实在非常突然,但楚天神情不变,他反手射出绣花针。 绣花针化作一点银芒破空。 只听见叮叮叮叮叮之声不绝,十三点寒星就有十一点被击落,同一时间楚天又射出了两道指风。 一道击落射至咽喉以及胸膛出的寒星,还有一道指风直戳金九龄! 金九龄没有想到楚天居然能已这种手法破了他的暗器,但金九龄面色不变,楚天应付他暗器的刹那,金九龄也有动作,他以铁伞伞面挡住了破空杀来指风,随即一扭伞柄。 机簧启动,伞尖随即如弩箭疾射楚天。 这口铁伞不但沉重无匹,而且到处暗藏玄机,藏匿机关。 这仍旧还是出乎意料的手笔,但伞尖戳至,楚天就一把握住伞尖,居然以伞尖为武器杀向金九龄。 金九龄神色不变,他转动伞面。 伞面飞旋之间与刺来的伞尖碰撞,虽然被破了一个大洞,但总算挡下了楚天的袭击! 铁伞瞬间合拢。 铁伞化作一口利剑,金九龄便已铁伞施展出无上剑法,刺向楚天! 从金九龄招架楚天的出手到反击,这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也根本没有给楚天任何反应的机会。 铁伞如剑戳向楚天,而这一刻楚天的手中已没有兵器了。 面对击戳而来的铁伞,楚天展现出了高超的身法。 瞬息之间金九龄就已刺了十三次,但楚天一连十三次避开了锋芒! 金九龄大吼一声,铁伞破空射出。 楚天半空飞旋避开。 金九龄已后撤至墙角,他已提起一口大铁锤。 他挥动大铁锤,铁锤顿时破空。 大铁锤成了金九龄的兵器,但也不是兵器,而是暗器,金九龄将大铁椎砸向楚天。 这一砸之力刚猛无俦,恐怕没有任何人能硬生生接下,楚天也不能,楚天一飞冲天而起,又一次避开。 大铁椎铛的一声,墙壁砸出了一个缺口。 此际金九龄手中又多了一对短刀。 金九龄扑向楚天,短刀化作了他的武器。 两道飞旋一般的劈向楚天。 这一击看上去是拼命一记,可金九龄才走了两步就定住,短刀便已飞旋一般的刺向楚天。 这短刀也化作了暗器杀向楚天。 楚天本来准备迎接金九龄的杀招,却没有想到迎接的还是暗器。 两口短刀一左一右飞旋,要山避开的难度更不容易,但这也难不倒楚天,楚天忽然平平的一倒便避开了两口刀。 这一刹那金九龄已一跃而起,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口长枪! 金九龄一飞冲天而起,长枪飞刺而下! 这一枪直戳楚天的胸膛。 此际是杀楚天的最好机会,因为楚天因为要避开双刀,因此平平贴在地上。 这一刹那间,楚天根本难以在施展气力起身。 这一瞬间的时间极短,但金九龄还是把握住了。 人枪合一,长枪如龙,狠狠刺至。 枪已戳至,楚天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空间。 面对戳来的长枪,楚天伸出了右手! 楚天右手猛然一抓,抓住了如蛟龙刺下的长枪枪杆! 此际枪尖距离楚天的咽喉已不过一寸三分,但这一寸三分却已是天堑。 但金九龄再也没有法子往下刺一寸了! 可这一刻金九龄眼中已露出了一抹得意笑容。 笑容出剑刹那,长枪的枪头居然脱离了枪杆,射向楚天的咽喉。 这一记的变化实在非常突然,因为没有人能想得到长枪被握住,枪头居然还能刺出。不过这一切都在金九龄的意料之中。 柜中的所有武器都是金九龄派人打造的,而每一种武器都没有每一种武器的用处,虽然他们看上去和寻常武器一样,但实际上却有诸多的变化。 譬如刚才飞出的短刀。 短刀飞出刹那,同时也会再刀背上射出两口小刀。 许多人都只注意到了短刀,而没有注意到短刀中的小刀,但楚天注意到了,因此楚天没有死! 又入刚才砸出的大铁锤。 大铁椎砸出刹那,大铁椎的最上方也发出了一排暗器,因为屋中太暗,速度太快,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但楚天闪避开了。 这口长枪也一样! 这口长枪看上去和寻常的长枪一样,但枪头出却有机关,而控制机关的部位在枪杆上。 金九龄一刺被楚天用手抓住,但金九龄启动机关,枪头仍旧会接着机簧力道射向楚天的咽喉。 也正因如此,长枪被抓住瞬间,金九龄根本并不慌张,而且还露出了笑意。 笑容出现的同时,机关起头,枪头打下。 枪头直指楚天的咽喉,枪头飞快打至,即便楚天左手再快也抓不住枪头。 金九龄知道楚天已必死无疑了! 枪头射出刹那,陆小凤、司空摘星、公孙兰等等人也都惊呼,他们也认为楚天已必死无疑了。 但楚天没有死。 楚天的确没有法子用手抓住枪头,但楚天却用牙齿咬住了枪头。 叮的一声,牙齿咬住的枪头,但那个力道实在可怕,以至于楚天的齿间已流出了鲜血! 楚天一蹬脚,便已重新而立,他吐出了枪头,望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金九龄。 金九龄实在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用牙齿咬住通过机簧射出的暗器。 这种事情他不但听都没有听过,甚至于想都没有想过,可如今事情出现了,因此楚天没有死。 金九龄反应极快,他瞬间将枪杆射出,同时退到墙角,又抓住了两口剑,死死盯着楚天。 楚天偏头避开了枪杆,非常平静的望着一脸凝重的金九龄,叹了口气道:“你的武功并不差,应变也非同凡响,因此你若要用武功击败我,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金九龄已彻底冷静下来了,他道:“我知道,我也想和你在武功上一较高下,但很可惜我已没有时间了。” 这也是实话! 鲁少华、孟伟他们都被拿下了,金九龄已是孤家寡人了。 楚天冲着金九龄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因此我只是很可惜,但不管如何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 金九龄深吸了口气,他忽然感觉楚天比刚才还要更可怕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已不去想了,他已不敢去想了。 他大吼一声,提着双剑杀向楚天。 现在想要逃出生天也只有一种选择——杀! 双剑劈下,但中途却已折断。 两截剑尖射向楚天左右两侧,而短剑断裂之处射出了八枚黑针! 这八枚黑针也射向楚天致命之处。 同一时间,金九龄也闪电般掷出了手中的剑柄。 一时之间楚天已面对了十二重杀招。 做完这一切,金九龄又退到了墙角,抓起了柜中的一口宣花巨斧,而这一时间金九龄听到了楚天的叹息声。 此时此刻屋中也只有楚天那无限遗憾的叹息声。 叹息之中楚天已展现出了他的武器。 一口绣花针。 一瞬之间,四周也都被杀机给覆盖了。 绣花针现身,楚天也动了。 第六十二章、金九龄之死 绣花针出现在手中。 人也在绣花针出现刹那动了。 楚天以绣花针破了刺来的两截剑尖,同时击飞了破空的八口黑针,最后一挥袖扫飞了打来的剑柄,做完这一切的楚天没有任何停顿,甚至于速度比刚才还要更快的杀向金九龄。 距离金九龄还有三尺四寸间距刹那,楚天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绣花针已弹射出去! 金九龄已挥动宣花大斧,一斧劈下! 他本来料准了楚天会扑至面前,因此这一斧头是提前击下的。 但斧头迎来的不是楚天这个大敌,而是一根小小的绣花针。 金九龄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慌乱,宣花巨斧足有四五十斤重,而金九龄手腕一沉,这宣花巨斧却变得极灵巧,一时之间居然生出了七八种变化,击飞了小小的绣花针。 随即金九龄又一次挥动宣花巨斧。 但这一次不是对楚天挥出,而是对先前大铁椎砸中的墙壁挥出。 轰隆一声,墙壁碎裂。 金九龄立刻丢弃宣花巨斧,一闪之间便冲出了屋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因此陆小凤等人这个时候追也来不及了,陆小凤等人的确准备追,但他们没有追,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冲出屋子的金九龄忽然停顿了,金九龄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随后金九龄慢慢转过身,夕阳下可以看得出金九龄的身上多了四口黑针,面色也惨青。 这四口黑针无疑是有毒的,而这四口黑针是正是金九龄对楚天出剑时剑中藏匿的黑针。 楚天以小小的绣花针击击飞了黑针。 但八枚飞针其中有五枚黑针不但被击飞,而且也乳燕还巢一般的杀向金九龄,此际屋中太暗,再加上金九龄的注意力都落在楚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黑针射来。 其实倘若金九龄不选择用宣花巨斧破开墙壁逃走,以金九龄的反应未必挡不下那些反射而至的黑针,只可惜金九龄早已心无战意,只想逃走,因此中了他下了剧毒的黑针。 金九龄倒在地上,望着漫天阳光,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他说了人生之中最后一句话:“真是个该死的世道。” 黑针上涂着剧毒,金九龄身上有解药,但金九龄没有用,他宁愿死,而且他也知道他非死不可了。 败就应该死,若不死,便生不如死。 金九龄其实想活下去的,其实在最后一刻他都想逃出生天活下去!他和楚天交手到最后已丧失了和楚天一决胜负的念头,他只想离开,因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当他发现没有法子离开的时候,他就只有选择死了。 若不死,便生不如死,因此他死。 金九龄已死,财宝也已找到,绣花大盗的案子也已做了个了断,陆小凤以前也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大案,但每次陆小凤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不但说不出的疲惫,而且也没有任何开心得意可言,而如今陆小凤的心情更是沉重无匹。 他在喝酒。 自从遇上楚天以后,陆小凤便喜欢一碗一碗的喝酒,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今日陆小凤也是一碗一碗的喝酒。 他想一醉方休,只可惜以他千杯不醉的酒量难以醉,而且有时候越想醉越难醉。 陆小凤不是一个人喝酒,他也拉了花满楼、司空摘星陪他喝酒。 花满楼、司空摘星虽然也喝酒,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喝太多,不过他们一直陪着陆小凤,他们知道陆小凤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不管如何金九龄以前总是个值得佩服的人,而且还是陆小凤的朋友,可如今。 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件令人心情很不好的事情,直到楚天、公孙兰的到来。 楚天、公孙兰去了一趟平南王府,他将平南王的财宝还给了平南王,也拿下了三成报酬,这才来到七香楼吃东西,因此他们瞧见了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三人。 楚天走到陆小凤面前,主动为自己倒了一碗酒。 陆小凤看上去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但楚天一至陆小凤就忽然抬头望着楚天道:“你在喝我的酒。” 楚天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已端起了酒碗,淡淡道:“我知道,正因为这不是我的酒,而是你的酒,因此我才喝。” 陆小凤道:“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别人的酒总比自己的酒好喝一下,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陆小凤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讥诮:“这个世上还有好消息吗?” 楚天是明白陆小凤的沮丧,他淡淡道:“这个世上虽然坏消息不少,但也还有好消息,至少我有三件好消息。”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天。 公孙兰已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楚天也同一时间说道:“我们已见过平南王了,他也将报酬给了我,但这件事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因此你们也应得一份。”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又露出了痛苦之色,但司空摘星毫不客气抓住了那叠银票道:‘这里有多少?’ “六千两。”楚天道:“你们一人两千两。” 司空摘星又笑了起来道:“看来这一段时间的忙碌的确不冤枉,至少还有银子。” 陆小凤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灌了口酒。 花满楼没有喝酒,也没有笑,只是问道:“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已将江重威、华一帆、风漫天送入了天牢。” 陆小凤面色变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瞪眼看着楚天:“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昔日江重威杀了官家小姐,风漫天玩弄幼童、华一帆欺骗顾客,还得人家破人亡,这些事若我不知道就算了,我既然知道了,那么他们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陆小凤不说话。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个人的确应当为昔日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正如同金九龄一样为自己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陆小凤一连喝下了三碗酒,叹息道:“我行走江湖十数年,头一次感觉如此疲惫。” 楚天已在陆小凤面前坐了下来,又给陆小凤倒酒。 他一下子就到了两碗酒,对陆小凤道:“请!” 陆小凤没有问楚天为什么让他喝酒,但他没有迟疑,一饮而尽。 楚天问道:“你感觉疲惫当然不是因为金九龄作法自毙。” 陆小凤道:“对于金九龄我一向很佩服,他做出了那种事情,我也只是可惜。” 楚天又给陆小凤到了两碗酒。 陆小凤也不说话,一饮而尽。 楚天又道:“你既然不是为金九龄之死而疲惫,那又是为了什么事而疲惫?” 陆小凤叹了口气:“因为金九龄最后一句话,这该死的世道。” 楚天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给陆小凤倒了四碗酒。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道:“为什么你问我问题,我要喝两碗酒,我问你问题也要喝两碗酒,如今你为什么又给我倒四碗酒。”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已不准备问你了。” 陆小凤看了楚天半晌,还是喝下了四碗酒。 楚天淡淡道:“无论金九龄做出了多少大事,但至少这次他大错特错了,他可以杀人,而且劫财,也可以好权,但他实在不应当将这些事情牵扯到无辜之人身上,因此他该死!” 陆小凤也同意。 楚天道:“诚然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不公平且黑暗的事情,但倘若人人都为这些不公平与黑暗而疲惫而逃避,那么世上又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呢?”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明白,可。” 楚天道:“或许其他人可以为了这方面的事情了疲惫而逃避,但你不能。” 陆小凤皱眉道:“为什么我不能。” 楚天叹息道:“因为金九龄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而且他也有东西要交给你。” 楚天话音刚落,公孙兰就已将一本厚厚的书册丢给陆小凤。 楚天继续道:“这上面记载了各地不少贪赃枉法杀人害人之人的证据,这些年来金九龄虽然变了,但他仍旧是个捕头,因此他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那些人,可他也希望有人可以为他办那些人,而他看重的那人正是你。” 楚天慢慢起身,对天敬了一碗酒,叹息道:“他认为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变,但唯独你陆小凤绝不会变,也正因如此他才当你是朋友。”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望着这本记载了诸多证据的书册,眼中已闪过了泪光,他深吸了口气,又喝了一碗酒,随即冲着楚天笑了笑道:“或许金九龄本来就没有想过将这东西交给我,只不过是你要将这麻烦交给我,是吗?” 楚天淡淡道:“你可以这样认为,但这些重要吗?” 陆小凤又笑了笑,他对花满楼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大概有的忙了。” 花满楼也笑了笑:“当收到两千两银子的时候,我就想到未来就不会太平了,不过若是为了这种事而不太平,又有何妨呢?” 司空摘星已准备溜了,但陆小凤一把抓住司空摘星的肩膀。 司空摘星立刻大叫道:“这并不关我的事。” 陆小凤板着脸道:‘怎么不关你的事。’ 司空摘星叫了起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道:“第一,你也收了两千两,第二,谁叫你是我陆小凤的朋友,而且还是最有本事的朋友。” 挣扎的陆小凤软了下来,叹了口气。 面对陆小凤这样的朋友,司空摘星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说了。 楚天看着闹成一团的司空摘星、花满楼、陆小凤三人,他和公孙兰笑着离开了。 楚天相信有这群人在,光明仍在,希望在人间。 第六十三章、江湖路远 楚天、公孙兰寻了间厢房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公孙兰就忍不住问道:“我本以为你会代替金九龄做那件事,没想到你居然将这事交给了陆小凤。” 楚天淡淡一笑,看着公孙兰:“你认为我是那种喜欢自找麻烦人?” 公孙兰娇笑了起来:“你当然不是!你不仅不是,而且还是个非常懒的懒人。” 楚天也笑了:“这点倒是没有说错。” 公孙兰一双眼睛灼灼盯着楚天,一字字道:“但你也是个心存正义的人,否则像你这样懒的人又怎能会将金九龄留下的证据交给陆小凤他们呢?” “我会将证据交给陆小凤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我希望正义不会被淹没,人世间总应当有一些人站出来,陆小凤他们便是这些站出来的人。” 公孙兰道:“你呢?你难道不是?” 楚天叹息道:“正如你所说,我太懒了,我可以路见不平,但绝不会为了管闲事而不远千里为某件事情奔波,因此我这种人姑且也只能算是侠客,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楚天淡淡道:“这个缺陷其他人也一样有,对待陌生之人所做下的恶事,我可以剑下无情,可对于身边人所做下的事情,我往往会宽容一些譬如你。” 公孙兰沉默了。 公孙兰不仅是公孙兰,而且还有不少令江湖人毛骨悚然的身份,如熊姥姥、销魂婆婆等人。 过了许久,公孙兰才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其中还有一些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她已准备说了,准备将其中的一些秘密告诉给楚天,可楚天摇头了。 楚天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一舞。” 本来已准备说出那些秘密的公孙兰又将所有的秘密咽了下去,楚天不想听,她也不必说下去了。 楚天没有打算在羊城久留,何况平南王父子也已将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楚天也不好在羊城久留,陪着公孙兰闲逛了一天,第二天清晨楚天就准备启程离开了。 楚天推开屋门便瞧见了公孙兰! 他不仅瞧见公孙兰,红鞋子阻止的其他姐妹都来了,包括薛冰、江轻霞、上官飞燕,她们都是风华绝代的佳人,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的风采比得上公孙兰。 公孙兰已卸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倾城绝代的容颜,而且今日的公孙兰又已换上一身楚天从未见过的衣裳,仿佛如天上的七彩霓裳,这也使得公孙兰灿烂如朝阳、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子。 她的一颦一笑几乎已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挡下的。 公孙兰的手中还握着两口绑着彩带的短剑。 楚天推开门便瞧见这一幕,随即楚天就瞧见了公孙兰对他笑。 楚天是个意志力极强的人,但这一刹那也几乎迷失在这笑容之中,而也在这一刹那,公孙兰便已再一次舞剑,终于楚天第二次瞧见了公孙兰的剑舞了。 上一次瞧见时是在珠光宝气阁的夜色之中,那个时候瞧得并不太清楚,但也仍旧记忆犹新,如今不但在清晨瞧见了公孙兰的剑舞,而且公孙兰也换上了配合剑舞的七彩霓裳,这一刹那间也已将剑器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公孙兰原本是用剑高手,再配合这一生炫目的衣裳以及美艳的面容,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可以抵挡呢? 楚天也不能抵挡,他深深吸了口气,又一次在公孙兰舞剑之时吟诵诗圣杜甫的那首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楚天一步一吟诵,他从门口一步步朝院子外走去,走出院子时吟诵完了最后一句,随即一跃上马,而公孙兰也已停下了剑舞,两人隔着隔着院子相望。 忽然,公孙兰嫣然一笑,对楚天大声喊道:“假若有一天,我公孙兰想嫁人了,我一定会找你。”她笑靥如花,倾国倾城,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掩饰不住的情谊。 楚天也笑了笑,没有回头但已有回应:“若有一天,我楚天要娶个老婆,无论千山万水,我都会将你抢到手,娶回家。” 公孙兰甜甜一笑,挥了挥手中的剑器,道:“若真有那日,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可以胜得过我的剑器。” 楚天哈哈一笑:“若真有那一日,我必然会胜。” 楚天不再说话,勒马转身,纵马飞奔离开。 望着楚天走远,公孙兰才收起了笑意,也收起了短剑。 上官飞燕第一个小跑来到公孙兰身边,好奇问公孙兰:“大娘,你真的已” 上官飞燕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孙兰便打断道:“我原本一辈子都不想嫁人,甚至一辈子都不想让男人瞧见我的面目,倘若这个男人是楚天,或许我会想嫁给他,因为我真有点喜欢他了。” 公孙兰又补充道:“而且我也相信他至少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了,我应当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女人。” 倘若这句话不是公孙兰说出来的,上官飞燕、薛冰等人自然是不相信的,可公孙兰从来没有错过,而且在上官飞燕她们心中的地位一向极高,因此她们几乎都相信了。 薛冰也忍不住道:“大娘既然喜欢楚天,楚天也喜欢大娘,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呢?相爱的人岂不是就应当在一起吗?” 薛冰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喜欢陆小凤,因此她便想要和陆小凤在一起,一直以来这种想法从未变故,如今也一样没有变过。 公孙兰只是笑了笑,道:“或许有一天我和楚天会在一起,但至少现如今不会!对于现如今的我们来说,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远远没有那么深,至少远远没有超越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纠缠不休,徒增烦恼呢?” 江轻霞嗤嗤笑道:“倘若他日,这个楚天若爱上了其他女人,而大姐又想和他在一起,岂非晚了?” 公孙兰淡淡道:“那个时候只要我还喜欢他,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公孙兰又怎会怕和人争?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人也一样。” 上官飞燕、江轻霞、薛冰、欧阳情她们都露出了崇拜之色,这便是她们的大姐,她们尊敬的公孙大娘。 江湖虽路远,江湖虽路难,可江湖却永远改变不了一些人,公孙大娘如是,楚天亦是如此。 第六十四章、牛肉汤 绣花大盗之事以后,楚天再一次成为了江湖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也仍旧有不少人想要找上楚天一决高下,但也仍旧没有几个人能找到楚天。 他的人虽然有名,可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他的身上也没有明显代表自己身份的特点,因此即便江湖人想要找楚天也没有法子找到,不过世上也并非没有人能找到楚天。 楚天离开羊城才不过三天,便有人找到了楚天。 这个人叫牛肉汤。 牛肉汤是一道菜,但牛肉汤也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会给自己的女儿起名为牛肉汤,这人不是太爱这道美味佳肴了,便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有趣的人,也是不是喜欢牛肉汤这道美味佳肴楚天是不知道的,但楚天知道牛肉汤是个非常有趣的女人。 楚天在一家小酒楼见到了牛肉汤,他见到牛肉汤的时候牛肉汤正躺在一个担架上,她的面前是一张由四张方桌拼凑起来的长长桌子,除此之外还有十七八个少女。 这十八个少女都只在做一件事。 她们每个人都在夹菜。 她们不是为自己夹菜,而是为牛肉汤夹菜,牛肉汤只需要张口,一道道美味佳肴就会送入她的肚子。 仅仅是如此就足矣成为酒楼万众瞩目的焦点了,因为这样的人恐怕十数年也难以瞧见一次,何况牛肉汤还不仅如此。 牛肉汤虽然张口吃着侍女送上来的菜肴,可有时候侍女送上来的菜肴她并没有咽下,而是直接吐了出来,并且说出菜肴的不足,甚至于有些菜肴因大厨不细心而导致出现的杂质碎石等杂质都知晓,而且每一道菜肴的最佳火候她也都可如数家珍的说出。 原本不少人以为牛肉汤是来捣乱的,可听着听着大厨都已毕恭毕敬来到牛肉汤面前,对于牛肉汤所说的每一道菜肴的最佳做法以及火候的把控,都完完整整的记下,看上去简直如学生瞧见夫子一般的尊敬。 到最后厨子甚至主动为牛肉汤做一些拿手菜肴请牛肉汤品尝,而牛肉汤也来者不拒,分析的头头是道,起初还有人敢反驳,但三两句下来就被牛肉汤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当个好学生了。 这样一个人即便想不引人瞩目都不行,楚天进入酒楼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牛肉汤。 牛肉汤不仅在厨艺上面有着非凡的菜肴,而且长相气质都属一流,虽说牛肉汤比不上公孙大娘风情万种,但牛肉汤身上那种浓郁的青春气息却也不是公孙大娘这种知性女子能拥有的,除此之外牛肉汤身上还有一种少女的骄横与做作。 也正因为牛肉汤是少女,因此这种娇蛮不但不会令人生出恶感,反而会让人感觉有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牛肉汤实在是个美女。 楚天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一向懂得欣赏美人,而且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了,他瞧见牛肉汤的第一眼就已生出了勾当的心思。 男女之事他一向讲究你情我愿,若牛肉汤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可楚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准备勾搭,牛肉汤就主动上钩了。 楚天才坐下没有多久,点的菜肴都没有奉上,牛肉汤就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她当然不是走到楚天面前的,而是躺在柔软舒适的担架上,被人抬来到了楚天面前。 她躺在担架上,因此也只能抬着头望着楚天,而楚天也只能低着头看着牛肉汤,因此楚天看见牛肉汤的时候,牛肉汤身体的轮廓以及优美的弧线都已被楚天看在眼中,一瞬间楚天心头甚至已生出了一股火焰,但他遏制住了火焰。 楚天已准备开口了,但牛肉汤很主动道:“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楚天原本是想问,但一句话也没有问了,而是微笑看着牛肉汤道:“我只喜欢和美女坐在一起,你是不是美女?” 牛肉汤嗤嗤笑了起来,她偏着头看着楚天。 她一偏头,如云秀发便已垂了下来,一时之间青春靓丽的牛肉汤多了一种很女人的风情,她冲着楚天眨了眨眼,道:“你认为我是吗?” 楚天忽然捂住了胸口,叹息道:“你是不是美女我不知道,但你绝对是世上罕见的绝世高手。” “为什么?”牛肉汤吃惊笑道。 楚天道:“你若不是绝世高手,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之间给了我一剑,令我的心都已醉了呢,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偏偏没有法子拒绝你。” 牛肉汤又嗤嗤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如同清晨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令人简直已无法抗拒。 楚天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而这一刻他甚至已有一种将眼前女人搂进怀里的冲动。 牛肉汤止住笑意,轻哼了一声,又白了楚天一眼,道:“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游戏花丛的坏男人,我最厌恶你这种坏男人了。” 楚天摸了摸下巴,笑着道:“看来我们之间有缘无分了。” 牛肉汤又捂着嘴轻笑了起来道:“我虽然一向讨厌你这样的坏男人,但我偏偏没有法子讨厌你,因为你是个很有趣的坏男人。” 楚天笑道:“因此你准备留下来了?” 牛肉汤对楚天吐了口气,颇为诱惑道:“或许我不仅仅只是留下了,但至于我会做什么,那就看一看你这个坏男人的本事了。” 楚天笑了笑,忽然起身道:“我是不是个有本事的坏男人,现在你大概没有法子知道了。” 牛肉汤面色变了变,问道:“为什么?” 楚天道:“我已准备走了。”他真准备走了,而且直接走到了门口。 牛肉汤一下子从担架上坐了起来,惊呼道:“你真要走,你为什么要走?” 楚天笑道:“因为倘若我不走,那么恐怕我就要吃霸王餐了,因此我只能走。” 牛肉汤愣住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楚天许久,道:“难道你缺钱?” 楚天转身望着满脸诧异的牛肉汤,摇头道:“我原本是不缺钱的,可我对女人一向很大方,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因此面对你这样漂亮而风情的女人,我只能走了,看来我们仍旧有缘无分。” 楚天立刻便走,已走出了大门。 他看上去心意已决,无论什么人都阻拦不了他,可牛肉汤说了一句话,楚天便立刻回到了位子上,并且点了一桌子的好菜。 牛肉汤道:“你没有钱,我有钱,我请你。” 楚天回到座位上,又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之中。 牛肉汤盯着楚天看了很久,才道:“你真没钱?” 楚天不说话,只是那出了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牛肉汤尖叫了起来:“你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走?” 楚天悠然笑道:“因为我一向喜欢别人请我,特别是女人请我,因为我喜欢吃软饭,更何况是你这种美丽而危险又对我似乎有些想法的女人。” 牛肉汤笑了,甜甜笑了。 她又慢慢躺在担架上,对楚天吐了口气,柔声道:“我原本是不想对你有其他想法的,但现在我对你已有了其他想法,因为我一向厌恶你这种坏男人。” 楚天不说话,只是喝茶。 他喝了口茶,准确来说茶水才入嘴角他就不得不停下了,因为已有十八个人出手了。 第六十五章、失传绝学 出手的人并不算太多,一共也不过十八个而已! 十八个女人。 这十八个女人都有两个特点。 第一,年轻。 她们看上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她们正处在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 第二,武器。 她们的武器虽然各有不同,有的用分水峨眉刺,又的用蝴蝶刀,又的用流星剑,还有的用银铃,但她们每个人所用的都是非常小巧狠毒的武器。 女人在气力上本就不如男人,适合用小巧的武器。 出手的十八个女人正是为牛肉汤夹菜的十八个女人,她们一同出手,施展出一招夺命的招式,而且彼此之间也已形成了近乎完美的配合。 明明十八个人出手,偏偏仿佛如一个人出招一样。 她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因此楚天在这一瞬间面对了十八次死亡,可楚天没有死。 楚天手中只有一个茶杯! 茶杯中还有茶水! 楚天正在喝茶,茶水入嘴,楚天就停下了喝茶。 不停不行,不停就只有死。 楚天停下便出招。 茶杯忽然碎裂。 不多不少,十八片。 十八片茶杯射向十八个人! 叮叮叮叮叮等一连串的响声,十八个出手的女子都被击退,可这个时候牛肉汤也出手了。 她没有用什么武器,而是用手。 她的手似乎就是她的武器。 她的手纤细修长,那是一种只要男人瞧见就会生出绮梦的手。 这只手生出的动作优雅,仿佛如一个绝代舞姬在起舞,看上去非常柔和,而绝对没有任何威胁性。 可楚天能看得出这只优雅的手所施展出的武功绝对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几种武功之一——如意兰花手! 如意兰花手是昔年如意仙子修炼的一种武学,这门武学据传自如意仙子之后,便已失传了,即便是如意仙子的女儿也没有法子修炼成功,而这门武学一旦修炼成功,江湖上下便极少有人能有对手。 而牛肉汤在恰当的时机,用出了这失传已久的招式。 楚天一向不带武器,他的身体便是他的武器,但他没有用拳脚对付牛肉汤的出手,而且也来不及施展拳脚了,因为牛肉汤不但用出了如意兰花手,而且在恰当时机出手——楚天用碎片对付那十八个出手女子的时候出手的,这正是楚天的真空期,这种时候楚天已没有法子反击了,更没有法子闪躲了。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牛肉汤的判断之精准,但很可惜他面对的人是楚天——一个几乎从不相信任何人的楚天。 牛肉汤施展如意兰花手之前,楚天便已想到了如何应付牛肉汤,因此牛肉汤一出手,楚天的杀招就来了。 他的杀招是茶水! 茶水只是水,但茶水在茶杯碎裂一刹那便化作了一条水龙。 水龙随着楚天一挥,便化作一道剑。 水剑。 水剑破空,居然发出一种冷冽寒气,剑戳至的时候,水剑已不是水剑,而是冰剑。 凝水成冰,这非高深精纯之内力做不到的。 牛肉汤惊骇不已,她想不到楚天居然有这样的招式,但她并不怕,因为她的如意兰花手根本不怕剑。 无论水剑、冰剑还是铁剑也好。 她都不怕。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怕。 冰剑碰上了柔软优雅的手,居然一瞬间碎裂。 碎冰飞舞! 七块较大的冰块瞬间形成,疾射牛肉汤。 牛肉汤面色又变了,但她也仍旧不乱,她一抬手,一股恐怖的吸力便自手中涌现出来,冰块随即被吸入手中,疾射打向楚天。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牙还牙,这一向是牛肉汤的作风。 她这一击实在很妙,但很可惜楚天的手上已多了一口剑。 楚天无剑,但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他的剑。 一根竹筷入手,竹筷便成了他的剑。 快剑如电。 剑快比电快还快。 竹筷入手,剑已破逼戳至牛肉汤咽喉前。 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牛肉汤甚至反应不及,就已被指住了咽喉,生死都已操纵在楚天之手。 十八名侍女同时杀至,但也同时停手。 他们不能不停手,因为她们的主子已落在对方的手中,她们也只好停手。 屋中的客人此时已走了大半,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想殃及池鱼,因此他们只好跑开,屋中充斥着肃杀之气,一时之间随时都会形成鲜血四溅,血流成河的局面。 可随着咯吱一声轻响,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这声响声来自于楚天的手。 楚天手中的竹筷忽然咯吱一声碎裂一寸寸落在地上! 原本楚天剑指牛肉汤,但现在竹筷而成的剑已断了,因此牛肉汤又已逃出生天了。 牛肉汤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退,但当她这个念头生出来的一刹那,脑海还涌现了一种感觉——一旦自己有任何动作,就非死不可! 牛肉汤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她感觉楚天仍旧可以瞬间杀了她。 牛肉汤不相信楚天可以一瞬间能杀了她,因此当生机出现的刹那,牛肉汤立刻便退。 牛肉汤一退便有二十人猛进。 十八名侍女以及两个抬担架的人。 牛肉汤从始至终坐在担架上,担架自然是有人抬着的,两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这两人在牛肉汤以及十八名侍女出手之时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还是稳稳抬着担架,但牛肉汤一退两人就立刻动了。 他们不动不行,因为他们不动牛肉汤就非死不可。 牛肉汤后撤刹那就发现她的感觉没有出错,楚天的确可一瞬间杀了他。 她撤退刹那就已瞧见楚天手心已打出了一道白光。 白光如破空弩箭杀向了他,白光未至,那尖锐的破空之声就足矣令牛肉汤心胆俱裂,幸好她还有帮手。 两个中年人不约而同放下了担架,他们也几乎同一时间挡在了牛肉汤的面前,一人出拳,一人出掌。 一人拳头打出,整个拳头都被笼罩了一层金灿灿的光,金色的拳头击出。 一人掌拍出,掌则发出银灿灿的光,仿佛是银子铸就而成。 一些有见识的人当然能看得出这两人施展了两种武林中罕见的绝技,前者所施展出来的便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达摩金刚拳,后者所施展的则是一百三十三年前号称万恶魁首的一绝世强人所创造出的绝妙武学——幽冥银手。 幽冥银手是一门极可怕的武学,一旦修炼功成,只要对方中掌,某个部位就会彻底石化,而功力一旦高深,甚至一出手便可将对方变成石人,也正因为这门武学的邪恶可怕之处,才使得当年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追杀。 此际,两大高手施展绝技对付的不是楚天,而是楚天隔空打出的一道白光。 白光击至,两人拳掌也击中。 三者交汇,白光忽然化作万千剑气,将两人逼退。 两人后撤四步,挡下了大部分剑气,但还有一道剑气他们没有挡下。 剑气斜下刺向牛肉汤。 牛肉汤本以为两大高手必然可挡下楚天发出的掌力,因此他没有想到居然掌力最终变成了剑气。 她没有注意到,但还是闪了闪。 这一闪避开了要害,但剑气也破空杀至,截断了牛肉汤的一缕青丝。 倘若这道剑气是刺向咽喉,那又将如何呢?牛肉汤心头一寒。 楚天一击没有得手,又引来了一轮围攻。 十八个侍女再一次对楚天围攻而至。 她们用上了最精妙最可怕最狠辣的招式,进行了最严谨严苛密切的配合,杀向楚天。 她们第一次出手没有流露出杀性,而如今牛肉汤遇险,她们的杀性就被逼出来了。 一时之间屋中杀气高涨,杀意弥漫。 第六十六章、超级剑客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 配合得天衣无缝得杀招已袭至了,楚天一下子就不得不面对十八人的袭杀,而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叹息。 这个时候叹气看上去似乎对这十八名侍女的无可奈何,可实际上则是楚天已不想和这十八名女子玩下去了。 十八名侍女杀来,楚天便做出了一个动作。 桌上有竹筒,竹筒中有竹筷。 楚天抓住一把竹筷。 不多不少,十八根竹筷。 竹筷破空如弩箭,分别打向十八个人! 十八名侍女的合击还没有形成之前,竹筷就已打至了。 这竹筷经过楚天之手,快而凌厉,一旦击中即便不死也要重创。 她们当然不得不改变招式,已来应付这些竹筷。 楚天抓住机会,身影一闪,便又扑向了牛肉汤。 擒贼先擒王,楚天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牛肉汤显然是这一干人之中的王,不过楚天还没有疾闪至牛肉汤面前,他就已面对了铜墙铁壁。 这铜墙铁壁不是别人,更是刚才为牛肉汤挡下了他棘手招式的两个中年人。 中年人只是随随便便立在哪里,可他们便已成了牛肉汤的铜墙铁壁,楚天也很清楚若不攻破两人,那么休想伤到牛肉汤一分一毫。 楚天没有攻,他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他选择掠过。 他疾闪,他施展出了轻功。 许多人都知道楚天的轻功极高,这件事至少有四五个人知道,他们分别是霍天青、西门吹雪、陆小凤、叶孤城以及金九龄,他们都是瞧见过楚天施展轻功的,虽然正如同吃美食一样浅尝辄止,可所展现出来的轻功造诣实在非同凡响。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楚天最初拜师天禽老人门下,最下苦功的便是轻功。 他会对轻功下苦功倒不是因为多么喜欢轻功,而是他希望利用轻功保命;俗话说得好打不过便跑,他修炼轻功便是利用轻功保命,而随着对江湖的认识渐渐加深,也随着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因此他渐渐改变了这种想法,但他也从未有一日放弃过轻功,甚至于他将轻功、身法和武功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种千变万化的应对方式。 此刻楚天不愿意面对这铜墙铁壁,因此他选择闪避开。 他展现出了高深的轻功造诣。 他左闪右避,身躯进行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他一动刹那,一个楚天甚至变成了四五个楚天。 但没有用! 对方不是一个人,对方若只是一个人,那他已掠过了那人,攻向牛肉汤了,可对方是两个人。 两个分别左右退开,只在中间保留了一个可以格挡的空隙,看着楚天的身法变化而不动作。 他们如母鸡守护小鸡一般的守护在牛肉汤面前。 楚天只是试探了一下就已明白,他是不得不越过这对铜墙铁壁的,一瞬之间楚天便已冲至两人中间。 人至,招式也已出。 楚天左手发剑——指剑! 指剑未至,指风破空。 撮指成剑之前,已打出了指风。 右手成刀。 手刀。 手刀也是刀,手刀出手,便仿佛是一口至少三四十斤重的厚重砍山刀。 一记落下,已有了力劈华山之威。 两个中年人有些诧异。 他们自然不是诧异楚天的武功,而是诧异楚天在手头上的功夫居然也如此之好。 但他们没有只是诧异,楚天出手,他们也各自打出了绝学。 达摩金刚拳以及幽冥银手相继打出。 达摩金刚拳击出,爆出了一声呼啸,幽冥银手打出,天地间阴风阵阵。 显而易见刚才的那一击,两人并没有施展全力。 达摩金刚拳对上了指剑! 达摩金刚拳破了指风,击中指剑。 两者交击,不分伯仲,指剑被挡,大漠金刚拳的力道也被抵消。 幽冥银手对上了手刀。 手刀与幽冥银手交击。 碰撞刹那,楚天就感觉一股阴冷之气窜入手心,这一刹那间他甚至感觉血液都已凝结,但楚天及时运转内力,化解了这股阴冷之气。 手刀突破不了幽冥银手。 楚天仍旧被挡。 但楚天却在这一刹那已斜飞而起! 楚天在武功上的造诣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已是一流高手谱,但楚天最可怕之处在于他能随机应变,而这便是许多第一流高手都欠缺的。 楚天已随机应变。 他借助两人力量再加上双脚之力已腾空而起! 他在交手刹那,从上方掠过两人,向牛肉汤扑去。 他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看上去简直就如一轮太阳对牛肉汤砸下。 这一刹那,牛肉汤也感觉仿佛天罚降临了。 牛肉汤本来是津津有味看着,她对两个属下一向很自信,她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三十招中击败那两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她没有想到楚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击败她的两个属下,而是直接找上了她。 楚天杀至,牛肉汤还没有做好交手的准备。 此时此刻牛肉汤只好退。 她知晓仓促之下必然挡不下楚天的杀招,因此他只好退。 牛肉汤的铜墙铁壁反应过来,立刻追击。 他们反应很快,追击的速度也很快,只可惜比不上楚天。 楚天先行一步,再加上速度快人一筹,以至于两人只能做无用功。 牛肉汤退得虽快,但速度比不上楚天,也注定中招,可这个时候牛肉汤忽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退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停在了酒楼门口,而且长长吐了口气,仿佛她已脱离了危险。 楚天也很诧异,但这种诧异才在脑海闪现的刹那,他便瞧见了一个人。 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牛肉汤面前。 人出现的刹那已拔出了腰间的利剑。 一剑破空刺向楚天。 这一剑没有什么特点,只有一个字快! 快剑一闪便已刺出,刺至。 楚天来不及变招,也唯有交手。 一声轰隆巨响。 两者交锋,楚天又斜斜向后飞出。 这一刹那追杀上来的两个中年人的招式也已打向楚天的后背。 达摩金刚拳以及幽冥银手。 无论任何人承受了这两击都要重创。 楚天没有回头,来不及回头,但已出手! 他左手打出一拳破了达摩金刚拳,右手击出一掌破了幽冥银手。 两人狠狠砸落在地,楚天才轻飘飘落在屋中。 他根本没有看身后两人一眼,他也没有看牛肉汤一眼,只是望着眼前的青衣人,一双眼睛之中散发出了强烈炙热的光。 那剑客也盯着楚天。 那人身上本来有一种不屑于世的气质,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已闪过了杀性,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已被杀意笼罩。 第六十七章、宫九 剑客出了一剑便没有再出手,只是立在牛肉汤身边,冷眼望着楚天。 他的身上带着剑意,也带着杀机,因此霎时间四周仿佛也要因此人的到来要掀起腥风血雨。 “好剑法!”楚天微笑对剑客道:“据我所知武林之中剑法比你还高明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剑客淡淡道:“好武功,据我所知普天之下能挡下我一剑的高手也没有几个。” 楚天淡淡一笑,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你的剑法极高,可我偏偏不知道你是谁。” 剑客道:“难道你已见过所有剑客?” 楚天道:“虽然不能算全部,但至少已有九成已见过,九成九都已知晓,但你不是其中任何一个。” 剑客道:“因此你不知道我是谁?” 楚天道:“我想我应该知道,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找某个人的时候曾知晓世上有你这样一个人。” 剑客眼中一闪而过凶光,盯着楚天:“你知道我是谁?” 楚天给出了答案:“你是不是宫九?” 剑客忽然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如冰山,笑得时候仿佛朗月入怀,飘逸绝伦,宫九道:“你果然知道。” 楚天淡淡道:“其实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因为我曾花费很长一段时间要找牛肉汤,而牛肉汤似乎有一段时间和你走得比较近,因此我也不得不调查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楚天已望向了牛肉汤道:“他是宫九,你自然就是牛肉汤。” 牛肉汤也没有否认,她原本坐在担架上,此时此刻已站起身来,此刻更瞪大眼睛盯着楚天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天淡淡道:“不算太早,也不算太迟,大概在你让十八名侍女对我出手的时候,我才知道。” 牛肉汤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天道:“这并不算困难,因为行走江湖的人极少能如你这般特立独行,因此我即便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牛肉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但她还是继续问道:“你既然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牛肉汤,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楚天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先要杀我,不是吗?” 这当然也是事实,十八名侍女先出手。 牛肉汤冷笑道:“我先杀你,因此你便要杀我?” 楚天淡淡道:“杀人、人杀,这岂非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倘若你的十八名侍女杀了我,我当然也没有任何怨言,而我若杀了你,你自然也不必感觉冤枉。” 牛肉汤有些愤怒,她张口还要说下去,但宫九也已冷冷说道:“你当然不是为了杀她而杀她。” 楚天道:“自然不是。” 宫九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没头没尾,但楚天非常从容回应,而且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道:“在我第一次用竹筷指着牛肉汤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流露出了一道杀气。” 宫九沉声道:“仅仅如此你就知道我已来了?” 楚天淡淡道:“这个世上能用一道杀气而令我生出忌惮之意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必须要知道你是谁。” 宫九道:“因此你才逼杀牛肉汤?” “不错!” 宫九道:“倘若我不出现呢?” 楚天淡淡道:“你一定会出现,因为你若不出现,牛肉汤大概会成为一个死人。” 宫九冷笑道:“你敢杀她?” 楚天玩味一笑,凝视宫九道:“你认为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 宫九闭上了嘴,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的确没有什么事是楚天不敢的。 牛肉汤忽然杀气腾腾,她一露出杀气便如疯了一般的扑向楚天,她看上去要和楚天同归于尽。 事实上无论什么人听到楚天那一番话,的确有要杀了楚天的心思,牛肉汤当然也不一样。 此时此刻的牛肉汤看上去并不像是要杀人,而像是要拼命,要发疯。 楚天望着扑来的牛肉汤没有任何迟疑,一记指剑刺向牛肉汤的眉心。 他只是发出指剑,刺出指剑。 只要牛肉汤冲来,那么他的指剑必然刺穿牛肉汤的额头。 只要牛肉汤没有冲来,那么指剑就不可能伤到牛肉汤。 牛肉汤看上去已失去了理智,必然要扑来,但扑至指剑范围之时猛然停下,随即便施展如意兰花手便要对付楚天,但她的招式还没有施展完全,楚天的指剑已抵住了牛肉汤的眉心。 牛肉汤已感觉眉心已在刺痛,他甚至已感觉一股可怕的剑气已要涌入眉心。 牛肉汤所有的动作都已停下。 她不得不停下。 她也不得不相信一件事——只要她有任何鲁莽的动作,那就非死不可! 但这一刹那楚天也已遇险。 二十个人也已制住了楚天的要害! 十八名侍女再加上那两个为牛肉汤抬担架的人。 楚天制伏牛肉汤的一刹那,这二十个人也已对上了楚天的要害。 只要楚天杀了牛肉汤,那么楚天也非死不可。 楚天当然清楚这一切,但他的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看上去仿佛本就是那种根本不在乎生死的人,无论别人的生死还是自己的生死都一样不看重。 此时此刻楚天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楚天微笑望着牛肉汤道:“你想不想杀我?” 牛肉汤不动。 不敢动! 但牛肉汤开口,冷冷道:“你要杀我,难道我不能杀你?” “能!”楚天回答的很肯定:“我要杀你,你当然也可以杀我,杀人和被杀本来就是同样的一件事。” “不错!”牛肉汤道:“因此我想杀你。” 楚天道:“很好,现在你有一个绝佳的机会,你可以杀了我。” 牛肉汤眼中闪过了阴冷的光,盯着楚天道:“我杀了你,你是不是要杀我?” “正如你所说你要杀我,我当然要杀你。”楚天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残酷的笑意,淡淡道:“我可以保证你会比我先死。” 牛肉汤绝不怀疑,因为楚天已用指剑指着她的额头,这一瞬间即便她有千百种武功,千百个帮手,也必然避不开这一击。 这一刹那,两人已步入了相杀相死的境地了。 但牛肉汤居然笑了。 她原本是有些紧张的,但这一刻牛肉汤忽然笑了起来。 她望着楚天道:“你要杀我固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你若杀了我,至少还有一个人会陪我死。” “哦?”楚天笑道:“看来这个人和我关系匪浅?” 牛肉汤道:“不仅关系匪浅,而且是和你一个关系最不浅的人,而且还是女人。” 楚天仍旧神情不变,又笑了起来,叹息道:“和我关系匪浅的女人不少,但若论关系最不浅的女人大概只有两三个,她们分别是公孙大娘、上官飞燕以及上官丹凤,你所说的是那一个?” 牛肉汤冷冷道:“自然是公孙大娘。” 楚天叹息道:“我应当谢你。” 牛肉汤呆住了,她没有想到楚天不但不惊惶,而且对她说谢谢,她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楚天淡淡一笑道:“一直以来我都想和她做鸳鸯,只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个机会,如今你成全了我们,我自然应当谢谢你,或许九泉之下,我可以收你当小妾。” 牛肉汤不说话了,面色甚至已有些发白。 她已无话可说了,她没有想到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威胁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一刻她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她真要和楚天同归于尽吗? 牛肉汤忽然感觉到说不出的刺激与恐惧,她是平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个人恐惧。 楚天已没有望向牛肉汤,而是望向了宫九。 此际,楚天已被二十个人指住要害,他也几乎在这这一瞬间死去,可楚天仍旧神色如常,望着同样神情自若,只不过面色微冷的宫九。 他冲着宫九笑了笑,随即又开口了。 第六十八章、赌命 楚天道:“你自然不想她死。” 宫九承认:“我不想。” 楚天道:“你可以救她。” 宫九道:“你愿意放过她?” 楚天摇头:“我当然不愿意,因为她大概也不愿意放过我,不过你可以救她。” 宫九道:“我怎么救她?” 楚天道:“用你的剑。” 宫九皱眉道:‘我的剑即便再快,也不能阻止你在一瞬间杀了他。’ 楚天又笑了起来,道:“你当然不能,我肯定此时此刻即便是她的父亲来了,也不能阻止我在一瞬间杀了他。” “或许。”宫九仍旧很平静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用我的剑救她?” “你现在不能,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 楚天淡淡一笑,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曾在平南王府盗七星龙渊剑?” “这件事不知道的人恐怕已不多了。”宫九道:“这件事随着你和陆小凤破了绣花大盗之事,已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毕竟世上胆子能有你这么大且还能活着走出平南王府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楚天笑道:“因此你当然知道我曾两次在平南王府诸多侍卫面前两次拿下平南王世子的事。” 宫九已有些明白了:“这也是那件事之中流传的最广的事情之一。” 楚天淡淡道:“现如今我就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 “什么机会?” 楚天道:“我放牛肉汤离我两尺,而这个时候牛肉汤可以有机会退,他的那一干手下也有机会杀了我,你也有机会出手,当然我也有机会出手,因此你极有机会救下牛肉汤。” 在场每个人都神情动容。 宫九也不禁面色变了。 他盯着楚天道:“你愿意这样做?”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在刀尖上起舞,因此这种刺激的事情我乐意尝试,只不过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淡淡道:“这次你的出手或许能救下牛肉汤,但你若救不下她,那么牛肉汤就非死不可,你赌不赌?” 此时此刻的楚天看上去是赌徒而多过于高手。 宫九望着楚天,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手心已在流汗。 他没有把握。 他距离楚天在七尺开外,如若牛肉汤距离楚天两尺开外,那么牛肉汤便可第一时间后撤,而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出剑,但同样楚天也可以第一时间出手,这种情况之下他是不是能拦下楚天呢?只要他拦下了楚天,那么楚天就必然被四面八方的二十侍女侍卫所杀。 按照道理来说楚天会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可宫九迟疑了,倘若是他和楚天赌命,宫九是绝不会迟疑的,他相信自己的剑,可如今赌的不是他的命,而是牛肉汤的命。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敢赌,因为牛肉汤不仅是他的师妹,而且也是他师尊的女儿,这种情况之下他如何敢赌呢? 这个世上唯一能令宫九尊敬的便是他的师尊小老头吴明,唯一害怕忌惮的人也是吴明。 宫九一向冷静果断,连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可此时此刻他迟疑了,难以做出决断,但牛肉汤已为宫九做出了决断。 牛肉汤沉声道:“九哥,答应他。”她的声音低沉而尖锐,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厉怨毒。 宫九有些诧异,他盯着牛肉汤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牛肉汤道:“这是一次赌命,赌我和他的命。” 宫九道:“你既然知道,那么就应当。”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牛肉汤打断了:“正是因为我知道,因此我才要和他赌命。” 宫九不明白:“为什么?” 牛肉汤狠狠盯着楚天道:“因为我想胜他一次,我想亲眼看见他死在我的面前。” 一个人若不是对另一个人有强烈的恨意,当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出来,牛肉汤当然也是如此。 楚天也看得出,楚天还能笑得出来。 他望着牛肉汤道:“你很恨我?” 牛肉汤道:“恨。” “为什么?” 牛肉汤一字字道:“我行走江湖以来还从未在某个人的身上吃过如此大亏,因此这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楚天笑道:“因此你要和我赌命?” “不错!”牛肉汤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楚天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想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之狠。” 牛肉汤冷冷道:“我的心肠原本不狠,可遇上你就不得不狠了。” 楚天耸了耸肩,悠然道:“你当然也相信宫九也相信你自己的本事,否则你也不敢赌。” “不错。”牛肉汤道:“我通晓一门非常神奇的轻功,可以瞬间和你拉开距离,再加上九哥的剑术,必然也可以在一瞬间挡住你,在加上我的那些属下,因此死的人绝不是我而是你!” 楚天叹了口气。 牛肉汤冷笑道:“其实你还有后悔的机会,你若后悔了还来得及,我也绝不会怪你。” 楚天微微一笑,看着牛肉汤:“你认为我后悔了?” “你没有后悔?” 楚天道:“我没有后悔,一点后悔也没有,我只是感觉刺激,还有一些小小遗憾而已。” “遗憾什么?遗憾你要死了吗?”牛肉汤讥诮看着楚天。 楚天笑道:“自然不是,我只是遗憾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有趣的女人呢?或许我提前发现了,我们之间可能也不是这样的结果了,或许那个时候我会将你勾搭上。” 这一番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是调戏。 牛肉汤冷笑道:“你认为这样的我很有趣?” “当然!”楚天淡淡道:‘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瞧见了不少,但能如你这般对自己心狠手辣的女人却不多见,你自然有趣,甚至于令我都产生了一种遏制不住的冲动。’ 牛肉汤嫣然一笑道:“我忽然发现你也是个有趣的男人,或许你可能得偿所愿。” “哦?”楚天似笑非笑道:“那个时候你若还活着,我岂非成了尸体?” 牛肉汤笑得更娇媚了,淡淡道:“死人活人,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只要我愿意。” 楚天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有趣的女人。” 牛肉汤收起了笑容,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可以。”楚天也收起了表情,看着牛肉汤道:“你可以走了。” 牛肉汤立刻便走了。 牛肉汤的步子很慢,走的不快,毕竟两尺并不算多大的距离,但牛肉汤一开始走,每个人都已凝重起来,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在某一个瞬间就将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谁生谁死呢? 这一刹那,似乎注定有一个人要死。 或许楚天、牛肉汤要一起死。 第六十九章、再见叶孤城 牛肉汤走的时候,宫九已握住了剑。 只是握剑而没有出剑,因为牛肉汤还没有走出两尺。 宫九极少会在拔剑之前先握住剑,因为他的剑可在一瞬间出鞘杀了对手,但这次是例外。 他提前握剑只是想出剑的速度快一定点,虽然只是一丁点,但这一点速度或许将决定牛肉汤的生死,而他绝对不能让牛肉汤死,因此他提前握住了剑。 楚天四周的二十个人,他们也都运转功力,握紧武器,他们随时准备出手,但他们不敢先出手,因为他们明白一旦先出手,那么牛肉汤简直必死无疑。 他们此时此刻最重要的目的不是杀楚天,而是保下牛肉汤。 牛肉汤走的不快。 她走得很谨慎很小心。 她离开楚天越远忽然就越不安,她甚至有一种感觉,或许今天便是自己死的时候。她赶紧将这种感觉排除脑海,她已在运转功力。 在两尺间距的刹那,牛肉汤便施展出了绝妙的轻功。 这种轻功的确很快,而且是一种瞬间爆发的速度。 牛肉汤在武学上的天赋很高,但不太喜欢吃苦,因此吴明的武功牛肉汤根本没有学到多少,不过吴明毕竟也只有一个女儿,因此也传授了一些保命功夫给牛肉汤,这门轻功便是其中之一。 此际牛肉汤施展了这门轻功,瞬间拉开了距离,她一瞬间出现在了宫九面前。 当她瞧见宫九的时候就松了口气,她知晓自己已逃出生天了,她甚至想嘲笑,因为楚天总算失败了一次。 牛肉汤动作的一刹那,屋中所有人都动作了。 宫九动作的最快。 他拔出了剑,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了剑。 这一剑刺出的速度已不是闪电,因为闪电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这一剑是光。 剑瞬间戳至楚天面前,刺向楚天,也阻挡住了楚天追击的步伐! 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也纷纷杀向楚天。 因此这一刹那间楚天已面对了二十一人的袭杀,其中还有一个是宫九这样的超级剑客。 楚天手上没有兵器,宫九剑刺来的一刹那,楚天居然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宫九的剑。 这一手法看上去像极了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但只可惜没有得到灵犀一指的精髓,楚天只是夹住了剑,但也很快被震开了。 这一刹那楚天左手右手同时出招。 一连打出了九招,终于挡下了宫九凌厉无匹的剑锋,但楚天的右手也被宝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这一刻楚天应当已必死无疑了。 因为楚天挡下宫九出招的刹那,四面八方的十八名侍女以及那两个高手也已出手了,楚天来不及闪避招架这些人的出手,因此楚天简直必死无疑。 几乎所有人包括宫九、牛肉汤也认为楚天必死无疑。 但楚天没有死。 楚天没有死不是因为楚天本事了得,楚天没有死只不过是因为又出现了一个人一口剑。 人与剑都从天上来! 人剑同时自屋顶上落下。 人剑落地,那袭杀楚天二十人全部倒下。 他们不得不倒下,因为这招本来就是没有人能挡下的。 这一招是天外飞仙,来人也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不但袭杀楚天的二十人全部倒下了,牛肉汤也已遇险了。 叶孤城落在酒楼时,他的三尺青锋已指向了牛肉汤,牛肉汤的生死又一次操纵在他人之手。 这变故太突然也太快了,一点征兆也没有,因此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宫九的确有反应了,可他有反应的时候还是来晚了,牛肉汤已被劫持了,而楚天也在这一刹那脱离了危险。 楚天笑了起来,愉快大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楚天当然可以笑,当然也只有楚天才能笑,因为他才是这一战的胜者,胜者自然有权力笑。 楚天不但笑,而且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抿了一口,他看了一眼恨不得吃了他眼神望着他的牛肉汤,也看了一眼面色更白的宫九,他对宫九道:“你没有想到?” 宫九:“我错了。” “哦?” 宫九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但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或许喜欢刺激和冒险,但并不代表你是个鲁莽冲动的人。”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是,倘若我鲁莽冲动,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宫九道:“因此在你和我们对赌的时候你已知晓白云城主已到了,而目的便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在你的身上,令我们觉察不出白云城主已到来的事实,是吗?” “不错。”楚天道:“你是高手,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剑客,剑客面对同样对等的剑客,自然有一种感觉,而我必须抹杀你这种感觉,才能败中求胜,绝境求生。” 宫九深深看了楚天一眼,眼中第一次有了尊敬之色,他叹息道:“我低估了你,因此我败了,看来正如他所说,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人都不应该低估你,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低估你。” 楚天淡淡道:‘其实不是你低估了我,而是我的运气比你想象之中要好一些而已。’ 楚天没有望宫九了,因为他知晓宫九暂时不会出手了。 楚天望向了恨不得杀了他的牛肉汤,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牛肉汤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真要我说?” 楚天道:“不错!” “那么你可不可以过来一点呢?” 楚天不假思索靠近牛肉汤:“你可以说了。”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牛肉汤已对他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杀千刀的小人。” 楚天没有避,他若要避,自然可以避开牛肉汤的唾沫,但他没有,而是任由唾沫被吐在脸上。 这一刻不仅其他人惊讶住了,破口大骂的牛肉汤也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阴险狡诈的楚天居然避不开,但她随即又得意起来。 楚天没有发怒,只是用手巾擦干了脸上的唾沫,望着露出得意之色的牛肉汤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避开你吐的唾沫。” 牛肉汤不说话,只是冷笑。 楚天仍旧神情悠然道:“两方交手,无论施展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一向极少欺骗女人,也认为不应当欺骗女人,我欺骗了你,因此你向我报复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因此我不必闪躲。” 牛肉汤怔住,她望着楚天。 楚天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但这一刻楚天所展现出来的气度风采却令牛肉汤已生出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楚天已望向了叶孤城,微笑道:“城主真想杀这样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子吗?” 叶孤城不说话,呛的一声,剑已回鞘。 他盯着楚天道:“我欠你一次,如今已还了。” 楚天点头:“不错,两不相欠最好不过。” 叶孤城没有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立在一旁,他还了楚天的人情,但他没有走。 他不走就是一种威慑,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楚天! 他不走也是不希望楚天死。 他不走,更是好奇。 第七十章、楚天的推断 客人已走光了。 杀招一起,交手刚起时客人就已走了大半,中途剩下的客人们也都已走。 他们不走不行,因为他们不想死,因此他们也只好走。 屋中只有两批人。 牛肉汤以及宫九的人。 楚天! 叶孤城如今姑且算是楚天的人,但此时此刻叶孤城明显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此刻楚天手中已没有人质,牛肉汤已在宫九身侧。 此时此刻无论什么人要想在宫九防备之下拿下牛肉汤,都是不容易的,何况还有牛肉汤所带来的二十名手下。 楚天仍旧处在众矢之的局面,此际楚天仍旧随时可能被杀,但楚天没有半点觉悟,即便这一刻每个人都已杀气腾腾盯着他,随时都将出手,但楚天却已如大马金刀一般的坐了下来,还顺便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小小抿了口,微笑望着宫九、牛肉汤道:“你们是不是已准备现在杀我了?” 他的语气温和,不仅温和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的温柔,仿佛只不过是在问一件对自己非常有利的事,而不是决定自己的生死一样。 牛肉汤愕然。 牛肉汤极少惊讶,可面对楚天这个人,她惊讶的次数加起来恐怕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牛肉汤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盯着楚天,但宫九已回应了。 宫九道:“至少现在我没有把握杀死你。” “因此你现在还不能杀了我。”楚天轻笑着做出了一个非常精准的判断,又继续道:“既然你知道现在不能杀死我,为什么还如呆子一般站在哪里,看着我饮酒作乐?” 宫九盯着楚天,忽然嘴角也露出了笑意,点头道:“不错,我这样看上去实在有些傻,你在休息,而我只能盯着你看着你休息,这实在是只有笨人才做的事。” 楚天道:“一个人若明白自己做了笨事,那么至少证明这个人还不算太笨。” 宫九挑了挑眉道:‘我大概还不算太笨。’ 楚天道:“既然你不算太笨,那为什么还像一个笨蛋一样站着呢?” 宫九又笑了:“不错,我实在不应该像笨蛋一样站着。” 宫九说完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楚天的对面,而且非常从容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在宫九要喝下的时候,楚天忽然道:“刚才我已在酒里下了毒。” 可这句话根本没有吓倒宫九,甚至连令宫九停下的动作也没有形成,宫九直接一饮而尽杯中美酒,这才对楚天道:“你没有下毒,何况即便你下毒也没用,我本就是个不怕毒的人。” 楚天又笑了,他笑着为宫九倒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他对宫九道:“我极少佩服别人,但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 宫九端着酒杯已对楚天举杯,微笑道:“我也极少佩服人,但你也的确是我见过最临危不乱的人,倘若你是我的敌人,我恐怕这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楚天淡淡道:“那个时候你自然打算杀了我,是吗?” 宫九淡淡道:“我不希望有一个寝食难安的敌人。” 楚天也笑了笑道:“我也不希望。” 楚天、宫九两人不约而同又喝了口酒。 楚天放下酒杯,眼中那种玩味之色就已不见了。 楚天已言归正传,他断言道:“你和牛肉汤这一次出现虽然对我下了杀手,但当然不是为了杀我了来。” 他的语气平静,但言辞非常肯定。 宫九反问道:“你认为我们不是为了杀你而来?” 楚天淡淡道:“倘若你们真是为了杀我而来,那么最开始的时候你就应该出手了,而牛肉汤也不会留手,你应当很清楚,一旦决定要杀一个人了,那么就不应该给那个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否则杀与被杀之间的关系必然会转换。” 宫九不得不承认。 他道:“若我们不是为了杀你而来,那我们又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对付你呢?” 楚天淡淡道:‘我会坐在这里也正是等待你们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对付素未蒙面的我?’ 宫九忽然沉默了,而这个时候牛肉汤已冷笑。 牛肉汤冷笑道:“你很想知道?” 楚天点头。 牛肉汤讥诮道:“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人的心眼从来不大,即便脾气再好的女人一样,何况即便脾气再好的女人遇上了牛肉汤的这种事情,恐怕也不可能比牛肉汤表现的更好了,因为又有什么人愿意几次三番被人扼住性命呢? 遇上这样一个女人,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没有法子,就连叶孤城也认为楚天似乎也没有法子应付一个正在生气愤怒之中的女人,可楚天这个人偏偏就是有千奇百怪的法子,他的想法也一向与众不同。 楚天淡淡道:“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而是你们迟早要告诉我,事实上在你让你的属下对付我的时候,你就已准备要告诉我了,只不过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因此你一时之间不想告诉我,不是吗?” 牛肉汤冷笑道:“你以为你猜中了一切?” 楚天道:“我当然没有猜中一切,但至少我相信在这点上面的判断没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楚天望着牛肉汤。 任何人都看得出只要牛肉汤拒绝,楚天就绝不会再问,而且会立刻离开,而那个时候牛肉汤宫九即便再一次对楚天出手,这一方面的想法也无法改变。 牛肉汤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也看得出。 虽然她再一次愤怒又在楚天身上吃瘪了,但她没有失去冷静,其实若是平常的时候她已失去了冷静,但这一次她不能。 这次她每每要失去冷静的时候脑海都会浮现一个人——她的父亲吴明。 每次想到吴明,即便她再目中无人,再愤怒也没有法子失去冷静。 这个世上倘若有一个人能在她心中如神一般无所不能,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吴明。 因此牛肉汤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开口了。 但牛肉汤并不愿意示弱,她盯着楚天道:“总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令牛肉汤受这么大的委屈,牛肉汤是真的想杀楚天。 楚天也不假思索回了一句:“那么你必须先做好去死的准备,当然你也可以用其他代价来换取你的命。” 牛肉汤的怒火又快要压止不住了,但还是压制住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终于步入正题开口了。 第七十一章、天下最可怕的武器 笑容再一次出现在牛肉汤的脸上。 前一刻牛肉汤阴云密布,杀气腾腾,但此际牛肉汤已笑靥如花,她看上去不仅眼里、面上在笑,心里也似乎已笑了起来。 笑是一种力量,对任何人都一样,特别对女人更是如此。 楚天瞧见牛肉汤笑的时候,特别看见牛肉汤如此快展露笑脸,他叹了口气对牛肉汤道:“我忽然后悔了。” 牛肉汤笑着,语气轻柔,仿佛如痴情于楚天的情人般语气为道:“你后悔什么?” 楚天道:“或许我不应当得罪你这样一个女人,因为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更可怕。” “你认为我可怕?”牛肉汤忽然做出楚楚可怜的哀怨模样:“人家在你心中什么时候成了可怕的女人?” 楚天又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得很长很长,他幽幽道:“昔年青龙会横空出世之时,江湖中同样也流传了七种武器,其中一种武器便是长生剑,我相信你应当听过这口兵器。” 牛肉汤当然听过,可牛肉汤不明白为什么楚天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这口兵器,提起了这件事。 不过她的耐心极好,而且她已想通了要怎么对付楚天,因此语气温和而好奇道:“我知道,据传长生剑不但是一口绝世神兵,而且是天下暗器的克星,似乎连号称天下第一暗器的孔雀翎在面对长生剑也只能折戟沉沙,难以抵挡。” “这或许是事实,但迄今为止江湖中还没有任何关于长生剑和同属于七种武器之中暗器第一的孔雀翎交手的记录。”楚天道:“不过不少人却认为长生剑的确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但这个观点白玉京却不认同,白玉京认为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不是他的长生剑。” 牛肉汤更好奇了,忍不住继续问道:“不是长生剑是什么?” 楚天道:“白玉京这一生的经历之传奇,经历的事情之复杂之惊险,所瞧见之人之多之可怕,比起现如今的陆小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白玉京有一次机会彻底惨败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有了长生剑都对付不了的武器。” 牛肉汤收起了好奇心,他已明白了楚天要说什么了。 牛肉汤道:“你所说的这个人便是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证实的所为青龙会之中青龙十二煞之中的红旗老幺袁紫霞是吗?” “看来你也知道白玉京的这段历史。”楚天笑着道:“那么你知不知道袁紫霞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 “自然是她的笑。”牛肉汤淡淡道:“据我所知袁紫霞的武功并不算高,至少相比于白玉京等人来说绝对算不上高,但她思维之缜密,心机之深沉,手腕之高明,却也是那一战之中极少有人可以比得上的,而她最可怕的还是她的笑,而她也懂得利用她的笑。” 牛肉汤补充道:“关于白玉京的这件事,家父已不止一次对我讲述过,而且不止一次对我强调——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若只想着用武功杀死一个男人,这个女人简直就愚蠢的不可救药了!一个女人倘若想要用计谋杀死一个男人,这个女人只能勉强算得上聪明,而真正聪明的女人则是会利用她的温柔利用她的善解人意利用她的笑而杀死她想杀死的男人,有时候甚至根本不必亲自出手,甚至可以让她想杀死的男人自杀,家父一直以来都希望我做这种女人。” 楚天叹了口气:“可你似乎一直不想遵从他的想法。” “不是!”牛肉汤淡淡道:“我不是不听从他的想法,而是在我看来这个世上大概还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施展出我最可怕的武器,直到遇上了你。” 楚天又叹了口气,道:“因此当你从愤怒时转变开始对我发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但比我想象之中更聪明,而且也得罪了一个极要命的女人,可这个时候我们之间似乎已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是吗?” 牛肉汤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的一双眼睛甚至令楚天感受到了一抹炙热,道:“你知不知道其实当年袁紫霞是可以杀了白玉京的,但袁紫霞放弃了,这是为什么?” 楚天叹息道:“因为袁紫霞爱上了白玉京,因此心甘情愿跟着白玉京离开浪迹天涯了,或许没有发生这件事白玉京也不会说出袁紫霞的笑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这件事。” 牛肉汤淡淡道:“可在我看来袁紫霞的笑固然是天下最可怕的武器,但这天下最可怕的武器却已是白玉京的武器,因为袁紫霞毕竟已成了白玉京的妻子,不是吗?” “不错!” 牛肉汤道:“说实在话,现如今我的确恨不得杀了你,但未来保不准我会爱上你,而那个时候我这口极可怕的武器岂非也如袁紫霞遇上白玉京一般,有了主人?” 楚天无奈耸了耸肩:“或许,但只可惜你非袁紫霞,而我也非白玉京,因此我们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相杀的局面。” 牛肉汤淡淡道:“但至少现在我不会动手杀你,你大概也不会动手杀我,因为无论你也好,我也好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楚天又笑了,看着牛肉汤道:“你和我在这一点上面是一样,在没有绝对杀死对方的把握之前,我们绝不会对对方下杀手,因为一段做出了这种事,我们之间就已没有任何后路。” 牛肉汤娇笑道:“但总有一日我们会面对这种局面,而那个时候我将杀了你,因此在此之前我们都有机会令对方成为手中的武器。” “不错!”楚天轻笑道:“我曾和不少可怕的人交手,但如今我却发现自己已正在面对一个最刺激最可怕的对手。” “我也一样。” 牛肉汤、楚天相视一笑。 他们明明已有了敌对甚至要除掉对方的心思,但这一刻他们完全看不出任何对峙的模样,反而在旁观者眼中看来,他们仿佛是一对情侣。 牛肉汤看楚天的眼神实在太甜蜜了太痴迷了。 楚天望牛肉汤的眼神,也带着一种近乎于恋人般的欣赏之色。 又有什么人能看得出他们彼此对彼此产生了戒备与杀机呢? 叶孤城、宫九他们都是心如止水,冷静理智的人,但这一刹那,他们也不由为楚天、牛肉汤的对峙已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倘若自己遇上了这样一个对手,那也的确是头皮发麻的事。 牛肉汤忽然又笑了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论正事了?” “不错!”楚天微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杀我。” 牛肉汤笑道:“若你死了,你自然没有资格知道,你没有死,那么你也非知道不可,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 牛肉汤、楚天的交谈又继续了下去。 非常从容自然甚至亲密的进行了下去。 可这种亲密令人毛骨悚然。 第七十二章、杀手之论 牛肉汤已恢复了自信,恢复了从容,恢复了智慧。 其实她不是没有自信,没有从容,没有智慧,只不过是因为不必。 一个人倘若一力降十会可以击溃一切摧毁一切,那么还要其他的东西干什么,而遇上楚天,牛肉汤知晓没有法子用一力降十会的办法对付楚天,因此也不得不恢复了她的本姓,用上了她的智慧,甚至用上了她最可怕的武器——温柔乡! 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她的温柔乡又有几个能承受的住呢?牛肉汤相信楚天也不能,但她现在并没有急着施展这一方面的魅力,而她已施展了另一个方面的魅力。 ——智慧! 智慧本就是一种极大的魅力,这种魅力比起英俊的容貌还要更令人折服,英俊的容貌只能让人折服一时,但智慧却令人不得不永远佩服。 牛肉汤展现了她的智慧,以至于她连说话的方式,神情语气以及态度都和先前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牛肉汤收起了笑,以一种非常冷淡的语气开口道:“收银卖命的杀手和目标之间同样只有一种情况——杀与被杀,是杀手杀了目标,还是目标反杀了杀手,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一种原因——是杀手先发现目标,还是目标先觉察到了杀手,而一旦确定了先后关系,那么两人之间的生死也几乎可以决定了,你说是吗?” 楚天真的已非常欣赏牛肉汤了,他已发现牛肉汤是个非常懂得发挥自己长处,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的女人,这种女人的确很难令人产生恶感,这一刻楚天虽然已和牛肉汤结下了仇,但他也还是忍不住欣赏牛肉汤的风姿。 楚天道:“不错,但你说的还不完全正确。” 牛肉汤问道:“你认为如何才能算得上完全正确?” 楚天不假思索回应:‘杀手和目标之间谁杀人谁被杀,其关键在于戒备这两个字,倘若目标对杀手产生了戒备,那么杀手便很难可以杀死目标,而倘若目标对杀手没有戒备,那么杀手便能很轻易杀了目标!’ 牛肉汤也同意这个观点:“的确如此!一个真正高明的杀手便是要在杀人之前令对方失去戒备,从而一举杀了目标,大获全胜!” 楚天摇头纠正道:“你这句话也不全对,你所说的这种杀手不是真正高明的杀手,而只不过是合格的杀手。” 牛肉汤有些好奇,娇笑道:‘什么样的杀手才是高明的杀手?’ “能取信目标的杀手才是高明的杀手!”楚天道:“同样聪明的目标也应当是让杀手认为已取得信任亦或者令杀手认为其没有戒备的人,唯有如此才算得上聪明的目标,因此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仍旧是杀与被杀的关系,谁技高一筹,谁生,谁棋差一招,谁死。” 牛肉汤拍了拍手,她也很佩服的望着楚天:‘若非我已调查了你的身份经历,恐怕我都以为你是个训练有素的超级杀手。’ 楚天淡淡一笑道:“一个人若想在江湖上活着,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因此各种各样的事都需要懂一些,我大概便是这样的人,可我偏偏不太懂你。” “哦?” 楚天道:“你招摇过市且如此大排场出现在酒楼,而我即便想不注意你都不行,你这样已犯下了杀手的大忌,可如此情况之下你却安排了缜密的计划,请了不少一流的高手伏杀于我,因此我实在不太懂,你到底要干什么。” 牛肉汤捂嘴娇笑了起来,她笑得有些得意,甚至还可以瞧见娇憨,她道:“能令你都不明白,那我也实在不得不得意,不过其实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 “什么原因?” 牛肉汤淡淡道:“因为有个极厉害的人物花费大价钱要请我杀了你。”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接下了这笔交易,为什么不尽心尽力杀了我呢?” 牛肉汤道:“我也想,但在他之前,已有人让我不得杀你。” 楚天笑了,眼中闪过了刀锋般的光,道:“那个人当然就是你的父亲吧。” “不错!”牛肉汤忽然一笑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是谁请我来杀你的?” 楚天道:“原本我还不知道,但在瞧见白云城主的时候,我大概已不能不知道了。” 牛肉汤道:“你真知道?”牛肉汤不是不相信,但也不是不怀疑,但楚天一开口,牛肉汤就只能相信了。 楚天的答案是四个字——平南王府。 楚天很快做出了解释。 “这段时间最想杀我的人莫过于平南王以及平南王世子,他们都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只不过他们因为忌惮我大内密探的身份,因此不敢对我出手,以免危害自身。”楚天道:“不过他们必然也在想方设法调查我以及调查我的身份,因为他们绝不是那种轻而易举相信他人的人,而以他们的本事以及皇宫的眼线,应当也不难调查出我这个所为的大内密探其实并非真正的大内密探,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自然也没有忌惮的理由,因此非杀我而不可,这也大概也是白云城主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的原因。” 在场众人听见楚天的一席话也不得不流露出服气两个字,因为楚天所说的不但正确,而且完全正确。 “我虽然痛恨你,但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聪明绝顶之人。”牛肉汤第一个对楚天露出了赞赏。 楚天耸了耸肩,道:“我并不聪明,至少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用这么大的排场要找我?” “倘若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那么你简直就不是人,而是神了。”牛肉汤道:“不过我却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牛肉汤道:“我父亲对你很感兴趣,很想见你一面,而且我也相信你也一定很想见我父亲一面,或许不仅是见他,或许也要杀他。” 楚天又笑了,这一次笑声很大,愉快极了。 笑毕,楚天玩味望着神色淡然的牛肉汤道:“我似乎从未见过你的父亲?” “你当然没有见过。” 楚天道:“我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杀了他?我看上去是乱杀无辜之人吗?” “你绝不是。”牛肉汤淡淡道:“可你有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这也是你为什么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要找我的原因。” 楚天不说话,只是看着牛肉汤,而牛肉汤接下来一开口,便已令楚天色变了。 牛肉汤只说了四个字——天禽老人。 叶孤城、宫九以及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楚天的面色大变,而楚天即便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也可神色自若,而为什么听到这四个字就会面色大变呢? 楚天真要杀牛肉汤的父亲?楚天要杀牛肉汤的父亲和天禽老人又有什么干系呢? 一时之间不知晓其中实情的叶孤城、宫九也不禁生出了好奇心。 第七十三章、第一高手 楚天忽然很沉默,但牛肉汤笑靥如花。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但这种笑容在楚天眼中实在太刺眼也太扎眼了,他不想瞧见这笑容,但偏偏没有法子阻止牛肉汤的这种笑容。 牛肉汤愉快说道:“我父亲一向是个很低调的人,江湖上下知道他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而我相信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白云城主也未必听说过他的名字。”牛肉汤话语间已望向了叶孤城。 叶孤城没有否认。 他的确不知道牛肉汤的父亲是谁,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过牛肉汤以及宫九的名字,可这两人所展现出来的武功手腕智慧,的确应当已名动武林。 楚天没有说话,牛肉汤只好继续说了下去道:“但毫无疑问,这个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是非常了解他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威震八荒,曾稳坐了天下第一高手交椅至少四十年的天禽老人。” 牛肉汤对于天禽老人的这番评价自然是极高,但也没有任何人会不服气。 虽说天禽老人从未自称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天禽老人步入中年时便已是公认天下无敌手了,那个时代甚至于连和他相提并论的人都没有,他的确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甚至于在天禽老人驾鹤西去之前也仍旧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高手。 牛肉汤话音忽然一转,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不过极少有人知晓天禽老人这位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曾先后和一名神秘高手接连两次交手,第一次交手大概在三十四年前,那一战天禽老人施展出全部功力与可怕招式,但最终也只能和那名神秘高手并驾齐驱而已,第二次交手则在二十四年之前,那一战,威震天下的天禽老人最终却在五十三招之内败给了那神秘高手。” 牛肉汤在叶孤城震惊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笑盈盈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而此战过后三年,天禽老人便已不问江湖之事,隐遁山林之间,直至驾鹤西去。” 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叶孤城很难相信,可瞧了瞧牛肉汤,又看了看楚天,叶孤城似乎也不得不相信。 一直沉默的楚天终于开口了。 楚天缓缓道:“二十四年前那一战是师尊毕生之遗憾,但也是师尊认为平生以来最精彩绝伦也最难以忘怀的一战,而这一战之中他的确遇上了一个前所未见惊才绝艳官冠绝武林的顶尖高手,因此即便最终败了,他也欣然一笑,甘拜下风。” 牛肉汤收起了笑意,眼中也露出了尊敬之色:“这一战也是我父亲毕生难忘的一战,他这一生能瞧在眼中的人寥寥无几,他甚至曾一度感叹,倘若他出生在青龙会问鼎天下的那个年代,未必不能揪出所谓的青龙老大是何方神圣。” “多谢。”楚天给牛肉汤行礼。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其实并非是楚天给牛肉汤行礼,而是对牛肉汤的父亲行礼。 牛肉汤没有回避,因为她也代表父亲接受了楚天的礼节,此时此刻牛肉汤也仿佛代表了她的父亲对楚天开口道:“和天禽老人的那一战,是我父亲平生以来最痛快的一战,也正因如此这一战之后,一向闲云野鹤般的他也颇为留心天禽老人之事,因此在你还没有行走江湖之前,他便已注意到了你。” 楚天并不奇怪,只是道:“他为什么要注意我?” 牛肉汤道:“天禽老人创立天禽门,天禽门虽然门人无数,更诞生了如今武林的泰山北斗松山云鹤、商山二老两人,这两人的确是天禽老人的高徒,可他们的成就注定也不可能超过天禽老人,因而根本不被我父亲看在眼中,何况他们已被名声所累,武学修为已不进反退!” “其实父亲他原本看重的是两个人,一个便是你,一个便是天禽老人的儿子霍天青。”牛肉汤道:“霍天青的一身武学天赋资质不逊色于昔年的天禽老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霍天青太过于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且过刚易折,以至于父亲他老人家最终将目光落在你这个天禽老人的关门弟子身上。” “他为什么要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牛肉汤道:“因为你不但武学天赋极高,而且勤奋刻苦,最终要的还是你年纪轻轻便能抵挡得住江湖上的诱惑,不恋名利,再加上你本就是个擅长随机应变的天才,因此他不得不注意你,他也希望你能如当年的他一样,能和他一战甚至于击败他,乃至于杀死他。” 牛肉汤说得很郑重,任何人都听得出牛肉汤没有再开玩笑。 牛肉汤没有等楚天开口,又继续道:“自从他将目光落在你身上之后,便对你非常满意,不过即便如此,你在他心中也仍旧没有达到和他交手的地步,一直到珠光宝气阁之事发生,你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了武学造诣已臻至登峰造极境界的霍休以后,他才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了。” 楚天忽然冷笑道:“或许还不仅如此。” “哦?” 楚天道:“他也知道我从师尊那里听说了昔年师尊败给他之事,也一心想要和他一决高下,因此他才对我另眼相看。” 牛肉汤没有否认:“的确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如今的你正如同三十四年前第一次和天禽老人交手的他一样,一样的年少轻狂年轻气盛,一样潜力无限,可你们之间却有一点区别。” 楚天忍不住问道:“什么区别?” 牛肉汤道:“三十四年前,我父亲已修炼了十三种惊世罕见的绝技绝学,并且将他们全部融汇贯通,普天之下除开你的师尊天禽老人,简直无人可以和他匹敌!如今的你虽然也和三十四年前的他一样惊才绝艳,但若论武学修为却并不如他,而三十四年的今天,他的一身武学造诣早已超越了你的师尊天禽老人,因此你若想要胜他,机会实在不大。”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的确不止一次听师尊天禽老人提起了那两场令天禽老人毕生难忘的决战。 牛肉汤忽然又嫣然一笑道:“不过父亲他知晓你一定会找上他和他交手,而且父亲他也承认你比起三十四年前的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你是一个非常懂得随即应变的人。” “这不是恭维?” 牛肉汤摇头,神情又郑重起来。 “我又何必恭维你?即便我恭维你,又能改变你的决定吗?” 楚天闭嘴。 牛肉汤道:‘这是我父亲的原话,他说一个高手纵有绝顶武功,若不擅于应变,那么也只是一个中极高手;相反的,一个中极高手如果擅于应变,那么,其实就是绝顶高手。而这一句话也已道出了许多出自同一个师尊门下,修习同一种武学,却为什么有高下强弱的差别的原因所在,而这一点也能用在你和霍天青的身上。’ 楚天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父亲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他本来就是。”牛肉汤笑得颇为得意道:“父亲还说,古往今来江湖上名人辈出,名侠辈出,天骄纵横,而他认为最擅长随机应变的高手一共也不过两人。” 楚天道:“他们是谁?” “第一就是楚留香。”牛肉汤道:“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楚留香一身轻功造诣在当世算得上天下第一,但一身武学造诣却难以算得上天下最厉害的高手,至少当年的石观音、水母阴姬、薛衣人等诸多高手,他都不是对手!可楚留香却偏偏可以以弱胜强,击败了那些公认近乎于无敌的高手,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多好,轻功多高,而是他懂得随机应变,以至于寻找到了良机,击败了这一干最顶尖的高手。” 这一点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甚至昔年楚留香也承认了。 “第二个是谁?” 牛肉汤指着楚天,道:“第二个人当然就是你!父亲他甚至认为你在随机应变方面的功夫似乎比起当年的盗帅楚留香还要更高明,他甚至认为你已将随机应变这种功夫融入到了骨子里灵魂之中去了,而也正是因为他看出了这一点,才愿意见你一面,才愿意和你交手,否则按照他的计划,他至少会再等年才思忖是否和你一战。” 楚留香当年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而牛肉汤的父亲又是击败了昔年被公认为第一高手天禽老人的第一高手,而能给楚天如此评价,可以看得出吴明是多么看重楚天。 这一番评价实在令人惊诧。 叶孤城也感觉惊讶,可他也绝不会感觉有任何过誉,因为他了解楚天的武功,至少楚天在随机应变这一方面的本事的确近乎于无人可及,至少叶孤城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比楚天更懂得随机应变了,而吴明对楚天的这一番评价也其实是叶孤城很想对楚天说出的评价。 这一番话的确已说在了叶孤城的心坎中了。 叶孤城原本已准备要走了,但这一刻他已充斥了好奇,想看一看牛肉汤的父亲到底是何种非凡的人物,他甚至很想看楚天和牛肉汤父亲交手的模样。当然他也很好奇,牛肉汤此行会出现在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七十四章、楚天的秘密 楚天愕然、吃惊、愣神。 许久许久,楚天才回过神来。 楚天重重且深深的吸了口气! 楚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吴明居然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他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吴明居然将他看得如此精准。 吴明这一番话的确是精准的,而楚天也一直认为懂得随机应变是他最大的优势,而也唯有楚天自己才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上有这种极不可思议的优势。 其实楚天拜师天禽老人门下最初几年其实并不能随机应变,甚至于给人感觉有些笨拙,因此那段时间他的武学进步远逊色于霍天青,可实际原因却并非是楚天驽钝,而是楚天明明看清楚了对手的出招,也知晓如何应对,但身体总是比大脑慢了半筹,以至于看上去慢了半拍,而这半拍看上去就显得笨拙。 楚天在入门两年以后,这种状况虽然缓解了不少,但还是没有达到令楚天心满意足的程度,他认为自己还可以进一步提升,而且有极大的提升,故而楚天对天禽老人讲述了这其中的问题。 天禽老人听闻此事以后颇为吃惊,但并没有急于为楚天解决这个问题,而是在楚天面前快速演练了一套武功,随即问楚天如何破解。 那个时候天禽老人已用了三成功力施展武学造诣,因此招式快得几乎肉眼难以看清,但楚天仍旧一五一十说出了破解的法门,口齿流利,一点也不停顿。 天禽老人听完楚天的话语以后沉声道:“天儿,你似乎是那种天生就有法子窥视出对方招式破绽的武学奇才,但你虽然有这一方面的天赋,但没有配合你天赋的身体,以至于你的反应慢了半拍。” 楚天忍不住问道:“师尊,徒儿应让如何做呢?” 天禽老人沉声道:“这个世上四肢健全者如过江之鲫,不可数计,可能真正运用四肢身体的人,却少之又少!你的四肢虽然健全,但你还没有做到真正运用自己的四肢,而这是你需要进行的第一步训练,第二步便是用你的心来控制你的肢体变化,达到心动人便动的地步,而第三步便是心念合一,根本不用思考,便产生下意识的应变,而若能做到第三步,普天之下便几乎没有敌手了。” 这三步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困难无匹,古往今来没有多少高手能做得来,不过天禽老人一席话对于楚天来说简直醍醐灌顶一般。 楚天忽然明白了自身为什么对招式的变化破解与招架如此敏感的原因了。 这一切都来自于两个字:游戏! 前世楚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游戏狂人,他对各种游戏特别是街机战斗格斗类型的游戏特别精通擅长,也正因如此以至于对于对方的出招格外敏感,因此可下意识想到如何破解的法子,但前世那个时候只需要用脑子双手来控制人物的操作,而现如今却不是前世所玩的那些游戏。 他不仅需要用脑子,而且需要身体跟得上脑子的变化,唯有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随机应变。 楚天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因此他在训练如何运用身体的同时,也在改变原有的观念,形成一个任何人听来都感觉非常疯狂非常不可思议的思维模式。 ——他在战斗的时候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游戏之中所控制的人物,而脑子则成了控制人物的处理器。换而言之楚天将自己的脑子当成了智能电脑,只要输入指令,身体就随即发生应变,破解招架对抗对方的出手发招。 这种想法的确非常疯狂,而且任何人听来都感觉匪夷所思,甚至会让人感觉楚天已疯了。 可这种观念的转变对于楚天来说不但非常有用,而且使得楚天的武学造诣一日千里,以极快的速度和霍天青拉开了距离,最终迫使得霍天青在天禽老人驾鹤西去之后便离开了天禽门。 楚天在这种思维模式的修炼之下,最终达成了师尊天禽老人所说的第三个境界,他不但已可用心神控制身体,做到心到手便到的境界,而且身体也可以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变化进行应变,甚至根本不用脑子思忖,达到了绝代高手所说那种一羽不能、一施不能落,一触既有反应的境界。 而楚天也正因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修为,才可以面对各种各样的一流高手绝顶高手,仍旧随机应变,最终取胜。 霍休也好、金九龄也罢,他们也都因此而惨败给了楚天。 通过牛肉汤之口,而传达出来的吴明一席话令楚天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世上除开自己以外,还有一个人居然如此了解自己。 楚天震惊,骇然,也有兴奋。 他真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吴明一面了,想看一看吴明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这个吴明几乎已看穿了楚天最大的秘密。 牛肉汤当然看不出楚天的想法,不过牛肉汤能看出楚天的惊讶愕然。 牛肉汤对楚天道:“这世上已没有几个人能令他惊讶了,但你则是为数不多令他吃惊不已的人,你大概在四年前隐姓埋名在江湖上行走,这期间先后有二十八名一流人物死在你的手上,其中有十三场战斗我们都有专人到场悄悄记载你战斗的经过,而通过研究我们发现,从未离开过天禽门的你战斗经验居然无匹丰富,也无比冷静,这一点非常不符合常理,可偏偏这不符合常理的事便已是事实。” 楚天淡淡道:‘这个世上不符合常理的人并不止我一个,不是吗?’ “不错,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我父亲也是个不符合常理的人。”牛肉汤道:“因此他对你更感兴趣了,而如今你已知晓了他的事,你当然也会对他感兴趣,不是吗?”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想见他一面。”楚天笑道:“或许那个时候不是他死在我手上,便是我死在他的手上。” “你不会死在他的手上。”牛肉汤非常肯定道:“因为不管如何他都会给你一次机会,正如同当年天禽老人会给他一次机会再次挑战自己一样,他一向是个很公平的人!但你现在大概还没有资格挑战他。” “哦?”楚天听出了其中的古怪,他问道:“我需要如何才能挑战他?” 牛肉汤嫣然一笑,冲着楚天眨了眨眼睛,柔声道:“你猜呢?” 这种时候牛肉汤居然卖了个关子。 猜?如何猜? 这种猜岂非大海捞针?没有一丁点线索? 楚天不说话,他沉默的扫过屋中所有人,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宫九! 楚天望见宫九,视线就没有移开过了。 牛肉汤也望着楚天,重重叹了口气,道:“楚天不愧是楚天。” 牛肉汤极少说出这样的话,但如今牛肉汤已不得不佩服楚天,因为楚天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楚天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宫九。 宫九也看着楚天,他已从门口走到了楚天的面前。 他走向楚天的时候,身上已流露出了一股压力,仿佛如瀑布飞泻而下,楚天更感觉自己已置身于滔滔洪水之中。 楚天立在哪里,望着宫九。 宫九也感觉自己仿佛面对了一座山,巍峨雄浑,难以撼动,难以逾越的山岳。 这是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 这是一种宿敌相遇的感觉。 这一刻宫九、楚天都已笑了。 两人笑声清亮,眼神如绝世神兵凝视对方,一时之间众人仿佛已置身沙场,已瞧见了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场景。 第七十五章、宿命对手 对视对峙,而没有交手。 楚天在对峙之中忽然开口了,他道:“这间小小酒楼有三个人不应该出现,牛肉汤、叶孤城以及你!如今他们都因他们各自的理由出现,可你似乎没有出现的理由。” 宫九道:“你当然也已找到了我出现的理由,是么?” 楚天淡淡道:“这些年来牛肉汤的父亲吴明虽然一直在关注师尊以及天禽门,但师尊也一直在关注他,因此也知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当然是他收了一个绝世天才作为弟子,但极少有人见过这人。” 宫九淡淡道:“我大概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绝世天才。”他很爽快承认了,而且没有任何羞涩,非常诚恳平静,底气十足。 一个不自信的人,是不敢说出这一番话的,显而易见宫九并不缺乏自信。 楚天道:“你是吴明的弟子,你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可如今偏偏和牛肉汤一起出现在这里,你会出现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我,是么?” “不错!”宫九道:“若没有你,我或许还不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也正因为有你,我才会成为他老人家的弟子,甚至可以说这个世上我的出现是因为你,而你的出现或许也是因为我,我们之间可以算得上是天生的敌人。” 楚天笑了笑,道:“我们不是天生的敌人,而是因为我被我的师尊看重,你被你的师尊看重,因此我们才成为敌人。” “都一样。”宫九道:“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不过我已不必选择,因为我已看得出你必然是个绝佳的对手,一个我平生遇上最可怕的对手,能杀死你这样的对手是我的骄傲,而能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我的荣幸。” 楚天叹了口气:“可我不想杀你。” 宫九淡淡道:“你没有选择,除非你不想见他,你若要见他,便非杀了我不可,而你若连我都杀不了,那么你见到他也非败不可。” 楚天无法否认,或许正如宫九所说,这便是所为的宿命。 牛肉汤已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愉快而灿烂。 她笑了很久才停下来,才对楚天道:“你猜想的不错,你若想见我父亲,那么你就不得不先击败我的九哥哥,你若连我的九哥哥都击败不了,那么证明你没有资格见我父亲,而九哥也想看一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得他老人家的看重,他也想看一看自从他成为父亲弟子之后就必须面对的宿命对手,你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你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楚天、宫九一战已不可避免。 这两人必然一战,这两人非一战而不可。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楚天、宫九的决战,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能。 楚天明白、宫九也明白,而楚天也好,宫九也罢,他们也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他们都期待这一战。 楚天没有看牛肉汤,只是望着宫九,冷声道:“时间、地点。” 无论宫九选择什么时候交手都可以,楚天都不介意,他都有自信可以一战,即便宫九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超级高手,楚天仍旧没有失去信心。 宫九也没有任何迟疑,他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楚天身躯一阵,盯着宫九道:“紫禁之巅,哪个紫禁之巅?” 宫九沉声道:“金銮殿之上,唯有此处才算真正的紫禁之巅,谁败谁死。” 楚天深吸了口气,冷冷道:“好。” 今天四月二十七,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宫九望着楚天忽然笑道:“其实我很想现在就和你交手,但我知道你缺少一口能发挥你武功的好剑,而三个多月的时间大概也足够你寻到一口适合你的好剑。” “或许!”楚天道:“不管寻没有寻到那口剑,我都会赴约。” 宫九道:“只要你赴约,我们之间便已没有第二种结果。” “很好!”楚天淡淡道:“用剑之人死在用剑之人手中,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牛肉汤忽然走到了叶孤城面前,柔声问叶孤城道:“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之约,白云城主是否赏脸?” “我自然会去,非去不可。”叶孤城冷冷道:“我希望这是一场公平决斗。” 若这场决斗并不公平,我非插手不可,这句话叶孤城虽然没有说出,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的意思。 “这绝对是一场公平决斗。“牛肉汤道:“无论什么人想要让这场决斗不公平都不行,何况这场决斗我们会邀请不少江湖上的名家观战。” “你们会邀请谁?” 牛肉汤神秘一笑:“至少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绝对在其中,而且我们已请人去邀请西门吹雪了。” 牛肉汤的这一句话已暴露了许多讯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讯息则是牛肉汤、宫九等人找楚天之前就已规划好了宫九和楚天的决战,因此无论如何楚天、宫九必然不得不进行这场决战。 牛肉汤冲着叶孤城忽然娇笑了一声随即便带着一干手下和宫九离开了酒楼。 酒楼大门打开,门口歇业的牌子又已不见,这个小小的酒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一次开始正常运营了。可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中,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之惊心动魄却已超出了任何人的想法,而这酒楼之中发生的事情影响之广之深远绝对已超过了近三百年以来江湖上的任何一件事。 宫九、楚天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也已在极短的时间传遍了江湖,一时之间整个江湖都已轰动了。 宫九、牛肉汤他们都已离开了,但楚天没有离开,他正在吃东西。 他吃得不快,但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看上去食欲必然不差。 叶孤城也没有离开,叶孤城立在楚天面前,看着楚天在吃东西,而等楚天吃完了以后,叶孤城才缓缓开口。 叶孤城立在窗前,沉声道:“或许我已知晓为什么宫九会和你约战在紫禁之巅。” 楚天停下了动作,望向叶孤城孤寂飘渺的身影,笑道:“为什么?” 叶孤城道:“一场惊天动地的图谋。” 他一字字说出这番话,说得格外郑重而且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令他甚至都喘不过气来。 第七十六章、紫禁之巅之战 叶孤城、楚天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们当然感觉得出宫九这场邀战看上去合理,但实在有不少古怪之处。其中最古怪之处当然是宫九约战楚天于紫禁之巅。 紫禁之巅便是紫禁城也就是皇宫之中的金銮殿之上,这里百日是天子会见朝臣,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这实在是非常敏感关键的地点,无论任何人出现在这个地方都必然会受到大内侍卫的盘问惩处乃至于格杀勿论,甚至可以说只要宫九、楚天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必然会被大内侍卫盯上。 叶孤城对这一战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叶孤城冷声道:“倘若你和宫九在紫禁之巅交手,那么也必然会引来不可数计的江湖豪杰前来观战,而如此一来皇宫之中的大内高手自然也会蜂拥而至,几乎将所有的目光焦点击中在你们的身上,而这期间倘若有人怀揣着其他的想法在这个时候施行什么其他的事情,那么也极大可能有机会成功。” 楚天道:“因此宫九明面上是邀我一决高下,而实际上存在其他目的?” 叶孤城冷笑道:“你很相信宫九?” 楚天摇头:“我极少相信人,自然也不相信宫九。” 叶孤城道:“宫九将决战地点设在紫禁之巅就足矣证明他另有计划,何况他和平南王牵扯在了一起,而平南王本就有谋反之心,这一点你想必早已知晓。” 楚天点头道:“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思,而且也有这样的能力,据传皇宫大内也有他的人手,而这个人似乎就蛰伏在天子身侧,而最要命也最令平南王不得不心动的原因还是平南王世子。” 叶孤城忽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幸好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来得及施行计划,否则这场计划也必然必败无疑。” 楚天微微一笑,问叶孤城:“在你看来,如若平南王继续施行这个计划,是不是万无一失呢?” 叶孤城不是笨人,当然明白楚天的言外之意,道:“若平南王一定要执行这个计划,那么至少有两个人要死。” 叶孤城虽然没有具体说出那两个人是谁,可楚天知晓叶孤城所说的两个人便是他和叶孤城。 他们两人都已知晓了这其中的秘密,而且他们又并非是平南王的亲信,因此要执行这个计划之前,他们两人是非死不可的。 楚天道:“但这两个人都没有死,而且你知不知道宫九是什么?” 叶孤城道:“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在东海之上却时常听人提起了九哥之名,他在那群人之中的威信极高,甚至于即便是十二连环坞盟主鹰眼老七对他也都非常佩服,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九哥应当是宫九。” 楚天淡淡道:“或许是的,可不管这个宫九在江湖上的威名有多么大,也不可能在极短时间之内赢得平南王以及平南王世子的信任,不是吗?” 叶孤城皱眉道:“因此你认为他们当然不可能和平南王之间有太多的联系。” 楚天道:“至少平南王绝对不敢将这种身家性命的事情交给他,而且即便平南王敢这样做,那么至少也应当要除掉你我,可平南王偏偏没有。” 这也是非常奇怪的事。 叶孤城没有说什么了,但心里已松了口气,他不希望意图造反的人是平南王,虽说他已还了平南王妃的人情,但他不希望平南王妃的丈夫儿子最终惨死。 楚天慢慢喝了口酒,慢慢道:“虽说这件事应当和平南王没有什么干系,但宫九将决战地点设在紫禁之巅这的确是非常不合理的事,按照道理来说,这场决战实在不必万众瞩目,因为这一场决战决出的也不过生死而已。” 宫九、楚天的决战的确也只不过分出生死,而楚天能活下来必然可以见到想见又见不到的吴明,而宫九若能活下来,也就代表天禽老人不仅连武功比不上吴明,而且连门下弟子也不如吴明门下弟子高明。 因此无论如何看来这一场决战都应当是一门一户一人之事。 叶孤城忽然道:“宫九当然不是那种想要出名的人,否则他早已出名,可这一战过后,无论胜负生死,宫九必然名动天下,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 楚天笑道:“因此这实在是一场很奇怪的决战,迄今为止我也弄不清楚牛肉汤、宫九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孤城也不清楚这对方到底存在什么目的。 叶孤城沉声道:“不管你和宫九一战的结果如何,这一战必然也轰动了天下,而且根据牛肉汤所言,他已邀请西门吹雪等人也观看这场决战,而不管如何只要我们这一干人出现在紫禁之巅,那么必然会引来大内高手的关注。” “这是事实。”楚天淡淡道:“可为什么宫九他们要这样做呢?” 叶孤城冷冷道:“这个问题你不应当问我,我一向不太在乎这种事,而且也一向很少解答这种问题。” 楚天笑了起来,给叶孤城倒了一杯白水。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样,他们不喝酒,只喝干净的白水,而楚天则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举杯望着叶孤城道:“这种事情当然不应当找你,这种事情只能找一个人,相信有他在,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事必然会水落石出。” 叶孤城也笑了起来,忽然道:“或许你根本不必去找他,因为遇上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他自然会禁受不住好奇卷入其中。” 楚天笑得更愉快了:“即便他能经受得住好奇,可当西门吹雪也卷入这件事中,那么他也就不得不卷入其中了。” 陆小凤是个重视朋友的人,而西门吹雪是陆小凤的朋友,正如同昔日花满楼卷入了大金鹏王之事时一样,西门吹雪卷入其中,那么陆小凤必然也会卷入其中。 叶孤城道:“西门吹雪会不会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前往紫禁之巅呢?” “会!”楚天非常肯定道:“一个宫九、一个牛肉汤、一个楚天、一个叶孤城,或许都惊动不了西门吹雪,但一个吴明却足矣惊动任何人做任何事。” 叶孤城道:“你似乎很佩服他?” 楚天笑道:“不是佩服,而是这个人在我眼中简直不是人,而是神或者魔,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正如同我迄今为止也还不清楚为什么他能击败我的师尊天禽老人。” 叶孤城闭嘴了。 这件事也是令他不可思议的。 这场紫禁之巅决战的背后似乎已隐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但陆小凤是否能堪破这其中的秘密呢?叶孤城也忍不住思忖这种以往他极少会思忖之事。 第七十七章、老实和尚 万梅山庄没有梅花,只有梅树。 现在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万梅山庄也有花,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 西门吹雪斜躺在软椅上,他望着眼前的鲜花绿草,似已失神,又似想什么事情已入神。 忽然西门吹雪收回了心神,一双眼睛已变得格外的凌厉。 他会忽然有这样的变化,只不过是因为听到了一阵风声! 这当然是不寻常的风声,而是以绝妙轻功掠过时所发出的衣袂破空的声音,尽管对方虽然尽力控制这种声音,但还是瞒不过西门吹雪的耳朵。 万梅山庄极少会来客人,一方面是因为西门吹雪性情孤僻,冷酷无情,朋友极少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为万梅山庄一向是武林禁地。 前者导致除开陆小凤以外,极少有人会无缘无故跑来万梅山庄,因为即便跑来了,也不可能求西门吹雪做什么事情,而西门吹雪迄今为止几乎除了面对陆小凤以外,任何人都没有法子请求他做任何事。 而后者的原因则是因为西门吹雪已在万梅山庄杀了太多太多的人,那些前来报仇找麻烦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例外被西门吹雪所杀,也导致于最近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人敢不经允许之下跨入万梅山庄一步。 可现如今至少已有一个例外,但这个例外很快就已不是例外——一个人倘若死了,便没有例外了。 西门吹雪拔剑。 他一拔剑,这个人便在一刹那成了死人,如若他不是老实和尚。 剑光一闪! 西门吹雪已拔剑! 剑出鞘刹那,西门吹雪已横移四丈三尺七寸,剑已指向老实和尚的咽喉,只要西门吹雪的利剑往前再前进一寸,老实和尚也只能成为一个死人。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西门吹雪瞧出了老实和尚是老实和尚,也因为老实和尚算是陆小凤的朋友,因此老实和尚才没有死,只不过老实和尚随时都要死。 老实和尚的生死在于老实和尚自己,也在于西门吹雪的剑。 老实和尚还有开口为自己辩驳的机会,而一旦令西门吹雪不满意,老实和尚也非死不可。 老实和尚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被西门吹雪发现,他更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西门吹雪一剑所制伏,但这个时候老实和尚已不去思忖这些方面的事情了,剑正正指着咽喉,他全身汗水如雨落,此时此刻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如何摆脱这口剑。 动用武功当然不行,他的速度虽快,但绝对比不上西门吹雪的剑快。 他只好开口,幸好他早就准备好开口了。 老实和尚颤声道:“和尚是来向施主传达消息的:八月十五,楚天要在紫禁之巅和一个叫宫九的年轻人决战。” 冷如雪,寒如冰的西门吹雪也不禁耸然动容。 他当然知晓楚天,但并不清楚宫九是什么人,可西门吹雪也清楚倘若楚天要和宫九决一死战,也必然代表宫九是个非同凡响,极可怕的人物。 但西门吹雪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双眼睛如寒星一般盯着西门吹雪,显而易见并没有被老实和尚的这一番话打斗。 老实和尚脸上的肥肉已在抖动,忍不住问道:“施主不去?”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去?” 老实和尚呆住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西门吹雪为什么要去,他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 老实和尚给出了一个理由:“这一战许多人都会去,白云城主叶孤城也会去。” 西门吹雪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显而易见即便和他齐名的叶孤城会出现,也没有法子打动他。 凌冽的剑气已令老实和尚感觉咽喉一阵阵刺痛,他甚至感觉自己随时都将死在这口剑下。 现在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令西门吹雪满意的解释!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慢慢从衣袖中那出了一张信笺递给西门吹雪,道:“施主应当去的!”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看过老实和尚递过来的信笺,瞬间西门吹雪眼中的寒星更冷更寒也更亮了。 西门吹雪收起了剑,望着老实和尚:“他在哪里?” “八月十五,他自然会现身。”老实和尚是颤声道,他已感受到了西门吹雪身上那股抑制不住的杀机,而老实和尚说完了这句话,西门吹雪并没有将杀机爆发出来,而是让老实和尚离开了万梅山庄! 这是唯一一次,也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西门吹雪本来是没有打算离开万梅山庄,每年他都只会离开万梅山庄两三次而已,几乎每次都是为了杀人。 这一次西门吹雪又离开了万梅山庄,但这一次西门吹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人,但京城也是势在必行了。 楚天、宫九两人的决战没有打动西门吹雪,但老实和尚递过来的信笺却打动了西门吹雪,信笺上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能打动西门吹雪呢? 这个世上能打动西门吹雪的事情实在不多,甚至已极少了,可如今西门吹雪已被打动了。 牛肉汤、宫九他们要打动的当然不仅只有一个西门吹雪,倘若宫九、楚天的决战只有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两人,那么这场对决又如何算得上轰动江湖乃至于撼动天下的巅峰对决呢?因此牛肉汤、宫九他们当然也请了其他人。 他们要请的人都有两个特点——有名且有本事! 有名的人不少,有本事的人也不少,可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在他们眼中有名了,也没有几个有本事的人会被他们认为有本事。 一个人若想被他们认为有本事,那么至少勉强和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些人交手,可当今世上又有几个人有这种本事呢?叶孤城、西门吹雪本就是立在武学巅峰之上的高手,因此他们眼中有本事的人当然也只能是这种人。 而有名的人呢?在他们眼中有名的人当然也不多。 不过不管如何无论七大门派这些人至少算得上有名的人,因此他们也自然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中。 也正因如此,楚天、宫九这一战还没有开始,便已轰动了江湖,也必然震惊天下。 牛肉汤也好、宫九也罢,他们都绝对相信紫禁之巅一战,必然是改变江湖格局,天下局面,甚至世人看法的一战,这一战必然可以颠覆天下人的想象。 这一战也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且无人可及的一场空前未有的巅峰对决。 第七十八章、陆小凤卷入 五月初五之前,宫九、楚天相约八月十五在紫禁之巅的决斗已传遍了江湖,响彻了天下! 楚天联手陆小凤破获了绣花大盗之后,便已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众人口中的最热门的话题,而楚天和人相约在紫禁之巅决斗,自然想不引人瞩目也不行,何况即便和宫九交手的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这一战也必然会惊动天下,因为决斗的地点是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紫禁之巅,因此此战想不引人瞩目也不行了。 这一战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也惊动了陆小凤。 陆小凤得知消息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相信。 陆小凤、楚天虽然不算深交,但陆小凤知晓楚天不是那种争强好斗的人,也不是那种为武痴迷且想争斗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人,而且楚天最大的优点便是喜欢用智慧来解决问题,因此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人进行决斗呢?而且还在紫禁之巅之上决战?因此陆小凤不相信,可随后陆小凤不相信也不信,因为他见到了叶孤城,而从叶孤城口中证实了这场决战。 叶孤城对陆小凤道:“我曾见过和楚天交手的宫九,他的剑术造诣并不在我与楚天之下,是个第一流的剑客,但宫九和楚天相约在紫禁之巅决斗,这其中有诸多古怪之处。” 陆小凤聪明绝顶,当然明白叶孤城的意思。 陆小凤道:“你希望我能将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 叶孤城冷冷道:“不是我希望你能将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而是你应当将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因为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楚天、宫九两人的生死,而这场决战你的诸多好友西门吹雪、木道人等人也会卷入这件事中来,因此你不得不解决这件事。” 陆小凤跳了起来,不可思议道:“木道人虽然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西门吹雪绝不是,他不应当理会这种闲事。” 叶孤城淡淡道:“紫禁之巅之上本不应当出现这场决斗,可偏偏出现了。” 叶孤城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紫禁之巅之上会在八月十五上演最巅峰最顶尖的对决,那么西门吹雪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在紫禁之巅观看楚天、宫九的决战呢? 陆小凤闭上嘴,他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楚天也应当看得出这一战非同寻常,为什么他不亲自调查这件事呢?” 叶孤城淡淡道:“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给出了答案。” “什么答案?” “第一,他相信陆小凤可以解决这其中的事情,因此根本不必他插手。” 陆小凤苦笑道:“我似乎应当感谢他的信任。” 叶孤城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道:“第二,他已没有时间插手这件事了。” “为什么?”一个道理陆小凤明白,因为楚天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第二个道理陆小凤不太明白,但叶孤城一开口陆小凤就明白了。 叶孤城道:“宫九是个绝不逊色于西门吹雪的绝代剑客,世上无论什么人面对这样的剑客都是绝对没有必胜把握的,楚天也一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对上了宫九那样的绝世剑客当然需要一口好剑!” 陆小凤完全明白了,他道:“因此楚天已在寻找一口能发挥出他剑法特点的宝剑,是吗?” “不错!”叶孤城道:“无论他是否能寻得到,八月十五这一天,他都会出现在紫禁之巅和宫九交手。” 陆小凤不太明白。 叶孤城知晓陆小凤不太明白。 叶孤城会遇上陆小凤当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叶孤城和楚天分别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陆小凤。 叶孤城和楚天一样都相信陆小凤的本事,但叶孤城也很清楚即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手头上若没有足够多的讯息,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此叶孤城找到陆小凤要将其中的一些隐情全部告诉给陆小凤,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看陆小凤自己的本事了。 这个时候陆小凤不是一个人,他正和司空摘星、花满楼在一起,他们正在处理金九龄生前所留下来的那些案子,现如今也只是处置了大半,还并没有处置完毕,而叶孤城对陆小凤所说的那些隐秘,并没有刻意避开花满楼、司空摘星。 叶孤城知晓不必避开,因此花满楼、司空摘星也知晓了其中的私密。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三人得知其中的隐秘之后露出了一样的表情——震惊! 他们实在不能不震惊,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威震八荒,享誉武林的天禽老人居然在生前曾败过一次,而击败天禽老人的高手居然迄今为止仍旧籍籍无名! 花满楼、陆小凤、司空摘星三人眼中都还充斥着不可思议之色,即便他们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而知晓这些隐秘,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与世无争,极少与人武决高下的楚天为什么要和宫九一战了。 这一战不仅牵扯到了楚天、宫九两人的胜负,甚至已牵扯到了两个门户的荣辱,楚天是不得不进行这场巅峰对决,这也是为什么楚天无论如何都会在八月十五这一日在紫禁之巅和宫九一战的原因所在! 陆小凤的心情沉重,他已感受到了重担以及沉重的压力,他知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趟这趟浑水了。 陆小凤对叶孤城道:“我并没有把握调查出这其中的缘由。” 叶孤城道:“我相信任何人大概都没有这个把握,不过我也相信这个世上倘若还有一个人可以堪破这其中的阴谋,那么这个人必然就是你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叹了口气道:“其实最有可能堪破这个阴谋的人本不是我,而是楚天。” 叶孤城也没有否认,他淡淡道:“但对于楚天来说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阴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需要在八月十五这一日在紫禁之巅月圆之下瞧见宫九便足够了。” 陆小凤也不得不承认。 陆小凤、楚天的目的不同,自然也只能分道扬镳了。 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问了叶孤城一句道:“楚天现如今在哪里了?” “我和他分别的时候,他正在逃命。”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都诧异极了。 陆小凤道:“逃命,这个世上居然有人能令他逃命?” 叶孤城淡淡道:‘至少世上只有一种人可以令他逃命。’ 陆小凤笑了起来,四周凝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下来,陆小凤叹息道:“我只希望他能一直逃命到八月十六,如此便没有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巅峰对决了。” “但很可惜,你的希望注定落空。”叶孤城抬头望着澄碧如洗的苍穹,幽幽道:“八月十五这一日,即便楚天身在地狱,也必然会从地狱爬回人间,进行这场巅峰对决。”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他们也绝不怀疑,因为这本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 世上有什么人可以令楚天不得不逃命呢? 自然只有一种人。 女人! 除开女人以外,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可以奈何得了楚天呢? 但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奈何得了楚天,因为楚天本来是可以怜香惜玉,但也可辣手摧花的女人! 但有一个女人是例外——公孙兰。 这世上也只有公孙兰才能令楚天逃命。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都猜测出了那个令楚天逃命的人是女人,但绝对想不到是公孙兰。 何况并不只有公孙兰。 第七十九章、再见公孙兰 公孙兰和楚天分别以后并没有选择呆在羊城,羊城虽然是个好地方,她也很喜欢但她更清楚楚天的身份随时都可能被识破,而那个时候平南王大怒之下出手,或许会殃及池鱼,更何况这段时间她和上官飞燕、欧阳情等姐妹还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西方罗刹教教主玉罗刹已离世,而玉罗刹留下了一块罗刹牌,无论什么人只要能得到这块罗刹牌,并且能在正月初七人日这一天,将其带到昆仑山的大光明镜,都将成为罗刹教教主。 罗刹教是关外一股极强的势力,而玉罗刹也绝对是近些年来江湖上最可怕的人之一。罗刹教这些年来在玉罗刹的统辖之下,快速扩张,势力不但已遍及关外,甚至也已渐渐渗透入关内,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只要成为了罗刹教教主,那么简直比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还要更威风更可怕更有权势。 公孙兰、上官飞燕她们对于成为罗刹教教主这个位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们对于这件事颇感兴趣,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她们立刻准备凑热闹,甚至想看一看是否可以得到传闻之中的罗刹牌,是否能成为这天下第一魔教的教主。 想到这里,公孙兰她们就感觉有趣极了,也更想试一试了,但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楚天、宫九将在八月十五决斗的消息。 公孙兰便不假思索改变了目标——她原本想找罗刹牌,成为罗刹教教主,进行一段非常刺激的冒险,但现如今她只想找到楚天,通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公孙兰很诧异很好奇! 公孙兰知晓楚天虽然武功极高,但并不是个争强好斗的人,甚至和人对阵大部分时候都只喜欢用脑子,而不喜欢动手,可为什么楚天要和宫九交手? 第二,楚天即便要和宫九交手,为什么要如此声势浩大,乃至于轰动江湖呢?这并不符合楚天的性子。 第三,楚天、宫九两人为什么要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交手?紫禁之巅便是在金銮殿之上,这种时候交手,岂非非常要命? 也正因为以上种种古怪之处,公孙兰下定决心要找到楚天! 上官飞燕曾道:“大姐,你在担心楚天?” 公孙兰不假思索道:“她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看重的男人,我不担心他还能担心谁?你呢?你担不担心他?” 上官飞燕一笑嫣然,随着公孙兰的这段时间,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因此也娇笑开口道:“我大概也有些担心他,虽然我是个翻脸无情的女人。” 公孙兰道:“那么我们便用尽一切法子找到楚天。” 公孙兰知道楚天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楚天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绣花大盗事情之后,许多人都想和楚天一决高下,楚天经过接连两战,已被公认是足矣和叶孤城、西门吹雪比肩的剑客了。 昔日楚天没有横空出世之前,武林之中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则是木道人、叶孤城、西门吹雪,如今武林之中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却变成了叶孤城、西门吹雪、楚天! 这其中固然是楚天这段时间实在太过于惊才绝艳,曾前后和西门吹雪、叶孤城交手,不落败绩,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剑术造诣深不可测的木道人近十几年来已极少拔剑了,而木道人自己也自称下棋第一、诗酒第二、比剑第三。 想要找楚天一战成名之人如过江之鲫,但因楚天行踪之神秘,想要找到楚天,的确是极困难的事情! 公孙兰很清楚若不用一些法子手段渠道,恐怕很难能找到楚天,因此为了找到楚天,为了弄清楚这其中一切的来龙去脉,公孙兰动用了几乎所有的人手关系情报。 公孙兰若想一心寻找一个人,那么无论这个人在天涯海角,恐怕都是难以隐藏得了的,因此楚天原本也应当会被公孙兰找到,可楚天不想让公孙兰找到,他不想在这段时间见公孙兰甚至见任何人,因此公孙兰虽然用尽一切法子,但仍旧找不到楚天。 若非一个人,即便是势力大如公孙兰,也仍旧找不到楚天,可偏偏因为这个人的楚天,公孙兰最终找到了楚天。 女人是麻烦,比一个女人更麻烦的当然是两个女人! 公孙兰本就是个麻烦且要命的女人,一个公孙兰或许找不到楚天,可一个公孙兰再加上一直盯着楚天的牛肉汤,这两个人加起来,那么要找楚天就不成问题了,因此楚天终于再五月十三这一天再一间小小的棋馆找到了楚天。 楚天极少下棋,棋艺并不高明,因此公孙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天乎在棋馆,但牛肉汤知道,因为牛肉汤从始至终都派遣人盯着楚天的一举一动,因此牛肉汤要找楚天比起公孙兰容易得多。 楚天在棋馆这件事便是牛肉汤告诉给公孙兰的。 公孙兰聪明绝顶,她虽然从未听过牛肉汤的名字,也从未见过牛肉汤这个人,但公孙兰很清楚牛肉汤这样做必然别有所图,而且公孙兰也怀疑牛肉汤或许和楚天、宫九的决斗有关系,公孙兰对牛肉汤一直有防备,即便找到了楚天也一样。 公孙兰见到楚天的时候楚天正在下棋。 和楚天对弈的是一个穿着青衣补丁衣裳的老人,手中还捏着一根旱烟杆子,这个老人公孙兰是见过的,他正是江湖人称关中大侠的山西雁。 山西雁虽然在江湖上的地位辈分都极高,可面对楚天,却也只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喊一声师叔。 山西雁本在山西太原一带活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公孙兰很诧异,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望着楚天,望着棋盘。 楚天本就无心下棋,而且也不喜欢下棋,再加上公孙兰的出现,楚天更没有心思下棋了,因此很快他就被山西雁杀个丢盔弃甲,投子认输。 楚天放下了棋子,回头先看了牛肉汤一眼,又望向公孙兰道:“你实在不应该来的。” 公孙兰沉声道:“我想来,因此我非来不可!” 楚天没有法子反驳,因为他也知道公孙兰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那么就是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除非弄个水落石出,否则天王老子也休想阻止她。 现在公孙兰既然已来了,因此楚天也不可避免了。 牛肉汤没有说话,只是笑语嫣然望着楚天。 她的眼神看上去含情脉脉,但若细细看就能瞧见其中的杀机与讥诮之意。 楚天没有看牛肉汤,他只是望着公孙兰,他很清楚公孙兰既然来了,那么他也就不得不回答了。 第八十章、一个问题一口刀一条命 楚天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公孙兰,可公孙兰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了,他一心要避开公孙兰,但还是避不开。 楚天已认命了。 他知道公孙兰已注定卷入这件事情中来了,因此此时此刻无论公孙兰要问他什么,楚天也会给出完整的解答。 公孙兰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的性情、思维、习惯等等诸多方面都和寻常女人不相同,她甚至应当就是传说之中的那种奇女子。 江湖从来都是男儿的天下,但从来也不缺乏奇女子,譬如昔年江湖上下人见人怕、聪明率直、风情万种——骑最快的马,怕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的风四娘,又譬如当年野心勃勃,近乎于颠覆了整个江湖的墨玉夫人姬悲情,又如以阴狠毒辣美貌智谋闻名江湖的石观音,还有昔年那位冷血妃子梅吟雪。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乏奇女子,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有奇女子,但这个世上的奇女子再多,似乎都没有她更奇,更妙,更绝。 此时此刻公孙兰就已在他的面前,楚天也不知道公孙兰要说什么做什么,现在她只有等,等公孙兰开口,等公孙兰做事,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等公孙兰离开。 公孙兰这一路上心急火燎,为了寻找楚天的行踪,她甚至已累死了三匹马,已有近半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她来找楚天,便是要问楚天和宫九决斗的事情,可见到楚天以后,公孙兰反而不着急了。 公孙兰将自己当作尊贵的客人,吩咐楚天弄一些好酒好菜,瓜果点心上来。 牛肉汤原本就在看好戏。 事实上如若不是她,公孙兰也未必能找得到楚天,正是因为她,公孙兰才能找到楚天。 她让公孙兰找到楚天,自然不是为了被公孙兰的诚心所感动,她让公孙兰找到楚天只有两个原因——一,看戏,二,报复。 现在她已准备看好戏了,可好戏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很快上演,公孙兰居然在吃东西,仿佛根本已不太关心楚天的事情。 对于公孙兰的请求楚天当然不会吝啬,而这种事情山西雁当然一下子就办到了,这间棋馆原本就是山西雁的产业。 美酒佳肴,瓜果点心都已送上来了。 公孙兰不仅自己大吃大喝,而且也让牛肉汤、楚天、山西雁也大吃大喝,她一举手一投足都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她才是东道主,而牛肉汤、楚天、山西雁才是客人。 这种大气派,这种好爽的作风,山西雁颇为欣赏,甚至倘若不是楚天在,她不介意敬公孙兰十七八杯酒,可即便如此,山西雁也给公孙兰敬了三杯酒。 牛肉汤无心吃东西,她只想看好戏,但这一刻她也只好吃东西,因为她知晓若要看好戏就不得不等公孙兰的表演,现在公孙兰显然没有立刻表演的意思,因此她也只好陪着公孙兰大吃大喝。 楚天也在吃。 楚天是四个人之中吃得最多得,下棋的石桌此时此刻已摆满了美味佳肴瓜果点心以及美酒! 楚天其实也不想吃,甚至没有想过会吃东西,但这一刻楚天不得不吃。 楚天不准备吃太多的,他只想陪着公孙兰吃吃喝喝,但公孙兰不乐意,公孙兰一边自己吃,一边给楚天夹菜。 公孙兰给自己夹的少,而给楚天夹得多,仿佛两人是小别甚新婚的小夫妻,此时此刻彼此之间已你情我浓,如胶似漆,难以分开。 这种情况之下楚天即便想不吃也不信了,楚天甚至有一种错觉——公孙兰似乎已准备在报复他,但不管如何楚天还是吃了喝了。 他吃的多,酒却喝得不多,因为公孙兰极少给他倒酒,而公孙兰自己却喝了不少酒,为牛肉汤也到了不少酒。 一时之间此地已成了公孙兰的主场。 这不仅是楚天的感觉,山西雁、牛肉汤也有这样的感觉。 酒已不止过三巡,菜已不止过五味,公孙兰似乎吃饱喝足了,还很不文雅的打了个饱嗝,这才笑盈盈对楚天道:“你当然知道我是为了问你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于紫禁之巅之上和宫九交手的事情了来的。” 楚天点头:“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你还会因什么事而来,前一段时间你传来书信说要去夺罗刹牌,我本以为你已启程了。” “我的确已启程了,可你和宫九的决战却在我启程的第三天就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因此我自然要找你。”公孙兰停顿了一下,盯着楚天笑吟吟道:“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要找你?” 楚天第一次感觉公孙兰的眼睛是这么不可直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笑道:“你当然是因为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和宫九交手。” 公孙兰冷笑道:“你应当明白我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楚天一脸疑惑道:“不是这个问题,是什么问题。” 楚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孙兰忽然扑倒了楚天的身上,毫不客气对着楚天的肩膀就已下口。 一股钻心的刺痛传入楚天的脑海,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已有要用功夫将公孙兰击退的念头,但楚天还是克制了这个念头,而且这一过程很快,公孙兰很快松开了牙齿,两人面对面,眼对眼甚至于嘴对嘴的凝视彼此。 公孙兰的面颊娇红如血,一双眼睛娇媚而冷冽,她就这样直勾勾看着楚天,以一种的口吻说道:“现在你是不是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楚天有些迟疑,可正在楚天迟疑的时候,公孙兰又已咬在了楚天的肩膀上,一股钻心疼痛传入楚天的脑海。 楚天虽然没有看肩膀,但已知晓肩膀已在流血。 公孙兰咬的很狠,但松开的很快。 公孙兰松开之后,又重复了先前的话语:“你知不知道?” 楚天苦笑一声:“我大概知道。” 这个答案不能令公孙兰满意,公孙兰又对着楚天的肩膀咬了下去,这一次公孙兰的齿间也已有了楚天的鲜血,这一刻的公孙兰看上去更显英姿飒爽,而那带血的红唇贝齿更使得公孙兰娇艳而邪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公孙兰还是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楚天这次学聪明了,他在公孙兰开口问的时候,就推开了公孙兰,和公孙兰保持了剧烈,可他的这个动作刚刚做出的时候,楚天就瞧见寒光乍现。 公孙兰手心已多了一口匕首。 匕首出现的刹那,就已架住了楚天的咽喉。 公孙兰似笑非笑,温柔甜蜜对楚天道:“你若不知道,那么我也只好杀了你,以免我白跑一趟。” 这一刹那,楚天的生死已被公孙兰掌控了。 这期间的变化很快,没有任何能想得到。 起初公孙兰、楚天之间看上去不过是情侣之间的别扭,又有谁能想到公孙兰却忽然会对楚天动刀子要杀楚天呢? 山西雁想不到,牛肉汤也想不到。 但两人的神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山西雁震惊的同时是不解,是戒备,是杀机。 牛肉汤惊诧的同时,是兴奋,是刺激! 其实牛肉汤在瞧见公孙兰为楚天夹菜倒酒的时候,心情就非常不好了,她甚至感觉她想要瞧见的好戏未必会出现,但公孙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她整个人仿佛从沉睡之中苏醒了过来。 她感觉说不出的兴奋激动,也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她吃着西瓜,已一种玩味报复性的眼神打量着楚天,也望着公孙兰。 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场有趣的好戏。 这对于楚天来说,当然一点也不有趣,望着提着匕首扼住自己咽喉的公孙兰,楚天只能感叹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楚天自以为了解女人,但如今楚天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了解女人,但绝不了解公孙兰这种奇女子! 奇女子,本来就是女人之中的女人,本来就是难以理解的存在,可现在楚天似乎非理解不可,否则他也只能从人变成鬼,因为楚天绝不是在开玩笑。 楚天若不能回答公孙兰的问题,公孙兰便会一刀杀了楚天。 此际,楚天的生死掌握在公孙兰的手上,也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上。 第八十一章、大爱大恨 楚天颇为怜香惜玉,但也不是不能辣手摧花,如今公孙兰已用刀指着他的咽喉,他已完全有理由辣手摧花对付公孙兰了,但此时此刻的楚天并没有辣手摧花的想法。 不是因为咽喉处的那口刀他没有法子摆脱,而是从他心里就已不想辣手摧花,更何况他也不是不明白公孙兰的意思。 楚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但笑了,而且还做出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他居然用左手拉住了公孙兰握刀的右手。 这个举动的确很大胆,因为公孙兰随时都可能因楚天这突如其来的冲动,一不小心取下了楚天的性命。 楚天满脸笑容对面色已变的公孙兰道:“你明明不想杀我,又何必对我出手呢?” 刀锋上忽然闪过了一道寒意。 公孙兰手腕一震,此时此刻刀锋已搁在了楚天的肌肤上,甚至已陷下去了,公孙兰冷冷望着楚天道:“你认为我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必!”楚天叹了口气,望着公孙兰道:“你真非要我说出那番话不可吗?” 公孙兰冷冷道:“你要说什么话?”她的声音很无情,正如搁在楚天脖颈上的刀一样,随时要取下楚天的命。 楚天不说话,他只是又做出了一个非常唐突的动作,他这个动作实在非常唐突——楚天虽然松开了公孙兰的手,但一下子已搂住了公孙兰柔软如灵蛇的腰肢。 公孙兰浑身一颤。 这一刹那,无论牛肉汤、山西雁都有些担心公孙兰会不会一刀杀了楚天。 楚天这个动作实在唐突至极了,可楚天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表现的非常从容冷静。 楚天望着公孙兰淡淡道:“你是不是已明白?” 公孙兰的脸已红了,但手一点也没有人软,冷冽凌厉的眸子已展现出了娇媚,她还是一脸倔强盯着楚天,手腕一紧,刀锋已在楚天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显而易见公孙兰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楚天也看出来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绝代佳人,有些沉默,但也只是短暂的沉默了。 短暂沉默的刹那,楚天又做出了动作,他面前是刀锋,但他却已无视了眼前的刀锋,右手也搂住了公孙兰,并且已撕掉了公孙兰脸上精致的人皮面具,并且很不客气对着公孙兰的面颊轻吻了一口,一字字道:“你会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我,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因为你担心我,是吗?” 公孙兰已软了。 楚天刚说完这句话,公孙兰整个人都已软了,而且软倒在楚天的怀中。 她的凌厉冷冽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风情万种柔情婉约,她的面颊如红霞,一双眼睛之中仿佛已带着漫天星光,她倒在楚天怀中,声音也变得有些娇嗔了起来。 “倘若你说不出来,那我就非杀你不可!” 楚天搂着公孙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说出来?” “我不知道。”公孙兰道:“若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该来,那么你就该死,我不希望我喜欢的男人这样迟钝,何况你本就不是个迟钝的男人。” 楚天的确不是。 公孙兰也不是迟钝的人。 公孙兰是个敢爱敢恨的人,甚至是个大爱大恨的人! 她若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极致。她若恨一个人,也可恨到天荒地老。 她的爱恨容易走极点! 有时候爱到了极点便会转化为恨,正如此时此刻一样! 倘若楚天不能回答出来,那么她对楚天的爱,就会变成恨,也就会杀了楚天——既然一番真心已付诸于流水,那么还爱干什么,那便恨吧! 因此任何一个被公孙兰爱的人,都将在生死一线间。 不过迄今为止也只有楚天能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 楚天搂着公孙兰,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搂着公孙兰,此时此刻温香软玉在怀,楚天并没有半点的绮念,只是有些无奈道:“我实在不希望你介入这件事中来,只可惜你还是卷进来了。” 他的这句话还未说完,公孙兰仿佛已厌倦了楚天,一把推开楚天。 公孙兰推开楚天的一刹那间,人也立刻有了动作,手中的匕首也忽然进行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狠狠杀出。 这次匕首刺杀的目标并非是楚天,而是立在一侧看戏的牛肉汤! 公孙兰出手的非常突然,但招式非常狠辣快速。 一眨眼之间,匕首已狠狠戳向了牛肉汤的胸膛。 牛肉汤愣住呆住。 她正在看戏,看好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正在和楚天耳鬓厮磨,郎情妾意的公孙兰会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出手。 公孙兰一出手,短刀便已戳至了。 牛肉汤毕竟有着不凡的经历以及应变能力,她的反应也是极快。 匕首刺来,牛肉汤就知晓已无法闪避,她再一次施展出了她的绝技如意兰花手。 牛肉汤的双手柔若无骨,以一种非常优雅的姿态,以一种近乎于瑰丽的手法伸出。 这双手瞬间和公孙兰手中的匕首碰撞。 匕首和手碰撞的一刹那,公孙兰就发现匕首上的力道被以一种奇特的手法卸掉了。 公孙兰在兵器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可牛肉汤抓匕首的手法却非常非常的巧妙,以至于才能抗衡匕首之锋锐。 公孙兰察觉这其中原因,手腕一震,本化作一道白光刺出的匕首变成了千百点寒星。 寒星乍现,匕首翻飞杀至。 每一击落下的角度都飘忽不定,每一记的速度都忽快忽慢,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至于牛肉汤一时之间都难以适应捕捉,因此这口刚才搁在楚天脖颈上的匕首,如今已搁在了牛肉汤的咽喉出。 公孙兰以匕首扼住牛肉汤的眼神,她的一双眼睛又变得冷冽而凌厉,她身上已流露出了极可怕的杀机,死死盯着牛肉汤。 牛肉汤没有想到公孙兰会对她出手,如若她想到了,公孙兰不一定能拿得下她,可一步错步步错,因为没有想到所以牛肉汤再一次成为了阶下之囚。 性命已被人掌控,牛肉汤表现的居然和楚天一样冷静从容。 反倒是楚天没有想到公孙兰会突然对牛肉汤出手,至于山西雁更没有想到公孙兰会对牛肉汤出手。 公孙兰和牛肉汤是一同来的,山西雁甚至原本以为公孙兰、牛肉汤是一路人,而现如今看来这两人绝不是一路人。 可山西雁不明白为什么公孙兰突然要对牛肉汤下杀手呢? 公孙兰望着牛肉汤,牛肉汤也看着公孙兰,两人的眼睛不但都清澈明亮,而且冷静甚至显得冷酷。 她们凝视着彼此,两人之间甚至已又了一股寒意弥漫。 受制于人的牛肉汤的气势一点也不比公孙兰弱。 忽然对牛肉汤下手的公孙兰也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两人之间只有冷冽的肃杀之气。 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出,彼此之间的生死存亡也都在一瞬之间。 而牛肉汤受制于人的一刹那,四周也忽然跳出了四个人! 棋馆已成杀局。 第八十二章、奇女子对奇女子 四个人! 这四个人楚天只认识两个! 那两个人正是昔日楚天在小小酒馆交手懂得施展达摩金刚拳以及幽冥银手的两大高手! 这两人若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一流高手!而另外两个人的本事似乎不逊色于那两个老人! 另外两个人也是老人,但是女子! 这两个老妇人的身法非常诡异,她们的身手都非常霸道,一出手便施展出了一种霹雳雷霆般的掌力。 山西雁一下子就叫了起来——风雷神掌! 风雷神掌据传是昔年兵器谱上排行第一天机老人的妹妹所创立的一种可怕的掌法,因为这种掌法实在太霸道,修习起来也实在太痛苦,对于武者的天赋也要求极高,因此也极少有人能修炼成功,可这两个老妇人无疑在风雷神掌的造诣上极高,再配合达摩金刚拳以及幽冥银手。 四方力道几乎同一时间杀至。 楚天原本不准备动,可这一刻他也不得不动了。 他不希望公孙兰死,也不希望牛肉汤死,因此他非动不可! 他若不动,牛肉汤简直非死不可,因为公孙兰必然会先出手杀了牛肉汤,而面对其他四名高手,公孙兰被就是一个果断冷静甚至有些残酷的女人! 而公孙兰做完这一切,却也未必能避得开这四大神秘高手的袭杀,因此楚天也只好动。 动的人不止楚天,山西雁也动作了。 关中大侠的山西雁一身武学造诣当然极高。 他瞬间对上施展风雷神掌的两个老妇人! 他的武器就是旱烟杆子,他用一口旱烟杆子挡住了一人的掌力,同时踢出一脚,挡住了另外一人。 对付达摩金刚拳以及幽冥银手楚天则非常有心得。 楚天一跃而起,手心射出了黑白两光。 黑光破空打在达摩金刚拳上,白光打在幽冥银手上! 黑光瞬间被击碎成齑粉,但达摩金刚拳的力道也已消耗了大半。 楚天瞅准机会,闪电般的发出一记手刀击退了那人。 白光也被击碎成粉末,但瞬间有凝结成石块! 幽冥银手本就是一种击中人身便可将人凝固成石块的玄妙掌法,此幽冥银手虽然击中的是棋子,也不例外!但幽冥银手因击中了石块,力道也大为削弱,楚天寻准时机,发出了一记破空指风。 指风破空便重创了那人的两处穴道,击退了那人! 一时之间四大高手全部被逼退,但也只是被逼退,他们的战斗力仍旧存在,但局面已不可改变。 公孙兰已彻底制伏了牛肉汤! 他们原本有机会为牛肉汤扭转局面,甚至反客为主,但如今局面已不可逆转。 冷静。 这个世上极少有人是可以无论什么时候保持冷静的,但无疑公孙兰、牛肉汤都是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冷静的人。 牛肉汤看着公孙兰,露出了伤感之色:“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公孙兰淡淡道:“但很可惜,我从未将你当作朋友。” 牛肉汤道:“你莫要忘记,若非因为我,你不可能找到楚天。” 这是事实。 其实原本公孙兰要找楚天,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这段时间公孙兰一直在回避楚天,也一直不想见任何人,因此即便是公孙兰也找不到楚天。 而因为有牛肉汤的相助,公孙兰才能成功找到楚天! “的确,若非因为你,我不可能找到楚天。”公孙兰没有任何表情道:“可以正是因为你帮我找到了楚天,因此我才没有将你当作朋友。” 牛肉汤皱眉道:“你怀疑我?” 公孙兰淡淡道:“倘若连我都找不到楚天,那么其他人也休想找到楚天,而如若我都找不到楚天,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楚天根本不想见我,楚天不想见我,必然有不想见我的原因!而你能帮我找到楚天,那么自然也代表你有心怀叵测的目的,因此从一开始我便怀疑了你,也不得不怀疑你。” 楚天盯着四大高手,可听见公孙兰这一番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天是不得不承认——武林之中任何人想要欺骗公孙兰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倘若公孙兰是这样好糊弄的人,那么公孙兰多年之前就已死在江湖上了,也不可能创造出那么多有名的身份了。 楚天原本瞧见公孙兰和牛肉汤在一起,会中了牛肉汤的圈套,毕竟牛肉汤也是个非常擅长玩弄阴谋诡计的人,可如今看来显然没有。 牛肉汤虽然阴险狡诈,但公孙兰冷静沉重城府深沉,仍旧技高一筹。 牛肉汤轻轻叹息道:“看来我看错了你,不过你既然怀疑我,为什么又要相信我能帮你找到楚天呢?你不怕我将你置于死地?” 公孙兰道:“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置我于死地,何况既然楚天不愿意见我,你便偏偏带我见他,如此才符合你的心思,不是吗?” 牛肉汤忽然嫣然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楚天不愿意见你,你也知晓我偏偏要带你见他,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给楚天找麻烦呢?” 公孙兰淡淡道:“有些事情我需要弄个明白,而且也迟早都必须弄明白,既然这是迟早的事情,不如早一些来的好,何况一旦找到了楚天,我才更有把握对付你,若没有找到楚天,我大概还不敢对你出手。” 牛肉汤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盯着公孙兰道:“你想一举两得,不但知晓楚天的下落,也要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楚天,如何对付楚天?” 公孙兰嘴角勾起了一抹赞赏之色,愉快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不错,这正是我的目的!我相信你应当也已调查过我,我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也是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因此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下一刻你也只能成为一具尸体。” 杀人这种事情对于公孙兰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从容不迫。 死在公孙兰手下的人死在已不知多少,多杀一个牛肉汤对于公孙兰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公孙兰语音落下,身上的杀机更浓了。 她已随时准备开杀了。 牛肉汤当然感受到了公孙兰的杀机,但牛肉汤并不害怕。 这个时候她居然愉快笑了起来。 她的愉快是做不了假的,她的笑容简直比睁开正娇艳的牡丹更动人。 她本就是一个风采照人的女子,此时此刻她的风华甚至可以和公孙兰并驾齐驱了。 公孙兰没有笑,只是看着牛肉汤。 她已动了杀心。 刹那间,牛肉汤或许就将成为尸体,可这一刻牛肉汤仍旧笑容满脸,冷静、从容,甚至还一种说不出的傲然以及目中无人。 牛肉汤敢如此会如此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自信公孙兰不会杀她,亦或者说她自信绝不会死。 楚天望见这一幕也忍不住露出了佩服之色。 她不仅佩服牛肉汤的冷静,也佩服吴明居然有这样一个女儿。 第八十三章、致命的武器 冷静这两个字说起来困难,但做起来就极难有人能做到。 一个人倘若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甚至于有时候冷静的头脑比起武功还要更重要,但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时时刻刻冷静呢?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而显而易见如今刀指咽喉的牛肉汤算得上是大勇之人。 楚天认为牛肉汤不止有大勇,而且大智! 一个有大勇的人本就可怕了,何况大智呢? 大智大勇之辈,足矣令任何人忌惮三分。 楚天愈加欣赏牛肉汤,但也愈来愈忌惮牛肉汤了,因为牛肉汤似乎的确是个大智大勇之人。 “我知道你敢杀我。”牛肉汤余光瞥了一眼脖颈处的刀,她甚至已瞧见脖颈出已出现了一道红线般的血痕,那是刀搁的痕迹,她仍旧神色自若说道:“世上大部分事情我都尝试过,唯独死我还没有机会尝试,因此我应当多谢你成全我。” 她的语气风轻云淡,从容快活,仿佛死亡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痛苦的事,仿佛她要公孙兰杀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她痛恨的仇人。 公孙兰也是个大智大勇之人,她冷静,甚至于大部分时候比起牛肉汤都要冷静,可这一刻公孙兰的面色也变了。 刀在手,牛肉汤的性命也在一刀之间,她可以随时杀了牛肉汤,但这一刻她却已不知道该不该杀牛肉汤了。 公孙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自处,而牛肉汤的四个手下听见牛肉汤的一番话,面色顿时变了! 他们害怕公孙兰一时冲动之下杀了牛肉汤。 他们不怕牛肉汤,但怕牛肉汤死,只要牛肉汤死了,那么他们就非死不可!甚至于他们极有可能会面对比死更要命的事,因此他们的面色也变了。 但他们没有动。 不能动,也动不了,楚天、山西雁盯着他们,因此他们只能干着急! 楚天动了,她捧着一杯茶,送到牛肉汤面前,而且轻笑取下公孙兰搁在牛肉汤脖颈上的刀,柔声:“倘若我的脖颈上有这样一口刀,无论什么人问我什么事情,我大概也是一句话也都不会说,牛大小姐当然也一样,是吗?” 牛肉汤面如寒霜,接过楚天递过来的茶水,冷冷道:“我不姓牛,你可以叫我牛肉汤。” 牛肉汤话音落下,便已动手。 牛肉汤是个报复心极重的女人,她有仇就报,而且立刻报,因此她立刻对公孙兰动手。 手中的茶杯便是她的武器! 啸的一声,茶杯已砸向公孙兰。 这一击也很突然,至少公孙兰很突然,因此来不及格挡,眼看茶水四溅,茶杯也要砸在公孙兰的胸口,但楚天已夺下了公孙兰手中的匕首。 匕首幻化一片寒星闪过。 四溅茶水入杯中,茶杯立在匕首之上。 楚天提着匕首将茶水再一次送到牛肉汤的手中,她的神情仍旧平静,语气仍旧温和,他慢悠悠道:“请品茶。” 牛肉汤的脾气大极了,她当然不肯,因此再一次抓住茶杯要对公孙兰出手,但茶杯还没有脱手而出,刀光一闪,牛肉汤额头上的一缕青丝已被斩断,刀已再一次指向牛肉汤的咽喉,同时楚天的声音也幽幽传来:“如若姑娘将急于下黄泉见阎罗王,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楚天的声音仍旧温和,但牛肉汤整个人都已僵硬住了,整个人都已不敢再放肆了。 牛肉汤敢对公孙兰放肆,是因为牛肉汤相信公孙兰绝不会杀她,可她不敢对楚天放肆,因为她知道楚天一定敢杀她。 牛肉汤不想死,因此她不敢动,不能动。 但牛肉汤还是动了。 ——茶杯本来要再一次摔出,但她已改变了姿势,而是如真正的管家大小姐品茶,并且还轻笑道:“这是上好的龙井茶,但泡得太久,品质下降了不少。” 她说着便自顾自已远离了匕首,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还很有闲情逸致挥手,四个手下也在第一时间退了下去,消失不见。 楚天也将匕首交给公孙兰,拉着公孙兰再石桌前坐了下来。 楚天微笑望着牛肉汤,颇有兴致道:“我本以为你只是牛肉汤做的不错,没有想到你的茶艺似乎也非同凡响。” 牛肉汤嫣然一笑:“我的茶艺比不上我的牛肉汤,不过家父一向喜欢饮茶,因此我对茶艺上也有一些见解与心得,不过我最精通的还不是这些。” 楚天当然知晓牛肉汤还有后话,他问道:“你最精通什么?” 牛肉汤对出台呢眨了眨眼,道:“我最精通的还是你。” 楚天笑着道:“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你居然能了解我!” 牛肉汤道:“你可以不了解你自己,但我却不得不了解你,因为我本就想杀你,你本就是我的仇人,我不想了解你也不行。” 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的当然是这个人的仇人,只有仇人才会费尽心机,想尽一切法子来了解对方。 牛肉汤当然是楚天的仇人。 两人有仇,一个牛肉汤认为非杀了楚天不能了结的深仇大恨。 牛肉汤对楚天说完这番话以后便没有再看楚天,而是望向公孙兰道:“我当然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带你见楚天?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释:我的目的就是让你见到楚天。” 公孙兰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可她也不太明白牛肉汤这一番话。 公孙兰没有问,只是看着牛肉汤,她知道牛肉汤会说下去。 牛肉汤当然会说下去,若不说下去,那么她便已失去了来这一趟的意义了。 牛肉汤淡淡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楚天要和我九哥进行一场巅峰对决,但九哥和楚天的武学造诣只在伯仲之间,两人这一战的胜负生死也必然没有任何人能预料,而这场的胜负天平若想偏移,那么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此战之前打击重创楚天。” “我曾耗费很长时间调查楚天这个人。”牛肉汤叹息道:“楚天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不过我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没有缺点,因此我总算找到了楚天一个极有可能是缺点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你。” “我?”公孙兰还是不太明白。 牛肉汤道:“我第一次见到楚天的时候就怀疑楚天或许已爱上了你,而倘若楚天爱上了你,那么你便会成为楚天的缺点,不过据我所知你和楚天之间始终还有一层薄纸没有捅破,而我要做的便是让你和楚天捅穿这层薄纸,让他爱上你,也让你彻底爱上他。” 公孙兰娇躯一震,她仿佛已明白了。 牛肉汤娇笑如花,眼中带着玩味冷酷之色,淡淡道:“唯有无情才能发挥剑最大的威力,但现如今楚天心中已有了情,已有了对你的牵绊,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能在八月十五,万众瞩目之下击败我九哥?此战楚天非败不可,也非死不可。” 公孙兰面色惨白,娇躯摇摇欲坠。 她慢慢缓缓转过头望向自顾自喝茶的楚天,缓缓道:“这就是你一直在回避我的原因,是吗?” “当然。”牛肉汤替楚天回应道:“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对你避而不见呢?你要记住,紫禁之巅之战,楚天倘若死了,那就是死在你的手上。” 牛肉汤此刻说不出的快意。 她的确不能不快意,她知道她已报了公孙兰的一刀之仇。 她明白她的这一番话比刀剑还要更锋利更要命,此时此刻的公孙兰已被她重创,虽然身体没有受伤,但灵魂已千疮百孔了。 第八十四章、以情杀人 杀人不一定要武功,害人也不一定要用拳头。 有时候阴谋诡计在这方面的用处比拳头武功更厉害。 牛肉汤知道她已重创了公孙兰,已害了楚天! 她用的是计谋,但更重要的不是计谋,而是一个字——情。 世上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她用情对付楚天的同时,也对付了公孙兰。 她重创楚天的同时,也必然给公孙兰一记重伤。 牛肉汤没有再留下了。 她立刻便走,立刻便溜。 她不溜不行,她知道楚天或许不会对她动手,但公孙兰不一样——一个女人倘若发了疯发了狂,那么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公孙兰是个武功极高,心机手腕都非常可怕的女人。 因此牛肉汤当机立断,立刻就走,说完就走,毫不迟疑就走就离开了,完全没有给公孙兰反应的机会。 楚天是眼睁睁看着牛肉汤离开的,他能阻止牛肉汤离开,他若要阻止即便牛肉汤身边有四大保镖也没有用,他一样可以在四人的护持之下拿下牛肉汤,甚至杀死牛肉汤。 但楚天没有! 他没有留下牛肉汤的打算,也没有杀死牛肉汤的打算,因此他让牛肉汤离开了,而且他也示意山西雁不要追究这件事。 山西雁本来已愤愤不平了,甚至已下定决心要截杀牛肉汤了,但楚天的命令下达了,因此他也只好善罢甘休。 没有法子:天禽门最重辈分,楚天是他的师叔,因此他不听也不行。 公孙兰僵硬住,呆住,怔住。 她听闻了牛肉汤的话,不但身躯已成了泥木雕塑,甚至于连三魂七魄都已不见了,一双仿佛装满了满天星辰的眸子,此时此刻也已失去了神采。 这一刻的公孙兰仿佛真已是行尸走肉。 寂静,唯有风声呼啸! 楚天没有说话,他听着风声,看着公孙兰。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神情也平静,他只是静静看着公孙兰。 时间这一刻仿佛都已静止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孙兰的眼中才渐渐有了神采,可面色更白了,一种近乎于死人的惨败,一双眼睛之中也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显而易见牛肉汤的杀手锏令公孙兰重创。 沉默,寂静。 许久。 公孙兰的眼中已恢复了一点神采,但也只是一点点,而且这一点点神采是沉重沉痛的,她道:“牛肉汤说的当然不是假话。” 楚天点了点头:“这倒不假,她的眼力一向很好。” 公孙兰道:“因此我见到你,当然等同于我害了你。” 楚天点头:“不错,这种时候我实在不应当见你,不希望将你卷入这件事中来的,我更不应该对你动情。” 公孙兰眼中已闪过了泪光,却踢了楚天一脚,大声喊道:“我害了你,你为什么不骂我,揍我、恨我,杀了我?为什么还能这般冷静。” 楚天表现得实在冷静,冷静的仿佛一切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可这种事情显然非常重要非常要命。 正如牛肉汤所说,唯有无情唯有心无旁骛才能发挥剑最大的威力,倘若一名剑客不能无情,而且心有牵挂呢?结果自然是此人会惨死在对方的剑下,因为对方也同样是一名超级剑客,无情且心无旁骛。 换而言之倘若楚天不能摆脱现如今的这种状态,他必然会惨死在宫九的剑下,这种事情楚天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楚天平静的仿佛根本不知道一样。 此际,公孙兰都不明白,不理解楚天,都为楚天心急如焚,恨不得揍楚天一顿。 楚天笑了。 她听到公孙兰带着泪光眼神,哭腔的声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笑了起来。 他的笑就如同阳光,灿烂夺目,世界也都仿佛因此而明亮而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望见楚天的笑容,公孙兰忽然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甚至推翻了心中的念头:“或许楚天未必会因为自己而败给宫九,或许楚天还有其他法子击败宫九。”可此时此刻楚天明显正如牛肉汤所言已动情,这对于剑客来说的确关键且要命。 “我若骂你、揍你、恨你、乃至于杀了你,是否能对这件事有用?是否可以亡羊补牢。”楚天悠悠然,心情平和说了这番话,又根本没有给公孙兰任何回应的机会,自顾自给出了答案,摇头道:“没有用,这个世上许多事情可以亡羊补牢,时犹未晚,但这件事不一样,当我见到你亦或者说你见到我的时候,这一切都控制不住了,因为感情本来就是一种超出人控制范畴之类的事情,而且我也从未想过控制这件事,那个时候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而我也没有逃避这个结果,只是这个定局来得比我想象之中要早一些,要汹涌澎湃一些,要不可扼制一些。” 楚天忽然轻轻抚摸着公孙兰的面颊,道:“更何况即便骂你、揍你、恨你、杀你可以亡羊补牢,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毕竟我对你已生情,一个人倘若连情都要回避,那么这人不用他杀,已是自杀了。” 公孙兰的心已冰凉,声音也已发冷发寒,整个人仿佛已被打入了万年不化之冰窟中一般,她深吸了口气,冷静而理性道:“但我还是害了你。” “不错,当然是你害了我。”楚天理所当然道:“你不应当让我对你动情,若非你这么倾国倾城,这么卓尔不群,这么特立独行,或许我也不会对你动情,可你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可我偏偏也就是这样一个贪花好色的男人,因此我也只好对你动了情,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实在不应当让我遇上你。” 公孙兰的心情本来是很沉重的,可听见楚天这一番看上去简直就是推脱的言辞,此刻甚至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非常嗔怪的看了楚天一眼,也讥诮道:“倘若昔日你不偷看我洗澡,又怎么会看到我的真容?倘若你不看我跳剑舞,你又怎么会倾心于我?倘若你不和我共患乱,你怎么会爱上我?倘若你不擅自和宫九决斗,我又怎么会来找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实在不应当让我遇上你,你真是个混蛋真是个害人精。” 公孙兰本来应当是很自责的,可这一番话也完全没有半点自责的意思,反而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对方身上。 两人此时此刻仿佛都急于摆脱责任,像极了古人口中那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模样。 不过两人虽然看上去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可彼此之间却在笑。 他们不是那种勉强的笑,而是灿烂愉快的笑,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难题难关,更不是什么死亡灾祸,而是一件有趣的事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楚天笑得灿烂,笑得愉快,他微笑叹息道:“我记得昔日对你说过,我给你三次杀我的机会,先前你用了两次,而第三次如今你也用了,看来我已不欠你了。” 公孙兰娇笑道:“你还是欠我。” 楚天大叫道:“我已给你杀了三次,我还欠你什么?” 公孙兰直勾勾盯着楚天:“我不远千里,受尽疲累为你排忧解难,你难道不算欠我一个人情吗?” 楚天笑着道:“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你准备让我怎么还?” 公孙兰眼珠子转了转,娇笑道:“怎么还都可以?” 楚天点头道:“只要我做得到。” 公孙兰拉住楚天的衣襟道:“你一定做得到,而且你一定要还。” 公孙兰说完便瞥向山西雁道:“你老人家为什么还在这里?” 山西雁不说话,只好离开,他不能不离开,因为公孙兰已有了逐客的意思,何况山西雁也是不识趣的人。 山西雁走后,公孙兰只对楚天说了一句话:“跟我来。” 公孙兰拉着楚天的衣襟,走进棋馆,进入了一间屋子。 啪的一声,屋门合上。 第八十五章、江湖传闻 屋中是春光。 屋中的一切都令人遐思万千。 楚天和公孙兰入屋以后,便已得到了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他拥有了公孙兰。 公孙兰让楚天付出的报酬很简单,那就是让楚天付出了自己。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楚天一直可求的事情,因此自然不会拒绝,故而才形成了屋中的春光。 窗户已再一次推开,但两人都躺在床上。 他们很兴奋但有些疲惫,因此只是躺着没有任何动作,但公孙兰瞪大眼睛盯着楚天,恨声道:“我完全明白了,你一直在设计暗算我,而我也中了你的圈套跳进了你的陷阱中。” 楚天轻抚着公孙兰的秀发,柔声道:“我怎么设计暗算你了?” 公孙兰冷笑道:“你从一开始就让我对你带有歉意,而最终目的岂非就是让我在对你的愧疚之下,而上了你的床?” 楚天笑了,笑得愉快而玩味,带着几分调侃语气说道:“我记得进屋之前是你让我还你的人情,不是吗?” 公孙兰冷声道:‘这岂非也是你的陷阱?’ 楚天叹了口气道:“倘若我真能设下如此天衣无缝的陷阱,那么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我了。” 公孙兰面上的冷意消失不见了,她甚至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道:“因此你当然还是没有击败宫九的把握?” 楚天点点头,他淡淡道:“我和他已交过手,他的剑术造诣的确非同小可,无论什么人来了,大概也没有谁能有把握击败他,而且你难道没有听到木道人、鹰眼老七他们对宫九的评价吗?” 公孙兰诧异不已:“鹰眼老七、木道人怎么可能认识宫九?” 楚天笑了笑道:“我也很诧异为什么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和武当硕果仅存辈分最高或许也是武功剑术最高的木道人为什么会认识宫九,但他们的确已先后对宫九的武功做出了评价与表态。” 公孙兰是没有注意到这一方面的事情的,因为这段时日公孙兰几乎将所有的经历都用在寻找楚天的身上,随后遇上牛肉汤之后更是将一部分的精力用在观察牛肉汤身上,因此对于江湖上的传闻实在并没有太过于观主。 任何人都不可否认,楚天在铲除青衣楼,联合陆小凤揭穿绣花大盗正面目,且又先后和西门吹雪、叶孤城交手而不败之后,楚天虽然算不上江湖上最有名的人,但绝对已在这其中之一的行列。 也正因如此,江湖上传出楚天、宫九将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决战于紫禁之巅之上之后,顿时掀起了巨大的轰动,甚至于在牛肉汤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一下子成为了近来江湖中最热门的话题。 不过几乎的江湖人士都将宫九当作楚天的挑战者,而且几乎大部分人都相信楚天必然可以击败宫九,甚至认为这一战简直没有任何悬念,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名气! 楚天虽然出道成名的时间很短,可做出的事情却是轰轰烈烈,江湖上其他人都根本做不到的,这也导致于楚天的名气大,名头响,甚至不少人认为武林之中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已非是木道人、西门吹雪、叶孤城,而是西门吹雪、叶孤城以及楚天,而这一点也得到了木道人的认可。 而宫九呢? 在此战之前,宫九这个名字江湖上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没有人知晓这人的过去,也没有知道这人做过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武功,这个人在江湖人眼中只不过是无名小卒,而且还是那种想要做春秋大梦想要一朝成名初生牛犊的无名小卒。 因此又有多少人会认为宫九能击败楚天呢? 楚天、宫九约战的消息传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决战——楚天必然能击败宫九。 但楚天、宫九决战消息传开之后,江湖上下陆陆续续有人对宫九此人的武功做出了评价。 这些评价宫九本事的人,不是武林名宿,就是一方巨擘,或者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是一方霸主! 其中以木道人、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等人最为有名。 十二连环坞水道联盟在长江三峡一带,而鹰眼老七便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他的武功不但高深莫测,势力也极可怕,称雄于长江三峡一带。 决战消息传开之后不久,鹰眼老七便说道:“宫九此人的武学造诣深不可测,三年前我曾和他交手,但最终败于他之手,三年过去,他的武功恐怕更深不可测,未必不能击败楚天。” 鹰眼老七在江湖上是非常有威望的人,他的话当然没有人会无视,他的一番话说出以后,不少人都怀疑宫九的武功是不是真如鹰眼老七所说的那般可怕! 鹰眼老七的话传出之后不久,木道人也公开和古松居士谈论了楚天、宫九的决战。 木道人的原话是:“无论楚天也好,宫九也罢,他们两人都是剑术卓绝之辈,以我来看,他们其中无论任何人的剑术造诣都足矣和西门吹雪、叶孤城他们一分高下,特别是宫九,他的剑术造诣老道甚至看不懂也看不透,说不出的邪异,两人之战谁胜谁负,还在未定之数。” 木道人虽然不是武当派掌门人,但却是武当派辈分最高,也极有可能是武学造诣最高,更是剑术最高的高手。 因此木道人的一番话甚至于比起鹰眼老七还要更能令人信服。而也正是在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一番话传开之后,江湖上的风向就发生变化了。 昔日原本不少人都相信楚天、宫九这一战没有任何悬念,楚天必然可以击败宫九,到现如今不少人都相信宫九或许可以击败楚天。 楚天笑容有些玩味,讲述完木道人、鹰眼老七对宫九评价之后,又继续道:“除开他们以外,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有人赞赏宫九的武功卓绝,非同小可,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就有少林的铁肩、巴山的小顾道人以及丐帮的王十袋,你说又不有趣?” 楚天所说的这三个名字,但凡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恐怕没有谁不知道! 公孙兰自然也知道,因此她也大吃一惊,甚至于吓了一跳。 公孙兰皱眉道:“宫九既然如此有名,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 楚天看着她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 公孙兰自然不笨,道:“或许这些天南地北,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人也未必见过宫九,未必知晓宫九的武功,但他们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承认宫九的本事了得,足矣和你相提并论,而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你、宫九于八月十五这一战的胜负了,是吗?” 楚天淡淡道:‘这也是我的推断,而能请得动木道人、鹰眼老七、王十袋这一干顶尖人物的人实在没有几个,至少我只能想到一个。’ “谁?” 楚天缓缓道:“牛肉汤的父亲吴明,也就是我真正想要一战的超级高手,除开他以外,我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用这样的神通?可为什么吴明要做着一切呢?” 直到此时此刻,公孙兰已明白了:八月十五,楚天、宫九在紫禁之巅的决战已不仅仅是关系着紫禁之巅的决战,这一战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这一战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此时此刻,八月十五的决战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楚天已收回了思绪,搂着还在沉思的公孙兰淡淡道:“这并不是我们应当考虑的事,而且这件事自有其他人为我们考虑解决,而倘若他也想不出,那么我们即便再思忖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公孙兰道:“你是说陆小凤?” “不错。”楚天道:“我已请陆小凤调查这件事。” 公孙兰松了口气,她见识过陆小凤的本事,因此也相信陆小凤的本事,但公孙兰又提起心神,她盯着楚天道:“那么你呢?你要考虑什么?” 楚天道:“原本我要考虑的事不少,但现如今我大概只需要考虑一件事:寻一口适合我的剑。” 公孙兰叹了口气:“这并不容易。” 楚天淡淡道:‘但也并不困难,至少目前我已有了方向。’ 楚天的确需要一口好剑,因为他面对的实在是个可怕的剑客,可普天之下又有那一口剑配得上楚天呢? 要知道即便是七星龙渊剑也被楚天弄断了,这世上又有什么剑可以比得上七星龙渊剑呢? 公孙兰也想不出,但她知道楚天已有了方向。 第八十六章、峨眉寻剑 爱上楚天这样一个男人,公孙兰并不后悔!她也不后悔那一日和楚天发生的事,甚至于在准备找楚天的时候就已准备发生了这种事了。 她是个很特立独行,很果断,非常痛快的女人,她不希望人生留下本不应当留下的遗憾,因此才有那件事。 不过她也很希望那一日楚天是有意设计于她,因为如此楚天就未必中了牛肉汤的圈套,可事实上看来楚天似乎终究还是中了牛肉汤的圈套。 楚天对她说:“我是个男人,贪花好色的男人,而我对女人大部分的时候也只停留在贪花好色之上,而从未付出过一丁点情感,我也从不希望他们对我付出一丁点感情,但你不一样,你是个独特的女人,在我心中的地位更是独一无二的女人,因此我爱你,若非如此,我很早就已要勾搭上你了。” 这一席话公孙兰相信。 她高兴的同时又忧心忡忡。 一个女人在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自然也希望那个男人能爱上他,而公孙兰的目的显然已达到了,可如此一来岂非也表示楚天已中了牛肉汤的圈套吗? 但和快这种忧心就被驱走了。 她本就是个看得开且能及时行乐的女人,而楚天也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女人男人在一起,想要伤感起来也非常困难。 他们现在只专注做一件事——寻剑。 天下名剑不少,宝剑也极多,可偏偏没有一口剑适合楚天,但楚天已知晓或许有一个地方有一口剑适合他。 峨眉山! 楚天虽然不希望牵扯公孙兰于这件事中来,故而一直闪躲公孙兰的追踪,但楚天大部分时候的行走方向都是一样的——峨眉山。 楚天要上峨眉山。 峨眉山上有许多名胜古迹,也有不少名人! 可无论什么名胜古迹都比不上威震天下的七大门派之一的峨眉派,无论什么名人也都比不上峨眉派掌门人玄真观观主独孤一鹤。 公孙兰知道楚天要见独孤一鹤,非常诧异,甚至愕然不已。 公孙兰忍不住问道:“你想向独孤一鹤求剑?” 楚天淡淡一笑:“据我所知独孤一鹤只有一口剑,这口剑是掌门佩剑,我若向他求剑,恐怕不仅独孤一鹤要和我生死相搏,甚至于整个峨眉派上上下下也都要和我拼命。” 公孙兰不解:“若不是向独孤一鹤求剑,那么你为什么要见独孤一鹤?难不成要和独孤一鹤比剑?” 楚天苦笑道:“你可曾听陆小凤说过,这个世上武学造诣能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高手只有六个,而独孤一鹤便属于其中之一,我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超级高手交手,而且还没有任何好处呢?” 公孙兰彻底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要找独孤一鹤呢?” 楚天抬头望着秀丽如眉却也凌厉如剑的峨眉山,叹了口气道:“我要找的不是独孤一鹤,而是剑。” 峨眉山虽然已秀美绝伦而著称,更难以和号称天下第一奇险的华山相提并论,但峨眉山的不少山道却也艰难险阻,走起来也颇为费时费力。 楚天、公孙兰虽然武艺惊人,体力耐力也都非同寻常,但他们也不愿意将气力浪费在这上面,因此他们最初先坐了轿子,地势高了之后踩滑杆,最后一段路才步行上山。 这一路上两人也遇上了不少上香朝贡的香客游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寻常普通不过,几乎没有几个能入了楚天的眼帘,不过楚天还是注意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身白衣,气质潇洒出尘,看上去俊秀非凡,风度翩翩,这种人最能引起怀春少女的注意力。 这个人虽然做书生打扮,但行走如风,速度极快,而且脚步极稳,显而易见绝不是不通武功的书生,甚至于从这个人的步伐来看,楚天发现这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这人走在前头,目标显然是峨眉山玄真观,没有看身后一眼,也不知道楚天在打量他,眨眼之间此人便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人群与山体之中。 楚天这个时候才收回了视线,他玩味一笑道:“倘若这人是来找独孤一鹤麻烦的,那么可就有趣了。” 公孙兰也注意到了那人。 公孙兰道:“那人的武功很高?” 楚天叹了口气道:“那人的武功高不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那人带来的人手不少。”楚天看上去漫不经心指了指,便已指出了七八个人:“你有没有见过那人。” 公孙兰虽然在江湖上不太出名,但见过知道的名人实在不少,可公孙兰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公孙兰道:“以这个人的本事,按照道理来说我应当知道,可我偏偏不知道此人是谁。” 楚天耸了耸肩,淡淡道:“这江湖之上卧虎藏龙,不知道某个人也不太奇怪,我只希望这个人不是为了我而来。” 公孙兰似有和楚天抬杠的意思。 “倘若他真是为了你而来呢?” 楚天轻笑道:“那么就只能请爱夫情深意重的公孙大娘杀他个片甲不留,含恨九泉了。” 公孙兰恨恨瞪了楚天一眼,又很不客气的踢了楚天一脚道:“这是你的事,本姑娘才不掺合。” 楚天耸了耸肩。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还没有走到玄真观便已在半山腰上听了下来。 他们瞧见了老熟人——三英四秀! 张英凤、苏少英、严人英、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石秀云,这七人全部都已到齐了。 他们立在半山腰上在等,而楚天、公孙兰一到来,他们便已对楚天他们围了上来,显而易见目的便是楚天、公孙兰。 这群人围上楚天他们的第一时间,四周的游人走的便更快,其中有一个紫衣女子也在人群之中快步上了峨眉山。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好奇望楚天这地方一眼,但这个女子却连一眼都没有瞧,甚至瞥也没有瞥,只是自顾自上山,仿佛上山有什么东西已彻底牵引住了她的心神,而导致其他任何人事物都已入不了她的眼帘。 楚天是注意到这个女子的。 他虽然只是余光一暼,但作为一个贪花好色之人,却已生出了惊艳。 只是一瞥,他的脑海就已浮现了空谷幽兰,怦然心动的感觉。 楚天其实想追上去看一看的,但奈何三英四秀已围堵上来了。 三英四秀将楚天、公孙兰围了起来,他们对楚天拱了拱手,说了一句令公孙兰非常惊诧的话:“家师已等候多时了。” 公孙兰还在诧异之中,只听见三英四秀又不约而同说了一句:“楚公子请。” 话音落下,七口剑同时出鞘。 楚天也在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一挥袖将公孙兰拨出战圈。 公孙兰大惑——为什么三英四秀要对楚天出手,为什么独孤一鹤已在等楚天,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一切思绪都已戛然而止,眼前战斗已开启了。 第八十七章、以一敌七 楚天上次见到三英四秀的时候还在珠光宝气阁,距离现如今也快有一年时间了。 这一年时间,江湖上绝少传出三英四秀的消息,传闻三英四秀回到峨眉山继续苦修剑法,因为那一战已令他们瞧见了什么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因此他们自认武学造诣已很不错,足矣在江湖上扬名,但相比起顶尖高手还有所不足。 他们发愤图强,自强不息,且知错不改,再加上名师指点,他们比起一年前更强了。 时隔一年,楚天和三英四秀交手。 一年之前三英四秀七人任何一人的武学造诣都不低,而且有独孤一鹤这个大宗师高手因材施教指点之下,对于自身的剑法招式道路都非常明确,特别是七人之中的苏少英,剑术造诣更有一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势头,若给苏少英时间,未必不能超越独孤一鹤,成为一代大宗师。 时隔一年,楚天发现不仅苏少英的剑术飞速精进,严人英、张英凤、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石秀云等人的剑术造诣也精进迅猛,甚至给人一种已脱胎换骨的感觉。 三英四秀七人一同出手,七口剑同时发出。霎时间楚天就感受到了可怕的压力。 七人虽然施展出来的都是峨眉剑法,但他们所施展的峨嵋剑法早已经过改良,成为了最适合自身的剑法招式,而且渐渐朝着自成一格的方向发展。 譬如苏少英的峨眉剑法便不以凌厉锋芒著称,而讲究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又如严人英的峨嵋剑法则凌厉冷冽,剑出刹那,仿佛已有寒冰凝结,杀气腾腾,仅仅那锋锐的剑势就足矣令人心胆俱裂;严人英的峨眉剑法则讲究沉稳,不动如山,虽然攻势不足,但守势无可挑剔,乃至于无懈可击,以守代攻之下,自有过人威能! 四秀之中的石秀雪最火爆,她的剑术也符合她的特点侵略如火,每一招的施展仿佛都已带上了她的本性,以至于即便一招非常的流苏飘雪都已带上了重重火气。 马秀真性子倔强,有担当,讲义气。 她的剑术特点如奔雷! 剑出如雷,讲究在速度上的极限突破,令人难以招架! 孙秀青的剑术则讲究一个变化!至于她的剑法难以琢磨。 叶秀珠的性质柔弱,因此她的剑法也如水,柔情似水,但暗藏杀机。 石秀云敢爱敢恨,她的剑术比起昔日也有了变化,那便是他的讲述最走极端,攻时无守,守时无攻,正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爱时可以付出一切,恨时可以毁灭一切。 此刻她在攻,不顾一切无法无天的攻。 她完全无守,如若楚天单独面度石秀云,必然可以一招攻入石秀云的破绽,不仅可以制伏石秀云,而且可以杀了石秀云! 可奈何石秀云的身边有六个师兄弟。 三英四秀虽然施展出属于符合自身特点的剑术,可这七人一同出手却不可思议的形成了一种说不出巧妙绝伦的阵势。 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令楚天也感觉不可思议,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独孤一鹤的才智之高,见识之广,武学之渊博。 昔日楚天并没有同时和三英四秀交过手,如今和三英四秀同时交手,终于发现了这七人联手的可怕之处,也难怪三英四秀会曾为近些年来武林公认的后起之秀。 这七人的武学造诣虽然相差颇大,但都已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而七人联手,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多少人可以抵得过,至少这七人此时此刻的联手是如此,这样的人不名震江湖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七个人、七口剑,在不经意之间就已形成了天衣无缝的阵势杀向楚天。 楚天没有剑,身上甚至于连武器也没有。 他一向不需要武器,而且也已将身体当作武器。 可身体毕竟是血肉之躯,而剑是钢铁,而且剑长。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此时此刻的楚天不得不陷入以短击长,以寡敌众的劣势。 楚天不惊不慌不乱。 七口剑杀来,楚天不守反攻,他朝着七人之中武功最弱的石秀云出手。 石秀云的剑法招式走极端,而这种极端在楚天的眼中便有致命的破绽,石秀云一剑攻来,楚天便已夺下了石秀云的剑!。 楚天几乎一伸手便夺下了石秀云的剑,石秀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剑居然会如此快被楚天夺下。其他人也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能一瞬间夺下小师妹的剑。 但他们都没有思忖。 楚天夺下石秀云掌中剑刹那,其他七口剑已杀来! 不是六口剑,而是七口剑。 石秀云不止一口剑,而是两口剑。 一个正常的剑客身上本不应当带两口剑的,可石秀云偏偏很不正常的带上了两口剑,仿佛有人早已察觉石秀云的剑会被夺走! 楚天虽然夺下了剑,但陷入七剑夹杀的局面。 这一点楚天的确没有想到,但在他夺剑的时候已想到了,因为他发现了石秀云的腰带有古怪,或许藏了一口软剑,但这个时候也已来不及罢手了。 因此楚天不得不面对七口剑。 楚天有些吃惊,但并不乱。 剑入手,手腕一抖,瞬间化作漫天寒星。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一连串响声。 楚天也已击退了七口刺来的剑! 但三英四秀又再一次刺了上来。 楚天不假思索射出了剑。 剑如箭,疾射而出。 射向了叶秀珠! 叶秀珠本来要配合其他师兄弟对楚天出剑,但楚天的剑已飞来,叶秀珠也只好出剑抵挡。 两剑交击,叶秀珠挡不下,被剑上的力道震退,而那一剑居然仍旧刺向叶秀珠。 马秀真面色顿时变了,她快如奔雷的一剑叮的一声刺中了楚天射出的剑,为叶秀珠挡下了要命的杀剑。 但同一时间出手的人并不止马秀真。 石秀云、孙秀青乃至于严人英都下意识出手了。 楚天这一剑发出,便已利用三英四秀的同门情深,破了七人的阵势。 因此一时之间对楚天出手的人只有张英凤以及苏少英两人了! 只有两口,楚天所需要面对的威胁大减。 剑刺来,楚天不闪不避,反手便夺下了张英凤的剑。 张英凤是七个人之中武功只逊色于苏少英的高手,可即便如此,楚天还是一记大力鹰爪功夺过了张英凤的剑。 夺剑便发剑。 剑对剑! 剑刺剑。 叮的一声! 苏少英的剑法极高,对于剑的了解掌控也都到了入微的地步,但可惜他在意剑的变化,而楚天一剑刺出,根本没有变化,只有一个字。 快! 快剑如电,在苏少英剑招将变未变之时已击中了苏少英的剑,苏少英连人带剑被击退,而楚天掌中剑也咯吱一声碎裂七截。 楚天一挥袖! 七截断剑化作了七点寒光,分别从三英四秀身侧划过! 任何人都能明白,若这七截断剑要杀三英四秀,此际三英四秀已成了死人了。 楚天和三英四秀七人虽然过招不少,但因此出手极快,战斗在极短时间就已分出了胜负,三英四秀败了。 严人英、张英凤、马秀真等人面色都非常不好,但他们都是名门子弟,他们败得起他们也认败,他们没有愤怒之下对楚天再一次出手,而苏少英更是非常有风度走到楚天身前,拱手施礼道:“家师曾说我们七人加起来都不是阁下的对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楚天微微一笑道:“因此不是独孤掌门让你们来的?” 苏少英轻笑道:“若非师尊让我们来试一试阁下的功夫,我们也不敢打搅阁下。” 楚天道:“为什么他们要让你来试探我?” 苏少英悠悠然道:“倘若他们连我们七人都击败不了,那么也不必上峨眉山了。” 楚天耸了耸肩,笑道:“因此现在我是不是可以上峨眉山了。” 苏少英微笑道:“上次珠光宝气阁一别以后,家师就一直期待和阁下一见,而且除开家师以外,还有一些朋友也在等你。” 苏少英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楚天、公孙兰随即随着三英四秀上了峨眉山,走入玄真观。 第八十八章、木道人 玄真观后院有个凉亭,楚天、公孙兰随着三英四秀来到后院便已瞧见了坐在凉亭之中正与人对弈的独孤一鹤 虽然已有一年未见,但独孤一鹤和一年前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于风采还更胜往昔。 和独孤一鹤对弈的那人是个老道,一身补丁道袍,看上去颇有几分放浪形骸,而且不修边幅。 楚天从未见过这老道,不过当他第一眼瞧见这老道,大概就已猜测出这人的身份。 楚天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这人居然也会出现在峨眉山,按照道理来说,这人应当在武当山或者已在其他地方游山玩水甚至极有可能已出现在紫禁城了。 凉亭之中不止独孤一鹤、老道两人,除开这两人以外,还有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楚天都认识。 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还有一个正是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也便是楚天的同门师弟霍天青! 这两人分别坐在凉亭一角,他们也瞧见了楚天,但也只是对楚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也全神贯注看人下棋。 第三个人楚天并不认识,这人头秃如鹰,眼神也比鹰还锐利,他虽然只是静静坐在凉亭之中,可每个人都已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恐怖的杀伐气焰。 那股杀伐气焰已被凝住,但仿佛只要这人一动作,这杀伐气焰便已遮掩不住要爆发出来。 这人楚天是没有见过的,不过见这人的长相气质,他大概也已猜出此人应当就是近十年来在江湖上地位越来越高,权力也越来越大的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常年在长江一带活动,和水上飞称雄于长江黄河一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峨眉山呢? 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以及大总管这两个大忙人为什么也会突然出现在峨眉山呢? 除此之外那个正在和独孤一鹤下棋对弈,极有可能是武当派硕果仅存辈分最高威望最高剑术最高的武当派木道人为什么也出现在了峨眉山呢? 楚天瞧见这些人不约而同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惊讶。 这些人本来来自于天南地北,身份也各有不同,可偏偏同一时间出现在峨眉山玄真观。 独孤一鹤性子孤僻,朋友一向不多,这些人之中真正算得上独孤一鹤的朋友的人应当也只有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而已,而于其他人的交情并不深,因此这可以算得上近二十年以来,玄真观最热闹的一次了。 三英四秀领着楚天、公孙兰进入了院子,便恭敬的立在一侧,而独孤一鹤从始至终也没有看楚天,而是在和木道人下棋。 棋盘之上的局面对于独孤一鹤来说实在已不太好了,准确来说局势已一边倒的倒向了木道人。 木道人在江湖上自称下棋第一、诗酒第二、比剑第三,其他两样是否名副其实不清楚,但下棋第一绝对是名副其实,再过二十手,独孤一鹤也只好投子认输,甘拜下风。 木道人得意一笑,对独孤一鹤道:“若论棋艺,这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任何一人能和我相提并论,即便是士林之中号称国手的刘一先与我对局,也只能勉强十局三胜而已。” 没有人怀疑木道人的话,而且十年前木道人远赴京师,与京城上下几乎所有有名棋手都来了一场对弈,准确来说是木道人以寡敌众。 他一人和二十四名公认最顶尖的棋手对弈,最终下了三天三夜,而那二十四人前后投子认输,败给了木道人,而木道人也在那一战之中,奠定了天下第一棋手的名头。 近十年来虽然也有不少自负绝艺的棋手上武当山和木道人对弈,这期间木道人也对弈了不下三百局,但仍旧没有任何人可以击败木道人,就连被当今天子誉为围棋国手的刘一先虽然每年都上武当山和木道人决一雌雄,但也只能叹服木道人棋艺之超卓非凡。 独孤一鹤的面色并不太好看,冷声道:“论棋艺我的确不是你老道的对手,但论剑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木道人摊开双手轻笑道:“我身无剑,多年前就已不用剑,你又如何能与我论剑,何况这一趟我本就不是来和你论剑的。” 木道人说完这句话便已望向了楚天。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楚天半晌,忽然道:“你的剑呢?” 楚天也摊开手道:“我的剑应当在人间,只可惜我还没有找到。” 木道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天一眼,轻声叹息道:“你一定要尽快找到你的剑,因为你这一次面对的对手实在算得上世上最可怕的剑客。” 楚天乘机问道:“木道人也认为宫九的剑术已是天下第一了?” 木道人叹息道:“即便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足矣和叶孤城、西门吹雪以及你一争长短了!” “为什么?” 木道人道:“因为宫九已做到无心无情,而无心无情的人控制无情的剑,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抵挡得了呢?” 楚天也不能否认。 这个时候鹰眼老七忽然开口道:“我们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楚天诧异道:“你们知道我要来?为什么要等我?” 鹰眼老七也诧异了起来,道:“岂非是你请我们来的?” 楚天有些愕然。 这个时候木道人也开口了:“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 楚天更愕然了,他忍不住望向阎铁珊、霍天青。 他没有想到阎铁珊、霍天青也道:“不是你让我们来的吗?” 楚天更诧异了。 这实在是很古怪的事,因为他从未邀请过这些人来到峨眉山,何况这段时间他怎么有时间邀请这些了出现在峨眉山呢? 这一刹那间,楚天脑海中已闪过了一道身影——吴明,这一切是不是吴明的阴谋呢?如若这一切是吴明的计划,那么谁在执行这个计划呢?牛肉汤还是其他人呢? 正在楚天思忖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嘶吼之声! 楚天等人听到的一刹那,瞬间便动了,十几人如风一般的冲了过去。 声音来源之处在玄真观山门之前。 楚天等人赶到山门前时就已瞧见了八具尸体已倒下,除此之外楚天还瞧见了一位紫衣女子提着一口宝剑正指着以为白衣公子。 无论紫衣女子还是白衣公子都是不久之前楚天在登峨眉山时遇上的人。 此际,女子剑指白衣公子,没有杀气腾腾,但她的身上已流露出了死的韵味。 白衣公子神情凝重望着女子,而楚天等人现身的一刹那,白衣公子身形一动,忽然就朝着楚天的方向而来,看样子仿佛要逃入玄真观。 那紫衣女子也不假思索,速度更是奇快扑向白衣公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拉近。 白衣公子从楚天身边跃过,可即将跃过的一刹那,白衣公子忽然停了下来。 瞬间停顿,停顿的一刹那,他已扭转身躯,双手从衣袖之中伸出。 他的手或许和正常人的手一般无二,但他的手上带着锋锐的铁爪! 双手探出,仿佛如虎爪一般爪向楚天的胸口。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因此只能瞧见十道寒光闪过,而完全瞧不见手! 他这一击的出手实在毒辣非常,任何人都想不到这突然逃命的人居然会对楚天出手! 而这不是最令人意外的,最令人意外的还是那个提剑追杀白衣公子的女子! 这女子一剑刺向白衣公子,可在接近楚天的时候,瞬间改变剑的方向,一剑戳向楚天的咽喉。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这电光火石之间,楚天就已遇险了,就已面对了死亡,面对了一场最恶毒最可怕最突然最要命的袭杀。 第八十九章、恶毒的杀招 刺杀出现的很突然,也很迅速。 无论白衣公子还是紫衣女子,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两人不仅武功高,轻功也高,出手的时机更精准得可怕,以至于和楚天站在一起的其他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他们就已对楚天递出了杀招。 甚至于楚天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不久之前在山道上遇上的高手会对自己出手。 公孙兰、木道人、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鹰眼老七、三英四秀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大吃一惊之时便要出手相助。 他们都不希望楚天死,虽然各自的理由不一样,但都出手的很快,可结果一样。 ——他们来不及营救。 这个时候他们没有法子没有机会补救,此时此刻能就楚天的人也只有楚天自己而已。 楚天有个习惯,多年之前就已养成的习惯——他从来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从来对任何人也都有所保留有所防备,这一点自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就已不可避免的出现存在了。 天禽老人十多年的辛苦传授武功绝技,渐渐已化解了楚天与生俱来的戒备心,甚至于楚天几乎根本没有对天禽老人等人戒备了,但随着天禽老人的离去,楚天又恢复了冷酷与戒备,特别是在他离开天禽门行走江湖以后,更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楚天虽然没有想到白衣公子以及紫衣女子忽然对他下杀手,但两人扑来的时候,楚天已有了戒备。 他本就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戒备的人,杀招出现的一刹那,楚天也立刻有了动作,他进行了非常凌厉的反击。 楚天快速向右退了三步,避开了抓向胸膛的铁爪,但铁爪也在同一时间改变方位直抓楚天的肚脐。 楚天的反应很快,但那人的变招也一样不慢。 那人算准了楚天绝对没有法子在他变招之后避开他发出的招式,因此他就连最好保留的三分力道也用上了,因此招式不但更凶狠毒辣,而且速度更快! 一双铁手闪烁着淡紫色的寒光,显而易见这铁手不但锋锐绝伦,而且已涂抹上了剧毒,即便这一击没有中对方的要害,但也足矣杀人! 楚天一向没有带兵器的习惯,因为无论什么东西在他手中都能成为要命的武器,可武器就是武器,虽然手脚也是楚天要命的武器,但这一刻以拳脚功夫和铁手交锋,那么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白衣公子当然也看穿了这一点,算准了这一点,因此才毫无保留发出了要命的杀招。 他的判断实在非常正确,他对楚天的研究也的确非常精准,但他还是看错了一点点。 有时候一点点就足矣令一切都逆转,而白衣公子看错的一点点就是公孙兰。 白衣公子、紫衣女子虽说第一时间出手的时候,公孙兰已来不及营救了,公孙兰的确有些着急,但她终究是个冷静理性的女人,更何况这一时间她已瞧见楚天伸手。 伸手只是一个动作,这个动作代表了许多含义,但此时此刻伸手的正确含义当然只有一个,而想要判断出这正确的含义并不容易,而且必须要快速,因为一旦慢了,那么就来不及了。 公孙兰瞧见楚天的手便伸出了手。 她抬起手的时候,手上什么也没有,但她一伸出手,一口匕首就已入了楚天的手! 昔日公孙兰就已将这口匕首搁在楚天的咽喉,不久之前公孙兰也用这口匕首险些要了牛肉汤的性命,如今这口匕首入了楚天的手。 这一切都在楚天第一次闪避白衣公子铁手杀招的瞬间,换而言之白衣公子铁手朝着楚天肚脐杀至的时候,楚天手中已多了一口匕首。 楚天便用上了匕首。 楚天自上而下挥出匕首。 霎时间仿佛一道白茫茫的飞瀑出现在白衣公子面前。 火星四溅! 匕首与一双虎爪般的铁手碰撞,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匕首迫开了铁手,仍旧朝着白衣公子的胸膛划去。 这一击并不致命,甚至根本没有触碰到要害,可白衣公子面色大变,简直魂飞魄散,他不顾一切向后退。 他不得不退,因为这匕首已碰到了由钢铁铸就而成手套上的剧毒,换而言之这已是染上剧毒的匕首,只要划穿肌肤,那么必然会令人中毒而亡,因此白衣公子也不得不退。 他退得很快,简直不顾一切后退,因此他在后退的时候中了楚天一脚! 楚天那一脚踢的看上去不是很快,但白衣公子无论如何也避不开,正好踢中。 白衣公子飞出,嘴里带着一串串血花。 这个时候剑已来了! 快剑! 剑三尺四寸,宽三寸半,这是一口很男人的剑,但这口剑却握在一个非常女人的女子手中。 这女子原本是追捕那白衣公子的,可却也突然对楚天出手了。 她一剑刺出的速度就已很快了,但在中途忽然加速,一倍、两倍、四倍乃至于十倍的刺向楚天的咽喉。 楚天原本已判断出了这女子剑刺至的时间,也已想好了应付的法子,但剑忽然加速刺至,以至于楚天原本的打算也破灭了,这个时候他已难以挡住这一剑了。 其他人也都认为楚天也已难以挡下这一剑了。 这一剑原本就刺得很离奇很快速,而如今更是古怪而狠辣。 楚天挡不下也的确是理所当然,可挡不下就是死。 所有人都认为楚天不得不饮恨收场了,但这个时候楚天便已展现出了他随机应变的本事。 他忽然掷出了手中的匕首。 原本楚天要用这口匕首挡住女子刺来的剑,但女子出剑的速度忽然加快了十倍,以至于他难以用匕首挡下剑,但他一将匕首投掷出去,便非常精准得击中了剑。 叮的一声。 匕首与剑碰撞。 剑被挡下了! 公孙兰等人都送了口气,可他们的这一口气还没有长长吐出,又已提心吊胆起来。 剑与匕首碰撞,匕首也的确挡下了刺入咽喉的剑,可同一时间那女子居然松开了剑,但又很快握住了剑。 握剑的虽然还是她的手,但已从右手变成了左手,而剑也从刺变成了划。 原本剑是要刺入楚天的咽喉的,但力道被匕首消弭,已难以再刺入一分一毫,但女子突如其来但给人非常顺其自然的换手之手,匕首便划向了楚天的咽喉。 这一划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但剑就是剑。 这一划也足矣要了楚天的命。 楚天额头上也已冒出了冷汗,这已是楚天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楚天并没有放弃。 他闪电般的伸出了手。 两根手指轻轻一夹,铛的一声夹住了滑入咽喉的剑。 剑尖已滑入楚天的肌肤,但剑止住了! 如若女子的力量再大一些,楚天的性命就已难保了,咽喉必然划断。 倘若楚天的速度慢一些,力道小一些,也必然夹不住这一剑。 楚天夹住了剑,但手已在颤抖! 显而易见楚天已难以控制这口剑。 他不是陆小凤,他毕竟不懂灵犀一指,因此他只能勉强夹住剑,而没有法子控制这一剑。 剑仍旧在女子之手,仍旧被女子所操控,女子仍旧可以用力挣脱楚天的手,而一旦挣脱便将要了楚天的命。 ——咽喉被划断,命自然也就没有了。 楚天已难以支撑下去了,但女子的气力还很足,而且很快便已挣脱开了楚天的手。 剑再一次发威要划下,因此楚天似乎已非死不可了! 这一刻仍旧没有任何人能救楚天,这一刻甚至似乎连楚天也没有法子救自己了。 可偏偏就在此时,女子忽然斜后退,瞬间拉开了三尺间距。 楚天本来要死,但最终没有死。 女子本来可杀了楚天,但最终没有杀了楚天。 公孙兰、三英四秀他们都很诧异,他们不明白,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女子退而立,立定同时,一口匕首已飞入了楚天的手心。 那正是楚天射出去的匕首。 很显而易见,倘若女子要划断楚天的咽喉,那么匕首必然将自女子后心刺入,刺穿女子的身体! 那个时候女子未必能杀了楚天! 而女子一退,女子没有死,楚天也还活着。 楚天只是活着,但距离死仍旧很近很近。 他的危机还没有完全避开。 杀机又现。 第九十章、飞天玉虎 这紫衣女子的身手之快,武功之高,剑术之可怕实在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公孙兰。 公孙兰自负一身剑术造诣江湖上下罕有人能及,她甚至曾一度自信可以在剑术上和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这些被誉为第一流的超级剑客一较高下。 虽说后面见识过了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的剑法,但公孙兰对于自身的剑术仍旧非常自信,她自认或许胜不过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但江湖上能击败她的人也的确寥寥无几,她仍旧是第一流的剑客,而且也必然是公认为当世剑术第一的女子剑客。 可瞧见眼前紫衣女子出剑之后,公孙兰也不得不对自身之剑术产生了怀疑,至少她没有法子肯定自己的剑术是不是真能在女子之中排第一位,至少眼前这紫衣女子所展现出来的剑术造诣足矣和她一争高下。 这只是公孙兰以及其他人的一惊。 除此之外众人还惊诧乃至于惊艳于楚天随机应变的本事。 他们几次三番都认为楚天已必死无疑了,但楚天仍旧在突然遭遇袭杀与死亡之时,几次三番利用聪明才智扭转乾坤,仍旧还好生生活着。 这一点也不得不令惊讶,更令人服气。 可楚天只是还活着,他距离死并不太远,他的危机还没有化解。 楚天先后迫退了白衣公子以及紫衣女子,而在紫衣女子后撤之时,那白衣青年也已抓住时间,如一头下山猛虎一般扑至楚天面前。 这人明明一身白衣胜雪,可他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彪悍勇猛,也都会令人感觉他简直就是一头猛虎,而且还是漆黑如墨的猛虎。 不止楚天有这种感觉,在场所有人都浮现了这种念头。 白衣公子扑向楚天的时候,他身上那种漫天遍地的杀伐气焰也在同一时间流转出来了,这一瞬间每个人都仿佛已置身于铁马黄沙,角声满天秋色里的血色战场。 白衣公子出手的时候仍旧带着手套,先前这双手套带在手上,看上去像是一双铁手,也像是一双虎爪,但也只是像,但此时此刻这双手套的真正面目已展现出来了。 这双银光闪闪的手套上不但有针尖般的尖刺,而且还带着虎爪般的钩子。 手套此时此刻已露出了嗜血的面目,正如同人一样。 一个人只有在真正准备杀死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面目。 这手套是他的兵器,他要杀人了,那么兵器也自然不得不露出面目——杀人需要全力以赴,不给对付任何机会。 四周凝滞住的腾腾杀气也随着他如黑虎般的猛烈扑杀,飞腾涌现暴涨了。 他再一次出手,不但气质变了,出手的招式手法也变了。 他原本还算是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但此时此刻他的出手之凶猛残酷给人感觉就是一尊不出世的绝代枭雄——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而这并非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他出招的时候带着绝对的自信,他的眼睛近乎于没有情绪的望着楚天,那是一种看待死人的眼中,似乎在他的眼中楚天已是个死人了。 自信本就是一种可怕的武器,而冷静这种武器比起自信更不逊色。 他冷静自信而且武功高强,这个世上的确没有什么人是他杀不死的,而且他也确信他能杀了楚天,因为他不但已看出而立楚天的弱点,而且也把握住了最佳的时机。 最佳时机之下最可怕的出手。 他这一击楚天根本没有法子避开,只能招架,可楚天又要如何招架呢? 楚天望着如黑虎扑来的白衣公子,他的手上只有一口匕首! 这口匕首才刚刚回到他的手中,白衣公子已闪电般的扑来了,根本不给他招架的机会,也根本不给他闪躲的时间。 面对来势汹汹,一击必杀的白衣公子,楚天左手翻飞,不假思索打出了两道剑气。 剑气破空。 白衣公子不闪不避,用虎爪接住了剑气。 剑气击在银光闪闪的手套上,只发出了叮咚两声。 白衣公子速度不减杀向楚天。 楚天已来不及退,来不及闪,来不及躲,甚至根本来不及出招招架了,。 眼看楚天就要被这两只虎爪瞬间撕碎成七八块,但楚天射出了匕首! 匕首当然不会太长,这口匕首也不过四寸七分长而已! 匕首射出,化作了一道光。 寒光一闪,匕首成了暗器,暗器直戳白衣公子的咽喉! 这是楚天的绝活儿! 昔年楚天拜师天禽老人门下最先修习的就是轻功,轻功的目的是为了逃命,除开轻功以外,楚天也同时修习暗器! 暗器用来杀人! 楚天向往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因此他在暗器方面的造诣也非常的高,之后才修习拳脚兵器功夫。 昔日楚天先后在诸多争斗之中展现过他的暗器造诣,任何东西在他手中都可以成为他的暗器。此时此刻面对如此险恶的袭杀,楚天便又一次展现出了他的暗器功底。 匕首闪电般的射出,这口匕首简直就成了一口飞刀。 这一记自然是比不上昔年威震江湖小李探花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但这一记的力道速度也绝非一般人能挡得下的。 白衣公子面色不变,他看出了这一记暗器的可怕,但速度仍旧不减,他用一只虎爪抓向射至咽喉的匕首。 他看的精准。 抓的也精准。 一出手便抓住! 匕首与手套接触,力道灌入手套。 匕首撕裂了手套,甚至于在他的手心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他也在这一刹那间中了匕首的剧毒,但他不怕,他早就料算到这种可能,已提前服下了解药。 他仍旧杀向楚天,用他的另一只手,一只看上去如铁爪的手。 他的速度仍旧极快。 此时此刻他已相信没有谁能阻止他杀楚天了,而楚天也几乎必死无疑了! 楚天闪避不开,他发出了最后一招。 ——他出脚。 楚天踢出了一脚。 一脚踢向白衣公子的肚子。 白衣公子咧嘴笑了。 他的笑声之中带着讥诮不屑之意,就在刚才他已中了楚天一脚,他看得出楚天虽然对于各种兵器以及手头上的功夫都非常厉害,但脚上的功夫不行。 刚才那一脚踢中了他,他虽吐血,但根本没有怎么受伤。 这一次他有了戒备。 他知晓楚天极有可能会起脚,甚至只有可能起脚,但他并不怕,他有准备并已提前聚集一口真气在肚子处,便是为了抵挡楚天那软弱无力的脚力。 他相信楚天必然会震飞,同时性命也会被他取下。 他有这个自信,他一向是个自信的人,因为他是飞天玉虎,他就是敢和西方罗刹教教主玉罗刹争雄于江湖的飞天玉虎方玉飞。 他敢,他自信,他自认算计到了一切,因此他相信楚天必死无疑了。 脚精准的踢中了肚子,但楚天没有飞,非的是方玉飞。 方玉飞被楚天一脚踢飞! 方玉飞呆住了,又一次吐血,面色惨白而狰狞! 他在中脚的那一刹那,才发现楚天这一次所发出的脚力居然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的大力金刚腿! 这一脚的力道之刚猛霸道,已非方玉飞所能承受的,方玉飞直接被踢飞,顿时重创! 方玉飞本以为找到了楚天的弱点,但没有想到只是他自以为找到了楚天的弱点,而步入了一个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因此方玉飞中招,倒飞了出去! 方玉飞中招同时也重创。 方玉飞只是重创,但没有死,但方玉飞一落地就已死了,因为在方玉飞落地之前,有一口剑已悄无声息之间的刺至,在方玉飞落地之前便已自方玉飞的后心刺入,胸前刺出。 剑刺穿胸口而出,带出了一道血水飞溅。 出手的不是公孙兰、独孤一鹤等人,他们来不及出手,而是那个刚才和白衣公子联手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以一种非常优雅的手法,用剑杀了她的战友。 她杀的非常优雅,也格外的无情。 剑慢慢从方玉飞的身上抽出。 方玉飞瞪大眼睛,瞳孔猛缩,一脸不可思议望着紫衣女子,但紫衣女子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正如同方玉飞对楚天出手时候的神情一样。 紫衣女子声音平静的慢慢道:“哥哥,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杀不了他,我也只好杀了你,更没有法子给你罗刹牌,因此你也只好死了。” 温和的声音已决定了方玉飞的命运。 方玉飞已注定要死。 这个变化也很突然,没有人想得到,突然出现了,突然间这个武功高强险些杀死楚天的白衣公子便死了。 威震江湖,和西方罗刹教主玉罗刹争雄于江湖的飞天玉虎居然就这样没了。 第九十一章、沙曼 又是出乎意料的变化,情形变化的很快,没有谁预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刚才和白衣公子联手的紫衣女子居然忽然杀了白衣公子。 为什么紫衣女子要杀白衣公子,按照道来说紫衣女子完全没有理由杀白衣公子,杀了白衣公子,紫衣女子岂非少了一个帮手,如此一来,紫衣女子又如何能逃出楚天、公孙兰、独孤一鹤、阎铁珊、木道人、霍天青等一众高手的天罗地网呢? 紫衣女子没有逃,她将剑一寸寸从白衣公子的身体抽出,剑抽出是带血,白衣公子也在流血。 白衣公子的胸膛已被刺穿,刺中要害,因此必死无疑了,但白衣公子还没有死,他的生命力顽强,武功也高,运转内力之下,仍旧保存残命。 紫衣女子提着剑,剑尖的鲜血正滴落在白衣公子的身上,但紫衣女子已不去看白衣公子一眼,而是望向楚天。 紫衣女子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楚天没有说话,不是不知道,而是来不及说话,因为紫衣女子立刻又已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他叫方玉飞,是我的哥哥,这个名字你们大概没有听过,但他的大名你们必然听过,他在江湖上又被称为飞天玉虎。” 这个名字没有听过的人恐怕已不多了。 飞天玉虎的确是个非常有名的人,。 飞天玉虎不仅有名,而且名头非常响亮。 飞天玉虎是黑虎堂总堂主,而黑虎堂是个可以和玉罗刹创建的罗刹教分庭抗礼,迅猛崛起于江湖的黑道势力。 不少人认为玉罗刹之所以没有将势力快速渗透入关内,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飞天玉虎这个可怕强敌的阻拦。 飞天玉虎在江湖上的名头虽然极大,但偏偏没有几个人见过飞天玉虎,因此也很难相信飞天玉虎居然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紫衣女子已继续说了下去,道:“此番飞天玉虎会出现在峨眉山,最为重要的目的便是要夺走罗刹牌,最终在正月初七之前赶往昆仑大光明境,继承罗刹教教主之位,倘若做成了这件事飞天玉虎不但会统辖黑虎堂,也将统辖罗刹教,成为江湖上最有权力的人。” 现如今江湖上已有不少人都知晓西方罗刹教教主玉罗刹已死的消息,而且多年之前便已传出过得罗刹牌者可为下一代罗刹教主,因此罗刹牌对于罗刹教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 飞天玉虎若做成了这件事,的确会成为江湖上最有权力的人。 楚天静静等紫衣女子说完,才终于开口。 他淡淡道:“但刚才你却说罗刹牌在你的手上,是吗?” “不错!”紫衣女子淡淡道:“其实多年之前他杀罗刹教主玉罗刹之子方宝玉的时候,罗刹牌就已落在了他的手上,但最终这块罗刹牌被我得到,但很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这块罗刹牌在我的手中,而不久之前才知晓。” 楚天淡淡道:“因此飞天玉虎要对付我最为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你要他对付我,因此他才对付我,是吗?” 紫衣女子点头,她承认的很爽快。 “这也是事实。”紫衣女子道:“此番我带着罗刹牌来到峨眉山有两个目的,第一,杀了飞天玉虎,第二杀你!” “你为什么要杀飞天玉虎,我记得你曾说他是你哥哥。” “他不但是我哥哥,而且还是我亲哥哥,不过是个幼年时候便将我卖入烟花之地的亲哥哥,你说我该不该杀他?”沙曼一脸平静说道,甚至还很平淡瞥了一眼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飞天玉虎一眼,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一个人倘若对另一个人恨到极致了,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感情了。 楚天没有回应,但也不必回应了,他继续问。 “我和姑娘有仇?” “无仇。”紫衣女子:“我们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有仇。” “我曾得罪过姑娘?” ‘也没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姑娘要请飞天玉虎杀我?”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她看上去原本是那种冷艳且厌世的倾城女子,但她这一笑便显得非常娇媚而妖异,整个人的身上都流露出一种说不起的邪气,她玩味望着楚天:“你真不知道?” 楚天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知道我行踪的人不多,这一趟自然是他让你来的。” “不错。”紫衣女子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她已剑指楚天,柔声自我介绍道:“我叫沙曼,飞天玉虎的妹妹,也是飞天玉虎的仇人,当然现如今我的身份是他门下的弟子。” 他是谁?其他人疑惑诧异,但楚天当然不诧异。 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小老头吴明! 楚天望着紫衣女子道:“你应当是他的弟子,除开他以外,我想不出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调教出你这样剑术非凡的女子高手。” 沙曼淡淡道:“这个世上能有他那么大本事的人的确并不多。” 楚天道:“因此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沙曼淡淡道:“他只是让我来看一看你的本事,倘若你连飞天玉虎和我都对付不了,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和宫九一战了。” 楚天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若对付不了你和飞天玉虎,我自然而然已是一具尸体了,是吗?” 沙曼淡淡道:“与其在万众瞩目之下死在宫九剑下,丢掉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名头,不如死在我的手上,但不管如何你总算还是避开了飞天玉虎要命的杀招,因此你总算还没有死,但也只是现在还没有死。” 楚天听得出沙曼的意思,他道:“我现在还没有死,你也还没有死,你当然没有放弃对我出手,是吗?” “当然!”沙曼淡淡道:“刚才的交手我已看得出你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应变能力之强几乎已算得上天下无双了,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战我并没有败。” 楚天不得不承认。 楚天这一生面对过诸多危险,而刚才和沙曼的交手,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他生命之中最危险的一次。 沙曼的剑法招式的变化已非常的不符合常理,超出常人的意料之外,若非楚天应变能力非凡,楚天的确已死了。 楚天点头道:“你不但没有败,而且刚才一战,你可以说占据了上风。” 沙曼没有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她甚至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只是淡淡道:“那也只不过是在飞天玉虎的先行出手以及出乎意料的刺杀之下的结果,这并不代表什么,因此我没有败你,你也没有击败我。” 楚天笑了笑道:“因此我们之间当然还有一战,是吗?” “当然!”沙曼道:“我已答应了他,要试一试你的本事!当然你若赢了,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 沙曼看着楚天道:“你似乎还没赢。” 楚天没有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沙曼的意思已再明白不过了。 第九十二章、绝代双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刚才沙曼的身手,楚天就已看出沙曼是个非常厉害的剑客,他更看得出沙曼所要带的话必然颇为重要,何况除此之外楚天还听到了一个关键讯息——罗刹牌! 根据沙曼所说,昔年飞天玉虎击杀玉罗刹之子方宝玉之后,便已得到了罗刹牌,但最终罗刹牌又辗转之下落下沙曼之手。 飞天玉虎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罗刹牌的重要性,这种贵重之物玉罗刹自然会好生收藏,可为什么这罗刹牌会落在沙曼之手呢? 楚天不认为沙曼有这个本事可以从飞天玉虎乃至于整个黑虎堂那里得到罗刹牌,不过楚天也认为至少有两个人有本事得到罗刹牌——宫九以及吴明! 无论是谁帮沙曼得到罗刹牌,这件事必然和吴明脱不了干系!可吴明此举的用意又是什么呢?沙曼出现在此地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楚天隐隐感觉这其中有个巨大的秘密,但他手上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正如同在他看来木道人、鹰眼老七这一干人实在不应当出现在这里,但偏偏出现在这里的一样,这其中必然也蕴含了秘密,但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蕴含了什么秘密。 楚天甚至怀疑木道人、鹰眼老七等一干人会出现在峨眉山,或许和沙曼出现在峨眉山有相通之处,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想通之处,楚天不清楚。 可有一点楚天可以肯定——这一切都和吴明有干系。 沙曼提出交手,楚天没有拒绝,也认为无法拒绝。 他迎战。 楚天准备迎下这一战,但有人提前一步走到了楚天身前,接下了这一战。 “你想和他交手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先问我答不答应。” 公孙兰慢慢走到楚天身前,定在沙曼面前,她一定手上就已多了两口剑。 剑闪烁着寒光,人也仿佛也带上了杀机。 沙曼仍旧神色不变,只不过视线从楚天身上移转到公孙兰身上,淡淡道:“我没有和你交手的理由。” 公孙兰淡淡道:“你没有理由,但我有理由非和你交手不可。” 沙曼道:“你为什么和我交手?” 公孙兰一剑指楚天,一剑指沙曼,淡淡道:“他是我的男人,你要杀我的男人,难道我能冷眼旁观吗?” 沙曼微微一怔,甚至一呆,视线顿时落在楚天身上,问道:“她是你的女人?”沙曼似乎很惊讶,似乎不敢相信楚天居然有了女人。 这一刻公孙兰也目光如炬的盯着楚天。 楚天当然不能不回答,而且非回答不可,他忍不住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笑道:“她的确是我的女人。” 公孙兰冷哼道:“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只不过是我的男人。” 楚天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对于你来说或许没有区别,但对于我来说区别很大。” 沙曼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凝视了楚天许久,才缓缓道:“幸好你还没有和宫九交手,否则你非死不可!”沙曼随即望向了公孙兰,淡淡道:“你的心思我大概已明白了,但你错了。” 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很突如其来! 三英四秀、独孤一鹤、木道人他们都是一头雾水,不太明白,楚天也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可公孙兰似乎明白了沙曼的话。 公孙兰道:“你明白?” 沙曼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我也不笨:你要抢先和我交手,便是想要楚天看清我的武学路数以及剑法破绽,然后想法子对付我,是么?” “你果然不笨。”公孙兰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思,在沙曼这种女人面前说谎实在是愚蠢的事,公孙兰淡淡道:“如今你既然已看破了,当然也不愿和我交手了,是么?” 沙曼摇头道:“我虽然看破了你的心思,但恰恰相反,我非常乐意和你交手。” 公孙兰有些愣住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沙曼道:“你的武功智谋手腕,在江湖上都算得上第一流的,我也想看一看我们之间决斗到底谁能技高一筹!而另外一点则是我希望楚天看错。” “看错?” 沙曼淡淡道:“所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倘若我故意让对方以为看破了我的武功绝学,那么百战百胜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人呢?” 公孙兰冷笑道:“你以为在对我出手的情况之下还能设下陷阱对付楚天?” 沙曼淡淡道:“比武决斗本来就是斗智斗勇,而且不仅是在比武台上斗智斗勇,也在台下斗智斗勇,对于我来说这已是家常便饭的事。” “很好,那我就看一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公孙兰冷声道:“倘若你败了,你仍旧要说出那个秘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然!”沙曼闭上了嘴,她提着剑指向公孙兰。 剑指来的时候,公孙兰就已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寒气已袭来,公孙兰知晓她终于遇上了一个极可怕的女子剑客了。 面对心如止水,冷若冰川的沙曼,公孙兰并不害怕,甚至兴奋!她行走江湖多年,极少遇上对手,也从未遇上那个女人能有本事和她一争高下,而如今遇上了沙曼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公孙兰自然兴奋。 这个世上不但男儿好斗,女人也一样好斗! 这个道理正如同英雄虽然惜英雄,但英雄也想知晓那个是最强的那个一样——美人惜美人,但美人也想知晓那个是最美的那个?此时此刻的沙曼、公孙兰也正是这种状态。 她们都是第一流的美人,但她们不争美,而争武功争剑法,争个谁高谁低,争个谁是第一。 公孙兰、沙曼很快便交手了,她们没有等待,几乎两人闭嘴的瞬间便已交手。 沙曼剑指公孙兰刹那,便已出招。 她没有用剑,而是用脚。 她一脚将地上的飞天玉虎踢向公孙兰。 飞天玉虎恨极了沙曼,此际的飞天玉虎虽然已是必死之人,但因为他的生命力顽强再加上武功高深,以至于还在苟延残喘。 他苟延残喘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杀沙曼!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一直在酝酿时机。 在沙曼、公孙兰对话的时候,他已掏出了机簧暗器,他扣动机簧,暗器随即打出射向沙曼的大腿。 暗器不但威力巨大,而且还有剧毒。 眼看飞天玉虎就成功了,但沙曼却起脚将他踢飞,因此暗器击空,飞天玉虎也被这一脚踢死。 尸体带着喷溅的血水砸向公孙兰。 公孙兰、楚天两人便已交锋。 两位江湖中第一流的女子高手也是女子剑客的交锋,惊心动魄,生死一线,但楚天没有关注这场交战,他的视线已落在了独孤一鹤、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霍天青这一干人的身上。 他在公孙兰、沙曼交锋之时已开口。 第九十三章、七种武器 公孙兰、沙曼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但她们之间有诸多相似之处,譬如她们两人都是女子,而且倾国倾城的那种。 她们在江湖上没有名气,至少江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沙曼、公孙兰这两个名字,而且她们不喜欢出名。 同样,她们的武功都极高,不仅高,几乎偌大个江湖极少有人是她们的对手,而且最奇妙的还是她们最擅长的还都是剑法。 她们两人一交锋就已展现出了彼此超凡的剑术修为,因此一交手就格外的惊心动魄,不但交手的人感觉到惊心动魄,观战的人也生出魂飞魄散之感。 沙曼的剑,三尺四寸,剑青且碧。 这口剑对于女子来说显得颇为沉重了一些,可沙曼以这口很男人的剑所施展出的剑法却已达到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地步,这已简直到了剑术之中随心所欲且从心所欲的地步。 公孙兰用双剑,且都是短剑! 剑短,且剑柄出还有红色绸带。 这一对短剑看上去并不算得上是正统的兵器,似乎表演成分多余杀伤力,事实上这一对短剑其实就是唐时公孙大娘舞剑时所使用的剑器。 剑器是适合表演的,虽然瑰丽,但不会给人感觉任何杀伤力,可事实上剑器也是剑的一种,也足矣杀人,但这种杀人技巧昔年公孙大娘是极少传授给门人弟子的,但公孙兰习得了这其中的精髓,因而她手中之剑和寻常剑器没有区别,但只要在她手中施展出来便是杀人的绝学。 双剑随着公孙兰的身法配合之下,施展开来,一时之间不但双剑的威力展现出来了,甚至于连剑柄上的彩带也展现出了威力,一时之间看不出那个是彩带那个是彩带下的剑。 公孙兰挥剑的时候甚至会给人生出一种: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感。 在场众人除开楚天以外,没有人瞧见过如此瑰丽的剑招,一时之间忍不住沉浸于其中,那是一种美,一种令人惊艳甚至于失魂落魄之美,特别对于男子来说,这种美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令人甘心为之而生,为之而死! 沙曼是女子,因此这种剑招的威力在沙曼面前已没有法子施展的淋漓尽致,可即便是沙曼也不由为公孙兰剑招之美而动容,可以想象得出这剑招若用来对付男子,那么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男子可以挡得下这份美,即便挡下了这份惑人心神的美,又有几个人能挡下这芳华绝代之下的夺命剑锋呢? 公孙兰、沙曼的交手简直就是酒逢知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彼此之间的交锋更逼迫出了彼此之间的潜力,使得这场交锋更显得惊心动魄了。 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霍天青、独孤一鹤他们都很想欣赏这场争斗的,因为这的确是一场美丽至极的搏杀,但很可惜楚天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公孙兰、沙曼一交手,楚天便已开口找上了木道人等人。 昔年天禽老人在弥留之际曾对楚天说过一句令楚天永生难忘的话:“武功只不过是千百种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千万不要因之而迷失自己。” 楚天从未忘记过天禽老人的教诲,一直以来他也只不过是将武功当成达成目的过程中的一种手段而已,而且还并非是必要的手段,若非需要交手,楚天绝不轻易出手! 楚天更喜欢用脑子来解决问题。 今日飞天玉虎、沙曼的先后出现,甚至于他已遇上了可怕的袭杀,但楚天仍旧保持清醒的头脑,并没有为这些事情了迷惑,因此他才能在这种时候找上木道人等解决心中的疑惑。 楚天问道:“先前道长曾说是我请你来的,为何道长认为是我请道长来峨眉山的。” 其实楚天见到木道人的时候就已想要问这其中的问题了,但因那个时候飞天玉虎、沙曼的突然出现,以至于楚天没有时间来问其中的事情。 不仅木道人说是楚天请他来峨眉山的,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乃至于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以及楚天的同门师兄弟霍天青也都是这样的观点。 “不久前有人传书于我,让我赶往峨眉山玄真观一趟,而署名的人便是你。”木道人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其实若仅仅只是你的一封传书,我也未必会出现,关键是这份书信之中还有一件令老道非常感兴趣的事。” “什么事?” “书信中说长生剑在峨眉山。” 楚天愕然不已。 木道人捻着胡须笑道:“老道虽然多年已不用剑,但对于昔年青龙会横空出世之时仍可威震天下的白玉京手中那口据传是天下暗器克星的长生剑,仍然颇感兴趣,因此才特意来峨眉山一行。” 一侧头秃如鹰,锐眼亦如鹰的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也开口了:“我所收到的消息和木道人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同。” “哪里不同?” 鹰眼老七道:“书信上也提到了一件令我颇为感兴趣的事,但不是白玉京的长生剑,而是一口枪——霸王枪。” 木道人皱眉:“霸王枪不可数计,为何阁下对霸王枪感兴趣?” 鹰眼老七沉声道:“天下间的霸王枪虽然不少,但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的霸王枪才是真正的霸王枪,其他人的霸王枪也只不过是枪而已。”鹰眼老七是个阴沉的人,可提起那口霸王枪的时候眼神不但狂热,而且变得说不出的虔诚与谦卑。 一个人若非对一件事物崇敬到了极点,也绝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楚天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问道:“阁下口中的霸王枪是不是昔年青龙会纵横天下之时那位被成为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手中的霸王枪?” “不错!”鹰眼老七沉声道:“除开他老人家以外,普天之下谁的霸王枪能自称霸王枪,我自认是用枪高手,而且也用霸王枪,但自认比不上王老爷子。” 楚天忍不住望向阎铁珊。 阎铁珊不用楚天说话,便已开口。 阎铁珊也道:“我得到的讯息也差不多,书信上也提到了一件令我颇为感兴趣的事情,但不是霸王枪,也不是长生剑,而是碧玉刀。” 昔年青龙会席卷天下,称霸江湖之时,据传江湖上有七种最霸道最可怕的武器,长生剑、霸王枪都是其中之一,而碧玉刀也是其中之一。 阎铁珊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据传碧玉刀不但是一种极可怕的武器,而且传闻碧玉刀也是一种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武器,这碧玉刀原本应当是金坛段家的家传之宝,但也不知道为何多年之前消失不见,如今得知这口神秘的兵器横空出世,我自然想一睹为快。” 阎铁珊又微笑望着楚天道:“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一看小老弟你。” 霍天青也开口道:“来珠光宝气阁送信的有两个人,一封信是送给大老板的,一封信是送给我的,但这;两封信送到的时间有先后,虽然内容都是请我们上峨眉山,但所列举的事情不同,大老板的信上介绍了碧玉刀,而我收到的信件上记载的却是另一口兵器。” “什么兵器?” “离别钩!”霍天青微笑道:“离别钩是一种武器,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武器,这口武器也出现在青龙会称霸天下的那个年代,不过离别钩自他的第二代主人杨铮消失以后,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而我对这口兵器非常感兴趣,当然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因此也来了。” 独孤一鹤冷冷道:“离别钩、长生剑、碧玉刀、霸王枪,昔年青龙会纵横天下时所出现的七种兵器已有四件卷入到同一件事情中了,现在似乎也只有剩下的三件兵器没有卷入其中了。” 木道人轻轻叹了口气,视线从楚天身上扫过,转而望向正在交手的沙曼,叹息道:“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秘密,大概也只有这位姑娘才知道了。” 在场之人不但不笨,而且非常聪明。 他们立刻已明白沙曼、飞天玉虎的出现,他们出现在此地都和楚天有关系,而如今能解答这个疑问的出似乎也只有沙曼能解答了。 楚天是没有法子解答这其中的疑难的,他虽然听到了木道人等人的解释,但对于这其中的事情越来越不明白了。 ——为什么吴明要弄出这些事情出来呢?八月十五,紫禁之巅的决战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望向正在交手的沙曼,他也发现此时此刻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似乎也只有沙曼了。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随即人就已动了。 他一动,局势瞬间发生改变。 第九十四章、又见杀局 楚天忽然动了。 他一动便疾闪至正在交手的沙曼、公孙兰面前。 此际,沙曼已跃至半空,自上而下挥剑。 剑芒灿灿,仿佛如飞瀑下坠。 公孙兰也毫不示弱,一飞冲天而起,掌中利剑自下而上刺出。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们已打出了真火,任何人也都看得出这一击的交锋碰撞必然精彩绝伦,同时也必定惊心动魄,甚至于令人魄散魂飞。 可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移之两人中间,在两人还没有交锋之前,挡在了两人的剑锋之下。 沙曼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楚天的动作居然如此快,但她没有手下留情。 无论对手是谁,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反而剑势更冷冽凌厉的刺向楚天。 沙曼自然清楚楚天的本事比公孙兰要更可怕,因此出手也更凌厉更没有保留。 公孙兰自然不想楚天重创,因此公孙兰瞧见楚天忽然插手这场决战,立刻收起刺出的利剑,但因沙曼是个强敌,她出手之时也不敢有所保留,因此导致即便想收回发出的剑招,一时之间也难以功成,因此此际的局面居然演变成了沙曼、公孙兰两人联手对付楚天一人。 面对公孙兰、沙曼两位当世第一流女子剑客的夹击,楚天面无表情,但他的动作很快,出手也很冷静果断。 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兵器,因此他只能徒手面对三口凌厉无双的宝剑,但楚天本身就是兵器。 他左手成爪,一把抓住公孙兰刺来的剑,随即将公孙兰甩了出去,而这个时候沙曼的剑锋已迫杀而至,楚天的右手也在同一时间有了动作。 楚天右手成刀。 一记手刀非常精准击中了如毒蛇刺来的剑锋之上。 血肉之躯和精铁铸就的宝剑叮的碰撞了一声,沙曼立刻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涌入手心,一时之间甚至感觉手臂也已不是自己的。 按照道理来说,沙曼应当已被震退,但沙曼感受到了这股恐怖力量的刹那,沙曼就已当机立断放弃了剑。 沙曼不是直接放弃了剑,而是在放弃剑之前,在剑上加了一股回旋之力。 因此众人所瞧见的场景则是,手刀、利剑交击,利剑瞬间回旋斜后飞了出去,但因为那股回旋力道,这口击飞出去的利剑又绕到了楚天的身后,一剑飞旋般的划向楚天的后颈。 沙曼一向是个喜欢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人。 不久之前楚天便曾以匕首这样对付过她,如今沙曼也用利剑这样对付楚天。 ——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沙曼不仅是以牙还牙,而且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宝剑离手刹那,沙曼手中立刻多了一物。 这事物是从衣襟边缘抽出的,是一根又细又长的钢丝。 钢丝细而坚韧,闪闪的发着光。 她的手纤长而有力,钢丝卷在她的手里,很快变成了一个舞剑女子的侧影。 锐利的一端是剑尖。 她的手指轻拨,剑式就开始不停变幻。 这根细长的钢丝便是她的剑,也只有她能施展的出的剑。 这种剑实在太细太长,太不容易控制了,以至于除开她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能用的了,但也因为这口剑太细太长太变幻莫测,以至于这口剑发出的时候不但难以看见剑刺出的轨迹,甚至于连剑的本事都已看不见。 楚天一瞧见那钢丝出现在沙曼的手中,便已生出了一种感觉——这才是沙曼的剑。 刚才沙曼用那口三尺四寸很男人的剑固然用的很好,而且也已将那口剑的威力施展的淋漓尽致,但沙曼整个人的威力却没有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如今这口剑在手,沙曼仿佛已步入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此际楚天又一次面对前后夹杀的局面。 身后是斜戳回来的剑。 这口剑上因为带着回旋之力,角度也在不停的变幻,而也因为剑在身后,因此楚天根本瞧不见这口剑的具体方位。 但这并非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还是身前的沙曼。 沙曼挥舞手中的剑已刺来。 这口剑虽然是从正面发出的,但这口剑太细,变化也实在太快,而且迎着阳光的情况之下,楚天不但看不清剑刺出的方位角度,甚至于连剑也瞧不见。 瞧不见剑,又如何招架破解剑招呢? 这突如其来的前后夹杀,令楚天再一次面临死亡。 沙曼对于自己的杀招非常自信,这是她早已算计好的杀招,他相信楚天即便有通天本事能在这一招之下而不死,但也必定受创不轻,这是她的自信,作为一名第一流剑手的自信。 在场众人也都心弦紧绷的盯着这一战,他们在期待楚天破解这杀局,他们也期待楚天能破解这杀局。 面对杀局,楚天面无表情,心如古井无波,面对前后夹杀的局面,楚天甚至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右手一挥,居然弹出了一颗石子! 这个石子并非是射向身前的沙曼,也不是射向身后斜斜划下的利剑,这颗石子居然射向了观看正入迷正出神的三英四秀他们。 石子划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这一击的力道实在霸道无匹,无论谁中了这一击都不好受。 三英四秀没有想到楚天在如此关键的交锋之中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对他们发出狠毒一击,一时之间他们也呆住了。 独孤一鹤、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等一众人也呆住了。 他们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会发出这莫名其妙的一手。 但至少有两个人没有呆住。 一个就是沙曼。 沙曼嘴角已勾起了一抹玩味兼赞赏之色! 这是沙曼第一次对楚天露出发自肺腑的欣赏之意,她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是一个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 这一击实在很妙,简直妙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一击已击中了要害,也击中了这杀局之中最关键的一步。 还有一个人没有笑。 这个没有笑的人已忽然出现在三英四秀面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牛肉汤! 牛肉汤还是来了。 牛肉汤不但已来了,而且随时准备出手! 沙曼对楚天出手的时候,牛肉汤就已随即配合沙曼出手了。 一个沙曼或许还拿不下楚天,但沙曼加牛肉汤必然可以拿下楚天! 沙曼、牛肉汤两人加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杀局。 最终的杀招是牛肉汤悄无声息之间的出手。 沙曼对楚天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的时候,牛肉汤也配合出手了。 牛肉汤是个喜欢动脑多余动武的人。 但这一刻牛肉汤几乎将毕生武学之精华都已用出来了。 她不但用上了瞬间爆发的轻功,而且在同一时间施展出了两种失传已久的江湖绝学。 一种便是昔年如意仙子所修炼的如意兰花指! 还有一种则是昔年化骨仙人所用的化骨绵掌! 她左手如意兰花指,右手化骨绵掌对楚天进行了最要命的一击。 化骨绵掌是牛肉汤一直以来都隐藏的绝学,昔日牛肉汤本来想对楚天施展的,但那个时候楚天已破了如意兰花手,因此牛肉汤没有把握化骨绵掌能对楚天有用,因此她一直藏匿这个杀招,而这一刻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牛肉汤用上了这击杀招。 她悄无声息之间接近楚天,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眼看就要成功重创楚天了,但楚天却发现了他,发出了一颗小小的石头。 这颗小小的石头将牛肉汤逼退,化解了牛肉汤要命的杀招。 牛肉汤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楚天居然还能发现她,她难以置信! 楚天破了牛肉汤的杀招,但杀局并没有破解,因为楚天还在面对沙曼的杀局,前后夹击,明枪暗箭的杀局! 沙曼以闪电杀至,那口利剑也划向了楚天的脖颈。 此际楚天根本不能回头,一回头便会被沙曼所杀,可楚天若不回头,固然可挡下沙曼身前的一记,那么身后的一击楚天又如何能挡下呢? 一时之间楚天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但这两难的局面对于楚天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完全不困难。 楚天伸出右手,向身后一抓。 他一抓便抓住了斜斩而至的剑。 剑入手,剑柄入手。 楚天非常顺其自然的挥剑。 这一剑挥得顺其自然,而且理所当然。 一剑劈向沙曼! 沙曼愣住了,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 任何人也都没有想到。 剑已至。 沙曼立刻用剑格挡,但她的剑实在太细了,挡不住楚天的利剑。 沙曼被击坠。 楚天亦落地。 沙曼落地便立刻应变。 她已想好了七八种应变的方式,但没有用。 她一种也没有用出。 就在沙曼准备用她的应变方式之时,楚天手中的利剑忽然加速。 一倍、两杯乃至于十倍。 剑快! 快剑如电。 沙曼落地刹那,剑已搁在了沙曼的脖颈上。 此际沙曼即便有千百种应变的法子,一种也没有法子用处。 她已成了阶下之囚。 她设下的杀局不但被破了,而且已成了阶下之囚。 她败。 第九十五章、厌世的女子 沙曼、牛肉汤都惊,也都骇然,她们更明白了一个事实——楚天一直在潜藏实力,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未必是他真正的实力,即便他展现出了底牌,但也未必是他最后的底牌。 她们低估了楚天,她们也高估了自己,因此才被楚天所制。 沙曼面色变了变,但立刻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沙曼道:“我败了,你杀了她吧。” 她是谁?楚天不必问,因为沙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已指向了牛肉汤。 牛肉汤的脸顿时绿了,她几乎跳了起来,一双眼睛也已在冒红光,若非此时此刻已被公孙兰等人控制住了,牛肉汤必然会不假思索扑上去。 牛肉汤怒道:“你要他杀我,你凭什么要他杀我。” 沙曼的声音没有半点烟火,淡淡道:“因为我对他很有用,但你对他已没用了,因此他即便要杀也应当杀你,而不是杀我,你应当记得老爷子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落到什么境地,都必须做一个有用的人。” 牛肉汤的面色如土,瞬间就已变青了,甚至于身躯都已颤栗了,因为这一瞬间楚天已转身一剑朝着她的胸口刺来。 剑如离弦之箭刺至。 这一剑仿佛已带着必杀的信念,不见鲜血绝不入鞘! 牛肉汤立刻反抗立刻反击。 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将如牛肉汤一般。 此际牛肉汤已被三个人盯着了。 三个高手。 公孙兰、独孤一鹤、木道人! 公孙兰当然很清楚这三个人盯上了她,甚至于简直盯死了她,因此她不敢有任何动作,她一直保持戒备,可楚天剑刺来,她就不得不有动作了,再不有动作便是死。 牛肉汤一挥手。 一片黑云般自手心疾射而出! 公孙兰、独孤一鹤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三口剑瞬间发出,挡下了那片乌云! 牛肉汤已运转超凡的轻功,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后撤退。 木道人的速度却不比牛肉汤慢。 木道人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功夫,无论牛肉汤的轻功多么快,木道人始终如跗骨之毒如影随影,但很快木道人也不得不停,因为牛肉汤已发出了化骨绵掌。 牛肉汤的如意兰花手已登峰造极,但化骨绵掌还差了一些,但也足够给予任何人威胁了。 一记掌力击出,木道人也不得不招架! 木道人也打出了一掌,正是武当派最为正宗的绵掌。 绵掌破了化骨绵掌,可同样也将牛肉汤送了出去。 牛肉汤刚松了口气,便又提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即便避开了三大高手的联手,但楚天的剑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戳来,这速度不是恒定的速度,而是加速度,而且还是不停变化,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加速度。 此际楚天简直已人剑合一化作了一道青光。 青光一闪而过,剑也一闪而至。 快到不可思议,快到牛肉汤根本来不及抵挡。 剑已从牛肉汤的身上一穿而过! 剑过血飞溅,牛肉汤也倒地不起! 沙曼面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她颤抖的手也已出卖了她的心,她的心头当然还是非常的不平静。 一直以来楚天都展现出怜香惜玉的一面,事实上楚天对女子特别是好看的女子一向颇为手下留情,上官飞燕如此、公孙大娘如是、薛冰也是如此! 可楚天也自称自己不但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也随时可以辣手摧花。 此时此刻楚天已展现出辣手摧花,狠辣无情的一面。 因此一再肆无忌惮的牛肉汤中剑倒地。 但牛肉汤没有死。 剑自牛肉汤身上划过,但这一剑并没有划过要害,只差一寸便刺入要害,但没有! 因此牛肉汤只是伤,而没有死! 楚天站在牛肉汤面前,剑上还滴着血。 牛肉汤倒在地上,但抬起头,望着提着滴血的剑的楚天。 一双眼中有惊恐,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可楚天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冷淡至极。 “其实按照我一贯的脾气,此时此刻你已是个死人了。”楚天淡淡道:“虽然我一向怜香惜玉,但也可以辣手摧花,你没有死不是因为你是个美人,只不过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父亲,因此我不杀你,但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此下次你出手之前必须小心一些,因为你一旦失败,那就非死不可。” 楚天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狠辣的语气,但便是这种平淡语气说出的这番话,没有任何人不信。 牛肉汤也不能不信。 此时此刻牛肉汤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楚天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而且楚天的确敢杀她。 短暂时间,牛肉汤从震惊、恐惧最后又很快恢复了冷静。 “我记下了。”牛肉汤盯着楚天一字字道:“我一定会记好你的话。” 牛肉汤似乎也受到了楚天的感染,声音之中也已不带任何情绪,任何情感。 楚天已回头。 他没有看牛肉汤的面色,他知道牛肉汤的面色非常不好,但他根本不在意。 他径直走到沙曼面前,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所说的话?” 沙曼点头:“我败了,因此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你说?” 沙曼道:“老爷子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这些礼物就在峨眉山。”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所说的这些礼物是不是长生剑、霸王枪、碧玉刀以及离别钩?” 沙曼淡淡道:“或许还不止,因为即便我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不过只要你问一个人就能知道了。” “谁?” 沙曼指向了独孤一鹤,对楚天道:“你岂非本就是为了找独孤一鹤而来?” 楚天忽然闭上嘴,盯着沙曼看了许久,才缓缓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他来,他似乎什么事都知道。” “只要他想知道的事,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只要他想做成的事,普天之下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得了他。”沙曼道:“其他的事情你或许可以不记得,但这种事情你一定要记下,否则这次紫禁之巅一战,也便是你此生最后一战。” “我会记下,而且在他倒下之前,我绝不会忘记。” 沙曼道:“很好,该说的话我已说完了,你来杀我吧。”沙曼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厌倦之色,淡淡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尝试一下死是什么滋味,如今终于可以知道了。” 楚天举起了剑。 滴血的剑。 剑挥出。 沙曼闭目。 她已在等死。 她根本不反抗,因为她的确已厌倦了这世界,厌倦了这人生。 第九十六章、宝剑来历 楚天挥出了剑,但这口剑很快落在了沙曼手中。 楚天没有杀沙曼,他只是将沙曼的剑还给沙曼。 沙曼没有想到楚天不杀她,她愣了愣,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带着牛肉汤离开。 没有人阻止牛肉汤、沙曼离开。 沙曼离开之前还带走了一具尸体——飞天玉虎的尸体。 后院凉亭。 一行人又已回到了后院凉亭。 楚天、独孤一鹤立在凉亭前。 独孤一鹤轻轻叹息道:“当我知道你是天禽老人弟子之时,我就知道总有一日你会来峨眉山的,因此我也一直在等你来峨眉山。” 楚天微微一笑道:“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感觉无论如何都会来峨眉一趟,但我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快来到这里。” 独孤一鹤看着楚天道:“你来峨眉山当然是为了天禽老人寄放在家师手上的那件东西,是吗?” 楚天点了点头道:“不错,不知道那口剑在何处?” “自然在玄真观,一直在玄真观。”独孤一鹤已拿出了一把钥匙。 楚天、独孤一鹤谈论的当然是一件辛密,如今大概也只有楚天、独孤一鹤才知晓的辛密,那是上一代的事情。 多年之前天禽老人和胡道人也便是独孤一鹤的师尊曾一起游历天下,他们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口宝剑,这口剑是天禽老人寻到的,但天禽老人一向以自身为兵器,并不用剑,因此将这口剑赠予胡道人。 只不过胡道人已有了佩剑,而且那口剑虽然不凡,但并不适合胡道人的剑术武功,更为重要的还是胡道人一向不喜欢承受他人的人情,因此一番争执之下,这口剑最终由胡道人保管,他日只要天禽门弟子来取剑,峨眉派玄真观门人必然归还。 此时过去多年,胡道人也已驾鹤西去,而胡道人的弟子独孤一鹤已执掌峨眉派,天禽门人弟子也仍旧没有前来取剑,因此这口剑一直在峨眉山,而胡道人也将这个任务交托给独孤一鹤所完成。 时隔了将近三十年,天禽门人终于上峨眉山要取回这口剑了。 楚天以前当然也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讯息,只是在天禽老人临终之前的一段时间才知晓这口剑的讯息,天禽老人认为这口剑非常适合楚天,但一直以来楚天都没有取这口剑的心思,因此这件事情也被搁置了四五年,直到今日楚天这才到峨眉山取剑。 独孤一鹤在珠光宝气阁知晓楚天的身份之后,就曾暗示楚天随时可来峨眉山取剑,甚至还曾说过若你不想麻烦,他可以令三英四秀其中一人送来那口剑,但还是被楚天搪塞过去了,而楚天出现在峨眉山,结合近日武林之中所发生的事情,独孤一鹤便知晓楚天十之八九是来取剑的。 独孤一鹤原本对于此事颇为高兴,可偏偏这个时候木道人、鹰眼老七等人偏偏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了峨眉山,以至于独孤一鹤对于这其中之事产生了怀疑,而直至如今,这件事已有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吴明的人在捣鬼。 可有一点独孤一鹤等人仍旧不太明白,吴明做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不仅独孤一鹤不明白,在场恐怕没有任何人明白,但在密室大门打开的时候,众人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了。 这密室原本是胡道人身前的居所,胡道人死后,这密室也便被独孤一鹤奉为禁地,除开独孤一鹤以外,即便是独孤一鹤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三英四秀也不许进入。 胡道人离世以后,屋中的一切都已被搬了出去,除了一口剑,而那口剑便是昔年天禽老人和胡道人游历天下时寻到的一股奇特古怪的宝剑。 胡道人驾鹤西去之前最后的心愿便是喜欢独孤一鹤有朝一日可以为他将这口剑交还给天禽门人之手。独孤一鹤虽然一直记得师尊胡道人的心愿,但一直也迟迟没有达成,而现如今这个心愿终于达成了。 大门打开,众人便已瞧见了那口剑。 可大门打开,众人最先瞧见的并不是那口挂在墙壁上的剑,而是其他兵器。 这屋中的一切都已被清空了,只有一口剑。 可如今独孤一鹤打开大门,屋中却已不止一口剑,还有不少其他兵器。 最显眼也最沉重的兵器是一口枪——霸王枪! 这口霸王枪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 霸王枪的枪头以及枪杆都是纯钢打造,因此这口霸王枪即便是枪杆打在人的身上,也会吐血三升,极少有人能承受得了。 霸王枪,要命的霸王枪! 武林之中极少有人能施展得起如此沉重的霸王枪,准确来说近三百年以来,武林之中只有一个人曾用过这样一口霸王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昔年威震天下大王镖局的主人,那位在青龙会席卷武林都纵横驰骋天下,无人敢招惹的绝代高手——一枪擎天王万武! 鹰眼老七原本就是为了传闻中的霸王枪而来。 他一瞧见这口和传闻之中尺寸重量规格几乎一般无二的霸王枪,眼睛立刻就已放光,下意识拿起这口霸王枪打量起来。 过了许久,鹰眼老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这口霸王枪虽然看上是王老爷子昔年所用的那口霸王枪,可实际上这口霸王枪最多才铸造不过七八十年,应当不是王老爷子手中的那口霸王枪。” 鹰眼老七一向是目空一切,但对于百多年前那位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却是尊敬得很。 虽说鹰眼老七对于这口霸王枪并非传闻中王老爷子的霸王枪,但仍旧对这口霸王枪爱不释手。 他抄起这口霸王枪便已走出屋子,再院中耍弄了起来。 他的确是个用枪高手,这口霸王枪也的确是一口好枪。 屋中不止用霸王枪。 霍天青是为了离别钩而来。 他的手中已拿起了一口勾。 这口勾的样式看上去和传闻之中七种武器中的离别钩一般无二! 霍天青握住这口勾的时候,甚至已从这口勾上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显而易见这口离别钩必然杀过不少人。 木道人也抓起了一口兵器。 这口兵器是剑。 剑在鞘中。 木道人抓住剑便拔出了剑。 剑如青虹,剑出鞘甚至令屋中也都充斥了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木道人盯着剑打量了许久,手指轻弹,剑做龙吟,木道人轻叹道:“这口剑即便不是传闻中的长生剑,但也是一口绝佳的好剑。” 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也握住了一口刀——传闻之中给人带来好运的碧玉刀! 这口刀的样式以及铸造材质、规格尺寸,看上去都和传闻之中的碧玉刀一般无二,可这口刀是不是传闻之中的碧玉刀,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阎铁珊对于这口碧玉刀也是爱不释手。 屋中并不止四种兵器,屋中一共有六种兵器,七口兵器。 除开霸王枪、长生剑、离别钩、碧玉刀以外,还有两种兵器! 多情环以及孔雀翎! 独孤一鹤已握住了多情环。 公孙兰也已握住了一个金黄色的圆筒,这个圆筒极有可能就是传闻之中的孔雀翎。 楚天入屋以后便在看独孤一鹤,显而易见独孤一鹤也不知道这屋中什么时候多了——长生剑、离别钩、多情环、碧玉刀、霸王枪、孔雀翎这六种兵器。 既然独孤一鹤不知道屋中多了这六种兵器,而这个地方除开独孤一鹤以外,没有任何门人弟子可以进来,显而易见这传闻中七种武器之中的六种武器应当是别人送进来的,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楚天只能想到一个人——吴明。 似乎除开吴明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有本事将这六种兵器在独孤一鹤眼皮子地下送入这间屋子! 可为什么吴明要将这六种武器送入这屋子呢? 楚天想不通,他的视线也已落在那口挂在墙壁上的剑上。 这便是昔日天禽老人请木道人保管的宝剑。 第九十七章、生死一线 剑就挂在墙上。 楚天立刻便去拿剑,但独孤一鹤忽然一闪如一堵墙挡在了楚天的面前。 楚天只好停下,任何人想掠过独孤一鹤都不是容易的事,楚天也一样没有把握,当然他更没有这种念头。 此时此刻独孤一鹤手里还捧着多情环,因此独孤一鹤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人感觉仿佛图穷匕见便要对楚天下杀手一样。 公孙兰自从遇上牛肉汤、沙曼之后,她比起以往就更谨慎更小心了——她知道楚天已被盯上了,因此随时都可能有人要杀楚天,她因此也时时刻刻准备防备其他人的袭杀,何况他根本不相信鹰眼老七等一干人。 独孤一鹤一动作,公孙兰也立刻有动作。 她的动作很轻微,但非常危险。 公孙兰只是举起了他的手,可这个动作令屋中的所有人面色大变了,屋外守着的三英四秀面色也变了。 公孙兰的手里是一个金黄色且由纯金打造的圆筒,而这个圆筒极有可能便是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 据传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避开孔雀翎,如今孔雀翎已在公孙兰的手中,已指向的独孤一鹤。 这个动作实在要命。 木道人握着长生剑。 剑在手,仙风道骨的木道人身上涌现了杀机,在公孙兰抬起手的刹那他就生出了杀气。 杀机一现,剑便如一道青龙刺向公孙兰。 同一时间阎铁珊、霍天青也有了动作。 他们不是主动,而是被动的。 他们无法没有动作,因为他们知道公孙兰和楚天交情匪浅,因此他们也动用了他们手中的武器——碧玉刀、离别钩。 两口兵器化作两道寒光杀向木道人。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木道人,而是阻止木道人对付公孙兰! 霸王枪在鹰眼老七的手中,可鹰眼老七拿到霸王枪便已走出了武器,他在院中挥动霸王枪,施展枪法,因此他并没有参与屋中的争斗,可他也瞧见了屋中的争斗,因此他最后冲进了屋子。 人提着枪,简直如一道流星射入屋中。 这一枪的力道霸道无俦,这一枪简直可横扫千军! 鹰眼老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他目的是阻止独孤一鹤被杀! 鹰眼老七和木道人一样,他们虽然和独孤一鹤交情不深,但毕竟有些交情,他们相信独孤一鹤,因此他们愿意为独孤一鹤出手。 他出手的目标是阎铁珊、霍天青! 两人距离他最近,因此他出手的目标是这两人。 因此在独孤一鹤动作的一刹那间,屋中瞬间引爆出了强烈的杀机。 这杀机之浓烈足矣使得屋中众人一瞬间惨死! 独孤一鹤本没有动作,但在鹰眼老七提着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霸王枪冲入屋子的刹那,独孤一鹤已动用了多情环。 多情环一动便射了出去,两口银环挡下了鹰眼老七横扫千军的枪势! 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楚天也已伸出了手。 此刻楚天出手若要对付独孤一鹤,这简直是最好的机会,但楚天伸手却不是对付独孤一鹤,也不是对付任何人,楚天只是握住了公孙兰那稳若磐石,冷若冰雪的玉手。 楚天这个动作很轻柔,但这个动作却使得屋中的杀机一瞬间化解了。 公孙兰被楚天握住手的一刹那,手中的孔雀翎便已垂下,没有指向任何人! 同一时间木道人也垂下了长生剑。 阎铁珊的碧玉刀、霍天青的霸王枪也已落下! 争锋相对的局面也在一瞬间化解了,但屋中的杀机更重了。 因为这一瞬间有七个人冲入了屋中。 他们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门口看守的三英四秀。 三英四秀入屋之前就已拔剑出鞘! 他们围在独孤一鹤身前,杀气腾腾,一副拼命的架势,无论谁都能看得出谁要对付独孤一鹤,他们就要和那人拼命。 他们是那种即便拼不过也要拼命的人,只要有人胆敢对付独孤一鹤。 “退下。”独孤一鹤的两个字令杀气腾腾的三英四秀杀气消弭,也令三英四秀全部退出了屋子。 屋中又再一次变成了众人进入屋子之前的状态。 独孤一鹤盯着楚天道:“我若要杀你,刚才你已死了。” 楚天点头,但他随即一笑:“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至少不会以这种方式杀我。” 独孤一鹤冷笑道:“你自以为很了解我?” 楚天道:“我当然不了解你,但我至少知晓有些事独孤一鹤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倘若你做了,那就不是独孤一鹤了。” 独孤一鹤木讷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动容之色,但一闪而逝。 独孤一鹤深吸了口气,伸手只想那挂在墙壁上的宝剑道:“这便是昔年天禽老人请家师为他保管的宝剑。” 楚天道:“我知道。” 独孤一鹤道:“我一直等天禽门的人来取这口剑,按照道理来说你既然来了,我就应当将这口剑送给你。” “不错!”楚天道:“但你突然阻止了我。” 木道人等人也很诧异望着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险些酿成了血流成河的悲剧。 独孤一鹤道:“我原本的确不应当阻止你,可屋中偏偏多了六口本来不应当出现的神兵利器,这间屋子有人来过,但本不应当有人来的。” 楚天道:“因此你担心既然那人能进入这间屋子,那也代表那人自然动过这口剑,剑上可能已暗藏了机关陷阱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算计,是么?” 独孤一鹤回头看着楚天道:“你应当想得出的,因此你不应当贸贸然去拿这口剑,我也想不懂为什么机智如你会贸贸然动那口剑。” 此话落下,众人才明白独孤一鹤并非要对楚天下杀手,而是为了楚天的安危而阻止楚天唐突的举动。 楚天又笑了笑,淡淡道:“观主既然明白我已想到了,那也应当明白我有不得不拿这口剑的理由。” 独孤一鹤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独孤一鹤也不太明白。 独孤一鹤道:“你当然能想到,你既然想到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冒险?” 楚天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剑,沉声道:“这绝不算冒险,因为那人即便想杀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了我,我甚至可以肯定在八月十五之前,我应当都不会死,更何况我怀疑他已将一些非常重要的讯息留在了这口剑上了。” 独孤一鹤皱眉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楚天淡淡道:“除开那个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楚天话音落下,他已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剑。 时隔三十年,这口昔年天禽老人交托胡道人保管的佩剑终于又一次回到了天禽门人之手了。 但这口剑之中是否留下讯息呢?吴明将七种武器之中其余六种武器神不知鬼不觉送入这间小屋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也只有看这口剑了。 第九十八章、剑中之密 除开独孤一鹤以外,在场每个人对于眼前宝剑非常好奇。 ——毕竟这是昔年两位威震江湖的人物所流传下来的宝物,其中一人更是被誉为近百年来无人能及的武学宗师天禽老人。 现今这口剑已在楚天的手中。 剑鞘漆黑如墨。 剑柄亦如黑炭,看不什么材质所铸就。 楚天很快拔出剑。 这口剑的剑身也是暗灰色,剑出鞘的刹那,满屋都已弥漫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这口剑很冷,似乎杀气也很足。 这是一口看上去很要命,也很不祥的剑。 楚天盯着剑瞧了半晌,忽然食指轻叩剑身。 剑发出了一声咚的声音。 这声音非常不合常理,因为按照道理来说普天之下大部分的剑都是钢铁再融合其他金属材质辅佐以独门铸造秘法铸造而成的,剑材质本身的主题都是钢铁,因此敲击钢铁应当发出的声音是叮、铛等清脆的响声,有些宝剑譬如前不久楚天得到的七星龙渊剑便是发出如龙吟一般清脆而幽远的声音,而这口剑居然发出的是一种咚的声音。 这声音低沉而短促,仿佛是一个已入暮年的老者。 木道人、独孤一鹤、霍天青、公孙兰、楚天他们都是用剑高手,不但擅长用剑,而且研究剑这种兵器,因此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之处。 独孤一鹤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因为他早就瞧过这口剑了,独孤一鹤开门见山也是解答了众人的疑惑道:“这些年来我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看一看这口剑,因此我大概比你们在场任何一人对这口剑都要了解:这口剑的样式和寻常宝剑并无区别,甚至铸造工艺也看不出有什么差别,不过这口利剑和其他宝剑有一个极大的差别,那便是这口剑的材质,我怀疑这口剑本身的材质并非是钢铁,而是一种其他我们所不知晓的材质。”独孤一鹤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明显缓慢了下来,声音也更低沉了。 随即独孤一鹤又做出了进一步的补充:“这剑虽然不是钢铁为主体铸造而成的宝剑,但剑的分量比起同样以钢铁铸造的宝剑来说似乎还沉重一些,足有十斤七两三钱!而且剑坚固而锋锐,一点也不逊色于天下那些有名的神兵利器。” 独孤一鹤做出了结论:“这是一口宝剑,但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用的宝剑。” 木道人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这口剑不是什么人都适合?” 这也是霍天青、阎铁珊、鹰眼老七、公孙兰等人非常好奇的问题。 因为这口剑虽然材质虽然和寻常宝剑的材质不一样,但剑的尺寸长短重量以及其他各个方面都符合寻常剑客的要求,按照道理来说这的确是一口适合任何剑客的宝剑。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楚天道:“你应当已看出来了?” 楚天一直并没有插言,自握住剑以后便在打量这口剑,打量的很入神,甚至入迷。 独孤一鹤其他人虽然在交谈,可仿佛完全没有法子影响到楚天,而独孤一鹤开口问楚天的时候,楚天过了半晌才从剑上收回视线,望向了独孤一鹤。 楚天又看了一眼剑,沉吟着说道:“剑一入手,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渗入身体,一时间我的手臂都已僵硬,难以动作,虽然这时间非常短暂,但非常要命。” “不错!”独孤一鹤点了点头,但同时又纠正道:“这口剑便是有这个迄今为止似乎没有法子可以克制的毛病,而且每次剑出鞘都一样,不过这股气息虽然阴冷冰寒,但不是寒气,而是杀气。” “杀气?” 独孤一鹤声音沉重道:“不错,正是杀气,这是一口杀过太多太多人的剑,甚至比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加起来所杀的人都还要多,而且极有可能是超出了我们想象的,甚至于我怀疑这口剑便是传闻中的那口剑。” “什么剑?” 独孤一鹤道:“人屠。” 每个人听见人屠两个字都已生出了寒意,任何人听到这个名字,恐怕也都会忍不住生起波澜。 木道人听到这两个字甚至已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他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昔年武安君杀神白起手上的那口佩剑人屠?” “除开那口剑以外,普天之下又有那口剑配叫人屠?”独孤一鹤道:“但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因为根据史料记载,武安君的佩剑人屠是由天外陨铁铸就而成,剑出鞘便做龙吟,杀人之后剑便鲜红如血,仿佛地狱之门开启,而这口剑却并非如此。” 木道人道:“你用这口剑杀过人?” “不错!”独孤一鹤承认的很爽快:“为了验证我的观点,我用它杀过几个人,而无论杀多少人都一样,剑仍旧漆黑如墨,而剑上的鲜血也很快在杀人之后滑落,不留一丁点痕迹。” 木道人捻着胡须叹息道:“看来这实在是一口很古怪的剑。” 其他人也一连古怪凝重的盯着漆黑如墨的古剑。 楚天在这个时候反而收回了事情,忽然铿的一声,剑已收入了剑鞘,顿时屋中的寒意也随着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楚天面上又露出了淡淡笑意,他道:“这口剑是不是传闻中的人屠,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我知道这口剑不久之前被人动过了,而这个动过这口剑的人并非独孤一鹤掌门,而是那个人。” 楚天一席话顿时将所有人拉入了所有人都诧异的迷局之中。 他们刚才只想着论剑,而已忘记了这口剑上所蕴含的秘密。他们忘记了,但楚天没有忘记。 楚天刚说完便已取下了剑柄! 剑柄是可以取下的,只不过需要耗费一番功夫而已,但这并不困难! 楚天很快取下了剑柄! 剑柄内是中空的。 楚天取下剑柄,很快便从剑柄之中寻到了一小块掌心大小的白色绸布。 这白色绸布的材质很寻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绸布上却有两行字。 七个字! 上三下四。 上三——青龙会! 下四——破碎虚空。 第九十九章、青龙会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个世上的天骄豪杰实在不少,其中不少天骄甚至于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譬如昔年的一代名侠沈浪击败快活王,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十年!又如小李探花李寻欢一记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快意恩仇,纵横天下,虽然一生为情所苦,为情所伤,但也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又如小李飞刀的弟子叶开。 叶开快意恩仇于江湖之上,也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叶开之后便是公子羽,谈笑江湖十数年,也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标志,甚至于是那个时代最璀璨夺目,无人能企及的存在,可相对于时间岁月来说,他们也却如划破天际的流星,即便精彩绝伦,但也渺如尘埃。 人生在世相对于岁月长河之中,似乎也只能渺小如尘埃,即便再耀眼,似乎也不过是一刹那的光彩。但这世上并没有一定的事,在岁月长河之中至少有一个势力已近乎于永恒的闪耀。 这个势力正是青龙会。 无人知晓青龙会是何时何地,由何人开始渗透江湖的,似乎自有江湖的那一日起,青龙会就已出现在江湖了! 世上大部分帮派即便再兴盛再强大也不过数十年,甚至于连唐门这等庞然大物的家族兴盛也不过百年而已,而且有兴盛就有衰落,可青龙会则完全违背了这个规矩。 青龙会自出现于江湖就至强大,在他出现于江湖的数百年间,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可以与他抗衡,整个江湖乃至于整个天下似乎都在他的阴影之下。 据传青龙会老大曾说过:但凡看得见太阳的地方,便有青龙会的存在! 青龙老大似乎也没有吹牛,在青龙会现身江湖之时,江湖的局面似乎的确如此。 青龙会没有衰落,虽然曾有人重创过青龙会,但没有人能击败他,可青龙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正如同当年青龙会于一夜之间渗透了江湖一样,迄今为止这也是江湖上最大的谜题。 许多人都孜孜不倦的探索这个谜,但没有任何人能解答的出,正如同迄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人知晓青龙老大是谁。 此际,在峨眉山玄真观,这位昔日胡道人的居所,那口天禽老人寻到的佩剑之上,他们又一次瞧见了虽然已过去了近百年但仍旧摄人心魄的青龙会三个大字。 屋中一片寂静,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心跳都可以听得非常清楚,在场众人或多或少心跳都会快一些,呼吸也都沉重了一些,因为白布上的七个大字,令他们的呼吸也不得不沉重,心跳也不得不加快。 过了许久,木道人慢慢开口了。 木道人缓缓道:“据我所知,昔年青龙会横空出世的年代,江湖上出现了最霸道最可怕的七种武器,但事实上七种武器似乎只有六种武器出现在江湖上,而还有一种武器是什么,主人是谁,没有人知道。” 木道人口中七种武器其他六种当然就是多情环、离别钩、碧玉刀、长生剑、孔雀翎以及霸王枪! 这六种武器不仅有名,他们的主人也有名,甚至更有名。 迄今为止许多人都在争论是先有了七种武器才有了七种武器的主人,还是因为七种武器的主人;厉害才会有了江湖上传说中的七种武器! 这种争论没有任何人能解答,因为这六种武器的确是可怕的武器,但他们的主人盛霸天、杨铮、段玉、白玉京、秋一枫、王万武何尝不是名动天下,风头盖世的人物呢?而那个年代,他们也是抗衡青龙会最大的力量。 许多江湖人都认为所为的七种武器只不过是青龙会中人的说法,而原因也只不过是形容七个可怕且必须要铲除的对手而已。这个观点相信的人不少,但没有人证实。 而令人感觉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七种武器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第七种武器,也没有出现第七种兵器的主人,那么这第七种武器是什么,第七种武器的主人又是谁呢? 这一切也都是后来江湖人前赴后继,甚至于皓首穷经探索但也探索不出的未解之谜,甚至一些江湖人怀疑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所为的第七种武器。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的确存在第七种武器,而且甚至有人这第七种武器之中蕴含了青龙会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独孤一鹤、阎铁珊、木道人都曾风华盛茂,也都曾好奇昔年江湖上那些江湖趣事,也曾探索过,木道人的一席话,顿时也将独孤一鹤、阎铁珊等人思绪唤醒。 独孤一鹤忍不住道:“木道人的意思是说这口古剑或许可能是传闻之中的第七种武器?” 木道人哈哈一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断而已,不过毕竟第七种武器迄今为止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或许极有可能是这口古剑,或许世上根本不存在第七种武器,此时此刻若想知道这个问题,我们大概应当要问牛肉汤的父亲了。” 这也是事实。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推断而已,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推断,最要命的还是这还是有心人刻意制造的结论。 木道人收起了笑意,指了指白布下方的哪行破碎虚空四个字,道:“数百年前江湖中便有某些人提出过破碎虚空这个概念,一些人认为世上除开我们这个世界以外还存在其他的世界,而武者可以通过修炼打破这个世界的界限,抵达其他的世界,虽说这个观念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但数百年以来,并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一点,江湖上下虽然这些年来诞生了不可数计的顶尖高手,但这些人都没有破碎虚空,而与世长辞,驾鹤西去。” 独孤一鹤道:“也正因如此破碎虚空早在多年之前就已成为了我们这些武人心中的笑谈了,可如今这个笑谈却被人千方百计摆放在我们面前了。” 阎铁珊一双眼睛精芒四射道:“他不但将破碎虚空摆在我们面前,而且也将七种武器以及青龙会摆在我们面前,这其中必有深意,虽说我看不出那人是什么意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必然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变化,或许到了这一切,一切的谜题都将有了解答。” 阎铁珊深深看了楚天一眼:“你必须小心一些,因为对方是针对你来的。” 楚天笑了笑,他看上去还是不太在乎,淡淡道:“与其小心对方的算计,不如想方设法破解对方的阴谋,但很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因此如今我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陆小凤的身上了,而这件事倘若陆小凤都做不到,那么大概也没有人能做到了。” 陆小凤,陆小凤是否能拨开迷雾,寻到真相呢?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都藏身在迷雾之中,但八月十五的决战却已不可避免,无法避免。 这一战势在必行。 楚天凝视着掌中流转着一股森冷寒意的宝剑,忽然道:“传闻世上暗器至少有三百六十一种,但没有哪一种暗器可以比得上孔雀翎,据传孔雀翎一旦出手,那么无论什么人都避不开,据传昔年那位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大雷神金开甲也避不开孔雀翎,从而被斩断了一只手臂,最后才邂逅高立、双双等人。” 公孙兰最了解楚天,她看出了楚天的兴致道:“你想做什么?” 楚天盯着公孙兰道:“长生剑、离别钩、多情环、碧玉刀、霸王枪以及孔雀翎,这六种江湖上流传极广的兵器都已在我们面前了,如此机会,我们应当要见识一番,以免后悔终生。” 公孙兰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惊呼道:“你要见识孔雀翎?” 楚天点头:“我甚至想尝试一下,是否可以挡下无人可破的孔雀翎。” 楚天又望着剑,杀气腾腾,跃跃欲试。 每个人的面色都已变了,而有一个人居然很快动了。 第一百章、欠情须还情 孔雀翎是多么可怕的暗器,在场众人没有任何人不知道,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避开孔雀翎,但凡中了孔雀翎的人即便不死,也已重创。 楚天胆大包天的想法实在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偏偏在这种时候有一个人动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忽然扑向了楚天。 他简直就如一道青光闪过,看上去不但比风快,比电快,似乎比光还要快。 他闪电般扑向楚天,又快速回到了原地,他回到原地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口兵器——剑! 那口天禽老人交托给胡道人保管的离奇古剑。 众人大惊。 他们有两惊。 一,他们没有想到霍天青居然忽然对楚天出手! 二,他们也没有想到霍天青居然轻而易举自楚天的手上夺走了古剑。他们看来霍天青的身法速度虽然很快,但楚天并非反应不过来,事实上连沙曼、飞天玉虎、牛肉汤的联手袭杀,楚天都反应过来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可楚天偏偏没有反应过来。 楚天不但没有反应,剑被夺走,楚天眼睁睁望着霍天青扬尘离开,回到原地。 楚天立在原地只是静静望着霍天青,平心静气道:“你想要这口剑?” 霍天青没有回应,只是忽然说了一句:“我已见过山西雁他们一行人了,因此我对你的事情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楚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霍天青,他知道霍天青会继续说下去。 霍天青停顿了一下,立刻又说了下去,他说话的时候,便已将刚刚夺来的古剑交给了阎铁珊,他仍旧拿着武器——离别钩! 霍天青道:“自我们武学造诣有成以来,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一直不如你,我也正因如此,才会选择离开天禽门,辗转之下成为了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这些年来我的确改变了不少,但有一点我从未变过——我非要击败你不可。” 楚天、霍天青是师兄弟的事情,已有不少人知晓了,霍天青的一番话也并不会令人感觉诧异。 楚天也没有诧异,只是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对我出手?” “此时此刻此地。”霍天青不假思索回应:“这些日子我已将精力心神用在武学的修炼之上,虽然不能算一日千里,但也绝不算差,何况刚才我已瞧见了你的出手,你我一战,我自信至少有五成机会可以取胜于你。” 楚天点了点头,但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只是冷不丁道:“胜如何?败又如何?” 霍天青冷冷道:“你若胜了,我便还你古剑!你若败了,那么八月十五,紫禁之巅的决战去的人就不应当是你,而是我,毕竟我才是天禽老人的儿子,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人。” 最后一句话才是图穷匕见。 在场每个人都已明白了霍天青出手的原因所在,霍天青想要代替楚天去八月十五紫禁之巅和宫九的决战,这其中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霍天青想要击败宫九,扬名立万于江湖,还是霍天青知晓京城一行,危险重重,而不希望楚天冒险,选择以身为诱饵,为楚天冒这次风险呢? 不知道!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楚天却知道。 霍天青会做这样的事当然是为了还情! 昔日珠光宝气阁的事情,霍天青欠了楚天一个大大的人情,而霍天青这一生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欠的就一定要还,而今日便是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他要还楚天人情!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还人情,也因为他已从山西雁哪里知晓了楚天会和宫九决斗的原委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霍天青希望做这种事情的人不是楚天,而是他,至少在他没有死之前是他做这种事,而不是他的父亲。 霍天青一直感觉有愧于父亲,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但这种事情已没有法子弥补了,因为天禽老人已过世了,而现如今已有了一个弥补的机会,霍天青不想错过。 两个理由,两种原因,因此霍天青选择夺剑,他要逼迫和楚天决战,他要击败楚天,要代替楚天前往深不可测,杀机四伏的京师,与吴明最得意弟子宫九决一生死。 霍天青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情感,可楚天已知道了。 霍天青的武功一流,可若想从楚天手上夺走东西,这也不是容易的事,而霍天青能夺走剑,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楚天根本没有阻止,因此剑才会轻而易举被入手。 楚天知道霍天青一直有独立的想法,他甚至在第一眼瞧见霍天青的时候就感觉到霍天青平静神情之下的蠢蠢欲动,但楚天还是不知道霍天青居然动得如此快。 楚天看着霍天青道:“可以,不过我若胜了,你不但要还我古剑,而且我不希望你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出现在紫禁城之中。” 霍天青面色白了白,但还是同意了。 霍天青当然也明白楚天的心思,他知晓楚天也没有把握京师之行会发生什么,楚天不希望他趟浑水。 这个条件并不苛刻,很公平,因此霍天青答应了。 霍天青随即望向阎铁珊。 一路上阎铁珊、霍天青早已商量好了,阎铁珊立刻便将到手的古剑丢给楚天。 楚天没有接剑,剑插在脚下。 楚天看也没有看一眼剑,他只是将剑鞘交给公孙兰,对霍天青道:“这里是胡道人的居所,不适合动手,我们去外面。” 霍天青面色变了变,道:“你不用剑?” 楚天淡淡道:“我有剑。” 楚天说完就已从公孙兰身边走过,公孙兰非常自然的递给楚天一口剑。 一口不过一尺七寸长的小巧玲珑,很女人的宝剑! 剑上绑着鲜红的彩带。 楚天提着剑走出了屋门。 霍天青面色冷沉,也提着离别钩,走出屋子。 两人的动作也牵引阎铁珊、独孤一鹤、木道人、鹰眼老七、公孙兰他们也走到了院中。 三英四秀本就守在院中,他们也听见了楚天、霍天青的回答,他们知晓两人要进行交手。 他们早已等待。 他们也很期待这一战。 不过他们希望楚天交手的对象是木道人,而非霍天青,但很可惜如今只是霍天青。 第一百零一章、离别钩 无论如何都要赢下这一战,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霍天青的想法。 这也是霍天青认为欠楚天的。 欠了就必须要还,因此他必须要赢,而且他也希望代表父亲天禽老人对上了昔年父亲的对手吴明的弟子,公平一战。 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而非楚天! 于情于理来说,霍天青都希望赢下这一战。 可这一战也是霍天青最没有把握的决战,因为他的对手是楚天,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讲道理来说,霍天青无论面对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木道人、少林大悲禅师、独孤一鹤等一干人,他都自信可以一战,可对手偏偏是楚天。 楚天对霍天青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少年时,楚天就已成为了霍天青一心想要挫败的人,可偏偏少年之时,他和楚天屡屡交手,便也屡屡受挫,直到今日也没有法子改变这局面。 面对楚天,霍天青实在很难能非常有信心,霍天青甚至曾一度认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击败楚天,他也不再想和楚天争锋了。 但世事无常,现如今他非要和楚天交手不可,他非要击败楚天不可。此际霍天青拥有的不是信心,而是决心。 一种人挡杀人,佛挡屠佛的决心。 高手对决决心是很重要的,有时候决心甚至比信心还要重要,因为一个人的决心可以在彼此对拼之时即便处于下风,但也仍旧坚持不懈,甚至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出最要命的一记。 这个世上有不可数计以弱胜强的例子,因此高手对决之前,极少能有人可以看得出谁胜谁负,胜负这个时候都只是未知数。 今日呢? 楚天、霍天青的决斗也是未知数,但霍天青所展现的决心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他们都相信这一战绝非是那么简单。 楚天也感受到了霍天青的决心,他很高兴,为天禽老人而高兴。 昔年天禽老人在世的时候曾常常对楚天说:“我这个儿子若论武学天赋一点也不逊色于昔年的我,但他太骄傲了,而且受挫太少,容易过刚易折,容易自我沉沦,可我没有法子改变他,这个世上唯一能令他改变的也只有时间的洗礼,希望他可以通过时间的考验,走上属于他的道路。” 天禽老人即便在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刻也对霍天青流露出了担心与期待,楚天正因为天禽老人的这种情感,昔日也才会出现在珠光宝气阁,挽救了霍天青一次。 如今,倘若天禽老人还活着,楚天可以非常自信告诉天琴老人:“师尊,你已完全不必担心了。” 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倘若敢担负起那沉重如山的重担,那么这个人谁也不必担心了。 霍天青显然已是如此模样。 楚天明白今日的霍天青比起昔日更不好对付了,但楚天很乐意瞧见这局面。 剑迎风一闪,彩带飘飘。 楚天道:“你用离别钩?” 离别钩就在霍天青的手中。 这口离别钩不是昔年杨铮手上的离别钩,但这口离别钩似乎和传闻之中并没有什么差别,但霍天青和天禽门其他人一样,都极少会用什么兵器。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苦练一种武器,便是勾。”霍天青淡淡道:“若论正统的武功,我大概不是你的对手,若想击败你,也只有独辟蹊径,如今离别钩在手,我的出手必然更犀利更刁钻,我的胜算极大。” 勾本来就是一种凌厉刁钻的兵器,一旦施展起来,极少有人能判断出勾出击的方位,而离别钩更刁钻凌厉,甚至于将走偏锋走极端已行到了极致。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霍天青说的很正确,这一战霍天青的胜算的确不少。 至少此战之前,楚天还从未和用离别钩的高手交手,事实上因为离别钩是独一无二的,自杨铮之后,江湖上便没有施展离别钩的高手了。 但如今楚天面前已出现了一个——霍天青。 离别钩之所以叫离别钩,因为这口钩无论钩到了人身上的什么部位,都会造成离别!勾住了手,手便要和腕离别。勾住了脚,脚就会和腿离别;勾住了咽喉,那就将和世界离别。这实在是一口残酷刁钻的武器,据传昔年离别钩的两任使用者大盗杨恨以及名震天下的捕快杨铮,他们一旦用出离别钩,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甚至于没有任何人看过,他们的每一次出击都会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方位杀出,从一个匪夷所思的部位杀至,而他们一旦出手了,那么极少有人可以挡下了,就不得不造成离别。 如今霍天青的手上也有了离别钩。 但霍天青是不是能花费离别钩的威力呢? 离别钩是非常走极端的兵器,倘若不能击败击杀对手,那么便会被对手所挫败。 楚天、霍天青的决战看上去简直就如同稳与险的交锋,正宗与旁门左道的碰撞! 这一战的胜负生死,难以预料。 但这一战已开始了。 霍天青、楚天实在已不必太多言语,他们已将一切的话用非常简短精炼的语言说完了,余下也唯有武功上决定了。 霍天青抢先出手。 其实原本不少人还担心霍天青是不是用得好离别钩,毕竟极少有人用过离别钩,但霍天青一出手,在场众人就没有担心了,不但不担心,甚至惊艳。 霍天青的出手并没有剑走偏锋,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的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简直就如同少林武当这些正宗中正平和的招式。 但这些招式在离别钩施展出来就给人感觉说不出的妖说不出的邪说不出的鬼。 离别钩从一种不可思议的方位,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向楚天。 此时此刻实在难以说得出是霍天青武功高强,还是应当说离别钩不愧是传闻之中七种最霸道最可怕的武器。 离别钩袭来,从一种不可思议的方位角度袭来。 楚天神色自若,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防守,而是凌厉的进攻。 一寸短一寸险! 楚天的剑才一尺七寸,这是极短极短的剑! 短剑若想发挥威力,就唯有进攻。 离别钩袭来,楚天发起了攻势,只瞧见精芒一闪,剑已闪电刺出! 楚天一出手,在场每个人也都生出了惊艳。 剑走偏锋! 楚天的出招的确走偏锋走极端,完全不攻完全放弃防守,亦或者说以攻代守,这种极端的出手配合手中一尺七寸的短剑却变得说不出的攻伐有度,一副名门正宗的架势。 霍天青、楚天两人才刚刚出手,便已令木道人等一众人惊叹不已。 木道人道:“这是一场以正对奇的交锋,但这场交锋却也是正便是奇,奇便是正的交锋,老道这一生也不知道见识了多少江湖对决,可这种对决还从未见过,他们的确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才。” 阎铁珊眼中精芒闪烁,忽然问木道人道:“在你看来,这两人谁能取胜?”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尖锐,但木道人不假思索道:“两人之间谁能取胜,我不清楚,但若论两人的出招来看,楚天的出手更为难得。” “为什么?”公孙兰也加入探讨。 木道人道:“霍天青能将中正平和的武学招式变成剑走偏锋的武学招式,其中绝大部分原因并非是因为霍天青本身,而是他手中那口绝世罕见的奇怪兵器离别钩!而楚天不一样,他将剑走偏锋的招式配合短剑施展出中正平和的武学招式,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楚天本事,因此相较起来,楚天更为难得。” 木道人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倘若你非要让我说那个更有机会获胜,那么我大概只能选楚天了。” “为什么?”独孤一鹤也忍不住问道。 木道人盯着你来我往的战场,叹息道:“楚天既然可以将剑走偏锋的招式变成中正平和,大气磅礴的出手,那么楚天是否可以将寻常不过甚至平平无奇的招式便得凌厉非凡,狠辣绝伦呢?” 木道人的话音刚落下,战斗已发生了转变。 楚天已变招。 极快的变招。 招式一变,局面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一百零二章、技高一筹 霍天青、楚天一交手,霍天青就已暗流冷汗。 霍天青是知晓楚天的根基深,应变快,武功高的,但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可以随时随地将剑走偏锋的招式变成中正平和、大开大合、大气磅礴的出手,每一招每一式简直无懈可击。 但同时霍天青也在庆幸。 他庆幸手中的兵器是离别钩,否则未必能抗衡得了楚天的杀招绝招妙招,因此两人一交手,楚天并没有占据上风,反而因霍天青通过离别钩将看上去非常稳重的招式变成剑走偏锋的武功,而占据了些许上风。 霍天青甚至有一种念头——或许今日一战,楚天极有可能败给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此番交手是霍天青这些年来和楚天交手之中优势最大的一次,而且楚天根本没有法子破了霍天青的离别钩,因此霍天青的确有可能取胜。 这个时候霍天青不但已有了击败楚天的决心,也涌现了挫败楚天的信心。 信心、决心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是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甚至于它们有时候比起武功、应变还要重要,一个有信心有决心的人,往往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创造出匪夷所思的奇迹。 如今霍天青已具备了决心,拥有了信心,整个人因施展离别钩,显得杀气腾腾、残酷而冷酷,刁钻而夺命。 一时之间,霍天青看上去已简直非人,而是一尊魔。 一尊百战而不败,百战且必胜的魔。 信心一起,斗志已生,霍天青招式挥洒更自如更从容,每一招每一式之间居然已生出了诸多不可思议的变化,离别钩每一记挥出都变得更加飘渺莫测,甚至于连霍天青自己也不清楚离别钩最后会从什么方位杀出,因为他已能随机应变,随心所欲,从心所欲。 人与离别钩这一刻已合而为一,这一刹那霍天青甚至涌现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此刻的他已天下无敌。 这个世上大概没有真正天下无敌的人,但这一刻霍天青真已有一钩在手,天下无敌的信心。 此际的霍天青步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这种状态近乎于天人合一的境界,此时此刻霍天青不但已将自身武学造诣施展的淋漓尽致,甚至于也因此而激发出了自身的潜力,展现出了自身的潜能。 此时此刻的霍天青比起平日的霍天青也不知道可怕了多少倍。 但这个世上并没有谁能天下无敌,霍天青虽然已有一钩在手,天下无敌的感觉,但随着楚天招式的变化,霍天青的这种感觉极快消失了。 霍天青招式变化了,变化的很快,骤然之间生出了变化。 楚天原本施展出一种走极短走极限的招式,但招式通过短剑则变成了一种非常郑重非常沉稳非常可靠的剑法,对霍天青攻杀。 这种招式的碰撞,楚天面对霍天青的离别钩没有法子战局上风,眼看霍天青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仿佛如一泻千里的飞瀑即将将其淹没,楚天变招了。 在霍天青最得意最痛快甚至于感觉最无敌的时候改变招式。 楚天忽然一跃而起,一剑劈下。 剑短、剑轻。 但楚天一剑劈下,这一剑仿佛已重达千斤,刚猛无俦,霸道凌厉。 楚天忽然之间的变招,已施展出了昔日对上金九龄之时用处的举轻若重的武学境界。 剑重重击下,击在离别钩上,随即楚天的剑忽然便得轻如羽毛一般,而且说不出的飘渺灵动。 短剑挥动的一刹那,楚天的身躯也仿佛已无形,随着剑而舞动,这一击已不止是举重若轻,而且招式之变幻莫测也已达到了如清风流水一般的自然。 这还仅仅是招式的初次变化。 随后楚天更展现出了自身的武学修为。 楚天的出招时而刚猛霸道,时而绵绵不绝,时而阴柔冷冽,时而狂暴如何,时而剑走偏锋,时而大气磅礴,时而如呼啸而至,时而如闪电划破长空。 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急,时而缓! 每一招的变化都很快,而且每一招之后施展出的下一招必然和前面一种招式的风格不同,甚至于有时候一剑出手还没有落下之前,楚天已改变了七八种出招的风格,而且给人感觉如清风一般自然随意,完全寻不出任何破绽。 到最后霍天青不知道楚天落下的剑是刚猛霸道还是阴柔冷冽,是走极端还是走中正平和的路子,是快是慢,是急是缓,是侵略如火,还是温柔如水,招式之变化莫测已超出了想象,甚至于连想都没有来得及想,招已杀来。 其实不仅霍天青想不出,甚至于楚天也不知道。 因此交手的时候,楚天根本没有思忖会在什么时候施展什么样的招式,他已将随机应变这四个字和自身的武学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起初和霍天青交手还在如前世一般用脑子当主板,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而到最后面的交锋,楚天甚至根本不必用脑子思忖,因为这一刹那间脑子和身体已完全融合在一起,不必思忖,简直下意识生出了招式的变化,下意识随心所欲的出手对付霍天青。 此时此刻楚天的出手真正已做到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也真正做到了天马行空,难以揣度。 此时此刻的楚天甚至已不如到了一种近乎于无招的地步。 独孤一鹤、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公孙兰、三英四秀他们都已没有说话了。 特别是三英四秀。 他们不久之前是和楚天交过手的,他们本来相信以他们七人之力应当可以对付楚天,只要彼此之间的配合默契一切,可瞧见楚天如此随心所欲的出招,如此千变万化的出手,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黯然。 他们苦笑,他们无奈,他们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七人联手再一次对付楚天,也大概不是楚天的对手。 独孤一鹤、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公孙兰他们没有流露出黯然之色,她们甚至于根本连情绪都来不及流露出来。 自从楚天变招刹那,木道人等人立刻闭上了嘴,也懒得有表情,但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两个字——惊艳! 他们最开始便被霍天青、楚天的交手而惊艳住了,而此时此刻他们却彻彻底底被艳颤住了。 这一战之精彩程度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楚天招式一变,霍天青无敌的信念就已粉碎,局面也开始一边倒了! 霍天青本来是占据上风的,可楚天招式一变,霍天青就陷入了被动。 起初霍天青连连掀起攻势,撩起战火,展现獠牙,发起死亡!但随着楚天的招式变了,霍天青便被重挫。 他的攻势被遏制住了,甚至于渐渐没有法出攻势了。 他只能手,利用千百种方式手法防守。 但没有用。 楚天不是用一种剑路,剑的变化随心而动千变万化,霍天青难以应付,艰难应付,最终应付不了。 即便再艰苦的城墙也有被摧毁的一天,只要寻到一个点,而这个点很快就被楚天寻到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可以来形容霍天青的处境,出现已寻到了那个点,因此霍天青已要崩溃了。 崩溃之前霍天青不再防守,他再一次展现出獠牙,展现出最后的攻势,发出了离别钩。 离别钩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法,匪夷所思的角度发出,从一个不可能刺出的方位刺出。 霍天青的眼睛已在发光,他感觉到成功了,他看到成功了,他看出楚天的剑必然来不及挡下离别钩,他看到了胜利,也看到了楚天的失败。 胜就在眼前。 霍天青的确要胜了,可在胜之前有一块彩带挡住了胜。 楚天的剑是公孙兰的剑器,剑不仅短而凌厉,而且剑的末端绑着长长的彩带。 彩带本来就是用来观赏好看的,但在楚天和霍天青交手的时候,彩带却成为了楚天出剑最好的掩饰,有不知道多少次都是彩带翻飞,剑才出。 因为彩带遮挡住了霍天青的视线,看不出剑刺出的方位,因此霍天琴吃了大亏。 但这次不一样。 离别钩刺向楚天,此际楚天的确没有法子用剑甚至于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挡下离别钩了,但彩带在这个时候动了。 原本彩带是松散飘柔的,但这一瞬间,彩带便已聚集在一起,展现出了一股爆发性的力量,瞬间缠住了离别钩! 这口离别钩虽然不是当年那口真正的离别钩,但也一样锋锐,彩带终究拦不住离别钩,极快的斩断了彩带! 但这中间却也因此耗费了时间。 这时间非常非常的短,但这非常非常短的时间也已决定了胜负。 若没有彩带,霍天青的离别钩必然可先行一步掌控楚天的生死,而也正是因为这口彩带,楚天已提前一步将短剑架在了霍天青的咽喉,同时也灵巧避开了离别钩。 霍天青还是败了。 第一百零三章、迷雾重重 霍天青败了。 从霍天青、楚天的交手来看,霍天青败得实在有些可惜,因为霍天青即便在楚天千变万化的招式功法情况之下,仍支撑了下去,甚至还七次反击,若非那彩带的出现,败的就不是霍天青,而是楚天。 胜败看上去简直就是在一线之间。 可霍天青这个当事人很清楚那一线之间的距离简直已犹如天堑,霍天青甚至感觉得出楚天在交手的时候有意考量他的武学修为。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施展的非常淋漓尽致,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阻碍!而以楚天的本事怎么可能会让他发挥得如此顺利呢? 霍天青是知晓和楚天之间的差距的,他一开始就没有把握击败楚天,因此只好以奇制胜,借助奇特古怪的兵器来对付楚天,且免遭楚天的克制,但最终结果还是失败了。 这结果是霍天青不愿意瞧见的,但霍天青也非常高兴,因为他已明白楚天的武学造诣远不止看上去表现出来的那样,而是更深不可测。 可霍天青也很担心,因为宫九、楚天之间的对决明显这其中蕴含了太多的阴谋计划,霍天青甚至担心楚天、宫九决战过程之中,那位昔年击败他父亲的绝代高手小老头吴明也会现身,而那个时候又有什么人可以阻拦这一切呢? 此时此刻落败,霍天青非常矛盾,但落败也已是事实。 自古以来,无论江湖还是其他任何地方,从来只奉行一句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霍天青败了,即便有再多的原因,再多的理由也没有用了。楚天胜了,即便楚天提出了荒唐的事情,也理所当然,这也便是所为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楚天、霍天青的决战进行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楚天离开的很快,不仅是快,甚至给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仓促。 楚天和霍天青几乎交手结束之后,便随即离开了。 他和公孙兰并没有任何耽搁,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急冲冲赶路,可按照道理来说楚天实在不必赶路,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楚天实在不必着急,可楚天却很着急着离开,没有在玄真观耽搁一下,带上剑立刻离开了玄真观,下了峨眉山。 公孙兰非常不明白,因为她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找鹰眼老七、木道人等人确定了,但楚天居然一个字也没有问鹰眼老七、木道人、独孤一鹤等人,居然很快就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呢? 路上,公孙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公孙兰对楚天如是问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鹰眼老七、木道人等人是如何知晓宫九此人的呢?为什么不问一问王十袋、少林铁肩等人和宫九是什么关系呢?” 楚天、宫九决战的消息最开始在江湖中传开,江湖上下几乎一边倒的偏向楚天,甚至怜悯宫九,他们几乎都认为名不见经传的宫九根本不是楚天的对手,这是一场倚强凌弱的决战。而随着木道人、鹰眼老七、王十袋等人的现身证明宫九有不逊色于楚天的实力,因此江湖上的风向才再一次变化,居然有隐隐倒向宫九的意思,也正因如此江湖上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争论不休,争执不下,迄今为止这仍旧是江湖中最热门的话题。 这等局面,木道人等人实在功不可没。 楚天给出的解释很简单:“按照道理来说木道人、鹰眼老七、王十袋、铁肩、巴山小顾道人等这些江湖名人,自然是不应当和宫九有牵扯的,甚至可以说只要这些任何认识宫九,那么宫九也就不可能如此籍籍无名,可这些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为宫九正名,这其中必然存在一切非同寻常的原因,而既然是非同寻常的原因,我即便问了,他们又会如何告诉我呢?” 公孙兰明白了。 “他们即便回答了,也只不过搪塞而已,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是吗?” “不错!”楚天道:“我几乎可以肯定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吴明,而吴明可以操纵如此诸多的高手为他发言,这中间只有一个可能:吴明必然掌控了这些人一些绝对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秘密,以至于这些人不得不为宫九发声。” “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也就不可告人。”公孙兰皱眉道:“可木道人、小顾道人等这些人居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楚天淡淡一笑道:“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是难以启齿的,即便是木道人也不例外。” 公孙兰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应当就此放弃,或许我们可以从这其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楚天摇头道:“没有用的,鹰眼老七他们既然敢上峨眉山和我们碰面,必然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他们在言语之间流露出了蛛丝马迹,可那又如何呢?” 公孙兰也不得不承认。 鹰眼老七这一干人的确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他们即便是受人胁迫而为宫九等人发声,那也实在奈何不了这些人,何况倘若这些人不承认,也一样。 楚天继续道:“何况即便可以从这其中知晓一些蛛丝马迹,但也绝对不可能影响吴明的计划,因为吴明大概不会将计划告诉给木道人等人,而若他真将计划告诉给了木道人、鹰眼老七一干人,那么这也必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计划,不过这并非最关键的。” “什么是最关键的?” 楚天悠悠然道:“我有一种感觉——鹰眼老七、木道人他们一定会主动找上我。” “他们会主动找上你?”公孙兰吓了一跳道:“难道他们会对你出手?” 楚天叹了口气道:“我不清楚,关于这件事我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吴明到底在布局什么,到底想干什么,如今我也只有一种感觉无论牛肉汤、沙曼、你、木道人、鹰眼老七、独孤一鹤、宫九等等所有人的出现,都似乎是吴明这只手推着我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行,而至于朝着什么方向前行,目的是什么,我一时之间也思忖不出来,或许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这一天这一战,我才能清楚。” 公孙兰心情有些沉重,她狠声道:“想要逆转局面,我们似乎只有杀了吴明,可我们连吴明都找不到,又如何杀了他呢?” 楚天冲着公孙兰摇头笑道:“我们其实应当感觉庆幸,因为有吴明这样有趣的对手,才会有这样有趣且富有挑战性的争斗,现如今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我们又何必着急呢?” 一场忽然席卷了整个峨眉山。 楚天、公孙兰急冲冲下山,刚到山脚,两人就停下了,他们已感觉到了一股杀机冲霄。 楚天的预感是正确的。 第一百零四章、不能拒绝的理由 大雨磅礴。 原本香客不绝的峨眉山也在这场滂沱大雨之下万籁寂静,已罕有人迹! 楚天、公孙兰走在雨中。 铺天盖地砸下,但每每要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开,因此这一路走来,楚天、公孙兰身上虽然不说没有雨水飘洒,但也没有成为落汤鸡。 可忽然,楚天、公孙兰在一片稀疏树林前停下了脚步。 他们刚一停顿,纷纷扬扬的雨水便打在他们身上,楚天顿时成为了落汤鸡,但公孙兰没有,因为这一瞬间,楚天已脱下外衣为公孙兰挡住了风雨。 稀疏树林之中有人! 一个高大彪悍的汉子。 这人立在一株古树下。 古树高耸入云霄,可这人立在树下给人的感觉比身后的古树还要高大,他甚至给人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他的武器也很霸气! 一口枪! 霸王枪! 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 人带着霸气,枪也霸气滔滔。 他的头秃如鹰,锐眼也如鹰,他立在属下没有动,但他的一双锐眼仿佛一口刀已切断了雨幕,斩断了狂风,杀到了楚天面前。 两人虽然相聚足有两丈七尺,但楚天已感觉到了此人身上那极恐怖极可怕的压力。 忽然天上划过一道闪电,而这人的眼中也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眼中的精芒居然比闪电还明亮还刺眼,同一时间,四周纷纷扬扬的雨水居然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的飞溅开来。 雨水成剑,千百利剑,四面八法飞泻而出! 同一时间,这人身上凝滞的杀气也已如山洪一般的爆发出来,这股杀气浓烈冷冽可怕,这一刹那间楚天甚至已置身于‘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尸山血海的沙场之中。 好可怕的人,好恐怖的杀气! 公孙兰神情凝重盯着那人,那张熟悉却也陌生的面孔。 这个提着霸王枪的秃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玄真观见过一面的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 一枪在手,已有了霸绝天下气概的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虽然只是立在哪里,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动作也没有做,可目的也已很明确了——找麻烦! 他是来找麻烦的,找楚天的麻烦! 可他为什么要找楚天的麻烦呢? 楚天也不知道,楚天轻轻拍了拍公孙兰的手,朝着鹰眼老七走了上去。 狂风如刀,暴雨如剑! 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可如此在此时此刻的楚天、鹰眼老七面前,也只不过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配角,它们非但没有法子令他们的光彩黯然失色,甚至于它们的强大也只能成为衬托楚天、鹰眼老七的背影板而已。 楚天朝着他走来的时候,鹰眼老七还是没有动作,但他的眼神更凌厉了,身上的杀意也更浓了,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危险了,仿佛一嗜杀成性的洪荒巨兽,靠近他的一切生灵都将被他撕毁。 一般的江湖人在这股气息之下,不要说行走,不瘫软倒在地上就已很不错了,但楚天完全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走到了他的面前。 鹰眼老七也没有法子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是他平生以来见过最冷静最镇定的人,简直比他瞧见的任何人都要冷静镇定。 “你早知道我会来?”鹰眼老七冷冷道。 鹰眼老七没有左右而言他,一是因为他不习惯,而是在楚天这种人面前没有用,因此他开门见山。 楚天点头:“你当然也知道我为什么来。” “你不是个笨人,应当明白倘若我们这些人都认识宫九,都非常佩服宫九,那宫九想不成名就不行了,可宫九仍旧籍籍无名,这本是很奇怪的事。”鹰眼老七道:“奇怪的原因当然在于我们这些人。” “不错!”楚天道:“我的确怀疑你们是否真认识宫九?” 鹰眼老七冷冷道:“你当然也有了答案。” “不错!”楚天道:‘这个答案很简单,两个字:吴明,是吗?’ 楚天注意到说出吴明两个字的时候,鹰眼老七那古井无波的冷酷面庞上明显出现了波动,而眼中也闪过了一种很复杂很古怪的情绪,甚至还蕴藏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楚天就明白自己的推断没错,的确是吴明。 楚天轻轻叹息了口气道:“我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是的你、木道人、王十袋、小顾道人等这些武林之中巨擘一般的人物为他行事。” 这个问题楚天没有指望鹰眼老七回答,这只不过是楚天的自我感叹而已,但鹰眼老七却给出了回答。 鹰眼老七冷冷道:“因为他总是能给人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楚天笑道:“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你等我干什么?” 鹰眼老七沉声道:“我答应为他出手一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很沉重,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他的语气很简单和他的人一样坚定。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上当楚天瞧见鹰眼老七的时候就已知晓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楚天并不奇怪。 楚天只是淡淡道:“出手的只有你,那么木道人呢?” 他看上去漫不经心说了这一句话,可这一句话说出的时候,楚天已挥出一道水花。 水花成剑,啸的一声,射向左侧林木中。 啵的一声! 林中也出现了一道水剑。 水剑对水剑! 水花四溅! 一个人也在这四溅水花之中,从从容容走到了楚天面前。 他穿着缝缝补补的道袍,不修边幅,但身上有一种非常仙风道骨的气概。 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木道人。 木道人的腰间悬挂着一口剑。 这不是木道人昔年那口驰骋天下,杀人无数的佩剑,但这口剑也实在惊艳绝伦,因为这是昔年白玉京的佩剑——七种武器之中的长生剑。 一个鹰眼老七就已很难应付了,如今再加上木道人。 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同时应付这两大高手呢? 特别是木道人,当代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一,虽说木道人也已多年没有拔剑了,但木道人的剑法造诣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怀疑。 木道人一出现,楚天的压力简直以几何倍数递增,这一刻楚天已在悬崖上了。 第一百零五章、幽灵山庄的秘密 风大雨急,电闪雷鸣。 这种时候这种天气之下,每个人都会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说不出的无力,人在天地之力面前实在渺小得不值一提。 楚天也如此,但给楚天压力最大的并非是这种近乎于已狂躁起来的恶劣天气,而是眼前的两个人。 ——鹰眼老七、木道人! 准确而言是木道人。 鹰眼老七的十二连环坞不但称雄于长江黄河一带,据传势力甚至已延伸到了漠北一带,是武林中不折不扣的枭雄巨擘人物,甚至可以说鹰眼老七是江湖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了。 但那也只是指鹰眼老七的势力! 而如今鹰眼老七即便势力再庞大也没有用,因为此时此刻鹰眼老七只是一个人,这种时候鹰眼老七只能拿出自己的本事。 鹰眼老七的本事如何?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鹰眼老七在江湖中的地位实在太高,权力实在太大,许多事情根本不必他动手,他只需要发号施令就足矣了,甚至于连发号施令都不必,他的一竿子属下便会非常狗腿子为他解决,因此迄今为止鹰眼老七在江湖上出手的次数实在不太多,虽然非常有名。 一些谈论鹰眼老七武功的人,最多也知晓鹰眼老七至少精通两种功夫,其中一种便是枪——霸王枪! 据传鹰眼老七最崇拜的人便是昔年威震天下的一枪擎天王万武,因此在霸王枪上的造诣极高,甚至可以算得上当代用枪名家之中的第一人。 可这也只是传说,没有几个人见过鹰眼老七出手,鹰眼老七的武功到底如何,还犹未可知。 楚天并不怕鹰眼老七,因为鹰眼老七并非以武功而闻名于江湖,因此他不必怕。 但木道人就不一样了。 木道人孩童之时便已成为了武当弟子,十四岁剑术有成,便一人一剑行走江湖——其实不仅仅是行走江湖,而应当说一人一剑会变了当年武林之中的所有英雄豪杰,所有武学名家。 木道人仗剑走江湖,十多年来遇上了不可数计的天骄英豪,那些人对上木道人的时候各显神通,可惜没有用——任何人都胜不过木道人的三尺青锋! 木道人也在行走江湖的那些年间,不但被公认为武当第一剑客,而且也被不少人认为是天下剑术第一人,据传即便是创造出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的巴山顾道人也未必是木道人对手。 当年木道人风头之盛,比起现如今的西门吹雪、叶孤城、陆小凤加起来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人都相信武当派下一代的掌门人非木道人莫属,但没有人想到木道人居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武当掌门之位,让给了梅真人,做了一个闲云野鹤。 可即便如此,木道人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即便这近二十年来木道人极少出手,但天下公认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中仍有木道人的一席之地。 面对这样一个超级高手超级剑客,楚天不得不忌惮,天下间任何人面对木道人也都忌惮三分。 楚天只是忌惮,而不是害怕,这个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令楚天生出害怕,即便是吴明来了也不行! 但以一人之力面对木道人、鹰眼老七这两大深不可测的高手,楚天也的确没有胜出的把握。 现在楚天无疑已处在劣势之中。 但木道人一句话改变了楚天的劣势。 木道人望着楚天道:“我不会出手,我只不过是来看你和鹰眼老七交手的。” “看?”楚天笑了:“为什么你要和我和鹰眼老七交手?难道你又已准备提起了剑?”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我一向不愿用剑,但这次我不得不提起我的剑,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会交手,但不是现在!” 楚天捕捉到了一个讯息道:“吴明没有让你和我交手?” “没有。”木道人道:“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讯息。” 楚天又道:“你为什么要替吴明做这种事?” 木道人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也一样,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楚天不说话了,但已在思忖。 楚天想到了一件事,他的脑海也闪过了一些记忆! ——木道人当然不是个能轻易被威胁的人,即便是吴明大概也没有法子轻易威胁到木道人,除非吴明掌握了木道人最核心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楚天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幽灵山庄! 是不是吴明已掌握了木道人于幽灵山庄的秘密,因此木道人不得不为吴明做事呢? 这是唯一的可能! 这不仅是唯一的可能,也是事实! 木道人会出现在峨眉山也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幽灵山庄的秘密已被吴明发现,而吴明请他做一件事。 幽灵山庄的秘密是不允许泄露的,而吴明知晓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木道人不得不答应吴明的请求。 那一日木道人和吴明初次见面,木道人就问吴明:“你想让我做什么?” 吴明道:“我要你再次拔剑。” “拔剑杀谁?” 吴明笑道:“不知道,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吴明淡淡道:“或许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这一天,或许在这之前,我可以保证这一次出手绝不会令你感觉为难,也绝不会损耗你的半点名声。” 木道人并不太相信,但木道人没有选择,因此才出现在峨眉山,才出现在楚天的面前。 木道人瞧见楚天的时候,木道人几乎已肯定吴明要他出剑的对手是楚天,可木道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一趟吴明只要鹰眼老七出手,而不让他出手呢? 木道人不明白,但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即便木道人要对楚天出手,也是独自出手,而非两个人。 他虽然是幽灵山庄的庄主老刀把子,但也一位有傲气傲骨的绝世剑客,倘若说前者是后来加上的身份,但后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只是来观战,而不是出手。 鹰眼老七则非出手不可! 鹰眼老七收到的命令便是施展出全部的绝活儿手段出手对付楚天! 鹰眼老七没有法子拒绝这个命令,因为他一旦拒绝必然会身败名裂,甚至于家破人亡,因此他没有法子拒绝,也只好出手——非出手不可! 鹰眼老七没有见到楚天之前,他对于这一次的出手还很愤怒,在他看来以他的江湖地位以他的本事,楚天实在没有资格令他出手,可鹰眼老七先后瞧见了楚天和沙曼、飞天玉虎、霍天青等人的出手,那就不一样。 鹰眼老七不得不对楚天刮目相看,他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有令他一战的本事。 他提起了霸王枪,出现在了楚天的面前,在这个的林木之中要和楚天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对决。 这一战势在必行。 霸王枪在手,鹰眼老七整个人也变得杀气腾腾! 他一个字都没有再说了,但已不必再说。 枪已代表了一切。 此际的鹰眼老七虽然没有昔年王老爷子一枪在手,天下可敌的气概,但那种滔天霸气已足矣令任何人不得不全身戒备,凝重以待。 楚天止住了思忖。 楚天与木道人一袭交谈以后,基本上已经相同了,他不但明白了木道人、鹰眼老七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也知晓丐帮王十袋、水上飞、高行空、巴山小顾道人、少林铁肩大师等一众武林中地位极高的人会为宫九说话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上必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吴明所掌控,因此才有了这近乎于不可思议的变化,才使得这些人做出了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而想要真正揭开这其中的谜题只有在紫禁城、在八月十五、紫禁之巅,在月圆之夜这一天才能知晓。 楚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吴明、牛肉汤、沙曼等一干人从始至终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杀他,至少不是为了杀他而杀他,而是为了将他推向一条一个道路,一个目的而做出了这一切的布局——而至于到底是什么道路,什么目的,大概也只有在八月十五这一天才能知晓。 可这一刻,楚天不得不止住思忖。 霸王枪已在眼前,一个彪悍勇健的对手已虎视眈眈。 这一战当然已不可避免。 风大雨急,杀气更浓。 鹰眼老七身上恐怖的杀气仿佛都已将风雨凝滞住了,望着猛烈如鹰,侵略如火却也不动如山的鹰眼老七,楚天伸手,只是淡淡道:“请。” 第一百零六章、料敌先机 人生之中有些决战是不可避免的,楚天对于这些不可避免的决战绝不逃避。既然要战,那么就痛痛快快决战;既然非要面对一刀,那么就迎面一刀,如此才来的痛快。 今时今日的楚天和前世的楚天在性情上有了诸多的变化,他的身上已形成了一种江湖人才有的‘踏千山天高海阔中,静看风卷动云起暗涌,一剑皆斩空’的侠气豪情,他的身上已有了一种视生死于无物的无情,他更因为天禽老人的调教,身上更拥有了‘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淡然,除此之外他更拥有一种‘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冷静镇定与从容。 今时今日的楚天简直已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昔年天禽老人在世之时,门下出类拔萃有名的弟子不少,其中商山云鹤,松山二老更是武林泰山北斗,而唯一的子嗣霍天青也是不世奇才,但天禽老人最欣赏最赞许的却只有楚天。 霍天青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压力,不习惯这种差距,最终才在天禽老人离世之后,愤然离开天禽门,抛弃家世,独自在江湖上闯荡。 面对鹰眼老七,楚天也只是说了一个字,也只需要说一个字。 ——请! 请是迎战,也是应战! 只是一个请字,鹰眼老七就感觉到了恐怖的压力已如漫天风雨四面八方扑卷而来。 楚天的气质明明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还是和刚才一样冷静淡然,可压力偏偏实实在在出现了。 此时此刻鹰眼老七终于也不得不承认不久之前木道人对他所说的那一席话:不要小看楚天,当你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才会知道他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如今鹰眼老七已面对了楚天,也已感受到了楚天的可怕。 的确可怕,而且要命! 鹰眼老七这一刹那甚至感觉呼吸都已有些困难了,他已感觉到了那股窒息的味道。 并非是他不能呼吸,而是因为压力。 一种看不见的强大压力已四面八方如一般席卷而来。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苍穹,照亮了天地。 闪现划破苍穹,天地骤然一亮,而这一瞬间鹰眼老七已出手。 准确来说是闪电出现,在即将划破苍穹而未划破苍穹的刹那,鹰眼老七瞅准了这个机会,递出长枪! 闪电照亮了大地,也令楚天眼前一亮。 太亮,以至于什么都瞧不见,而这一刹那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就已迫杀戳胸而至。 这一枪是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速度就是力量,力量就是速度! 力量与速度成就了这简直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石破天惊的一击。 当然这一击最关键的还是时机。 鹰眼老七把握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出手,就在闪电划破长空的那一刹那。 但闪电划破长空的时候,人的心神或多或少都会被吸引,而这种时候出手既然是最好的机会,也必然会形成最要命的杀招。 高手对决比拼的不仅仅是武功,而且也在于时机的掌控,判断的精准,一旦错了,那么就万劫不复。 可鹰眼老七这非常满意的一击已落空了。 这一枪本不应当落空的,但还是落空了,而落空的原因则在于两个字——防备! 鹰眼老七一枪击空便已想到了这两个字——防备! 楚天有防备,因此这一枪才落空,倘若楚天没有防备,这击霸王枪绝不可能落空,这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一枪,倘若是那个时候反应必然来不及,因此只可能是一种情况——楚天有了防备。 长枪击空,鹰眼老七不加深思,立刻退。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本来就是许多江湖人都信奉的准则,这也是非常正确的准则,因为一击不中之后必然会迎来对手狂风巨浪的猛烈攻伐,因此这个时候最好是暂避锋芒。 鹰眼老七立刻就退,毫不迟疑。 退虽然不好看,但可以保存实力,也可以进行下一次的反击,这一战还没有结束,因此退也只不过是暂时的示弱,有何不可? 鹰眼老七一向想得开,想得明白,因此他才会执掌十二连环坞,在江湖上的势力越来越大,在江湖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不过鹰眼老七本事不是一个喜欢退避的人。 鹰眼老七的性子暴烈如火,甚至于平日说话也都如雷炸向,他这样一个人即便退,也带着攻伐气焰的后撤。 鹰眼老七闪电后撤,但手中的霸王枪也已狂乱的挥动,瞬间刺出了一百零八枪,一百零八点寒星组成了一道枪墙。 墙是用来防御的,但这墙不仅是用来防御,而是攻! 楚天只要这个时候乘势追击,只要一追就必然会碰上这一百零八枪,每一枪都势大力沉,凌厉非常,这个时候楚天即便可以挡下一百零八枪也绝对不好过。 鹰眼老七一向精通算计,他算计得很精明很清楚吗,也很阴险,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可没有用! 一百零八枪全部刺空! 这个时候他才瞧见楚天朝他冲来,这一刹那有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闪电出现的一刹那,鹰眼老七完全瞧清楚了楚天,他也看见了楚天的动作。 楚天已施展出了一种极快的身法朝着他扑来,而最关键的还是他看见了楚天的手已握住了剑! 他猛然瞧见到了一道乌黑剑光闪现! 剑光一闪! 他瞧见楚天拔剑! 这个讯息非常关键,而鹰眼老七掌控了这个讯息。 鹰眼老七立刻发出鹰唳一般的声音,整个人忽然变得狂躁起来,这一瞬间他已拿出了他的绝技,真正的绝技。 这绝技昔年随着一枪擎天王万武称雄于江湖,从关中打到关外,从江南打倒东北,罕逢敌手。 这绝技正是王万武的自创的霸王枪法,一种江湖上下每个人都公认最顶尖最可怕最绝顶的霸王枪法! 鹰眼老七在霸王枪上的造诣绝对算得上当世第一,可即便是他也不知晓王万武自创的枪法绝招,但不久之前他已得到了这套号称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枪法,这套失传已久的枪法出现在鹰眼老七手中以后,鹰眼老七的武学造诣更上一层楼了。 鹰眼老七甚至自信倘若他全力出手,普天之下大概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这一刻他施展出了王万武自创的霸王枪。 他得到这套枪法虽然才不过半年,但他已非常熟练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简直是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枪法! 这枪法是吴明送给他,而吴明送给他这套枪法便是要让他对付楚天。 此刻枪法的奥义已在鹰眼老七的手上施展出来。 一丈三尺七寸三分的霸王枪被他挥动的仿佛已是一个疯狂旋转的风车,一股恐怖的气流连通四周的雨水都卷入其中,行程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长枪未出手,但那恐怖的威力已足矣令任何人忌惮三分。 鹰眼老七挥动长枪,很快刺出了长枪! 在闪电令眼前一白的刹那,他已判断出了楚天的身法速度以及出手的速度,因此他在那个时候挥出了霸王枪! 很简单的一个字! 砸! 霸王枪狠狠砸下,如华山一般的狠狠落下,同时也带起了一片白茫茫的水幕挥洒而出,一刹那间漫天的仿佛都已被这一枪切断了。 这一击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挡下,即便是小老头吴明来了,也大概挡不下这恐怖的一击,这一击似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可没有用。 威力再大的招式落下都需要寻准目标,但这一枪没有目标。 这一枪的目标是楚天,但这一枪没有落在楚天的身上。 鹰眼老七的判断出错了,因此这一枪被楚天好不吹灰之力的避开了。 鹰眼老七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一枪也击空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一枪实在不应当落空的,可偏偏还是落空了。 这是为什么呢? 鹰眼老七不明白,他想不出错误出现在哪里。 同一时间,木道人、公孙兰在之中观看这场决战。 第一百零七章、尽在掌控 楚天、鹰眼老七将交手而未出手时,木道人就退,公孙兰就进。 木道人退的原因简单——他无意插手这一战。 公孙兰进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不希望木道人插手这一战! 木道人退得从容,云淡风轻。 公孙兰进的杀气逼人,冷冽肃杀! 公孙兰进的时候已收起了楚天为他挡雨的外袍,已亮出了她的兵器——两口绑着彩带的短剑! 公孙兰这个时候已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阻拦住木道人,甚至一死也不足惜! 但公孙兰根本不必做任何事情,因为木道人根本没有插手,而且木道人还递过来一物! 一把纸伞。 他将纸伞递给公孙兰,公孙兰身上的杀气也被瓦解了。 木道人望着公孙兰,眼中甚至闪过了恍惚之色,他仿佛瞧见了自家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儿叶雪。 其实这个时候公孙兰若要对木道人出手,是最有机会的,但公孙兰也没有。 他们之间的肃杀气氛一下子不见了,因为一把伞,也因为公孙兰发现木道人没有对楚天产生威胁。 公孙兰望着木道人道:“你不出手?” 木道人已回神,淡淡道:“或许我会出手,但不是现在。” 公孙兰不太相信木道人的话,她盯着木道人,只要木道人有任何轻举妄动,她就毫不留情出手。 杀人,她不在乎;杀错人,她也不在乎;她只要楚天能活,因此即便杀错千百个人,她也一样不在乎,她只在乎楚天。 木道人看得出公孙兰的想法,但他没有动,他实在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只是全神贯注的观战! 木道人的观战并不是用眼睛。 因为席卷山林的时候,天地之间乌云密布,一下子天地忽然变得非常暗,只有闪电划破长空的时候才会明亮,但那个时候却也因为太亮什么都瞧不见。 因此木道人用耳朵来听! 他以耳代目,观这场决战。 他听到了鹰眼老七的三次出手,他也听出了鹰眼老七三次出手都空了,特别是第三次出手击空的时候,木道人叹了口气。 他认为鹰眼老七已必败无疑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鹰眼老七三次都想要击败楚天,但三次都失败了,这种时候鹰眼老七简直必败无疑! 一场决斗出现一个错误就已非常致命了,何况是三个错误呢?但鹰眼老七是不明白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鹰眼老七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他算准的一枪会落空,在鹰眼老七看来,这一枪实在不应该落空。 闪电过去,残光仍亮。 这个时候鹰眼老七才明白! 楚天只是拔剑,而并没有出剑! 剑虽然已亮,但没有刺出,而鹰眼老七算计的是楚天出剑的方位角度以及落下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不落空呢?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鹰眼老七算错了不止一步,而是两步! 鹰眼老七不仅算错了楚天会出剑,也算错了楚天的身法! 楚天固然以不可思议快到极点的身法扑向他,可闪电乍现划破苍穹,令天地之间骤然全亮,眼前全白的一刹那,楚天却猛然停下了不止。 他是骤然停下的,停下的很快,而且很轻,简直就如同高天飞鸟忽然落在树枝上一样,声音极小。 这种小小的声音鹰眼老七本来是能听得到的,但雷声、风声、雨声以及他手中的霸王枪挥动的声音,令他本来可以听得到,但最终听不到了。 此际,鹰眼老七的心已沉了下去。 三次出手,三次击空,鹰眼老七的心没有法子不沉重,这种沉重并非是武学交锋处于下风的沉重,这种沉重只是因为这所为的交锋根本不是武学造诣的交锋,而是智慧谋略的碰撞。 楚天完全没有出手,可已算计到了鹰眼老七的出手,因此鹰眼老七的三次出手才完全落空,这种交锋失败的受挫,非常关键非常致命。 鹰眼老七甚至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闪电的余光之下,楚天再一次飞奔扑向鹰眼老七,这个时候第四道闪电划破苍穹,这一刹那楚天的动作又全部清晰可见入了鹰眼老七的眼中。 楚天仍旧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极快的身法冲来,同一时间也在拔剑! 这一刹那,闪电将鹰眼老七的视线彻底笼罩。 这一刻鹰眼老七只有判断只有感觉! 可这次楚天是不是真要出手呢? 鹰眼老七迟疑了,沉默了。 迟疑瞬间,沉默瞬间。 鹰眼老七立刻后撤! 鹰眼老七知晓高手对决是不应当迟疑的,一旦迟疑了,那么再好的时机都会错过,可他偏偏迟疑了。 鹰眼老七明白他已失去了攻的机会,他只好退,只好守! 王万武王老爷子自创的霸王枪再一次被鹰眼老七施展出来! 霸王枪法是最刚猛霸道的攻伐招式,但用来防守也是一流的! 可鹰眼老七不甘心就这样失败,这个时候他亮出了第二种武器! 暗器! 鹰眼老七极少用暗器! 他甚至有些不太舍得用他的暗器,但他的暗器造诣实在很高! 他的暗器不是梅花镖、飞针、铁鸡爪等暗器。 他的暗器是金子! 一团一团的金子! 一个人若敢以金子为暗器,这个人必然非常有钱,而且暗器造诣必然不弱,否则即便有再多的金子,也没有用。 金子的威力比起寻常的梅花镖之类的暗器要逊色许多。 鹰眼老七当然是暗器高手,他也当然有钱! 因此他发出了他的暗器! 一时之间漫天金光飞洒而出! 这一时间他已形成了他无懈可击的守势,也已造就了他水银泻地式的攻势。 鹰眼老七原本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这两种绝招的,但这一刻他只能暴露了。 他不服气,他愤怒,他不甘心。 他不想就这样被楚天击败,他必须寻回场子,因此他发出了暗器。 瞬间也不知道多少金子漫天打出,闪电也被金子照耀的发出了金光。 此时此刻鹰眼老七相信无论攻也好,守也罢,都是无懈可击! 他相信这一击楚天即便不受伤,也必然会手忙脚乱,而那个时候便是他展现真正本事和楚天硬对硬干一场的时候了,他相信硬碰硬楚天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但兵器上的功夫了得,而且一身外门护体硬功也非常可怕,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夫虽然不说刀枪不入,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有这个自信,只要挺过这一关便是反击的时候。 但很可惜! 长枪落空! 纷飞如雨打出去的金子也落空。 这只是可惜,但不要命,可要命的在身后! 鹰眼老七忽然感觉到后背一凉。 冰凉且尖锐。 他发现一口剑抵住了后背。 耀眼的电光消失不见,楚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鹰眼老七身后,以一口古剑指着鹰眼老七的后背。 鹰眼老七已感觉到了一阵阵刺痛。 剑已刺入肌肤。 鲜血狂涌。 鹰眼老七面庞僵硬住了,整个人都已被抽走的精气神,如鲜花一般瞬间枯萎了。 他知道,胜负已分。 他判断错了,因此他败了。 第一百零八章、妖剑 剑已刺入了鹰眼老七的身体。 漆黑如墨的剑! 但很奇怪,这口漆黑如墨的宝剑刺进鹰眼老七身体的刹那间,不但涌出阴冷寒气,而且仿佛在饮血。 鹰眼老七本来因失败而面色铁青,但一刹那已面色煞白,一双眼中更涌现了惊惧之色,整个人都已僵硬,面庞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与难看。 此际乌云密布,因此鹰眼老七的神情变化是根本难以瞧见的,但楚天已感觉鹰眼老七的身躯在颤抖——鹰眼老七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而鹰眼老七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枭雄,枭雄本不应当喜怒形于色,可为什么鹰眼老七有这般剧烈的变化呢? 楚天一下子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鹰眼老七不甘心失败,已在准备出手! 第二,鹰眼老七的身上必然发生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变故,因此才有了这种变化! 忽然,鹰眼老七松开了那口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而同一时间,闪电再一次划破苍穹,楚天也终于瞧见了鹰眼老七,也瞧见了手中的古剑! 鹰眼老七的面色看上去简直就已如死人的脸色一样,一双眼睛也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无神,整个人给人感觉仿佛已死了一样。 同时楚天发现原本漆黑如墨的古剑,此时此刻正闪烁着出一种幽篮且带着凄艳红色的光。 剑原本是漆黑如墨的,但偏偏忽然变成了其他面貌。 楚天心头一惊,但楚天立刻反应了过来——鹰眼老七会有如此变化,或许是因为这口剑。 楚天不假思索立刻将剑抽出了鹰眼老七的身体。 剑出带上了鲜血! 鲜血不是飞溅而出的。 飞溅代表还是水状物,可这鲜血已不是飞溅,因为剑带出的鲜血已凝固成颗粒。 那股阴寒之气不但存在,而且非常凛冽,将鹰眼老七的鲜血都已凝固。 剑抽离出鹰眼老七的身体,鹰眼老七长长吐了口气,但整个人一下子丧失了气力,立刻的瘫软在地上,看上去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楚天发出的剑的确是刺向了鹰眼老七的要害,但楚天并没有要杀死鹰眼老七的意思,因此手下留情了,按照道理来书哦鹰眼老七实在不应该倒下,可鹰眼老七偏偏倒下了,这其中只有一个原因——剑! 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剑上,这到底是一口怎样的剑呢? 剑在发光! 一种幽蓝且带着凄艳的红光! 但这种光出现的时间极点,在剑抽离鹰眼老七身体的刹那,这种光芒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而剑上的幽蓝与艳红也飞快的不见,很快剑又已恢复到了原本的颜色——漆黑。 不过也并非完全漆黑,因为剑身正中央已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红线,而除此之外楚天还有一种感觉:他感觉剑仍旧非常饥渴,似乎还想饮血,而且似乎这口剑已很久很久没有饮血了,这实在是一口很妖邪的剑。 同时,楚天还发现,在剑刺入鹰眼老七身体之后,剑上居然有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入了手心,这股暖流非常温和,可一旦涌入身体,楚天却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嗜血欲望, ——难道这口剑真是传闻之中武安君白起屠杀百万,血流成河的人屠宝剑? 鹰眼老七一倒下,木道人就已来到了鹰眼老七面前,他不假思索甚至于看上去非常熟练的封住了鹰眼老七的七八处穴道,而后又输入了一部分内力在鹰眼老七的身体中。 鹰眼老七仰身而起,噗嗤一声,又吐了口血。 是血,而不是血液! 因为血出来的时候,不但带着浓烈的寒气,而且也已结成了颗粒! 鹰眼老七吐出这口鲜血以后,身上那股冷冽的寒意这才减弱,而且慢慢消失不见。 木道人笑了起来,轻轻拍打鹰眼老七的肩膀,道:“你的运气不错,至少你还没死。” 这句话无论是任何人听到都不应当会认同的,但惨败之后的鹰眼老七居然也认同了这句话,鹰眼老七道:“我本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如今我还活着,这运气实在不错。”随即鹰眼老七居然还对楚天拱手说了一声多谢。 鹰眼老七如是道:“你可以杀我,但没有杀我,因此我要谢你。” 楚天道:“你不需要说谢,我也不喜欢被人道谢,我不喜欢欠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 鹰眼老七明白楚天的话,道:“你想知道什么?” 咚的一声,楚天食指轻轻敲击剑身,道:“这是一口什么剑?” 鹰眼老七不说话,只是盯着楚天手上的剑,凝视了许久,鹰眼老七才开口道:“这是一口可以击败吴明的剑。” 楚天不明白:“为什么你说他可以击败吴明?” “我也不知道。”鹰眼老七道:“但这是吴明亲口所说。” 木道人在一旁也已证实了这件事,木道人道:“宫九一身剑术造诣,天下罕逢敌手,可比起吴明也不知道逊色于多少!以你现今的本事,或许可以击败宫九,但若你想击败吴明,那么这口剑会成为你的助力。” 楚天冷冷一笑:“或许它不会成为我的助力,而是会成为吴明的助力。” “或许!”木道人仍旧一脸笑意:“因此是不是用这口剑,一切都在于你,而不在于别人,今日你既然击败了鹰眼老七,那么我们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木道人:“你自峨眉山往京师的一路上恐怕会遇上不少高手,其中还有不少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都为了对付你而来。” 楚天双眼锐利如剑,盯着木道人道:“你不在其中行列?” 木道人拍了拍腰间的长生剑,淡淡道:“虽说你已令我生出了拔剑的冲动,但至少这段时间我还不会对你出手,或许我根本不会对你出手,或许很快就会出手,谁知道呢?” 木道人说完这句话便扶着鹰眼老七,离开了。 楚天一阵沉默,也动身了,不过不是下山,而是上山。 不仅上山,而且还要去玄真观。 第一百零九章、玄真观之变 公孙兰问:“为什么要上山?” 楚天:“玄真观或许出事了。” 公孙兰道:“你怀疑吴明要对独孤一鹤出手?” “不知道!”楚天沉吟了一阵,道:“但我总有一种感觉,吴明必然会找上独孤一鹤。” “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独孤一鹤毕竟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高手。” 公孙兰不太明白,两人一路飞奔,登上了峨眉山,来到了玄真观! 玄真观和楚天先前到来时一样,宁静祥和,但有一点不同——不再戒备森严。 楚天走进玄真观的过程之中居然没有瞧见半个门人弟子,玄真观的大门是关着的,按照道理来书哦道观的大门不应当是关着的,何况是极负盛名的玄真观。 楚天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了,甚至于连脚步都已沉重了,但楚天还是走进了玄真观,推开了玄真观的大门。 楚天不是用手推开的,而是用衣袖! 衣袖一挥,大门就开了。 大门开的一瞬间,便有十七八根箭矢已射来! 楚天有防备,公孙兰也有准备。 公孙兰长剑一挥,箭矢全部击落。 门内有人。 玄真观门人。 但这些人都一样,全部都已倒下了! 这些个倒下的人身上都有伤痕,其中某些人鲜血还在涌出! 公孙兰瞧见这一幕,立刻便要冲上去,但楚天一把拉住公孙兰,因为公孙兰准备冲过去的一刹那,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人斜斜飞起,如火石电光一般的朝着楚天、公孙兰冲来。 人未至,那人手中的大日金轮就已发动。 瞬间灿灿光芒夺目,简直如太阳砸下! 同一时间身后也出现了一道星月般的寒光! 两人一前一后夹杀楚天! 此际楚天若被身前的人吸引,那么身后的人就必然可以杀了楚天,倘若楚天为身后的人吸引,身前的人也必然会杀了楚天! 但楚天就是楚天! 楚天的戒备心之重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楚天拔剑! 剑光一闪而没。 血光随即暴现! 血光暴现,人就已死! 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那两个出手的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快这么狠的剑,他们更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一剑要了他们的命。 剑在滴血,楚天盯着滴血的剑,他并没有杀死强敌之后的得意与快意,此刻楚天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怖,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他似乎已有些控制不住杀性了!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剑也回归了剑鞘。 经过了刚才的惊变,公孙兰也更冷静了,此刻她甚至怀疑地上倒下的峨眉派弟子还有不少杀手等待他们。 这些峨眉弟子并没有死,他们虽然受伤,但没有死,只不过被人封住了穴道,暂时性昏迷而已,显而易见出手的人并不想杀了他们。 但这些峨眉派弟子之中并没有三英四秀,那三英四秀呢? 楚天很快找到了三英四秀,三英四秀在后院的凉亭之下! 三英四秀全部倒下了,但三英四秀也一样没有死,他们身上甚至一点伤痕也没有! 出手之人似乎是一招间制伏了三英四秀,这个世上有什么人能一招制伏三英四秀呢? 楚天很快为三英四秀解开了穴道,随后不假思索前往胡道人的居所,他相信独孤一鹤应当在那个地方,但独孤一鹤是不是也如三英四秀一样倒下了呢? 答案是没有! 小屋之中不但有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也在! 独孤一鹤盘膝而坐在小屋正中央,此刻他正在擦拭着佩剑,心无旁骛。 阎铁珊、霍天青也心无旁骛的望着独孤一鹤擦剑的动作,即便公孙兰、楚天进屋屋子,也没有看两人一眼。 屋内看上去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里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争斗,可屋外的事情又当如何说得通呢? 楚天不知道,但他也没有打搅独孤一鹤,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看着独孤一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一鹤终于还是开口了。 独孤一鹤道:“你离开之后,玄真观又来了一位客人,他正是你一直想要见的吴明,我已见到了他。” 楚天点了点头,道:“或许我们在这里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而且一直都没有离开。” “或许是的。”独孤一鹤淡淡道:“或许沙曼、牛肉汤对你的出手,也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或许!”楚天道:“按照道理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出现?” 独孤一鹤道:“他想八月十五日这一天,让我出现在紫禁之巅,观看你和宫九的决战。” 楚天皱眉道:“他会再次出现,只是为了邀请掌门您八月十五前往紫禁城?” “至少他表露出来的意思是的。”独孤一鹤道:“而他刚说出这句话,我便已肯定他应当就是你口中的吴明,因此我已出剑。” 独孤一鹤还是很从从容容擦拭着宝剑,可楚天注意到独孤一鹤提起交手事情之时,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显而易见那一战绝不如独孤一鹤看上去那么平静平淡。 独孤一鹤盯着楚天,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交手的结果是什么?” 楚天不知道过程,但可以想象得到结果,但楚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因为不好说,但独孤一鹤已自己说了。 独孤一鹤道:“我一共对他出了三剑,每一剑都可以说是我剑法的精髓所在,的第三剑更是融入了我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剑招精髓,但三剑的结果都一样——不中。” “不中?”楚天不明白,不得不问:“什么是不中?” 独孤一鹤额头上已在流汗,整个人又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独孤一鹤才以一种沉痛的语气道:“不中的意思就是他站在原地面对我的发出的剑,我仍旧击中不了他。” 楚天深吸了口气,整个人都已生出了一股寒意。 楚天也不再顾忌得罪独孤一鹤,直截了当问道:“他没有动?” 独孤一鹤道:“至少看上去没有动,不过实际上他动的很快,但弧度很小,因为太快了,反而显得不动了。正如同日升月沉一样,虽然看上去不动,但实际上却已一种我们难以揣测的极快速度在动作。” 楚天道:“因此他的速度当然已快到了极致?” “不错!”独孤一鹤道:“他的确是我平生所见最厉害的高手,即便是我的师尊当年也不如他!” 独孤一鹤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甚至于大部分时候都目中无人,而能令独孤一鹤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平生罕见的。 这个时候阎铁珊、霍天青也开口了。 阎铁珊道:“我也瞧见了他,也已对他出手了,但我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他不是不动,而是动!” “怎么动?” 阎铁珊道:“我对着他出招,但招还没有打至,他已横移到了我的身后,用一根手指止住了我的后颈,一招就击败了我。” 霍天青也开口了:“我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完全没动,只是出招!” 楚天也只好问:“他如何出招?” 霍天青道:“我挥动离别钩对他出招,他抬手也对我发出了一掌,我已看清楚他出招的方位,也已算计好了对付他掌力的法子,但最终我还是错了!” “为什么?” 霍天青道:“他明明是在正前方对我出掌,但掌力却从后方击中了我,以至于我的招式还没有打出便败了。” 阎铁珊、霍天青、独孤一鹤他们的结论都一样:吴明是他们平生以来见过最厉害最可怕的高手,他们希望楚天即便击败了宫九,短时间内也不要和吴明交手,他们都见识过楚天的武功,他们都不认为今时今日的楚天绝不是吴明的对手。他们甚至不认为当今世上有谁是吴明的对手。 楚天从独孤一鹤、阎铁珊、霍天青三人的言辞之中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吴明的确是个几乎于天下无敌的高手。 但这世上真有人可以不闪不避之间,轻而易举避开独孤一鹤的剑锋吗? 第一百一十章、情到浓时 下山。 下峨眉山! 公孙兰的心情已非常不好,心头更似已被压了千斤巨石,整个人都显得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公孙兰不怀疑楚天能击败宫九,至少有击败宫九的机会,可楚天即便击败了宫九,那么是不是能击败阴险狡诈老谋深算武艺绝伦的吴明呢?对于前者公孙兰是相信的,可后者呢? 公孙兰实在不得不怀疑! 吴明可以一闪不闪肩避开独孤一鹤全力以赴的三剑,可以瞬间贴身至阎铁珊身后给予阎铁珊致命一击,也可以正面出手,令霍天青背后中招,这个人的武学造诣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这人或许根本不算是人,而应当算是神,或者是魔。 这种事情公孙兰以前想都没有想过,更别提已出现在现实中了,这人或许算得上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人,甚至已是接近神或者魔的人,这种绝世高手楚天如何有取胜的把握? 走着走着,公孙兰就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忧心忡忡,终于已忍不住开口。 “你是不是还想和吴明交手?” 楚天点头:“是!”他又做出了补充道:“不过在和吴明交手之前,我必须先击败宫九,若我击败不了宫九,便没有和吴明交手的资格。” 公孙兰冷笑道:“你可以不闪不避之间避开独孤一鹤三剑?” 楚天摇头:“不能!” 公孙兰道:“你可以在阎铁珊出手之前,忽然疾闪到阎铁珊身后一举制伏阎铁珊吗?” “不能!”楚天回答的很坦白:“若论武功阎大老板是不逊色于独孤一鹤多少的,何况他的内功修为之高深我比不上。” 公孙兰又道:“那么你是否能正面对霍天青出手,而令霍天青背后中招呢?” “不能!”楚天仍旧不假思索,分析道:“若施展兵器或许能做到,不过我大概没有法子做到伤霍天青,因为他的观察力之敏锐一定会防备我这一击。” 公孙兰冷冷道:“这三点你连一点都做不到,那么你凭什么敢和吴明交手?” 楚天居然笑了起来,对公孙兰道:“你是不是怕我死在吴明的手上?” 公孙兰冷声道:“你认为你能击败得了吴明?” 楚天耸了耸肩:“若你问我其他的事情,我大概是有把握的,但你若问我这件事,我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既然你连一层把握也没有,那么为什么要前去送死呢?”公孙兰的声音已哽咽了,眼眶中的泪水已在打转。 公孙兰这种女人唯一紧张一个人,唯有害怕到极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种明显的情绪,显而易见公孙兰显然已紧张到了极点,她不希望楚天和一个近乎于神魔的超级高手交手,她宁愿楚天能平平安安活下来。 楚天非但不笨,而且聪明绝顶,自然明白公孙兰的意思,他轻轻搂着公孙兰的腰肢,淡淡道:“吴明即便要杀我,至少也要杀我两次,因此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一次就会死在吴明的手上。” “两次?” 楚天淡淡道:“昔年吴明和师尊前后两次交手,第一次交手吴明虽然和师尊打了个平手,但师尊那个时候可以杀了吴明,但偏偏放过了吴明,因此才有了十年后吴明击败了师尊的事情,而吴明也一直感念师尊的恩情,而师尊已死,因此即便我败给他,他至少还会让我活一次。” 公孙兰泪眼再一次绽放出了光彩道:“因此你即便和吴明交上了手,也不会死,是吗?” 公孙兰是聪明人,本不应当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可公孙兰问的很慎重,楚天微笑点头:“不错,而且只要我第一次惨败给了吴明,短时间之内我大概也不会再和吴明交手了,因为我不是那种自寻死路的人,至少在没有四五成把握之前。” 公孙兰长长吐了口气,她的压力终于消失不见了。 但随即公孙兰心头又一沉,她忽然一把将楚天推开了,道:“我错了,我实在不应当来见你。” 楚天不说话,只是望着公孙兰。 公孙兰的眼神忽然冷若冰霜,对楚天冷冷道:“正如牛肉汤所说,当她带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等同于让我害了你,我的出现不但令你无情之剑变得有情,而且我的情绪因外界之事而产生的剧烈变化,也会进而影响到你,使得你的心境也会因为我的情绪变化而变化,我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牛肉汤以情杀人的计划的确已至少成功了一大半,今时今日的楚天又如何能击败断绝七情六欲,心无旁骛以心御剑的宫九呢?” 公孙兰的面色虽冷虽寒,可一双凛冽的眼眸中已隐隐闪过泪光,可公孙兰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而且也已做出了决定。 公孙兰沉声道:“错了就要改,一个人知错而不该那就是笨蛋,我错了那么就应当弥补,不能一错再错,亡羊补牢未必有用,但有错误必须纠正,我和你的相见本就是牛肉汤设下的圈套,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而我的离开,或许可以弥补这个错误。” 楚天面色变了变道:“因此你准备走?” 公孙兰更冷静了,道:“我若不走,牛肉汤的计谋就会得逞,一个只有儿女情长的楚天又拿什么击败宫九,我非走不可,至少在你和宫九决战之前,我们之间最好不再见面。” 公孙兰说完就已转身,她转身的一刹那,眼中的泪光已化作泪水滴落在地上! 她不想楚天瞧见她流泪,她不想楚天因为一时心软而劝她留下,她更不希望因楚天的话而留下害了楚天。 公孙兰是个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的人,她也是个冷静果断智慧的女人,也正因如此她的身边才会团结了上官飞燕、薛冰等一众姐妹听命于她。 也正因为她的冷静果断敢作敢为,因此她才会义无反顾将自己献给楚天,如今她也因为她知道该做什么,因此即便心中不忍和楚天分别,但此时此刻她也强忍着和楚天分别。 ——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公孙兰喜欢朝朝暮暮都和楚天在一起,但不喜欢和楚天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一朝一夕,她更不希望一朝一夕之后瞧见的是楚天的尸体。 因此这一刻她准备离开了,她狠下了心,下定了决心,非离开不可! 她知晓只有自己离开了,楚天才可能从有请变成无情,心境也会恢复到古井无波的心境,而那个时候楚天才有机会和宫九一战,而不是现如今的模样。 公孙兰虽然已转过头,但还在继续说话。 不过她转过身,在流泪的时候,她的声音反而显得更冷淡了。 公孙兰道:“八月十五这一天,我会准备一口棺材,若你死了,我会为你收尸。”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她说完就已往山上走,但楚天这个时候也开口说了一句,令公孙兰停下了脚步。 楚天道:“若我不幸战败,你可不可以在我的墓碑上刻下一行字。” “你说!” 楚天微笑道:“就刻公孙大娘之夫楚天之墓吧。” 公孙兰冷冷道:“我最多只会刻下公孙大娘未婚夫楚天之墓,记住我并没有嫁给你。” 公孙兰没有再停留了,她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在流,她害怕再留下就会忍不住扑入楚天的怀中,她实在不想和楚天分别,但她不得不和楚天分别,她立刻就走,消失在烟雨朦胧之中。 楚天没有追,因为追也是没有用的,楚天只是慢慢走到公孙兰先前停下的地方,他慢慢蹲下身用食指轻轻抚摸着黑土地上那带着一丝温热的水滴,放进嘴里,喃喃自语道:“真甜。” 情到浓时情转薄。 这薄是深还是浅呢? 除开当事人,又有谁有资格评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破碎虚空 公孙兰担心楚天惨死于宫九亦或者小老头吴明之手,为了能让楚天有活下来的可能,她只能情到浓时情转薄,从而令楚天从有情回到无情——唯有心无旁骛,也唯有无情才能发挥剑道的威力。 因此公孙兰走,即便公孙兰不想走,也只好走! 不但走,公孙兰也已决定八月十五之前绝不会在楚天面前出现。 楚天明白公孙兰的想法,他可以选择阻拦,但没有。 楚天没有阻拦公孙兰离开并非是因为他害怕对公孙兰的深情,而影响自身的剑道,从而导致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之斗被宫九所杀。 事实上楚天希望公孙兰离开最为重要的原因并非因为如此,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希望公孙兰卷入到紫禁之巅决斗这件事情中来。 这件事不但看上去非常复杂,实际比看上去还要更复杂,楚天甚至明白此事牵扯之广,影响之深远,或许已超过了古往今来任何一场战役,即便是现如今他也仍旧不清楚这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因此楚天又如何希望自己心爱之人卷入这滚滚洪流之中呢? 时至今日,楚天对于这件事已知晓了不少了。 他知道的很多,远比其他人认为还要多,甚至比牛肉汤、沙曼等这些知情人所知道的还要更多。 同时楚天也相信牛肉汤、沙曼等一干人以为他知晓的很少,以为他自从遇上公孙兰以后便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情所累,以至于根本难以集中精神思忖其他的事。 这个判断当然没错,因为即便是绝顶聪明人在陷入爱情海洋之时也会免得盲目,变得感性,而缺少理性,对于此楚天也不例外。 但楚天毕竟是楚天。 楚天想到牛肉汤、沙曼这些人将他当作傻子时就忍不住得意笑了,但他很快收起了新笑容,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木道人! 或许牛肉汤、沙曼是笨蛋,但木道人呢?木道人是不是和沙曼、牛肉汤一样鲁钝呢? 不少人都知晓楚天一身武学造诣深不可测,但和楚天交过手的人都知道楚天最可怕之处不在于武功有多么可怕,而在于楚天懂得随机应变。 随时随地都能灵活应变,而这才是楚天最可怕之处。 一个懂得随机应变的人至少要具备两个特点。 第一,冷静! 一个人倘若连冷静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根据局势的变化而随机应变呢?楚天当然是个冷静的人。 不仅冷静,而且智慧! 随机应变不仅需要通过局势的变化做出判断,而且必须做出正确的判断,错误的道路有成百上千条,正确的道路最多不过几条,甚至根本只不过一条,倘若不智慧不聪明,又如何能随机应变呢? 楚天可随机应变,面对各种可怕高手如青衣楼楼主霍休,如金九龄,如鹰眼老七等一众超级高手,他在随机应变上的才能无疑已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吴明对于楚天的评价也绝不算高估——吴明认为楚天无论是近三百年来以来最会随机应变的人,而在吴明心中唯一可以和楚天相提并论的人也只有昔年威震江湖的盗帅楚留香了,这个评价简直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楚天绝对能承受起这个评价。 自从遇上宫九、牛肉汤以来,楚天这一路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遇上了各种各样的麻烦,这一系列的事情之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事实上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和一件事有联系——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 倘若没有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那么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不必发生! 可为什么因为有了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呢?根据楚天的推断,这一系列事情背后都有一个巨大深远的图谋。 ——这个深远的图谋正是吴明要宫九和楚天决斗的原因所在,也是导致这一系列事会发生的根本原因。 楚天、公孙兰抵达峨眉山,瞧见鹰眼老七、木道人的时候,就已有了这个推断,而鹰眼老七图穷匕见出手的时候,楚天已完全肯定了这个判断,也正因如此楚天才在和鹰眼老七交手之后立刻赶回玄真观去见独孤一鹤,他怀疑这段时间吴明已见到了独孤一鹤,他甚至怀疑独孤一鹤也必然会往京师一趟,而事实也证明楚天的推断并没有出错。 ——吴明果然出现了,而独孤一鹤也果然受邀前往京师观看这场万众瞩目的精彩对决。 三百年以来,江湖上下从来没有任何一场决斗能如楚天、宫九这一战一般万众瞩目,这一战不但势必了轰动天下,也必然永垂不朽! 据楚天所知,白云城主叶孤城、万梅山庄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少林铁肩、武当石雁、木道人、雁荡高行空、丐帮王十袋、鹰眼老七、峨眉派木道人等等一众江湖上有分量有地位且有本事的人都已卷入了这场决斗之中,而且也势必会在八月十五这一战开启之时,出现在皇城之中,观看这场万众瞩目的决斗。 武林之中的确已没有任何一场决斗的风头能盖得过这一战了,而这一战之所以轰动天下,万众瞩目,当然是有人的刻意为之,而这个刻意为之的人是谁呢? 当然是吴明! 可吴明为什么要刻意为之造成这等轰动天下的大决战呢? 吴明不是个喜欢出名的人,而吴明若真想出名,十五岁之时就已名满天下了,昔年击败天禽老人之事就可令吴明名冠武林,但吴明没有,这种荣耀吴明都弃之如敝履放弃了,因此吴明做这种事当然不是为了名。 不是为了名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是名声如粪土的吴明忽然想要做一件轰动江湖,万众瞩目的大事呢? 这其中自然有一个不得不为,或者说非常想为,乃至于不顾一切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令吴明不顾一切呢? 最开始还没有登上峨眉山之前,楚天就在思忖这个问题,可楚天无论如何思忖也想不出答案是什么,但峨眉山一行,楚天知道了答案。 至少楚天认为大概只有这一种可能。 四个字! ——破碎虚空。 古老相传,武学造诣达到了一个极限,便可突破天地壁垒,从而打开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这个过程便是没有任何人亲眼目睹但传闻已久的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的传说由来已久,而且传闻世上已有不少高人已破碎虚空而去,这其中便有少林祖师达摩,武当祖师张三丰。 不过没有目击者,因此没有人能证实,虽说根据少林、武当典籍记载,少林祖师达摩以及武当祖师张三丰都是在闭关修炼之时忽然消失不见,而且他们消失之前少室山以及武当山似乎都已出现了奇特异象,可即便如此也仍旧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达摩祖师以及张真人破碎虚空,突破了世界壁垒,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除开这两位以外,世上也传闻不少高手破碎虚空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昔年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青龙会龙头老大! 当年青龙会如日方中,江湖上下没有任何一门一派可以抗衡青龙会,即便是当年天下豪杰联合在一起,也只能在青龙会的阴影之下,那是一段令江湖人绝望岁月,而且青龙会维持这种状态也已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青龙会的江湖地位,甚至根本没有人知晓青龙会的龙头老大是谁,也没有谁知晓什么人是五行使者,阴阳护法,也没有人知道青龙十二煞是那些人,甚至于连猜测青龙会的堂主身份也都非常困难。 可这样一个掌控江湖无人可以撼动的青龙会偏偏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彻底消失于江湖了,苦苦挣扎的武林人士忽然一夜之间摆脱了青龙会。 这件事本不可能发生但偏偏出现了,这是个奇迹,乃至于就是一个神话。 后世不少人都探究过其中之谜,许多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答案——青龙会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是因为青龙老大忽然消失不见了,但为何青龙老大消失不见呢? 后世之人有了诸多猜测,其中有一个猜测非常胆大包天,这个猜测便是青龙老大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便是破碎虚空离开了人世间。 这个猜测虽然非常胆大包天,但绝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青龙老大销声匿迹之前,青龙会几乎都在做一件事——收囊七种兵器! 第七种兵器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其他六种兵器是每个江湖人都知道的——长生剑、离别钩、多情环、碧玉刀、孔雀翎以及霸王枪! 这六种武器也的确被青龙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得到了,但也就在得到之后不久,青龙会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而长生剑的主人白玉京也在丢失长生剑以后留下了一行诗。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这行字本来是诗仙李白的著作,而后来江湖人将十二城五楼改为五楼十二城以来形容白玉京,而白玉京在消失之前留下了这行诗。 也正因如此,后世之人对于青龙会之消失做出了种种联想,进而推测青龙老大或许破碎虚空离开了这个世界,因此青龙会才于一夜之间消失。 胡道人的居所之内,楚天从剑柄之中寻到了的七个字——青龙会、破碎虚空,这似乎也已昭示了吴明的目的是什么。 破碎虚空,吴明的目的除开破碎虚空以外,楚天实在思忖不出什么原因,他甚至认为这个世上除开破碎虚空之谜以外,还有什么事值得吴明出手呢? 也正因如此,楚天才没有阻止公孙兰离开。 楚天知道倘若他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件事的牵扯之广,影响之深远,布局之复杂,必然已超出了想象,而一旦真是如他推断那样,那么所有入局者,都已如海上一叶扁舟,生死未卜。 因此楚天不希望公孙兰卷入这件事中,他也不希望阎铁珊、霍天青也卷入这件事中来。 公孙兰离开,楚天松了口气。 公孙兰离开,楚天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要验证自己的推断是不是正确的。 不过楚天也很清楚想要验证这一切的答案倚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他需要帮手,也需要见一见先前已埋伏下的暗手了。 当然楚天更清楚,若想要验证这一切,或许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难关,这个难关应当不是牛肉汤、沙曼一干人,而是木道人。 楚天总感觉木道人知道得太多太多,而且在这件事之中也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且关键的角色,但木道人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和牛肉汤、沙曼以及吴明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都是谜,难以解释的谜。 但楚天就是要拨开迷雾见青天,让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山神庙密议 楚天、公孙兰上山之时,鹰眼老七、木道人就已下山了。 鹰眼老七虽然离开得很早,但他和木道人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因此也注定殊途同归! 一间小小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的香火并不算很好,屋顶也已很久没有人修缮过了,神庙中已有多处地方在漏雨。 木道人来到山神庙的时候,山神庙中已有了七个人! 不仅鹰眼老七在山神庙,沙曼、牛肉汤以及他们的四名武功高强,但极少行走江湖且籍籍无名的手下也在山神庙中。 他们一见到木道人就已不约而同迎了上去。 他们见到木道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们本就在等木道人。 先前峨眉山遇上时,牛肉汤也好,沙曼也罢,他们似乎从未见过木道人一样,可如今无论沙曼也好,牛肉羊也罢,她们两人对木道人的态度都非常恭敬,如同面对家族中的长辈一样,那种恭敬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 牛肉汤、沙曼这种人是极少会对别人流露出尊敬的情绪的,但有一种人可以轻而易举令牛肉汤、沙曼流露出这种情绪——有本事的人。 木道人当然是有本事的人。 牛肉汤、沙曼他们都见识过木道人的本事,虽然她们不清楚木道人的本事有多么大,但至少有一点她们是可以肯定的——她们加上门下的四名高手即便联手对付木道人,那也只能死在木道人手上。 更何况吴明也非常看重木道人,居然也愿意和木道人平辈论交,仅此一点,就足矣令牛肉汤、沙曼不得不尊敬木道人了。 鹰眼老七和牛肉汤、沙曼她们并不一样。 鹰眼老七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早就瞧见了木道人,但他对木道人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如果可能他甚至想除掉木道人,因为木道人已亲眼见证他已败给了楚天。 ——这个世上地位越高的人越败不起,也越不想败!鹰眼老七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极高,鹰眼老七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败给楚天的消息传到江湖上,那些个江湖上的人到底会如何讥诮于他。 仅仅这一点原因就足矣令鹰眼老七生出要对付木道人的心思了,更何况木道人居然没有对楚天出手,这一点令他颇为意外,也颇为不满。 倘若鹰眼老七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此刻大概已对木道人出手了。 木道人刚一入山神庙就停到鹰眼老七面前,木道人停下的一刹那,鹰眼老七的双手就已握得更紧了。 他的手上握着武器——霸王枪。 昔年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所用一模一样的霸王枪。 鹰眼老七面色不善看着木道人,一双锐利的眼睛中忽然已闪过了红光,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凄厉肃杀,而木道人望着鹰眼老七时偏偏笑了。 笑声短促,木道人很快就说道:“若你是担心自己败给楚天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就完全不必担心了,因为很快你败给楚天的消息便也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 鹰眼老七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微寒且凌厉,眼中也露出了凶狠之色。 木道人没有直接回答鹰眼老七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认为你的武功比起小顾道人如何?” 鹰眼老七不知道木道人为何如此说,但鹰眼老七也还是回答了:“小顾道人虽然甚少离开巴山,极少在江湖中行走,但他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的确已得到了巴山顾道人的真传,普天之下大概没有任何人能有把握击败他,我自认武功不俗,但绝不是他的对手。” 木道人道:“那么你认为你的名气和小顾道人的名气谁高谁低?” 鹰眼老七已有些明白了。 “小顾道人出道江湖十八年,虽然迄今为止只证实和人交手十三次,但这十三次交手的对象无不是江湖上的第一流的高手,我自认名气不俗,但也绝对比不上小顾道人。” 鹰眼老七说完,就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什么?” 木道人淡淡道:“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倘若小顾道人也败给楚天,那么你败给楚天的事情,又有什么人会计较呢?” 鹰眼老七的眼中再一次闪过了光芒,眼中也露出了震惊之色,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小顾道人一向极少理会江湖之事,他和楚天又无冤无仇,而且身在巴山,怎么会和楚天交手?即便他们交手又如何会败给楚天?” 木道人只用了一句话就令鹰眼老七将一切的疑惑都咽了下去。 木道人道:“身为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的鹰眼老七,为什么会出现在峨眉山,他和楚天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楚天交手?” 听到这句话,鹰眼老七也不得不闭上嘴,其实鹰眼老七在成为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以后,鹰眼老七认为这一辈子大概也不可能和人单打独斗交手决战了,第一他不想和人单打独斗;第二他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只要他想杀人,门下就有不知多少人会为他拼命,他又何必决斗? 可世上有些事偏偏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鹰眼老七也想不到,因此他和楚天战了一场,而且还败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鹰眼老七当然很清楚——吴明! 因为吴明,才有了这种明明不可能发生,但偏偏发生了的事。 鹰眼老七如此,那么小顾道人呢? 鹰眼老七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看着木道人等一行人。 ——虽说鹰眼老七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虽然鹰眼老七也参与加入了这件事,可鹰眼老七对于吴明的目的计划知道的实在并不算太多,而且也远远比不上木道人。 吴明只是要求鹰眼老七出现在峨眉山,并且让他用霸王枪和楚天一决高下,当然吴明也不是苛刻的人,因此也传授了他昔年一枪擎天王万武的家传枪法,以增强鹰眼老七的本事。 鹰眼老七知道的并不算多,仅仅如此! 鹰眼老七也明白,从始至终吴明都没有相信过他,但木道人不一样,鹰眼老七知道木道人和吴明之间的关系颇为密切,知晓的事情也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多。 木道人心细如发,可如今木道人似乎根本没有瞧见鹰眼老七的神色变化,他继续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道:“不仅小顾道人、少林的铁肩大师、长江的水上飞、雁荡的高行空、乃至于丐帮的十袋长老王十袋甚至也极有可能会和楚天交手。” 鹰眼老七本来已不准备问了,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他们也要和楚天交手?你认为楚天是他们的对手?” 木道人又笑了,笑得有些玩味且尖锐。 木道人一字字道:“你虽然先后瞧见楚天出手多次,也和楚天交手了一次,可你对他还是不太了解,我可以保证楚天的武功不但比你想象之中要高得多,而且也比你预料之中还要更聪明,我甚至怀疑峨眉山这段时间楚天一直在装傻充愣,而实际上他或许已知晓了我们的目的了。” 沙曼、牛肉汤面色变了。 她们不但震惊,而且吓了一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牛肉汤忍不住问道:“木道人认为楚天看出了我们的目的?” 木道人重重叹了口气:“或许还不止,我甚至怀疑楚天一直以来还在做一件事。” “什么事?”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木道人望着外面的风雨,心头也已起了风雨,悠悠然道:“或许他已成功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毕竟他是楚天 牛肉汤不信。 她不信楚天能看穿如此复杂的计划。 沙曼也不相信。 沙曼不否认楚天是个绝顶聪明人,但楚天毕竟也只是人,思维毕竟也有漏洞,何况公孙兰的出现楚天必然分心分神,这种情形下楚天怎可能看破这场复杂的行动呢? 牛肉汤、沙曼都不信,可木道人的话,她们不得不掂量! 牛肉汤、沙曼她们对于木道人的了解都不算太多,而大部分对木道人的了解印象都是来自于吴明。 吴明是这样对牛肉汤、沙曼说道:“若论武功,木道人已算得上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高手了,若能智谋心计城府,普天之下几乎无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即便是我也未必能胜过他,他是个非常厉害的枭雄。” 枭雄。 无论谁都很难将木道人和枭雄联系在一起,可这句话偏偏是牛肉汤、沙曼眼中如神祇一般的人的评价,以至于两人也不得不非常重视木道人的意见——在两人的记忆之中,吴明几乎还从未如此夸赞过一个人,木道人甚至就是唯一一个。 “什么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牛肉汤、沙曼虽然都很怀疑,但她们的言辞语气也仍旧非常尊敬。 极少有人会如牛肉汤、沙曼一般发自内心尊敬木道人。 世上敬重木道人的人并不算少,但也不是牛肉汤、沙曼一般的尊敬,因为木道人毕竟只是木道人,而非木真人——其实多年之前木道人本来是有机会赢得这种尊敬的,只可惜他犯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 望着眼前毕恭毕敬的牛肉汤,沙曼,木道人一时之间生出了诸多的感慨,但这种感慨很快被一种戾气与冷意取代,他又恢复了冷酷冷静。 木道人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天的身上,而忘记了除开楚天以外,还有其他人已介入了这件事。” 沙曼、牛肉汤立刻就明白了。 牛肉汤脱口而出道:“木道人是说陆小凤?陆小凤虽说是个了不起的人,而且也在楚天的拜托之下也已介入了这件事,可陆小凤即便有三头六臂,大概也调查不出什么?虽然他聪明绝顶,可手头上的讯息实在太少,而且能他得到的消息也实在太少太少了。” 木道人笑了笑,笑得很冷淡,道:“你以为我说的是陆小凤?” “不是陆小凤吗?”牛肉汤不明白,除开陆小凤以外,还有什么人呢? 木道人不说话,已望向了沙曼。 木道人虽然只是望向沙曼,但询问之意也已表露无疑了。 木道人认为牛肉汤、沙曼虽然都是七窍玲珑的女子,但相比起沙曼来说,牛肉汤不但多了几分浮躁,而且也多了几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是不应当有目中无人这种情绪的,否则迟早会因此而败,正因如此,木道人认为沙曼比起牛肉汤要出色不少,这不仅是指武功,而是处理事情的方式上。 不过木道人刚望向沙曼,就发生了一件事。 一声鹰唳划破苍穹。 一道黑色的闪电随即窜入了山神庙,落在了木道人的手臂上——那是一头非常神骏的鹰隼,特别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眸仿佛已带上了嗜血的凶煞之气,不过这头飞鹰一旦落在木道人的手臂上,便已表露出了乖巧亲昵的动作神情。 这是不是说即便是鹰隼也惧怕木道人呢?还是因为鹰隼因为寻到主人而欢喜呢?亦或者两者都有? 不知道,大概没有人能知道。 不过有一点所有人都看见了。 飞鹰那如铁爪的般的大腿上已绑上一个竹筒,而竹筒之中有一卷转起来的宣纸! 木道人很快取下纸张打开,观看过其中讯息之后,木道人又长长吐了口气,对鹰眼老七、牛肉汤、沙曼他们这些人说:“楚天已和公孙兰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牛肉汤惊诧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分道扬镳,是不是吵架了?” “上面没有记载吵架的事。”木道人道:“故而两人没有吵架,因此他们分道扬镳当然只有一种可能:公孙兰主动要和楚天分开,因为她不希望楚天在八月十五的决战惨死在宫九手上,她的离开便是要让楚天恢复到无情的状态。” 剑道唯有无情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牛肉汤闭上了嘴,眼神变幻不定,也不知道她在思忖什么。 木道人已没有理会牛肉汤,他已望向沙曼。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他相信沙曼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沙曼当然明白,沙曼也一直在思忖木道人的问题。 一阵沉吟之后,沙曼心头忽然涌现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自从计划开始之后,我们关注的焦点的确太过于放在楚天的身上,从而忽视了一群非常重要的人,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实在不要应当忽视他们的,可我们偏偏已被楚天独来独往孑然一身的行为所迷惑了,因此忽视了他们。” 木道人露出了赞赏之色,道:“看来你已想到了。” 牛肉汤还有些茫然,她实在不太清楚木道人、沙曼说的是什么。 沙曼问道:“天禽门是吗?” 木道人点头:“不错,正是天禽门,我们这一干人太忽略天禽门了,楚天宫九的决战并非是楚天、宫九个人之间的决战,这一战也关系到了天禽门,天禽门上上下下自然不会冷眼旁观,我甚至怀疑昔年天禽老人门下的两大弟子松山云鹤,商山二老或许也都会因此而介入这件事之中,更别提山西雁等这些天禽门的后起之秀了,可我们偏偏忽视了这群势力极大,分布极广,消息极灵通,手段极非凡,朋友极多的人了。” 沙曼沉声道:“我们错了,我们实在不应当忽视这群人,看来或许楚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不是或许,而是一定。”木道人非常肯定道。 “为什么是一定?”牛肉汤不服气:“山西雁他们那群人又能调查出什么?” 木道人轻轻叹了口气,将刚收到的消息交给牛肉汤查看,他等牛肉汤看完之后,才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这是一段极短的消息。 上面的内容也只是说楚天、公孙兰已分道扬镳了。 牛肉汤实在看不出这消息之中到底还蕴含了什么其他的讯息。 木道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不禁有些失望,他发现牛肉汤虽然是天之骄女,可远远比不上小老头吴明,或许这一辈子大概也比不上吴明了,木道人已自己给出了答案:“上面只是简简单单记载了楚天、公孙兰分道扬镳,而没有记载其他任何事,这样代表公孙兰、楚天在分道扬镳之时并没有任何纠缠,换而言之楚天很平静的接受了分道扬镳这个事实,甚至根本没有挽留公孙兰,否则上面就不可能只有这一行简短的讯息。” 牛肉汤毕竟不笨,她的面色忽然变得非常阴沉,一字字道:“这代表我的计划失败,我本来想要利用公孙兰对付楚天,可根据楚天公孙兰分道扬镳的表现来看,公孙兰和楚天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楚天不但没有被公孙兰的出现所影响,甚至于公孙兰的出现也使得我们一叶障目,导致忽视了楚天这段时间的动作,换而言之楚天极有可能甚至于从始至终都没有为情所累,他从始至终都保持冷静理智的头脑。” “不错!”木道人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他淡淡道:“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你能不能想得起这段时间他和公孙兰在一起做了什么事吗?” 牛肉汤想不出,她只观察到了楚天、公孙兰的耳鬓厮磨——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从来只会关注自己想要关注的人,想要瞧见的事,故而自然而然忽略了许多本来不应当忽略的人事物。 木道人当然知道牛肉汤是回答不出来的,因为牛肉汤一开始找来公孙兰的想法就已奠定了,这种时候牛肉汤自然也就被一叶障目了,木道人道:“一个为情所困的楚天或许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事都看不穿,但孑然一身,时刻保持冷静镇定的楚天,世上又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他的耳目呢?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他一定做了我们想不到的事,而且也注意到了我们可能流露出来的一些破绽,甚至于他或许已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明白了我们的目的。” 木道人给出了一个总结——毕竟他是楚天。 这当然是个极高的评价。 这是木道人对人给予的最高评价。 第一百一十四章、小顾道人 剑是关键。 这是楚天得出的结论。 天下宝剑千千万,但他所说的将当然是独一无二的,是他手上的剑。 一口乌黑如墨可一旦染血就变色的剑。 这口剑上当然存在一个惊人的秘密,可惊人才智如楚天也不清楚这口剑上蕴含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也不知晓如何解开这其中的秘密,不过楚天幸好知晓这个秘密应当和破碎虚空以及青龙会这七个字有关系,而且楚天还知晓自己根本不必寻找这其中的秘密,因为吴明一定会为他解开这其中的秘密,否则这口剑也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上。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对方会如何揭开剑上的秘密呢?楚天不知道,但楚天根本已不必思忖下去了,因为他很快就已瞧见了一个人——道士! 世上的道士和尚并不算少,几乎所有的道士和尚都差不多,至少他们的装扮差不多,这个道士的穿着打扮也和其他道士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这是一个带剑的道士。 道士的腰间悬挂着一口剑,一口青翠欲滴的剑! 不但剑青翠欲滴,剑鞘也是一样青碧。 楚天只看了那口剑一眼,就已知道这个道士是谁了,楚天只看了一眼剑,楚天也知道这道士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道士不是别人,正是现如今执掌巴山剑派门户的小顾道人。 巴山顾道人是武林名宿,一手剑术造诣之高甚至可以算得上当世无双,特别是自创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空灵清绝,无人可破。 顾道人不但是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绝世剑客,也是巴山剑派的掌门人,自顾道人执掌巴山剑派以后,巴山剑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与日俱增,强盛之时甚至已可以和少林、武当相提并论,这段时间顾道人门下弟子也是人才辈出,而小顾道人便是其中之一。 巴山顾道人卸任掌门之位之时便将掌门之位传授给了才不过三十的小顾道人,因此小顾道人一执掌巴山剑派,就已几乎成为了江湖上最年轻的掌门人,但巴山剑派上上下下弟子却也没有任何人服气,因为小顾道人的确是顾道人门下第一剑客,剑法造诣之高除开顾道人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因此小顾道人执掌巴山剑派便已被寄予厚望! 小顾道人也不负众望,巴山剑派在小顾道人的经营之下名头越来越响,甚至于连声势也都已超过了昔年顾道人执掌巴山剑派的时候,成为玄门三大重要分支之一,和昆仑派以及武当派齐名。 小顾道人一向在巴山一带活动,不但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极静少动!可小顾道人每次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上都会发生一件大事,甚至小顾道人每次现身江湖,必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惨死于江湖。 小顾道人执掌巴山剑派以来,离开巴山也不过九次,而九次杀死了江湖中九个赫赫有名且非常重要可怕的人物,而原因无他:这些人以阴险狡诈卑鄙狠毒的手法杀了巴山剑派的弟子,也正是自小顾道人开始,江湖中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巴山剑派门下弟子虽然一向低调,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招惹的,一旦招惹就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是事实,已用鲜血而写成的血淋淋事实,因此没有任何人敢无视,甚至迄今为止已无人敢逾越雷池一步,仅仅从这一点而论,巴山剑派的弟子简直比少林武当以及点苍、峨眉等七大剑派还要更威风。 如今执掌巴山剑派门户的小顾道人忽然离开了巴山,找上了楚天,这又代表什么呢? 楚天见到小顾道人的时候是在一间茶棚中。 楚天还没有在茶棚坐下之前就已看出了茶棚不但有不少江湖人,而且还有一些是不凡的高手,不过这些人根本不再楚天的眼中,因此楚天还是在茶棚坐了下来,而小顾道人也在楚天坐下没有多久,便也出现在茶棚。 小顾道人不是为了喝茶而入茶棚,虽然茶棚中的大部分客人都是为了赶路歇息解渴才入茶棚的,但小顾道人不是。 小顾道人一入茶棚楚天就知晓小顾道人不是来喝茶的,因为楚天注意到小顾道人是先扫过茶棚才入茶棚,而视线最后停在了他的身上,走进茶棚的方向也是朝着他走来的! 他坐在茶棚的西北角,而小顾道人则是从东南方而来。 茶棚一共有八张桌子,每一张桌子都已坐了人,楚天所在的桌子只有楚天一个人,小顾道人就径直走到楚天面前,他没有直接坐下,但他其实可以直接坐下的,因为他毕竟是喝茶的客人,而且这里也不是楚天的地盘,但小顾道人还是立在楚天面前,问了一句:“楚天?” 楚天点头,也回了一句:“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也点头,随后又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楚天没有拒绝,因此小顾道人才坐下。 不过小顾道人坐下之前做了一件事。 ——拔剑! 小顾道人的佩剑叫绿柳。 绿柳的第一任主人不是小顾道人,而是巴山剑派上上下下最崇拜的顾道人! 自顾道人之后,绿柳也便成了巴山剑派掌门人的信物,这个规矩不是顾道人定下的,而是小顾道人定下的,而巴山上下弟子门人,没有任何人反对,甚至于欣然赞成——顾道人的确是巴山剑派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人物,众人都以顾道人为荣。 绿柳是一口宝剑,青翠欲滴,看上去真如柳丝的颜色一样。 小顾道人也是江湖人公认最顶尖的剑客,甚至传闻小顾道人的一手回风舞柳剑法不但已得到了顾道人之真传,而且似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小顾道人只要一拔剑,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挡下小顾道人的一招半式! 如今小顾道人已拔剑,那么楚天是不是可以挡下小顾道人一招半式亦或者三招两式呢? 答案是不知道! 小顾道人虽然拔剑,但楚天未拔剑。 楚天不拔剑,不是因为想死,而是小顾道人虽然拔剑出鞘,但不是对他出剑,而是向左右出剑,因此楚天根本不必拔剑。 小顾道人一拔剑,楚天也便看见了小顾道人的绝世剑法了。 绿柳出鞘,飙射出一团青光,但眨眼而逝。 剑光消失后的弹指间,才有惨呼声响起。 不是一声,而是七八声。 倒下的不是七八个人,而是十二个人。 倒下了十二个,死了七个! 剩下五人虽然没死,但也已丧失了战斗力。 小顾道人为什么要对茶棚中其他客人出手?不知道。 楚天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仍旧慢悠悠的喝着凉茶,仿佛根本没有瞧见一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非战不可 茶棚本来有不少客人的,可小顾道人一拔剑,还活着的人都走了,除开倒在地上已爬不起来的五个人以及七具尸体。 他们不走不行,因为不走就可能死。 他们当然不愿意死,因此也只好走。 只有楚天、小顾道人还坐着! 小顾道人是拔剑之后才坐下,他拔剑的速度很快,收剑的速度更快,因此只瞧见剑光闪过,而小顾道人这个时候已坐下了,但他坐下的时候已死了七个人,倒下了五个人! 那死去的七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倒下的五个人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手伤他们的,他们甚至根本来不及出手反击。 他们的武功不差,可在小顾道人面前,他们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而他们对于小顾道人来说,简直如蝼蚁一样,不值一提,从拔剑到收剑,小顾道人的视线从未落在他们的身上,而他们也的确不值得小顾道人多看一眼。 小顾道人从始至终都只看一个人——楚天! 楚天则没有看任何人,似乎也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只是自顾自的饮茶,似乎他连小顾道人也都没有看见了,但小顾道人也已开口了。 小顾道人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 楚天不知道,因此他摇头。 小顾道人道:“我会杀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本就该死,这十二个人之中有六个是强盗,三个是采花贼,还有三个人身上背负了十七条人命。” 楚天点头:“这种人的确该死。”楚天这个时候仿佛才看见了地上的尸体以及那些在地上哀嚎的人。 楚天指着地上还活着的五个人道:“他们本来也必死无疑,但你留下了他们,你不应当心慈手软,剑客拔剑就不能心慈手软。” 一剑杀十二,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剑法?难道小顾道人真可以一剑杀了十二名好手?这个问题小顾道人立刻给出了答案。 “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心慈手软的人,可这次我没有心慈手软,他们该死,我也不必心慈手软。” 楚天道:‘你没有心慈手软,但他们还活着。’ “他们当然还活着,因为他们本就是我留给你的,我拔剑虽快,但你一定已看见了我的剑,因此我要看你的剑。” 楚天看着小顾道人:“为什么你要看我的剑,又为什么要让我看你的剑?” “因为你是楚天,我是小顾道人。”小顾道人以一种宿命般的声音回应楚天:“正因为你是楚天,我是小顾道人,我们之间就不可避免一战,我不想占你便宜,但也不想吃亏。” 楚天不说话了。 小顾道人也不说话了。 他们该说的都已说完了,此刻就只有等待回应了。 半晌,楚天给出了回应。 他的回应不是话,不是剑,而是茶碗! 楚天丢出了茶碗! 茶碗砸在其中一个倒地汉子的脑门上! 这汉子当即砸死,而茶碗也在这碰撞之下,碎裂成四块。 一模一样的四块瓷片。 四块瓷片射向剩下的四个活人。 那四个人言见汉子被砸死,强忍着疼痛,抽出兵器立刻要拼命。 他们全力以赴,拼命一击,因此这一刻他们不但已发挥出了自身的潜力,招式也显得说不出的凶猛残暴,但没用。 他们判断错了瓷片飞来的角度与速度,因此被击中。 一被击中,就非死不可。 小顾道人静静看着,五人一死,小顾道人就已拍手鼓掌:“好剑法。” 楚天淡淡道:“我并没有用剑。” 小顾道人道:“你固然没有用剑,但你已展现出了自身的剑术,这的确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术。” 楚天笑了笑,望着小顾道人道:“我已看见了你的剑,你也看见了我的剑法,我们已经扯平了。” “不错!”小顾道人道:“你不欠我,我也没占你的便宜,现在我们可以交手。” 小顾道人说得非常轻描淡写,甚至微不足道,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楚天当然也听出来了。 对于小顾道人的惊人之语,楚天只是问:“杀人需要理由,交手也需要理由,我们交手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似乎没有交手的理由。 楚天和小顾道人没有任何交际,楚天也没有伤巴山剑派的弟子,更没有和小顾道人有利益冲突,于情于理来说,两人都没有理由交手。 小顾道人找上楚天决斗,这似乎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事。 “你应当知道宫九的名头能和你并驾齐驱,这其中自然有我的推波助澜。”小顾道人给出了理由:“你也应当清楚我明明和宫九素未谋面,为什么要推波助澜促成此事。” “吴明?” 小顾道人点头:“除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令我们心甘情愿做这种事?”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世上除开吴明以外,大概没有任何人有这种本事了。 楚天忍不住道:“你们是心甘情愿为他做这种事?” 小顾道人有问必答:“我不知道别人,但我没有受到威胁。” 楚天又不得不问道:“以道长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也心甘情愿为他做这种事?” 小顾道人居然俏皮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楚天当然听出了小顾道人的言外之意:“我如何才能知道?” “很简单。”小顾道人轻轻拍了拍腰间刚才已杀人却未曾染血的绿柳宝剑:“你是剑客,我也是剑客,剑客的问题应当用剑来回答。” ——你若胜过了我的剑,我便回答你的问题!你若败在我的剑下,那么我也不必回答了。 这句话小顾道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楚天如何能不明白小顾道人的用意呢? 此时此刻楚天已没有选择的机会。 楚天望着小顾道人,忽然笑了起来:“其实即便你不告诉我,我大概也能想得到。” 小顾道人笑了,他也来了一点兴趣,道:“你真知道?” 楚天道:“你会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件事,当然是因为青龙会。” 小顾道人重重叹了口气,不说话。 没有人能从他的面上看出到底是不是因为青龙会而想要和楚天交手? 楚天仍旧不慌不忙,继续悠悠然道:“除开青龙会以外,也和破碎虚空的秘密有关。” 小顾道人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对楚天道:“你还有没有话?” 楚天道:“没有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在苦笑。 小顾道人又慢慢道:“很好,请出手。” 很显而易见小顾道人的心意并没有改变。 楚天当然也看得出。 楚天望着小顾道人道:‘我不想杀你,我的剑下从不杀不该死的人。’ 楚天本就是一个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人。 小顾道人也明白楚天是这种人,因此他很快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 他这四个字说的并不算快,但任何人要说出四个字的时间都绝不会很长,而小顾道人说完那四个字,便已闪电般发出二十三剑。 小顾道人一出手,楚天就发现武林中极少有人的出剑能比小顾道人还快。 楚天想不到小顾道人的剑法居然如此之快。 二十三剑飞戳而来,楚天就面对死亡,楚天也明白他已不得不战了。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左右上架,如果条件允许希望诸位可以支持一下。 关于更新。 我应当算得上是个更新很随性的作者,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保底两更。 明日上架首日应当至少五更,算是感谢诸位对本书的支持。 关于加更。 首订过百加更一章,均订过百加更一章!每增加一百首订或者均订加更一章! 以上便是上架更新以及加更等各方面的通告,最后还是希望诸位书友多多支持。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聊一聊这本了,准确来说是想聊一聊古大侠的著作的时间线。 古大侠著作的时间线总体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按照时间线来划分应当是七种武器系列最早,随后应当是小李飞刀系列,而后应当是楚留香系列,然后是陆小凤系列!再其后便是大武侠时代系列,在这中间萧十一郎系列、三少爷系列也应当在大武侠时代系列之前,至于三少爷的剑、萧十一郎和陆小凤系列、楚留香系列谁前谁后,那就不就清楚了! 大武侠时代系列一共有紫烟、群狐、银雕、赌局、狼牙、追杀、海神七部,是非常短篇的,这里着重提一下,因为本人非常喜欢!这一系列主要是讲述天下第一赌徒卜鹰的事情,对于不少人来说大概算得上颇为偏门,若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这些系列的时间线,总体来说应当是没有任何争议的,不过关于陆小凤传奇系列和楚留香系列这两个系列谁在前谁在后,我也发现了一丁点矛盾之处,因此,乘着这次上架诸位能听我唠叨感言的机会和诸位唠叨一番。 在我看来,应当是陆小凤系列在楚留香系列之后,可事实似乎又并非如此。 陆小凤系列第三部决战前后陆小凤初入皇城中也曾提起过楚留香,根据文字所述楚留香是陆小凤之前时代的人物。 其实若仅仅只是于此,大概也就肯定了楚留香是陆小凤之前的人,可在楚留香系列中的午夜兰花这一部之中也提起了西门吹雪!提起西门吹雪的人是江南慕容,原话如下:“你就算用西门吹雪的剑对准在我的咽喉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也正因如此,陆小凤系列、楚留香系列的时间线谁在前谁在后,一时之间似乎也就难以分明了。 我会在这里提起时间线的问题一来是因为感觉这事情非常有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希望诸位将每一本发生的世界当作平行世界,如此想来似乎才能说得通。 古大侠创作的诸多作品中,陆小凤传奇系列固然是精品之中的精品,但也只是我第三喜欢的,第二喜欢的还是短小精悍的大武侠时代系列,特别是赌局一篇我感觉颇为有趣!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古大侠晚年时所创作的英雄无泪。 《英雄无泪》这本书的时间线应当是青龙会纵横天下的时代,原因无他,因为在这本书之中提起狄青麟曾见过蝶舞跳舞。 这本书算得上是古大侠作品中我最偏爱的一本,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其中塑造的卓东来卓爷这个人,看上去非常有带感,而且在我看来这本书根本没有正邪之分,因为无论卓东来也好,朱猛也罢,都只不过是为了双方势力而进行的争斗而已,相比起朱猛、高渐飞,我更欣赏卓东来。 因为现如今只是写到古大侠的陆小凤传奇系列,因此这里也只是闲谈一下自己对古大侠作品的感觉,大家可以一笑视之,毕竟这也只是身为一个读者的看法而已。 关于上架感言,我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东西,就随便胡说八道这些吧,权当凑字数。 现在字数应当足够了,就这样吧! 最后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支持一下,即便全订不了,也希望大家能首订一下,多谢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绝招再现(求首订) 巴山剑派的剑术并不以辛辣快速著称,而重于剑意,顾道人所创立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被誉为空灵清绝,当世无双,这重视重剑意而不太重剑招的表现。 可无论什么谁瞧见小顾道人的剑法,也都必须承认若论剑法之快,世上罕有人及。 眨眼间发出二十三剑,且每一剑都玄机奥妙。 这二十三剑不但每一剑刺出方位刁钻,速度快绝。而且每一剑刺出的方位角度都截然不同,唯一相同之处便是致命。除此之外最不可思议的还是每一剑刺出的时间速度也都有天壤之别,有些剑发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而有些剑刺出的时候反而不那么快,小顾道人虽然是一人出剑,可他一人出剑仿佛已形成了一套天衣无缝的剑阵,也正因如此这轮剑法就更难以招架闪避了。 寻常剑客面对小顾道人的这一轮出剑只能饮恨收场,但楚天不是寻常剑客。 小顾道人的剑出鞘,楚天就有了准备。 他一准备就已有了动作。 楚天的动作一点也不激烈,他只是是刚刚倒入茶碗中的茶水洒出。 茶水一出茶碗就化作了一条青龙,打中小顾道人刺出的剑。 水花四溅,可小顾道人的剑仍朝楚天此来。 楚天面色没有任何变化,非常优哉游哉的抛出茶碗盖在剑上。 叮的一声,茶碗四分五裂。 剑锋突破茶碗朝着楚天咽喉刺来。 楚天用掌心抵住茶碗,在茶碗四分五裂之时,运转功力将茶碗击出,瞬间便有四块碎片成弧线凌厉射向小顾道人。 此刻的情况是小顾道人可以一剑刺穿楚天的咽喉,但小顾道人也会被碎裂的瓷片给击杀,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而小顾道人如果不想而后楚天同归于尽,似乎也只好收剑后撤,一旦后撤,两人都将脱离死亡。 可小顾道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面对疾射而来的瓷片,小顾道人左手衣袖一挥,一股回旋之力顿时生成,四射的瓷片全部都涌入了那漩涡之中。 衣袖挥出,瓷片居然如乳燕归巢一般的朝楚天射来! 与此同时,利剑已闪电朝着楚天的咽喉刺来。 这一刹那,楚天即便想拔剑也来不及了。 眼看剑要刺穿咽喉,楚天手心疾射出一道白光。 白光叮的一声击中剑锋,将小顾道人击退,同一时间楚天便笔直的往后倾倒。 这一倒实在非常妙,因为这一倒令楚天完全避开了射来的四块瓷片!可这一倒也令楚天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楚天虽然用一块瓷片迫开了小顾道人凌厉的剑锋,但也只是迫开,小顾道人很快就卸掉力道,因此看上去也只是呆滞了一下,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朝楚天刺来,而这个时候楚天偏偏已倒下。 这一倒令楚天变得十分危险。 倘若楚天不是楚天,那么楚天或许已死在这一剑之下了,也正因为楚天是楚天,因此楚天没有死。 楚天没有想到小顾道人居然会如此应付下他发出的暗器,因此小顾道人的攻势比楚天预料之中要快一些,不过楚天在倒下之前也有了备用方案。 此际楚天虽然来不及拔出腰间的古剑,但他一倒在地上便非常自然而然的抓起了地上的一口雁翎刀。 这口雁翎刀的主人惨死在了小顾道人的剑下,而楚天一倒下便抓住了雁翎刀,刀在手,楚天就劈下。 这一记只有一个特点——势大力沉! 刀剑交击,楚天感觉剑上传来一股阴柔的力道,雁翎刀也在同一时间断成两段,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斜戳下。 按照道理来说,刀剑正面交锋,刀如猛虎,剑似毒蛇,刀不可能逊色于剑,可如今的结果偏偏是剑进而刀断。 楚天吓了一跳,而且一飞冲天而起。 剑断刹那,楚天双脚一定,便一飞冲天而起。 小顾道人提剑猛进,速度快如闪电一般的朝楚天戳来。 两人不仅在比拼武功招式,而在比拼速度。 从楚天、小顾道人的速度来看,楚天必然会再上升过程之中碰上小顾道人戳至的剑。 楚天、小顾道人都看出了这一剑,因此小顾道人几乎全力以赴刺出了剑。 此际小顾道人并没有施展以空灵清绝著称极写意的回风舞柳剑法,而是一种他极少施展的快剑对付楚天。 目前就效果而言,非常有用。 但这必中的一剑并没有击中楚天。 楚天在后退过程之中猛然一定,他反手抓起身后的桌子便抡起砸向小顾道人刺来剑锋。 这一个动作令楚天瞬间摆脱了小顾道人凌厉的剑锋。 此际楚天终于已一飞冲天而起。 桌子沉重,力道霸道,小顾道人不是不能一击破之,可一击破之之后,楚天必然已拉开了距离,如此出手显然已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小顾道人也只好蓄势不发,等待下一个机会出剑。 小顾道人很清楚等待的时间绝不会长,因为楚天已一飞冲天而起! 楚天毕竟是人,毕竟要落下,只要楚天一落下,那就是他的机会,小顾道人在等待这个机会。 此际,楚天已没有法子避免和小顾道人的正面对决了。 楚天的确已没有法子避开和小顾道人的正面对决,因为楚天在向后击退过程之中,已一飞冲天而起被逼出了茶棚,这四周又没有树木等可停驻之物,因此楚天也必然要落下,而小顾道人则一点也不着急,看上去如悠闲漫步一般的停在一个最适合出手的位置,等待楚天落下。 而楚天落下之时,便是两人正面撄锋之刻。 此际,这一战已不可避免了。 楚天没有想过避免这一战,小顾道人出剑刹那,楚天就知晓这一战不可避免了,事实上在小顾道人出现的时候,楚天就已知晓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战,正如同昔日峨嵋山下鹰眼老七的出手一样。 这两个声名显赫的人背后都有一只遮天巨手——吴明。 也正因如此,这是不可避免的决战。 楚天在这种时候,也只好出剑! 楚天腾空到最高点便俯冲而下,凌空落下。 他并没有急于拔剑,而是距离地面只有近一丈左右才猛然抽出剑,因此至瞧见寒光一闪,剑已刺下。 这一剑之迅疾辉煌,简直是小顾道人平生罕见,一向淡定的小顾道人甚至已忍不住惊呼了一句:天外飞仙! 昔年白云城主在木道人面前施展天外飞仙的时候,小顾道人也在场,因此对于那一剑印象极其深刻,如今看见楚天的出手,小顾道人直接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可小顾道人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做出了判断。 这一剑看上去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但只得其形而没有得其神,这不是真正的天外飞仙。 小顾道人明白了这一点,手腕一抖,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光,简直如一条青蛇,自下而上迎上了楚天刺下的剑。 两口绝世的剑,两位绝世的剑客在彼此试探之后,终于真正撄锋对决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回风舞柳剑法 楚天一剑自上而下,凌空击下,这一剑的迅疾辉煌已颇得天外飞仙的精髓,但终究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因此剑招还是有一点点破绽,小顾道人瞧出了这一丁点破绽,因此格挡住了刺来的剑,可小顾道人也只是格挡下了这一剑,并没有破这一剑。 ——小顾道人本来打算乘此良机一举拿下楚天,但事与愿违,他拿不下楚天。 两方交手平分秋色! 这种结果不是小顾道人希望瞧见的,小顾道人刚一立定,剑招就已发生变化。 刚刚小顾道人施展凌厉迅疾的剑招对付楚天,结果拿不下楚天;但小顾道人再次出手,招式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用出了最擅长的剑招——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随即施展出来。 昔日顾道人未创出回风舞柳剑法之前,江湖上就公认有玄门两大剑法,他们分别是武当的两仪神剑以及昆仑的飞龙大九式,这两大剑法创立已久,而且又已经过后来才智卓绝之士的不断改良,最终成为武林公认最顶尖的两套剑法! 但在顾道人创出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之后,昔日的玄门两大剑法便成了现如今众所周知的玄门三大剑法。 仅此一点就可见顾道人当年是多么惊才绝艳,回风舞柳剑法又是多么高明超卓的剑法。 世上大部分的剑法都也招式取胜,即便是武当的两仪神剑以及昆仑派的飞龙大九式、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剑、点苍派的飞鹰十七刺都是如此,都以剑招的变化取胜,但巴山顾道人是当世罕见的绝代奇才,他所创立的回风舞柳剑法重剑意而过于剑招。 昔年顾道人行走江湖之时,和不少江湖上齐名的高手交手,不少武学名家即便可以在剑招上可以和回风舞柳剑法分庭抗衡,甚至于技压一筹,但最后都免不了被剑意所击败,也正因如此,回风舞柳剑法也被公认以空灵清绝而冠绝于世,这是一套重意而过于重招的剑法。 小顾道人平素极少和人交手,也极少施展回风舞柳剑法,但刚才以凌厉锋锐的剑招和楚天交手之后,小顾道人就已明白,若想击败楚天,就不得不动用看家绝活,因此他才施展出这套回风舞柳剑法用来对付楚天。 小顾道人对于自身的剑术造诣颇为自信,可面对楚天,小顾道人也没有把握是否可以挫败楚天。 面对小顾道人所施展出的回风舞柳剑法,楚天应对的方式很简单——退! 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楚天实在不应该退得,因为小顾道人的出剑速度不快,招式也不算凌厉,甚至每一招每一式之中似乎都存在许多疏漏之处,按照道理来说,只要寻到其中一丁点破绽,就足矣刹那间击败小顾道人。 因此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退,而是攻——狂风暴雨水银泻地式一般的攻。 可楚天偏偏选择放弃了大好良机而后撤闪避! 不仅是后撤闪避,而且还是立刻马上瞬间后撤闪避,仿佛小顾道人已是个不可战胜的神祇,是洪水猛兽,只能退避三舍,不敢冒犯神威。 若有人瞧见这一幕实在会对楚天的主动惊诧不已,因为楚天无论如何看来都不应当后撤的,可楚天偏偏一剑也不攻,甚至完全放弃防守式的退出了战圈。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变故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事实上有时候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旁观者所瞧见的有时候只不过是表象,而当局者所瞧见的或许才是本质,楚天在小顾道人施展回风舞柳剑法的一刹那,楚天就已感觉到了一个陷阱已向着他展开。 以楚天的眼光来看,小顾道人的回风舞柳剑法虽然飘渺灵动,但剑招之中存在了多处破绽,每一处破绽看上去都非常要命。 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已忍不住想要攻入其中一处破绽,一举拿下小顾道人;但楚天没有被情感冲昏头脑,他的头脑一直很清醒,因此他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 ——回风舞柳剑法在顾道人创出之后就名列玄门三大剑法之一,回风舞柳剑法本不应当如此孱弱可破,而倘若小顾道人的剑术造诣仅仅止步于此,那么又怎么能算得上独步江湖的第一流剑客呢? 楚天感觉到小顾道人的剑招之中已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甚至感觉这其实就是一个局,只要有人上钩,那么必然会成为瓮中之鳖。 不过仅此一点还不足以令楚天连尝试都不尝试选择后撤! 楚天敢为天下先,是个敢尝试的人,即便知晓前方有陷阱,楚天也敢于试一试,但这次楚天没有试。 他没有试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瞧见的小顾道人的脚步。 小顾道人施展回风舞柳剑法之时,脚步也在配合变化。 小顾道人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回风舞柳剑法固然破绽百出,但小顾道人所施展出来的身法却飘渺灵动不可捉摸,而且最为重要的还是,小顾道人的步伐动作看上去不但游刃有余,而且似乎在潜藏实力。 这一时间,楚天便已想起了昔年天禽老人品谈天下高手天下武学之时曾说过的一番话。 昔年天禽老人在谈论起巴山顾道人之时,曾如是说道:“世人皆知顾道人自创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位列玄门三大剑法之一,但回风舞柳剑法若想发挥真正的威力,不仅需要将这套剑法掌握的炉火纯青,除此之外还需要以身法的配合,唯有身法配合剑法,才能展现回风舞柳剑法的精髓,小天,你须记住,他日若碰上巴山顾道人门下弟子,不但要留意他们手上的剑招,更要注重他们的身法变法,以免步入陷阱。” 天禽老人不但是楚天最亲近之人,也是楚天最尊敬之人,天禽老人所嘱咐的每一句话,楚天都不敢忘记,此际楚天又已记起了天禽老人的话,再配合此刻小顾道人的出剑招式以及身法变化,楚天几乎肯定这其中必有玄机,因此楚天根本不攻,甚至根本不守,而是退。 楚天一退,小顾道人的回风舞柳剑法不但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甚至连对付楚天也都成了问题——剑法一旦失去了目标,又如何能对付对手呢? 小顾道人心头一沉,他已知晓楚天看出了他设下的陷阱。 这所为破绽百出的回风舞柳剑法的确是个陷阱。 小顾道人所展现出来的回风舞柳剑法的破绽的确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破绽,但这些破绽却可以用身法来弥补,因此只要楚天攻入其中任何一个破绽,小顾道人便可以瞬间用身法消弭其中的破绽,反而令楚天陷入他精心设计好的杀局,而那个时候回风舞柳剑法的精髓便也自然而然施展出来了。 一旦对手步入了小顾道人精心设计好得陷阱,唯有一败。 只可惜楚天已看穿了这其中所设下的陷阱。 小顾道人暗暗叹了口气,但也忍不住露出了赞赏之色。 陷阱既然已没有用,小顾道人也只好主动进攻了。 人随剑走,剑法配合身法,小顾道人如一道清风而过。 霎时间,回风舞柳剑法的奥义在身法的配合之下,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天在小顾道人猛烈攻势瞬间,也止住了后退。 剑光一闪,剑已刺出。 剑如流星过天,一闪之剑已戳至小顾道人面前。 好快的一剑。 小顾道人出剑极快,但这一刻也已忍不住涌现这种感觉。 一剑刺来,小顾道人甚至根本瞧不见剑,只仿佛瞧见一道黑芒一闪而至。 这一剑没有其他的特点,只有快狠准而已! 快狠准三个字加起来就是死。 这一剑足矣让任何人死,即便小顾道人也难以避开这一剑! 小顾道人甚至怀疑若非他已先出剑,根本挡不下这口剑。 因为小顾道人先出剑,因此一剑刺来,小顾道人也锁定了刺来的剑,一剑迎了上去。 剑尖对剑尖! 伴随着叮的一声,星火四溅。 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象又已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弃剑 楚天、小顾道人出剑。 全力以赴刺出了他们的剑。 两剑蕴含了两人的剑术精髓! 两剑划破长空如一黑一青光般的交击。 剑尖对剑尖。 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又一次出现。 ——黑洞! 剑尖与剑尖交击之处,已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黑洞中涌现出了一种极恐怖的吸力,本来两剑交击刹那,彼此之间的力道应当将对方震退了去,但这股恐怖吸力出现之后,不但化解了两剑交击之力,而且楚天、小顾道人被那股恐怖的吸力卷向了黑洞。 楚天不是第一次瞧见这种景象,事实上在与小顾道人交手之前,他已先后两次瞧见过这种景象。 前面两次瞧见这种景象也是因为楚天先后和两大顶尖剑客交手。 珠光宝气阁后山凉亭,楚天和西门吹雪一战! 平南王府,摘星楼之上,楚天和叶孤城交手! 两次决战,楚天都已瞧见了黑洞的出现。 不过这次交手和前面两次交手有些不同。 这次交锋楚天掌中利剑并没有断,而前面两次交锋,掌中利剑都已被折断,或许也正因如此,这出现的黑洞才会涌现出如此强大的吸力。 无论小顾道人也好,楚天也罢,两人都已被一股恐怖的吸力,拉向黑洞之中,这股恐怖的吸力不但抵消了两人交锋碰撞而产生的力道,而且还不但将楚天、小顾道人朝着黑洞中心拉入。 此际,无论楚云天也好,小顾道人也罢,都遇上了前所未见的险情,此时这股力量已将两人的剑锋的渐渐部位都卷入黑洞。 按照道理来说,这一刻两口利剑应当已碰撞交锋了,可楚天的剑没有碰到小顾道人的剑,小顾道人的绿柳宝剑也没有寻到楚天利剑的影子! 两口利剑仿佛从一个空间,刺入了另一个空间。 宝剑被卷入足有一尺三寸,而且这股力量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大了,楚天、小顾道人虽然运转功力,强行克制这股力道,但终究还是被一步一步拉扯其中。 楚天、小顾道人如若没有其他法子,迟早都会卷入黑洞之中。 楚天望着小顾道人,小顾道人也盯着楚天,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对彼此出手了。 他们掌中剑已被卷入黑洞之中,一时之间他们没有法子拔剑,但楚天并不仅擅长剑,而且他还擅长拳脚,他对小顾道人胸口狠狠拍出一掌。 掌出如惊雷炸响,仿佛如青龙出海,声势浩大,霸道无匹。 小顾道人也几乎同时间抬起左手一掌击向楚天。 掌掌交击,楚天、小顾道人彼此之间生出了一股向后的冲击力,楚天也好,小顾道人也罢,都被这股向后的冲击力拉退。 楚天退了五尺三寸,小顾道人也退了六尺! 两人看这上去自相残杀的动作令彼此化解了危机 他们一摆脱黑洞,那流转着恐怖吸力,而且还发出这一种尖锐凄厉嘶吼之声的黑洞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最终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楚天、小顾道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彼此都耗费了大量的气力,彼此的眼中都还残留着惊骇之色,不过楚天注意到小顾道人眼中不仅有惊骇之色,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之意。 小顾道人低头瞧了一眼握剑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臂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血痕。 这一道血痕并不是剑留下的,而是剑气留下的。 他终究还是中剑了。 随即小顾道人又望向楚天手上的古剑道:“好剑法,事实证明,我不是你的对手,这一战我终究还是败了。” 小顾道人语气平和甚至还带着淡淡笑容说道,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仿佛根本没有败,而仿佛是已胜了——一个绝代剑客败给另一名剑客,无论这人多么心胸开阔,也不可能会有如此表现,可小顾道人偏偏如此。 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呢? 楚天盯着小顾道人看了许久,忽然道:“你不是来杀我的,也不是来比剑的,而是为了这口剑了来的,是么?” 小顾道人没有否认,他只是道:“这是一口宝剑。” 楚天又望了小顾道人半晌,忽然也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一刹那便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他居然将剑丢掉小顾道人的脚下,淡淡道:“这的确是一口宝剑,但我不太喜欢,我看你似乎很喜欢,那么我送给你了。” 任何人都想不到楚天会忽然丢弃自己的剑,而且丢弃的没有任何留恋,一个真正的剑客从来都是将剑视作自己的生命,可楚天偏偏丢弃了剑。 小顾道人也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会将剑送给他,他的面色顿时变了,而小顾道人更没有想到的还是楚天说完话便走,毫不留恋的快速离开,这期间甚至根本没有给小顾道人任何反应的机会,而楚天已离开茶棚已上了马,飞奔而去。 小顾道人想要将剑还给楚天,可楚天已走了,更何况小顾道人拔出插在地上剑的时候,一股阴寒之气瞬间从剑柄涌入手心,小顾道人顿时有种坠入冰窟之感,而等小顾道人勉强克制这种感觉,楚天已打马离开,小顾道人即便想追也已来不及了。 也正因如此,这口昔年连天禽老人以及独孤一鹤恩师胡道人都引以为奇的绝世神兵就这样被小顾道人轻而易举得到了。 小顾道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楚天会如此干脆利落将自身的兵器交给他这个对手,恐怕不仅小顾道人没有想到,任何人大概也想不到。 可为什么楚天要做这种事呢?难道楚天已忘记了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之约?亦或者楚天自信即便不用天禽老人寻到的古剑,仍旧能击败宫九?亦或者说楚天有其他打算呢? 丢失佩剑的楚天打马狂奔,没有半点回头拿回自己佩剑的意思,仿佛他似乎根本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而只不过是卸下了一个非常沉重的包袱而已。 此时此刻楚天高兴极了,也得意极了。 他相信小顾道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弃剑,他也相信吴明、木道人、牛肉汤、沙曼、宫九等一干人也想不到他会丢弃这口千辛万苦得到的剑?而他更相信八月十五之前,这口剑一定会被再一次送到他的手里,那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如今楚天没有想那口剑,也没有想关于吴明的任何是,他心情愉快的打马入京华。 楚天心情很愉快,小顾道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带上楚天的佩剑,也朝着京师赶路。 他很想立刻将剑还给楚天,但他知道即便追上了楚天,楚天也未必会要这口剑,他甚至怀疑楚天或许已知晓了这其中的秘密了。 现在他已不再思忖如何还剑,而是立刻和木道人等人汇合。 第一百一十九章、八位名人 小屋、八仙桌。 小小的小屋,小屋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前坐着八个人,八个当今武林最有名气的八个人! 小顾道人走进屋子,便已瞧见八仙桌前坐着的八个人,那八个人也瞧见了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一瞧见那八个人就露出了苦笑,而那个八个人一望见小顾道人就已露出了惊诧之色。 小顾道人当然知晓这八个人不是因为瞧见他而惊讶,而是因为瞧见他手中的剑而惊讶。 绿柳宝剑不在手上,而在腰间。 但他手上有一口剑——楚天的佩剑。 小顾道人一入屋就将佩剑放在八仙桌上。 八仙桌是用来吃饭喝酒的地方,但桌上没有菜肴,也没有美酒,甚至于什么都没有,但小顾道人一旦将剑放在桌上,八仙桌上就有了第一样事物——一口剑。 这是一口只要入手便会涌入无尽寒气的剑,这一路上小顾道人都在用内力克制这股阴寒之气,如今剑已离手,小顾道人长长吐了口气。 两面窗户都是开着的,阳光明媚,屋中非常温暖,可小顾道人吐气之后,屋中的温度骤降,过了半晌才恢复如常。 在小顾道人还在吐气的时候,屋中年纪最大,却说不出龙精虎猛的老人已开口,他的声音洪亮而豪迈,一开口就如同大吕洪钟般的响起:“你已见过楚天了?” 小顾道人在江湖中的地位极高,可这个满头银丝但一点也不苍老的老者却对小顾道人很不客气,而小顾道人一点也不生气,而且立刻就回应了。 小顾道人道:“我已见过了。” 老者又道:“这口剑是你从他手上夺来的?” 虽然问的只是老者一个人,但其他七个人在老者问的时候也如老者一般目光灼灼盯着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苦笑了一声,下意识捻着下颌并不算多的胡须,说道:“其实我很想承认,但很可惜不是。” 老者皱起了眉头,他一皱眉,脸上一下子就多了七八十条皱纹,每一条皱纹都如一口刀,一时之间这个原本威猛豪迈的老者身上更散发出一种凌厉锋锐的气质。 老者沉声道:“既然不是,你是怎么得到这口剑的?” 小顾道人当然清楚这个老人的性情,他若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老者都不会休止的,倘若这个老者是个寻常的老人,那就罢了,可偏偏这个老人的武功江湖地位几乎没有人比得上,因此小顾道人也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最后做出了进一步的补充。 “他送给我的。”小顾道人道:“他本不应当将剑送给我,可偏偏送给了我。” 老者没有皱得更厉害了,人也变得更凌厉的,但老者沉默了,他沉默了一阵忽然望向左右两侧。 老者的左右都有人。 左边坐着一个衣着光鲜华丽的中年人,这人的身上自有一种非凡的气派。 这个中年人虽然从始至终都在听小顾道人讲述,但他的右手还在不停的动作。 原因无他,他的右手手心装着两颗铁胆,而他不停转动着铁胆。 铁胆撞击摩擦本应当发出声音,可他控制这两颗铁胆撞击转动的时候,偏偏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江湖之中但凡有些见识的人瞧见这中年人的穿着打扮,都应当看得出此人正是威震江湖的蜀中唐门的唐二先生。 蜀中唐门中人一向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不少在江湖中走动的唐门弟子几乎都是唐门叛徒,但唐二先生不是,唐二先生是为数不多被允许在江湖走动的唐门子弟。 唐门已暗器而称绝于江湖,唐二先生自然也是有名的暗器高手,但唐二先生最有名的并非是暗器,而是刀法。 唐二先生昔年横空出世现身于江湖,便是用一口快刀而杀得江湖黯然失色,只不过近十多年来唐二先生已极少出手,更不再用刀,但他的威名却没有人不知。 唐二先生一向游历天下,如今会出现在此地,大概没有多少人想得到,不过老者望向的不是唐二先生,而是右侧的道人。 右侧的道人在江湖上的名头远远比唐二先生更响亮,而且相传唐二先生以一口快刀行走江湖,杀个江湖黯然失色之时,便是此人以一手妙绝天下无匹霸道的剑法止住了唐二先生的锋芒,这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辈分最高也是武功最高的武当派木道人。 老者望向的正是木道人。 木道人和老者是多年的老朋友,因此当然清楚老者的意思,木道人也立刻给出了推断。 木道人道:“楚天是个绝顶聪明人,我甚至认为他的聪明才智绝不在陆小凤之下,因此他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小顾道人,或许已明白我们的打算了。” 老者皱眉道:“这种事他又如何能明白?” 其他人也不太相信。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或许楚天还不算完全明白,至少他已明白了一件事:这口剑是我们计划的关键,否则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将这口剑交给小顾道人了。” 小顾道人苦笑点头道:“这也是我的看法,不过楚天会将剑交给我,大概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小顾道人重重叹了口气道:“他应当想见一见吴明。” 木道人望着桌上的剑,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是说倘若楚天见不到吴明,那么这口剑也休想完璧归赵?” “不错!”小顾道人道:“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口剑,否则也不会随手丢给我了,而且他虽然用剑,但绝不是个嗜剑如命的剑客。” 木道人也承认了这个看法,他扫过屋中其他七个人,问道:“诸位如何看?” “这口剑必须回到楚天的手上。” 这是所有人包括小顾道人共同的想法。 木道人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的想法,但楚天已不要这把剑,又有谁能令楚天收下这口剑呢?” 这口剑本来是口宝剑,可如今似乎已成了烫手山芋,人人都不愿意接手。 一片寂静,屋中的九个人固然都是曾威震江湖,至今也声名显赫,饮誉武林的名人,可无论谁也没有把握能令楚天收下这口剑,因此这个问题绕来绕去似乎又已回到了吴明身上。 ——似乎除开吴明以外,似乎没有人能解决这问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干枯削瘦仿佛如鹰爪一般的手抓住桌上的剑,他沉声道:“吴明暂时还不可以现身,这件事交给我。” 这人是不是能成功将这口剑交给楚天呢? 木道人、小顾道人、唐二先生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他们相信倘若这人也做不成这件事,那么世上除了吴明,大概没有任何人能做成这事了,可偏偏吴明暂时还不能出现,因此这件事也只有交给这人了。 木道人、小顾道人、唐二先生以及其他五人纷纷起身,对这人躬身行礼,沉声道:“拜托了。”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木道人等人,只是盯着手中古剑怔怔出神,他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过。 骑马入京华。 楚天一入京师,便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 招待他的人是李燕北。 不过李燕北的招待非常与众不同,也非常热情。 这种与众不同,十分热情的招待,世上大概没有几人能承受得了。 第一百二十章、骑马入京华 李燕北江湖人称仁义满京华,他当然是个名人。 事实上李燕北不仅是名人,而且是京师武林最有权力的几个人其中之一,整个京师武林可以和李燕北一争高下的也只有城南老杜杜桐轩而已,但即便是杜桐轩夙兴夜寐想要除掉李燕北,但也没有法子对付得了李燕北。 李燕北仍旧是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而不是一个死人。 但这次招待楚天,李燕北几乎成了死人。 李燕北平生都奉行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虽说这段时间楚天在江湖上的名头非常响亮,而且京师上下茶馆酒肆乃至于风月场所都有流传楚天的传奇故事,但李燕北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认为楚天的剑术已天下无双了。 至少在李燕北心中剑术造诣算得上天下无双的有且只有两人——叶孤城、西门吹雪。 除了这两人,即便是和叶孤城、西门吹雪齐名的木道人,也不能令李燕北服气。 楚天没有入京师之前,李燕北就已问陆小凤:“楚天的剑术是不是真比得上西门吹雪、叶孤城?” 李燕北问的很直接,甚至很不客气,他并不是个很不客气的人,不过他对陆小凤一向不太客气,原因无他,因为他是陆小凤的朋友,也一向将陆小凤当作朋友——对待朋友李燕北一向不客气,也不顾忌,一个人倘若对另一个人很顾忌很客气,那么他们绝不算是朋友。 陆小凤本来不想和人探讨这个问题,可李燕北既然问了,陆小凤也不得不回答,陆小凤道:“我曾见过楚天和西门吹雪、叶孤城的交手,他的剑术绝不在西门吹雪、叶孤城之下。” 李燕北道:“西门吹雪、叶孤城是不是败了?” 陆小凤摇头:“这世上有一种人永远不会败的,因为他们一旦败了,那么就非死不可,死人不算人。” 西门吹雪、叶孤城没死,因此当然没有败。 李燕北冷笑道:“既然西门吹雪、叶孤城没有败,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楚天的剑术比得上西门吹雪、叶孤城?” 李燕北的这一番话当然不是没有道理,陆小凤也清楚李燕北一向佩服西门吹雪、叶孤城,爱屋及乌,因此会说出这番话也不奇怪,但接下来李燕北说出的一句话就令陆小凤吓了一跳:“不管如何,楚天这次必然会抵达京城,到时候我自然能知道他是不是浪得虚名。” 陆小凤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压抓住李燕北的肩膀,沉声道:“若你真打算做这件事,那么至少先准备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陆小凤没有开玩笑,冷冷道:“任何人在对付他之前都应当准备好棺材。” 李燕北轻笑道:“你是说没有任何人能有把握击败他?” “你错了。”陆小凤纠正道:“不是没有人能有把握击败,而是没有谁可以在他和交手之而不死,任何人都不行。” 李燕北有些惊讶,但只是笑了笑。 他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相信,他不认为楚天的武学造诣真有那么高。 陆小凤看得出李燕北不相信,但他的话已带到了,即便再多说也没用了,不过他也对李燕北留了心,并且嘱咐道:“只要楚天来到京师,希望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李燕北答应了,但他也只是口头上答应了。 八月初二,清晨,冷风如刀。 李燕北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窝中还有温香软玉,他正在温柔乡中,这时候他也完全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按照道理来虽说也不应当有人打搅他,可偏偏有人将他从温柔乡中唤醒了——楚天抵达京城了。 李燕北立刻离开温柔乡,调兵遣将,前去迎接楚天! 出发之前,李燕北的左右手问李燕北是不是要通知陆小凤,李燕北沉吟一下决定暂时不要通知陆小凤,他想先会一会楚天。 李燕北的想法很简单,倘若陆小凤知晓楚天已经来到了京城,那么他就不可能对楚天出手了,因此他想在陆小凤知道楚天的消息之前,提前和楚天打个招呼。 他打招呼的方式当然就是看一看楚天的本事。 陆小凤的话虽然言犹在耳,可李燕北绝不相信楚天的武功剑术已超越了西门吹雪、叶孤城,因此他要试一试楚天的深浅。 不过李燕北已是个老江湖了,何况他也从陆小凤哪里知晓了楚天如何在珠光宝气阁击败了青衣楼楼主霍休,也知晓了楚天在平南王府和叶孤城交手,更知晓楚天和金九龄交手等一系列的事情,因此他虽然不相信楚天的本事比得上叶孤城、西门吹雪,但他也没有轻视楚天。 他带上了一竿子精兵强将,自己也带上了武器,他没有轻视楚天,一点也没有。 一人一马入京华。 楚天坐在马上,健马飞奔,可刚奔起就被一群人围堵住了。 清晨,冷风如刀,但更冷更寒的是四周围堵上来的人。 一共有十三个人。 这十三人虽然没有出手,但楚天看得出这十三个人的本事都小,一个本事小的人不可能如此自信,最有本事的还是那个是看上去如一头豹子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燕北。 楚天第一时间视线就落在李燕北的身上,他坐在马上望着李燕北。 李燕北被众人簇拥着,他听见马蹄声时就已在打量楚天,此时此刻他更是已将楚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 因为楚天没有出手,李燕北看不出楚天的武功如何,楚天看上去甚至半点武功也不会,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李燕北还是看出了一件事——眼前之人是个非常冷静的人。 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惊,这种人即便武功平平,智谋平平,也是个人物。 仅此一点,李燕北也不得不承认楚天是个人物。 李燕北走到楚天面前停下,拱手问道:“阁下是不是楚天?” 楚天没有见过李燕北,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李燕北,不过楚天也没有想到李燕北居然知道他是楚天。 楚天这个名字早已名动天下,不过见过楚天的人并不多,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楚天的人也实在不多。 楚天可以否认自己不是楚天,但楚天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我是!” 李燕北又道:“我曾听我的朋友提起过你,他说你的剑术比起白云城主叶孤城以及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也不逊色,你可以算得上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剑客了。” 楚天笑了。 他已听出李燕北是来找麻烦的。 他道:“你相信?” 李燕北道:“我当然不相信,因此我想看一看你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有本事。” 楚天道:“你想如何看?” 李燕北道:“自然是看你出手。” 李燕北很早就已发现楚天身上没有剑,因此李燕北话音落下只是,便已将手中的佩剑丢给楚天,同一时间也已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他一挥手,十二名忠心耿耿的手下立刻动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长街之变 李燕北下达对楚天出手命令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命令下达后不久,他险些成了死人。 十二人几乎同时出手。 出手的十二人虽然都是李燕北的手下,但他们都是京师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若要杀人根本不必亲自出手,而即便他们需要动手杀人,也绝不会以多欺少,因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可如今他们没法子,因为李燕北下达了命令,他们也只好照做,他们不想因自己的意气用事而被李燕北记恨乃至于报复。 他们不但照做,而且拿出了全部的本事。 李燕北刚发出命令,就有人出手了。 最先出手的是个秃子,他一动手,人就如疯狗一般扑向楚天,人扑倒楚天身前,他才亮出兵器。 他的兵器不在可以瞧得见的地方,而在衣袖。 他一挥袖,一口链子枪就已如毒蛇一般的刺了出来。 他的出手不但又快又急,而且刁钻毒辣。 他是十二个人中出手最快的,但最先杀到楚天面前的是一口鱼鳞紫金刀。 鱼鳞紫金刀可以算得上武林之中最气派的一种宝刀,江湖上极少有人敢用这种刀,也极少有人用得好这种刀,这种刀不仅代表一个人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也代表这个人必然在刀法上有着非同寻常的造诣,否则必然不敢也不会用鱼鳞紫金刀。 不过这出刀的人完全有资格用这口刀,因为他是镇远镖局的大当家赵振天。 即便没有见过赵振天的人,只要一瞧见这口鱼鳞紫金刀,必然知晓他就是赵振天。 他是第七个出手的,但他一出手便已越过了前面六个出招的人。 他的刀快。 一刀疾闪,刀斩快风,也掀起了一阵飓风,旋斩劈下。 刀劈下之时,刀光灿灿,一时之间看不出那处是刀,那处是刀光。 任何瞧见这一刀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刀出手的时机、力道、角度、速度都已无懈可击,这一刀已有了名家风范。 刀劈来,楚天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刀。” 楚天说完便已身手。 他一伸手便夺过了鱼鳞紫金刀。 他夺得很自然,甚至很顺理成章,似乎赵振天本不是用道杀他,而是给他送到——刚猛无俦的一刀轻而易举被楚天破了,鱼鳞紫金刀也轻而易举被楚天夺下。 赵振天震惊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夺过自己的刀,而且如此轻而易举夺下自己的刀。 但事实已摆在眼前。 他的刀已不在。 刀已被夺走,刀已在楚天手中。 楚天本没有武器,但鱼鳞紫金刀一入手便已成了楚天的武器。 楚天夺刀之后便挥刀。 只见刀光一闪,众人手心一麻,链子枪、夺命双环,长剑、花枪、流星锤等七件兵器全部被砸飞。 刀也飞出,化作一片绚烂的紫金之光挡下了两名暗器高手所发出的漫天暗器。 从楚天出手夺刀、挥刀、到弃刀,不但速度快如闪电,而且一气呵成,也正因为一气呵成,以至于围攻的十二名高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击退。 但他们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很快反应过来,准备对楚天进行第二轮的围攻,但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已有六人中剑倒下。 楚天在他们还没有反应之前就拔出了剑。 这口剑是李燕北送来的,此际楚天拔出了剑。 楚天坐在马上发剑。 剑光一闪,鲜血飞溅,六人中剑倒下。 楚天随即又不假思索射出了剑。 利剑化作一道白光射向李燕北。 从楚天一出手,局面变化之快,就远远超出了李燕北的想象,李燕北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颇为看重的六名手下就已被击倒,而这个时候剑已飞来。 李燕北根本来不及思考,一跃而起伸手抓住射来的剑。 李燕北落地。 他一落地,人就愣住了。 不仅愣住,而且全身颤栗。 原因无他,他的手下全部都被击倒了。 楚天仍旧坐在马背上,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仿佛倒在地上哀嚎呻吟的人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李燕北感觉全身冰寒,仿佛一下子被人丢入冰窟一般,但最冷的不是身体,而是心,他甚至感觉灵魂都已冰冷刺骨。 李燕北出道江湖也快有三十个年头了,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那个人的身手能比楚天更快更诡谲更可怕。 一直以来李燕北都不相信楚天的武功比叶孤城、西门吹雪还要更可怕,但瞧见楚天神鬼莫测的身后,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身手的确不逊色于叶孤城、西门吹雪。 他望着坐在马背上一脸淡漠的楚天,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怒意,他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羞辱,这种羞辱令他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死亡。 李燕北大吼一声,一跃而起,人剑合一朝楚天刺了过去。 李燕北知道自身的本事大概不是楚天的对手,但为了心头的一股气,他宁愿和楚天拼命。 李燕北的武功比起他的十二个属下自然高上许多,但李燕北和那十二个属下都有一个毛病,他们虽然都曾身经百战,但已安逸了太久,虽然武功很高,但早已不知道什么是决战,他们决斗的经验实在太生疏了。 尽管李燕北的声势浩大,出招威力极大,可楚天还是看见了亮出破绽。 只要有一点破绽就足够楚天杀死李燕北,何况两点破绽呢? 剑刺来,楚天抬起了手。 他出手的动作不快,而且姿势也说不出的轻柔。, 他看上去仿佛根本不是和人交手,而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的情人,但他这轻柔的抬手便已夺下了李燕北疾刺而来的剑,而且还很顺理成章用剑指着李燕北的咽喉。 李燕北简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已被楚天所挫败。 楚天可以杀李燕北,但没有杀李燕北,他只是挫败了李燕北! 他挫败李燕北而不杀李燕北,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他看出李燕北虽然是来找麻烦的,但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因此他只是要挫败李燕北,而不是杀李燕北。 可就在楚天用剑制伏李燕北的一瞬间,李燕北至少已死了十七八次了。 这一刹那,长街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涌现了如潮水般的杀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今天是我死的日子 李燕北被楚天制伏,那十二个人面色大变,他们本打算和楚天再战三百回合,可如今他们的老大已落在对方的手里,因此这一刻他们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法子施展出来,他们只能盯着楚天,不敢轻举妄动。 这变故发生在一刹那,快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一刹那间的变故远不止如此! 战局发生突然的同时,长街忽然出现了四辆用驴子拖着的板车,每辆板车上都坐着五六个人,他们的身体除开头以外的所有部位都被麻袋布匹之类的东西遮掩住,因此没有人能瞧见板车上有什么,他们的手上有什么。 四辆板车,一共有二十三个人! 不仅二十三人,而且还有二十三口弓! 二十三人拉动二十三口弓,便射向李燕北。 这些人出手的非常突然,不仅突然,而且快速!而最要命的还是这些人都是神射手,射出的箭矢不但又快又准,而且在一个呼吸间,他们每个都射出了三支箭矢,因此看上去简直就是漫天箭雨对着李燕北落下。 此际李燕北已被楚天夺下了剑,已成了楚天的阶下囚,而箭矢也便在此刻发出。 这些又快又狠又准又密集的箭矢在这种无遮无挡的环境之中,足矣在一瞬间将李燕北射成刺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楚天也吓了一跳。 楚天在吓了一跳的时候只做了一件事。 他将剑还给李燕北,随即打马后撤。 他这一系列动作的目的很简单。 一,他不杀李燕北。 二,他也救李燕北。 不杀李燕北,是因为李燕北不想杀他。 不救李燕北,是因为不知道李燕北该不该救,更何况也没有任何理由救李燕北。 ——试想一下一个人找来一群人对付你,这个人遇上危险了,你又不清楚这人的来历,你是不是会救他?至少楚天不会。 他选择冷眼旁观。 此际李燕北生也好,死也好,对于楚天来说都没有任何干系。 这只是一场仇杀,只是利益之争! 楚天的冷眼旁观对李燕北等一众人来说是好事,但也绝不是好事。 楚天冷眼旁观虽然让李燕北等人少了一个强敌,但楚天的冷眼旁观之时,箭矢已如雨般的落下,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面对那些纷纷扬扬,快而凌厉的箭矢。 李燕北有些震惊。 他想不到居然有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对付他,不过短暂震惊之后他就已定了。 也幸好李燕北镇定下来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一个属下已扑向了李燕北。 这是个衣着考究,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叫孙冲。 孙冲是李燕北的得力干将,是以打造各种兵刃和暗器闻名中原的快意堂堂主,一向颇得李燕北的信任,而且对李燕北一向颇为忠心。 孙冲冲到李燕北面前的时候还大吼一声:“老大,你先走!” 他说完便已从腰间摸出了一口金刀,看上去已准备用自己的性命来为李燕北挡下第一轮的箭矢。 李燕北是个阴鸷冷酷的人,可即便如此,李燕北也被感动了,但李燕北并没有被完全感动——此时此刻李燕北若被完全感动了,那么李燕北已是个死人了。 李燕北几乎完全被感动了,但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发现孙冲有意无意朝着他贴来,这种贴近似乎并非是为了抵挡这一轮的箭雨。 李燕北心起戒备。 孙冲来到李燕北面前,对着铺天盖地落下的箭雨,挥出了金刀,他看上去是一副忠心耿耿要为李燕北挡下杀招的模样,可刀至中土,孙冲忽然扭腰,手中金刀便对李燕北的脑袋劈了下来。 一刀击下,便要李燕北的项上人头。 一刀挥出,孙冲嘴角已露出了狞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住了,因为这一刀没有斩下李燕北的项上人头,而是击中了李燕北手里的剑。 刀剑交击。 刀飞,剑进。 剑如毒蛇一般的刺进了孙冲的咽喉。 李燕北的原则一向很简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对我恶,我便对你恶,你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孙冲要杀李燕北,因此李燕北杀了孙冲! 杀了孙冲之后,李燕北立刻提起孙冲的衣襟,将孙冲抡飞起来当作挡板,挡住了铺天盖地的箭雨。 孙冲高大而肥胖,因此第一波箭雨也的确被孙冲挡下了,但孙冲整个人也被射成了刺猬,其中还有两箭甚至穿过了孙冲,设射到了李燕北的手臂上! 这段时间对李燕北简直是危机重重,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 李燕北其他十一个属下也纷纷亮出兵器,立成一堵墙,护在李燕北面前,为李燕北挡下第二轮的箭雨。 但不好的消息便是,第二轮箭雨虽然被挡下,但他的十一个属下已有五个中箭,战斗力大减。更要命的还是,那些箭上有毒,以至于中箭的五个人几乎要倒下了。 因此护卫李燕北且战且退的只有六个人,但第三波箭雨已要落下了。 此时此刻李燕北的眼中已闪过了绝望之色。 下一刻李燕北才真正绝望。 李燕北会真正绝望不是因为第三波箭雨落下了。 李燕北会真正绝望是因为第三波箭雨落下的时候,前面为他忠心耿耿挡箭的属下其中一人忽然回身,一剑戳向李燕北的咽喉。 李燕北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可即便李燕北的疑心再重也没有想到刚才为他挡箭拼命的得力干将居然会忽然对他出手。 李燕北所有的焦点都落在那二十三个弓箭手身上,他正思忖如何靠近那二十三个弓箭手,将他们全部杀死,但这个时候剑已戳向了他的咽喉。 此际,李燕北绝望。 他闪过了一个念头:今天是我死的日子。 那个出手暗算的人也以为李燕北非死不可了,因为无论如何看李燕北都非死不可了。 可偏偏这时候陆小凤出现了。 陆小凤一出现,楚天也就出手了,因此李燕北活了下来! 陆小凤就发出了两枚铜钱。 铜钱化作两道青光割断了二十三口强弓,夺夺的两声,打入木板。 楚天也在陆小凤出手之时,也射出了一块石头, 石头击中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本来可一剑刺穿李燕北的咽喉,但他被石头击中,剑也击偏,因此李燕北本来应当非死不可,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场豪赌 伏杀失败,立刻退走,很快冷风嘶吼的长街上只有陆小凤、李燕北、楚天等一行人。 陆小凤来到楚天面前,看李燕北没事之后,才对楚天道:“是你救了李燕北。” 此际,楚天才知晓眼前的人正是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但楚天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你错了,不是我救了李燕北,而是你救了李燕北。” 李燕北有些明白,但也有些不明白。 陆小凤也一样如此。 陆小凤道:“若非你出手,我也救不了李燕北。” 楚天露出了一抹讥诮之色,冷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陆小凤眨了眨眼,笑道:“若你不喜欢多管闲事,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成名呢?” 这似乎是事实,因为楚天似乎管了至少两件大闲事,这两件事令楚天有了今日如日方中的名头,而除开这两件大闲事以外,楚天也不知道少了多少江湖上为非作歹,罪该万死之人,只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太多而已。 楚天打断了陆小凤,冷冷道:“那不是闲事,而是不得不为之事,我不喜欢管闲事,更何况管找我麻烦的人的闲事。” 陆小凤明白楚天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明白:“可你似乎管了找你麻烦人的闲事。” 这个找楚天麻烦的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李燕北。 李燕北当然也知晓楚天所指的人是谁,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只能非常歉意望着楚天。 虽说楚天言辞如刀似剑,但李燕北一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因此他仍旧感激楚天。 一个正常一点的人面对李燕北的这种诚意,大概都会被感动,可楚天不是个寻常人,楚天淡淡道:“若你不现身,李燕北非死不可!因为你现身了,我知道李燕北是你的朋友,因此我才出手。” 陆小凤道:“你出手是因为我出手?” “准确来说我出手只不过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楚天道:“虽说我没有请你介入这件事,但不管如何你都已介入了这件事,因此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已还了你人情,我们之间已两不相欠了。”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板着脸道:“我似乎并没有让你这样做。”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因此你不愿意承我这份人情?” 陆小凤狡黠道:“不是我不愿意承你的人情,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承你的人情,因此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楚天忽然不说话,看了陆小凤好一会儿,陆小凤都被楚天看的有些发毛,这个时候楚天才开口。 楚天道:“好,我欠你一分人情。” 楚天说完这句话手心就已多出了一块石子,望向了李燕北。 李燕北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同一时间陆小凤已感觉到楚天身上忽然涌现出一种如天风海雨般的杀气。 陆小凤闪到李燕北身前,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既然有人欠我,那么我自然要收回来。” 陆小凤苦笑道:“因此你要对李燕北出手?” 楚天淡淡道:“我不应当出手?” 陆小凤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应当出手,无论谁欠了谁的,都应当还,但你已不必出手了,因为你已不欠我的人情,我也不欠你的人情,我们两清了。” 楚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石子也消失在手心。 楚天看着陆小凤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好打抱不平。” 陆小凤叹息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酷无情。” 楚天淡淡道:“因为楚天就是楚天。” 陆小凤笑了起来,摸了摸下颌的‘眉毛’,悠悠然道:“或许也是因为陆小凤就是陆小凤吧。” 对于此时此刻的李燕北来说,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陆小凤、楚天是神仙,他是凡人。 不过不管如何,这场神仙打架终究还没有发生,因此李燕北很快就在快意楼安排了一场丰盛的酒宴,为楚天接风洗尘。 李燕北外号仁义满京华,自然是交游广阔,不过这次为楚天接风洗尘,李燕北并没有请什么陪客,唯二的陪客就是他和陆小凤。 自长街遇刺之后,李燕北就对楚天很尊敬,酒宴的一切都是李燕北负责的,而且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楚天自然不是瞎子,而且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众人入席,楚天就递给李燕北一碗酒,自己也抓起了酒碗对李燕北说道:“虽然我们不是朋友,但我应当敬你一次。” 李燕北端着酒碗,笑道:“要敬也是我敬你,而不是你敬我。”李燕北语音微顿,补充道:“虽然你是因陆小凤而救了我的命,但不管如何在我看来你的确救了我的命,因此我欠你一条命。” “那是你的想法,和我没有干系。”楚天打断了李燕北的话道:“我会敬你酒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至少一般人听到我的那番话都会雷霆大怒,但你没有,仅此一点,你就值得我敬你一碗。” 楚天一饮而尽。 李燕北也不假思索,一饮而尽碗中美酒,他望着楚天时眼中已露出了笑意。 起初他是看楚天不太顺眼的,不过楚天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虽然不能令人佩服,但令李燕北颇为欣赏。 三人入席,陆小凤嗜酒如命,因此也立刻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非常好奇对李燕北道:“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抓住一两个杀手,为什么你偏偏放过了他们?” 李燕北换了个酒杯,小小抿了口酒,他虽然喝了酒,但眼睛在喝酒之后反而显得更亮更锐利。 “我不必抓。”李燕北解释道:“因为我已知道是谁派他们来对付我的。” “是谁?” 李燕北微笑道:“世上虽然想我死的人不少,但想杀我又敢杀我的人,根本没有几个,甚至几乎只有一个。” 陆小凤立刻明白了,道:“你是说那位在京师武林和你争锋了近十个年头的城南老杜杜桐轩?” “除开他以外还有谁?”李燕北笑的非常愉快,不仅愉快,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不过这种得意之中似乎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陆小凤皱眉道:“这十多年来你们彼此虽然争斗不休,但谁也奈何不了谁,只不过他居然会派遣杀手在你的地盘上对付你,这实在是颇为匪夷所思的事。” 李燕北道:“杜桐轩是个深沉老道的人,若是以前他大概不会用这种法子对付了,可如今就已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了?” 李燕北眼中闪过了一抹叹息之色,道:“四个月前,杜桐轩被名医叶天士确诊得了不治之症,而且已病入膏肓,最多也不过半年的寿命,这种情况之下杜桐轩当然不能不做一些平时绝不会做的事。” 李燕北语音微顿,又继续道:“其实除开这方面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半个月前,杜桐轩找上我,要和我进行一场豪赌,但被我拒绝了。” 陆小凤明白了,道:“杜桐轩找你豪赌,自然是因为他要了断一切。” “不错!”李燕北叹息道:“这真是一场即便是我也都忍不住心惊肉跳的豪赌,其实当杜桐轩提起这场豪赌的时候,我都已经心动了,但我没有把握,因此拒绝了这次豪赌。” “既然是赌本就没有把握。”陆小凤道:“你不赌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杜桐轩很快就死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李燕北纠正道:“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根本没有把握,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 李燕北说道此处又忍不住望了楚天一眼,道:“说起来这场豪赌和楚天也有关系。” 陆小凤心头一惊,忍不住道:“难道杜桐轩和你赌的是楚天、宫九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谁将取胜?” 李燕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我们的豪赌虽然和楚天、宫九紫禁之巅的绝对有关,但不是赌楚天、宫九谁胜谁负。”李燕北淡淡道:“倘若是赌楚天、宫九之间的胜负,那么我未尝不考虑赌一赌,可他要和我赌的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他和你赌什么?”陆小凤十分好奇。 李燕北一字一句道:“杜桐轩要和我赌楚天、宫九能不能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战?”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因为杜桐轩要和楚天赌上一切乃至于身家性命,李燕北一点把握也没有,因此被李燕北拒绝了。 陆小凤、李燕北交谈的时候,楚天是没有插言的,他只是慢慢喝酒,望着窗外,看上去不但已出神,而且已入神。而就在李燕北说起和杜桐轩的赌局时,楚天忽然望向大门,同一时间敲门声已响起。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门就已被推开了。 李燕北拍桌而起,面色大变,一手已抓住了剑。 第一百二十四章、大内高手 李燕北非常生气。 快意楼是他的地盘,有人在他设宴招待贵客的时候闯进了他的地盘,他如何能不生气!他不仅对闯入者生气,也对手底下的人生气,快意楼虽然高手不多,但也有七八十号人,有人闯入这些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是不是有一天别人扭断了他的脖子,他这干手下是不是也没有任何反应呢? 不仅仅只是生气,更重要的是戒备! ——京师上下没有几人不知道快意楼是他的地盘,因此也没有几人敢擅闯,可如今居然有人擅自闯入,而且还完全避开了自己的手下,那么也自然认为闯入者本事不小。 屋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李燕北甚至怀疑闯入者应当是心有不甘,被杜桐轩再次派来刺杀他的杀手 杜桐轩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月,两个月以后,京师武林就不再有杜桐轩这人,因此杜桐轩自然极有可能反手一搏,想到这里李燕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瞬间杀气腾腾。 他拍桌而起,抓住斜插在腰上的剑。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随即就如毒蛇一般刺向推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这一击已是李燕北毕生武学之精髓,这一击也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这一击刺出仿佛也已不见血不回头,可李燕北一瞧见闯入者,面色大变同时立刻收剑,可他刺得太凌厉,以至于收剑极不容易,因此只能剑势一偏,夺的一声刺进了门口的木板上。 闯入者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任何人都看得出李燕北是认得闯入者的,因此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敢伤闯入者一分一毫,可这四人是谁,为什么李燕北宁愿自伤也不敢伤闯入者半分呢? 闯进屋中的四个人服饰都非常华贵,神情都很冷淡,气派也都非常不少,而且身上仿佛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只有杀人无算的高手身上才有这种杀气。 无论什么人即便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人只要瞧见他们都会认为他们是非常有本事的人,事实上他们的确非常有本事,他们的本事之大京师武林几乎没有任何人被他们放在眼里,甚至于紫禁城上下也几乎没有人几个人被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可以这样来说,整个紫禁城上下,除开当今天子以外,他们已目空一切,而无论什么人要对付他们,即便是当今宰相,也非死不可,绝无例外。 他们能有这种本事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当属第一流,事实上江湖上当属第一流的高手实在不少,武学造诣比他们要高的人也有很多,他们能有这种本事,一是因为他们的确是第一流的高手,第二是因为他们有其他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身份,一个简直不能得罪的身份 ——大内高手。 他们便是当今天子座下的大内高手,京师承认四大大内高手! 他们分别是‘潇湘剑客’魏子云、‘富贵神剑’殷羡、‘大漠神鹰’屠方以及‘摘星’手丁敖。而李燕北甚至知晓他们的身份,因此宁愿自伤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魏子云、殷羡、屠方、丁敖在成为大内高手之前便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特别是有大内第一高手之称的‘潇湘剑客’魏子云昔年更是曾以一口快剑挑便江南一带所有武学名家,未逢一败,至今也被江湖人奉为传奇。 ‘富贵神剑’殷羡则出自华山剑派,一手剑术造诣当年也曾称雄于江湖。 大漠神鹰屠方如今虽然是赫赫有名的剑客,但昔年行走江湖之时却以轻功与鹰爪称雄于武林,十多年未行走江湖,他的一身本事愈加深不可测了。 ‘摘星手’丁敖是四大大内高手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但也有三十七八。他也是四大大内高手之中唯一不用剑的高手,但他的出手却比他三个用剑的兄长都要凶狠毒辣,因为他的外号是摘星手。 他不但出手极快,而且一出手便要夺命——摘星手本来就是一种瞬间夺命的绝技,这门绝技一旦施展便绝不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 李燕北怒气冲冲,戒备森严,长剑在手,准备一剑落下,杀死闯入者,但李燕北瞧见闯入者居然是‘潇湘剑客’魏子云、‘富贵神剑’殷羡、‘大漠神鹰’屠方以及‘摘星手’丁敖的时候,他就愣住了。 他在京师武林扬威掌权已快有二十年,当然见过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他们,因此他的剑即便再凌厉,他的心情再不好,这一剑也已难以挥下。 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而无论如何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他们都是其中之一。 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本身就不能得罪的人,何况他们还是大内高手,得罪了他们对付了他们岂非就是在打当今天子的脸面?李燕北胆大包天,却也不敢得罪这几人。 陆小凤前不久和魏子云等人打过交道,因此他也一眼认出了魏子云等人,所以他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魏子云等人居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因为听见了李燕北先前的话,因此他也已不诧异了,他愣神之后便开始倒酒。 不但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为楚天倒了一碗酒。 他倒完酒之后就对楚天道:“这或许是你最后一碗酒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敢不敢和我赌?” 陆小凤道:“赌什么?” 楚天道:“赌我是不是能活着走出快意楼。”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是不明白楚天的意思,他道:“赌注是什么?” 楚天伸出了两根手指道:“我若活着走出快意楼,那么我就请你喝二十碗酒。” 陆小凤大笑道:“倘若你走不出快意楼呢?” 楚天淡淡道:“那么就请你为我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我是个一向很讲究,即便是当死人,也一样要讲究。” 陆小凤没有拒绝,他没有理由拒绝,他不但不拒绝,而且他也希望可以喝到二十碗酒——他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只不过是希望楚天真能活着走出快意楼。 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他们立在门口只是静静,没有人说话,甚至于一点表情动作也没有,大门推开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在楚天身上没有移开。 李燕北不是笨人,他当然看出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这一干人是为了楚天而来,他当然也清楚这一干人为什么要找楚天,他更清楚这一干人是不能得罪的,不过他还是握着剑站在这四个人的面前。 李燕北深吸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想得罪大内高手,但如今这四个大内高手若要对付楚天,那么就不得不过他这关。 “诸位有事?”李燕北微笑问道。 魏子云没有开口,脾气极好且交游广阔的富贵神剑殷羡已开口了,他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兄弟四人实在不应当打搅诸位的雅兴,可我们兄弟几人是当差的,因此有些事也不得不找楚公子问清楚,还请李大侠行个方便。” 富贵神剑殷羡这一番话也已非常给李燕北面子了,其实倘若这一番话若发生在长街厮杀之前,李燕北已毫不迟疑开了方便之门,但如今不行。 李燕北咬了咬牙,沉声道:“楚公子是在下的贵客,诸位若想找楚公子,还请改日再来。” 四大高手之中脾气最不好的是丁敖。 丁敖眼神一冷,阴沉沉很不客气道:“如果我们非要今日问清楚呢?” 李燕北又深深吸了口气道:“李某实在不愿得罪诸位,可诸位若真要如此,那么我也只能得罪了。”他的声音很沉重,可眼神很坚定 丁敖脸色已铁青,眼中已闪烁着凶光,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一看你如何不客气。” 话音未落,丁敖已出手杀至李燕北身前。 昔日行走江湖之时,丁敖就目中无人,若非为了追寻更高深的武学宝典,他也不会成为大内高手,而在成为大内高手以后,本就目中无人的丁敖更是目空一切,许多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明白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也极少有人敢招惹他,而李燕北的一番话在他看来就是挑衅,这种事情丁敖自然不能认。 任何惹恼丁敖的人都不得不面对丁敖的杀招。。 丁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夺命的杀招。 丁敖最擅长的便是摘星手! 摘星手又被称为摘心手。 一出手便可摘下对手的心。 丁敖一出手便要摘下李燕北的心。 丁敖的出手看上去似乎并不算快,他出手的每一个动作李燕北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李燕北出招格挡的时候偏偏差了毫厘,这毫厘之差令李燕北险些丧命。 李燕北仓促之下用剑挡下了丁敖的摘星手,但剑也应声而断,李燕北同时也重了一掌,吐血而退。 倘若不是李燕北的精铁宝剑挡住了摘星手的一部分力道,李燕北便傲死在这一掌之下。 一击得手,险些杀了号称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可丁敖非但没有露出得意之色,也没有冲着李燕北示威,而是立刻回身望向楚天,一双眼中露出了冷冽的杀机。 楚天身上没有杀机,也没有杀机。 楚天只是安安静静坐着,不过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是张开的,掌心朝上。 他的手和其他人的手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手上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一颗石子。 小小的石子! 楚天只是看着石子,看上去心无旁骛。 这个动作看上去是不可能给任何人威胁的,可这个动作却令丁敖如临大敌,不仅如临大敌,而且简直令丁敖感受到了死亡。 其实刚才丁敖和李燕北的交手,即便是李燕北也不知道,丁敖的摘星手不但可以击碎李燕北的佩剑,同时也可以取下李燕北的性命,但丁敖在最后一刻收招。 他不得不收招,因为他已感觉到一股杀气已锁定了他。 他更生出了一种感觉,只要他杀李燕北,他也必死无疑。 起初丁敖以为是陆小凤,但丁敖一回头就发现不是陆小凤,而是楚天。 他盯着楚天,也望着楚天手上的石子。 他很怀疑,一颗小小的石子难道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不相信。 他不但不相信,而且也因为被一颗石子而吓唬住而愤怒。 愤怒之下,丁敖身形一晃,卷起一阵旋风杀向楚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再见独孤一鹤 ‘摘星手’丁敖杀气腾腾向楚天出了手。 他先几乎杀了李燕北,而后再对楚天出手,他的这个举动看上去实在非常冲动,甚至于没有脑子,他的行为也和他表现出的性情一样。 可事实上他的冲动不仅是冲动。 倘若有人认为大内高手是一群没有脑子的人,那这人才是世上最没有脑子的人。 ——丁敖当然有脑子,虽然他的行为很冲动,但他的冲动是有原因的。 原因有二。 一,丁敖的确已被楚天激怒,因此想对楚天出手。 二,对楚天进行试探,关于楚天的传闻不可数计,而几乎每一个传闻都在表明一件事——楚天的武学造诣极高,足矣和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些剑术高手相提并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本是来找楚天麻烦的,那么必然有一个人要抢先试探楚天的身手。 这种事情丁敖当仁不让,也认为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和富贵神剑殷羡、大漠神鹰屠方以及潇湘剑客魏子云被认为是大内四大高手,可丁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晓自己的武功比起殷羡、屠方、魏子云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即便是田忌赛跑,这种事情也应当他做,因此他出手。 丁敖对付李燕北的时候虽有杀心,但有所保留,毕竟李燕北的身份特殊,杀李燕北也是麻烦,而且他没有真正要杀楚天的心思,在加上楚天的虎视眈眈,他没有全力出手。 但对上楚天就不一样了。 丁敖虽然只是想试探楚天的深浅,可楚天在江湖上的传闻实在太可怕了,因此丁敖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他一出手便发挥十成功力,施展出了最得意的摘星手! 虽然刚才对付李燕北他也是施展摘星手,用的招式完全一样,可运足功力的摘星手已流转着一层蓝光,仿佛如琉璃一般发出夺目的光。 了解摘星手的人都清楚这是摘星手修炼到极致才有的表现,此际这只手不止可以摘星,而且坚如铁石,甚至坚不可摧! 丁敖疾闪贴近楚天,摘星手也闪电杀至。 事情发生的很快,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丁敖会突然对楚天出手,因此即便潇湘剑客、大漠神鹰、富贵神剑三人也想不到,但他们和丁敖相处多年,丁敖一出手他们就清楚丁敖的用意,因此他们也希望丁敖一出手便可试探出楚天的深浅。 他们知晓丁敖在武学造诣上不凡,至少丁敖一旦施展摘星手,这世上便没有几个人可以应付,此次楚天是否能应付呢? 魏子云、屠方、殷羡正思忖着,也正期待着,可一声惨叫在他们耳畔响起,原本如疾风一般飞杀楚天的丁敖,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出了屋外。 轰的一声,丁敖撞碎了木门,倒在走廊前的栏杆上,踉踉跄跄几步,最终摔倒在地。 丁敖是正面摔倒在地上的,他的全身上下除开右手部位以外没有任何伤口,也正因如此丁敖右手部位的伤口也显得格外明显,因为右手掌心不但有一个血淋淋的洞,而且掌心出还镶嵌着一颗石子。 楚天从始至终安静坐着,甚至于连头也没有抬起过,仿佛根本不知道丁敖已对他发出了杀招,也仿佛也从未出手过。 在场每个人,陆小凤、魏子云、屠方、殷羡、李燕北都知道楚天已出手,本来楚天的右手手心有一颗石子,如今这颗石子不但已不见了,而且已出现了丁敖的手心。 可没有人看见楚天如何出手,什么时候出手,又以何种手法一出手便破了丁敖的摘星手,重创的丁敖! 对于摘星手这门武功极为了解的魏子云、屠方、殷羡心头一沉,他们知晓丁敖的摘星手不但无坚不摧,而且坚不可摧,早已练到坚如铁石的地步了,再加上内功护体,即便神兵利器也应当难以伤到摘星手分毫,可楚天轻而易举破了,这是为什么? 事情发生的瞬间,魏子云、屠方、殷羡就已对楚天做出了评价:江湖中关于楚天的传闻没错,楚天的武学造诣极高,即便比不上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大概也不逊色多少!除此之外楚天出手极快,手段极多极杂,是个极不好对付且极为险的人。 这是魏子云等人瞧见楚天破了丁敖摘星手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心情沉重,而且也非常慎重,他们正思忖如何对付亦或者说对待楚天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被楚天以一颗石子击出雅间的丁敖身后居然出现了一个人! 此时此刻丁敖还处在震惊愤怒恐惧之中,因为丁敖也想不到楚天能轻而易举以一颗小小石子破了他的摘星手,除此之外丁敖还发现了一件事,倘若不是他及时以内功护住手心,那石子不但会在掌心留下一个血洞,而且还会穿过手掌打穿他的心脏。 因此刚才他不仅败了,简直是死了! 丁敖震惊不已,恐惧不已,他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高手,因此他爬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居然多了一个人,脖颈上多了一口剑。 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口剑已搁在他的脖颈上了,此刻的局面是他一被制伏了,生死也都操纵在他人之手! 丁敖发现自己的处境立刻要挣扎,不仅挣扎,而且还想反扑,因为他发现那口剑还藏在剑鞘之中没有出鞘,可他才刚要有动作一道低沉而肃杀的声音已在他的耳畔响起,这道声音令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坠入冰窟,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要动,动就死。” 很平淡的语气,很简单的六个字,但摄人心魄,简直如阎王索命。 丁敖不动,他真的相信动必然会死。 丁敖不动,他的两个好兄弟殷羡、屠方已动了,他们的手放在剑柄,一怒拔剑。 殷羡、屠方拔剑的原因很简单,丁敖虽然平素目中无人,可对他们一向以兄长视之,而他们也将丁敖当作兄弟,兄弟被制,他们如何不怒,如何不出手。 他们大怒之下立刻拔剑要杀了那个制伏丁敖的老者,可魏子云已在他们拔剑出鞘之前抓住了他们握剑的手,因此他们拔不出剑。 殷羡、屠方怒目瞪着魏子云,一身杀气腾腾,一双眼睛也因情绪激动也变成了血色,他们的情绪的确非常激动,可他们没有出手,因为魏子云毕竟是老大,思虑也一向周到,因此他们在等魏子云一个解释,而且魏子云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子云当然清楚自家两位兄弟的想法,他以一种很冷静的语气道:“你们若出手,那地上会多上三具尸体。”魏子云补充道:“你们以及老四这三具尸体。” 殷羡、屠方各自发出一声冷笑,他们当然不信。 魏子云当然也知道三个眼高于顶的兄弟不信,因此他只好继续说道:“其实你们若知道他是谁,那么你们就不得不信了。” 屠方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他实在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有本事在他和殷羡两人联手的情况之下杀死他们,可魏子云的回答就令他们肢体生寒,本来不屑的神情,不信的念头也一下子全部被压下了。 魏子云道:“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不过是七大门派中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而已” 独孤一鹤,只要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人都应当知晓独孤一鹤这个名字,只要知晓独孤一鹤人都应当知晓江湖上最不能招惹的几个人之中便有独孤一鹤。 殷羡、屠方当然知晓独孤一鹤的大名,而且他们也知晓昔年威震江湖的潇湘剑客魏子云虽然横扫江南一带的所有剑术名家,未逢一败,可魏子云还是败过一次,而击败他的人正是独孤一鹤,也正因如此魏子云为了寻求更高深的剑术,因此成为了紫禁城中的大内高手。 殷羡、屠方可以对其他人不服气,但对独孤一鹤,他们不得不服气,自愧不如! 自独孤一鹤出现以后,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独孤一鹤身上了,而一直低着头的楚天也终于抬起头,他一抬头,眼中就已乍现寒光,整个人如一口出鞘的神兵和独孤一鹤对视。 独孤一鹤自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就没有其他人,他的眼中只有楚天。 无论独孤一鹤也好,楚天也罢,两人都像是一口锋锐绝世的剑。 两人的视线对峙,仿佛已宝剑交锋,四周到处都是瞧不见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一切声音都已消失,唯有寂静! 这种寂静并非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令人感觉人已在悬崖,生死一线的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一鹤开口摧毁了这种静:“你并不惊讶我会来?” 他一开口四周就已不是静,而是冷寒与肃杀,他没有任何出手的动作,但四周已在独孤一鹤开口时成了战场。 楚天淡淡道:“我一直在等你。” 独孤一鹤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天道:“峨眉山玄真观。” 独孤一鹤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 楚天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你说!” 楚天道:“普天之下绝没有人和人可以在独孤一鹤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任何人都不行,甚至于神佛也不行。” 独孤一鹤的面色变了变,随即已露出了一抹笑意,叹息道:“我也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瞒得过你,即便是他也不行,神佛也不能。”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而且也比一般人聪明一些。”楚天道:“因此我知道的也能多一些。” 独孤一鹤淡淡道:“聪明人和笨人之间的差距本来就是一丁点,而你何止胜了一丁点,因此你能知道这一切也的确是理所当然的,如今你既然已见到了我,那么也应当明白我为什么会来!” “我明白,可你也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楚天仍旧望着独孤一鹤,但视线已从独孤一鹤的面上移在了独孤一鹤手上,握剑的手! 同一时间独孤一鹤也动了。 动的是手,握剑的手。 剑没有出鞘,在剑鞘! 这口在剑鞘的剑也可以杀人,因为剑在独孤一鹤手中。 即便剑不是剑,是一根树枝,独孤一鹤要杀丁敖也是轻而易举的,因为厉害的不是剑,而是独孤一鹤这个人。 独孤一鹤一动,剑已离开了丁敖的脖子,因此丁敖又逃出生天了。 楚天的视线也同时从剑上移开,随即望向魏子云,道:“你们此番前来当然是为了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是么?” 魏子云道:“是!” 此际,魏子云、楚天才正式交谈,一开口就已步入正题。 第一百二十六章、以剑决断 潇湘剑客魏子云不仅是排行第一的大内高手,他的心思之缜密,观察力之敏锐,也很少有人及得上。 自从进入雅间以后,魏子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楚天,这短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足够令魏子云了解一个人:甚至于倘若是面对其他人,这种时候魏子云不但已看出了那个人的性情、武功、缺陷等等之时,可对于楚天,魏子云偏偏什么都看不出! 无论性情、武功等这些方面的事情魏子云都看不出,因为楚天只是安静坐着,全身上下根本一动不动,这种情况之下魏子云即便观察力再敏锐也没用。 ——不动就不会暴露,不暴露也就代表未知,而未知也往往代表可怕。 魏子云瞧的这段时间虽然什么都看不出,但魏子云还是肯定了一件事:楚天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一个人倘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无论这人的武功如何,智慧如何,都是很难对付的人。楚天当然更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魏子云和楚天交谈的时候,对楚天颇为客气!因为他已感觉楚天或许是他近些年来遇上最难缠的人了。 “我们四兄弟虽久不在江湖,但也从六扇门以及不少江湖同道那里也听到了这个轰动武林的消息,但迄今为止也不知晓是真是假,今日得知楚公子已抵达京师,特来求证。 魏子云的言辞语气都颇为客气,而且也一直留心楚天的表情,但还是令他失望了,楚天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因为略微停顿魏子云又继续开口:“江湖传闻楚公子将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和宫九决战于紫禁之巅,是么?” 这问题只有两种答案,是或者不是。 楚天不假思索点头:“是。” 魏子云也很快继续问道:“两位决战之地不是紫金之巅而是紫禁之巅?” 紫金之巅是紫金山之巅,那里也是一处颇为有名的地方,倘若地方的地点是紫金山,那这一战和魏子云等人一点干系也没有!可在紫禁之巅,那这一战魏子云等人便非管不可。 紫禁之巅便是在皇宫之内,太和殿之上,这里是皇家重地,也是魏子云等大内高手职责所在需要护卫之地。 魏子云希望江湖传闻是错的,决战地点不在紫禁之巅,而在紫金之巅,但很可惜他的希望破灭了。 楚天道:“紫禁之巅,而非紫金之巅,邀战之前我已问过了。”楚天语气平静,很是轻描淡写。 话语落下,杀气弥漫,四道杀机已锁定了楚天。 大漠神鹰屠方身上忽然发出噼里啪啦如爆竹般的声音,原本悍勇高大的屠方更是已流露出嗜血之色,他望着楚天阴恻恻道:“你知不知道紫禁之巅是什么地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啪的一声,屠方拍碎了桌面,怒吼道:“既然知道还敢和人在紫禁之巅定下决斗之约,难不成你将我们大内高手以及十万禁军当作吃素的。” 屠方很愤怒。 他的愤怒在场每个人都能理解。 紫禁城就是皇宫,而皇宫则是帝王居所,帝王居所本就是天底下最戒备森严之地,而楚天、宫九在没有寻得同意的情况之下,便相约紫禁之巅决斗,这岂非是打屠方这些守卫皇宫乃至于天子安危的大内高手的脸面? 这种事无论任何人听到都会生气,屠方当然也不例外。 楚天很理解屠方的情绪,因此对于屠方的狂怒,楚天没有生气,也没害怕,仿佛屠方的话只不过是清风徐来随即而去而已,没有任何威胁。 “这世上任何人大概没有人能将大内高手以及十万禁军当作吃干饭的,我当然也不能。”楚天说得很心平气和:“我是无意和大内高手为敌,但这一战的地点不是我定的,不过在我看来,这一战也的确应当定在紫禁之巅。” “为何?”屠方怒焰升腾,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天悠悠然道:“我和宫九的这一战势必轰动天下,也必然永垂不朽,甚至可能光照千古,因此除开紫禁之巅,普天之下又有那个地方配得上这一战?” 每个人面色都变了。 在场所有人都从话语中听到楚天身上那种唯我独尊的豪气以及舍我其谁的自信,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楚天全身上下都已在发光,仿佛如一轮太阳高挂苍穹,甚至已有一种令人顶礼膜拜的冲动,而且每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潮澎湃。 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这四位大内高手甚至也下意识生出的认同之感——仿佛唯有紫禁之巅才配得上这场惊天动地,光照千古的巅峰对决。 李燕北听到楚天的这一番话甚至已生出了一种仰天长啸,拔剑出鞘的冲动,此时此刻,他已彻底对楚天服气了,迄今为止他还不清楚叶孤城、西门吹雪、楚天的剑术造诣谁高谁低,但至少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若论豪情之盖世,胆魄之雄壮,普天之下又有谁可和楚天相提并论。 他对楚天彻底服气了! 陆小凤和李燕北不一样。 陆小凤也很佩服楚天的豪情与胆魄,但此刻陆小凤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感觉楚天话里有话,因此也下意识望向了独孤一鹤,他感觉楚天的这番话似和独孤一鹤有干系。 独孤一鹤是喜怒不形于色,孤僻冷酷之人,这世上极少有事情可以影响到独孤一鹤,可陆小凤发现楚天话音落下只是,独孤一鹤的眼中已隐隐有泪光。 陆小凤几乎肯定独孤一鹤和楚天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必然和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有关。 可这场轰动天下的决战和独孤一鹤又有什么干系呢? 此际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不约而同望了彼此一眼,最后不约而同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屠方、殷羡、丁敖都对魏子云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而冷杀。 魏子云朝着楚天踏出一步,这一步给人感觉仿佛山岳移动,说不出的气势澎湃,这一步之后魏子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可身上已流露出巍峨沉雄,负压天下的气势。 “任何人在紫禁之巅决斗,这一战必然轰动天下,也将流传千古,但我们希望这一战轰动天下流传千古并非是因为紫禁之巅,而是因两位而轰动天下,从而流传千古,楚公子以为然否?”魏子云悠悠然笑着道。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因此话语落下,屋中每个人都望向了楚天。 楚天还是一脸从容,平心静气道:“魏大爷的意思是?” “我们师兄弟四人是大内高手,按照道理来说不应当让这种江湖之斗卷入皇宫中,不过我们毕竟也是江湖人,并不愿意和江湖为敌,因此来此之前我们已想到了一个法子。”魏子云缓缓道:“阁下和宫九要想在紫禁之巅决斗,也未尝不可,但必须拿出本事,倘若阁下连我们四兄弟都胜不过,又何必在紫禁之巅决斗呢?” 陆小凤面色变了、李燕北面色变了、丁敖、屠方、殷羡面色也变了。 他们每个人的面色都变得非常古怪。 潇湘剑客魏子云的话任何人都听得明白,意思很简单——楚天若想和宫九于紫禁之巅一战,那么就必须先以一人之力击败‘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四人的联手。 陆小凤他们都明白了魏子云的意思,因此他们面色变了。 屠方等人也明白魏子云的意思,因此他们有些惊愕,他们想不到大哥会做出这个决定。 面色没有变化的只有三个人。 ——魏子云、楚天、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魏子云只是静静看着楚天。 楚天的视线已落在独孤一鹤身上,慢慢喝了口气,缓缓起身笑道:“我需要一口剑,我的剑呢?” “剑在。” 一道黑芒一闪而过,独孤一鹤手上那口剑已出现在楚天的手中。 剑鞘漆黑如墨,剑柄也漆黑如墨,其实若拔剑出鞘就可以看出这口剑的剑身也漆黑如墨! 这是一口好剑,也是一口古剑,更是一口象征死亡与未知的剑。 这口剑不是独孤一鹤借给楚天的,因为这口剑本就属于天禽门。不久前楚天丢弃了这口剑,但辗转之下剑又回到楚天手中。 剑入手,楚天便已提剑出门。 魏子云、丁敖等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一场厮杀不可避免。 第一百二十七章、车轮战 楚天已在得意楼后院,这里不但鲜花扑鼻,绿草如茵,而且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每到初春,京师的不少文人墨客乃至于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小坐赋诗,附庸风雅。 今时今日好景依旧,可今时今日并没有笔下风流,唯有刀光剑影,杀机弥漫! 四周的花花草草都散发着杀气,甚至于空气之中也都弥漫着杀意,这杀气杀机杀意都来自于四个人。 ——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 四人之中尤其以丁敖的杀意最大,但也以丁敖的惧意最浓。 楚天没有杀机杀意杀气,他立在一片鲜花绿草之中,望着丁敖、殷羡、屠方、魏子云四大大内高手。 他无意杀魏子云等人,因此没有杀意。 他无疑对上魏子云等人,因此他没有出手。 他只是静静望着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 这种不动如山的静令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都已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其实他们也不愿意对上楚天,因为他们已发现楚天绝对算得上是他们这些年来遇上最可怕最危险的对手之一,可职责所在,因此他们也非出手不可。 丁敖额头上已在流冷汗。 他是见过楚天本事的,他也险些死在楚天的手上,而那个时候楚天甚至根本没有动剑就重创了他,如今楚天已动了剑,那现在的楚天已是何等可怕呢? 丁敖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因此更忌惮更可怕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忌惮与害怕,因此丁敖第一个出手。 ——总有人要出手试探楚天的深浅,丁敖自认这人非自己莫属,而且他试探楚天的高下以给屠方、殷羡、魏子云创造机会是最好的选择。 丁敖如一阵风一般的扑向楚天,人扑到楚天面前,便已亮出了他的手,也亮出了绝招——摘星手! 他的右手已伤,此刻用的是左手! 他的左手功夫比起右手功夫逊色不少,因此这次出手丁敖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也正是因为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因此他并没有展开全攻架势,而是七分攻三分守,一旦发现情形不妙,他也可立刻后撤! 陆小凤、独孤一鹤等人一瞧见丁敖的出招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丁敖的判断并没错,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丁敖绝不是楚天的对手,更看出了丁敖对楚天出手的目的正是逼迫楚天施展出绝招,从而令屠方、殷羡、魏子云从楚天的招式之中寻到破解的法门。 可陆小凤、独孤一鹤两人一瞧见丁敖的出招也都不约而同摇了摇头,李燕北一直以来都颇为佩服陆小凤这个朋友,因此也注意到了陆小凤的变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摇头?难道丁四爷不该出手?” 多年之前丁敖、殷羡、屠方、魏子云就已义结金兰,而他们又都是大内高手,因此江湖人都称丁敖为丁四也、殷羡为殷三爷、屠方为屠二爷,魏子云为魏大爷,这所谓的丁四爷当然是李燕北对丁敖的尊称、。 李燕北的武学上的造诣不但远远比不上陆小凤、独孤一鹤,也比不上丁敖,因此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毛病。 李燕北的一番问话也吸引了魏子云、屠方、殷羡的注意,因此也侧耳聆听。 陆小凤轻轻叹息道:“丁四爷想以自己为引,逼出楚天的招式,以给三位兄长以便利,他的想法没错,他七分攻三分守的做法也没错,可他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陆小凤淡淡道:“他太高估自己了,亦或者说他太低估楚天了,以他的本事。” 陆小凤忽然闭上了嘴,因为这个时候他已不必说下去了,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做出了最完美的解释,因此每个人也明白陆小凤那没有说完的话。 ——以他的本事未必能挡下楚天的一招半式。 这句陆小凤没有说出来的话已成了现实。 面对丁敖七分攻三分守的攻势,楚天不动不闪,只是拔剑。 一剑如流星过天! 漆黑的剑芒一闪而过! 剑光闪过,丁敖就被击飞倒地,一倒地便已爬不起了。 丁敖没有死。 丁敖没死不是因为丁敖反应力过人,事实上丁敖虽然瞧见了那一剑,虽然也已准备反应了,可他来不及反应,剑就已刺进了他的身体,这一剑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已中剑。 楚天没有想要丁敖的命,因此丁敖没有死。 楚天不想要丁敖的命,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丁敖死了也是个麻烦,他暂时已不想招惹其他的麻烦了。 因此丁敖只是伤而没有死。 剑光一闪而过,也一闪而逝,剑已回鞘。 楚天仍旧静静立在原地,他的人不动,姿势还是原本的模样,甚至于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他静静立在哪里,仿佛根本没有出过手。 在场所有人,无论屠方、殷羡、魏子云,还是陆小凤、独孤一鹤都没有看清楚天如何出剑。 楚天一出剑,丁敖就倒下,殷羡、屠方、魏子云,他们谁也没想到,但他们也没有任何迟疑。 殷羡、屠方不约而同拔剑出鞘。 两人拔剑的同时也不约而同望了魏子云一眼。 魏子云本来打算拔剑出手,可殷羡、屠方那一眼令魏子云停下了拔剑的动作、 殷羡、屠方虽然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但魏子云已明白两人的意思——我们去试探楚天的深浅,你冷眼旁观思忖破了楚天武功招式的法子。 殷羡、屠方只看了魏子云一眼,便义无反顾对上了楚天。 他们非常相信魏子云,而且也只有相信魏子云。 他们和魏子云朝夕相处,因此很清楚魏子云的武功剑法上面的造诣远远不是他们能及得上的,若是面对寻常的高手,他们还可以应付,甚至在魏子云面前抢风头,可如今遇上了楚天这样的强敌,他们很清楚已没有任何抢风头的机会,他们也没有任何抢风头的打算。 此时此刻唯有携手合作,各司其职,共破强敌。 也正因如此,屠方、殷羡他们愿意为魏子云冲锋陷阵,而给魏子云争取时间机会以来击败楚天。 他们也完全相信魏子云必然可以寻到楚天武学招式的破绽击败楚天。 殷羡、屠方没有任何保留对楚天展开了只攻不守的招式,他们要已刚猛无俦,凌厉快速的招式逼迫出楚天的实力,从而为大哥魏子云争取机会。 屠方、殷羡一出手便拿出了全部的实力,没有任何保留。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快破万法 早年间屠方还在江湖行走时并不用剑,他以轻功与鹰爪成名于江湖,因此也博得了大漠神鹰的名号,自成为大内高手以后,屠方参研皇家所收藏的诸多武学宝典,最终转而修习剑法,武学指导触类旁通,也正因如此屠方在不过短短数年间便已成了京师第一流的剑客。 现今京师上下许多人都只知晓屠方剑术造诣极高,却已忘记屠方的轻功、鹰爪功这方面的造诣也是惊人,只不过极少有人迫使得屠方施展这一方面的本事, 此番对上楚天,屠方不但展现出剑术上的超凡修为,他将鹰爪功以及轻功身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屠方的自创的飞鹰十三剑和他所修习的鹰爪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种以强凌弱,居高临下的功夫,也正因如此屠方一出手便一跃三丈,居高临下,凌空击下。 这一出手屠方立刻剑自身剑招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屠方不是直线凌空击下,因为他将轻功身法融入其中,因此剑落下的方位始终变化不定,难以捉摸,而同一时间屠方左手成爪,用上了他自创的鹰爪功。 这种招式屠方极少对人用出,而一旦施展则没有任何人能避开,即便有人能避开剑锋,也避不开屠方的鹰爪。 不过这种凌空击下的剑法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一旦施展这种剑法就必须以强凌弱,若本身不强,那这凌空击下的剑招简直就是将自身的破绽展现给对手。 屠方固然算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可若论武学修为还是比不上楚天的,这一点屠方也心知肚明,但还是施展了这招看上去自寻死路的出招。 这一招的确是自寻死路的招式,因为他的对手是楚天,可此时此刻屠方施展出的这种招式则并非自寻死路,因为出手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不仅屠方出手了,殷羡也出手了。 屠方出招的同时,殷羡也出招了。 殷羡一拔剑便施展出了他成名剑招——玉女穿梭! 殷羡出自华山门下,玉女穿梭也是华山剑法之中寻常不过的一招,不但华山派门下人会使用,其他江湖人也或多或少都能施展的出来,但无论那一门哪一派那一人,在施展玉女穿梭这招剑法之时能比殷羡更好更妙更绝。 这招玉女穿梭在殷羡的手上施展出来,已达到了非同凡响,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对这一招的领悟已是无人能及。 此际殷羡也配合屠方施展出了最得意的剑招——玉女穿梭。 这一剑灵动迅捷,快若光电。 这一剑直戳楚天咽喉。 殷羡的这一剑其实也存在破绽,不过他的破绽因屠方的出招已被完全遮掩住了,而屠方的出剑也因殷羡的这一剑所消弭。 屠方、殷羡虽然是两个人出手,但他们看上去仿佛是一个人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位同时出招。 这个世上本没有绝对完美无瑕的武功招式,可是他们这一击却已接近完美。 面对这完美的一击,楚天也忍不住到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完美无瑕的一击已杀来。 楚天没有退,因为楚天清楚即便后撤,也避不开这一招,反而使得这一击的威力更大。 楚天没有闪,因为即便闪躲开这一击,那么就出于被动,因此也未必挡得下接下来两人近乎天衣无缝的配合。 面对这近乎完美无瑕的一击,楚天选择拔剑。 楚天拔剑的刹那,不仅屠方、殷羡心跳加速,独孤一鹤、魏子云、陆小凤、李燕北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们不约而同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认为只要楚天拔出了剑,必然会有极可怕的事发生。 此际楚天已拔剑。 此刻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楚天拔剑,即便是漫天神佛也不能。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 可剑光一闪,剑已不见。 不但剑不见,人也不见。 剑出鞘的刹那,屠方、殷羡只看见了一道黑光朝着他们扑杀而来! 屠方、殷羡知晓楚天拔剑刹那已人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黑芒朝他们杀来。 无论屠方也好,殷羡也罢,他们没有在这一击之中感觉到任何杀气,但他们已感受到了死亡,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如若挡不下这一击,那么就非死不可! 不过即便如此,屠方、殷羡仍旧镇定如恒,他们已看出了这一剑的特点——楚天所发出的这一剑没有变化,只是极快极准极狠刺来。 只要可以挡住这一剑,那么楚天必然会折戟沉沙被他们所败! 了要挡下这一剑并不容易,至少殷羡、屠方没有任何人又把握可以挡下这一击,可两人联手就不一样了。 ——一个人或许挡不下这一记快狠准的剑,但两个人联手呢?两人联手必然能挡下这一剑! 屠方、殷羡已算准了楚天这一剑刺来的方位,两人运转全身功力刺出了剑,发出了绝招,要挡下楚天发出的剑。 屠方、殷羡他们的判断没错。 楚天所发出的这一剑的确没有任何招式变化——只有快狠准而已! 快狠准加起来就是死。 剑招的目的便是杀人,楚天出剑的目的也正是破敌,因此只要破敌的招式对于楚天来说就是有用的招式。 此际殷羡、屠方的出手,必然可挡下楚天快狠准的一剑! 但这个时候楚天所刺出的剑发生了变化。 剑招没有任何变化,出剑的方位角度也没有任何变化,这些楚天即便想变化也来不及了,可有一点已有了变化。 ——速度! 速度产生了距离的变化。 剑此处的速度猛然提升。 一倍、两倍、十倍甚至二十倍! 因此众人原本瞧见的一道黑芒最后已变成了一道黑点。 黑点打向殷羡、屠方! 叮叮两声。 两口剑飞起,鲜血也飞溅。 速度是力量,力量也就是速度! 殷羡、屠方虽然算准了楚天的出剑,但他们没有算准这一剑的力量,因此他们挡中了楚天刺来的剑,但挡不住楚天刺来的剑。 剑击飞了他们的剑,划过他们的小腹、手臂。 他们也被击败! 屠方、殷羡两人联手,败得一样很快,简直不必丁敖慢。 他们一中剑就倒下,他们的伤口并不算身,可面色发白,浑身发冷,仿佛精气神都已被抽干了一样。 连败三大高手的剑已被鲜血染红了,散发出一种凄艳的红光。 楚天提着这口剑,整个人也显得说不出的妖异古怪。 屠方、殷羡虽然也被击败,但楚天停也不停,疾闪贴近潇湘剑客魏子云,人至便剑出。 潇湘剑客没有退,楚天贴近,潇湘剑客也刺出了剑。 潇湘剑客的剑法连绵细腻,万妙无方,每一剑中都暗藏玄机,只要对手稍不留神,便会被其有机可趁,最终难以挽回局势——可楚天出剑根本不讲究什么玄机,也根本不想如何破了潇湘剑客的剑法招式,他的出剑还是只讲快狠准三个字。 极快极狠极准! 潇湘剑客刺来一剑,楚天便瞬间换上两剑乃至于三四剑。 楚天的出招都是针对潇湘剑客的出手他再出手,他的剑法早已到了剑随心动,心之所想,剑之所及,仅此而已。 这种出招看上去没有什么了不起,可和楚天交手的潇湘剑客则苦不堪言,他不但没有法子施展出潇湘剑法连绵细腻、万妙无方的剑术精髓,而且针对楚天的快剑,潇湘剑客连自身的剑招也被楚天瓦解。 原本两人交手之时,魏子云以潇湘剑法掌控局面,可两人一交手,局面就已失去了魏子云的掌控,剑法也再难以从心所欲,而是根据楚天刺来的剑招而不得不做出改变,一下子局面就被反客为主,由楚天掌控! 而这一点并非令魏子云感觉最不妙的,最不妙的还是魏子云发现此刻的楚天似乎已遁入了世上剑客无不羡艳的‘人剑合一,剑人一体’的境界,而若没有法子打破楚天这种状态,楚天不但无懈可击,而且无坚不摧! 剑法招式千变万化,但楚天的出招用剑只有一个字——刺! 无论魏子云以何种剑招杀来,楚天只是刺! 上刺、下刺,斜刺、横刺。 发出的每一剑都是刺,刺的又快又急,因此到最后魏子云甚至根本已瞧不清楚楚天刺出的剑,只能瞧见闪烁着凄艳红光的黑点忽然就铺天盖地的洒下。 魏子云甚至已不知晓一瞬间刺了多少剑,也不知道楚天一共刺出了多少剑。 魏子云只知晓他一共用了九式十三招,最后一招潇湘剑雨发出,楚天凌厉回击,漫天黑芒席卷而下,魏子云立刻转守为攻,全力防守,但此际魏子云气已尽,立已竭。 他虽防守的如铜墙铁壁一般,但还是没有挡住那快如闪电的一剑。 一剑刺中魏子云胸膛。 剑拔出回鞘,鲜血飞溅,魏子云才发现自己已中箭。 他随即也和其他三名兄弟一样全身发冷,面色发白,瘫软倒地不起!而饮了魏子云鲜血的古剑光芒更盛,杀气更浓,这口剑给人感觉仿佛根本不是人世间之物,而来自于九幽地狱,一旦觉醒将带来尸山血海,修罗炼狱。 楚天提着杀气腾腾的古剑,看上去也如一尊自幽冥涌出,将给时间带来灾祸厄运的混沌魔神,令人难以直视。 一快破万法,一剑破万剑! 大内高手之中排名前四的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尽败在楚天剑下。这种结果没有人想得到,也没有人敢想——没有任何人想到万里挑一的大内高手在楚天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可眼前所见,众人不敢相信,可不得不信,因为这就是亲眼见证的事实。 此时此刻陆小凤心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时候楚天有如此可怕的战力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雅间之论 剑在桌上。 剑上的鲜血已擦干,但剑的颜色已变了。 这口剑本来黑如夜色,但饮血之后蓝中带红,而且闪烁着一种凄厉而妖异的红光。 这口宝剑没有回鞘,而是被摆放在独孤一鹤、楚天面前! 屋中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 楚天、独孤一鹤、陆小凤。 ‘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以及‘摘星手’丁敖都已走了,他们不得不走,他们也没有脸留下,因为他们已败了。 败而不死已是难得,因此他们也只有走。 李燕北本来可以留下的,因为楚天并不反对李燕北留下,事实上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楚天看得出李燕北是个非常讲义气而且很重道义的人,因此他不介意李燕北知晓这方面的事,但李燕北离开了。 李燕北不想知道,也认为没有资格知道。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并不是好事,甚至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李燕北暂时还不想死吗,因此他走。 李燕北没有离开得意楼,但已关闭了得意楼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赶走了得意楼上上下下所有的客人,因此得意楼除开楚天、独孤一鹤、陆小凤这一处雅间是开设着,其他雅间其他地方已不可能有任何闲杂人等了,楚天他们的交谈也绝不可能被第四个人知道。 回到雅间,楚天、陆小凤都只做了一件事:喝酒! 楚天喝酒、陆小凤喝酒,不过楚天喝得不多,而陆小凤喝得很多,因为陆小凤不仅喝酒,而且还需要至少喝二十碗酒,这是不久之前两人定下的赌局。 独孤一鹤没有喝酒,独孤一鹤多年之前就已不喝酒了,现在也没有喝酒的嗜好,他只是静静坐着,看着楚天、陆小凤倒酒喝酒,他甚至于连茶水也没有,也正因如此屋中出现了一种古怪的静,这种静甚至已弥漫出了窒息的味道。 在陆小凤喝到十三碗酒的时候,独孤一鹤打破了这种热闹之中的寂静,楚天也随即放下了酒杯。 独孤一鹤是剑客,他的话也就是剑。 每一剑都锋锐绝世,绝对致命,每一剑都令对手不得不接,不得不回应。 独孤一鹤冷冷道:“你当然已知道我和吴明是一伙儿的,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天道:“你曾说你全力对吴明攻了三剑,但三剑都被吴明不闪不避的躲开了。” 独孤一鹤道:“你凭此认为我和吴明是一伙儿的?” 楚天淡淡道:“陆小凤曾认为世上武学造诣真正达到巅峰的也不过六人而已,你便是这六人之一,你的一身武学造诣的确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因此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你全力三剑之下不闪不避的闪避开,一个人武功即便再高也有一个极限,即便吴明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这是事实。 独孤一鹤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冷冷道:“你莫要忘记霍天青、阎铁珊也已瞧见吴明出手,也已和吴明交手。” “那是他们瞧见,而非我瞧见,何况他们未必不会说谎!”楚天道:“除开上面的原因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你眼皮子地下溜进胡道人的居所将霸王枪、离别钩等这些兵器放置在胡道人的屋中,因此倘若你没有参与这件事中,简直已寻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楚天又指了指面前的古剑,道:“不久前我已将这口古剑送给小顾道人了,而现如今这口古剑出现在你这里,也进一步证明了我的推断。” “什么推断?” 楚天道:“一个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推断:卷入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之事中的人不仅有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武当派的顾道人,除此之外作为玄真观观主的你以及巴山小顾道人甚至于少林铁肩、丐帮王十袋、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等一干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也都卷入了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之中。” 陆小凤也颇为震惊,这实在是个非常惊人的推断! 独孤一鹤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冷冷道:“你岂非早已得出来了这结论?倘若他们没有卷入此事,又怎会在不认识宫九的情况之下纷纷夸赞宫九,称宫九的一身剑术造诣近乎于天下无双呢?” 楚天摇头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独孤一鹤冷冷一笑。 “最初鹰眼老七、木道人、王十袋等这些人纷纷对宫九给予极高的评价时,我固然认为这是非常可疑的事,但并不认为他们已卷入这件事中,那时候我更倾向于他们迫于某人的压力而说出的违心之言,其用意也不过为宫九造势,以令紫禁之巅的决战万众瞩目,轰动天下。” 独孤一鹤道:“这和你后来的推断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楚天叹息道:“先前我认为他们是被破,可随着鹰眼老七、小顾道人先后对我出手以及你的离奇举动,我就不得不转变思维,而且也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实:你们极有可能是主动参与了这件事情之中,而非被迫。” 独孤一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淡淡道:“你认为我们是主动参与了此事,可以我们的身份地位又为什么要参与这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独孤一鹤的问题非常尖锐也非常实在,因为独孤一鹤等人功成名就,即便参与了此事也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楚天喝了口酒,轻轻叹息道:“其实很长时间我都在思忖这个问题,最初我本以为吴明因为捏住了你们的把柄,因此你们才迫于无奈加入了吴明的计划,但后来我推翻了这个假设。” “你为什么要推翻这个假设?” 楚天道:“因为小顾道人。” 独孤一鹤不明白,他只是看着楚天,等待楚天的回答。 楚天很快做出了解释。 楚天道:“其实最初峨嵋山下鹰眼老七找我交手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吴明要鹰眼老七和我交手,不过因为鹰眼老七知道的太少,因此我才没有过于怀疑,但和小顾道人交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小顾道人和我交手的时候流露出了一种古怪的情绪。” “什么情绪?” 楚天道:“小顾道人流露出不愿意和我交手的情绪?” 独孤一鹤冷笑道:“这岂非证明了小顾道人是被吴明所胁迫?” 楚天叹息道:“倘若仅仅如此,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推断,小顾道人虽然流露出不愿意和我交手的想法,但他所发出每一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全力以赴,看上去不但要和我分出个胜负,甚至也要和我分出个生死,试想一下,一个被胁迫之人又怎么会流露出这种不惜一切拼命搏命的架势呢?” 独孤一鹤冷冷道:“如果吴明用他所在乎的人性命威胁小顾道人,小顾道人岂非也就不得不乖乖就范了?” “这种可能并非没有。”楚天微笑道:“不过除开这种可能以外,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楚天指着身前的古剑道:“便是这口剑。” “剑?”独孤一鹤似乎不明白。 楚天道:“我怀疑小顾道人或许不是被胁迫了,而是因为小顾道人想伤在这口剑下,甚至于死在这口剑下,因此他才和我拼命,一旦他和和我拼命,我才不得不和他拼命。” 独孤一鹤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沉声道:“但你并没有和他拼命,反而将这口剑丢给了小顾道人。” “不错!”楚天道:“我将这口古剑丢给小顾道人便是想赌一赌小顾道人是因为我而对我出手,还是为了这口剑而对我出手,而当剑落在小顾道人手上之时,我的推断也得到了证实——他并不想杀我,而是想被这口剑所伤。” 独孤一鹤忽然也失去了刚才的凌厉,他看着剑怔怔出神,过了许久,独孤一鹤才慢慢道:“现在你是不是都明白了?” “不算完全明白。”楚天目光灼灼盯着独孤一鹤道:“不过我已有了一个推断。” “什么推断?” 楚天一个字一个字道:“这口剑和破碎虚空有关,是么?” 独孤一鹤大笑,大笑之后点头:“是。” 楚天长长吐了口气,他知道他已接近真相了。 真相已要水落石出了。 楚天、独孤一鹤的交谈,两人非常清楚彼此的意思,可一直倾听的陆小凤反而云里雾里,一点也不明白,一向自认聪明绝顶的陆小凤忽然感觉自己比笨驴还笨,不过陆小凤还是明白——楚天、独孤一鹤已谈论到了一个极非凡的秘密,这场紫禁之巅决斗背后有一个非同寻常的阴谋。 第一百三十章、楚天的推断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同时威胁小顾道人、木道人、丐帮王十袋、少林铁肩、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鹰眼老七等一干人,即便神通广大的吴明也不行。 吴明本事虽高,势力最大,甚至于神通广大已近乎神祇,可王十袋、水上飞、小顾道人这些人本就吃软不吃硬,若有人想威胁他们,不但不可能得逞,而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 换而言之王十袋、水上飞等一众武林名人若不是为吴明所威胁,那么就只存在一种情况。 ——合作! 王十袋、铁肩、水上飞、高行空、独孤一鹤等人来自于天南地北,他们之间不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于半点利益往来也没有,甚至于他们之中不少人也已将名利视作粪土,因此和这种人又如何合作呢? 楚天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合作的方式——吴明必须拿出一件令王十袋、铁肩、独孤一鹤都非常感兴趣也都非常乐意达成的事情,可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事能令这一干声名显赫,视名利于粪土,甚至于目空一切的人感兴趣呢? 这当然也只有一种可能——办一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成且都非常感兴趣的事。 于此,这种事的范畴就已极少了,再加上吴明在古剑中的暗示,那么也就只有两种选择——青龙会、破碎虚空! 楚天并不认为青龙会会令王十袋这一干人都感兴趣,固然青龙会从渗透江湖到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这已是古往今来不可数计的江湖人都在探寻的秘密,可这种秘密未必对每个人都感兴趣,至少在楚天所得到的资料之中雁荡高行空晚年时分沉迷于炼丹之术,若是青龙会之事,那么高行空必然不会出动!而少林铁肩神僧近年时常在达摩洞出没,似乎在寻找关于达摩祖师消失的秘密,因此若是青龙会之事也大概很难能惊动铁肩。 独孤一鹤则更是如此。 独孤一鹤自胡道人驾鹤西去之后,简直目空一切目中无人,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青龙会之事而打动呢?可楚天自第二次上峨眉山见到独孤一鹤之后便已肯定独孤一鹤不但被吴明所打动,而且吴明会在胡道人的居所留下七种武器之中的六种,便是独孤一鹤视而不见的结果,因此独孤一鹤必然是因其他原因而才和吴明合作。 从这方面推演下来,再加上他请天禽门分布天下的众多高手调查的种种消息来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不过是一个古老且还没有证实的传说,王十袋等人是非常精明的人,为什么王十袋等人会因为一个从未有人证实的传说而参与这件事中来呢? 这个问题也只有一种解答——王十袋、独孤一鹤等人已瞧见破碎虚空的可能,因此才被吴明所打动,因此才选择加入这件事,他们不但为宫九造势,造就了现如今的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巅峰对决,而且也积极配合吴明的计划,形成了现今的局面。 楚天、公孙兰分别离开峨眉山之前,楚天就对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出了这一方面的推断,不过若沿着这个推断还必须解决一个问题。 ——吴明又是如何令王十袋、独孤一鹤等人瞧见破碎虚空的可能呢? 面对这个必须解决的问题,楚天第一时间想到了两种可能——七种武器、剑! 青龙会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公认最可能的原因是青龙老大消失不见,而传闻青龙老大消失不见是因为得到了七种武器,故而才消失不见,因此又有流传青龙老大已打破枷锁,破碎虚空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楚天扪心自问,倘若吴明以这一方面的传说要打动他也简直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王十袋这一干人了。 倘若这一方面行不动,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剑! 楚天怀疑古剑之中或许蕴含了破碎虚空的秘密,而吴明必然以这口古剑之谜而吸引王十袋、独孤一鹤等人加入了这件事,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有了推测就必须证实,可这个推测需要如何证实呢?这是个难题,因为楚天得到古剑之后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证实,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小顾道人出现了。 小顾道人一现身楚天便想到或许可以在小顾道人的身上证实这个推断的真假。 也正因如此,楚天会忽然弃剑转身离开。 这一弃剑,楚天就肯定了两件事。 剑在吴明的布局之中非常关键。 不过除开剑以外,他自己也是这次布局中非常关键的要素! 得出了这两个结论,楚天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抵达京城,那么必然有人会将这口剑送到他的手中,必然也会有人将真相告诉给他。 独孤一鹤带着古剑出现,楚天也已肯定他的推断正确无误。 楚天推断出了一系列事情中的关键,但也仅仅只是推断出了关键,但具体的细节以及吴明的详细计划,楚天仍旧不清楚。 他需要知晓这一系列计划中的参与者解答他的疑惑,楚天本以为最有可能解答他这个疑惑的人应当是木道人。 楚天在峨眉山见到木道人之时就怀疑木道人参与这件事极深,他甚至相信吴明应当非常相信木道人,但最终来的人居然是独孤一鹤。 不过对于楚天来说,无论出现的人是谁都一样——他只想知晓吴明到底想干什么? 楚天对破碎虚空之事也非常好奇。 事实上昔日楚天和西门吹雪、叶孤城两次交手,两次交手过程之中都击碎了一个有着恐怖吸力黑洞的时候,楚天便已联想到了破碎虚空。 特别是在平南王府和叶孤城交手之后,楚天甚至有立刻寻到天禽老人寄放在胡道人哪里的古剑,全力以赴施展出剑招,看一看是否真能解开破碎虚空的奥秘。 也正因如此,楚天猜测出吴明的计划之后,楚天并没有选择偏离吴明的计划,但楚天也绝不愿意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他的原则很简单——他可以为吴明解开破碎虚空的秘密,但他要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而不是一个傻子一个棋子。 此际,独孤一鹤出现,楚天便坦诚相见,也图穷匕见了。 面对楚天的图穷匕见,也是坦诚相见,独孤一鹤居然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独孤一鹤极少喝酒,但这一刻他已喝酒,不但喝酒,那古板冷酷的面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叹息道:“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很好。” 独孤一鹤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为难之色,楚天甚至从独孤一鹤的言语之中听出了欣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独孤一鹤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隐藏这其中的秘密吗? 楚天诧异不已,望着独孤一鹤。 第一百三十一章、独孤往事 独孤一鹤很满意。 不是对自己满意,而是对楚天的推断很满意。 他的笑声非常洪亮,但戛然而止,非常短促。 生性木讷寡言的独孤一鹤一开口就直指要害,他道:“其实你早就明白,你和宫九的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这四名大内高手也一样阻止不了,即便是当今天子也阻止不了,是吗?” 这是很无理很狂妄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皇帝都做不到的?因此独孤一鹤的这番话简直就是荒唐,陆小凤也不敢相信,可陆小凤也发现自己已疯了,因为他听见独孤一鹤的话语自然而然就信了。 “是的。”楚天承认了:“既然紫禁之巅的决战是吴明精心安排的,那么就不应当出现这么大的破绽,换而言之吴明必然已解决了亦或者说有法子解决此事,因此我完全不必担心。” 独孤一鹤道:“你难道没想过其他的可能?” 楚天淡淡道:“没有,紫禁之巅决战已在吴明一手运作之下已轰动天下,万众瞩目?除非吴明想要以此战而引起天下人的注意力,从而方便他刺杀当今天子,以图改朝换代,可吴明是这种无聊的人吗?” 独孤一鹤摇头:“这种无聊之事,他自然不会去做,若他真想做,多年前就已做了!可你既然已明白吴明已安排好了紫禁之巅的决斗,为何还要和魏子云等人交手呢?” 楚天看了独孤一鹤一眼,淡淡道:“其实你应当明白的,否则你也不会带这口古剑来剑我了,不是吗?” 独孤一鹤不得不承认,他望着桌上的剑,把那口因染了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四大高手鲜血已变了颜色,甚至已散发出妖异寒光的剑,叹息道:“你和他们交手当然是为了验证这口剑中的秘密,而剑一旦染血,那么你的推断自然也就正确。” “不错!”楚天轻笑道:“秘密的确在于剑,可剑中到底蕴藏了什么秘密,我仍旧没有弄清楚,毕竟我手上关于这口剑的讯息实在太少太少了。” 他随即话音一转,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而且你一定会告诉我的。”他的语气平静,可非常自信,非常肯定。 ——你非告诉我不可! 这句话楚天并没有说出,可独孤一鹤当然明白楚天的意思。 破碎虚空的关键不仅在于剑,也在于人。 楚天无疑是这件事之中一个非常关键的人。 陆小凤听着,每一句都听得非常仔细,因此陆小凤每时每刻都处在震惊之中,每时每刻都说不出的心惊肉跳,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和独孤一鹤、楚天是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至少他完全不理解独孤一鹤、楚天的思维想法。 楚天要问剑的事,他想知道剑的秘密,他也知道独孤一鹤一定会告诉他的,但楚天问了以后,独孤一鹤没有回应,他又一次恢复了木讷,而且还喝起了酒。 一杯接着一杯。 无论楚天还是陆小凤都有些吃惊,不是因为独孤一鹤喝酒,而是因为此时此刻的独孤一鹤看上去像个酒鬼,可陆小凤、楚天也知晓独孤一鹤绝不是酒鬼——可一个不是酒鬼的人为什么忽然将自己变成酒鬼呢? 楚天的语速不快,但也不慢,但在楚天说完那番话时独孤一鹤已为自己倒了四杯酒,也已喝了三杯酒! 第四杯酒他的手中。 他的手本来是握剑杀人的手,可如今握着酒杯。 第四杯酒也一饮而尽。 今日他已喝了五杯酒了,以前即便一年之内他也不会喝这么多酒,但今天他偏偏喝了这么多酒。 第四杯酒饮下之后,独孤一鹤便已不再喝酒了。 他在喝酒的时候看上去是酒鬼,但他一旦放下酒杯,任何人都很难看出他曾喝过酒,也绝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酒鬼,不过此时此刻任何一个人瞧见他都会有一种感觉——独孤一鹤已至少三天三夜没有睡好了! 独孤一鹤再次望向楚天的时候,眼中已布满了血丝,一双眼睛似乎也在闪烁着血光——只有很久很久没有睡好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模样。 楚天不认为独孤一鹤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他认定独孤一鹤会变成这种模样只是因为独孤一鹤有心事! 一个人若有心事,那简直比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还要疲惫,楚天不知道独孤一鹤有什么心事,但他知道独孤一鹤已准备说出来了。 这间高贵典雅的屋子忽然静的可怕,而且有一种凄凉与伤感的气息在屋内弥漫。 陆小凤此际甚至有一种要冲出屋的冲动,但他终究按下了,他毕竟是个好奇的人,他毕竟也知晓独孤一鹤接下来的言语必然会暴露一些非常重要的秘密。 独孤一鹤开口了。 独孤一鹤不是以陈述的语气开口的,而是问。 他没有提起那口剑的事,只是问楚天:“你还记不记得在珠光宝气阁时我曾说过,我这一生有两个遗憾。” 楚天记得,至今也都记忆犹新。 “我记得,你的第一个遗憾就是没有找到大金鹏王,完成复国使命。”楚天道:“但你并没有提起你的第二个遗憾。” 独孤一鹤点头:“现在你是不是已知道了?” “剑。”楚天指着桌上的古剑。 独孤一鹤点头又摇头:“不是剑,而是人。” 楚天道:“胡道人?” 独孤一鹤点头,锐利的双眸忽然柔和起来,他道:“金鹏王朝是我的使命与责任,而他老人家则是我这一生最尊敬最佩服的人,甚至对于我来说,他不仅是我的师尊,也是我的亲人。” 楚天完全能理解,这一点正如同他穿越之后遇上天禽老人一样,若非有天禽老人,他大概已自称一界,或许至今也不可能破除对于世界的隔阂。。 天禽老人对于楚天来说,不仅仅是授业恩师,也是亲人,更是这一生最尊敬的人,这种地位没有谁可以取代,甚至于公孙兰也不能。 楚天不但明白独孤一鹤的这种情感,也似乎也明白了独孤一鹤的意思。 他对独孤一鹤道:“因此你的第二个心愿当然是为了完成胡道人的心愿,是么?” “不错。” 楚天的眼睛已在发光,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胡道人的心愿当然不仅仅要你将这口古剑交还给天禽门中人,是么?” “不错!” 楚天的呼吸更沉重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楚天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道:“难道胡道人的心愿也和这口剑以及破碎虚空有关?” “不错!”独孤一鹤已一连说了三个不错,独孤一鹤望着楚天,淡淡道:“事实是多年前他就已追寻前人的脚步和当时的不少绝顶高手研究这个千古以来没有任何人能破解的谜题,但他和以往的那些前辈名宿一样,追寻一声也没有结果。” 诸多念头刹那在脑海闪现划过,一时间许多想不通的事瞬间已明悟了。 原来这才是独孤一鹤、木道人、小顾道人、王十袋等一干人会愿意配合吴明的原因所在,原来在很早很早以前便已有一群人前赴后继一般的研究破碎虚空之谜了。 昔年的胡道人是其中之一,那么小顾道人的恩师巴山顾道人是不是其中之一呢?木道人、王十袋等人是不是其中之一,他们的长者也是不是知晓这一方面的事呢? 若这这就是事实,那么这些人会配合吴明也就不奇怪了。 楚天屈指一弹,古剑做龙吟。 楚天看着剑怔怔出神,他明白一切一切的疑问又要回到这口剑上。 这口剑和破碎虚空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独孤一鹤随即讲述了这口古剑之谜。 第一百三十二章、古剑之秘 这口古剑是什么人由什么材质打造,无人知晓! 这口剑有什么来历,也没有人知晓。 昔年天禽老人和胡道人此剑也曾探寻过这个问题,但没有答案,而最终这口古剑就落在了胡道人手中。 当年两大高手会注意到这口古剑,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发现剑上散发出一股极浓烈极可怕极惊世骇俗的杀气,而人一但握住此间便会被这股阴寒煞气入体,从而导致拔剑出招都非常困难,更别提杀人了,也正因如此虽然这口古剑在各方面都算得上绝佳,但并不适合常人来用。 不过这口剑毕竟是一口奇剑,而胡道人又是爱剑如命自认人,胡道人虽然没法用上这口剑,但还是经常研究探索宝剑之谜,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知晓真相。 经过常年累月,坚持不懈的研究,胡道人也有了一些发现。 第一,这口古剑一旦在月圆之夜或者雷雨大作之时,便会杀气腾腾,这种时候拔剑出鞘,甚至会令人有一种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的错觉。 第二,这口剑能饮人血。 不是什么人的血都会饮,只有武功高强之人的鲜血此剑才会饮用,而且每次饮血之后,剑都会发生一种奇特的变化,仿佛是解开枷锁了一般。 不少了解胡道人的人都清楚,胡道人晚年的时候甚至比中年都要嫉恶如仇,杀伐果断,许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都惨死在胡道人的剑下,但没有多少人知晓胡道人除开是嫉恶如仇杀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破解剑的秘密。 经过了不懈研究,胡道人终于在七十九岁那年,发现了剑中之秘,那一日胡道人在峨眉金顶,电闪雷鸣之日以此剑施展剑法,在这过程之中,苍穹上空居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股简直不可抗拒的吸力自上方用来,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声音自窟窿之中响起。 这种非凡的异象似乎和传闻之中达摩、张真人消失的异象如出一撤,当时胡道人一跃而起,要随着那股恐怖的吸力越上高天,进入那裂开的窟窿之中,可奈何因为挥剑之时消耗了太多的气力,最终倒在了峨眉金顶之上,随后三个月,胡道人便驾鹤西去,与世长辞。 独孤一鹤继胡道人之后,执掌峨眉门户,此事也已被列为绝密,极少人知,而独孤一鹤这些年来也一直想要完成胡道人的心愿,探究这其中之谜。 独孤一鹤虽然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但他也是一无所获。不但一无所获,甚至于令宝剑饮血也做不到。 独孤一鹤曾一度认为这口古剑在经过当年之事后也已失了神异之处,因此久而久之独孤一鹤也便放弃了这一方面的念头,而直到遇上小老头吴明,才再一次重启昔日的计划,也加入了吴明的布局之中。 在楚天用古剑重创鹰眼老七而且令古剑饮血之时,独孤一鹤相信昔年师尊胡道人念念不忘的事情或许在他的手上会有一个结果,也正因如此独孤一鹤放在了所有的疑虑,彻底加入了吴明的计划——令破碎虚空的神迹真正出现在世人面前。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普天之下又有什么地方能比这个地方更引人瞩目呢?倘若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诞生了破碎虚空的神话,那么天下又将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如果破碎虚空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现实,那这一战不仅轰动天下,也必将永垂不朽,而且也必然改变当世之局面,其影响之深远必然也是古往今来任何一场决战都无法企及的。 独孤一鹤以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江湖了昔年胡道人发生之时,也讲述了为什么宫九、楚天要在紫禁之巅一战,更讲述了他们和吴明等人作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 石破天惊。 陆小凤目瞪口呆,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若非听见这番话的人是楚天、陆小凤,换做任何人都会将独孤一鹤当作疯子,可一向接受事物能力极强的陆小凤也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难以接受这近乎于天方夜谭的答话,但仔细思忖陆小凤发现独孤一鹤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非常符合逻辑,完全没有一丁点毛病,难不成人真可凭借自身之力达到破碎虚空之境界吗?难道除开本已存在的世界以外,真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楚天没有完全相信独孤一鹤的话,但也至少相信了七成以上,因为独孤一鹤的这一番话已是对所发生一切事情最好的解释。 楚天沉吟了半晌,又问道:“为什么吴明要选择我执掌这口古剑?”这也是楚天非常不明白之处。 独孤一鹤道:“其实最初吴明选择的人不是你和宫九,而是叶孤城、西门吹雪。” “为什么?” 独孤一鹤淡淡道:“无论叶孤城也好,西门吹雪也罢,他们都是江湖上最惊才绝艳的剑客,古往今来没有什么人在剑术上的天赋比得上他们,更没有几人能如他们一般诚于剑而心无旁骛,倘若不是你的横空出世,这口古剑或许会落在叶孤城、西门吹雪手上,而他们也必然会在吴明的安排之下进行一场决战,可你在这个时候偏偏横空出世,因此最终吴明选中了你,而你也的确得到了这口剑的认可,你是自我的师尊之后唯一一个可以令这口剑饮血的人!” 楚天冷声道:“即便你们选择了我,为什么为我选择的对手不是西门吹雪、叶孤城,而是宫九呢?” 独孤一鹤用一句话就解答了这个问题。 独孤一鹤道:“倘若我们让你和叶孤城、西门吹雪决一死战,你是否愿意?” 楚天沉默。 独孤一鹤代替楚天回答道:“你当然不愿意,因为你本不想杀叶孤城、西门吹雪,既然你不想杀西门吹雪、叶孤城,而西门吹雪、叶孤城也不是那种什么人都杀且强人所难之人,因此你们之间又如何能决战,可宫九就不一样了,不是吗?” 宫九其实只有一点不一样,宫九是吴明的弟子,而吴明昔年又击败了威震天下的天禽老人,因此宫九一旦现身邀战,楚天当然不会拒绝,而且还会全力以赴。 唯有击败宫九,才有机会面对小老头吴明。 唯有面对了吴明,才能有机会击败吴明。 虽说天禽老人从未要求楚天为自己一雪前耻,可身为天禽老人的弟子,楚天又如何不想做成这事呢?因此楚天当然不可能拒绝这一战。 独孤一鹤望着完全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楚天,他淡淡道:“虽说我们相信你必然会接受宫九的决战,但我们不认为你能击败宫九,因为那个时候你已对公孙兰动情,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也不清楚你是不是可以发挥出剑的威力。” “你们既然有这方面的担心,为什么还要将公孙兰引到我身边?” “这个道理很简单,正如同大禹治水一样,堵不如疏!情本来是世上最可怕也最难以阻挡的事物,你既然已动情就等同于已出现了一个缺口,而公孙兰不出现这缺口也仍旧存在,既然如此或许公孙兰来到你的身边,局面就不一样了。”独孤一鹤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希望你在和公孙兰朝夕相处之后能达到情到浓时情转薄甚至于太上忘情的心境。” 楚天笑了笑:“你们真是对我寄予厚望,只可惜我不是那种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你不但不是。”独孤一鹤道:‘而且你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因此很快便已堪破了真相。’ 这真相实在非常惊人。 楚天也非常震惊这真相。 楚天又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楚天抬头望着独孤一鹤,缓缓道:“这真就是真相吗?” 独孤一鹤心头一震。 难道这不是真相?亦或者说真相之后还暗藏着真正的真相? 第一百三十三章、注定染血的剑 独孤一鹤道:“你认为这不是真相?” 楚天淡淡道:“这是你所知的真相,但未必是真正的真相,这或许可能是真相,可不管是不是真正的真相,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才能知道这所为的真相是不是真相?当然不可能是其他人。 ——吴明! 除开吴明以外,又有什么人能知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呢?毕竟局面会演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几乎可以说都是吴明一手操纵,因此知道真相的人当然只有吴明。 独孤一鹤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认为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楚天摇头:“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现今已证实吴明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布局者下棋人,但吴明仅仅只是这一系列事的布局者吗?”楚天的一双眸子忽然幽深如深渊,轻声道:“按照道理来说他本不应当仅仅局限于布局下棋而已,而且他真正只愿意当一个下棋对弈之人,冷眼旁观这场轰动天下的决战吗?” 独孤一鹤心跳加速,眼色也一下子凌厉起来了:“你的意思是说吴明不仅是布局者,而且也极有可能参与这场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 楚天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件事。” “什么事?” “倘若破碎虚空这件事真能在八月十五这一日成为现实,轰动江湖,影响天下,那么吴明一定是这件事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之人,我甚至怀疑一旦真有人可破碎虚空而去,这人一定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吴明。” 独孤一鹤又沉默了,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思考的也更多更深远了,独孤一鹤也不得不承认吴明的确可能参与此事,可吴明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参与其中呢? 没有答案。 独孤一鹤没有再想,他已起身。 他在站起身的过程之中始终盯着楚天,他本就是一个木讷冷酷的人,起身时整个人更变成了一口无坚不摧的出鞘宝剑,楚天是能感受到独孤一鹤身上的那种无坚不摧的锋芒。 独孤一鹤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楚天已明白,他道:“其实不管吴明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计划你们当然要进行下去,是吗?” “是的。”独孤一鹤道:“计划的关键之处不仅在于人,也在于剑,你掌中的剑。” 剑在桌上,刚刚饮血变色的剑又已恢复了暗黑的颜色,剑上的光也已消失不见了,这口剑看上去仿佛也只不过是一口尘封太久平平无奇的剑。 可这不是一口平平无奇的剑,而是一口近乎于妖邪的剑。 一口随时随地都可饮血的剑。 楚天看了很久,才望向独孤一鹤,他道:“这口剑虽然已饮血不少,但似乎还并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 “没有!”独孤一鹤道:“因此这口剑需要继续饮血。” “不仅需要饮血,而且还需要饮高手的鲜血,而你当然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楚天叹道:“可你当然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流血。” “不错,何况我即便奉献出鲜血也没有用。”独孤一鹤道:“这剑已有了魔性,只有在战斗之中所留下的鲜血,他才会畅饮,因此我们应当一战。” 楚天轻轻握住了剑,立刻感觉一股阴冷寒气涌入手臂,但楚天早已适应了这股寒气,这股寒气涌入奇经八脉,不但不会影响他出剑,楚天甚至感觉这股寒气甚至可以令他彻底断绝七情六欲,达到一种太上忘情,乃至于太上无情的境地。 这的确是一口魔剑。 楚天叹息道:“可我不想和你交手,更没有理由对你出剑?” “你不想和我交手,但自珠光宝气阁一见之后,我则一直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法。”独孤一鹤淡淡道:“何况倘若我一心杀你,那么你不想出手也非出手不可,不是吗?” 楚天不能否认。 独孤一鹤一旦下定决心杀他,他在不想死的情况之下也岂非只能对独孤一鹤全力出剑。 这一战是不是可能避免呢? 不能! 这是楚天思忖了千百种法子而得出的答案。 楚天、独孤一鹤这一战的背后有一个人——胡道人! 也正因为胡道人,因此独孤一鹤无论如何也都要和楚天一战,倘若楚天没有被这口剑所选中,两人或许不会一战,但命运偏偏如此无奈如此巧合,因此两人这一战也不可避免,除非其中有一人在决战之前先驾鹤西去,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这一战不可避免,但这一战不是现在! 独孤一鹤性子孤僻,少有朋友,但独孤一鹤也一向极少占人便宜,刚才楚天对付魏子云、屠方、殷羡、丁敖四人已消耗了不少气力,再加上楚天突然得知了真相,或许一时之间难以调整心绪,因此独孤一鹤今日只是宣战,而并非决战。 决战不在今日,而在明日。 明日是两人决战之日。 可明日之后的明日呢?明日明日之后的明日呢? 只要楚天不死,那么楚天也必然会面对下一个对手。 下一个对手是谁呢? 小顾道人?王十袋?高行空?水上飞?铁肩? 太多太多了。 无论什么人只要得罪了独孤一鹤、小顾道人、王十袋、高行空、水上飞、铁肩、木道人等其中任何一人,都等同于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可现如今楚天却似乎已将这一干人全部得罪了,这一干人全部都要和楚天交手,这种情况之下,世上已没有任何人比楚天更麻烦了。 当楚天得到古剑认可的时候,楚天就注定不得不面对独孤一鹤这一干人,这口剑也注定成要染血的剑,或许是独孤一鹤他们的血,或许是楚天的血。 独孤一鹤刚离开,陆小凤便连敬了楚天三碗酒。 陆小凤不但敬酒,而且还愉快大笑道:“我要恭喜你。” 楚天也笑,不过楚天笑的有些勉强。 楚天道:“你恭喜我什么?” 陆小凤道:“自然恭喜你不日就将成为世上最有名的人了。” 楚天笑了笑,仰头干了一碗酒,叹息道:“的确,无论谁击败了独孤一鹤、小顾道人、王十袋、高行空、铁肩、木道人等人,都将成为世上最有名的人,或许我不止会成为天下最有名的人。” “不止?”陆小凤笑道:“你还会成为什么人?” 楚天冲着陆小凤玩味一笑,说了一句陆小凤再也笑不出来,而且连喝酒心情也没有的话:“或许我也将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陆小凤呆住了,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立在原地,瞪大眼睛盯着楚天,道:“你的意思是?” 楚天忽然笑得很愉快,人似乎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瞧见别人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反而会好起来,这一刻楚天的心情已很好了。 楚天道:“你应当明白,此番京师可不止来了小顾道人、独孤一鹤等一干人,叶孤城、西门吹雪也来到了京城,特别是西门吹雪似乎还是被老实和尚请到京城的,你认为吴明只是让他们看戏的?” 陆小凤的心情忽然很沉重,他望着笑得很愉快的楚天,心情更沉重了,苦笑道:“你的心情似乎好起来了?” 楚天摇头:“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好,甚至非常头疼,不过因为你的心情坏了,因此我看上去心情就好了。” 陆小凤叹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幸灾乐祸?” 楚天笑道:“不是,这是一种提醒。” “提醒?”陆小凤道:“什么提醒?” 楚天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叹息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太闲了,今天已八月初二,现在你只有十三天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你实在不应当太闲,否则你不想瞧见的局面或许真会出现。” 陆小凤喝了最后一碗酒,叹息道:“这明明是你的事,可偏偏推到了我的身上,看来每次遇上你都没有什么好事。” 陆小凤说完就走,但他还没有走出门楚天的声音就传来。 “不出意外她应当已来到了京城,我希望你不要将她牵扯进这件事。”楚天沉默了一下,又慢慢道:“最好替我照看她,多谢。” 陆小凤定在门口叹息道:“吴明错了,他希望你能太上忘情,但你这种人又如何能太上忘情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四个有趣的人 独孤一鹤、陆小凤先后离去,但楚天还在屋中,他不走并非是贪图享乐,他不走只不过是在等人,他相信他等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雅间大门被推开的。 推开大门的人是李燕北,但进入屋子的人不止李燕北,还有一个两鬓花白,一身补丁衣裳,左手提着一根旱烟杆子的老头。 这个乡下老头很寻常很普通,无论那个地方都可以寻到十七八个,可李燕北这个京师巨擘对这个老头非常尊敬,不仅尊敬,而且瞧见老头的时候也会露出古怪之色。 李燕北不得不奇怪,因为这个老头本不应当出现在京师的,而应当出现在太原山西一带,这老头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楚天的师侄关中大侠山西雁。 李燕北将山西雁送到后就立刻离开了雅间,走出雅间时还顺手关闭了雅间大门——其实李燕北未尝不好奇山西雁和楚天谈论什么,不过李燕北也很清楚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的,因此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好奇心离开了。 山山西雁威震江湖已有快三十个年头了,他在江湖中的地位极高,可山西雁面对楚天的时候,不但毕恭毕敬,而且非常崇拜,倘若其他人瞧见这一幕绝对会难以置信,可这偏偏就是事实。而若知晓内情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奇怪。 天禽门是非常重视辈分讲究规矩的门派,虽然论年纪论在江湖上的阅历以及辈分,楚天远远比不上山西雁,可若论天禽门的辈分,楚天是山西雁的世叔,因此山西雁也不得不对楚天毕恭毕敬! 但山西雁不仅对楚天毕恭毕敬,而且还非常崇拜! 原因无他,楚天行走江湖的这些时日在江湖上所表现出来的武功才智,已令山西雁不得不叹为观止,而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楚天正在做一件天禽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向左,但没有人能做成的事。 这件事正是代替天禽老人挑战小老头吴明。 这一战不仅是楚天、吴明的决战,也是天禽门上下荣誉的一战。 楚天是一点也不奇怪关中大侠山西雁会出现在京师重地的,因为山西雁会在京师出现,正是楚天在昔日和公孙兰登峨眉山拜访独孤一鹤之前就已定下的安排。 这正是楚天所设下的暗手之一,楚天的许多情报消息都来自于山西雁。 楚天一见到山西雁便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京师可出现了什么有趣的人?” “有,不但有,而且还来了不少有趣的人,其中有至少十七八个非常有名的江湖人。”山西雁道:“不过这些人中值得注意的只有四个。” “哪四个?” 山西雁道:“叶孤城、西门吹雪、独孤一鹤以及一个神秘人。” 楚天皱眉道:“木道人、小顾道人他们人呢?” 山西雁:“他们还没有入京,虽说他们是名人,但即便他们入京了,也未必是有趣的人,至少现如今他们并不在其中的行列。” 有趣的人未必有名,有名也未必有趣,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干系,一个人是不是有趣并不在于这人是不是有名,而在于衡量者,山西雁当然就是衡量者,因此山西雁认为值得主意的人只有四个,那就只有四个。 楚天相信山西雁的眼光,也不怀疑山西雁的判断,立刻问道:“他们为什么有趣?” 山西雁不假思索道:“叶孤城是最早一批抵达京师的江湖中人,这段时间叶孤城做了不少事,而这些事几乎都围绕一个人。” “什么人?” “当今天子。”山西雁补充道:“白云城主似乎怀疑宫九似想以此战为掩护,而实际是刺杀当今天子,因此他已前后两次进出皇宫探寻讯息,若非白云城主没有刺杀当今天子的理由,我甚至怀疑他也有意杀当今天子。” 楚天笑了笑,紧接着又问道:“看来叶孤城的确颇为有趣,不过西门吹雪呢,你为什么会注意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抵达京师之事我早就已注意到了,但我们本来没有注意西门吹雪,而是近些时日才注意到西门吹雪。” 楚天有些诧异:“难道最近这段时间西门吹雪哪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山西雁道:“当初得知西门吹雪抵达京师时,我们以为冷僻无情,心中唯剑的西门吹雪此番来到京城只是为了一堵师叔和宫九的紫禁之巅决斗,毕竟江湖上下已不止多少人为了这个理由跋涉千里来到京师,可后来我们发现西门吹雪似乎是为了找人而来到京师。” 楚天有些惊讶:“你们发现什么了?” 山西雁道:“前不久我们遇上了四大神僧之中号称从不说谎的老实和尚,老实和尚亲口告诉我们是他请西门吹雪来京师,而且他还说西门吹雪出现京师并非是为了一堵紫禁之巅决斗,而是为了找人,而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也的确如此。” “你们知不知道西门吹雪找的人是谁?” “不清楚”山西雁道:“不过这正是第四个有趣的人。” “你是说除开独孤一鹤、叶孤城、西门吹雪以外的那个神秘人?” “不错!”山西雁露出了凝重之色,道:“西门吹雪似乎一直在调查寻找此人,我们也一样暗中调查此人,我曾三次与此人擦身而过,三次都几乎要揭开此人的正面目了,可三次都被此人逃走了,此人一身武学造诣之高相信应当不在师叔之下,江湖上下大概已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楚天原本对于此事是不太在意的,可听山西雁如此说来,楚天又不得不提起心神了,这实在是个不得不注意的神秘人物。 江湖上论武功之高比得上楚天的人不说没有,也是寥寥无几,可此人的武功能和楚天相提并论,即便是吴明座下大概也不可能有几位,而这人是不是吴明坐下高手呢?楚天陷入了沉思中。 山西雁没有打搅楚天的思绪,等楚天收回思绪之后才继续道:“我虽然曾和此人交手,但此人并没有显露出本家武功,因此此人是谁还犹未可知,不过西门吹雪或许知晓此人的身份,可这世上出了陆小凤,大概没有其他人可以从西门吹雪口中问出这件事,而现如今师叔应当将全部的经历放在独孤一鹤身上,他或许已算得上是江湖上最可怕的高手了。。” “你有没有和独孤一鹤交手过?” “没有。”山西雁咬了咬牙道:“不过武林七大门派掌门人之中以独孤一鹤凶残冷酷,据我所知他一旦出手,那么绝不可能手下留情,因此此战师叔需要万分小心。” 楚天已不能败了,也败不起了。 楚天一旦败了,那也几乎杜绝了和宫九交手的可能,楚天一旦败了,那么就更没有资格和吴明交手了,因此此战楚天自是要非胜不可的 楚天何尝又不明白呢?也正因为明白,因此才头疼:“老实说我实在不愿意和独孤一鹤一战,但此战也的确不可避免了,不过此战之前我还需要见一个人。” “师叔要见谁?”山西雁已露出了忧虑之色,他实在不希望楚天在决战之前分心做其他的事,毕竟楚天的事已不仅是楚天的事,而是天禽门的事。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要见公孙兰?” 山西雁汗滴如雨,低着头轻声道:“难道师叔不是要见公孙姑娘?” 楚天淡淡道:“自然不是,何况即便我想见她,她也未必想见我,我要见的不是她,而是龟孙大爷。” “龟孙大爷?”山西雁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一向被人称为龟孙子大老爷,因此我简称他为龟孙大爷,若他来到了京师,那么就必然在烟花风月之地。”楚天丢给山西雁一叠厚厚的银票:“将他赎出后送到我这里,我心中的一些疑惑大概只有他这个聪明绝顶之人才能为我解答,但他未必来了京师。” 山西雁也不再问了,立刻下去寻找龟孙大爷。 山西雁本不想收楚天的银票,但他也了解楚天的脾气,说一不二,既然让他收下,那么他就非收下不可。 山西雁离开之后,楚天就让人打了一桶热水洗澡,他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李燕北还非常贴心的请了两个丫头为楚天搓背,楚天泡在水中,这些日的疲惫也渐渐不见,他也几乎都快在浴桶中睡着了,但门这时被推开了。 山西雁带着醉醺醺的龟孙大爷出现在他面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龟孙大爷 龟孙大爷是个妙人,认识龟孙大爷的人并不算多,其实龟孙大爷也不需要太多的人认识他,他只需要认识他的人有钱就可以了,事实上但凡认识龟孙大爷的人似乎大都是有钱人,因此每次这些人要找龟孙大爷的时候,都会从妓院酒馆等这些地方将龟孙大爷赎出来。 他们找龟孙大爷当然有所求,他们找龟孙大爷当然也不是为了找龟孙大爷,而是通过龟孙大爷找到两个人——两个只有龟孙大爷才能找到的人。 一个叫大智,一个叫大通。 大智大通到底是什么人,来历是什么,过去有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许多人都知道无论你遇上了困惑疑难,只要找他们,他们都能为你解答。 要找大智大通就必须要找龟孙子大老爷也就是龟孙大爷,因为这个世上只有龟孙大爷才能找到大智大通。 昔日陆小凤就曾不止一次找过大智大通,因此也不止一次为龟孙大爷赎身,也正因如此龟孙大爷这些年来都可以逍遥自在的活着,龟孙大爷被山西雁呆在楚天面前时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似乎再过上七八天都不会醒来,但楚天用了不到半刻钟就让龟孙大爷醒来了。 楚天并没有给龟孙大爷准备醒酒汤这一类的东西,他只是将除开龟孙大爷的所有人都赶出屋,其中也包括山西雁,这些人一离开龟孙大爷便清醒了。 龟孙大爷一恢复清明就在叹气:“我一见到山西雁就感觉不妙了,因为山西雁不可能有事找我,因此找我的人必然是你,而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甚至可以说如果我有本事,未必不会杀死你。” 龟孙大爷和人一向无冤无仇,居然要杀楚天,这种事情无论什么人听到都会大吃一惊,特别是陆小凤在这里的话更会惊讶不已,因为如今的龟孙大爷一点也不像是他认识的龟孙大爷,如今的龟孙大爷看上去实在太清醒了,而在陆小凤记忆中龟孙大爷从来不是个清醒的人。 可楚天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本就是他认识的龟孙大爷。 楚天轻笑道:“或许我实在不该知道你的秘密,可你也实在不应当做个龟孙大爷,你本来可以成为江湖上下最有名的人。” 龟孙大爷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笑意道:“成为名人有什么用?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他人所觊觎吗?” 楚天叹息道:“即便你不是名人也一样已被人觊觎,因为现在已有不少人知晓要找大智大通就必须找到龟孙大爷,因此你的秘密迟早都要被泄露,既然这个秘密迟早都要被泄露,那么为什么不在泄露之前为你建立一些名声权力呢?” 龟孙大爷忽然不说话了,他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楚天道:“你明白了什么?” 龟孙大爷大笑道:“我明白你想白嫖!吃饭喝酒是要付钱的,你问我问题也是需要付钱的,这是我的规矩,可你偏偏不想遵守我的规矩,因此你才会对我说这番话,可我是个讲规矩的人,你若不讲规矩,那就休想让我说一个字。” 楚天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 龟孙大爷有什么规矩?龟孙大爷大概没有什么规矩,不过大智大通两人倒是有规矩的,他们两人的规矩只有一个——一个问题五十两,没有讨价还价可言。 不少人都知晓龟孙大爷的这个规矩,但极少有人知晓大智大通两人的规矩就是龟孙大爷的规矩,因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大智大通,只有一个龟孙大爷。 龟孙大爷就是大智大通,大智大通也就是龟孙大爷。 这是个秘密,迄今为止也只有楚天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晓。 楚天仍然泡在装满热水的浴桶中,他仍旧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以这种方式回见客人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楚天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龟孙大爷也一样。 楚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梨花椅。 梨花椅上不仅放着华贵而崭新的衣裳,还有一个红漆木盒。 木盒是打开的,木盒中放着一叠银票。 楚天指着那银票对龟孙大爷道:“这里有三千两,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这三千两都是你的。” 楚天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龟孙大爷已将三千两收到了怀中,仿佛这三千两已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楚天也没有阻止,似乎也认为龟孙大爷必然可以拿下这三千两银子。 楚天只是继续道:“最近京师是不是来了不少有趣的人?” 龟孙大爷不假思索点头:“是!” 楚天继续道:“你认为京师来了几个有趣的人。” “原本只有四个,现在应当算是五个!”龟孙大爷的答案和山西雁有些不同了,很罕见,龟孙大爷居然主动补充道:“他们分别是叶孤城、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木道人以及一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木道人是半个时辰前入京的。” 楚天不假思索继续问道:“为什么他们是有趣的人?” 龟孙大爷道:“白云城主一向如天外仙人,不理会红尘俗世,可这段时间他偏偏非常担心紫禁城之中会出现刺杀,而且也一直在调查紫禁之巅之事,这很奇怪!” 楚天点头,等龟孙大爷继续说下去。 龟孙大爷道:“西门吹雪是剑痴,按照道理来说他本应当是为剑而来,可他来到京师以后却花费了不少时间在找一个人。” 龟孙大爷倒了一杯茶喝下之后才继续说道:“独孤一鹤带着两口剑出现在京师,两口剑都非比寻常,但很显然其中一口剑绝不是他的佩剑,而最终他找上了你,要和你决一生死,可他本不应当和你决一生死,因此这也是很奇怪的事。” 楚天还是只是点头,继续听。 龟孙大爷道:“木道人一抵达京师便和独孤一鹤汇合,按照道理来说木道人本不应当找独孤一鹤,他最应当找的人应当是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这一干人,可他偏偏找了独孤一鹤,他和独孤一鹤从来不是朋友,独孤一鹤似乎也从来没有朋友,他也很可疑。” 楚天同意,他继续听。 这次龟孙大爷喝了口茶水,他的眼睛看上去不但更清明了,而且流转着睿智的光辉。 龟孙大爷道:“不过最神秘的应当是第五个人,那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据我所知西门吹雪这些日子要找的人似乎是正是这个神秘人,可这个神秘人似乎并不想见西门吹雪,按照道理来说这两人之间本不应当有牵扯的。” 楚天笑了起来,望着龟孙大爷:“你知不知道你的回答和我那位师侄的回答一模一样。” 龟孙大爷一点也不奇怪:“我知道,不过我大概比你的师侄有用一些。” “为什么?” 龟孙大爷道:“因为我大概可以推断出那个神秘人到底的身份。” “他的身份?”楚天来了兴致道:“你知道他是谁?” 龟孙大爷摇头:“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根据他的身法武功招式来看,他极有可能是罗刹教的人,我甚至怀疑他应当是西方罗刹教主玉罗刹。” 楚天面色变了变,笑道:“江湖传闻玉罗刹岂非早已死了?” 龟孙大爷瞥了楚天一眼,淡淡道:“许多人说一个人死了,未必真的死了,即便有时候你瞧见这个人的尸骨,也不代表这个人真的死了,这个道理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明白。” 楚天不说话了,眼中已闪过了复杂之色。 龟孙大爷又继续道:“这个神秘人最有可能是玉罗刹,即便不是玉罗刹也应当和罗刹教有关系,可不管这人的身份是什么,你至少都需要调查一件事: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师重地。” 楚天盯着龟孙大爷看了许久,忽然叹息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实在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有时候你实在不应当表现的太过于聪明,倘若我们不是朋友我大概都已想要对付你了。” 龟孙大爷洒然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但我也不妨告诉你,对我生出这种念头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个,而且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有这种念头了。” “为什么?” 龟孙大爷慢慢转过身,淡淡道:“你毕竟是我的朋友。” ——对待朋友,我当然也可以坦诚相待。 这句话龟孙大爷没有说,但楚天如何不明白了。 这个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龟孙大爷和楚天之间的关系,他们甚至根本想不到龟孙大爷和楚天有什么关系,不过事实上楚天隐姓埋名行走江湖时最先找的便是龟孙大爷。 那个时候楚天要找龟孙大爷的原因很简单,龟孙大爷还有两个身份——大智、大通! 龟孙大爷原名姓孙,其实不少人应当称他为孙老爷,但极少有人这样称呼他,因为在他人眼中孙老爷微不足道,但大智大通分量极重。 大智大通虽然不能算得上无所不至无所不晓无所不能,但大智大通对于江湖上下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近三百年以来的武林名人以及各种阴险毒辣的暗算手法、暗器等各方面的事情都知晓个十之七八! 楚天也正是为了这方面的原因才找到孙老爷,他的目的便是让孙老爷告诉他这一方面的事情也好在他行走江湖的时候有戒备,而交换条件便是绝不泄露大智大通就是孙老爷的秘密。 龟孙大爷虽然不想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因为主动权在楚天手中。 楚天跟着龟孙大爷学了三个月,而这三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也渐渐从彼此交易的关系变成了朋友,甚至也是酒友。而楚天也正是因为这三个月的学习,未来行走江湖之时无论遇上了多么危险毒辣的刺杀,他都游刃有余,甚至后发制人,而这一切至少有孙老爷一半的功劳。 因此许多人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初出茅庐的楚天居然比许多老江湖还要精明可怕。 龟孙大爷和楚天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过去如此,未来也必然如此。 楚天沉默着,但龟孙大爷却已不再沉默了。 龟孙大爷一向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胆子很小,虽然聪明绝顶,但怕招惹麻烦,可为了楚天这半个弟子半个朋友,龟孙大爷已不愿意沉默了,因此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个神秘庞大的势力 龟孙大爷的声音忽然低沉而沙哑,整个人也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神秘与晦涩,楚天甚至也忽然生出一种龟孙大爷一旦开口就将坠入深渊地狱的错觉,一时之间楚天也已汗毛直立。 “多年以前武林中就已出现了一个非常神秘可怕的组织,但极少有人能知晓这个组织的存在,而这阻止的成员就如大海中的水滴,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无论做什么事,也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这阻止一直成功,从未失败,现如今武林中也已不知多少声名显赫之人加入了这个组织。” 楚天没有惊愕,只有感动。 他知道龟孙大爷胆小怕事,而且也一向不招惹麻烦,可如今龟孙大爷居然对他说出了这个秘密,显而易见是多么重视他这个朋友,因此楚天即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得不感动! 楚天并没有将感动流露出来,只是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个组织,而且据我所知四大神僧之中的老实和尚也是这个组织的人,是吗?” “他原本不是,但后来也不得不是了。”龟孙大爷道:“老实和尚虽然是这个组织中有名的人物,但他绝不是这个组织中唯一一个有名的人,如今武林之中已有不知道多少有名的人物是这个组织中的人。” 楚天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 龟孙大爷深吸了口气,又连喝了两口茶,才冷静下来:“我会提起这件事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你这次面对的宫九就是这个组织的人,独孤一鹤、木道人等人也都应当加入了这个计划,而紫禁之巅决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这场阴谋一旦成功,或许不但江湖的局势会改变,甚至于整个天下的局势也一样会改变。” 楚天已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龟孙大爷的确是绝顶聪明人,或许算得上天下第一的聪明人,仅仅可以从有限的讯息之中就推断出如此多的线索,这世上的确没有几个人比得上龟孙大爷。 楚天等龟孙大爷说完,才慢慢开口道:“我明白,按照道理来说我实在应当离开京城的,但如今我已是暴风雨的中心,我不能离开,而且也不想离开,但我希望你能提前离开京城,因为现如今的京城已不是久留之地。” 龟孙大爷面色有些发白,深深看了楚天一眼,叹息道:“你果然不会走,可你为什么偏偏不走?” 楚天摇头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现在已很可能被危险盯上了,因此我不希望你再知道了,现在你应当离开京城。”楚天又做出了进一步的补充道:“我让山西雁请你来时就已打算让他护送你离开京城,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的大智大通两个身份很快就要瞒不住了,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龟孙大爷叹了口气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至于接下来的打算就只能看你自己,我只希望过了八月十五之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大醉一场。” “一定有这个机会。”楚天微笑道:“那时我一定陪你喝他个三百六十五杯。” “好,一言为定!”龟孙大爷大笑,他的笑眼中已又了泪光,但龟孙大爷没有让眼泪留下来,他已转身,一转身便离开了。 楚天的眼中也已流露出了感动之色,但龟孙大爷一走,他的神情又已恢复了冷静与镇定。 此番龟孙大爷的到来已流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玉罗刹已来到京城了。 玉罗刹已死的消息传遍天下,可记得剧情的楚天自然明白玉罗刹是没有死的,不过楚天也想不到玉罗刹会来到京城,玉罗刹会出现在京城和吴明是否有关系呢?而且为什么玉罗刹要来到京城呢? 楚天这个时候又忍不住想到了峨眉山之上被沙曼所杀的飞天玉虎,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联系呢? ——难道说玉罗刹会来到京城的交换条件是吴明帮玉罗刹杀了飞天玉虎,可这真是答案吗?还有西门吹雪为什么要对付玉罗刹呢?西门吹雪和玉罗刹有什么关系呢? 楚天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他已发现每次自以为已要揭开真相的时候,总是离真相还有一步之遥,这看上去只是一步之遥的距离,但其中也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秘密,以至于看上去是一步,实际上已如天堑,难以逾越。 现如今他已明白京师上下所来的一干名人包括玉罗刹等人都是吴明有意聚集的,可吴明为什么要聚集这些名人呢?这些名人和吴明破碎虚空的计划有什么干系呢?亦或者说难不成这些人都只不过是觉醒古剑的工具吗? 楚天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不过楚天也已不起思忖了——他不是不想亲手揭开这个谜题,只是他和独孤一鹤的决战在即,他已没有时间思忖其他的事了。 楚天很快请山西雁将龟孙大爷的这个消息转告给陆小凤。 吴明的目的是否能大白于天下,也就只有看陆小凤的本事了。 木道人一入京师就找到了独孤一鹤,他找到独孤一鹤的时候,独孤一鹤和楚天的决战已定下了。 木道人问独孤一鹤道:“他答应了这场决战?” “不错!”独孤一鹤道:‘我将一切都告诉他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一战。’ 木道人松了口气,但又苦笑看着独孤一鹤:“你和人交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可你莫忘记。”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独孤一鹤打断。 独孤一鹤冷冷道:“我不会忘,可楚天若连我这一关也过不了,又怎么能有资格和吴明一争长短,既然他没有这个本事,那就该死在我的剑下。” 木道人又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口剑应当由我送给他,那么你们之间便不会有这一战。” “木已成舟,后悔无用,又何必再说,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木道人听出了独孤一鹤话语中的杀气,他道:“你想问什么?” 独孤一鹤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楚天、宫九的决战是不是真可破碎虚空,打开传说中的另一界?” 木道人诧异道:“你不相信?” 独孤一鹤淡淡道:“不是不信,只是不相信吴明只是会安安心心做一个旁观者布局者,你认为吴明会安心当个旁观者吗?” 木道人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你所期待的一幕必然会出现。” “看来他果然有其他的计划。”独孤一鹤淡淡道:“不过我并不在乎,眼下我的眼中只有明日的决战。” 独孤一鹤的眼睛已在发光,身上涌现出了冲霄的战意。 立在独孤一鹤身侧的木道人也为独孤一鹤身上那浓烈的战意而惊讶,在他的记忆之中独孤一鹤已有快有二十年没有流露出如此浓烈强大的战意了。 木道人看着独孤一鹤,心头也浮现了楚天的影子,他发现他似乎也已没有法子控制心头的战意了,他也想拔剑和楚天一战。 八月初二,夜幕降临之际,楚天又迎来了客人。 不是一个,而是七个。 七个客人,七口剑。 峨眉七剑,三英四秀。 第一百三十七章、决战前夕 七个人,七口剑。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独孤一鹤门下弟子三英四秀。 三英四秀和许多江湖人一样也喜欢看热闹,他们也因紫禁之巅决战而来到京师,不过他们并不清楚独孤一鹤和吴明等人的密谋,也正因如此他们从陆小凤哪里得知独孤一鹤、楚天即将交手的事情后便立刻找到了楚天。 三英四秀的大师兄虽然是张英凤,但三英四秀之中武功最高的是苏少英,最冷静镇定的人也是苏少英,七人以苏少英为首。 性子最为冲动的严人英和马秀真想在独孤一鹤、楚天交手之前先对楚天动手,但苏少英并不赞成,而且理由也非常简单——一,他们未必是楚天的对手;第二,师尊也未必会同意;第三,这场决战背后必有缘由,因为他们找不了两人有任何交手的理由。 楚天很奇怪三英四秀会来,不过很快楚天就已弄清楚原委。 苏少英在和楚天短暂之后就直入正题,非常诚恳也非常疑惑问道:“楚公子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师尊交手?” 一个问题,七双眼睛看着楚天 楚天毫不迟疑道:“昔日在珠光宝气阁,我为你们寻到了大金鹏王,也破了青衣楼主霍休的阴谋,因此你们师尊欠我一份人情,而现在则是他还人情的时候。” 苏少英、严人英、张英凤、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云都愣住了,她们自认是聪明人,可也不明白楚天的话中意。 苏少英诧异道:“此时和这场决战有何关系?” 楚天淡淡道:“只有一点关系,倘若我胜不过你们师尊,那么八月十五的生死决斗我也不必去了!” 苏少英有些明白了:“因此师尊和你交手是为了阻止你和宫九的对决?”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们师尊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目空一切的老古板,但不管如何他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认为这场决战极有可能有阴谋蕴含于其中,因此他不希望我前去决战,但他想不出其他法子阻止我,因此也只有用这种最简单也最古老的法子。” 这番话很直白,即便三英四秀想不明白也不行,不过苏少英还是有些疑惑:“刀剑无眼,阁下和师尊交手,那。” 楚天打断苏少英,淡淡道:“刀剑虽无眼,但人有眼,你师尊不想杀我,而我也无意杀他,因此这场决战也不过分胜负,而不会见生死,甚至于连胜负都未必会分晓,本来我还想见他一面,既然你已来了,那么我就拜托你们一事。” “什么事?”马秀真忍不住开口了。 楚天道:“这场决战无论胜负生死,我都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但迄今为止已有一些人已知晓了这场决战,因此我希望你们在决战之日拦住任何一个观看这场决战的人,毕竟我实在不希望别人瞧见我落败的模样。”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对于三英四秀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立刻保证这场决战不会有第三个人能瞧见。 楚天和三英四秀又随意交谈了半晌,三英四秀很快就心满意足离开和独孤一鹤去汇合了,三英四秀走后,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的山西雁终于已忍不住道:“师叔,虽然你的用意是好的,但独孤一鹤是否能接受你的好意呢?” 楚天微微一笑:“独孤一鹤孤僻冷酷,他不但从不欠人,也不喜欢别人欠他,若想要他接受别人的好意,难于登天,但这次不一样,因为独孤一鹤并不喜欢三英四秀卷入此事,因此他也只好接受我的好意。” 山西雁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师叔的目的仅仅如此?” 楚天微微一笑道:“自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此战虽然是我和独孤一鹤的决战,但这场决战之后,我未必不会和如木道人、小顾道人、铁肩神僧、水上飞等一干人交手,因此能不让他们看见我的出手自然就尽量避免让他们瞧见。” 山西雁深以为然,道:“这个道理独孤一鹤当然也明白。” “他当然明白。”楚天淡淡道:“倘若他连这种事都不明白,那么他也不会执掌峨眉派门户了。” 楚天的语气虽然冷淡,但山西雁还是听得出楚天对独孤一鹤的佩服,山西雁也不得不承认,独孤一鹤虽然难以相处,但也的确是个任何人都不得不佩服的人。 独孤一鹤见到三英四秀并不奇怪,只是从三英四秀七人哪里听闻了和楚天相见交谈的那一系列事情的时候,独孤一鹤面上变了变,但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 三英四秀见到独孤一鹤时,独孤一鹤身边还有几位江湖名人,这些人他们大都认识,如武当派硕果仅存的木道人、巴山剑派的小顾道人、四大神僧之中的老实和尚都在。 独孤一鹤没有让三英四秀逗留太长时间,听完三英四秀的讲述之后,独孤一鹤很快就将他们支开了,随后扫过院中这一干名侠大豪说道:“相信你们也应当明白楚天的用意了。”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自然明白,我们也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虽然我们可以不旁观,但楚天哪里呢?” 独孤一鹤冷冷打断了木道人,淡淡道:“我相信他。” 这一句话就已令木道人以及其他人都无话可说了,当一个人相信另一个人,那么其他人即便寻再多的理由,也都只是废话,因为木道人很果断的闭嘴,不再探讨这已成定局的事。 其实木道人也相信楚天不会玩弄名堂,他甚至知晓楚天会做出这个决定,其中也有对独孤一鹤的好意,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不能败的,独孤一鹤便是如此。 ——江湖上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越败不起。 老实和尚是一直没有插言的,他等独孤一鹤他们不再说话,而且一啃完了白面馒头以后才慢慢来了一句:“和尚对你们所说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对两件事感兴趣。” 老实和尚虽然没有说让谁回答,但目光已望向了木道人,因此木道人很快就道:“和尚对那两件事感兴趣?” “第一,和尚只有一个外甥,和尚希望自己这个外甥能平平安安的。” 独孤一鹤面色变了变,也望向木道人。 木道人立刻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一定会,不仅他,三英四秀都能平安离开京师,而且我们这一干人大概也会如此。” 老实和尚的外甥不是别人,正是独孤一鹤的大弟子张英凤,但这件事只有独孤一鹤等少数几人才知晓。 老实和尚又道:“江湖上有四大神僧之说,但不知道这一趟除开我以外,其他三个是不是也会出现呢?” 江湖上的四大神圣,分别是大悲禅师、铁肩神僧、老实和尚以及苦瓜大师,这四人在江湖中都非常有名,而且各有特色。 大悲禅师是四大神僧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甚至也被不少人公认为是武学造诣最高的人,陆小凤对大悲禅师的评价也是极高的。 铁肩神僧虽然一身武学造诣也深不可测,不在任何人之下,但他并非以武功而闻名于江湖,而是以眼力,早年铁肩神僧还没有出家前就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捕快,那个时候六扇门第一名捕可不是金九龄,而是铁肩神僧,因此许多做了亏心事的人基本上不敢面对铁肩神僧。 至于苦瓜大师则是金九龄的师兄,以一手素斋而闻名江湖,在这一方面的造诣上,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四大神僧各有特点,都是江湖上的传奇人物。 老实和尚的这个问题实在颇为刁钻,独孤一鹤等一干人也有些吃惊望向木道人。 木道人苦笑了一声道:“老道只知道铁肩会来,至于其他两位老道就不清楚了。” 老实和尚傻傻一笑:“和尚倒是希望他们能一起来,如此京师就更加热闹了。” 木道人叹息道:“现如今的京师已足够热闹了,已经算得上我瞧见最热闹的一次了。” 这是事实,现今京师武林实在来了太多太多的名人高手了,用一句高手如云来称呼也不为过,而这些人会到来的原因居然都是因为一个人——吴明。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出现了。 独孤一鹤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木道人、老实和尚等人一样,他只是默默抽出剑,用一口灰布轻轻擦拭。 对于独孤一鹤来说,一切事情都不重要,亦或者说他只有一件事——决战。 他和楚天的决战。 决战未至,但决战将至。 八月初三,决战已至。 第一百三十八章、强敌已至 八月初三,天刚破晓,山西雁就已听见了动静。 这动静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山西雁无心入眠,而且心神紧绷,因此还是听到了这声音,他悄悄来到院门就瞧见浓雾之中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七个人。 七个人,七口剑。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三英四秀。 山西雁愣了愣,而三英四秀也很快看见了山西雁,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山西雁一眼,只是笔直如枪杆一般立在门口,全身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山西雁很清楚任何人若要擅闯此地,三英四秀都将杀无赦。 山西雁一见到三英四秀就已明白三英四秀是履行承诺而来,因此他也走到大门口和三英四秀一样护卫这方小院。 院内院外一片寂静,唯有冷风过天的声音。 天色已大亮,院前又多了不少人。 陆小凤、木道人、小顾道人、铁肩神僧都已来了。 陆小凤当然也是为了独孤一鹤、楚天的决战而来,他想进去见楚天一面,但他没有法子进入,因为他在门口的时候就已被七口剑以及一口旱烟杆子挡住了。 七口杀气腾腾的剑,七个杀气腾腾的的人。 用旱烟杆子指着陆小凤的山西雁没有杀气腾腾,因为他毕竟是陆小凤的朋友,但他也决不允许陆小凤进入院中。 山西雁道:“你当然是为了这场决战而来,是么?” 陆小凤点头:“至少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这样的。” 山西雁微笑道:“其实今日不管你是因什么事情什么原因要见师叔,我都不可能让你见他的,今天师叔只见一个人。” “独孤一鹤?” “不错!” 陆小凤皱眉道:“因此除开独孤一鹤任何人他都不见?” “绝对不见。” 陆小凤笑了:“也就是说这场决战任何人都没有机会瞧见?” “绝对没有。”山西雁道:‘除非有人能将我们八个人杀光。’ 八个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三英四秀以及山西雁。 陆小凤可以从三英四秀以及山西雁眼中的决心,陆小凤也很清楚今天除开独孤一鹤以外,任何人都休想见到楚天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武当派辈分最高同时也是武功最高的木道人来了,四大神僧之中的铁肩神僧也到了,巴山剑派的小顾道人也来了,但他们面对的情况和陆小凤是一样的,他们也一样只有一种选择——要么杀了苏少英、张英凤、严人英、马秀真、孙秀青、叶秀珠、石秀云、山西雁,要么留在院外。 其实木道人、小顾道人、铁肩神僧他们若出手,三英四秀、山西雁未必拦得住他们,不过他们若出手了,那么今天必定有人会死,而且陆小凤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木道人、小顾道人、铁肩神僧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而且昨天的时候他们就已得到了独孤一鹤的警告,他们若闯入院中,第一个要杀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一向说一不二,而且不讲情面,任何人得罪了独孤一鹤,都必然后悔终生。 木道人没有进入院子,但还是问道:“决战的地点是在前院还是后院?” “后院。”山西雁道:“前院你们看得见,但后院你们看不见。” 木道人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后院外去看呢?” “不能!” “为什么?” 山西雁道:“因为任何人只要去了哪里都只有一种结果。” “死?” “是的。”山西雁道:“你们留在前院,我们不会理会,你们若去了后院,一旦被发现至少有两个人要杀你们。” “谁?” “师叔以及独孤掌门。” 没有任何人怀疑山西雁的话,因为山西雁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而且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怀疑楚天、独孤一鹤楚天的武功以及决心,因此木道人已不再问了。 木道人微笑道:“独孤一鹤、楚天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我们也一样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因此要欣赏一场决战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不一定需要看。” 木道人的这一番话一点也谦虚,可也没有任何人反驳——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自认武学造诣比木道人更高,在场众人也的确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陆小凤笑道:“不看怎么欣赏?” “人除了眼睛还有耳朵,还有感觉。”木道人道:“我们虽然无缘看见这场决斗,但至少还能用耳朵用感觉欣赏这场决斗,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这样的决战数十年都难得一遇。” 这是事实! 江湖上武功高的人,不一定地位高。地位高的人,也不一定武功高,武功高且地位高的人真正算来只有七个人,因为只有这七个人才是公认武功高地位高的人,这其中当然不包括楚天。 楚天这段时间固然已名动天下,但也只是名人,而并不代表楚天在江湖上有地位,但这七个人之中当然包括独孤一鹤,原因无他,第一,独孤一鹤的一身武学造诣之高,这是天下公认的,第二便是独孤一鹤的身份,独孤一鹤是峨眉派掌门人,因此独孤一鹤当然是江湖上七个无可争议武功高且地位高的人。 其他六人则便是除开峨眉以外的,华山、昆仑、南海、少林、武当、崆峒六大门派的掌门人。 地位越高的人越很少出手,也越少有人有资格令他们出手,因此独孤一鹤和楚天的这场决战的确是十数年难得一见,而独孤一鹤也的确已有十数年没有真正和人交手了,也没有那个人真正敢和他交手了。 这一战的确是非常罕见的决战。 木道人的一番话任何人都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不过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毕竟能亲眼目睹这场决战才是最好的事,但很可惜他们没有这个眼福。 遗憾的念头还没有在众人脑海掠过,一股冷森寒气已如洪水泛滥一般的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令在场每个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知道这不是寒气,这是杀气也是战意,普天之下唯有极少数人的杀气能改变四周的环境,但无论如何算独孤一鹤都是其中之一。 独孤一鹤带着他的剑缓步出现在小屋门前,他一出现四周仿佛已被冰雪覆盖,奇冷无匹。 院中有许多人,每个人独孤一鹤都认识,可独孤一鹤仿佛根本没有瞧见这一干人,他只是朝着院门走去。 山西雁立在门口,他仿佛也没有看见山西雁,他没有任何停留的往前走,似乎在场所有人都只不过是空气而已。 独孤一鹤或许没有看见山西雁,但山西雁看见了独孤一鹤,因此独孤一鹤走来的时候,山西雁立刻让开了道路,山西雁望着独孤一鹤那伟岸的身影,一向对楚天非常自信的山西雁也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他知道楚天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强敌已至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斗力先斗智 一张桌,一口剑、一个人! 桌上摆满了吃的,任何人能想到的早点食物这里都有——包子、油条、豆浆、面条、粉丝、煎饼果子、卤蛋、千层饼、馒头,不常见的食物也有不少,这些食物用大大小小的碗碟堆积在桌上,看上去简直就如一座小山。 坐在小山前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正在大口大口吃喝的人。 这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柔软的草地上有一口剑,正是那口连胡道人、天禽老人都引以为奇,而如今更是揭开破碎虚空秘密关键的古剑。 独孤一鹤来到后院就瞧见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楚天。 独孤一鹤面上没有变化,已见过不知多少人事物的独孤一鹤,心境早已达到古井无波的境界了,而且各种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实在瞧过不少。 年少之时他游历江湖,也已不知道和多少人交手决战,他曾瞧见有人在决战之前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也有瞧见有人在决战之前吃纸吃土吃书,他也瞧见有人在决战前玩火,甚至看见有人决斗之前自残,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瞧见过,而楚天在决战之前大口大口的吃喝,这已只不过是很平平无奇的事情了。 独孤一鹤只是立着,静静看着楚天吃着喝着,他的心头一点波动也没有,这一瞬间他的杀气战意都已收了起来,甚至于他的生机也都消失不见,此刻他看上去是木偶而多余人。 楚天从不亏待自己,他饿了就要吃东西,累了就要睡觉,能享受的时候让自己吃苦,他永远都是那种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的人,永远都是。 虽然强敌已到来,但楚天还是自顾自吃东西,填饱肚子,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即便这一战不幸惨死,那也要当一个饱死鬼。 独孤一鹤来得太早太快了,楚天没有想到,因此独孤一鹤既然来了,楚天虽然还是没有停下吃喝的动作,但也已和独孤一鹤打招呼了。 他打招呼的方式很奇特,他伸手将一个装满肉包子的盘子递给独孤一鹤道:“我知道你一定没吃东西,一个人若在交手之前而没吃东西,必然会影响到实力的发挥,因此在我没有吃完之前,你不妨也填一填你的五脏庙,这样你也不会吃亏。” 独孤一鹤没有身手接包子,全身上下一点动作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拒绝了楚天的好意:“不必!” 这两个冷冰冰的两个字就如一口剑斩断了一切,楚天也只好收回碟子,随后又仰头喝了一大碗豆浆,轻声叹息道:“要证明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要看这人是不是能吃东西,同时一个人要证明这个人是不是活得很好,那也是要看这个人吃什么东西,因此一个人能吃东西实在是很愉快的事,而不吃东西绝对不愉快,当然最不愉快的还是看着别人吃东西,你说是吗?” 独孤一鹤冷冷道:“有一种东西我绝不吃。” “什么东西?” “断头饭。”独孤一鹤盯着楚天冷冷道:“但你当然不会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你的最后一顿。” 楚天笑了,这事情一点也不好笑,可楚天偏偏还是笑了起来,他本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的想法思维对于某件事情的反应都和寻常人截然不同,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人能战胜得了。 楚天微笑道:“或许你说的很对,可即使这是我的最后一顿,我那也必然要吃,毕竟当一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何况任何人若想要我吃断头饭,那也都应当问一问我的剑。”楚天轻轻弹了弹剑鞘,轻笑道:“我一向很相信我的剑,更相信我这个人。” “很好!”独孤一鹤盯着楚天看了许久,忽然冷不丁道。 楚天有些诧异,他连忙将嘴里的油条咽下,诧异道:“什么很好?” 独孤一鹤道:“我大概已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么?”楚天似乎更疑惑了,但他也没有忘记吃,三个卤蛋也被他吃下。 “从我在金鹏王朝的时候至现今,我一共和人交手七百三十二次,因此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比我交手的次数还要更多了。”独孤一鹤的这一番话没有任何人能反驳,独孤一鹤继续道:“因此我对各种各样的交手方式都很清楚,有时候一场决战往往在没有出手之前就已交手了,但许多人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可这一点却是非常关键甚至可以说决定一场决战胜负的。” 楚天也点头:“的确如此。”楚天还在吃东西,但似乎已无心吃东西了,至少他已将大部分视线都落在了独孤一鹤身上。 独孤一鹤淡淡道:“幸好我从来不是忽略这种细节的人,而且我一向在乎这一点,因此我才没有步入你设下的圈套。” 楚天笑道:“我设下了什么圈套。” 独孤一鹤道:“你设下的圈套很简单,让我掉以轻心而已,世上许多人在决斗之前变得非常疯癫非常古怪,也一样只不过让人掉以轻心,而只要掉以轻心,那么无论这人的武功有多高,也都可能会败。” “这是事实。”楚天道:“古往今来也不止有多少公认无敌的高手惨死在自己人手中,这便是掉以轻心。” “决战也是如此,绝不能掉以轻心,但对手便是要对方掉以轻心,即便做牛做马让对方掉以轻心,他们都会心甘情愿,因为他们很清楚世人从来都只会以成败论英雄,只要他们胜了,他们之前所做的种种疯癫可笑的事情,都会被人当作最正确的计谋策略来对待来崇拜。” “不错。”楚天反弹道:“不仅决斗如此,世上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就以古往今来的朝代更替权力争夺而论,几乎都是胜者为王,昔年刘邦项羽争夺天下,刘邦夺得天下之后,又有几个人会谈论起昔年刘邦不知多少次败给项羽的事,又有谁会认为刘邦不如项羽?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弑兄杀弟,但他夺得了天子之位,开创贞观之治,因此又有几人会谈他弑兄杀弟天理难容之事,众人也只不过谈论他的贞观之治而已!又如秦始皇、隋炀帝,正因为丢了江山,因此世人几乎都称他们为暴君昏君,又有几个人会铭记他们定天下,开大运河,开科举制等影响千古的丰功伟绩,由此可见,一切都只是以成败论英雄。” “人之本性就是如此,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话语权。”独孤一鹤望着楚天:“我对这方面的事一向看得很明白,也很透彻,因此,我明白你在我面前吃东西的用意。” 楚天笑道:“我有什么用意?” 独孤一鹤淡淡道:“你至少有两个用意。” 楚天不说话,只是洗耳恭听。 “我看见你吃东西,因此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我看你吃!”独孤一鹤道:“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对手优哉游哉的吃东西,非常愉快的享受时,或多或少有些愤愤不平,而一旦这人愤愤不平,那么这种情绪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了武学造诣的发挥,如此一来我们虽然还没交手,你就已占据了上风,占尽了优势。” 楚天微笑道:“我有请你吃东西。” 独孤一鹤道:“我若吃了你的东西,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 “什么情况?”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若吃了你的东西,我的心肠或多或少都会软一些,出手时也或多或少都会手下留情一些,这种手下留情甚至于我自己都觉察不到,因此我们虽然还没有交手,你就已占据了上风。”独孤一鹤望着楚天,淡淡道:“倘若我不明白你的用意,那么我无论如何选择都错了,可我明白了,那么错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 楚天诧异道:“为什么错的人是我?” 独孤一鹤冷冷道:“从进入院中的那一刻,我们的交手就已开始了,你所发出的招式被我识破且破解了,如此一来你非但达不成目的,反而激起了我的战意与杀意,而你也因为计划失败反而受到了打击,此消彼长之下自然使得我占据优势,因此你当然错了。” 楚天不得不承认。 “不错,我错了。”楚天道:“我实在不应当用这种小伎俩对付你,不过幸好这并不算大错,而且我至少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 楚天吃下最后一个包子,将身前的桌子移开,同时也提起了剑,淡淡道:“至少我吃饱了,而你没有吃饱,而则便是我的优势,因此我虽然有劣势,但也有优势,因此这一战你还未胜。” “不错,我还未胜。” 独孤一鹤盯着楚天,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身上的战意也越来越浓。 楚天也看着独孤一鹤,他也已涌现出了一股冲霄战意,血液已沸腾。 此际,已是决战之时。 第一百四十章、巅峰之战 独孤一鹤看着楚天,他的剑已在手,随时出鞘。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拔剑的机会。 机会是难得的,因为对方是同样是世上最顶尖的高手。 倘若这一战的对手是其他人,或许话音落下的瞬间,独孤一鹤已刺出了他的剑,甚至于这一战已结束。 可正因为这一战的对手是楚天,因此他才迟迟没有出剑。 机会未现而出手,就等同于将破绽展露在对方面前,这种行为即便是面对稍微逊色于自己的高手也是愚蠢的行为,而且还是面对足矣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高手呢? 独孤一鹤很清楚这一点,他将楚天看着足矣和自己一战的超级高手,而不是将楚天当作自己的晚辈看来,因此他才没有出剑,也正因如此,此时此刻的独孤一鹤仍旧无懈可击。 楚天面上没有表情,可心里也已未尝不在佩服独孤一鹤了,他已不得不承认独孤一鹤的确是他平生以来遇上最可怕的对手。 其实若论武功,楚天不认为独孤一鹤强于青衣楼楼主霍休,甚至在内力方面楚天不认为当世任何人能比修炼童子功的霍休还要更高,独孤一鹤之所以可怕,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一身武学造诣高深莫测,更为重要的还是独孤一鹤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准自身以及对手的定位。 这句话听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则困难无匹,甚至可以说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不多。 昔日楚天和霍休一战,这一战也正是楚天的成名之战,这一战中楚天固然展现出了非同凡响的应变才能,可这一战霍休所展现出来的武学修为以及对于天下武功之博学也足矣令任何人叹为观止,这一战霍休会败给楚天,绝不是因为武功,而是霍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准自己的定位。 霍休太高看自己了,而从未真正将楚天当作对手,霍休也太自以为是了,以至于根本不了解楚天的情况之下和楚天交手,最终才遭受惨败。 可独孤一鹤和霍休不一样。 独孤一鹤和楚天交手时就已将峨眉掌门人、玄真观观主等等一切身份都抛弃了,他出手的时候只将自己当作一名剑客,而且他也看准了楚天,认为楚天是个棋逢对手的剑客,也正因如此独孤一鹤始终无懈可击,而楚天则始终没有法子出手。 楚天和独孤一鹤对峙的时候,一直想方设法要让独孤一鹤出手,他甚至已有七次故意露出了破绽,可七次露出破绽的结果都只是等来独孤一鹤的无动于衷,心如古井。 因此一时之间楚天没有法子诱使独孤一鹤出手,他也没有法子出手,因为他在没有寻到最好时机的情况下出手也就等同于露出了破绽,故而楚天也不敢出手。 局面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但这种僵持其中也已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惊心动魄,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争斗,无论独孤一鹤也好,楚天也罢,他们只要走错了一步,那么就非败不可,乃至于非死不可,但两人如世上最高明的棋者对弈一样,始终没有犯下一丁点错误。 他们都在等待时机。 两人的耐心很好,他们相信时机总会出现的。 此时此刻倘若陆小凤、木道人、小顾道人等一干高手若观看这场交手,他们必然能领悟出这场静的交锋之凶险莫测,倘若他们瞧见此时此刻独孤一鹤、楚天的对峙,他们必然会对独孤一鹤、楚天的印象提升不止一筹,但只可惜这场交锋他们无缘瞧见,也没有法子听见。 ——没有动作,又如何听见呢? 机会转瞬即逝,但机会也随时都可能出现,很快机会来了。 一阵风吹过!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 狂在楚天、独孤一鹤中间吹过。 这阵风本不算是机会,但风卷起了院中的花瓣、树叶等事物,一时之间楚天、独孤一鹤中间忽然出现了树叶、花瓣、绿草所行程的帘幕。 独孤一鹤、楚天的眼睛不约而同都已放光,他们都已明白机会来了! 独孤一鹤立刻有了动作。 他抬起了右手。 右手握着剑柄。 手抬起,剑出鞘。 精光四射的剑闪电般朝楚天刺了过去。 这一剑的速度甚至比闪电还快。 可剑很快就收回了。 收回的速度居然比刺出的速度还要更快。 独孤一鹤本是个很锋锐霸气的人,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锋锐绝世,霸气侧漏,一旦出手必然是水银泻地般无穷无尽的攻势,而极少有人能挡下这攻势,因此也极少有人能迫使得他不得不收剑。 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收剑,因为楚天的出手一点也不比他慢,此刻楚天的动作比他还要更快。 楚天更快的原因不是因为速度更快,而是楚天用了一种最简单最直接最迅速的方式出手了。 两人同时寻到了这出手的机会,独孤一鹤选择拔剑,而拔剑就需要时间,虽然这时间极短,可在高手眼中任何一丁点时间都足矣取下对手的命。 楚天瞧见机会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拔剑,而是发出暗器。 楚天一向没有自带暗器的习惯,他的身上固然还有三颗小石子,但楚天若要发出身上的石子,速度未必能比独孤一鹤快多少,也很难挡得住独孤一鹤的剑锋。 不过世上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他的暗器。 他的暗器根本不必他拿出,就已摆在了他的面前。 漫天的树叶、鲜花、枯草、砂砾都能成为他的暗器。 他以此为暗器,打向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刺出剑的一瞬间,楚天已打出了七七四十九道暗器。 这些暗器虽然都是有树叶、鲜花、枯草、砂砾而成,但一旦发出,那也足矣伤人杀人,仅仅这一点就非常难得了,更何况这些暗器所打出的快慢角度方位都各有不同,他们看上去铺天盖地而至,但想要全部接下他们却极其困难。 每个人瞧见机会的做法都不相同,此时此刻的独孤一鹤、楚天就已非常清楚展现了这个事实。 楚天第一个念头不是出剑,而独孤一鹤是剑客第一个念头选择拔剑,因此独孤一鹤慢了一分,也正因为独孤一鹤慢了这一分,因此独孤一鹤所发出的剑也不得不收回。 暗器飞泻而至,速度大小角度方位各有不同,甚至有暗器是打在地上,而后折射打向独孤一鹤的膝盖,有一片树叶甚至射到左侧的一根树枝,再借助弹力,射向独孤一鹤的后颈。 楚天在暗器上的造诣不但极有火候,而且最为难得的还是有许多暗器名家都难有的想象力,而这种想象力往往可以给对手触不及防的一击。 独孤一鹤虽然不得不陷入防守,但此刻他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对手,甚至也承认楚天不愧是他选中的对手。 面对楚天所发出的七七四十九道暗器,独孤一鹤也判断不出这些暗器的速度方位角度,但独孤一鹤根本不去判断。 长剑在手,剑芒大盛,幻化成了一道白虹。 白虹在半空疾闪,顿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暗器都卷入这巨大漩涡之中,随后这些暗器又被独孤一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打向楚天。 这些暗器以利剑发出,虽然角度有偏差,但力道速度更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楚天只要被击中,即便重创,也必然狼狈不堪,但最可怕的还是剑。 独孤一鹤的剑。 楚天反应快急,在独孤一鹤将反击而未反击之前,楚天便动了。 楚天不动如孤峰静止,而一动便如奔雷迅疾。 楚天动的一瞬间,独孤一鹤以剑射出了那七七四十九道暗器,因为楚天是沿着弧线而动,瞬间以绕到了独孤一鹤右侧,因此这些暗器全部都已被击空,而且楚天也以极快的速度贴近独孤一鹤。 楚天虽然对独孤一鹤发出暗器,但楚天从不认为暗器可以难倒独孤一鹤,他发出暗器,只不过是掌握先机,因此在暗器发出刹那,他就已准备在独孤一鹤出招瞬间出击,正确一击定胜负。 但独孤一鹤看出了楚天的意图,甚至等待楚天进攻,只要楚天在独孤一鹤出招刹那往前扑击,那么楚天就陷入铺天盖地的暗器之中,反而使得独孤一鹤掌控了先机,但楚天太冷静了,并没有失去理智,因此一直迟迟没有出手,他在独孤一鹤将出手而未出手之时出手,判断出暗器打来的位置,而且以惊人的速度避开了暗器,这才没有落于下风。 可即便如此,楚天也没有占据上风。 楚天虽然判断得精准,但也只是判断出了暗器打来的方位,可他还是要面对独孤一鹤刺来的剑锋。 暗器先出手,楚天动作避开暗器,而剑是在暗器射出后出击的,因此楚天可以避开暗器,但避不开独孤一鹤刺来的剑。 因此两方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之后,楚天没有阴谋得逞,而独孤一鹤也没有掌控先机,一时之间两方交手,仍旧只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可彼此在这一战之中所展现出来的应变才能,已足矣令任何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甚至于独孤一鹤、楚天彼此也都不得不赞叹自己的对手。 此际独孤一鹤已亮出了他的剑。 剑如流星过天,闪电般的刺向了楚天。 楚天快速扑向独孤一鹤。 他只是扑向独孤一鹤,但并没有拔剑。 他在靠近独孤一鹤的刹那,寒光一闪,剑才出鞘。 此时,两位世上最顶尖的剑客高手,终于拔剑相杀了。若非楚天的对手不是独孤一鹤,那人已根本没有机会瞧见楚天拔剑,若非独孤一鹤的对手不是楚天,这一战恐怕早已结束,也正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彼此,才有如此精彩绝伦,惊心动魄的对决。 决战至此时,已令人惊艳不已。 而楚天一拔剑,这场决战更朝着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向方向发展,没有任何人想得出楚天居然会如此应付独孤一鹤。 第一百四十一章、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楚天从左侧疾闪扑向独孤一鹤,但没有拔剑,他扑至独孤一鹤身前十三尺时才拔剑。 寒光大亮,剑光一闪,剑才出鞘。 这一剑的光芒之盛比起独孤一鹤所刺出的剑毫不逊色。 此刻木道人等人若瞧见这一幕,必然会认为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剑与剑的碰撞,甚至极有可能这瞬间的碰撞将会令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但事实上绝不是。 独孤一鹤的对手若不是楚天,或许这是一场剑与剑的碰撞,可因为独孤一鹤的对手是楚天,因此这其中就有了变化。 ——楚天本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拔剑出鞘,但不是右手拔剑,而是左手拔剑。 剑在左手,而不在右手。 楚天左手右手都能用剑,而且都用得极好,但楚天大部分时候都会右手出剑,因为右手比左手更灵活一些,可这次楚天是左手拔剑,左手拔剑的刹那,右手也拔出了一物——剑鞘! 左手拔剑,右手拔出了剑鞘。 许多人瞧见楚天拔出了剑,必然会以为楚天会用剑刺向独孤一鹤,而事实上楚天发出的不是剑,而是剑鞘。 寒光灿灿夺目,以至于根本难以瞧见楚天右手手上的剑鞘。 何况楚天距离独孤一鹤实在太近太近了,因此楚天右手闪电刺出了剑鞘,他的剑鞘不是刺向独孤一鹤的咽喉,而是刺向独孤一鹤射来的剑。 若这一剑挡不下,楚天就非死不可! 但楚天看准了这一剑出击的角度,再加上他的速度极快,在独孤一鹤没有应变之前便已用剑鞘对准了独孤一鹤刺来的剑。 呛的一声。 独孤一鹤凌厉无双的剑锋已被收入剑鞘。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楚天也发出了剑。 剑鞘出手,剑也出击! 剑鞘守住了独孤一鹤刺来的一剑,而剑则展现了凌厉无匹的攻势刺向了独孤一鹤的咽喉。 这一击才是真正的杀招。 可这一击也没有刺入独孤一鹤的咽喉,剑在独孤一鹤胸前四寸一分时,独孤一鹤身前也多了一口剑鞘。 独孤一鹤居然也抓住剑鞘,套住了楚天的剑锋。 因此寒光大盛的瞬间,两道冲天剑光也几乎同一时间消失。 院子外的木道人、小顾道人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也都听见了剑出鞘入鞘的声音,他们诧异不已,他们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可他们也实在听不出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有一种要闯入后院的冲动,他们实在太心痒难耐了。 楚天本以为这一击可以定胜负,但他没有想到独孤一鹤居然也有这一手,不,应当说独孤一鹤已提前预料到了自己的这一手。 楚天下意识想起了他和独孤一鹤在珠光宝气阁前的交锋,当日他便以剑鞘收了独孤一鹤的剑,显而易见今日独孤一鹤有了防备。 楚天暗叹,失策失策啊。 一击不中,楚天立刻后侧。 剑虽然入鞘,但随即出鞘,寒光大盛。 若想剑出鞘,楚天、独孤一鹤都只好退,唯有退才能拔剑! 两人各退了三步。 因此两道剑光又冲霄而起,两人此际仍旧平分秋色。 楚天提剑而立,但招已出。 他的招不是剑招,而是剑鞘。 剑鞘被他丢了出去! 剑鞘飞旋直打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也不假思索,以剑鞘打飞楚天的剑鞘,随即剑光一闪,刺向楚天。 楚天也不假思索刺出了剑! 一时间两大剑客终于以剑对决了。 楚天的剑快,快如疾风骤雨。 独孤一鹤的剑利,利如霹雳闪电,每一击都刚猛霸道。 两人你来我往,眨眼已过三十七剑,但仍旧不分伯仲,生死一线。 无论楚天出手还是独孤一鹤出击,他们不仅他看对方的剑,而且还要注意的剑鞘。 剑鞘相击之后并没有坠落,而是飞旋在半空中,时不时给予对方猝不及防的一击,但每次都被楚天、独孤一鹤以各自的法子破解。 他们有时候会互换剑鞘,随即又很快抛出,同时更发出几记快剑令对方陷入险境,但彼此仍旧不分伯仲,仍旧危机重重。 楚天快如疾风的剑法拿不下独孤一鹤,独孤一鹤利如霹雳闪电的剑法也制不住楚天。 三十七剑过后,两剑交击,一片星火飞溅,楚天、独孤一鹤提剑后撤,他们后撤的时候也彼此夺回了自己的剑鞘,同时以剑鞘为剑给予对方一记,但因为彼此有防备,彼此虽然有伤,但仍旧难以分出高下。 这一战还没有分出高下,可两个人的剑鞘已破破烂烂了。 独孤一鹤、楚天一立定,又朝着对方扑了过去,这一次独孤一鹤没有动剑鞘,他已将全部心神都用在剑法之上。 此次独孤一鹤所施展出的剑法和先前的剑法截然不同,不但霸道无匹,而且邪气十足,楚天一瞧见独孤一鹤的出招便已想到了一种武功——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是独孤一鹤晚年自创的一种剑法,昔年独孤一鹤在没有拜师胡道人门下之前曾以刀法称雄于金鹏王朝,随后拜师胡道人门下之后便修习剑法,这些年来他不但将自身武功融会贯通,而且也自创而立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种可怕的武功。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最可怕之处在于剑的变化,剑时而是剑,时而是刀。 这一门绝学不但蕴藏可剑的灵动迅疾,而且也包涵了刀法的沉雄霸道,时而是刀法,时而是剑法,时而灵动迅捷,而是沉雄霸道,也正因如此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能完全接下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在独孤一鹤施展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之下,全身而退。 独孤一鹤平素一向不用这门绝技,因为独孤一鹤不认为这世上有几人能有资格让他施展施展绝学,但楚天是有这个资格。 独孤一鹤很清楚若已寻常招式对付楚天,那么必然很难击败楚天,唯有出奇制胜。 楚天是世上最擅长应变的人,唯有奇,奇中奇,才能令对方无法应变,难以应变,应变不了。 独孤一鹤招式一变,楚天顿时感觉前所未有的压力,独孤一鹤所发出的招式都是楚天前所未见的,虽然楚天也在这期间将他随机应变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仍旧不可避免的多处受创,压力已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楚天淹没了。 楚天简直如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要倾覆。 楚天震惊不已,他想不到独孤一鹤居然还有如此可怕如此霸道如此古怪的武功绝学。 独孤一鹤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楚天,甚至还有过之,楚天虽然受创不轻,但独孤一鹤发现楚天每每能看出玄机,避开最致命的杀招,以至于楚天仍还有一战之力。 这一点是独孤一鹤前所未见的。 独孤一鹤实在想不到自己自创的得意绝技居然也只能伤楚天,而不能败楚天,他对楚天也惊讶不已,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在应变方面的才能实在是天下无双。 不过独孤一鹤并没有减缓攻势,他在出剑的同时也在施展其他的武功。 他用了一门非常刁钻毒辣的腿功,左手也用上了一门非常古怪凌厉的鹰爪功,除此之外他甚至还随心所欲发出了剑气。 这三门功夫都有一个特点很邪门、很霸道,很要命。 多年前江湖上就有传闻,独孤一鹤不但将峨眉剑修炼到登峰造极境界,而且还通晓几门非常邪门、非常霸道的武功,但没有人见他施展过,此刻楚天已证实了这个传闻。 这几门武功连通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门剑招施展而出,楚天不但陷入了极大的劣势,而且命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 这一连番的交锋之中,后院也响起了巨大的响声,院中的三株大榕树在这场交锋之中倒下,甚至于大地也在剧烈的晃动,而房屋也在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远在大门前的木道人、小顾道人等人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们也感受到了这场交锋的惊心动魄。 不少人都开始担心起来。 他们有些担心楚天,有些担心独孤一鹤,但他们每个人都信守一个底线——不许进入打搅这场决战。 他们每个人都很好奇,后院的情况到底如何呢? 这时,一道一丈三尺剑气飞泻而下。 这是楚天全力以赴发出的一剑。 这一道剑气令独孤一鹤攻势呆滞,而楚天也接住这个时间拉开的进两丈间距,立在一株槐树属下。 楚天提剑而立,他的手在流血,全身上下也十九处伤口都在流血,此时此刻他看上去非常狼狈,但这一刻独孤一鹤完全看不出楚天的狼狈,他已感觉到楚天身上已有一股晦涩的气息在弥漫。 独孤一鹤想到了那一剑。 ——那连七星龙渊剑也都不能承受的剑招。 独孤一鹤嘴角勾起了笑意,他笑得很邪气,他笑得一瞬间便已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虹过天,刺向楚天。 楚天长身而立,盯着划破长天的白虹,手腕一抖,剑已刺出。 剑光一闪,楚天终于再一次用出了昔日对上西门吹雪、叶孤城所用的剑招。 昔日两次用上那一招剑法都以剑断收场,这一次又是不是以断剑收场呢? 不知道。 楚天也不去想,他只发出了这一剑。 剑刺出,惊变也随即出现。 第一百四十二章、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剑已刺出,剑出刹那,独孤一鹤就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 独孤一鹤发现他所发出的快剑已慢了,可剑并没有任何阻力,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剑忽然慢了至少三成以上。 这一刹那,独孤一鹤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不是剑慢了,而是他和楚天的距离被拉长了! 楚天出剑之后独孤一鹤才生出这种感觉。 独孤一鹤判断他出剑后最多不过一呼吸,剑必然刺中楚天的人或者剑,可过了一个呼吸,剑仍旧距离楚天还有一段距离,而他所发出的剑并没有任何阻力,因此按照道理来说出剑的速度不应当被阻拦,但为什么剑距离楚天还有一段间距呢? 独孤一鹤对于剑的判断甚至比对于人的判断还要精准,这一方面他是绝无可能算错的,但他偏偏算错了,这是为什么呢?这似乎只有一种解释——空间忽然被拉长了。 楚天用的也是快剑,快如闪电的一剑。 剑刺出便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刺向独孤一鹤。 可楚天也有一种感觉,他感觉他的剑可以在电光火石之间刺中独孤一鹤,但他发现剑慢了。 他甚至不但感觉自己的剑慢了,而且也发现独孤一鹤的剑似乎也已慢了。 原本独孤一鹤已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虹刺来,但楚天发剑的刹那,他可以清楚瞧见独孤一鹤刺出的剑,也清楚能看见独孤一鹤,这是为什么呢? 思维一向天马行空的楚天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一剑刺出的刹那,或许已改变了空间和时间,也正因为空间时间改变,因此一切才如此不对劲。 楚天忽然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法?这招剑法是不是我领悟出来的?还是这口剑接住我这个人施展出这招剑法呢?这一招剑法或许根本不应当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一刹那,楚天脑海涌现了千头万绪。 这已是她第三次和人交手用上这招剑法,但这次的感觉和前面的感觉完全不同,前面和叶孤城、西门吹雪交手,他只是感觉他的剑招快到不可思议,利到不可抵挡,难以承受,可这次出剑,楚天发现时间、空间也仿佛都已这一剑而改变。 他甚至感觉这一剑刺出的瞬间,他已处在另一个时间空间之中,同时也将独孤一鹤卷入了这时间空间之中,因此才能瞧见如此不可思议的异象。 不得不承认,楚天的推断是正确的。 楚天用上了那招多年前自创且认为最完美的剑招,再以此剑施展而出,这一剑刺出刹那,的确令四周的空间时间都已成了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时间之中,因此他才能清楚瞧见独孤一鹤剑刺出的方向以及独孤一鹤的每一个动作,在这个时空之中,时间已缓慢了下来,但作为掌控这口剑的楚天却可以半凌驾于这个时空之中,因此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异象出现。 独孤一鹤也的确是世上第一流的高手,独孤一鹤虽然感受不到楚天在出剑刹那他已被卷入令一个由剑掌控的领域,但独孤一鹤还是感觉到这个空间有些不对劲,这种惊人的判断力的确非同寻常,而也正是因为独孤一鹤感受到了这空间的不对劲,因此他所发出的剑又起了一种微小的变化,这种变化实在非常微小,可这微小的变化则使得独孤一鹤没有被楚天刺来的剑所制,而是以剑刺中楚天所发出的剑。 剑尖对剑尖。 一种恢弘的异象再一次出现,四周也一下子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种变化使得门外的众人也都完全感受到了,因为这变化实在太剧烈了。 剑剑交击,星火四溅。 楚天掌中古剑没有断,独孤一鹤掌中利剑也没有折。 可两剑交击刹那,一股恐怖力量顺着剑窜进独孤一鹤的身体,独孤一鹤连人带剑被击飞了出去,在飞出的过程中,独孤一鹤已在流血。 独孤一鹤身上不止一处地方在流血,他的手、脚、膝盖、肩膀、胸口、小腹。大腿、脚掌等各处都在流血,几乎在一瞬间独孤一鹤就已成了一个血人。 而更奇特的还是独孤一鹤虽然在流血,但流血的部位并没有任何伤口,但最奇特的还是自独孤一鹤身上涌出的鲜血并没有飞洒一地。 鲜血没有地上,这些鲜血离开独孤一鹤身体的刹那就如江河入海一般的涌入涌出剑中。 楚天的剑中。 这口古剑又一次在饮血了。 剑本漆黑如墨,但剑在饮血过程中,剑也发生了变化。 最先变化的是剑的颜色,剑的颜色由漆黑变成幽蓝,随即剑在发光,不是幽幽柔和的蓝光,而是一种凄艳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凄厉的血光。 可两剑交击最剧烈最古怪的变化却并非在于剑,也不是在于独孤一鹤的变化,而是在剑与剑交击碰撞之处。 两剑交击之处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 楚天并不奇怪裂缝的出现,事实上包括和小顾道人交手的那次,这已是他第四次瞧见裂缝了。 但这次裂缝和前几次裂缝不一样。 前面几次所形成的裂缝,只不过是拳头大小的黑洞。 裂缝之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而黑洞之中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那时候的黑洞只有两个特点。 第一,黑洞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四周一切事物都卷入了漩涡之中。 第二,黑洞之中隐隐传来凄厉的哀嚎之声,这声音并不像是飞禽走兽所发出的声音,而像是人所发出的声音,可只有声音没有话语。 但这次的裂缝和前面几次都不相同。 第一,这个裂缝极大,前面几次和这次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两剑交击刹那裂缝便已出现,出现瞬间只有三四尺长,随后裂缝自中心处迅速扩张开,最后形成了一个三尺七寸长,两尺左右宽的巨大黑洞! 第二,这黑洞没有出现漩涡,也没有涌现吸力,可黑洞中涌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灰色气体,这个气体出现的刹那,无论楚天也好,独孤一鹤也罢,忽然感觉一股沉重的压力已自头顶铺天盖地的压下。 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其实最初楚天、独孤一鹤也认为这或许是一种剧烈交手之后所产生的错觉,可眼前所见,心中所感都在告诉楚天这并非错觉。 因此楚天、独孤一鹤感觉到压力的同时,身后的草庐也嘎吱嘎吱作响,仿佛忽然要坍塌一样,其中有一面墙壁可以明显看得出已被压弯。 而最明显的还是纷飞半空的树叶,这些树叶仿佛被灌了铅,放了石块一样,飞速下坠,同时四周花花草草也都纷纷倒下,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树木也都折断伏倒。 感受到这种变化的人不止楚天、独孤一鹤,屋外的陆小凤等人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几乎同一时间陆小凤、山西雁、木道人、三英四秀等人也在同一时间忽然感觉呼吸困难,不过因为他们的距离较远,而且那股灰色气体弥漫开来的太少太淡,以至于这种感觉出现的极短便已消失不见,因此仿佛只不过是产生了幻觉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楚天、独孤一鹤发现黑洞出现了异变。 准确而言,这黑洞不算是黑洞,因为黑洞之中有非常明显的红光闪过,这些红光如蜘蛛网一般在黑洞之中闪过,而且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这些红光似乎就是红色的闪电。 这雷声不仅楚天、独孤一鹤可以听得见,院子外的陆小凤等人也都听得见。 雷声响起的瞬间,陆小凤等人甚至下意识抬头望天,可天上并没有闪电划过的痕迹,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哪里有惊雷。 这种交锋之后所出现的异变只存在了四个呼吸。 四个呼吸之后,那道裂缝便渐渐消失不见,裂缝消失的最后一瞬间,一股恐怖晦涩的力量自裂缝出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楚天立刻发剑,要挡下这股力量,但挡不下,力量互击,楚天直接被击飞出去,而这股神秘力量继续向四周波及开来。 树木、房屋、高墙、篱笆、花草,等等一切都伏倒,楚天、独孤一鹤更淹没在废墟之中。 因为四周的遮挡物全部都已崩塌,因此前院的陆小凤、三英四秀、木道人等人也瞧见了后院的景象。 他们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瞧见滚滚烟尘中,楚天浑身是血提着剑站在废墟上,而独孤一鹤浑身是血,已倒在废墟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剑、剑法与对手 这一战谁胜谁负,陆小凤、木道人、小顾道人、山西雁等人虽然不知真相,可望着眼前这废墟中的一幕,每个人心中都已有了答案——相同的答案。 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之后,同样的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出现了:难道七大门派实力最深不可测最可怕的峨眉派掌门人玄真观观主独孤一鹤败了? 他们难以置信,可眼前所见似乎也已昭示一个事实——独孤一鹤已败了。 尽管楚天嘴角还留着血,面色也煞白,一副重创的模样,可相对于浑身是血瘫软倒在废墟中的独孤一鹤来说,楚天看上去的确已胜了,而且还不是惨胜,而是大胜,而独孤一鹤仿佛也不是一招之差败了,而是惨败。 这一幕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了,甚至于这一刻他们也感觉仿佛如做梦一般。 独孤一鹤仰头望天,而楚天看着手里的剑,两人都已阵阵失神,天地也一片寂静。 许久,独孤一鹤慢慢起身,他的视线也终于从苍穹落在楚天面上,而楚天的视线也落在了独孤一鹤的身上,两人的眼中都已闪过了一种复杂的神情,寂静良久,独孤一鹤忽然道:“这是剑法,还是剑威?” 楚天摇头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这口剑,我必然发挥不出剑法的威力,但倘若没有我自创的这招剑法,那这口剑是否能发挥出这般的威力?而倘若没有掌门这样的对手,那是否能出现这种异象?” 独孤一鹤不说话,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或许剑、剑法、对手,三者缺一不可。” “或许。”楚天叹息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独孤一鹤冷冷一笑:“我也不明白,这种事除开吴明以外,又有谁能真正明白。” 楚天微微一笑,他的嘴角还留着血,因此他的笑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妖异,楚天余光瞥了远处木道人一眼,道:“或许还有第二个人明白。” “或许。”独孤一鹤道:“不过有件事我大概可以肯定。” “什么事?” 独孤一鹤一字一句道:“你若以此剑施展刚才的剑法,以宫九的武功剑术必然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宫九必然不是你的对手,那为什么还有这一战?” 楚天淡淡道:“或许吴明也为宫九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或许我的对手根本不是宫九。” “或许。”独孤一鹤道:“后者的可能性极大,你的对手最有可能的人是吴明,而非宫九,而且这口剑似乎还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威力。”独孤一鹤深深看了一眼刚才那饮了他不知多少鲜血的古剑,沉声道:“我感觉得出它很饥渴。” “我也感觉得出。”楚天道:“他不仅是饥渴,而且有一种嗜血的欲望,这实在是一口古怪的剑。” 独孤一鹤什么都没有说了,他轻轻拍了拍楚天的肩膀,又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随即走出了小院。 独孤一鹤一出小院便被马秀真、叶秀珠搀扶住了,三英四秀都恶狠狠瞪了楚天一眼,一行人很快消失不见了。 陆小凤、小顾道人、木道人、山西雁则来到楚天面前。 楚天、小顾道人刚停下脚步,楚天就已望向了他们,楚天的眼神并不凌厉,甚至很平和,可楚天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已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与杀气。 楚天淡淡道:“你们是不是已为我安排好对手了?” 木道人微微一笑,没有给出回答,反而问道:“你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康复?” “明日亦可全力一战。” 木道人捻着胡须道:“好,八月初四,此时此地,长江水上飞会来找你一战。” 楚天眼神锋锐如剑望着木道人:“为什么是水上飞,而不是你?” 木道人道:“你很想和我交手?” 楚天淡淡道:“我很想见识你的剑法,当世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除了你,其他两位都已见识过了。” 木道人微微一笑,叹息道:“其实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你的那招剑法,但很可惜,现如今还轮不到我,不过我们迟早都会交手,因此你不必着急。” “是的,我的确不必着急,你们也不必着急,因为越着急破绽就越多,不是吗?” “是的。”木道人点头道:“你不能急,我们也不能急,至少在八月十五这一战之前我们都不能急。” “是的。” 木道人微微一笑,随即便和小顾道人、铁剑神僧离开,他们是笑着离开的,显而易见他们对这场决战的结果非常满意。 楚天没有笑,楚天只是望着陆小凤道:“我相信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堪破吴明的秘密,那么这个人只有可能是你陆小凤,而不可能是其他人。” 陆小凤苦涩一笑:“只可惜现如今我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楚天没有失望,只是淡淡道:“你没有头绪只不过是因为你知道知道的讯息太少了,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接下来每天你都会收到大量的讯息,而且我也会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陆小凤不说话了,陆小凤第一次感觉破解谜题不是乐趣不是刺激,而是一种非常沉重的压力,他很清楚楚天已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而他也不想辜负楚天的期望,可现如今他没有半点把握可以令楚天不失望,因为对于紫禁之巅之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其实陆小凤希望楚天亲自调查这件事,可今日之事陆小凤也明白楚天这段时间恐怕已没有法子调查这方面的事了,因为楚天几乎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江湖上极可怕的对手,甚至于生死未卜,这种情况之下,楚天又如何有时间理会这些事呢?这种事只有他来做,而且必须快点知晓真相,否则一旦过了八月十五,一切都已晚了。 楚天对陆小凤说完这番话以后的确已不去思忖破解其中的谜题了,如今他已下定决心迎战接下来的对手,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对多少个对手,他也不清楚这些对手之中到底是一些什么人,但他很清楚手里的这口剑没有变成吴明真正想要瞧见模样之前,他一定会有对手,而且都是非常强大非常可怕的对手。 此时此刻他已不能分心了,必须心无旁骛! 陆小凤啊陆小凤,希望你能寻到真相。 第一百四十四章、名动京华 楚天将所知晓的一切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给陆小凤,陆小凤震惊不已,而且立刻有了动作。 陆小凤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司空摘星、花满楼两人做自己的帮手,协助他调查这方面的事。 司空摘星原本是不想协助陆小凤做这件事的,因为前段时间司空摘星协助陆小凤处理金九龄留下来的账簿就已浪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疲惫不已,因此当他得知陆小凤有所求时,司空摘星第一个念头就是走。 司空摘星在偷和逃跑上面的功夫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倘若仅仅只有陆小凤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一心想逃的司空摘星,但幸好陆小凤不是一个人,陆小凤不但得到了花满楼的协助,而且也得到了山西雁在京师布下的情报网,除此之外李燕北也相助陆小凤,这也导致司空摘星最终还是没能逃出陆小凤的五指山,被陆小凤找到。 司空摘星本来打死都不打算协助陆小凤,可他从陆小凤哪里得知了吴明、楚天以及紫禁之巅决斗的一系列内情,司空摘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加入了陆小凤,调查这一方面的事情。 陆小凤在江湖上本来就算是名人,因此陆小凤大张旗鼓出现在京师而且四处走动,很快便成了江湖人热议的交谈,不过这段时间陆小凤绝非是京师风头最盛最有名的人,甚至于陆小凤这段时间在京师的风头都排不到前五。 几乎每天京师上下谈论的焦点都会有变化,但无论如何变化有一个人始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八月初二,楚天以一人之力击败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以后,就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原本这个话题足矣令人热议几天了,可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初三话题就变了,因为出现了更热门的话题——楚天击败了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在江湖上的地位本事自然比魏子云等人高,因此很快这件事也成为了众人谈论的焦点,不过这个热门的话题也只不过探讨了一天,八月初四话题又变了。 因为这一点楚天和长江一带有名的霸主枭雄水上飞一战,水上飞连最引以为傲的轻功身法都没有来得及施展,楚天一出剑,水上飞就惨败收场。 这件事传开以后,再一次在京师引起了轰动。 但水上飞惨败的话题也在一天之后再一次被翻过,因为八月初五,楚天击败了四大神僧之一的铁肩神僧。 楚天击败铁肩神僧的事迹也还是没有被人讨论多久,立刻又被另一件事的风头盖过,这件事还是关于楚天。 八月初六,楚天击败了雁荡派掌门人高行空。 高行空江湖人称三绝,剑绝、掌绝、身法绝! 可高行空三绝之中的任何一绝都没有来得及施展,高行空便已惨败收场! 八月初七,楚天、王十袋交手。 王十袋是丐帮有史以来第一个十代长老,地位之高比起丐帮帮主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王十袋为丐帮所立下的功劳之下也是丐帮有史以来任何人都及不上的,若非王十袋不想成为丐帮帮主,否则丐帮帮主早就是王十袋的囊中之物了,丐帮上下人人都尊敬王十袋,江湖上下也人人都敬佩王十袋的嫉恶如仇,因此王十袋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人最尊敬的几人之一了。 可八月初七,楚天、王十袋交手,身经百战,且精通七八种丐帮顶尖绝学的王十袋居然才出了三招就惨败给楚天。 楚天击败王十袋的方式和对付高行空、水上飞、铁肩神僧一样,一出剑,王十袋就已败了。 八月初八,楚天又和人交手了,但这次楚天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他们昔日都是无恶不作之人,而后拜在少林门下,成了少林门下的无狮、无虎、无豹以及无象。 这四人叛出少林的原因是因为和他们一同拜入少林的无龙不堪被侮辱,自尽。 许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但八月初八,这四人找上楚天,要杀了楚天。 昔日四人联手闯出了号称第一大门派的少林派,无人可阻拦于他们,他们的战力之高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没用。 四人联手施展天衣无缝的杀阵对付楚天,但楚天拔出了剑。 楚天一拔剑,他们就变成了死人。 鲜血染红了剑,剑随即变得更清亮更湛蓝。 八月初九,武林世家核心人物蜀中唐门的唐二先生找上楚天一战,唐二先生虽然出声唐门这暗器世家,可和人交手正面对决极少用上暗器,事实上他也不必动用暗器,因为他的刀法也足矣压得江湖上大部分人喘不过气来,昔日唐二先生成名于江湖便是以一手刀法技压群雄。 天下第一刀法名家是谁犹未可知,但许多人都相信唐二先生的刀法足矣有资格竞争天下第一大刀法名家的行列。 八月初九,唐二先生找上楚天,唐二先生抽出了那口两尺四寸长的短刀,楚天也拔出了三尺四寸长的古剑。 刀出,剑闪! 刀剑交击,结果,刀飞,人也飞。 剑上又多了一人的鲜血,剑也变得更加煞气更妖异。 唐二先生是重创,险些就已死了,但很奇怪唐二先生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令要找楚天报复的唐门弟子停止报仇,这是公平一战。 此战也在八月初九这一天轰动京师。 八月初十,鹰眼老七、小顾道人一同找上楚天,无论鹰眼老七还是小顾道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这两位江湖鼎鼎大名的人物却一同对楚天出手。 鹰眼老七提着那口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施展出了昔年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自创的霸王枪法,同时也用上了暗器以及分筋错骨手。 而小顾道人则只拔出了绿柳宝剑,用上了回风舞柳剑法,可没用。 两人联手对楚天出手,但也仍旧挡不下楚天一剑。 楚天没有拔剑之前,两人还能压制楚天,但楚天一出剑,两人就前后被击败。 他们也仍旧挡不下楚天一剑。 此战当然也轰动京师。 八月十一,楚天遇上了袭杀。 这次是袭杀,而不是比武交手,准确来说楚天一共遇上了三波击杀,袭杀他的一共有二十一人,这二十一人昔年都大大有名,可其中不少恶贯满盈,而且许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可他们偏偏活了过来,对楚天展开了极周密极险恶的袭杀,但没有用。 这一天,楚天的剑下又已多了二十一条人命。 这件事也已在京师上下引起了轰动。 自楚天挫败潇湘剑客魏子云等一众大内高手以后,楚天就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江湖上下也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自八月初二楚天刚踏入京城开始,接连十天楚天每天都在和人交手,而且每次交手的对象都是武功极高也极可怕甚至也极有名的人,更没有人能想得到楚天在这频繁近乎于车轮战般的交手之中,楚天不但未逢一败,而且似乎胜得也越来越轻松,以至于不少人都相信只要楚天一拔剑,无论对手是什么人,都非败不可! 许多人议论这一场场以楚天为中心所引起的决战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人导致了这一场场的大决战出现,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问题有了千奇百怪的猜测,但没有任何答案,而看是不嫌热闹纷纷涌入京师的各路江湖人吗都期待楚天的身上的到底还会发生什么更轰动的事,出现什么更可怕的大决战,毕竟现如今京师还有一些超级高手没有和楚天交手,譬如西门吹雪,叶孤城、木道人等,但没有了。 八月十二,这天没有任何人找楚天决斗,也没有任何人刺杀楚天,因此这天楚天他也没有和任何人交手,不过这天陆小凤约见了楚天,经过这些天的调查,陆小凤不负众望终于调查出了一些关键的线索,真相似乎也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皇宫之变 陆小凤和楚天约见在得意楼。 得意楼的生意一向红火,是达官贵人常常汇聚之地,这个地方也是李燕北的摇钱树,但今天不是,李燕北令得意楼再度歇业,因此楚天抵达得意楼时,得意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完全不见,不过得意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布满了人。 这些人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得意楼享受的,他们都是李燕北精挑细选的人,目的便是保证楚天、陆小凤等人的这次会面不被任何人打搅。 还是李燕北上次设宴的雅间,楚天推开雅间大门,就有三碗酒扑面而至。 酒扑面而至,楚天也立刻定在门口,三碗迎面打至的酒碗就漂停在楚天面前。这时楚天便瞧见了五个人——五个熟人! 那五个坐在一张八仙桌上的五个人不但是是熟人,而且都是非常特立独行且非常有名的熟人人,他们是:西门吹雪、叶孤城、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那三碗酒正是司空摘星、花满楼、陆小凤丢来的。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没有等楚天说话,便已先开口了。 最先开口的人是司空摘星,司空摘星对着楚天笑着说道:“自从遇上你以后,我便一直吃你的亏,因此我也想你吃一次亏,今天这碗酒你不得不喝,因为你欠我一个大人请。” 楚天没有问欠司空摘星什么人情,也没有问这是什么酒,只是很痛快干了这一碗酒。 花满楼紧接着也开口道:“我只是想请你喝一次酒。” 楚天也没有问为什么,他抓住飘在身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陆小凤此时已举杯,一句话也没有说,一饮而尽杯中美酒。 楚天也没有说话,饮下了面前的第三碗酒。 他一挥衣袖,三个酒碗便落在桌上,叠在一起。 酒碗落下,人也出现在椅上,这个时候他才说话。 楚天道:“酒我已经喝了,事是不是可以说了?” “当然。”陆小凤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们终于已有了一些发现。” “什么发现?” 陆小凤又喝了一杯酒道:“六天前我们又见到了魏子云等人,经过询问得知,他们已答应了你和宫九在紫禁之巅的对决。” 楚天皱眉道:“以他们的身份有资格答应这场对决?” 陆小凤道:“他们答应这场对决也没有用,除非上面的允许或者默许,而上面已默许了这场对决,仅仅这一点就已非常奇怪了,更奇怪的还不止于此。” “还有什么奇怪的事?” 陆小凤道:“上面不但答应了这场紫禁之巅的江湖对决,而且也不介意江湖上下的高手来此观战,只是将观战的高手限定在六十人以内。” 楚天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楚天皱眉道:“此番出现于京师的江湖人士有不少都是一流高手,以皇宫中的守卫情况,应当不能同时应付六十名身手非凡的江湖人吧?” 陆小凤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这个问题我也问了魏子云,而魏子云的答案则是以皇宫的守卫情况,进入皇宫中的高手只要不超过十人,都可万无一失!换而言之,一旦超过了十人,那么就不可能万无一失。” 楚天的眼睛也已在发光,他道:“显而易见魏子云一定已将这件事禀告上去了,但上面的人并没有听,是么?” “不错。”陆小凤道:“其实魏子云找上我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此处,他希望我能调查清这件事。” 楚天望着陆小凤眉飞色舞的样子,淡淡道:“这种有趣的事你当然不可能错过。” “当然。”陆小凤瞥了司空摘星一眼,叹息道:“原本我希望司空摘星和我一起到皇宫探个究竟,毕竟司空摘星曾三次在皇宫盗宝,而且三次还宝,对于皇宫中的一切都非常清楚,可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肯陪我去。” 司空摘星听到楚天的抱怨,立刻叫了起来。 司空摘星道:“你去皇宫可不是盗宝,而是找麻烦,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在皇宫找麻烦还能活着走出来?” 陆小凤指着自己的鼻子:“至少我能。” 司空摘星冷笑道:“你大概不算是人,最多也只不过是四条眉毛而已,何况若没有白云城主,你有本事走出皇宫?”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他也没有法子否认司空摘星的话,倘若没有白云城主叶孤城陪同,那么他大概走不出皇宫。 陆小凤没有在这件事纠缠下去,继续说道:“司空摘星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那么我也只好请白云城主和我一同去,在此之前白云城主就已曾数次入了皇宫,因此这一趟虽然出现了波折,但终究达成了目的见到了当今天子。” 楚天轻笑道:“我很奇怪,天子瞧见有两个陌生人擅闯,居然没有下定杀你们?” 陆小凤笑道:“他没有下令,不过在他没有下令之前便有四个人出手了,他们正是销声匿迹于江湖很长一段时间的云山门七星塘飞鱼堡的四兄弟,我可以保证这四人其中任何一人的剑术都不在大内第一高手魏子云之下,而四人联手所施展的飞鱼七星剑阵简直没有几个人可以破得了,我们闯入的一刹那,这四人立刻出手。” 他们是大内高手,只保护天子安危,天子出现危险,当然出手。 楚天看了叶孤城一眼,淡淡道:“他们的剑法武功虽高,但必然挡不下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 这是事实。 当时四人忽然出现,随即出手,陆小凤不但措手不及,也难以抵挡,而在这时候叶孤城发出了剑。 虽然过去很久,陆小凤对那一幕仍旧印象深刻——叶孤城一出剑便破了飞鱼四兄弟的飞鱼七星剑阵,而且也将四人击倒,陆小凤甚至一点也不怀疑,若非叶孤城无意杀那四人,那四个一流高手已惨死在叶孤城的剑下了。 直到那个时候,陆小凤才发现叶孤城的武功原来如此可怕。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道:“他们的确挡不下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他们被击倒之后,我们也便能直面当今天子。” 楚天道:“他没有逃?” “不但没有逃。”陆小凤露出了佩服之色:“他比任何人都镇定,也没有任何呼喊,除此之外他的武功也似乎比许多将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还要更可怕,不过他并没有和我们动手,而是回答了我们的疑惑。” “他说了什么?” 陆小凤道:“允许六十名江湖中人可以入皇宫观战这件事并非手下人私自允许的,而是他答应的,这件事他本不愿答应,但有一个人使得他不得不答应。” 楚天冷笑道:“那人当然是吴明?” “不错!”陆小凤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叹息道:“在我们之前,吴明曾前后三次潜入皇宫,找到了当今天子,而且三次都有机会杀死天子,特别是在第一次之后,吴明便提醒天子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而且请天子做好防备,但皇宫守卫仍旧防备不住,还是被吴明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入来到天子身边。” 楚天沉吟道:“他这样做当然是有目的的。” “不错!”陆小凤道:“他的目的便是要天子允许紫禁之巅的决战,而且也允许观战的人数限定在六十人范围内,而且他还保证这一战绝对不会影响皇宫安危。” 楚天冷静道:“这个时候天子当然没有选择,因为吴明随时都可以杀了他,而吴明若要杀他也实在不必大费周章。” “不错。”陆小凤道:“这也正是为什么紫禁之巅决战被允许,各路江湖人马被允许前往观看这场紫禁之巅决战的原因所在,而在我们调查紫禁之巅决战这件事的过程之中,花满楼那里也发现了线索。” “什么线索?” 花满楼微笑说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事实:“传闻中已死去的西方玉罗刹的确没死,而且也已来到了京城。” 花满楼说出这番言论的时候,楚天不但望着花满楼,余光也注意到了西门吹雪,他发现西门吹雪的身上已涌现出了一股寒意,再结合先前的推断:西门吹雪十之八九是因玉罗刹而来到京师。 可玉罗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师,这其中又蕴含了吴明什么计划呢?楚天只有等花满楼继续说下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下第一人 花满楼对于刚才的话语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花满楼道:“其实并非是我们用法子证实了玉罗刹没死且来到了京师,而是玉罗刹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了我他并没有死的事实。”花满楼又做出了进一步的补充:“不过我们能见到玉罗刹,龟孙大爷居功至伟,甚至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不知道玉罗刹没死的事。” 楚天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心头已涌过暖流,他当然清楚龟孙大爷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没有离开当然不是转性了,而是为了朋友,他这个朋友。 “为什么玉罗刹要说出这个秘密?”楚天道:“他没有死这件事本应当是一个不应该告诉给任何人的秘密。” 花满楼道:“我也很奇怪,因此也曾问过他,而他的回答则是他之所以假死只不过是为了铲除罗刹教的一些败类而已,而在他准备假死之前却也收到了吴明的传讯,因此他来到了京师。” 楚天道:“吴明传了什么消息?难道也和紫禁之巅决斗的事情有关?” 花满楼道:“没有任何关系,倘若和紫禁之巅决斗的事情有关,玉罗刹也不会出现在京城,这消息的内容很简单——一场决战。” “什么决战?” 花满楼道:“玉罗刹、吴明的决战。” 楚天震惊不已:“因此玉罗刹会出现在京师是为了和吴明决战交手?” “不错。”花满楼道:‘近些年来许多人都相信玉罗刹已是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人,甚至于根本没有人知晓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但几乎没有人知晓这个武林中工人根最神秘最可怕的人曾遭逢了一次惨败,而击败他的人正是吴明。’ 楚天似乎有些明白了:“玉罗刹收到了吴明的决斗帖,再加上他准备以假死而铲除罗刹教败类,自然也应下了这场决斗,来到了京师。” “不错。”花满楼道:“昔日吴明发给玉罗刹决斗帖之时,你和宫九的决斗还没有定下,更没有传遍天下,可你们决斗的地点不但选择在紫禁之巅,而且也在八月十五这一天。” “因此换而言之吴明也极有可能会现身紫禁之巅和玉罗刹交手一战?” “不错。”花满楼道:“玉罗刹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感觉这一系列事情之中都有一只手暗中操纵一切,而玉罗刹怀疑这只手正是吴明,也正因如此最终玉罗刹找上了我,并且将这一切告诉给我,而目的便是希望我能调查清楚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此时此刻楚天至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紫禁之巅之战之所以被允许,是因为吴明三次入皇宫使得当今天子不得不允许这一战。 第二,紫禁之巅的决战并不仅一场决战,而是两场决战,而玉罗刹、吴明的决战没有人知晓。 这两件事情再加上先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联系在一起显而易见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可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阴谋呢?吴明到底想干什么呢? 花满楼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下去。 他接下来的话语更令楚天感觉惊愕。 花满楼道:“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们都倍感惊讶,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紫禁之巅的决战不仅是一场决战,而且还是两场决战,因此我们也不得不找上了木道人。” 陆小凤叹息道:“倘若世上还有一人能知晓吴明的阴谋,那么这人就只有可能是木道人了。”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证明,木道人和吴明的交情匪浅,对于这件事的了解也匪浅,因此木道人是极有可能知晓这个行动背后真相的人。 楚天问道:“要想木道人说出真相并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条件或者秘密的交换。” “的确如此。”花满楼道:“我们在找上木道人之前就已商议将从玉罗刹哪里得到的消息告诉给木道人,木道人沉默了一阵以后,也给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紫禁之巅之战不止两场决战,至少有三场决战。” “三场?”楚天闪过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难道木道人也已和吴明定下了决战?” “不错!”花满楼道:“木道人亲口承认了这一点,可木道人只是说了这一点,随后就没有再说其他任何事情了,可木道人必然还隐藏了其他的秘密。” 楚天知道花满楼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因此他很清楚花满楼必然也从这一系列事情之中发现了什么。 花满楼又继续说了下去道:“这三件事无不证明吴明用了很长时间设下了一个局,而这个布局中心的主角已不再是你和宫九,而是吴明!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为什么吴明要邀请叶孤城、西门吹雪来京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观战吗?我们相信吴明的目的绝不会那么简单。” 楚天道:“你的结论是什么?” 花满楼沉声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并非你和宫九的决战,或者说你真正的对手不是宫九,而是吴明,甚至可以说我们的对手是吴明。” 楚天沉默了。 过了很久很久,楚天在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楚天悠悠然道:“吴明似乎并不在乎我们是不是能发现他的布局,倘若吴明正在乎,那么木道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将吴明的秘密泄露给我们呢?我甚至怀疑吴明有意引导我们知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这是事实。”花满楼道:“吴明的布局极其深远,但也破绽百出,使得我们随时间都能发现新的线索新的秘密,可也因为吴明的布局实在太深渊太宏大了,以至于我们得到的线索不但零零散散,也难以拼凑在一起,因为我们始终也没有法子知晓吴明真正想要干什么,而这就是一场斗智,一场吴明以一人之力和我们这些人的斗智。” 陆小凤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叹息道:“迄今为止我们在斗智这一方面还处在下风,那斗力呢?我们是不是还会处在下风呢?” “你错了!”楚天忽然斩钉截铁打断了陆小凤道:“我们并没有在斗智方面处在下风,而是已接近真相了。” “接近真相?” 楚天道:‘不错,虽然我们得到的讯息零零散散,可现如今我们已得到了足够多零零散散的讯息了,而将这一系列的讯息组成在一起,也不过一个答案而已。” “什么答案?” “破碎虚空。”楚天淡淡道:“从始至终吴明的目的都是达成破碎虚空这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成的事,至于他所做的一切事都只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不过有一点我们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望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若论斗智,我们这一干人其中任何一个似乎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确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聪明人,而即便我们知道了他的目的,可那又如何呢?我们也仍旧会走上他安排好的道路,有他这样的对手是我们的荣幸,但也是我们的不幸。”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也都不得不认同这一点。 吴明的一系列布局虽然都是阴谋,可这些阴谋在一定时候暴露便已成了阳谋,你明知晓他的目的,可也不得不按照他规划的道路上走,这种谋略智慧,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及得上?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在智谋上面,他的确逊色了吴明不止一筹,但这一次的对决他还没有败。 楚天等人在得意楼交谈的时候,木道人终于迎来了他久违的客人,吴明终于现身了。与此同时一位很稀罕的贵客也出现在得意楼,他的出现改变了现有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吴明现身 从宫九找上楚天定下八月十五决战之时,吴明已是这一系列事情中一个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话题,虽然这段时间中吴明从未出现,可吴明的影响力却无处不在,而随着楚天、陆小凤、叶孤城、司空摘星、花满楼、西门吹雪、山西雁等一干人知道的越多,调查的越深入,他们越发现吴明不但已是一系列事中一个绕不开的人物,而且是一系列事布局者,更可怕的还是在楚天、宫九订下八月十五决战之前,吴明就已开始一系列布局了,吴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布局,布下了多少棋子,直到现今楚天等一行人都不知道。 楚天也好、陆小凤也罢、花满楼、司空摘星、山西雁、叶孤城、西门吹雪、龟孙大爷,这一干人无不是江湖上最聪明绝顶的人,可这一干人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系列事情之中,吴明无论什么阶段都战局了绝对的上风,而他们还没有和吴明武论高下之前,他们就已不得不承认吴明是他们平生遇上最可怕的人。 ——仅仅已超凡的智慧就已令楚天、陆小凤等人不得不生出这番评价,若见识了吴明的武功呢?不知道。 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瑕的人,可吴明似乎已近乎完美,至少他们没有寻到吴明的任何缺陷破绽,无论文武,甚至一切,他们都寻不到。 吴明还没有现身,楚天等人就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甚至感觉已有一只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令他们已喘不过气来,这种压力是前所未有,这种对手也是前所未有的,或许不仅前所未有,未来也不可能在出现,因为吴明这人本就是独一无二,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存在。 这个世上没有无敌的人,可吴明却可以算得上无敌。 这个无敌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楚天、陆小凤他们想象不出,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过吴明。 木道人根本不用思忖,因为他已见到了吴明。 吴明是乘着一辆马车抵达了木道人居所,木道人看见吴明就招呼道:‘茶还是酒?’ 吴明笑着道:“酒是用来庆功的,茶则用来醒神,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因此应当是茶,而不是酒。” 木道人很快就烹了一壶好茶,两人在院中的树荫下品茶,他们当然不仅品茶,而且还随口交谈。 木道人道:“我原本以为你应当会到八月十五才现身,今天才十二你就出现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吴明耸了耸肩,露出了无奈之色,叹息道:“世上之事总是充斥着不可数计的变化,即便穷极算计,也还是会在各个方面出现难以料想的意外,关于这点大概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木道人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不客气的指着吴明的鼻子道:“你一向料事如神,几乎从未算错一次,而世上能令你算错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而令你无可奈何的人大概只有一个。” 吴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能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成为朋友是很愉快的事,但有时候也很头疼,因为你实在太聪明了。” 木道人不可置否,皱眉道:“你那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令你头疼的事?” 吴明不急着开口,而是慢慢品了口茶,才道:“她也没做什么事,只不过知道了我的计划。” 木道人诧异不已。 “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也以为她不可能知道,可她偏偏知道了。”吴明露出了欣慰又无奈的神情:“不管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女儿。” 木道人皱起了眉头,沉吟道:“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主儿,如今她已知道了,那么她十之八九会阻止你的计划。” 吴明耸了耸肩:“现如今已是木已成舟,如果牛肉汤这丫头真能扭转乾坤,那即便失败了我也只能无可奈何。” 木道人深深看了吴明一眼,笑着道:“或许你不仅无可奈何,而且还非常欣慰,毕竟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什么比瞧见自己的女儿成长更重要了,不是吗?” “是的。”吴明叹息道:“其实当我知晓这丫头知道我计划的时候,我也想过将她关到八月十五之后放她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这丫头真有本事破了我的计划,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甚至于这件事在我看来比起铸就破碎虚空的神话也毫不逊色。” 这种话倘若是别人听见了,是绝不可能相信的,但木道人完全相信,他了解吴明这个人,也知晓作为一个父亲的心理,因为他也是一名父亲——假若有一日叶雪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虽然难过,也一样会产生欣慰的情绪,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木道人没有陷入沉思之中,甚至连感动的情绪都没有浮现,他接着问了下去道:“如果你那个宝贝女儿真要破坏你的计划,那么现在她应当会去找一个人。” 吴明点了点头,慢慢喝着茶水,悠悠然道:“据我所知陆小凤在得意楼约见楚天,因此不出意外那丫头已抵达了得意楼。” 木道人轻轻叹息道:“原本楚天、陆小凤他们几乎已知晓了一切,如今再加上你家宝贝丫头,恐怕你的计划已没有任何秘密了。” “本就如此。”吴明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起来,淡淡道:“可不管如何八月十五、紫禁之巅的决战已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是的。”木道人忽然握住了腰间的宝剑,叹息道:“这口剑也应当出鞘了。” 李燕北派遣不少手下守卫得意楼四周,这些人收到的命令是即便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得意楼,擅闯者杀无赦。 李燕北极少下达这种命令,而李燕北一旦下达这种命令,他的一干手下都很清楚一旦任务失败,他们的下场就会非常凄惨,因此他们全神戒备着。 最初的时候没有那个不长眼睛的敢擅闯,但不到两刻钟便有一个骄纵野性美丽的女子闯进得意楼。 他们立刻出手,但他们都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甚至不但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连那个女人的衣角都触碰不到,只要他们靠近那个女人,就立刻被击飞击倒。 外面的动静也惊动了雅间的楚天、陆小凤等人。 因此他们瞧见了牛肉汤,也立刻将牛肉汤请入了雅间。 牛肉汤大小姐只要想做什么事,就没有做不成的,这次她也做成了,见到了楚天。 牛肉汤一见到楚天就脱口而出了一句令所有人几乎跳起来的话:你们想不想知道紫禁之巅决战背后的真相? 第一百四十八章、破碎虚空的秘密 楚天对人一向很不客气,不是因为无礼,是因为他随心所欲,无欲无求,可今天他不得不对牛肉汤客气一些,不仅客气,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恭敬,原因无他牛肉汤哪里有他想知道的事,因此他也就只好客气了。 牛肉汤进到雅间之后是没有立刻说陆小凤、楚天他们感兴趣的事的,她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吃喝,除此之外也在颐指气使,像牛肉汤这种人是吃不得一丁点亏的,一旦有人让她吃亏了,她也一定会千方百计让那人还回去。 楚天当然也知道牛肉汤是这种人,因此他也很顺从牛肉汤这位大小姐,不过牛肉汤也知道分寸,因此也很快就步入正题了。 牛肉汤扫过屋中所有人,最后望着楚天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重点不是你和宫九的决战,而是我父亲和你们的决战。” 楚天问道:“什么意思?” 牛肉汤道:‘字面上的意思,你们这场决战的对手不是宫九,而是我父亲!’ “我们?”楚天捕捉到关键的字眼,道:“我们这两个字是指除开我以外还有什么人?” 牛肉汤指向叶孤城、西门吹雪、陆小凤等等一众人,又指向楚天,道:“所谓你们当然是你们在场所有人,除开你们在场这些人以外,独孤一鹤、小顾道人、鹰眼老七、王十袋、木道人等等这一干人大概都算是你们的人。” 楚天是个非常镇定的人,可他也吸了口凉气,露出了震惊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楚天才缓缓道:“我们这些人的对手是你父亲,是不是只有你父亲?” “是。”牛肉汤给出了不可思议的答案道:“你们这些人的对手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而他也非常自信可以以一人之力对付你们所有人。” 屋中一片寂静,这个答案实在石破天惊,甚至天方夜谭,区区一个吴明就能对付叶孤城、西门吹雪、楚天、独孤一鹤等这些人的联手吗?无论什么人听到这件事也都感觉这是笑话,楚天、陆小凤他们也认为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可牛肉汤的神情动作言辞语气,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都绝不是在说笑话,而是在告诉他们一件虽然不可思议乃至于看上去天方夜谭,但的确是事实的事。 牛肉汤是知道即便以楚天、陆小凤、叶孤城等人强大的接受能力,也是难以相信这件事的,事实上他得知了父亲吴明的计划也一样不敢相信,可她也知道这的确是事实。 吴明的武功有多么高?牛肉汤也不清楚,可牛肉汤知道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的宫九也接不下父亲三招。 牛肉汤等众人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才继续道:“你们的对手的确只有一个,就是我的父亲,而他之所以要以一人之力对付你们这些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也只有一个目的——造就破碎虚空的可能。” “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问道。 牛肉汤解释道:“关于破碎虚空的解释有许多种,而最常见的一种则是一个人通过修习武功达到某种境界便可以打破这天地之间的桎梏限制,从而破开这方世界,离开另一个世界,而这便是所谓的破碎虚空!” 牛肉汤所说的这种破碎虚空也是江湖上流传最广,众人最认可的破碎虚空方式。但紧接着牛肉汤又给破碎虚空做出了另一种解释。 牛肉汤道:“自从有了这种破碎虚空的论断之后,世上有不知多少惊才绝艳方式尝试通过修炼达破碎虚空的境界,但迄今为止除开传闻中的某些人以外,破碎虚空这个推断从未成为现实,反而江湖上不知多少才智纵横之辈一生苦苦探究破碎虚空之谜,至死也难以如愿,而这其中就包括独孤一鹤的师尊胡道人,巴山剑派诸多剑道名宿,丐帮不少高手等等都是如此,而这也正是为什么独孤一鹤等人愿意加入我父亲计划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除开这种传统意义上的破碎虚空以外,还有一种关于破碎虚空的理念,这种理念的核心则是交手。”牛肉汤道:“有不少人认为两位武学造诣登峰造极的高手在交锋过程之中往往会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两股力量的碰撞之下甚至可以撕裂空间,从而形成短暂的破碎虚空,更有甚至有人可以在交锋之时瞧见听见一些本不存在的事物与声音,因此另一种关于破碎虚空的理念也就是两方最顶尖的高手在交锋之下强行破开这一方天地,达成所谓的破碎虚空。” 楚天隐隐明白牛肉汤的意思了:“据我所知世上也有不少人尝试过这种法子,但似乎没有人成功。” 牛肉汤淡淡道:“不是没有人成功,而是有一个人几乎已成功了。” “他是谁?” 牛肉汤道:“你可还记得胡道人屋中的七种武器?” 楚天当然记得,屋中除开古剑以外,还有六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兵器——长生剑、离别钩、多情环、碧玉刀、孔雀翎以及霸王枪,虽然这六种武器都是仿造的,可第一次瞧见的时候,楚天还是感觉说不出的震惊。 一道灵光脑海闪过。 楚天脱口而出道:“你是说青龙老大?” “不错。”牛肉汤赞赏一笑:“当初我父亲在古剑剑柄之中留下了破碎虚空和青龙会这七个字自然不是随随便便留下的,这七个几乎就蕴含了他的计划以及目的。” 牛肉汤夹了口菜,爬了几口饭,才继续说下去。 牛肉汤道:“不少人都知道昔年青龙会横空出世于江湖之时曾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收集江湖上所流传的七种武器,也便是霸王枪、长生剑、离别钩、多情环、碧玉刀、孔雀翎!而事实上他所收集的并非是七种武器,而是要聚集七位当世第一流的高手。”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一枪擎天王万武、白玉京、杨铮、段玉、孔雀山庄庄主等人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 楚天沉声道:“青龙老大聚集白玉京、王万武等一流高手的目的难道是要和这一干人交手?” “不错。”牛肉汤道:“根据家父的调查的确如此,而且似乎江湖上的确存在七种武器,而还有一种武器应当在青龙老大手中,但到底是什么已无人得知,不过青龙老大的确和白玉京等六大高手交手了,他希望通过这次交手强行打破天地桎梏,从而揭开破碎虚空的秘密。” “你说他几乎成功了,意思是说他并没有成功?” “七大高手的决战,青龙老大的确打开了一处空间,可青龙老大也被卷入那空间之中,瞬间惨死。”牛肉汤道:“因此我才说他几乎成功了,但并没有成功。” 牛肉汤望着若有所思的楚天,淡淡道:“看来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了。” 楚天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腰间的剑,道:“当年青龙老大之所以会失败,是不是因为缺少了这口剑?” “不错。”牛肉汤道:“这口剑是破碎虚空非常关键的一环,没有这口剑,即便强行破开虚空,那也没有法子跨越虚空,只能等待天地的反噬,正如青龙老大一般,而有了这口剑,这个问题才能得到解决。” 牛肉汤微微停顿,盯着楚天道:“剑虽然至关重要,但你也至关重要,因为只有你才能驾驭这口剑,也唯有你才能施展出这口剑的力量,当然也唯有你才能摧毁我父亲的计划。”牛肉汤非常诚恳道:“我希望你摧毁我父亲的计划,这实在是个非常危险非常疯狂的计划,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成功的计划,只要你答应,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牛肉汤虽然还是很骄傲,但无疑这个时候她已对楚天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一百四十九章、天才的世界(首订过百,加更) 珠光宝气阁。 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得上珠光宝气阁,即便是当今天子的皇宫也未必能比珠光宝气阁更金碧辉煌。 楚天已在珠光宝气阁大门前等候。 对于珠光宝气阁的豪奢气派,楚天没有和寻常人一样有羡艳、嫉妒、贪婪等情绪,甚至于对珠光宝气阁楚天简直一点想法也没有,如若非要说想法那就是他根本不想来珠光宝气阁,可楚天不得不来,因为他必须为师门做一件事,因此他也只好来了。 这是穿越十七年楚天第一次涉足江湖事,在此之前江湖上绝没有人听过楚天这个名字。 楚天自报姓名之后便在门口等,他相信霍天青一定会见他。 霍天青正在和珠光宝气阁真正的大老板阎铁珊正品尝美酒,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即便是任何人前来拜访也休想打搅阎铁珊和霍天青的兴致,可当仆人将楚天拜访的消息传来之后,霍天青的面色变了。 不仅面色变了,手中精美的酒杯也已被捏碎。 阎铁珊露出了诧异之色。 数年前阎铁珊在泰山观日出的时候意外救下了霍天青,当时霍天青伤势沉重,命悬一线,即便如此霍天青仍旧镇定自若,这些年来他请霍天青成为珠光宝气阁大总管,也不知道遇上了多少稀奇古怪极其难缠的人事物,霍天青从来都面不改色且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现今日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 阎铁珊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楚天?” 霍天青面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身上甚至流露出一股冷冽寒气,过了好半晌才点头:“不仅认识,而且和我关系匪浅。” 阎铁珊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霍天青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非要算,他应当算是我的师兄,但他也是我最不想见的人。”说到此处霍天青已攥紧了拳头,显而易见已快克制不住自身的情绪了。 阎铁珊对于霍天青和楚天关系虽然非常好奇,但也没有打算问下去了,他看得出这其中有诸多难言之隐。 阎铁珊大笑道:“你若不想见他可以不用见,这里是珠光宝气阁,除了我以外,你可以不用见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逼迫你见任何人。” 霍天青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霍然起身,深吸了口气道:“他既然来见我,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不见他的道理,否则他还以为我怕了他。” 阎铁珊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什么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很快,楚天在两位守卫的领路之下来到了大厅见到了霍天青,也看到了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楚天只看了阎铁珊一眼,视线就落在面色很不好的霍天青身上,他道:“我们已有五年没见了,你对我的态度似乎还是没有变化。” 霍天青面色铁青,冷冷道:“如果有必要,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楚天笑了起来,道:“其实如果有必要,我也希望永远不要和你见面,但我却不得不见你一面。” “你为什么要见我?”霍天青冷冷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情。” 他们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却说彼此没有任何交情,这一点楚天也没有法子反驳。 楚天也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我们的确没有任何交情,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不管如何为了师尊,我都应当来见你一面,因为我相信他老人家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霍天青冷笑:“他早已经死了,即便我误入歧途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何况我几时误入歧途了。” 楚天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淡淡道:“或许吧,但不管如何你需要和我走一趟。” 霍天青冷笑道:“凭什么我要和你走一趟?” 楚天淡淡道:“因为一个人。” 霍天青怒火猛升,冷笑道:“你想用他来压我?” 楚天道:“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法子用他压你,何况他已经死了?我说的不是他,而是她,一个叫上官飞燕的女孩子,你可以不来。” 楚天说完转身就走。 霍天青面色变化的比刚才还离开,特别是听见上官飞燕这个名字的时候,霍天青整个人都生出了变化。 这个时候楚天已走出了大厅。 霍天青面色变幻不定,迟疑了一下,还是向阎铁珊告退,追了上去。 楚天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一片花丛中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着急,他相信不管如何霍天青一定会来的,因为霍天青在意上官飞燕。 望着满地的鲜花,楚天怔怔出神。 也就在楚天出神的时候,“看掌”声音响起,一掌打至。 楚天头也不回,身子一偏就避开了霍天青打来的一掌,但同一时间霍天青由掌便拳,而后又变成爪,一眨眼的功夫,霍天青的招式居然变了十三次,每一次变化不但快到不可思议,而且刁钻至极,可即便十三次变化,霍天青也难以伤到楚天分寸。 楚天已向后撤退了七步,完全避开了霍天青的攻势。 霍天青的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差了,他盯着楚天沉声道:“五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五年之后我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是以非常不甘心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也是世上难得的武学奇才,按照道理来说他这种人必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只可惜从小到大至少有两个人的光芒可以完全压过他,一个便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师尊纵横八荒,威震天下的天禽老人,还有一个是楚天。 前者的压力,霍天青还可以承受,毕竟普天之下可以比得上天禽老人的人是寥寥无几的。 可后者居然也能压倒他,这一点霍天青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楚天七岁入门,直到今日成为天禽老人弟子已有十七个年头,除开最初的四个年头,霍天青能压倒楚天以外,其他十三个年头都被楚天压倒。 也正是因为这股压力,五年之前他在天禽老人仙逝之后决意独自一人隐姓埋名在江湖中闯荡,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避开楚天。 可现如今楚天还是找上门来了,此次交手他仍旧没有任何胜算的完败给了楚天。 这事实对于霍天青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残酷的,可这种事情霍天青却也不得不接受。 楚天望着面色阴沉一脸痛苦的霍天青,也有一阵无奈,说实在话他根本不想和霍天青交手,甚至于他有意想输给霍天青,只不过他也知晓倘若他故意输给霍天青,这便是对霍天青最大的羞辱,何况昔日天禽老人收他为门下弟子,一方面是看重了他非凡的武学天赋,而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激励唯一的儿子霍天青,因此于情于理来说他都没有法子败给霍天青。 楚天暗暗吸了口气,用一种同样冷静冷淡的声音道:“你的武功比起五年前的确精进了一些,但这五年来你的事情太多,远远比不上我提升的速度,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败给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霍天青这个时候已彻底冷静了下来,盯着楚天道:“我的武功如何是我的事,我们之间一向没有什么交情,你为什么招惹我?” 楚天冷冷道:“不是我想招惹你,只是你正准备做一件绝对不应该做,而且一旦做了就非死不可的事,因此我不得不来。” 霍天青冷笑。 楚天冷冷道:“我不但已见过上官飞燕,而且也已见过大金鹏王,你们的计划我都已心知肚明,你实在不应当打那批财宝的主意。” 霍天青听到这句话,此时此刻他终于已完全明白楚天的确已知晓一些他们的行动了,否则不可能会提起大金鹏王这个名字。 他望着楚天露出了杀机,但一闪而逝。 他不想杀楚天,也没有把握杀楚天。 第一百五十章、枭雄有情 牛肉汤对他说:“只要你答应,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嫁给你,杀了我,甚至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你答应这件事。” 说完牛肉汤便噗通一声对楚天跪了下来! 她已彻底放下了骄傲,这一刻她十分柔弱,简直一点也不像是昔日那个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大小姐了。 楚天在牛肉汤跪下之前便已扶住了牛肉汤,并让牛肉汤坐了下来,而且递给牛肉汤一杯安神茶,随后楚天便来来回回在院中踱步。 屋内已彻底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楚天踱步的声音。 此时此刻真相已经大白,此时此刻万众瞩目的焦点都已在楚天的身上,因为楚天接下来的决定将影响所有事情的走向,关系到了不可数计人的生死安危,而楚天将会如何做出选择呢? 同时,木道人哪里也听吴明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木道人轻轻叹息道:“原本我以为你和你那个宝贝女儿的关系不太好,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重视你,此次他去见楚天,大概不但会将真相告诉给楚天,甚至会放下一切的尊严面子,卑躬屈膝求楚天放弃这场决战,毕竟她很重视你这个父亲,你难道不心疼?” 吴明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不心疼,可我也没有法子,她自小就在我的羽翼下长大,而她也迟早将失去我的羽翼,因此在此之前她也不得不遭受一些挫折,使得她快速成长起来,毕竟我不能护佑她一辈子。” 木道人忽然非常想自己的女儿叶雪。 其实他不止一个女儿,而是两个女儿。 但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想叶雪,而很少想叶灵。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很亏欠自己的两个女儿,因为她似乎从未做好父亲的责任,想到这里木道人甚至有些伤感,而想到吴明不久前还拜托他照顾牛肉汤,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过了好一会儿,木道人才调整了情绪,轻声道:“如今楚天已知晓了所有的真相,他现在也已面临了一个最大的选择,到底要不要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出现在紫禁之巅,若他出现了,你的计划大概就成功了,若他没有出现,那么你的计划就失败了。” “是的。”吴明平静回应,而且还笑着问木道人:“你认为他会做什么选择?” 木道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世上有三种天才,第一种就是你这样的天才,第二种就是楚天这样的天才,第三种便是我们这些人这种天才,我们不是同一种天才,因此我又如何能猜测出你们的想法呢,不过我还是知道一点。” “什么?” 木道人叹息道:“楚天此人一向冷酷无情,可他对天禽老人分外尊重,他不但视天禽老人为授业恩师,甚至视作生父,因此他的确有和你一战的意思。” “他当然有。”吴明道:“若他没有,当日也不可能接下宫九的决战了,他本意就是想先击败宫九,而后和我交手。” “可现如今他已面临了选择。”木道人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令他不得不和你交手。” 吴明深深看了木道人一眼,笑着道:“你是说霍天青、公孙兰、山西雁这一干人?” 木道人点了点头,道:“这种手段虽然不太光彩,可很有用,公孙兰是楚天一生挚爱,霍天青是天禽老人唯一的子嗣,山西雁等人也是天禽门门下,倘若拿下了他们,那么楚天自然也不得不进行这场决战。” “的确如此。”吴明叹息道:“这的确是很不光彩的手段,其实这种手段我也不是没有用过,甚至在不久之前这也是我对付楚天不得不就范的手段之一,可如今我不准备用这种手段。” 木道人皱眉道:“你难道准备用其他的手段?” 吴明笑道:‘我的确有其他手段可以用,但我也不准备用其他手段,我甚至一种手段都不准备用。’ 木道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吴明抬头望着得意楼方向,悠悠然道:“作为一个父亲,这世上又有什么能比亲眼见证自己女儿成长更重要呢?这可是自我家那个婆娘与世长逝之后,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木道人不说话了,但他的心又遭受了一次重击。 吴明喝着茶,望着天空,他回忆了从小到大关于牛肉汤的一切事情,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此时此刻的吴明哪里看得出是什么无敌于天下,无人可以击败的超级高手,哪里看得出吴明是个杀人不眨眼,一念尸横遍野的绝代枭雄,他只不过是一个想念女儿的老父亲而已。 楚天终于停下了脚步,所有人也在楚天停下的那一刹心跳也停止了,楚天回头望向牛肉汤,轻声问道:“记得自从我们相遇之后,你就曾不止一次真真假假要杀我,因此无论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朋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仇敌的关系,而我的师尊天禽老人对我恩重如山,昔年他败给了你父亲,我身为他的弟子应当为他击败你父亲,一雪耻辱,因此于情于理来说我都不应当答应你。” 牛肉汤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楚天的确没有任何理由答应她。 牛肉汤立刻要改变楚天的心意,随即便要开口,但楚天没有等她开口,又继续说了下去。 楚天淡淡道:“不过既然你来告诉了我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而且又如此诚恳,因此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牛肉汤本在地狱,而这一句话立刻令牛肉汤上了天堂,但牛肉汤立刻冷静下来,旋即问道:“你有什么条件,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即便要我的命我的人都行。” 这实在是很诱惑的条件,牛肉汤虽然心狠手辣,可也绝对算得上是绝代佳人,拥有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是许多人梦寐以求但求得不得的事,而如今楚天只需要点头即可。 可楚天毕竟是楚天,他没有提任何条件。 楚天淡淡道:“我没有任何条件,不过我希望你回去先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我这样做,八月十五这一天你来给我答复,若那个时候你的答案还是这样,那么我必然会在这一天带着这口剑离开京城。” 牛肉汤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楚天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还并没有想清楚,八月十五这一天我会在得意楼等你,那个时候你来告诉我你的答案,现在你可以走了。” 牛肉汤没有走,她直勾勾盯着楚天看了很久,非常诚恳道:“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进行这场充斥着阴谋的决战。”楚天道:“再则我不希望霍天青、公孙兰、山西雁等这些人因这一战而原因而受到牵连。” “我明白了。”牛肉汤嫣然一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牛肉汤对楚天躬身行礼,随后更很快扑倒楚天的身上,然后很轻柔的对着楚天的左边脸颊轻吻了一口,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人也如一阵风一般的走了。 这一刻梨花带雨泪痕未干的牛肉汤真已脸红了,也已害羞了,甚至于这一刻牛肉汤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她甚至感觉自己已动心了。 她终于对这个一直想要铲除对付的男人动心了,克制不住的心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剑中之仙 牛肉汤刚离开,屋内甚少开口的叶孤城忽然说道:“你难以决断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是么?” 楚天身躯一震。 这种身躯的颤动陆小凤、司空摘星、叶孤城、西门吹雪都已察觉到了,他们不仅察觉到了,而且也感觉到楚天的心绪忽然变得非常复杂起来,显而易见叶孤城的这句话已触动了楚天,甚至已扎进了楚天的命门。 过了好一会儿,楚天才慢慢转过身,慢慢说道:“不错,除开刚才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并没有说出。” “是什么原因?”叶孤城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但如今他已打破砂锅问到底。 楚天又沉默了,他只是默默走到窗前,望向窗外,他仰头望着苍穹,苍穹澄碧如洗,什么都没有,可楚天瞧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一旦我出现在紫禁之巅,我必然会出现匪夷所思的变故,这种变故之大之剧烈不但会超出我的想象,甚至可能会将我现今所拥有的一切也摧毁,而我不想经历这样巨大的变故,甚至可以说我害怕这种剧烈的变故到来,因此一时之间我难以决定,甚至于最终我将决定这一切的机会交托给了牛肉汤。” 叶孤城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道:“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我本以为你无论遇上什么,也绝不会出现这种情绪。” 楚天笑了笑道:“我自己也一样想不到,我一向是个将性命看得很淡的人,无论他人的性命,还是自己的性命,可如今我才发现,我未必能将这一切看得很淡。” “你当然不能。”叶孤城一针见血道:“其实你本来可以将这一切都看得很淡,但很可惜你对公孙兰动了真情,你也担心霍天青等人,你甚至眷念留念现如今的日子,而一个人倘若有了这一切,那么无论如何都没有法子看得很淡了,楚天虽然还是楚天,但也已非是昔日的楚天。” 楚天回头望着飘逸出尘的叶孤城,忽然问道:“叶孤城呢?叶孤城是不是还是昔日的叶孤城?” “叶孤城虽然还是叶孤城,但也已非昔日的叶孤城。”叶孤城望着楚天:“但今日的叶孤城,是更胜过昔日的叶孤城,如今的叶孤城已无牵无挂,如天上云卷云舒,可看世间花开花落,这是多年前我就想达到的心境,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恭喜。” 叶孤城摇头道:“不值得恭喜。” “为何不值得?” 叶孤城淡淡道:“昔日的叶孤城在人世间还有对手,而今日的叶孤城在这人世间又还有什么对手?”他说的很平静,可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已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他虽然立在哪里,但每个人都感觉他仿佛已飘远到九天之上了。 叶孤城此时此刻已正如他的剑招天外飞仙一般,已是超出红尘的仙人了。 他已算得上真正的剑中之仙——剑仙叶孤城。 司空摘星忽然冷笑道:“你似乎忘记楚天、西门吹雪,难不成他们不配当你的对手?”这一番话很尖锐,司空摘星也很愤愤不平,甚至也带着讥诮之意。 司空摘星虽说对楚天、西门吹雪一向没有多少好感,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是他平生罕见的天才,叶孤城固然也是当世奇才,但司空摘星认为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不逊色于叶孤城。 叶孤城先看了一脸镇定的楚天一眼,又瞥了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一眼,淡淡道:“江湖上的高手如过江之鲫,但真正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只有西门吹雪、楚天两人而已。” 司空摘星道:“可你自认人间已无对手。” “这也是事实。”叶孤城淡淡道:“若在昔日楚天或还可和我一战,但如今楚天的心已乱了,心一乱,剑法必乱,此刻我若对他出手,他非死不可。” 楚天没有反驳,他不得不承认这事实,因为他的心的确乱了,甚至于已思绪万千。 叶孤城继续道:“西门吹雪的心虽未乱,但他已有了执念,若非他有执念,最先达到心无旁骛,无物无我这种武学至境的人不是我,而是西门吹雪,因此西门吹雪也不是我的对手。” 西门吹雪仍旧沉默,自入屋以后,西门吹雪惜字如金,比叶孤城更沉默寡言。 司空摘星望了望楚天,又看了看西门吹雪,似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楚天已不望天,也已不再沉思,他忽然已盯着叶孤城,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叶孤城淡淡一笑:“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楚天一字一句道:“叶孤城毕竟是叶孤城。” 叶孤城也笑着道:“看来楚天虽然不是昔日的楚天,但楚天毕竟是楚天,因此你没有猜错。” 楚天又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已有些发红道:“你的剑术造诣固然天下无双,武学造诣也登峰造极,可你也未必是吴明的对手。” “我知道。”叶孤城没有否认,很平静道:“可你也应当明白我们这种人一生之中也很难能寻到一件值得做的事,我于人世间已无牵无挂,如今又已遇上了一位已于人世间已无敌的超级高手,我又如何能错过呢?” 这是楚天最不想见到的事实,可还是出现了。 楚天道:“因此八月十五,我若不出现在紫禁之巅,你必然会代替我出现在紫禁之巅?” “叶孤城是叶孤城,楚天是楚天!”叶孤城淡淡道:“无论你是否会出现在紫禁之巅,我都将在紫禁之巅和吴明交手,这已是我如今最想做的事了。” 叶孤城又深深看了楚天一眼,走出了雅间。 叶孤城只是看了楚天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可楚天能从叶孤城那一眼之中明白叶孤城的意思——其实我最想交手的人不是吴明,而是你楚天,只可惜今日的楚天已非昔日的楚天,今日的叶孤城以是超越以往的叶孤城,既然我们已无缘一战,那么叶孤城必然要挑战世上最厉害的高手。 世上最厉害的高手是谁? 当然只能是一个人——吴明。 除开吴明以外,还有谁有资格当得起世上最厉害的高手的名头。 只有吴明。 楚天明白叶孤城那一眼的意思,也正是因为明白,因此楚天才无言以对。 无论楚天是否会出现在紫禁之巅,叶孤城必然会出现在紫禁之巅,紫禁之巅这一战也必然轰动天下,也注定流传千古。 这一战仍旧不可挽回。 第一百五十二章、落入凡尘 牛肉汤刚离开得意楼便很快找到了吴明,这世上其他人找不到吴明,但牛肉汤无论如何都能找到吴明。 吴明对牛肉汤招了招手道:“楚天怎么说?” 牛肉汤道:“楚天已经答应了。” 吴明有些愕然,随即笑了起来:“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牛肉汤道:“我只不过告诉他真相而已,而他也在迟疑要不要参与紫禁之巅的决斗,更担心公孙兰他们的安危,因此他答应放弃这场决战,不过还没有完全放弃。” “哦?”吴明任何一脸温和微笑道:“什么叫完全没有放弃?” 牛肉汤道:“他将决定的权力交给我,倘若我不想他参与这场决战,那么他便会带着他的剑离开京师,如若我同意他参与这场决战,那么他就会赴约。” 吴明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奇怪,只是问道:“可你还没有给出答复?” “我本来已给出答复了。”牛肉汤道:“但他要我八月十五这一天找他给出答复,而那个时候我的答复也就是他的决定,但这一战已在于我,而不在于他。” “不错。”吴明轻轻抚摸着牛肉汤的秀发,叹息道:“你能做成这件事我很高兴,毕竟为父再一次看见你的成长了,可瞧见你做成了这件事,为父也不太高兴。” 牛肉汤低下头,她当然知晓自己的行为已破坏了吴明近乎于半生的心血与努力,她咬着红唇,眼眶含着泪道:“女儿不孝。” 吴明哈哈一笑道:“你的确不孝,但你似乎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孝?” 牛肉汤抬头望着吴明,又倔强撇过头,她撇过头的时候,两行眼泪终于已忍不住飞出了眼眶,吴明也在这一刹那失神了,他已忽想起牛肉汤的母亲起来,此时此刻的牛肉汤和当年他和牛肉汤母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何等想象? 他一向不相信女人哭起来的时候能梨花带雨般美丽,而在见到牛肉汤母亲的时候,他才明白女人哭起来的时候也一样很美,那是他这个对世上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且看得透彻的天才第一次对人世间的事物感兴趣,最终他也和她走在了一起。 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惊喜,每一天都很愉快,但无奈上天捉弄,她身体病弱,他虽然与天争命,但终究敌不过天命,她的离去也已令他对世间之事无所恋无所求,更不感兴趣。 如今瞧见牛肉汤的这副模样,他又想起了她,他本以为他已忘记了她,他本是个无情的人,遇上她才有情,她离开以后,他又恢复了无情,他甚至以为自己已太上忘情了,可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事是无法忘记,有些人他不想忘记,他做不到太上忘情,他不想太上忘情。 吴明小小的叹息了声,随即又笑了起来,对着牛肉汤柔声道:“你是个不孝的女儿,但你的不孝倒不是你违逆了为父的心意,打破了为父的布局,而是其他方面。” 牛肉汤有些惊讶,又带着两行清泪回头望向吴明,忍不住道:“女儿哪里不孝了?” 吴明故意板着脸道:“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为父也不说马上让你找个夫君生个外孙,但至少也要找个对心对意对眼的男人带到我面前看一看,可你什么都没做,这岂非不孝。” 牛肉汤愣住了,呆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明所说的不孝居然是这种不孝。 过了半晌,牛肉汤才反应过来,跺着脚娇嗔道:“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想将女儿赶出家门?”说这牛肉汤又用两个小拳头捶打着吴明的肩膀。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牛肉汤可以轻而易举伤到这位天下第一高手了。 吴明不闪不避,只是无奈摇头道:“看看看,你这个不孝之女,又在威胁你的老父亲,唉!” 牛肉汤轻哼一声,转过身坐在一把小木凳上不理会吴明。 吴明露出了赔笑之色,走到牛肉汤面前,牛肉汤又转过头,两人来回几次,终于吴明还是放弃了,吴明微笑道:“你这丫头,为父会对你说这些话是提醒你姻缘天定,事在人为,何况人生苦短,有时候遇上你感兴趣的男子就要勇敢的扑上去,正如同当年你的母亲一样,否则也不可能有你了。” 牛肉汤憋不住问道:‘爹爹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吴明道:“你一向眼高于顶,这世上能被你看在眼里的男儿有多少,也不过就是宫九、楚天了,宫九这孩子什么都好,但太冷淡也太偏执了,他既然不喜欢你,强求也没有用,但楚天不一样,他可是绝佳的夫君人选。” 牛肉汤又呆住了,她呆呆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才道:“爹爹,你似乎变了。” 吴明淡淡一笑:“不是我变了,而是这本就是原本的我,既然一切事情都已成定局,那么又何必去思忖呢?人要活在当下,而且我们父女也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了,不是吗?” 牛肉汤也点头。 这些年来随着越来越长大,牛肉汤对吴明的惧意也就越来越深,对吴明也就越来越佩服,甚至于已将吴明当作神祇一般的崇拜,而彼此之间父女之间浓烈的亲情反而淡了,可如今在第一次违逆了父亲心意以后,牛肉汤才突然发现吴明还是那个吴明,而变的人是自己。 如今她变了,因此两人又已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她甚至已可在吴明面前撒娇了,而吴明也完全不抗拒。 牛肉汤没有一直撒娇,而且她也很难可以撒娇得出来,牛肉汤立刻飞奔往厨房,为吴明做了一碗面牛肉汤,一脸期待的等待吴明品尝。 吴明当然会品尝,而且一连吃了三大碗,赞不绝口,牛肉汤笑了,开心的像是个小孩子,事实上牛肉汤也只有在吴明面前才会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望着牛肉汤满脸灿烂的笑容,吴明也笑了起来,他发现或许可以用多一些时间和自家的宝贝丫头呆在一起,这一刻吴明也不再思忖那些令不少人千头万绪的事,他已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他现在只想陪陪这一直以来都很少陪伴的宝贝女儿。 ——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世上已没有任何事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牛肉汤欣喜若狂,受宠若惊,也开心不已。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牛肉汤拉着吴明不但吃遍了京师各种有趣好吃的东西,而且玩了不少有趣而且有时候还有些幼稚的东西,两人甚至于在这些年已将京师上下都逛了个遍。 这所谓的逛了个遍自然不能不包括一个地方——皇宫! 牛肉汤随口说想要到皇宫看看,吴明就不假思索带着牛肉汤闯入了皇宫,在皇宫闲逛了三四个时辰,而后又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了皇宫,甚至于这段时间吴明还带着牛肉汤见了当今天子以及一些贵妃皇后之类的人物。 这三天所发生的事是以往牛肉汤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三天所发生的事也是牛肉汤这一生感觉最刺激最开心最快乐的事,而且牛肉汤从此以后也必然不会忘记这三天所发生的一切。 八月十五,正午,牛肉汤不但为吴明做了一碗拿手的牛肉汤,而且也做了一桌美味佳肴,看着吴明横扫一空之后,牛肉汤才再次来到得意楼,找到了楚天。 今天是她给楚天答复的时候。 楚天早早在等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牛肉汤的告白 牛肉汤不是空着手来的,她带来了一个篮子,而篮子中装着一碗牛肉汤,牛肉汤将牛肉汤放在楚天身前的八仙桌上,柔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这世上若论做牛肉汤,世上没有谁比得上我,你要不要尝一尝?” 楚天摇头:“不必了。” 牛肉汤叹了口气道:“你怕我给你下毒?” 楚天摇头:“这牛肉汤中没毒。” 牛肉汤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楚天淡淡道:“我对毒这种东西一向很敏感。若非有这种本事,我大概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牛肉汤深深看了楚天一眼,又叹息了一声道:“我父亲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个非常有本事的男人,这世上比你还有本事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人了,若错过了你大概会抱憾终生的。”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淡淡道:“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牛肉汤捂嘴娇笑,说得很直接:“确切来说我很有想法让你喜欢上我,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如意郎君,能有你这样的夫君,那么无论走在哪里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楚天看着牛肉汤忽然笑了,他道:“能有你这样一位妻子,当然也就有了吴明这样的老丈人,那么我大概也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牛肉汤一脸期待道:“因此你答应了?” “不是。”楚天道:“现如今我至少是不能答应你的。”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所实在话,我实在很贪图你的美色,甚至于在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我就有剥光你衣服的冲动,但这也只不过是男人的通病,倘若让我和你有一夕情缘,我倒是乐意之至,可若让我娶你,至少现在我没有法子做到,男人可以对女人风流,但欺骗女人的风流,那就不是风流,而是下流,我虽然是个风流的男人,但绝不下流。” “我相信。”牛肉汤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满意道:“你当然是这种男人,否则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否则一向视男人于无物的公孙大娘也不会看上你,并且和你发生了关系,不过正因为你是这样的男人,因此我对你更满意了,现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什么?” 牛肉汤道:“自然是迫不及待征服你。” “你这样一个男人本就是稀缺罕见,除开我这种女人以外,又有什么女人有资格征服你呢?”牛肉汤忽然嫣然一笑道:“不过我知晓迄今为止有征服你这种念头的女人不止一个,公孙娘、上官飞燕、上官丹凤甚至于那个才不过十三岁的小丫头上官雪儿也有想征服你的念头,你虽然不是个下流的人,但你的确是个懂得勾走女人魂魄的人。” 楚天皱起了眉头,他闻着满屋牛肉汤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淡淡道:“我在这里等你并不是听你说这些话的。” “我知道。”牛肉汤笑道:‘但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的,因为今天不说,或许就没有机会再说了!不过现在该说的我都已说了,你的确是很适合当我夫君的人,楚天,不得不承认,我对你已心动了,甚至已情动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甚至愿意和你有一夕情缘。’ 楚天眼中一闪而过的光。 这是一种诱惑,世上极少有男人能拒绝的诱惑,牛肉汤也瞧见楚天眼中闪过的光,因此又咯咯笑了起来。 牛肉汤道:“遇上你以后我本以为自己已丧失了女人的魅力,如今看来我不是没有魅力,而是在你面前我没有什么魅力而已,但至少还有一些魅力,不过今日即便你想和我有一夜情缘但也不是现在,至少在你活着离开金銮殿再说。” 金銮殿是皇宫最高的建筑,也是天子会见大臣的地方,金銮殿之巅也就是紫禁之巅。 楚天盯着牛肉汤道:“因此你的意思是?” 牛肉汤淡淡道:“所实话当你答应决定由我做的时候,我只想你带着你的剑赶快离开紫禁城,但经过这三天和我父亲的相处,我却不得不改变这个念头。” “为什么?” 牛肉汤道:“我父亲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没有什么人比得上的天才,他无论在武功上、智谋上,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遁甲等各个方面都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他,或许不算是上下数千年以来最聪明的人,但绝对算得上当今世上最聪明的人,这些年来他除了遇上天禽老人一个对手以外,他这一生之中全无敌。” 楚天不得不承认。 吴明太耀眼了,他的辉煌与传奇,无论那个传奇人物在吴明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 牛肉汤叹息道:“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也将父亲当作神祇一般的顶礼膜拜,事实上倘若人就是神,那他必然已是神,可我也发现他永远是孤独的,他孤独只是因为他太强大,太聪明,也对世上的事情看得实在太穿,也看得实在太通透了,以至于除开遇上我母亲那段时间以外,其余他在世上所有的日子,也几乎如行尸走肉一样,因为这世上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令他提起兴趣,因为任何事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甚至他若可以,即便是改朝换代也不在话下,但他没有想做这种无聊的事。” 楚天不说话,他只有继续听。 关于吴明的事情,牛肉汤是权威,因此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打断牛肉汤的话。 牛肉汤继续说了下去,他道:“这三天父亲陪我走遍了京师上下许多地方,玩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甚至于带着我到皇宫都逛了一圈,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父亲是真正的宠爱我,是真正乐意瞧见我的成长,甚至于因为我跨出的一小步而高兴不已,但他终究是孤独的,他是个孤独的天才,而身为他的女儿我不应当这么自私,不应当将一个只有行尸走肉的父亲留在我的身边。” 楚天叹息道:“因此你决定不再阻止这场紫禁之巅的决斗?” 牛肉汤道:‘父亲这一生之中最感兴趣也唯一感兴趣的事也不过堪破破碎虚空的秘密,现在已是万事俱备了,身为他的女儿又怎么能破坏他一身的心血呢?’此刻牛肉汤已流露出了真情,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牛肉汤忽然对楚天躬身行礼道:“因此我希望你能前往紫禁之巅赴约。” 楚天仰头望着窗外的白云,久久没有说话,但最后楚天还是点头道:“我答应你。” “谢谢你。”牛肉汤又已梨花带雨了。 楚天盯着牛肉汤笑了笑道:“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还是要说你哭起来真好看,古人所说的梨花带雨的女子便应当是你这种女子。” 牛肉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和你说了同样的话。” “你父亲?” “是的。”牛肉汤目光灼灼看着楚天道:‘我相信他的眼光,不管如何,只要你能活着离开紫禁之巅,那么我就要追求你,我要打倒公孙兰,成为你的妻子。’ 楚天看得出牛肉汤绝不是在开玩笑,可楚天也只是笑了笑。 他已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在这种强烈不安之中,楚天终于下定决心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间寂寞的小屋,一个寂寞的女人。 这只是京城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这个地方也绝对和繁华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但一点也不繁华,而且说不出的偏僻荒芜,这个地方甚至于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人经过,而且这间屋子也已有快有三四年没有人住了,而在二十天前,这个寂寞的女人才住进这间寂寞的小屋,而且一住进去之后就极少再出来过了。 女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院中望向东南方,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人想得到居然有人将一天十二个时辰之中至少五六个时辰用在这种事情上,当然这种事情也没有人看见,而且也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只要有人看见了这种事情,那么这个寂寞孤独的女人就会让那个人消失在这世上。 今天已是八月十五,她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坐在院中,还是望向东南方向,这东南方到底有什么呢,她又为什么直勾勾盯着东南方呢?倘若东南方有什么她可求一件的人事物,为什么她不去呢? 不知道,这种事情终究没有人知道。 这个女人姓甚名谁也没有人知道,她看上去太平凡太普通了,这个地方也实在太偏僻太荒芜了。 女人静静坐着,她望着天上的太阳,不但已经入神,而且已出神,这些天她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的,她看上去简直根本不像是个活人,而只不过是出自于名家手笔的精美雕塑而已。 可很快这精美绝伦的雕塑又在一瞬间变成了活人,她那如死水一般的死灰色眸子中忽然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人也一下子从那把老旧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她仿佛瞧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于活见鬼一样,因此整个人都呆住了,震惊住了。 四周仍旧一片寂静和荒芜,但这荒芜与寂静之中还有两种声音——风声和脚步声! 风声非常大,脚步声非常轻。 这处偏僻荒芜之地走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剑客,这人沿着小路慢慢走着,而那女人的眼睛则死死盯着这年轻剑客,仿佛这个年轻剑客根本不是人,而是鬼。 不过这种非常激烈的情绪变化眨眼间就已结束了,她又慢慢坐下,但这次她已没有望向东南方,而是仰头望着天上的太阳,仿佛从未看那年轻剑客一眼一样。 一个是气度不凡,前途无量的剑客,一个是平凡普通的寻常女子,这两种人本来是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际的,可年轻剑客却在长满了杂草的院前停下了脚步,随后跨过许久没有人踏入的荒草路径,走到了这寂寞女人的面前。 这女子本如木泥雕塑,根本没有瞧见年轻剑客,可这年轻剑客走到她身前大概有十尺间距时,女子忽然有了非常剧烈的动作。 她一跃而起,如旋风一般的朝着屋内冲去,同时手心射出了十七八道寒星朝年轻剑客打来。 她不出手之前,没有人看得出她懂武功,也没有人瞧得出她是高手,而她一出招高手风范就已完全展现出来了,她出手的刹那就等同死亡的到来。 但剑客没有死。 女子突然出手,出招速度快如闪电,但剑客的反应也极快,身法更快,女子出手的一刹那,剑客已掠过了十尺间距贴至女子身前,女人的双脚才刚离开椅子,剑客就已一只手拉住了女人的右手。 女人立刻挣扎,但挣脱不开。 女子抬手,手心多了一口短剑。 寒光一闪,短剑就已对着剑客的手腕切下。 这一剑凌厉迅疾,足矣瞬间切断剑客的手,此刻最好的选择应当是松手,但剑客没有。 剑客没有松手,短剑切下的瞬间,剑客的左手也快速伸出,一把抓住了短剑。 若剑客慢一刹那,短剑切断了他的手,若剑客快一瞬,也必然抓不住这一剑,但剑客不快不慢,正好抓准了这一剑,这一剑终究没有斩下。 女子冷哼一声,忽然起脚飞踢剑客的下颌。 女子抬起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她的身躯柔软如蛇,她出腿就如出鞭一般,完全没有任何预兆,许多人发现她出腿的时候就已死在她的脚下了。 这一击也是要命的杀招。 剑客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红鞋子已出现在他的下颌部位。 按照道理来说,这一击剑客已是绝不可能避开了,可剑客闪避飞快,居然在红鞋子击中他之前就已偏开了一寸,避开了飞踢的一脚,可危机并没有化解,因为红鞋子的尖端部分忽然射出了一道寒光。 寒光一闪直戳剑客的咽喉。 这一击比刚才那一击还要要命,还要可怕。 此时此刻剑客已闪无可闪,退无可退了,甚至于连出招招架的时间都没有,眼看剑客要死在这一记之下,可这个时候一道寒光疾闪。 叮的一声,铁片击飞。 剑客的手中已多了一口剑。 剑客并没有拔剑,刚才寒星射来,剑客已没有时间拔剑,这口剑是在前一刻出鞘的,显而易见剑客已预料到这寂寞的女子有这可怕的一招,但这一招还是被剑客破解了。 寂寞的女子没有想到剑客能破了他的招,这女子更没有想到的还是剑客破了他的招本来应当乘胜追击,一举将她拿下,可这剑客没有,剑客做出了一个令女子顿时软下来的动作。 这剑客居然抛掉了剑,也松开了她的手,而是一把搂住那柔软如蛇的腰肢,并且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在这句话之下立刻就崩溃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一下子软倒在剑客的怀中。 一瞬之间,恐怖的杀机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别之后相聚的柔情。 这剑客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楚天,即将要前往赴约决斗的楚天。 这个女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其他人,她是公孙兰,天上地下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令楚天刻骨铭心,难以遗忘,不想遗忘的女人。 楚天还是找到了公孙兰,还是和公孙兰相见了。 这个时候楚天本不应当来的,可他还是来了,因为他遗憾终生。 公孙兰软倒在楚天的怀中,泪水已夺眶而出,她不希望楚天来,但她希望见到楚天,此刻她想挣脱楚天,可面对这温暖的怀抱,温暖的双手,她已丧失了一切力气。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可这一刻她的坚强在这个男人面前已变得无匹的软弱,在这个男人这里,她不需要坚强,她不需要当个大女人,她只需要当个小女子。 他的小女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不能无情,何必忘情? 她可以柔情万种,也可以冷酷无情,她本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且有多种面孔的女人。 前一刻柔情万种也风情万种的公孙兰下一刻就已狠狠推开楚天如同丢垃圾一般的将楚天推开,她盯着楚天冷冷道:“你不该来的。” 楚天笑了。 他笑着摇头对公孙兰道:“我本以为我不该来,但我知道我非来不可。” 公孙兰眼中已闪过了怒意,她那清冷的声音中已带着一种凄厉之色,沙哑着嗓子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和宫九紫禁之巅决斗的日子。”楚天还是一脸笑意,不急不缓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而正因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因此我必须见你一面。” 公孙兰声音更冷了。 “你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么你就不应当来找我。”公孙兰道:“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你只能算得上是个死人。” ——你必然会死在宫九的剑下。 这句话公孙兰没有说出来,但楚天当然明白公孙兰的意思。 楚天仍旧满脸笑意道:“我已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的意思你似乎还不太明白,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在我看来今日我若不来见你,那么我十之八九必然会死在紫禁之巅这场决战之中,而我见到了你反而有极大的机会能在这一战中活下来。” 公孙兰愣住了,这一点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不但不一样而且完全不一样,因此一时之间本打算冷着脸将楚天赶走的公孙兰也忍不住下意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又一次来到公孙兰身边,非常自然而然搂着公孙兰的腰肢,轻笑道:“你不想在八月十五之前见我,只不过是希望我能彻底调整好状态,恢复无情的境界,唯有无情的剑客才能将一口无情的剑发挥最大的威力,唯有无情才能心无旁骛,而也唯有无情才能达到武学巅峰之境,才有机会在紫禁之巅这一战中活下来,你的想法没错,但你看错了我。” “我看错了你?” 楚天淡淡道:“不仅你看错了我,我自己也一样看错了我,我本以为在你离开之后我必然能彻底恢复无情的心境,可越临近决战时,我脑海中浮现的身影不是宫九、吴明这些强大的对手,也不是自我抵达京师之后所击败的那些武林名人,而是你,特别是今日我在得意楼见到牛肉汤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已没有法子做到无情,更没有法子做到太上忘情,我对你的感情之深甚至已使得感性凌驾于理智之上,因此我便来见你了。” 公孙兰的眼眶已红了。 楚天这番话并不算表白,可对于公孙兰来说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情话比楚天的这番话更令人感动了。 公孙兰是了解楚天的,他也清楚楚天是个多么理性的人,有时候冷静的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因此她很清楚要楚天这样一个如此理性的人变得感性压制理性,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甚至在公孙兰的记忆之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例外,可如今她创造了这个意外。 其实过去公孙兰就想要某一天楚天因自己而感性且不要太理性,如今她已做到了,可她宁愿楚天永远不要做到。 这一时间,公孙兰感动之余又说不出的担忧,她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的矛盾,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一刻,公孙兰已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眼泪终于决堤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一个念头忽然在公孙兰脑海闪过。 这念头在脑海闪过的一刹那,公孙兰立刻有了动作。 她忽然出剑了。 剑光一闪。 此刻她的面前只有楚天一个人,难道她要对楚天出剑?不是,剑光一闪,公孙兰便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 这一击凶猛毒辣,快捷如电,她仿佛不是要自己的命,而是要杀了自己最痛恨的仇人。 情到深处死无悔,她要杀了自己,至死无悔。 但她没有杀死自己,因为她身边的人是楚天。 楚天知道公孙兰不但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而且是个很容易走极端的女人,经过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楚天和公孙兰虽然没有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因此楚天瞧见公孙兰眼中一闪而过寒光的时候,他就有了戒备,因此公孙兰一出手,楚天便抓住了公孙兰的手。 剑至咽喉,没有法子刺下。 公孙兰不甘心,她的左手也出剑,一剑捅向自己的小腹,这一击也是必杀一击,可楚天还是反应过来,抓住了公孙兰的手,同一时间楚天也立刻开口道:“没有用的,即便你自杀了,我仍旧做不到无牵无挂,心无旁骛,何况我早已说过,若我不来见,我必然很难活着离开紫禁城,我见到了你,我大概可以赢下紫禁之巅的决战。” 公孙兰本已打算用自己的死亡来令楚天达到无情的心境,可楚天的一席话令公孙兰一切动作都停下了。 自杀是万不得已,既然用不了自杀便可以达成目的,公孙兰当然不会自杀,这个世上除开楚天以外,也没有任何人能使得公孙兰轻言自杀。 公孙兰僵硬住了,但很快挣脱开楚天怀抱,盯着楚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道:“从一开始我就已阐述了我的意思,只不过你没有认真听而已,你离开以后,我仍旧没有法子做到无情,特别是越接近决战越不能,因此我不得不来见你!” “我知道。”公孙兰冷冷道:“但你见不见我有什么区别吗?” 楚天淡淡一笑道:“既然无法无情,又何必无情?既然无法忘情,又何必忘情,人生在世不过顺心遂意四字而已,剑法之道也不过随心所欲罢了,一个人倘若不能顺心遂意,那么又如何能施展出随心所欲的剑法,倘若不能施展出随心所欲的剑法,面对最顶尖的剑客岂非还是只有一败,如此以来,无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孙兰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公孙兰以前从未想过,而且也从未有人提起这种观点,但这种观点却是任何人都不得不同意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最符合现实的观点。 公孙兰情绪略微冷静下来了,但她还是冷冷问道:“你见我便是要顺心遂意?” “直到今日我已完全压制不住对你的想念,因此来见你了!”楚天道:“我想见你,就来见你,不过我也并非仅仅是要顺心遂意而来,我来见你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什么原因?” 楚天道:“今时今日的楚天也已注定达到不了昔日的无情,也不可能太上忘情,因为今时今日的楚天已有情,已不想忘情!既然已有情,又不想忘情,又何不极于情呢?” 公孙兰不明白:“极于情?” “不想无情,不愿忘情,就只有极于情,极于情者,或可极于剑。”楚天淡淡道:“无情剑道已关上门户,我也唯有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达到一个前人未有的境界。” 公孙兰惊诧不已。 楚天的这种观点公孙兰这些年来从未听过有人提起过,这一观点甚至可以说说不出的荒唐,不过从逻辑上来似乎可以走的动。 毕竟天下武学不可数计,门门武学都可以练成超凡的武功,那么剑呢?剑道之路是否只有无情呢?难道有情剑道不行吗? 公孙兰思绪若飞,已说不出话来了,而楚天一趁机再一次楼搂住了公孙兰的腰肢,柔声道:“我见到你之后才发现这条道路未必走不通,甚至极有可能走得通,因此我希望你能帮我。” 公孙兰下意识问道:“要我怎么帮你?” 楚天不说话,只是忽然弯腰,将公孙兰抱起,朝着屋中走去。 公孙兰已瞧见楚天嘴角那么玩味的笑意,她面颊通红,大怒大恼,立刻便挣扎起来,但没有用,楚天还是抱着公孙兰已入屋,随即挣扎已变成了娇嗔,恼怒已化作了千种风情万种柔情。 屋中春光明媚。 第一百五十六章、温柔乡英雄冢 公孙兰满脸桃花,狠狠踢了楚天几脚,大骂道:“什么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鬼话,我看你只不过是来占老娘的便宜。” 楚天笑了笑,并不反驳。 公孙兰虽然在骂楚天,虽然也狠狠踢了楚天几脚,但还是在当一个合格的妻子为楚天穿上了衣服,楚天只需要如木偶一般仍旧公孙兰摆布就可以了。 衣服穿得不快,不是因为公孙兰从未伺候过男人穿衣服的原因,而已因为公孙兰不想楚天离开的那么快,因为楚天一旦穿好了衣裳,那么大概是她们分别的时候。 黯然销魂者,唯别离而已。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别离呢?公孙兰也不愿意,因此楚天衣服穿得很慢,几乎每一件衣服,公孙兰都会非常仔细的拨弄修饰,到了最完美最无可挑剔的时候,公孙兰才会为楚天再穿下一件衣裳。 可衣裳也有尽的时候,正如同分别也已不可避免了。 楚天、公孙兰再床上已浪费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他们又谁了两个时辰,因此等公孙兰为楚天穿好衣服时已是酉时了。 公孙兰终于已为楚天换上了衣裳,随即又将那口带着秘密的古剑递给楚天,随后便狠狠将楚天退开,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楚天没有走,他看着公孙兰道:“我当然要走,但你不走吗?” 公孙兰几乎跳了起来,如同看着一个疯子一般的盯着楚天,大叫道:“你难道想我去看你的决战?” 楚天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呢?” 公孙兰看着楚天,甚至认为楚天已疯了。 公孙兰忍不住道:“你不是不希望我介入这件事吗?” 楚天淡淡道:“那是以前,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今日的楚天也已非昔日的楚天了。” 公孙兰发出一声冷笑:“但今日的公孙兰还是昔日的公孙兰,你要我去,我偏不去,你自己滚吧。” 其实公孙兰也想去,但他不想因自己的分心紧张而导致楚天紧张,从而失败,因此她还是不愿去,即便去了也不想被楚天发现。 但此时此刻的楚天已完全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但楚天也知晓公孙兰的性情,因此楚天微笑道:“去不去随你,不过距离决战还有大概两个时辰,而且我们运动了那么久,还没有吃东西,难道你不饿吗?” 楚天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在公孙兰身上打转。 公孙兰当然知晓楚天是什么意思,公孙兰虽然是奇女子,可面对楚天的这种调戏还是受不了,因此又控制不住的踢了楚天几脚,楚天没有闪避,他很享受和公孙兰这种小情侣般的亲密动作。 楚天满脸笑意望着公孙兰道:“走吧,陪我吃顿饭。” 楚天说完便已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绣花鞋。 公孙兰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张开了双手,意思是你要我去,那么就替我穿衣服。 楚天当然乐意。 楚天立刻为公孙兰穿上衣服,穿上鞋子。 他穿自己衣服的动作很快,但为公孙兰穿好衣服鞋子用的时间也一点都不短,因此他毕竟是男人,而公孙兰又是如此美丽的女人。 公孙兰穿好衣服的时候已气喘吁吁了,她早已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几次都要楚天停下动作,但可惜已晚了。 楚天主动牵制公孙兰的柔软无骨的小手,微笑道:“今天是中秋,京城一定很热闹,我们吃过东西或许还能欣赏一下京城的美景。” 公孙兰冷哼道:“你可真有闲情雅致。” 楚天淡淡一笑:“我一向没有什么闲情雅致,不过对于你,我倒从不缺闲情逸致。” 公孙兰也不说话,两人离开了这偏僻的小屋,不过公孙兰出门的时候还是为自己带上了一个姿容普通的精致面具,随后他们更来到了一间距离皇宫不太远的小小酒馆坐了下来。 这间小酒馆的客人实在不少,大部分都是江湖人,按照道理来说楚天等人本来应当寻不到座位的,但幸好这里是山西雁所掌控的情报据点,因此他们还是寻到了一处位子坐了下来。 菜肴还没有端上,楚天、公孙兰就已瞧见了两波熟人,其中一波是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三人,还有一波居然是远道而来的薛冰、上官飞燕、上官丹凤等人,她们居然也来了。 陆小凤、上官飞燕他们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再这里遇上楚天,因此他们顿时愣住了,而他们瞧见楚天身边的女人,也怀疑这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就是公孙大娘,因此他们更诧异了。 他们正思忖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楚天已向他们招了招手。 楚天微笑道:“你们都来了。” 陆小凤来到楚天面前,笑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楚天淡淡一笑:“来饭馆自然是吃饭,还能干什么?” 陆小凤苦笑道:“的确,不过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还是感觉很古怪。” “有什么古怪?” 陆小凤摸了摸两撇胡子,苦笑道:“大概是因为你太悠闲了,一个即将决战的人不应当这样悠闲的。” 这句话也是上官飞燕、司空摘星等人的想法。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们错了,越是到这种时候我就越需要悠闲。” “你悠闲得起来?” “原本不能,可现在能了。”楚天指着身边的公孙兰道:“虽然你们没有见过她,但你们应当已知道她是谁。” 上官飞燕立刻忍不住试探问道:‘大姐?’ 公孙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陆小凤更是震惊,他没有想到楚天果真和公孙兰见面了。 陆小凤苦笑了一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楚天又说道:“红粉佳人在侧,我有什么理由不优哉游哉呢?” 陆小凤也不得不承认,他叹息道:“或许我们不该出现,至少不该打搅你们独处,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 陆小凤的确已准备走了,司空摘星他们也一样。 楚天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的确有些打搅我们了,不过你们大概也不必走了,因此我们吃完东西很快就走了,这一路上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陆小凤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了,也坐下吃东西,他们也急着进入皇宫。 楚天、公孙兰的确吃得很快,而且吃完就离开了。 陆小凤望着公孙兰、楚天离开的身影,苦笑道:‘说实话我实在看不懂楚天到底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司空摘星吃着鸡腿,冷笑道:“你若知道,那你就不是陆小凤,而是楚天了,不过楚天这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因此他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不应当大惊小怪。” 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道:“可决战在即,他实在不应当在这种时候见公孙大娘的,除非。” 陆小凤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薛冰也已打断了陆小凤的话,薛冰道:“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我们继续吃东西。” 公孙兰已准备和楚天分别了,但楚天说要公孙兰送他到皇宫,公孙兰终究没有拒绝。 天上不仅明月高照,星辰闪烁,而且还有绚烂的烟花。 楚天、公孙兰走的不快,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望着天上的烟花,指着星辰,欣赏明月,因此他们也不知不觉见来到了皇宫。 公孙兰停下了脚步,随即回头道:“你进去吧。” 楚天笑了笑道:“你真不去?” “不去。”公孙兰不假思索。 楚天耸了耸肩,他随即从身后搂住公孙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公孙兰不说话,只是走,快步走。 楚天望着公孙兰的身影,眼中一闪而过的忧郁之色。 有一句话他一直没有告诉公孙兰——他一直很害怕这或许事他和公孙兰的最后一次见面,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楚天回过头,此时明月已高悬于天,楚天已恢复了冷酷,大步流星走进皇宫。 第一百五十七章、紫禁之巅 没有人阻拦楚天进入皇宫,因为门口的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摘星手丁敖早已在迎接楚天了,他们领着楚天来到了靠近金銮殿最近的一间厢房休息。 因为正值中秋,不仅大街小巷烟花爆竹不断,车水马龙,非常热闹,就连皇宫也一样非常热闹,虽然楚天入皇宫时已错过了最热闹的阶段了,但皇宫上下还是充斥着喜气。 这段时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皇宫的,具体来说,这段时间只有两个江湖人才被允许进入皇宫,这两人正是楚天、宫九。 他们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决斗的主角,而其他人不是,其他观战者现如今只能在外面等着。 今日已是决战之日,但此时并非决战之时。 紫禁之巅的决斗必须在夜深人静之时,显而易见现如今还不是时候,亥子之交那才是真正的决战之时。 楚天在靠东的厢房休息,但相隔大概五百步左右还有一间屋子。 屋子内也是灯火通明,楚天甚至可以看见窗前那人的影子。 楚天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只看了一眼就已明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日不得不面对的对手宫九。 宫九也已来了。 这些日子,因为楚天和独孤一鹤等不少名人交手,以至于京师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将关注焦点落在楚天的身上,而宫九又没有现身,因此这段时间宫九几乎隐形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宫九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也没有人知晓宫九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更没有人知晓宫九的本事达到了何种地步,可有一点是没人怀疑的——宫九仍旧是宫九,仍旧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不过楚天并没有思忖这些,他只是思忖一件事——宫九太平王世子的身份是否已暴露了呢? 但这件事楚天也没有多思忖,他入屋之后便在木榻之上盘膝坐了下来,随即就已闭目养神,神游天外了。 他在等,等待这场决战的到来。 而且他等的也不仅是这场决战,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 亥时末,皇宫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这份热闹当然因为江湖人。 不是一个江湖人,而是一群江湖人,而且一群有名的江湖人。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独孤一鹤、蜀中唐二先生、武当木道人、巴山小顾道人、雁荡派的高行空、长江水上飞、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少林铁肩神僧、老实和尚、纵横川湘一带的‘开天掌’卜巨、长乐山庄的司马紫衣等等一共有四十三人进入皇宫,来到了紫禁之巅之下。 不过楚天若在此必然很奇怪,因为他没有瞧见叶孤城,也没有看见西门吹雪,更没有见到吴明,按照道理来说这三人是应当出现的。 其实陆小凤他们也很奇怪,陆小凤不但自己来了,而且也将薛冰、上官飞燕等一众人带来皇宫了。 其实陆小凤本以为要将薛冰、上官飞燕、上官丹凤等人带入皇宫,这本是不容易的事,毕竟这一趟的人实在来得太多太多了,可他没有想到殷羡等人居然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陆小凤和薛冰等人的关系,随即就放行了。 陆小凤进入皇宫,来到金銮殿下,还是晕乎乎的,他甚至感觉自己仿佛进入的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而只不过是一个茶馆,一栋酒楼而已。 但太和殿那高大雄伟的建筑以及那在月光下散发出绚烂光芒的琉璃瓦令陆小凤不得不清醒明白他的确已来到了太和殿之下,他即将瞧见一场别开生面、精彩绝伦的巅峰对决。 潇湘剑客魏子云一向冷静镇定,可这次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整个人都显得说不出的急切,一张面庞也已通红,眼中也露出了兴奋之色,他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深吸了几口气,才轻轻敲了三声,而后推开大门。 门一推开,他就瞧见盘膝坐在木榻上的楚天。 他望见楚天的时候,眼中已流露出了尊敬之色,能令魏子云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本事的人尊敬的人,普天之下绝不多,而魏子云尊敬楚天不因其他,而是因楚天那他自认也难以企及的剑术。 魏子云对楚天说道:“楚公子,时候到了。” 楚天睁开眼睛,慢慢起身,问了一句:“白云城主是不是也来了?” “来了,但还没有在太和殿下。” 楚天又问道:“西门吹雪呢?” “也已到了。” 楚天又笑了笑,问道:“那吴明呢?他是不是也来了。” “不知道。”魏子云的回答很奇怪:“他或许来了,但或许没有来,关于他的事情,我们实在很难能弄得清楚。” 楚天满脸笑意看着魏子云道:“魏大爷似乎和他交过手?” 魏子云不否认,轻叹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一点也不是。” 楚天淡淡一笑:“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本来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不过我很快就要这天下第一高手交手了。” 魏子云心头一惊:“你要交手的对象岂非是宫九?” “是。”楚天淡淡道:“自然是宫九,但在我击败宫九之后,我的对手便是他了,亦或者手他的这一战已是我们了。” 楚天已什么都不再说了,魏子云也已不再问了,他在前面带路。 魏子云见楚天的时候,大漠神鹰也见了宫九。 他们两人都在做同样的时,带楚天、宫九前往紫禁之巅。 楚天没有看见宫九,宫九也没有瞧见楚天,但无论魏子云还是屠方都有一种感觉:楚天、宫九很像。 这种像不是长相方面的,而是气质上的。 此刻无论楚天也好,宫九也罢,他们都很淡然,那是一种将生死都看穿的淡然,他们对生命看得不重,无论他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 楚天也好,宫九也罢,他们看上去似乎不是人,至少剑的部分多余人的不轻,魏子云、屠方都感觉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不是人,而是一口剑——一口虽在鞘中,已令他们感受到死亡的剑。 剑还未出鞘,就已如此可怕,可出了鞘的剑呢? 魏子云也好、屠方也罢,他们都忍不住激动起来了,他们相信今日这一战必然精彩绝伦。 金銮殿上铺满了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来,就像是一片黄金世界。 陆小凤、木道人等人都已跃上了这飞阙入云的金銮殿,他们的目光都已聚焦在金銮殿上方,等待这场巅峰决战的到来。 观者已到来,主角什么时候登场呢? 正在陆小凤等四十三人等待正焦急的时候,月下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道白衣人影,一道青衣人影,两人都以绝世轻功而行,他们身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造诣之高不在当世任何轻功高手之下。 作为公认天下最可怕轻功高手之一的司空摘星望见那两道身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他们两人的轻功居然也如此之高。” 陆小凤淡淡一笑道:“这并不奇怪,我曾和霍天青聊过,他告诉我楚天入门之后最先学的便是轻功,他在轻功上的造诣甚至不在他的剑法之下。” 司空摘星也笑了起来,可眼中还是有一抹忧郁之色,轻声叹息道:‘此战过后,他若还活着,我想和他交一个朋友。’ 陆小凤诧异道:“为什么?” 司空摘星微笑道:“不为什么,只不过突然冒出了这种念头。” 陆小凤不说话了,每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他们都已盯着金銮殿上方,已望向紫禁之巅上的两位绝代剑客。 楚天一身青衣,静静望着相距十七尺远的宫九,宫九也一样望着楚天。 这一刹那,无论楚天也好,宫九也罢,他们都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仿佛对方是镜中的自己,但他们也很清楚对方绝不是自己,他们更明白眼前之人是一个极可怕的对手。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对手已至,决战也已至了。 楚天忽然道:“我有一个问题。” 宫九道:“你问。” 楚天道:“吴明呢?” 宫九道:“在你的剑上。” 楚天低头望剑,他点头道:“请。” “请。” 楚天、宫九没有话了,他们的话已毕,决战已至。 在场观战的每个人手心都已捏了一把冷汗。 楚天、宫九并不紧张,可他们每个人都心弦紧绷,手心冒汗,目不转睛盯着两人,等待两人交手。 这一战的结果会如何呢?谁胜谁败?亦或者说两虎相争,无胜无败! 同时,距离金銮殿不远处的一处石道上立着两个人。 一个赫然是西门吹雪。 还有一人一身黑衣,他没有蒙面,可全身都笼罩在浓雾之中,谁也看不出浓雾下他的面目是什么。 西门吹雪目光如剑盯着那人,而那人侧身而立,两人也在对峙。 第一百五十八章、顶峰剑斗 黑衣人无意和西门吹雪纠缠,而且黑衣人知晓西门吹雪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来,因此他很快开口:“今天是决战之日,我们不应当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错。”西门吹雪道:“你可以走,但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黑衣人冷冷道:“你说。” 西门吹雪道:“你认不认识王忠?” 黑衣人道:“这并不重要。” 西门吹雪面色更白了,身上更流转着一股寒气:“不重要?” 黑衣人淡淡道:“一点也不重要,人生在世,所求不过心念通达,快意恩仇而已,其他事情自然一点也不重要,因此你又何必再问呢?” 西门吹雪沉默了,他的身上寒气更重,但黑衣人的身上的雾气也更浓了,从某种程度上看去,他们实在太像太像了。 许久的寂静。 西门吹雪点头:‘已经过去的事并不重要,你走吧。’ “好。”黑衣人立刻走了,他要前往紫禁之巅,等待决战的到来。 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传闻早已死去的玉罗刹。 西门吹雪也向着紫禁之巅而去,他也没有再看玉罗刹一眼,因为既然玉罗刹都已认为这种事情不重要,那他又何必提起呢?更何况他的心中已有答案,而他也只不过为了求一个答案而已,因此一切都已不重要了,即便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月悬中天! 人在月下。 天地间只有风声,万籁寂静。 楚天、宫九只是看着彼此,他们没有出手,但每个人都知道下一刻他们就将拔剑,或许剑出鞘瞬间,这两人就已分出胜负,甚至于已决出了生死。 可没有人知晓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寂静,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持续着,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楚天已抢先出手了。 剑在腰间,随时出鞘,但楚天并未拔剑,而是出手。 他一动作便闪电般扑向宫九,人未至,他已打出了十三道指风。 指风尖锐破空,袭杀宫九。 宫九冷然一笑,身躯横移三尺,避开七道指风,反手一拳一掌一爪破了余下六道指风,此际楚天已贴至,一记重拳已击下,宫九不慌不忙,起脚砰的一声。 拳脚碰撞! 楚天、宫九各自震退! 他们没有疾腿,而是弧线后撤。 他们本来后退的距离极大,而因为弧线已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因此他们看上去只不过退了两步,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彼此。 楚天又展开了第二波的攻势,这一波的交锋之中,楚天施展了三种拳法,七种指法,四种爪功以及两种腿功。 宫九虽然是当世罕见的天才高手,但宫九所擅长的不是拳脚功夫,而是剑法。 宫九挡下楚天第一波攻势的时候就已显得有些勉强了,第二波攻势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宫九立刻就受不了了,他也知晓在拳脚功夫上面必然不是楚天的对手,因此楚天发出第二波攻势的时候,宫九就已后撤。 他后撤三步,楚天快速贴近。 楚天的招式全部打出,但宫九此时也拔出了剑。 这一刹那,宫九展现出他做得意最拿手的剑。 剑出鞘便光华大亮,甚至于掩盖了一切光芒,一剑刺出,楚天第二波攻势瞬间被瓦解,但楚天却跃上半空,俯冲而下,同时发出大力金刚腿踢向宫九。 楚天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虽然没有拔剑,可也绝不给宫九任何喘息的机会,从一开始交手到此时,楚天一直在攻,而宫九迫于无奈,不得不守。 宫九虽然守得固若金汤,但在这种攻势之下,宫九是否能守得住楚天的攻势呢?倘若楚天一旦拔剑,宫九是不是就立刻败北呢?这是许多人脑海忍不住浮现的念头。 这场交锋楚天虽然至今都没有动剑,但几番出手已令在场众人叹为观止,千辛万苦,不远千里万里来观这一战,实在是值得的。 但也就在楚天发起第三波攻势的时候,木道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少人也都忍不住望向木道人。 陆小凤率先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木道人一脸震惊,道:“剑。” 剑?什么剑? 不少人都很奇怪,但他们很快就瞧见可一件事。 月光下楚天俯冲击下,可楚天腰间只有剑鞘,古剑已消失不见。 古剑呢? 楚天手上没有剑,古剑又去哪里了呢?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闪现的一刹那,宫九手腕一抖,反手一剑已向后刺了出去,只听见叮的一声,剑已刺中了一物。 这事物正是楚天的剑。 楚天没有拔剑,手也根本没有碰剑,这剑是如何出鞘的呢? 没有人知道,除开宫九。 楚天的确没有拔剑,但剑并不一定需要拔出剑鞘,这口剑之所以出鞘不仅是因为楚天的力气,也是因宫九发出的那一剑,楚天接住了那股力量,又控制自己的身躯,使得剑悄无声息见出了瞧见,剑贴地而行,在阴暗之处绕到宫九身后刺向宫九后心。 若非宫九反应快速,这一剑已刺入了宫九的身体! 可宫九以剑挡剑,那么也就注定挡不下楚天所发出的大力金刚脚。 这一脚踢在宫九胸前,直接将宫九击飞七尺。 楚天轻飘飘落地,一落地就疾闪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宫九。 人还未至,楚天就已抓住半空飞旋的剑。 剑在手,他随即出剑。 剑光漆黑,如电光一闪。 一闪之间,剑已戳向宫九。 此际宫九刚刚立定。 宫九虽然刚刚立定,但也立刻刺了十七八剑。 这十七八剑剑剑都凶狠毒辣,无论谁中了其中任何一剑,都不死重创,可这十七八剑却都存在一个问题——刺不中。 宫九虽然刺出了十七八剑,但一剑也刺不中。 精准,这本来就是对剑客最基本的考量,若刺不准,又如何能击败对手呢? 在场众人都疑惑不已,他们不清楚宫九为什么会刺出如此有失水准的剑。 宫九的剑失去了准头,因此楚天所发出的剑自然长驱直入,一旦剑刺入宫九的胸膛,胜负已分了。 可此时楚天右手狠狠打出了一道掌力。 这道掌力打在空气上,这一记看上去也是无用手。 可这一掌打出刹那,众人明显瞧见楚天的手臂一阵阵颤抖,显而易见承受了接二连三的力道。 一些剑术过人之辈如独孤一鹤、木道人已看出了原委。 ——剑气! 宫九的剑虽然失去了准头,但剑上说发出的剑气并没有失去准头。 剑气非常精准的打向楚天,楚天若不挡,只有一死。 一名顶尖的剑客不仅剑是他们的武器,剑气、剑风、剑意、剑柄、乃至于剑鞘、剑布都是他们杀人的利器。 楚天挡下宫九发出剑气的一刹那,宫九左手也随即探出,抓住了刺至胸前的利剑。 瞬间,剑上已被鲜血染红了,宝剑再一次发出妖异的光。 没有人知晓刚才的交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宫九才知晓。 其实宫九所刺出的剑本不应当失去准头的,会失去准头的原因在于楚天的剑刺来的瞬间,他的眼前一黑,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虽然这段时间极短,但非常要命,在那种情况之下宫九也只好发出一轮快剑,但宫九击出快剑的时候就感觉剑可能落空,故而以剑发出剑气,如此才使得楚天不得不防守为自己争取了时间,才挡下楚天刺来的剑。 但挡下这一剑的代价也匪浅。 他的手毕竟是血肉之躯,即便内力护体的情况之下,左手也被剑所伤,血流不止。 交战至此时此刻,楚天才算真正占据了上风。 宫九很清楚他不能再守,唯有发起攻势。 宫九退定刹那便立刻展开了攻势,一种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变幻莫测的攻势。 第一百五十九章、十三个宫九 宫九是用剑名家,他在剑上的体悟绝不在世上任何人之下,也正因如此他才很清楚此时此刻已不能一味防守了,事实上宫九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防守的人,可楚天的三度出手令他不得不陷入苦守的境地,而三度出手所展现出来的招式不但匪夷所思,而且也令他措手不及,特别是楚天第三次出手终于拔剑所发出的那一剑,宫九还是不太明白剑光一闪而过刹那,为什么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瞧不见。 这一招实在匪夷所思,令他猝不及防,以至于左手受创。 宫九不知道楚天还有多少种这种稀奇古怪的招式,因此他不想守了,他也认为守也守不住了,当他面对楚天第三度出手出剑的时候,宫九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眼前一黑刹那,在他防守之时他就已拼着左手受创的代价也要争取一次主动出击的机会。 这个机会来了,楚天本要一剑击败宫九,但只是击伤了宫九,宫九的战力还在,而一剑失手,楚天也就不得不退了。 楚天退的很快,而且很快止住了退势,他立刻便要朝宫九攻去,但这个时候宫九也已发起了攻势。 宫九握着剑。 他掌中利剑寒光大盛,这绚烂的光芒已将宫九的身躯瞬间掩盖,但也只是一刹那,光芒就已消失不见,宫九已持剑向楚天扑了过来,展开了攻势。 但宫九飞扑向楚天的一瞬间,宫九的身形忽然模糊起来,一眨眼间,楚天眼前已出现了四个宫九,再一眨眼便已出现了八个宫九,等宫九扑至楚天身前发出剑的时候,楚天眼前已有了十三个宫九。 十三个宫九捅死杀至楚天面前。 十三个宫九都用剑。 他们所施展出的剑法都是最绝世最顶尖的剑法,可十三个宫九用的并非是一招剑法,而是十三招剑法,每一招剑法杀至的时机,出招的速度力量方位也都近乎于完美。 十三个宫九其中固然只有一个宫九是真的,可十三个宫九以呈扇形将楚天包围,杀想楚天,无论什么人从他们的出招,长相、气质等等各个方面,都完全看不出那个才是真正的宫九。 而倘若楚天判断不出那个是真正的宫九而贸然出手,那么楚天必然惨死于宫九的剑招之下。 宫九一发起攻势,局面就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场观战的近五十名高手也都瞧见了楚天所瞧见的景象,他们都目瞪口呆,愕然不已,不过他们每个人也都和楚天一样非常清楚,只有一个宫九是真的,可却也没有任何人能知晓那一个宫九是真的,因为每个宫九都可能是真的。 宫九的这招剑法其实并非没有法子破解,但无论如何人想要破解这一剑都不容易,因为任何人都很难从十三个宫九之中寻出那个是真正的宫九,换而言之任何人寻到真正宫九的机会也不过是十三分之一,而宫九击败对手的机会则是十三分之十二,此时此刻的宫九虽然不说胜券在握,但距离胜利已不远了。 只要楚天判断出错,那么宫九即便想不胜也不可能了。 楚天的眼里过人,观察力更是少有人能力,因此许多虚虚假假的事情他都可以轻易识破,但面对宫九所施展的这招剑法,楚天也的确已不得不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这一招剑法不仅绚烂缭乱,而且危险可怕。 此时此刻的楚天就等同于走入了迷宫之中,迷宫有十三条道路,唯有一条道路可以逃出生天,其他十二条道路都等同于死路,这种情况之下,楚天怎么才能寻出其中一条生路呢? 楚天寻不出,但他也没有寻。 面对从十三个方位,以十三种剑招,杀向他的十三个宫九,楚天根本没有判断那个才是真正的宫九。 楚天已一飞冲天而起。 自上而下也有一个宫九刺出了剑。 楚天也发出了他的剑。 剑对剑。 剑刺空,那个宫九只不过是残影而已。 楚天刺空瞬间,人也已跃起半空足有三丈。 此际十三个宫九已只有十二个宫九。 但十二个宫九在楚天一飞冲天而起刹那,同时止住了招式。 十二口剑的剑光大盛,照亮夜色如白昼,十二个宫九同时冲天射起,刺出了十二口剑,用上了十二种剑法,封死了楚天下落的所有道路。 此时此刻楚天仍在危机之中,他仍旧摆脱不了宫九,仍旧面对宫九所布下的剑法迷阵杀局。 楚天看也不看,想也不想,对其中一个宫九狠狠刺出了剑。 剑如闪电一般猛然坠下! 这一剑刺穿那个宫九。 但宫九身躯被刺穿刹那便已消失不见,而剩下的十一个宫九也瞬间变成了一个宫九。 此时此刻宫九已避开了楚天要命的一剑,因此人剑合一刺向下坠的楚天。 观战的众人瞧见这一幕已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从他们的角度看来楚天根本没有机会还剑出招,因此只能被宫九这一剑所杀。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楚天在半空之中强行扭转了身躯,避开了宫九手心刺出的剑。 剑光大盛,宫九乘胜追击,剑光一折,刺向楚天的腋下! 这一刻楚天终于已避无可避了。 楚天大吼一声,左手狠狠打出一拳。 一拳对着宫九的左胸打去。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一拳击出的速度虽快,但绝对快不过宫九手中利剑,因此宫九以剑刺入楚天腋下,楚天的拳还不能打至,而这个时候宫九已退离开了。 剑携着灿灿剑光精准刺入了楚天的腋下。 剑光消失不见,月光之下,陆小凤等人非常清楚瞧见两人交手碰撞的全部过程。 此际陆小凤等人甚至已为楚天的落败而叹息,可挡剑刺入楚天腋下的刹那,陆小凤等人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宫九手上居然没有了剑! 这口剑明明应当刺入了楚天的身体,为什么剑居然不存在了呢?难道? 陆小凤生出了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证实了。 ——宫九手中的剑并非是铁剑,而是凝气而成的剑,因为剑光太盛,剑芒太盛,以至于人人都感觉宫九手上的剑是他的佩剑,但实际上不是。 宫九的佩剑早已离开了宫九的手,已在高天,已在楚天的身后。 剑如破空强弩对着楚天的后背击出。 这才是宫九的杀招,真正的杀招。 ——十三个宫九之中固然只有一个是宫九,但十三口剑中未必有一口剑是剑,事实上宫九的剑早已随时要飞出,这飞出的剑才是致命的一击,而所谓十三个宫九只不过是吸引楚天注意力的棋子,最关键的还是剑。 那口剑光大盛之时,悄无声息间绕到楚天身后的剑。 宫九掌中那口凝气而成的剑刺入楚天的腋下。 气剑很快就被楚天的护体真气抵消,但也伤了楚天,可也只是伤了楚天,真正的杀招便是如流星过天,戳至楚天后背的剑。 此时此刻宫九脸上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他已胜了。 但很快宫九的笑容僵硬住了,因为他发现楚天反手已向身后刺出了一剑。 叮的一声! 两剑交击。 那口最致命杀招的宝剑已被击飞。 杀招被破了。 宫九瞪大眼睛盯着胸前满是鲜血的楚天,他不敢相信楚天居然看出了他的杀招,破了他的杀招。 楚天破了宫九最致命的杀招,也已露出了笑意,非常风轻云淡道:“你败了。” 话音落下,楚天刺出了他的剑。 宫九发现杀招被破的刹那,也立刻避开了楚天左手打向胸口的拳头。 他本来打算硬生生承受这一击拳头,赢下这一战,但楚天破了他的剑,因此他立刻应变。 拳头打至瞬间,剑也朝着胸口戳来。 宫九大吼一声,全身光芒大盛,简直如一轮太阳高挂天空,已与天上明月比肩。 宫九双手合住,掌心出已飙射出了一道七尺剑气。 剑气凝聚成实。 宫九一声狂笑,七尺剑气卷起飓风狂飙,杀向出来刺来的剑。 这一剑的威力巨大,这一剑的光芒大盛,这一剑已将世上的一切光芒都掩盖,这世上的一切都已在这一剑之下黯然失色。 楚天没有退避,而是提剑杀向宫九聚集全部力量发出的剑气。 两者相击。 楚天因为仓促出手,终究敌不过这宫九的全力一击,整个人也被击飞出去。 人在半空,虎口已鲜血狂飙,全身血液飞腾,噗的一声,鲜血也自嘴里飞溅而出。 人群之中已发出了惊呼。 这一战一波三折,没有人能想到这两大剑客居然有如此多的绝招,有如此多的杀招。 这一战不仅是斗剑,也是斗智。 但无疑此时此刻,宫九已胜了。 可宫九真的胜了吗? 至少陆小凤、独孤一鹤、木道人表示怀疑! 楚天虽然被击飞出去,可他们发现楚天的神情。 楚天虽然有些震惊,但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种笑容他们都非常熟悉,正是楚天阴谋得逞的笑容。 可楚天还有什么阴谋呢? 陆小凤忽然失声道:“剑鞘。” 木道人、独孤一鹤也立刻反应过来了,也喊道:“剑鞘。” 众人听见独孤一鹤等人忽然喊出剑鞘两个字,他们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三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居然会提起剑鞘,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 已大获全胜,嘴角洋溢得意笑容的宫九忽然噗的一声倒在了琉璃瓦上。 宫九是脸朝下倒下的,而他的后背出三尺长的黑色剑鞘尤为刺眼。 这剑鞘不是宫九的剑鞘,而是楚天的剑鞘! 剑鞘本在楚天腰间,但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出去。 宫九借助幻影弃剑,再以剑为杀招对付楚天,失败了! 而楚天不闪不避硬生生挡下宫九全力一击,也导致于剑鞘非常精准的击中了宫九。 宫九也不得不倒下了。 这一战一波三折,最终居然还是以宫九倒下为结尾。 败的人不是楚天,是宫九。 楚天浑身鲜血立着,但宫九已倒下。 宫九倒下的刹那,一种不可思议的奇景也随即出现了。 这奇景出现的刹那,也代表吴明的目的已几乎达成了。 古剑终于要觉醒了。 第一百六十章、剑之终变 一直以来宫九对楚天都很不服气的,他不服气的原因是因为吴明太过于重视楚天,在他看来吴明实在不应当如此重视楚天,至少不应当比重视他还更重视楚天,因此八月十五决战定下之前,宫九就已下定决心要击败楚天,甚至于要击杀楚天,以来证明吴明的眼光错了,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当吴明对手的人不是楚天,而是他宫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宫九对楚天的杀机战意都是因吴明而起的,也正因如此这一战宫九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比起平日还要更可怕,他不但斗智斗力,而且用上了绝妙一招。 这一招发出,他本以为胜券在握了,可身后一阵刺痛令他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 ——他已中招。 击中他的是剑鞘。 剑鞘无锋,这一击并不致命,甚至于连重伤他也做不到,可这阵刺痛传来的时候,宫九的心就已沉了下去,他已感受到失败随即而来。 剑鞘没有重创宫九,但已使得宫九在这一刹那间失去了平衡,而这一瞬间宫九不能进攻,不能防守,只能如案上鱼肉,任由宰割。 倘若同一时刻,楚天受创了,宫九还有机会扭转乾坤,可令宫九绝望的还是楚天已挡下了他发出的剑。 楚天已人剑合一朝他刺来。 这一剑冷冽肃杀,极快的速度杀至。 宫九只抬头就瞧见了那比天上明月更皎洁的剑光杀至了。 他的心已彻底沉了下去,他已知晓非败不可了。 面对这刺来的一剑,宫九没有任何抵抗的法子,但他还是做了一件事,他忍受剧痛,还是笔直站了起身。 他起身并没有法子挡下楚天所发出的剑,他起身只不过是让自己即便败即便死,也要堂堂正正。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倒下。 他可以败,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倒下。 楚天望着宫九那寂寥如星辰的眼眸,他也已看出了宫九的心思,眼中也已有了佩服之意,他是不想杀宫九的,这一刻他更不想了,甚至于这一刹那,他准备移开自己的剑,可就在这念头在他脑海闪现的刹那,剑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力量,瞬间带着楚天狠狠戳向宫九的胸膛心脏部位。 楚天惊骇欲绝:难道这口剑已有了灵魂? 一道很轻很轻,但令每个人都心颤的声音响起了。 剑已刺进了宫九的身躯,。 可这一剑并没有刺入宫九的心脏,而只是胸口。 剑产生变化的刹那,楚天猝不及防,也来不及扭转局面,原本这一剑必然要戳进宫九的心脏。 宫九是完完全全没有闪避的,在他看来——败了就该死,他既然败了就必须死! 因此面对楚天这一剑,宫九没有闪躲。 此时此刻按照道理来说宫九必死无疑,因为这一剑必然刺入宫九的心脏——心脏是人的要害,因此宫九非死不可。 可偏偏意外发生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打在腿部关节上,因此宫九向下一弯,虽然宫九没有倒下,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弯已是的宫九避开了致命的要害,因此剑只刺入胸口,并没有刺进心脏。 宫九重伤而并没有死。 一阵刺痛涌入身体涌入脑海,可宫九没有理会,也没有看楚天,而是回头看向身后,石子是从身后打来的,但身后没有人。 宫九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但随即一道叹息声已响起。 叹息声来自于上方。 宫九猛然抬头。 他抬头就瞧见了一个人,一个他做熟悉最佩服最尊敬的人自苍穹上方慢慢落下。 吴明来了。 这一刹那,宫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了,甚至于连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他张了张口,但什么也没有说出,一种可怕的异变已发生了。 楚天已抽出了剑。 剑抽出,鲜血涌出。 此时此刻不仅宫九在流血,刚才和宫九交手之时楚天也受了伤,也在流血。 剑抽出的一刹那,剑已变成了赤红之色,周身散发着血光,剑离开宫九身体一刹那,也离开了楚天的手。 不是楚天抛弃了这口剑,而是这口剑离开了楚天的手,漂浮在楚天、宫九中间的位置。 剑上光芒大声,杀气也大盛。 同一时间,楚天、宫九身上的伤口处所涌出的鲜血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之下汇聚成一条小河,涌入古剑之中。 剑饮血以后更显得妖异夺目,而且还流转着一种晦涩而神秘的力量,同一时间明月高照的苍穹之上忽然响起了轰隆之声,雷声响起便是红色闪电如蜘蛛网一般在高天上闪过,除此之外天上还居然出现了不少滚雷在半空来回窜行,引起了一场又一场的爆炸,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一件本不应当出现在世间的事物出现在了人世间,以至于引起了上苍的震怒。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不知所措之时,吴明却笑了。 吴明在这个时候做了两件事。 第一,他给宫九输入了一股内力,以令宫九可以快速恢复。 第二,武功食指在右手手腕处一划,一道血痕随即出现,鲜血也瞬间涌出,也被涌入剑中。 此时此刻剑上说散发出来的光芒已掩盖了天上皓月的光,这一刹那间皇宫四周都已被照亮得如白昼。 下方观战的每个人都在诧异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明到底要做什么? 陆小凤第一个忍不住了,他和司空摘星随即便要冲上紫禁之巅,阻止这一切,但木道人、独孤一鹤等人的反应更快,他们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阻挡住了陆小凤他们。 陆小凤扫过他们,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木道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歉意道:“现在还不是插手的时候,因此还希望你静观其变。” “怎样才是插手的时候?” 木道人悠悠然道:“当吴明握住那口剑的时候。”木道人身上流露出了少见的锋锐,冷冷道:“那个时候也便是我们对他出手的时候。” 这一刻的木道人也已非是寻常的木道人,任何人也都不会怀疑他是当世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了,因此此时此刻的木道人已是一口锋锐绝伦,无人可挡的剑。 陆小凤不愿意等,可他也清楚,想要突破木道人等人的重重包围,这是不容易的。 但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问道:“吴明要得到那口剑,他为什么要得到那口剑?” 木道人刚要开口,可一道黑影疾闪,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跃上了紫禁之巅,出现在吴明身后。 这道黑影贴近吴明后背,随即便是一掌。 掌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扑向吴明,这人出现的悄无声息,出手的也悄无声息,但这一掌足矣开山裂石,而此时此刻吴明似乎完全没有发现。 可吴明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回头,当掌力即将击中吴明的时候,那人便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化解了这股掌力,随即他便瞧见吴明回头望了他一眼,带着笑的一眼。 这一眼令他难以忘记,因为在他和吴明对视那一眼刹那,他就中招了, 他就感觉眼睛刺痛无匹,瞬间眼眶已在流血。 那一眼不仅是一眼,而是招。 那一眼是眼剑。 以眼力而发出的剑。 没有人能想得到吴明居然能以眼发剑,他也没有想到,因此两人时隔多年再一次见面,已创立了威震天下西方魔教罗刹教的玉罗刹瞬间受创。 这个时候吴明乘胜追击,必然极大可能一举击败这个不可一世的绝代强者,但吴明没有。 他的目标不是人,而是剑。 此际,剑也已停止饮血,楚天、宫九,吴明三人伤口的鲜血也已停止了涌出,剑仍旧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一种妖异耀眼的光,它看上去如一轮血日挂在长空,已照亮了皇宫上下每一寸地域。 吴明动了。 吴明轻飘飘一跃而起,但速度极快便扑向了那口剑。 他要抓住那口剑。 楚天见吴明有动作,他也随即便也一跃而起,可这个时候吴明也看不了他一眼。 楚天立刻就感受到了危机,他一向跟敏锐很谨慎,因此听见嗤嗤破空的声音,楚天扭转身躯向左一闪,避开了击来的眼剑。 可楚天的这个动作也导致一个后果。 此刻他已无力和吴明争夺那口古剑了,。 楚天看见吴明夺剑的时候,他就知晓吴明已图穷匕见,阴谋要得逞了,因此他才想要夺剑,可这一刻他已没有法子阻挡吴明夺剑了。 因此吴明的计划已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了。 这一刹那,木道人已望向了身边的独孤一鹤、小顾道人、少林铁肩神僧、王十袋、水上飞、高行空等这一种老朋友,也是最顶尖的高手,他悠悠然道:“紫禁之巅真正的决战来了,破碎虚空的时机也已到了。” 木道人说完这句话便准备一跃而起,冲上紫禁之巅! 独孤一鹤等人也一样。 可就在他们这些人要有动作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这件事令他们停下了动作。 第一百六十一章、打开两界的钥匙 从宫九和楚天定下决战那一日起,虽然这中间出现了不少变化,可所有的变化仍旧在计划之中,可这次变化却不在计划之中,这次变化没有任何人能料算到,吴明也一样。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变化,一次改变现有局面的变化。 此刻,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吴明夺剑。 这口古剑已是吴明的囊中之物。 吴明本是天下第一人,而这口剑或许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神兵了。 天下第一人配上天下第一神兵,两方联手,普天之下,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成为吴明的对手呢? 可变化就在此处。 虽然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吴明夺剑,但剑可以。 吴明即将抓住古剑时,古剑周身忽然荡起一股力量,吴明随即被震荡开去,虽然只不过一瞬,可这一瞬间漂浮在半空中的古剑已化作了一道红光射向楚天。 古剑居然再一次回到了楚天的手中。 这个变化突如其来,出乎意外,没有任何人预料到这一幕,也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种事情会出现——神兵择主,这口古剑似乎已认定了楚天才是他的主人。 吴明面色变了,但一眨眼他的神情就已恢复了平静,他没有从楚天的手上夺剑,他一向是个有风度的人,而且也一向非常冷静,他只是轻飘飘落在楚天面前,立在紫禁之巅。 原本和楚天对峙的人是宫九,但此时此刻已是天下第一人吴明了。 古剑入手,楚天整个人也都发生了变化,他本来看上去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已不仅冷酷无情,而且也似乎断绝了七情六欲,已做到了太上忘情,甚至根本就是太上,是神魔,而非人。 这是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到楚天气质上的变化,而瞧不见的变化则是在心头。 一段讯息一段秘闻随着古剑入手的一刹那也涌入了楚天的脑海,楚天快速吸收这段讯息后不但彻底明白了吴明的计划,而且也知晓了吴明布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楚天望着吴明,吴明也望着楚天,两人不约而同重重叹了口气。 吴明还是一脸微笑望着楚天道:“我的每一步都没有出错,我的计划非常成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我还是算错了一件事:神剑择主,这口古剑居然选择了你。” “我也没想到。”楚天道:“不过我总算已知晓了一切。” 吴明道:“你知道了什么?” 楚天看了一眼手里的散发着血色光芒的古剑,叹息道:“其实这口剑自胡道人故去后不久,你便已是这口剑的主人,而且还是这口剑真正的主人,也正因如此你才如此了解这口剑,也才能如此清楚破碎虚空的秘密。” 吴明也看了一眼那口剑,叹息道:“想不到它居然将这点讯息都已告诉给你了,这的确是一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剑。” “他本来就是。”楚天淡淡道:“它可以算得上是剑,也可以不算是剑,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他并没有选择我,他会回到我的手中,只不过是不希望被毁灭而已,因为想要达成真正稳定的破碎虚空就必定要毁掉这口剑,从而在这一方天地打开一个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而这种事情唯有这口剑才办得到,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之中唯一一个自成空间时间甚至可以说自成一界的事物。” “不错。”吴明还是很平静道:“你能说出这一番话也代表它的确将一切的讯息都传达给你了,因此你当然已成为了他的倚仗,是么?” “是!”楚天摇头道:“虽然我不想成为它的倚仗,但此时此刻我似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破碎虚空的局面一旦出现,或许我也将随之离去,这不是我希望瞧见的局面,若在数年前,我或许乐意之至,但现在不行。” “我明白。”吴明道:“因为你已有了情,你对公孙兰有了男女之情,你对陆小凤等一干人已有了朋友之情,你已很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因此你当然不希望随着破碎虚空局面的出现而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 吴明很真诚道:“你可以放下这口剑,你若放下这口剑,你若离开了,那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没有任何干系了。” “我知道。”楚天很平静回应,随即他便松开了剑。 他虽然松开了剑,但剑仍旧紧紧贴在楚天的手上。 楚天叹息道:“你是不是已明白我的意思了?” 木道人点头:“我明白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和你达成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化作你的一部分,因此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你手上夺走这口剑,任何人都不行,包括我这位昔日剑主人也不行。” “是的。”楚天叹息道:“这不是我想瞧见的局面,我若知道这一切,或许我便不会来了。” “我明白。”吴明叹息道:“其实我本也很想告诉你这方面的事情,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世上唯一能解开这口剑的封印的人,只有你,因此我没有法子告诉你,不过我或许已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吴明叹息道:“昔日这口剑的确选择了我,但并非选择我当他的主人,而他真正的主人不是我,而是你!甚至可以说这个世上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它也无意让任何人成为它的主人。” “或许。”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在是一口神奇的剑,现如今他虽然已从这口剑中知晓了不少秘密,可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口剑全部的秘密。 吴明忽然笑了起来道:“不管如何最终得到这口剑认可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但结果都一样。” 楚天道:“因此你当然还是要毁掉这口剑?” 吴明淡淡道:‘这是破碎虚空唯一的法子,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楚天叹息道:“我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是么?” “是的。”吴明叹息道:“原本我想以这口剑了独战天下豪杰,可如今看来或许以此剑而独战天下豪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吴明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在你独战天下之前我至少要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公平一战的机会,我也想看一看人剑合一的楚天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此际,吴明的身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战意,虽然只是一丝战意,但已令楚天感受到了这天下第一人的压力。 虽然只是一丝压力,但已令人的灵魂都已悸动。 不过楚天不仅是压力,除开压力还有兴奋,因为他终于可以和这位期待已久的高手交手了,这一战终于来了。 楚天、吴明的对话,不少人当然不明白,不但他们不明白,甚至不久前已见过吴明的木道人等人都不明白,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楚天、宫九才明白。 这实在是非常神奇,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这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在于其他,而在于剑。 古剑。 第一百六十二章、高处不胜寒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于剑。 吴明计划行程的雏形也在于剑。 吴明两次和天禽老人交手,第二次和天禽老人一战以后,终于击败了天禽老人,不过因为吴明感觉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无趣,也导致于吴明根本无心成名,甚至也无心传扬那场必然可轰动武林名满天下的决战。 虽说吴明没有成名的心思,但年少好动的吴明还是游历四方,而在胡道人故去以后,吴明也曾来到峨眉山,进入了胡道人的居所,也见到了那口剑。 吴明一眼就瞧见那是一口不凡的剑,而且他也感觉剑在呼唤他,因此吴明也拔出了这口剑。 吴明拔剑刹那,一道惊人的讯息就已传入了脑袋,这的确是一口非同寻常的剑,因为这口剑中蕴含了破碎虚空的秘密。 这口剑自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之中具备空间时间,简直就是一个微型的世界,而只要摧毁这口剑,这个微型世界就会破碎,从而导致将他们所在的世界也随之因为剑的破碎而破碎,便能形成一个非常稳定的通道,而这便是真正的破碎虚空。 换而言之,这口剑就是打开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唯一不同就是这钥匙不是开门的,而是摧毁的。 摧毁了这口钥匙,便可打开世界之门,达成千百年以来无人能达成的破碎虚空。 吴明得知这个消息便惊喜不已,他终于发现人生之中还有一件事值得他去做了,可惊喜的同时,吴明还是有些失望,因为前不久胡道人曾激发出一次古剑的力量,从而导致古剑的威力已不再,这口古剑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也正因如此楚天在准备破碎虚空计划的同时,也在查看这口古剑,终于在七八年前,吴明发现这口古剑似只要吸高手的鲜血,便可以再一次焕发原本的威力,不过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催动这口剑饮血,甚至于连他也不行。 能使得这口古剑饮血的高手必然是世上最顶尖的剑术高手,那个时候吴明便已盯上了西门吹雪、木道人、叶孤城等一众顶尖高手,甚至曾有意无意将剑送到这些人面前,但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楚天横空出世以后,吴明带着剑悄悄见了楚天一面,他发现这口古剑遇上楚天以后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因此吴明也几乎肯定楚天应当是唯一符合的人选,随后便布下了一系列的计划。 最终吴明的计划也成功了,这口剑最终焕发出原本的威力,可当他准备拿下这口剑,以天下第一人持着天下第一剑挑战在场天下高手,并借楚天那一招不可思议的剑法摧毁这口剑的时候,这口剑居然回到了楚天的手上。 因此最后一步超出了吴明的意料。 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因此吴明也明白了一件事:楚天脑海中的那招剑法大概的确是这口剑的克星,甚至可以说那一招剑法或许就是破碎虚空真正的钥匙,而如今剑已认楚天为主,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什么力量能摧毁这口剑呢? 吴明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忽然发现这口剑似乎不但和寻常的剑不同,而且似乎比大部分人都要聪明,太懂得审时度势了。 不过很快吴明收回了笑意。 这些年来他一直顺风顺水,虽然曾遇上过天禽老人这座高山,但还是被他跨过去了,他的一生横推天下,从无敌手,他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这种人生经历绝对可以称得上传奇,甚至令人羡艳,可对于吴明本人来说,这样的一生实在太枯燥太无聊了——试想一下,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做到世上一切人想要做的事情,这人还会感觉到兴奋高兴吗?只有无聊,甚至是痛苦寂寞以及空虚。 吴明便是如此,他已登上巅峰,已凌驾于众人之上,他是孤独寂寞的,倘若他的妻子没有死,或许事另一番景象,只可惜佳人已远去,他又是独自一人,他的人生寂寞如雪,此时此刻的突变终于令他的人生产生了一丝乐趣,一丝挑战。 他不但不愤怒,甚至非常高兴。 他总是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如今终于出现了异变,他如何不高兴呢? 他很期待这一战,他很期待得到古剑认可的楚天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这一战他不但高兴,甚至于已欣喜若狂。 他的人生终于在自遇上天禽老人以及亡妻之后,终于又多了一点乐趣了。 楚天是一点也不高兴的,虽然他很想和吴明一战,可他不想在这种境况之下和吴明一战,可现如今他已没有其他选择了,吴明的目的是击碎这口剑,而他又已不得不保护这口剑,避免破碎虚空出现之后被卷入另一个世界。 这一战势在必行,这一战已不可避免。 楚天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不想了,当剑回到手上的时候,他已可以做到极于情极于剑,也可太上忘情,这一刹那他不是忘情,也不是无情,这一刹那他甚至已非人,而是神魔。 他望着吴明,没有流露出战意,但他也已令吴明感受到了压力——一种虽然瞧不见,但如立身浩瀚巨海中已如沧海一粟般的感觉。 吴明笑了笑,对着他道:“你果然已经不同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我已久太久太久没有遇上一个合格的对手了。”他的面上又闪过了一抹寂寥之色。 他的确孤独了太久,寂寞了太久了。 楚天不回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个字:‘请。’ 请已是他的最后一个字。 他们之间已不必言语,唯有一战。 吴明收起了笑容,他挥了挥衣袖。 他只是轻轻一挥,宫九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掀下紫禁之巅,随即吴明又望向笼罩在浓雾之中盯着他后背的玉罗刹,淡淡道:“你不走?” 玉罗刹冷冷道:“岂非本就是你请我来的。” 这是事实。 吴明淡淡道:“不错,是我请你来的,因此你还是要和我交手?” “本来是,但现在不是了。” “哦?” 玉罗刹道:‘现在我只想看一看他的本事。’ 玉罗刹的话音落下之时,已化作漫天黑影扑向了楚天。 一瞬间,楚天周身被漫天黑芒笼罩,楚天的眼前也一片黑暗。 楚天是没有想到玉罗刹会出手的,但对于他来说都一样,当古剑再一次入手的时候,他已有了独战天下的准备了。 玉罗刹出手也正好,他正好可以试剑。 第一百六十三章、玉罗刹之败 玉罗刹自创立西方魔教罗刹教以后,就已被认为是近些年来江湖上最可怕的人了,因为罗刹教和黑虎堂争锋相对,因此不少人也都将玉罗刹和黑虎堂堂主飞天玉虎相提并论,许多人都期待东西双玉之间的一场龙争虎斗,但这种局面并没有出现。 其实一些知道了解玉罗刹的人绝不会认为飞天玉虎是玉罗刹的对手,飞天玉虎虽然年轻、阴险、毒辣、狡诈,可玉罗刹更加城府深沉,武功更可怕,为人也更神秘,甚至于迄今为止没有人几个人见过玉罗刹的正面目。 也正因为玉罗刹是这样一个人,也因为玉罗刹掌控者罗刹教这个不逊色于武林七大门派的势力,因此他也已被认为是近些年来江湖上最可怕的人了。 如今这位被认为江湖上最可怕的人出手了。 他出手的对象不是此次邀他来紫禁之巅的吴明,而是近些年来崛起于江湖最快的楚天。 其实有不少人怀疑玉罗刹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么可怕,如今玉罗刹一出手便已没有任何人怀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出手了,但没有人瞧见玉罗刹是什么时候出手,是怎么出手,也没有人知道玉罗刹用的是什么招式,他一下子来到了楚天面前,人也一下子消失在楚天的面前,此时此刻楚天的面前只有漫天的黑影。 这黑影仿佛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苍穹,不仅楚天感觉眼前一暗,在场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暗。 明月皎洁,悬挂于高天之上,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更反射出更耀眼的黄金般的光芒,可玉罗刹一出手的时候这些光芒都已暗淡了,此时此刻唯一的主角便是玉罗刹。 可偏偏没有人能瞧见玉罗刹了,因为他已消失在漫天的黑影之中。 玉罗刹魔焰滔天般的扑向了楚天。 仅仅这一击在,在场所有人包括木道人、独孤一鹤都自认没有把握破解,仅仅这一击,众人也都不得不承认玉罗刹的确有资格被称为近些年来武林中最可怕的人了。 众人只是眼前一暗,但还能瞧得见,可楚天已不是眼前一暗了,而是眼前一黑。 漫天黑影出现之前,楚天只是眼前一暗,但随即便是眼前一黑。 眼前一黑的楚天不是什么都瞧不见,恰恰相反,他可以瞧见很多。 他瞧见的都是玉罗刹的出招。 四面八方的出招,每一击都是非常精妙绝伦的出招,每一击出手都非常恰到好处,而恰到好处的意思就是非常要命。 因此这一刹那,楚天几乎已步入了死亡。 但楚天没有死。 他本来要步入死亡,可他掌中有剑。 楚天递出了剑。 这一剑平平无奇,但剑一刺出就已破开了眼前的黑影。 楚天立刻什么都瞧得见了,眼前一片光亮,可楚天只是什么都瞧得见,但瞧不见玉罗刹。 漫天黑影破开的刹那,玉罗刹也消失不见了,此时此刻楚天唯一能见的只有一件事物——浓雾! 楚天破开黑影的瞬间,四周布满了浓雾! 玉罗刹现身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层浓雾,没有人知晓玉罗刹是修炼的什么功法才形成这样异象,但也正因如此,始终没有人能瞧见玉罗刹的面目,他的面目始终隐藏在浓雾之中。 此时此刻浓雾更浓了,而玉罗刹却已消失不见了。 楚天知道玉罗刹不是消失不见,而是隐藏在四周的浓雾之中,随时准备致命一击,可玉罗刹到底隐藏在何处呢? 此时此刻楚天所面对的场景和刚才与宫九交手的场景似乎如出一辙,刚才是一个宫九变成了十三个宫九,令楚天分不清楚那个是真正的宫九,而玉罗刹则消失在浓雾之中,可两者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给予楚天最关键最要命的一击。 但楚天清楚这宫九、玉罗刹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可以说玉罗刹比宫九更可怕, 十三个宫九之中必然有一个宫九是真的,因此还有迹可循,可如今玉罗刹隐藏在浓雾之中,等同于消失不见,因此想要在这片浓雾之中寻到玉罗刹,就等同于大海捞针,只要一丁点出错,那么便是玉罗刹最绝佳的出手机会。 这个时候楚天当然就等同于遇上了难题。 任何人都看得出楚天遇上了难题,这个难题一旦应付不了就是死。 这个时候木道人他们也在思忖,倘若自己是楚天会如何应付呢?他们想不出法子,因为他们没有身临其境,也因为他们不是楚天。 不过他们几乎所有人的观点都是一个——静观其变! 静才不会出现破绽,而一动便会流露出破绽。 玉罗刹是最顶尖的高手,最擅长抓住破绽,因此楚天当然只能静,而不能动。 可楚天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明白楚天的想法。 浓雾形成刹那,楚天就动了。 楚天的动不受小心翼翼的动,而是一种大刀阔斧,随心所欲的动。 他不仅是随心所欲的动,而且随心所欲的出手! 他不知道玉罗刹的位置,因此他对浓雾出剑。 不过一个呼吸间,楚天已朝着四面八方发出了三十二剑。 这三十二剑都斩在浓雾中,这三十二剑都做了无用功。 无用功的三十二剑斩破了浓雾,可雾气更浓,楚天仍旧处在浓雾之中。 楚天发出的每一剑都是一次破绽,每一次破绽都足矣要命。 三十二剑便是三十二次破绽,因此玉罗刹至少有三十二次计划要杀楚天,可玉罗刹却错过了三十二次杀楚天的机会。 楚天发出第三十二剑的刹那,玉罗刹终于明白他的确错过了三十二次杀楚天的机会,可机会错过就错过了,已来不及挽回了。 玉罗刹大恼,可也佩服不已。 他虽然错过了三十二次杀楚天的机会,可也不得不佩服楚天。 他当然不是佩服楚天的剑法,楚天所发出的三十二剑固然快,但不值得玉罗刹佩服。 玉罗刹佩服的是楚天的胆魄。 楚天敢于出剑,敢于冒险。 楚天在浓雾之中的每一次出剑就是一次冒险,而且还是一次没有任何反制步骤的冒险,任何人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楚天就只能成为一个死人。 可任何一个聪明人也都绝不会认为自己的对手会做出如此冒险失策的事情,因此他们会怀疑楚天的冒险只不过是诱敌深入,请君入瓮。 玉罗刹便是有这个怀疑。 因为楚天出手的太冷静太果断太从容了。 ——一个下定决心冒险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冷静果断从容,甚至于连剑招也都不停顿也不乱,这其中必然有企图。 玉罗刹的想法没错,事实上木道人等这一干人面对这一幕也都会这样思忖,甚至于连吴明也都不可避免这样思忖,不过吴明却一定能把握机会,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武功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玉罗刹不一样。 玉罗刹迟疑了,他只有一刹那的迟疑。 这迟疑的时间很短,可等玉罗刹反应过来的时候,机会已溜走了,而这不是更要命的。 更要命的不是机会溜走了,而是楚天发出了第三十三剑。 第三十三剑仍旧刺入了浓雾,但确是朝天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寻到了玉罗刹的位置。 玉罗刹瞧见这一剑来的时候就已知晓他已无法避开这一剑。 手一挥,一片暗器如飞蛾一般的打出。 但只是飞蛾扑火。 随即玉罗刹又打出了一片金雨。 金雨遇上剑,就如同冰雪遇上太阳;立刻不见。 此时剑已刺至。 玉罗刹聚集全部功力,双掌拍出。 这一击已有雷霆之力。 可没有用。 他仍旧挡不下楚天这一剑。 剑至,玉罗刹便被击倒,双手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血洞。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玉罗刹一时迟疑已错过了击败楚天最好的机会,而楚天发出那三十二剑不是随随便便发出的三十二剑,而是有预谋测算玉罗刹方位而发出的三十二剑。 三十二剑发出不中刹那,楚天就已明白玉罗刹大概应在上方! 因此楚天不假思索发出第三十三剑。 这剑是全力刺出,令玉罗刹无法闪避,只有硬接。 仓促之下,玉罗刹当然挡不下这一剑,因此玉罗刹败。 玉罗刹其实不应当败的,可他还是败了! 他的算计没有出错,但他看错了楚天,他更怀疑了自己,因此他败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古往今来许多高手对决都是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玉罗刹错过了机会,因此便败了。 玉罗刹倒在琉璃瓦上,吐血不止。 他那双晦涩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楚天,他有些不甘心,但没有不服气,因为他的确败了。 他虽然不是败在武功上,而是败在机智上。 但败就是败,机智也是胜负的一部分。 因此他败。 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其实发生的很快,不过两三个眨眼间就已结束了,可这一战的精彩程度不下于楚天和宫九的决战,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能瞧清这一战的人寥寥无几。 玉罗刹倒下刹那,便有掌声响起。 吴明的掌声。 吴明掌声响起的刹那,玉罗刹就已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下了紫禁之巅。 玉罗刹没有砸在地上,因为玉罗刹落下之时,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人接住了玉罗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很快就松开了玉罗刹,这个时候玉罗刹身上的浓雾已淡了,距离玉罗刹极近的陆小凤甚至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玉罗刹的长相居然和西门吹雪有七八分相似,一样冷酷孤傲,难道? 一个念头已忍不住在陆小凤脑海浮现。 西门吹雪看了陆小凤一眼,他没有说什么,但陆小凤也已证实了推断。 他深吸了口气,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西门吹雪这样一个从不理会世事的人会要应邀来京师了。 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还在紫禁之巅。 如今已在紫禁之巅上对峙的人。 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万众瞩目的焦点。 第一百六十四章、应变之道 有人在鼓掌。 鼓掌大部分都代表称赞的意思。 鼓掌的人是吴明。 吴明鼓掌的原因当然是称赞楚天。 此时此刻大概只有吴明还能有闲情逸致鼓掌称赞楚天,而且任何人瞧见吴明鼓掌的时候也都下意识认为吴明这种人无论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江湖上知道他的人没有几个,但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吴明不仅鼓掌,而且也开口称赞道:“其实玉罗刹本不应当如此快败的,甚至可以说你出手的时候你就应当败了,可结果偏偏是他败了,仅这一点你就不得不令我赞不绝口。” 楚天没有半点得意,淡淡道:“我能胜他不过是明白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吴明点了点头道:“他是他是当局者,而且也将自己将当局者,你是当局者,但你将自己当作旁观者,因此你看得清楚,而他看不清楚,故而你胜了他,是么?” “不错。” 楚天所说的不过是非常简单的道理,至少独孤一鹤、木道人、小顾道人、陆小凤等等一众人都看得出楚天出手的时候已露出了破绽,可偏偏身在局中的玉罗刹迟疑了,而错过了机会。 但任何人扪心自问,若自己身在局中望见楚天几乎不假思索如此果断的出手,这种无异于自杀式的出手,又有那个不会怀疑,又有那个不会迟疑呢? 这个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听上去越简单的道理就越难以做到,因为简单所以被人忽略,也因为简单所以复杂而深奥。 吴明又重重点了点头,但忽然冷不丁道:“除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以外,你至少还做到了一件事,否则败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哦?” 吴明道:“你至少在出剑的时候对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一个人倘若不是对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那么或多或少都会流露情绪,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算计对方,但你却敢也做到了,你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因此心细如发的玉罗刹也没有捕捉到你的情绪,因此玉罗刹迟疑了,因此他反而被你寻到了破绽,以至于他败给了你。” “一个人若拿起了剑就不应当将自己当成一个活人。”楚天淡淡道:“一个剑客只有当剑回鞘以后才算是个活人,他拿起剑的时候,他最多也不过是个剑客而已。” “有道理。”吴明道:“正如同一个人在和人拼命的时候,最好不将自己当作活人,否则便会最先拼掉自己的命,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偏偏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如此,越简单越难以做到。”楚天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我记得小时候不少人的父母都告诉孩子不要说谎,可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不会说谎呢?” “是的。”吴明也笑了起来,但吴明也很快收起了笑意,他盯着楚天道:“无论你和宫九的交手还是和玉罗刹交手,我都已看了,这两场决斗都令我眼前一亮,但你若想用这种方式击败我,那么就只能小心了。” 楚天淡淡道:“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你出手。” “哦?” 楚天道:“对付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招式,即便对付不同的人用同一种方式,这其中必须要有区别,否则便是依样画葫芦反而会成为对自己最大的破绽,我很清楚这个道理。” “很好,看来你果然已懂得随机应变的真谛了。”吴明微笑道:“所谓的随机应变不仅仅是面对各种不同出招的随机应变,而且也是面对不同人的随机应变,你能说出这一番话也代表你的确懂得随机应变了,现在我只希望一件事。” “什么事?” 吴明轻笑道:“其实在你击败霍休的时候,我就想过若给你十年时间,你未必不能和我一战,但只可惜我已等不了十年了!如今你得到古剑的相助,弥补了你内力上最大的缺陷,以至于你的确有资格和我一战,我只希望这一战你能令我意外,甚至于令我大开眼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人有过意外了,除了我家那个宝贝女儿。” 这一番话实在非常狂妄,可吴明说出这番话,任何人都不会感觉狂妄,无他,吴明就是这种有本事的人。 楚天深深看了吴明一眼,也笑着道:“昔年我从师尊哪里听到关于你曾击败他的事情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随后也不得不相信,而后便是想要看一看击败我师尊的人到底有多么厉害,想不到今日已得偿所愿了。” 吴明看到:“你似乎很高兴?” “是的。”楚天淡淡道:‘这一战是我期待已久的决战,我当然高兴。’ “你是这些年来除开你师父以外,唯一一个面对我还能高兴的起来的人,仅此一点,我会记住你这个对手。”吴明摊开双手,叹息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请。”楚天对吴明抱拳行礼。 吴明也对楚天抱拳行礼。 这个抱拳行礼只不过是江湖人交手见面的一种动作,可此时此刻吴明做出这种动作也代表着一个事实——吴明已认可了楚天这个对手,这是吴明平生以来认可的第三个人。 吴明第一个认可的人是天禽老人,因为天禽老人的确是他平生以来遇上最厉害的对手,第二个认可的人是木道人,因为他认为木道人在智谋上足矣和自己一争长短,而楚天是吴明第三个认可的人。 此刻吴明对楚天的认可是在智谋上还是武功上呢? 亦或者两者都是。 没有人知晓,但有一件事已要成为了事实。 ——天下第一人吴明和江湖上崛起得最快的高手楚天,两人要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战了。 楚天望着吴明,已心如止水,断绝七情六欲,抛却了生死的楚天也忍不住涌现了战意。 楚天发现不仅他心头生出了冲霄战意,甚至于手上古剑也变得杀气腾腾了,剑甚至嗡嗡作响,仿佛已迫不及待一战了。 吴明不说话,也不看楚天。 他仰头望天,忽然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发招。 他不想在等,也认为没有必要等,因此他出招。 第一百六十五章、以无涯而求无涯 吴明的武功有多高?不知道,距离吴明击败天禽老人过去已快有三十个年头,这三十年来江湖上还未诞生过一个值得吴明真正出手的人,因此没有人知晓吴明的武功有多高。 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独孤一鹤、木道人、霍休、小顾道人、王十袋等一干人在其他人眼中,武学造诣已算得上登峰造极了,可这一干武学宗师也不得不承认若论武功,他们完全没有法子和吴明一争长短,因此吴明在武功上的确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其实吴明不仅在武功上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在智谋上也绝对算得上天下第一——从宫九邀战到至今,吴明也不知道有意泄露了不知多少讯息,若非牛肉汤的出现,迄今为止也仍旧没有任何人能完全看穿吴明的计划。 而这一次所卷入的人无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聪明绝顶之辈——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楚天、山西雁、叶孤城、西门吹雪、独孤一鹤等等。 吴明可以将这一干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这种智谋算不上天下第一,那么还有什么人配叫天下第一呢? 无论从文还是论武方面,无论都绝对算得上是天下第一。 面对这样一个天下第一高手,而且还是未知的天下第一高手,任何人都有压力,楚天也不例外有。 不过楚天比起其他人知道的大概多一些。 因为楚天是天禽老人的弟子,因此对吴明的事情或多或少知晓一些,昔年天禽老人毕竟是两度逼迫吴明全力出手,甚至有一次还全面压制吴明的绝世高手。 天禽老人对人世间有吴明这绝代天才赞不绝口,不过也满怀疑惑,当年吴明和天禽老人第一次决战,才不过二十的吴明居然施展出了十七种江湖上难得一见甚至于已失传的绝技,而且每一种都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第二次交手,吴明则更夸张,吴明居然用出了三十三种武功,这其中居然包括少林派自达摩祖师之后已没有任何人能练成的无相神功,除此之外他居然还练成了昔年数次横推江湖的绝代奇人人中之龙海天孤燕所自创的化骨神拳,甚至于昔年威震武林的不世奇人帝王谷主人萧王孙的不少绝技绝学也都知晓一二。 昔年天禽老老人和吴明的第二次交手,虽说吴明在内功上的修为不如天禽老人,可通过各种各样的奇门绝技以及天衣无缝的出招配合之下,最终也使得天禽老人败了一招,自此也打破了天禽老人的不败神话,取而代之成为了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距离那一战已过去了近三十个年头。 三十年前那一战吴明也不过二十六七,如今三十年过去了,这三十年间吴明的一身武学造诣又有了何种可怕的精进呢?楚天不知道。 不过天禽老人曾说过:“吴明是我平生以来所见的第一天才高手,这千百年以来大概也只有海天孤燕、萧王孙等寥寥数人,在武学天赋上能可他相提并论,当年他和我一战不仅是练成了各种奇门绝技,而且每一门绝技都能施展的淋漓尽致,更为重要的还是他对各种绝招绝学都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领悟,以他的才智,不出十年必然可融会贯通,练成一门属于自己的独门武学,如今已过去了三十年,我也实在无法想象倘若他潜心习武,他的武学造诣到底会达到何种地步,或许比肩当年的达摩祖师,武当祖师张三丰也不逊色,甚至极有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天听闻天禽老人这一番话立刻苦笑道:“徒儿本还打算再过七八年找到他和他一争长短,但听你老人家这么一说,那么徒儿对上他,岂非一点胜算也没有?” 楚天和天禽老人这一番交谈的时候,天禽老人的身体状况已非常不好了,这一番话楚天虽然未尝没有引天禽老人发笑的意思,但也是他真正的想法。 天禽老人没好气的看了楚天一眼,摇头笑道:“倘若吴明真一心潜心习武,不要说你,就是全天下的高手加起来大概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吴明有一个缺点,因此你大概还有机会和他一战。” 楚天好奇问道:“他也有缺点?” “任何人都有缺点,就看别人怎么看了,至少老夫平生以来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吃青椒,每次看见别人递给我青椒,我都会雷霆大怒。” 楚天忍不住笑了。 天禽老人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虽然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宗师,但他平日并没有什么宗师架子,否则昔年也不会强行和他臭味相投的胡道人平辈论教了。 天禽老人继续说道:“吴明当然也有缺点,不过他的缺点之中是不是有不喜欢吃青椒,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至少知晓他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什么缺点?” 天禽老人叹息道:“他实在太聪明了。” 楚天愣住了,诧异道:“太聪明了也是缺点?” “太聪明当然是缺点,人不能太聪明,人一旦太聪明,那么想得也就便多很多。”天禽老人道:‘我从未见过那个人能比他更聪明,我曾和他两次交手,两次交手前后都有个各方面的交谈,我发现他不仅在武学上的造诣与见识远超常人,而且在其他医卜星相、诗词歌赋、农牧商水利等各方面造诣也颇为不俗,第二次和他交手之后的交谈就更明显了,那一次交谈,我发现他在各方面的水准造诣至少都已达到了寻常大行家的水准,他只不过特别感兴趣武学之道而已。’ 楚天立刻明白了天禽老人的意思,楚天笑道:“因为他太聪明,因此他当然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涉猎一些,可也正因为他太聪明,因此他涉猎的范围自然很多,能懂得的事情也很多,如此一来他的心思当然不可能完全放在武学上,也正因如此师尊你所期待的画面并不会出现。” “不错。”天禽老人道:“因此你若真想和他一战,未必没有胜过他的机会,不过或许你根本没有机会胜他。” “为什么?” 天禽老人轻叹道:‘昔年我两度和他交谈,他始终保持一个观点——万变不离其中,百川归流,百川归海的看法。’ “这又如何呢?” 天禽老人道:“从武学理论上来说,这个观点是并没有错多,天下武学千千万万,最终也不过汇聚成武道二字而已,但古往今来少有人真正可以堪破武道,但吴明的意思却并非是武学之道,而是天地之道,万事万物之道,他所想领悟的不仅是武道,而是天地之道,万事万物之道,将世上一切之道融会贯通,熔为一炉,成为他眼中所看世界而成的天地之道,也便是天道。” 楚天吸了口凉气,他可以想象得出吴明是何等的野心勃勃,他道:“因此师尊您的意思是说,吴明极有可能将各方面的渊博学识见识最终融入于武学之道之中,达到一种前人未有的武道境界,这种武道已非武道,而是天地之道,自然之道,万事万物之道,是吗?” “不错。”天禽老人道:“他若做到了这一步,那么他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不过想要做到这一步却也困难无匹,毕竟‘吾生之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而随无涯,殆矣’。因此吴明即便想要做成这件事,但以人所有的寿命,又如何能做得到呢?除非能真正达到破碎虚空,成就永恒不朽之性命,方可求得这其中之天道。” 天禽老人随即又笑着道:“不过吴明此人不可按照常理而论,虽然在我看来认为不可能的事,或许他可能做得到,不过你若想要和她一战,还相差太远,如今你的武学造诣甚至比不上昔年他十五岁之时,虽然你擅长随机应变,但最多也只能和他二十五岁时一争长短,因此你若真要挑战于他,那么就不得不跨入更高的境界,否则根本难以和他一争长短。” 昔年天禽老人的话,楚天是铭记于心的。 今时今日,楚天对上吴明,又已忍不住想起了与师尊的这一番对话,吴明感慨万千,他忽然发现或许吴明求破碎虚空的目的不仅仅是成就一个传奇,成就一个神话,或许更重要的还是从以有涯而求无涯,变成以无涯而求无涯,达成真正领悟天地之道,万事万物之道乃至于天道吧。 楚天止住了思绪。 这一刻楚天不得不止住思绪了,因为对手已在眼前,对手已出手,他已没有法子思忖了。 此时此刻倘若吴明知晓楚天心中所想,知晓昔年天禽老人和楚天的那一番对话,必然会叹上一句:天禽老人真是我的知音。 但没有。 吴明仰头望天,这个时候他已发招。 第一百六十六章、二十四节气指法 吴明仰头望天。 天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轮明月悬挂于天。 这个时候他便出手了。 吴明抬手。 他一抬手便指向苍穹。 他的小指、食指、无名指收入拳头中,唯有拇指、食指张开。 此际,决战已至,吴明为什么要做这种古怪的动作呢?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瞧见吴明这个动作,楚天已感觉危险迫近。 下一刻异变出现了。 几乎一瞬间吗,仿佛天上的月华全部都已洒在吴明身上,吴明整个人都已变成了天蓝色,特别手中指和拇指更蓝得发光,而其他人也忽然感觉高挂苍穹的明月忽然暗淡了。 这期间的过程极短,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异变就已出现了。 吴明已冲着楚天一笑,笑容出现的刹那,吴明已发出了他的招。 一记指法。 一道天蓝色的指芒已打向楚天。 这道指风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和之感,可指风距离楚天身前不过三四尺左右时,忽然剑气纵横,一道指风忽然变成了二十四道剑气。 二十四道截然不同的剑气。 每一道剑气不但危险致命,而且流转着一种古怪的剑意。 牛肉汤已瞧见这一幕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不愧是父亲,他居然真已领悟出来了。” 上官飞燕就在牛肉汤身侧,她也一直很注意牛肉汤,因此立刻问道:“他用的是什么指法?” 牛肉汤郑重纠正道:“那既是指法,也是剑法!这套剑法普天之下独一无二,因为他是我父亲自创的招式:二十四节气指法。” “二十四节气指法?” “不错,二十四节气指法。”牛肉汤解释道:“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以及大寒,一年一共分为二十四节气,每一节气都有各自独特的特点,而父亲他老人家多年前就想过将一年的二十四节气各自特点变化而创造出一套武学,这套武学最终被他命名为二十四节气指法也被成为二十四节气剑法,分则为二十四节气,合则为一记年剑,无论分之还是合之,还是独用之,都威力巨大。” 牛肉汤仰头望着苍穹道:“其实我也曾追随他学过这套武学,但这套武学却并非只需要武学天赋就能修炼而成,还需要对二十四节气有非常深入熟悉的了解,甚至可以说若要精通这二十四节气剑法,那么就不得不务农已来彻底了解二十四节气,唯有如此才可驾驭修习这门剑法,但我并没有那种耐心。”牛肉汤已露出了遗憾之色。 她并非是遗憾没有学会这套吴明自创的武功绝学,而是遗憾没有多一些时间陪吴明。 在场众人虽然只不过是听了牛肉汤的讲述,但也看得出这套二十四节气剑法的博大精深,非凡可怕。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武学大概也只有吴明这种人才能修炼得成。 楚天是第一个见识吴明这套二十四节气剑法的人。 这套剑法若用剑来用,自然便是剑法,若用指来用便是指法。 仅仅一点就已是第一流的武功绝技了,更何况吴明对上楚天还吸收了月华之力,以至于这套指法甚至于已带上了天地之力。 吴明一出手便已展现出了他的本事,但这绝不是吴明所有的本事,如今的他也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试探一下对手的深浅高下而已。 面对吴明的出招,楚天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他的心沉了下去,并非是因为吴明给予他的可怕压力,他的心沉下去是怀疑昔日天禽老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已出现了。 吴明或许以有涯而求无涯,将天地之道万事万物之道都融入一体的野望已成功了,至少吴明这一记出手,楚天便已下意识想到了二十四节气。 楚天仅仅思忖到此,他已没有去想了。 吴明已发招,他也不得不挡下这一轮剑气。 二十四道剑气是射至楚天身前不过三四尺才自指风中分离开来,它们袭杀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无论如何慢,他们距离楚天都太近了,何况他们的属性也各有不同,想要一下子挡下这一轮节气剑法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而更可怕的还是吴明。 吴明发出了招之后就长身而立,摇摇望着楚天。 他随时可以发出下一轮招式对付楚天,倘若楚天不能用法子以最快的速度破了这一轮节气剑法,那么楚天就必然陷入劣势之中。 剑气杀至,楚天手腕一沉,毫不迟疑刺出了他的剑。 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招式他或多或少都有涉猎,甚至于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他也或多或少知晓,只要他出剑,脑海一下子就可以浮现至少三十七八种剑招,不过真正属于他的剑招也只有那一招而已。 不过楚天并没有用那一招。 他也没有用其他各门各派的剑招。 各门各派的剑招或许可以破了袭来的一两道甚至七八道节气,但不可能破得了二十四节气。 因此他并没有用各门各派的剑法,而是用一种非常常见的招式。 剑气袭来便以剑制伏。 一眨眼间他已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这四十九剑组成了一道剑墙,令二十四道节气剑气难以攻入。 不过很快二十四道剑气又化作了一道指风破开了剑墙,杀向楚天。 可此时楚天已一跃而起,非常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这道破空指风。 指风划破长空,在半空中轰然落下,它消失刹那也在半空中展现出比烟花还要绚烂夺目的光。 楚天的这一击根本没有破解吴明的二十四节气剑法,但楚天的这一击却化解了吴明的剑招。 ——世上不少武林高手面对对方所施展的绝学都下意识想到破解,但其实要招架对方的招式并不仅仅一种方式,楚天对付对手从来不会用固定的方式,他只会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 这个方式的确最简单最有效。 楚天的确化解了二十四节气剑法,他化解的速度很快,这中间也不过发出四十九剑,一飞冲天而起,可对于吴明来说,这已慢了不少。 楚天化解这一招的瞬间,他又面临了吴明更可怕的攻势。 楚天其实一直盯着吴明的,从始至终视线就从未离开吴明,他发现吴明从始至终都立在距离他一丈七尺远的地方根本没有动作。 他很奇怪,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危险,因为他发现吴明出现在了身前不过四尺远处,可明明紫禁之巅上一丈七尺远处还有一个吴明,那么这个吴明是? 那一丈七尺远处的吴明忽然慢慢消失不见了。 原来那只不过是残影。 当一个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时候,便会出现这样的残影。 楚天完全明白了,但危机也已袭来。 吴明已扑至了,这一次吴明已没有远距离出手,而是靠近楚天。 他没有任何征兆的靠近了楚天,随即发出了他的招。 一种不可思议的招式。 第一百六十七章、吴明的独门武器 楚天发现吴明贴近身前,立刻戒备起来了,无论吴明发出任何杀招,楚天都能第一时间应变。 楚天的想法很好,做法也没错,他实在应当防备,而且也防备的很好,但很可惜他要对付的人是吴明。 吴明这个人是世上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天才,这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和吴明一样的人了,他是孤独的,他是寂寞的,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在他眼中都是愚昧可笑,渺小如蝼蚁一样。 他这并非是自负,而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确有睥睨众生的资本而已。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击败他,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料准他的想法,何况他应付任何事情任何对手,至少可以在一刹那间思忖出多种法子。 世上固然有不少人可以在面对对手的时候想出多种法子,但并非每一种法子都能做到的,甚至于每一种法子都难以做到,可他不是,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楚天全身戒备,身躯紧绷的时候,吴明就发出了他的招。 一种超出楚天意料的招。 他的招不用手不用剑,也不发出指风等等。 他的招是他的声音。 他忽然发出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之中融合了佛门狮子吼以及魔教的摄魂夺魄。 前者宏大,后者尖锐凄厉。 两种声音完美融合了发出,立刻震住了楚天以及令楚天失了神。 声音是一种武器,极少有人懂得利用这种武器,但吴明是例外,对于吴明来说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武器,而且他毕生心愿就是将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归纳成为自己的武器。 声音这种武器当然也是如此,这也只不过是他所掌握非常简单的武器而已。 这种武器此时此刻出手,令楚天完全措手不及,不但刹那失神,而且双耳短暂失聪。 这一次吴明并不止用了一种武器,而是用了两种武器。 第一种武器的施展便是为了给予第二种武器方便。 他以融合佛门狮子吼以及魔门摄魂夺魄的声音重击楚天之后并没有立刻出手,因为他知道即便此时此刻出拳或者出脚甚至发出指风暗器等武器,以今时今日楚天的武学修为以及应变本事,必然可以挡得下这一击。 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的停顿看上去是错过了良机,但实际上是他在制造良久。 吴明停顿的瞬间,楚天回过神来。 回神便后撤。 吴明便在后撤的时候发出了他的第二种武器。 他的第二种武器根本看不见,正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完全看不见。 他看着飞退的楚天,微笑着发出了他的第二种武器。 这种武器立刻击中了楚天。 楚天双眼立刻便已在流血。 他的第二种武器先前用过的,但不是对楚天用过,而是对玉罗刹用过。 先前玉罗刹登上紫禁之巅便不可一世对吴明出手,吴明没有动作就发出了他的招,动用了他的武器。 他的武器是眼。 他的招就是眼剑。 以眼力融合内力而发出的招——眼剑! 眼睛是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可这部位仍旧被吴明修炼成武器,这种本事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吴明发出了眼剑,楚天立刻受创,双眼流血。 不过因为楚天非常敏锐,因此提前避开了要害,他也只是眼眶被眼剑划破受伤,而并没有伤到双眸,若伤到了双眸,这一战楚天便很难了。 不过楚天也还了吴明一击。 楚天不是一个一推再推,一闪再闪,一避再避的人。 他在退的时候也发出了他的招。 他射出了一颗石子。 石子先射在琉璃瓦上,折射打向吴明! 吴明发现暗器射至的时候,也来不及挡下,但还是用雄浑的内力挡下了这一击暗器,但还是被真的一阵气血翻涌,后撤几步。 面对楚天的反击,吴明不怒反喜。 对于他来说,出现意外是值得高兴的事,他这一生算计无数但极少出现意外,因此他这一生也实在无聊而空洞,如今意外出现了,他自然高兴,而且也高兴有了一个绝佳的对手。 吴明对楚天表达高兴的方式非常简单,施展出可怕的招式回敬楚天。 吴明又一次发出了厉啸。 这一道声音也是力量,但因为楚天有了察觉,这一道力量以没有法子乱楚天的心神,楚天本就是个心智坚定的人,而且聪明绝顶,这种人一般难以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下错误,可吴明还是长啸了一声。 他长啸之后又故技重施。 他的眼睛一闪而过亮光。 两道眼剑射向楚天。 楚天不慌不忙向左避开了吴明的这一击。 不少人瞧见这一幕都很诧异,难道吴明江郎才尽了? 楚天不敢这么认为,而且也绝不认为如此,他在对上吴明之后就发现吴明不但也是个懂得随机应变的人,而且对人心的把控也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因此看上去本来应当算是无用的招式,其实并非是无用的,而只不过是使得对手步入陷阱的棋子而已。 楚天和吴明交手不但在斗力,而且更多在斗智,除此之外楚天甚至感觉和吴明的交手简直就是在下棋对弈,对方是一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 这种交手对于精神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若在先前楚天大概难以经受得起这种消耗,如今有了古剑力量的支撑,楚天才可以和吴明并驾齐驱。 可吴明的目的在哪里呢? 楚天还是没有想到,但这一刻楚天发现吴明接连发出两招以后便一掌对他拍来。 这一掌是武当派的绝学金丝绵掌。 木道人自然也懂得用金丝绵掌,可木道人的金丝绵掌也未必能比吴明用得更好。 楚天望着吴明发来的金丝绵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一时之间他难以相同,但此时此刻招式已要杀至,楚天已没有法子思忖了,只能应变还击了,否则必然遭受重创乃至于惨败。 交锋至此,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所谓的天下第一人果真名不虚传。 第一百六十八章、要命杀招,五感俱失 吴明的每一次出手都已打破了寻常人对于武学之道的理解,至少在吴明之前,极少有人知晓居然可以用眼力伤人,也极少有人能清楚比武交手居然斗智还胜过斗武,此际吴明再一次故技重施以声与眼力对楚天发剑,被楚天轻而易举闪避开之后,又发出了一招金丝绵掌。 吴明在金丝绵掌上的造诣比起武当派硕果仅存的长老木道人来说也毫不逊色,可这一击出手也难免给人江郎才尽之感。 楚天对吴明来势汹汹的这一击也颇为诧异,楚天感觉这一记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这一刻楚天以来不及思忖,金丝绵掌已迎面打来,而且还卷起了一阵可怕的飓风狂飙,楚天只有立刻应对。 楚天瞬间出剑,霎那便有十三点寒星击中金丝绵掌,但金丝绵掌绵绵不断,内劲生生不息,楚天所发出的十三剑固然快而凌厉,但还是被金丝绵掌化解了。 金丝绵掌继续杀向楚天,可楚天这个时候已向后退了十五步开外。 望着这场对决的众人都诧异不已,特别是武功越高的人越感觉奇怪,尤其是木道人。 木道人也擅长金丝绵掌,在这一方面的造诣也绝不比吴明逊色多少,因此他很清楚金丝绵掌固然是一门非常可怕的武功,但并非不可破解,事实上金丝绵掌若不是恰到好处的施展而出便极有可能一瞬间被人破绽。 吴明所施展金丝绵掌的时机并不算好,因此楚天要破金丝绵掌其实并不太困难,因此作为一名用剑高手,木道人认为楚天应当进攻,而不是阻挡金丝绵掌一时而后撤,这只会让对手步步紧逼,最终没有任何后退喘息的余地。 楚天是第一流的高手,按照道理来说实在不应当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可为什么楚天会出现这种错误的判断呢? 木道人从不怀疑楚天的眼光,因此他相信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吴明身上。 难道吴明在施展金丝绵掌的时候还施展什么功夫吗? 木道人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一切的问题的确出现在吴明的身上。 楚天面对吴明的金丝绵掌之时本不打算后撤的,他并不清楚吴明是不是故意展现破绽让他后撤,还是诱敌深入,但他已有了入局破阵的决心。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掌中剑,更相信他随机应变的本事,可金丝绵掌打来的刹那,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楚天感觉一道功力面前划过,他眼前一黑。 这一刹那,他已什么都瞧不见了。 这种感觉他并不熟悉,事实上他对付宫九等人也用过这种令对方突然眼前一黑失去视觉的法子对付对方,而且非常具有成效。 吴明会用这种招式,楚天不奇怪。 任何人忽然什么都瞧不见了,或多或少都有些惊慌失措,可楚天是例外,因为他不是忽然什么都瞧不见,他对上吴明的时候就已思忖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因此这种状况的变化,仍旧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天出剑由心,心便是他的眼,因此他可以不用双目便可精准刺出他的剑。 这个时候楚天还是准备发起攻势破了吴明的金丝绵掌,除开视觉以外的其他四感来对阵吴明,同时他也运转内力破了对放对自己视力的限制,他相信这种限制只不过眨眼间而已,因为内力不可能使得对方长时间眼前一黑。 可这时还发生了两件事。 这两件事令楚天不得不改变主意。 第二件事便是楚天闻到了一阵香气。 这阵香气随着金丝绵掌打至忽然出现。 香气浓烈,以至于楚天有些失神,而这失神瞬间金丝绵掌的的方位已出现了变化。 可即便如此,楚天还能破局。, 可第三件事也同一时间出现了。 楚天发现他触觉忽然出错了。 香气传来的瞬间,他忽然发现触觉一刹那失灵了。 换而言之几乎一瞬间楚天失去了视觉、触觉、嗅觉,他只有听觉以及味觉。 味觉这种时候当然起不到用出,而听觉这里也已难以锁定对方金丝绵掌打来的方位,因为金丝绵掌打至刹那已卷起了一阵飓风狂飙,这狂飙的飓风已使得楚天难以听到吴明衣抉破风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之下,金丝绵掌打至,楚天不得不选择后撤。 他发出十三剑化作十三点寒星,暂时阻挡吴明的攻势,后撤和吴明拉开距离,他后撤十五步落下的时候,才再一次恢复了视觉、触觉、嗅觉以及听觉。 可这一刹那,吴明又一次扑杀到他的面前。 也正因为这其中有了诸多其他观战者都不清楚的具体细节,以至于楚天看上去错过了一个最好反攻的机会,事实上那个时候楚天和吴明硬拼,简直是自寻死路。 江郎才尽?倘若那些人处在楚天这种境地,恐怕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自尽。 楚天的心头也已涌现了惊涛骇浪。 今日和吴明这短暂的交锋,已使得他一次又一次颠覆了对武功的影响。 原来武功还可以这样来用,原来交手除开快慢招式以外,居然还可以操纵对方的五感以来取胜。 古往今来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可能将这些想法变成现实的却也只有吴明等寥寥几人而已。 楚天惊骇欲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也对吴明天马行空的想法以及不可思议招式佩服不已,同时楚天也知晓他已面对了一个前所未有可怕的对手。 对方不仅是强,而且非人的强。 这个对手已是超越人的存在。 这天下第一人,的确无人可以比得上。 杀招再一次杀至。 同时吴明也发出了一声鬼啸般的声音,这一刹那楚天更是失去了除开味觉以外的其他的听觉、嗅觉、视觉、触觉! 这一瞬间他又已没有法子瞧见吴明的出招了。 而最要命的还是此时此刻的楚天已退无可退了,因为他再退就要掉下太和殿,退出紫禁之巅了。 楚天没有再退了,而是神情平静的迎战吴明。 面对楚天的出招,吴明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他也露出了赞叹之意,他知晓楚天在武道之上更进一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武道至境 世人都说武道之路永无止境,但极少有人能回答武道之路为何永无止境,此际若要让楚天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楚天会这样回答:武道之路便是挣脱前人安插在身上的枷锁,身上的枷锁桎梏是永远存在的,因此挣脱的枷锁限制越多,那么武道之路便越长,故而武道之路永无止境,。 吴明接二连三的出招令楚天震撼的同时也给予了楚天许多启发。 楚天是个非常幸运的人,他自小便追随武学宗师天禽老人修习武功,因为天禽老人的武功实在太高,而且性子也宽和,因此楚天对于武学之道的理解固然可以远超常人。除此之外楚天又是穿越者,因此在穿越到这个武侠世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今生的武学招式来验证脑海中那些前世各种游戏等武学招式,看一看是否可以吸收归纳化为自己的绝招,也正因如此楚天所受到的限制便也更少了,因此也就造就了楚天不可思议的随机应变的本事。 可不管楚天的思维如何天马行空,但有些方面的桎梏还是没有法子突破,至少楚天在和吴明交手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用控制对方的触觉、嗅觉等来击败对手。 因此楚天和吴明的交手,楚天震撼不已之时,也在产生巨大的头脑风暴,许多以前他认为不可行的招式如今思忖起来未必不可行。 也正因如此,楚天在极短时间之中突破了枷锁,达到了一种极少有人能达到的武学境界。 这并非是功力招式上的突破,而是一种心境上的突破,但这心境是上的突破却比功力招式上的突破还要困难得多,还要重要得多,因为他已突破了固定的思维,他的出招更加天马行空,难以捉摸,甚至难以想象了。 吴明杀招杀至。 失去了嗅觉、视觉、听觉、触觉的楚天立刻还了一击。 他这一击如同还了一个人情一般的还给了吴明。 他还了一剑! 剑在右手,可他却已左手出剑。 他左手无剑,但以气成剑。 气剑刺出,击中吴明打出的大手印! 其实最初瞧见楚天出招,吴明是有些失望的。 气剑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颇为罕见,但在吴明这里来却是老生常谈,不值一提。 但随即吴明就发现楚天这一记气剑不同于寻常的气剑。 气剑与大手印交击的一瞬间,吴明就发现气剑居然蕴藏了两股互相冲击的内力。 大手印和气剑碰撞,等同于引爆了气剑。 轰然一声,两人之间掀起了巨大的震荡,吴明也被震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吴明才真正露出了兴致,他已明白楚天的确已突破了思维上的桎梏,已超越以往,更加随心所欲了。如今再加上古剑之中蕴含的力量,楚天的确有威胁他的资本了。 这也正是他所看到的。 昔日宫九、牛肉汤等人都不太清楚为什么吴明如此看重楚天,特别是宫九。 在宫九看来楚天的一身武学造诣和他也不过在伯仲之间,但对于这一房间宫九从来没有具体解释,而事实上则是吴明之所以看重楚天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发现楚天从来不受制于前人,随时随地都敢于突破前人的限制,达到一种天下本没有规矩,我行我规矩的境地。 这一点是吴明认为一个习武之人最难得的地方。 武功可以一步一步练好,但这种思维却很难有人能拥有,这也是为什么昔日吴明甚至认为楚天比他还要强一样,当年吴明和天禽老人交手之时,他的思维还是没有突破前人的框架,而是后来经过许久才突破了前人的框架,可楚天不一样,楚天一开始就不在前人的框架之中,这一点令吴明如何不惊喜呢? 今日这一战,吴明固然要达到破碎虚空的目的,但在和楚天交手他也不介意启发对手,倘若楚天接受不到启发,那吴明而已只是有些遗憾而已,但不会手下留情。 而吴明能接受了他的启发,这当然是他最乐意瞧见的事情。 ——他是一个孤独寂寞了太久,求一对手而不可得的人。 自天禽老人之后,普天之下又有谁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没有! 他只能为自己寻一个对手! 谁有这个资格! 只有一个人! 楚天! 但他只不过是十年之后的楚天,但如今有了古剑力量的加持,现在的楚天比起十年之后的楚天还要更可怕! 因此他精心打造楚天这个对手,一个真正有资格可以和他一战的对手。 楚天没有让他失望。 楚天的确短时间突破了桎梏,解开了身上一重重枷锁,思维心境都已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吴明扬天长啸,大笑。 笑声直冲云霄。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吴明话音之中的快意与喜悦。, 吴明张开双臂,仰头望天,长叹道:“此生能有此一战,也算无憾了。” 楚天没有说话,但楚天能明白吴明的意思。 这个时候楚天只有出招。 他明白只有出招才算是对吴明指点之恩的报答,而吴明也只需要这种报答。 接下来楚天、吴明的交手已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在众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他们许多次出手看上去简直是自寻死路,但实际上却是给予对方致命一记。 楚天面对吴明,他真已将全身上下当作武器也当作诱饵。 他时而聚气成剑,发出一记气剑,可气剑有时候在中途引爆,瞬间拉开和吴明的距离,避开吴明的发招,随后又给吴明一脚。 这一脚声势浩大,宛如雷霆落下,可真正危险却不是那一脚,而是剑。 吴明挡下剑,楚天的衣袖一挥如毒蛇一般的打向吴明的咽喉。 面对吴明这个高手,楚天一切的招式都变得匪夷所思,出乎意料,难以揣测。 楚天的出手就如同在下一盘棋。 一盘棋不止一个棋子落下,有时候你认为第一个落下的棋子是杀招,其实是诱饵,杀招或许在十七八个棋子,但有时候每一个棋子都是杀招,但每一个棋子都是诱饵,且环环相扣,令对方难以应付,难以招架。 这种层出不穷,千变万化的出招令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吴明的应付也非常绝妙,往往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应付,而吴明在应付下楚天出招之前往往也会对楚天先以引诱,使得楚天自以为得逞,但实际上掉入陷阱之中。 这两人的交手过程不但精彩绝伦,而且令人眼花缭乱。 这两人的交锋以令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的同时明白了什么是斗智斗力。 这两人的交锋便是斗智斗力。 这种种交锋,楚天虽然可以招架吴明,但也只是勉强招架,这其中楚天已有四次不小心中了吴明布下的陷阱,而遭到了吴明的雷霆杀机,若非楚天狡兔三窟以及古剑力量的加持,楚天大概已折戟沉沙了。 但也正是因为古剑力量的加持之下,楚天的力量几乎源源不绝,无穷无尽,而且身体的伤势居然也在这股力量之下不但被修复,最终达成了和吴明并驾齐驱的局面。 对于楚天来说,吴明可以算得上他武学修习上的加速器,和吴明交手的这短短时间,楚天对于武道的领悟简直可以算得上一日千里。 吴明当然也是可以感受到楚天的变化的。 他早就发现了楚天的异变,他也早就知道古剑中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楚天的身体,因此原本应当精疲力尽的楚天此时此刻仍旧能和他一战。 这是他希望瞧见的局面。 两人交手已过了上百招。 吴明掌心发出一道火焰,逼退楚天。 他的目的已达到,现在他已不准备拖延下去了。 期待已久的最终决战还是来了。 楚天被逼退的瞬间,也立刻明白了。 他没有急于强攻,只是望着吴明。 他知晓最终决战到来了。 刚才的交锋已令楚天惊艳不已,可除此之外吴明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绝招来对付他呢?用什么样的绝招才能击破掌控古剑呢?楚天不知道,但他已戒备起来了。 ——这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事是吴明做不到的。 第一百七十章、天剑 月悬于天。 紫禁之巅唯有吴明、楚天。 月下一群人。 所有人都无匹安静。 他们已完全沉醉于这场决战之中,不言不语。 吴明望着楚天,淡淡道:“你当然明白我的用意。” 楚天点头:“我明白,你很欣喜终于寻到了一个值得交锋的对手,但如此长时间的纠缠除开此点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你在不断消耗这口剑的力量。” 楚天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倘若没有这口神秘的古剑一次又一次补充我的功力,我即便在招式应变上可以和你交锋,但在内力体力上的消耗也必然会再很短时间内油尽灯枯。” “不错。”吴明直接承认道:“古剑自饮你和宫九鲜血以后,已完全觉醒,具备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也有穷尽之时,而在这股力量全盛之时,以我的功力是难以击碎这口剑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口剑上的力量已被消耗了大半,我大概可以击碎这口剑,达成千古以来没有人能达成的破碎虚空。” ——唯有剑碎,破碎虚空才会出现。 这不是不稳定的破碎虚空,这所谓的破碎虚空便是通过在这口剑中的世界之力,打开一个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一个可以令人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而这才是真正的破碎虚空。 楚天从古剑中得到了讯息,当然是明白吴明的意思的。 楚天望着吴明道:“或许你的确能做到,但你也不得不问一问我的剑以及我的那招剑法。” “我明白!”吴明微微一笑道:‘其实你自创的那招剑法在我看来是最好击碎这口剑的利器,只可惜这口剑选择了你,只可惜你也做出了你的选择,因此击碎这口剑的事情当然只有我来做。” 楚天道:“这一方面的事情你当然也有预料,是么?” 吴明蛋蛋:“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会先射向最坏的结果,因此我也准备了一剑。” 楚天无言,只是盯着吴明。 刚刚的交锋,吴明一次次的出手一次次超出了楚天的想象。 有时候吴明看上去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已发出了他的招式,有时候吴明正前方出手,招式却从后方打至;有时候吴明打出一道威力强大的气劲,但气劲却在中途一折,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杀至。 在吴明手上,即便是寻常不过的招式也能被他推陈出新,用出非常惊艳的水准,令人防不慎防。而且有时候吴明甚至可以连续用上七八种招式,每一种招式就如同鲁班锁的每一个零部件一样,他们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一旦组成在一起,便会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这些寻常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吴明来说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基本招式而已,不过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挡下吴明自以为最基础的招式,即便那一干人的身体反应得过来,但脑子也未必转得过来,而一旦转不过来,便会陷入吴明精心设下的陷阱之中。 楚天可以算得上是吴明认可最擅长随机应变的,在古剑力量加持之下,楚天的一身功力简直源源不绝,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吴明,也接二连三落入陷阱之中,何况其他人。 昔日楚天不相信吴明可以瞬间击败独孤一鹤,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可怕的高手,可如今瞧见吴明的出招,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若吴明在突然出手的境况之下,任何人都极有可能被吴明一瞬击倒。 这短短时间却已极快极多的交锋之下,楚天对吴明的了解越来越深,也正因为了解的越来越深,才对吴明越来越佩服,越来越忌惮,因为他已发现在吴明眼中,武功已不仅仅是武功,而是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被他融入武功之中,成为攻杀利器,而且每一种方式他都可以运用的近乎于完美无瑕,无懈可击。 这样的吴明,简直算得上无懈可击。如今的吴明,的确已是近乎于超越人的存在,而如今的吴明也的确要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世界——破碎虚空。 楚天心中也未尝不叹息,如今倘若他不身处现今的位置,他甚至乐意协助吴明成就这前无古人的功业,但很可惜,如今他们是对手。 他必须击败吴明。 击败这个所谓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短暂而极快且高强度的交锋,吴明的目的已达到了。 他一方面已令楚天领悟出了他所知晓武学之精髓,而另一方面他也不但消耗了古剑的力量,他认为如今已是决战之时了。 吴明对楚天的关系是很复杂的。 他一方面将楚天当作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成为自己对手的人,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自他以后,世上还有人能继承他武道之理念,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先前的交手。 破碎虚空是不是能成为现实,这一战之后他是死还是离开这个世界亦或者失败,这世上极有可能没有他吴明这个人,因此吴明希望自己能留下一些什么。 这一战不仅是传授楚天自身的武学理念,而且也是对在场诸多高手的一种洗礼,他所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对下方那些武林之中地位显赫之人来说都是一种说不出的震撼,这些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在这些人的领悟推进之下,未来的江湖必然也不同于以往。 这是吴明的心愿,但也只是破碎虚空之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最重要的还是破碎虚空。 言语毕,吴明就立刻出剑。 他手中无剑,身上无剑,他全身上下任何武器,但他全身上下都是武器,他也随时凝气成任何兵器,这种对敌的方式刚才他和楚天交手过程之中也已不知道展现了多少次。 但这次并不是。 他的剑不在手上,而在天上。 吴明仰头望向苍穹,双手高举望向悬挂于高天之上的明月。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月华都已洒在吴明的身上,吴明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一种天蓝之色,一时之间吴明说不出的神圣与晦涩。 他的手心出现了光。 月华般的光。 那是光,也是剑,更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斗,这一天并非是吴明随随便便选择的。 这一天也蕴含着吴明最后的布局。 这世上极少有事情能出乎吴明的意料之外,因为吴明做任何事情都会想到最坏的打算,因此楚天得到古剑认可,吴明也已想到了,而这便是吴明应对楚天得到古剑的应变方式。 他有一剑。 这一剑是借月华之力融合内力形成了这世界独有的剑。 这一剑的威力必然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一剑已不是人力,而是世界之力,也是天力。 这一剑就是天剑。 以天地之力为剑,以心控剑,发出无人可挡近乎于无人可敌的一剑——天剑。 这便是吴明准备击碎古剑的招式。 楚天面对天剑没有其他选择,他只用施展那招自创的剑法。 这一瞬间已不是两个人两口剑的碰撞,而是两种世界之力的碰撞。 吴明便是要用他所掌控的这股世界之力的力量击碎古剑内的世界,造就破碎虚空的局面出现。 三丈剑芒出现在吴明手中。 吴明以心控剑,对楚天发出了天剑。 楚天一下子就已明白了吴明的用意,但这一记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一种难以避开的阳谋。 楚天固然可以不出剑,可楚天避不开这一剑,因此不出剑的结果也只有败只有死,因此楚天只有出剑。 不仅出剑,而且全力以赴发出他的剑招。 楚天轻轻叹息了口气,他一下子就已进入了空灵状态。 人剑合一,人剑一体,他驱使古剑发出了那招他自认为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忌剑招。 两人所发出的剑招化作两个巨大的黑白漩涡,在紫禁之巅上空碰撞了。 这一击是彼此分胜负的一击,也是决定命运的一击。 世上一切事物,在这场交锋面前也已不值一提,渺小如蝼蚁。 第一百七十一章、叶孤城现身 楚天递出了剑,发出了剑招。 古剑递出,剑招发出,刹那便卷起了狂暴飓风,形成了一个足有两三丈长的漆黑漩涡,楚天整个人也都消失在那漆黑漩涡之中。 这漩涡代表死亡,任何卷入其中的人都将因此而毁灭。 这漩涡不但将四周的一切卷入其中,甚至于连天地之间的光也都被漩涡吸收,以至于天地都一瞬间暗如永夜。 但天地并没有完全暗下来,因为还有一口剑。 天剑! 吴明借月华之力,发出了自创的天剑。 以天地之力为剑,以心御剑,是为天剑。 这一剑仿佛已聚集了天地之间一切光明的力量,它出现的那一刹那,天地也顿时一亮,因此在夜色之下也就出现了一幕奇景,明明一轮明月悬挂于天,可明月这一刻已黯然之色了,而且楚天的身后是一片黑暗,吴明的身后则亮如白昼。 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没一切的席卷四方,但同样亮如白昼的白色漩涡也朝着黑色漩涡杀去,一时之间天地忽然变得极亮与极暗。 在这极亮与极暗,在万众瞩目之中相撞击而去。 古剑和天剑碰撞了。 碰撞瞬间,黑白两种漩涡都消失不见,彼此中心区域已出现了十七八道红色闪电,闪电划破长空的刹那,一股恢弘的力量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互击刹那,楚天、吴明就被彼此震退了。 天剑终究还是破不了古剑。 吴明一身鲜血直接退下了紫禁之巅,掉进了人群之中,幸好木道人等人的反应快,一跃而起,接住了吴明。 不过他们也接得不太容易,因为他们触碰到吴明刹那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传入身体,木道人、独孤一鹤等人都已如被触电了的感觉,甚至于险些松开了吴明,但他们最后还是反应过来。 木道人、独孤一鹤、小顾道人、陆小凤四人联手,总算还是接下了吴明。 吴明的样子看上去很狼狈,身上不但到处都在流血,身上还有一种焦炭的味道,木道人、独孤一鹤、小顾道人、陆小凤他们立刻为吴明各输出了一道内力,帮助吴明调息身体,但吴明一落地并没有调息,而是望着立在紫禁之巅月圆之下的楚天,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吴明扫过独孤一鹤、木道人、小顾道人、王十袋等人,道:“刚才的交战虽然是我败了,但也几乎耗尽了古剑的力量,古剑的剑尖出已出现了裂痕,只要击碎古剑,那么必然可达成破碎虚空。”吴明又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刚才的交手已完全证明了一件事——古剑之中的确蕴含了一个世界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助我们破开这个世界,达到真正的破碎虚空。” 吴明说完就已不再说什么了,他又一次在闭目调息。 牛肉汤、宫九等人也从人群之中来到了吴明面前,他们都在为吴明护法。 吴明的这一番话在人群之中引起了轰动,一些不知详情的江湖高手都在议论纷纷,可在这议论纷纷之中已有人动了。 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紫禁之巅上已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他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现身的叶孤城。 叶孤城一袭白衣,如清风白云一般的飘然落在楚天面前,立身紫禁之巅。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飘然绝俗的仙气,但他的眼中却流转着一种锋锐绝伦的剑气与狂热的战意。此刻他是天上仙者,但因楚天自甘谪下凡尘,当一个人间战神。 叶孤城望着手臂已在流血的楚天,沉声道:“你还是楚天?” 楚天微微一笑:“楚天仍是楚天。”楚天说话的时候,血流得更急了,而这些鲜血并没有落在琉璃瓦上,而是顺着剑涌入了剑上,同时剑上也散发出一股力量涌入楚天的身体,快速修复着楚天的伤体。 叶孤城道:“你能否一战?” “能。”楚天不假思索道。 叶孤城挑眉道:“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叶孤城这一生从来不会占人便宜,因此不想胜之不武,可今日一战你绝不会胜之不武,若说胜之不武,那也只能是我,因为只要这口古剑在,我便一直在巅峰状态,何况今日的楚天也已非昔日的楚天,正如同昔日的叶孤城非今日的叶孤城一样。” 叶孤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因此今日的叶孤城已在巅峰,今日的楚天也已在巅峰,是吗?” “是。”楚天不假思索承认了。 叶孤城看了一眼那口古剑,淡淡道:“你的剑这次会不会断?” “不会。”楚天道:“而且你可以瞧那一剑。” “好。” 叶孤城已不再言语。 话音落下,叶孤城已拔剑。 叶孤城一跃而起,凌空击下,他一出手便用出了他最得意的绝招——天外飞仙。 楚天是见过叶孤城施展天外飞仙的,而且不止一次,但叶孤城刚施展天外飞仙,楚天就已明白叶孤城这一招天外飞仙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这一招天外飞仙本已是一种近乎于天下无双的剑法,这招剑法本已没有任何提升的可能了,但如今这一招却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变化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剑法,而是因为人,因为叶孤城。 昔日的叶孤城虽然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但昔日的叶孤城毕竟还是人,心头或多或少还存在一些杂念执念,因此昔日叶孤城施展天外飞仙的时候,固然天下无敌,也固然发挥出这一招的威力,但并未达到极限。 但今日的叶孤城就不一样了。 自平南王府一战之后,叶孤城已摆脱了尘世的枷锁,内外都已无瑕无垢,他已是真正的剑中之仙。 此时此刻叶孤城施展这招天外飞仙已非人驾驭这一剑,而是谪仙驾驭这一剑。 天外飞仙这一击的迅疾辉煌,世上没有任何一招剑法比得上,如今再加上叶孤城自身的变化,这一剑之中已蕴含了一种飘渺的仙气。 这一招天外飞仙比起上一次楚天在平南王府领教的天外飞仙不止可怕了三四倍。 当叶孤城施展出天外飞仙的时候,楚天就已明白他是避不开这一剑的。 楚天也明白叶孤城一出手便动用天外飞仙,叶孤城会这样出手便是要一招之间和楚天分出胜负,因为楚天的对手绝不止他一个,下方诸多高手都已蠢蠢欲动了。 古剑的剑锋出已出现了裂痕。 楚天本不太愿意动用这口古剑,但面对叶孤城所发出的天外飞仙,楚天也没有法子,也只好发出了他的剑,用上了他的剑招。 第一百七十二章、独战天下 楚天出剑。 这一剑并没有什么气势,但这刹那间楚天已自成一界,掌控了四周的空间和时间。 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固然迅疾辉煌,快如闪电,可此时此刻此地也已成了楚天的主场,他那迅疾辉煌,凌厉如电的天外飞仙在楚天眼中看来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种慢并非只是楚天眼中的慢,而是事实上的慢。 但这种慢除开楚天以及叶孤城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 叶孤城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已在操纵这一切,而这种神秘的力量正是楚天出剑之后才出现的。 两剑交击。 交击刹那,划过一片星火,叶孤城也随即被震飞了出去,掉下了紫禁之巅。 楚天仍立在紫禁之巅之上,提着他的剑,面无表情。 此刻,楚天已先后击败了宫九、玉罗刹、吴明、叶孤城,这一刻的楚天无异于已在缔造一个前无古人的超级神话,此时此刻的楚天在众人眼中看来也已超越了人,而是是仙是神是佛是魔,而绝不是人。 楚天没有高兴得意,他的心情甚至很沉重,他很清楚他能破了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并非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这口神秘的古剑,他心情更沉重的原因还是,因为两剑交击,古剑的裂缝已越来越大,这口古剑随时都要碎裂。 除此之外,楚天还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感觉——他感觉一旦这口古剑碎裂,必然有一种极不好的事情出现,因此此时此刻他说不出的不安。 此际,楚天甚至已有一种立刻离开紫禁之巅的冲动。 楚天的确想立刻离开,但他已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先击败宫九,又挫败玉罗刹,最后更败了天下第一人吴明,如今又击败了剑中之仙,造就了一个无人可比拟的传奇,下方的众人早已虎视眈眈,这种时候楚天又如何能离开呢? 他已没有法子离开了。 在楚天击败叶孤城之时,一些不明详情的人面色也变了,他们不但面色变了,眼睛也已在发红。 他们其中不少人都已想要击败楚天——只要击败了楚天,那么便可抢走楚天的风头,成为天下间最为炙手可热的人,这种诱惑又有几个人能抗拒呢? 虽然他们击败的方式或许很卑鄙很狗熊,但只要击败了楚天,那么他们就是英雄,因此又有谁会在乎他们狗熊的击败楚天方式呢?那个时候这些卑鄙的方式甚至可能会被美化成绝佳的智计。 毕竟自古以来唯有胜者才有言论权。 这一部分人不在少数,除开这一部分以外,还有木道人、独孤一鹤、小顾道人等这些知晓实情的人。 他们要击败楚天不是为了成名,他们击败楚天只不过是要达成数百年以来历代先人以及毕生之心愿,令破碎虚空之事出现在人世间,他们有宏愿为天下武者开辟寻到一条千古无人,与众不同的道路,他们也要让世人知晓,武道至巅峰,人已可为仙为神。 他们这群人才是楚天最担心的,因为这群人的实力不但比前一种人更可怕,而且他们更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他不愿意和这群人交手,但此刻他已无可奈何了。 叶孤城刚落下,一道身影已冲天而起。 这人正是巴山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自认自身自己不是楚天的对手,他倒不是妄自菲薄自身的武学造诣不如楚天,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武学造诣固然可和楚天并驾齐驱,但楚天在战斗上的天赋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非他能及得上的,因此两人交锋他十之七八都会败,何况如今掌握了那神秘的古剑,此战他更不是楚天的对手了。 小顾道人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曾败给楚天两次,他也不愿意在没有把握之前败第三次,但他还是来了。 他此次会站在楚天的面前,并没有想过击败楚天,他看得出楚天虽然极二连三交手,因为有古剑运转力量给楚天,因此楚天还在巅峰状态,他自认不是巅峰状态下楚天的对手,这一次他只不过是来挡炮灰的,为接下来挑战楚天的人创造机会。 这一战他不为自己,而是巴山剑派历代探索破碎虚空奥秘,穷其一生而不可得的先人们,他要达成这些人的心愿。 小顾道人对楚天苦笑了一声,拱手道:“抱歉。” 他本什么都不愿意说,但他还是说了,有些话不吐不快,因此他还是说了一声抱歉。 话音落下,小顾道人便拔出了绿柳宝剑,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随即施展而出。 他没有出手之前,带着歉意以及不愿,可一旦拔剑,他顿时心无旁骛,忘记一切,唯有剑和对手。 他虽然知晓不是楚天的对手,但他还是全心全意,全力一击。 一剑刺出。 他明知这一剑必然会破,但他还是诚。 诚于心,诚于剑,也诚于人。 回风舞柳剑法只不过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剑法,这种剑法不少了都会用,但自顾道人驾鹤西去以后,没有人能用得比小顾道人更好,而原因也在于诚。 小顾道人诚于剑,诚于心,因此发挥出了这套剑法的精髓。 楚天是明白小顾道人的意思的,他并没有怪罪小顾道人,甚至于非常尊敬小顾道人。 ——人这一生之中会有不知道多少对手,但对手并不一定是可恶卑鄙无耻的,这个世上有时候有些对手是值得尊敬的,若非立场对立,或许或许会成为朋友。 楚天和小顾道人便是立场对立。 小顾道人有小顾道人坚持,而楚天也有楚天的执着,而他们立场恰好对立,因此也唯有剑上论高下。 面对刺来的回风舞柳剑法,楚天左闪右避很快就避开了九招十三剑,随即楚天一定。 他定身刹那,剑便动了。 一剑飞刺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等的便是古剑刺来。 小顾道人立刻改变招式,对着古剑刺了过去。 楚天这个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他轻轻叹息的时候,小顾道人已被击飞了出去。 他的绿柳宝剑还没有击中古剑,他的人已被一道剑气击飞。 剑气不是剑发出的,而是楚天的左手发出的。 小顾道人的目的太明显了,也太注重古剑的动作,反而忽略了楚天这个人。 ——剑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还是驾驭剑的人。 小顾道人随即也被击下紫禁之巅。 小顾道人飞出的时候就已明白他已犯下了一个大错,他只能苦笑,但也心服口服。 这一战他也不得不承认,今时今日的楚天比起昔日的楚天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此时此刻楚天的出手已突破了正常人所认定的武学桎梏与界限,不但随心所欲,而且天马行空,倘若他的对手不能突破思维定式,那很难可以击败楚天。而楚天能有如此变化,也多亏吴明的指点。 小顾道人刚落下,四道黑影一闪之间也登上了紫禁之巅,这四个人都是高手,但楚天一个也不认识。 这四个人分别立在四个方位,刚落下就将楚天给囊括住。 他们刚落下,便出手。 四个人,两口刀,两口剑,同时出手。 他们一出手便展现出了杀招,他们一出手便要杀楚天! 两口剑,一口剑轻灵飘忽,剑出如风!一口剑威猛沉雄,气吞山河! 一把刀是雁翎刀。 雁翎刀并不算是什么奇门兵器,可那个刀客施展起来,这口雁翎刀却显得说不出的诡谲刁钻,阴险毒辣。 一口刀是方外之人所用的戒刀。 刀挥出,刀上居然已冒出了火光。 一刀挥出,仿佛流星划过,仿佛出现了火海。 这四个人用的都是他们成名的招式,因此虽然先前众人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一出手不少人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之中有两人被许多江湖人认为已死了,但还活着。 他们对楚天出手的目的很简单,打杀楚天,夺下楚天的风头。 他们原本是没有打算出手的,可如今他们发现这是一次扬名天下的机会,因此他们自然不肯错过了。 他们不敢让下一个人和楚天交手,他们害怕那人击败了楚天,抢走他们的风头,因此他们四个人一起出手了。 若一个人不是楚天的对手,那四个人呢? 他们知晓这种杀楚天的方式非常狗熊,但只要击败击杀了楚天,那么他们就是名动天下的英雄。 四个人一落下便展现了杀招,前后左右夹杀楚天。 他们不相信楚天可以破了他们四人的联手一杀。 楚天静静立在原地,他静静看着四个人出剑拔刀,他静静瞧着四个人杀来。 两口刀,两口剑即将杀至刹那,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笑容出现刹那,众人忽然闻到了一阵好闻的香气。 楚天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刀两剑杀来。 众人为楚天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思忖:难道楚天因为接连几战,功力消耗过盛,已没有出手之力了吗?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一件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吴明本盘膝打坐,恢复功体,可闻到这阵香气,也忍不住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声叹息道:“真是个可怕的小子。” 吴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四个人就已重创倒下了。 楚天仍旧立在紫禁之巅,而所有人都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四个人前后左右围杀楚天,可在最后一刻用剑高手忽然改变了出剑的方位,刺入了一个刀客的小腹!一个用刀的刀客也刺入了另一个用剑剑客的胸膛,这四个本来合力杀楚天的人,居然自相残杀败亡了。 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又留下了一滩滩血迹,四个人翻滚落在地上,他们落下的时候其中有三个人已死了。 他们的出手实在太狠太毒了,以至于他们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任何后路可走,如若他们的出手不那么狠毒,那么他们也不会死。 唯一一个生存者瞪大眼睛盯着仍旧立在原地的楚天,眼中充斥着恐惧,他奋力挣扎了几下,要开口,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倒下了。 刚才的交手众人都看在眼中,可他们没有看见楚天出手,这四人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牛肉汤望了望吴明,又看了看长身而立的楚天,一个念头忽然脑海浮现了,她忍不住捂着红唇,失声:“爹爹,楚天是不是在用你曾用过的功夫对付了那四个人?” 吴明赞赏一笑,点头道:“正是如此,我闻到那阵香气的时候就已想到了,楚天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在那一刹那间这四个人必然同时失去了视觉、嗅觉、触觉,不过他们还有听觉,他们听到了楚天的方位,因此才改变出招的方位,非常狠辣的出手,因此他们彼此杀了自己。” 吴明说道此处,又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子不但懂得随机应变,而且活学活用,现学现用的本事也不差,寻常人要用上这方面的功夫至少需要勤学苦练三四年才有机会练成,可他,呵呵。”吴明忍不住摇头,但露出了更兴奋更期待之色。 在场众人本来不明白楚天是如何击倒那四大高手的,听吴敏一解释才明白,四大高手的惨死,并没有令他们止住出手的步伐。 事实上四人刚落下,丐帮有史以来第一个十袋长老王十袋已落在楚天的面前,王十袋只是对楚天点了点头,一抬手,一根青竹便自衣袖中飞出,一套似剑法也似棒法的玄妙招式施展而出,一时之间漫天都是棍影直打楚天。 经过刚才的交锋,楚天也来了兴致,他一出手王十袋顿时眼前一黑,但王十袋因早有防备,因此仍旧可瞧见楚天的出招。 楚天本来打算用鹰眼老七独门的分筋错骨手对付王十袋,这套武功楚天虽然不能算得上炉火纯青,但也已懂了个七七八八,但王十袋的提前防备以至于楚天的想法唯有破灭。 楚天在中途便爪为刀。 手刀。 一刀又一刀的劈向王十袋。 刀如火海而至 王十袋怡然不惧,棍影重重,棍影如山,铺天盖地朝楚天压下。 楚天的手刀虽然兼具凌厉与迅疾灵动,可面对王十袋的棍棒,仍旧被迫退。 没有法子,楚天唯有发出指风。 指风破空杀向王十袋! 王十袋不假思索,一棒击碎指风,随即要杀向楚天。 可指风被击碎的刹那,王十袋就已感觉指风中已裂出了四道剑气。 这四道剑气分别象征着春夏秋冬,分四个方位杀向楚天。 “二十四节气剑法。”牛肉汤又一次惊呼了楚天,但随即道:“这是不完全的二十四节气剑法。” 吴明点了点头,非常欣赏道:“以这小子的见识阅历还领悟不出二十四节气剑法,不过他却化二十四节气剑法便为春夏秋冬四季剑法,也算得上能灵活运用,看来王十袋也很难能迫使得楚天出剑了。” 吴明牛肉汤交谈的时候,王十袋已回棍防守挡住春夏秋冬四剑,随即便立刻要攻。 可就在王十袋将攻而未攻之时,一颗小小的石子已击中王十袋胸膛,王十袋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便立刻运转雄厚内力化解,但这是楚天以贴至他身前,以一片树叶抵住了王十袋的咽喉。 楚天手中只不过是一片树叶而已,但王十袋可以感觉这片树叶足矣杀了他。 他没有死。 楚天丢出了树叶,树叶击中王十袋的胸口,王十袋也被击飞出了紫禁之巅。 下方的木道人望见这一幕露出了古怪之色,望着一脸苦笑的小顾道人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把你配合回风舞柳剑法施展的柳叶身法学去了。” 小顾道人苦笑不已:“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应当问他。” 吴明皱了皱眉,忽然道:“楚天能现学现用其他诸多高手的武功或许不仅是因为楚天的武学天赋非凡,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口剑。” 牛肉汤诧异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那口剑不但给楚天提供源源不断的功力,而且也提供了其他东西?” 吴明点头:“不错,这大概是古剑也知晓和楚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因此他只有全力以赴协助楚天,不但提升楚天的功力,而且提升了楚天在各方面的领悟力,因此他才能如此快的用出其他人的武功绝技,否则不管是什么人,在不通晓其独门心法之下也很难能将对方的招式发挥得出威力。” 牛肉汤忍不住轻哼道:“父亲难道不是例外?” 吴明忍不住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此际金銮殿之上的交锋还在继续,交锋也越来越激烈。 王十袋败退之后,长江水上飞也落在紫禁之巅,再战楚天。 古剑虽然在手,但正如吴明所推断那般,这口古剑已不能轻易碰撞了,因为剑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了,因此楚天也只好用其他方式破敌,一旦古剑碎裂,那么吴明所期盼破碎虚空的局面必然会出现,两个世界的通道也必然会打开,而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晓。 楚天不希望出现意外,因此只好在不用古剑的情况之下,以各种方式应付诸多高手的出手。 其实原本以楚天的本事是很难可以办到的,不过也多亏吴明的指点,因此也导致楚天有可能做到。 长剑水上飞以轻功、水性以及分水峨眉刺称绝于江湖! 这里不是长江,也没有水,但并不妨碍他施展其他两种功夫——分水峨眉刺以及轻功。 他外号水上飞,他给自己的轻功也起名为水上飞,这套轻功不是任何武学名家传授的,而是他自己多年在长江滚滚洪流之上,生死之间所领悟出来的轻功,这套轻功比任何武学名家所传授的更有用。 分水峨眉刺对于水上飞来说在水上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其实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发挥出他的威力。 水上飞一落定便施展出了轻功。 水上飞不久之前是败给过楚天的,因为败过,因此避免了犯错。 上一次交手他最为得意的轻功根本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被楚天一剑给击败,如今他一上来就施展轻功,同时动用分水峨眉刺杀向楚天。 可也就在他动的一刹那,水上飞就发现楚天的双眼忽然发出强烈的光,他立刻想到了刚才吴明所用的眼剑。 他立刻运转内力于面部,抵挡楚天可能发出的眼剑。 但这一次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的防备没有错,可判断错了。 楚天的双眼骤然大亮的确是运转功力的结果,可以楚天的本事想要发出眼剑这门功夫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眼睛本就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不过也并不妨碍他利用水上飞的心里对付水上飞。 水上飞果然上当了,因此他动手了。 他发出了他的剑。 一口三尺四寸长的剑。 这不是古剑,而是凝气而成的气剑。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扑向水上飞。 水上飞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已杀至。 水上飞大吼一声,双手的分水峨眉刺疯狂旋转,卷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飓风杀向楚天。 楚天手上的气剑瞬间被灭,但此际楚天的招式已变成了鹰眼老七独门的分筋错骨手,一下子制住了水上飞的一只手。 水上飞反手对楚天一刺。 楚天立刻退开。 他退开的时候,水上飞已飞了出去。 他中了一脚。 这一脚将水上飞击下紫禁之巅。 楚天仍旧不败,对手仍旧一个个倒下。 如今到底有谁可以击败楚天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睥睨群雄 楚天对上长江水上飞这等公认的高手,仍旧没有动用那口古剑,也仍旧没有发出那招近乎于无敌的剑法,但水上飞仍旧不是楚天的对手,击飞败落。 水上飞在唐二先生的搀扶下才勉强立稳,他还有一战之力,但没有再登上紫禁之巅和楚天一战了,他明白楚天不想杀他,否则刚才他已经死了。 不过即便如此,有些话他也不得不告诉唐二先生这些注定要和楚天交手的人,水上飞道:“他比先前更可怕了,如今他摘花飞叶行云流水皆可为剑,随心所欲之间都可化为他杀人利器,昔日他的武学造诣虽然已达巅峰,但如今也已臻至化境,即便他不动用那口剑,我们这一干人之中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击败他了,如今的他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了。” 水上飞用尽气力说完便立刻支撑不住,盘膝而坐,疗愈伤体。 他盘膝打坐这段时间,已有人登上了紫禁之巅。 在场所有人都知晓绝对不能给楚天任何喘息的机会,因此他们非常默契配合的出手,一个一个出手。 他们以一种他们以前从来不会做的车轮战战术对付楚天。 这次出手的人是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提着霸王枪好不容易来到了太和殿之上。 江湖上不少人都已知晓他曾前后两次败给楚天了,而这两次的失败令鹰眼老七在江湖上的威信大减,倘若不是同一段时间之中小顾道人、独孤一鹤等人也败了,或许鹰眼老七的威信就已可能扫地了。 鹰眼老七虽然败给了楚天,但两次交手,鹰眼老七都非常服气,第一次楚天用谋略击败了他,第二次楚天又用武功击败了他,两次他都很服气,可两次他都不甘心。 鹰眼老七是十二连环坞水道联盟盟主,他在江湖上的势力极大,为人阴鸷冷酷,性情狂暴张扬,而且他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楚天击败他这件事他一直都是记得的,只不过没有到该出手的时候他绝不出手,如今他已出手了。 这一次出手的原因有二。 第一,他也想要瞧一瞧世上是否真存在破碎虚空,这一点原因对于鹰眼老七来说实在有些微不足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要一雪前耻。 败这种事情是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的,特别是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越败不起,鹰眼老七败了,败了两次,他想要找回场子,在他看来时机已经到了。 他不相信楚天先后和宫九、玉罗刹、吴明、叶孤城、小顾道人。水上飞这六大顶尖高手交手之后,还能在全盛状态,他认为这是个机会,一雪前耻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更捕捉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讯息——古剑已出现裂痕,楚天不敢动剑,不能动剑的楚天岂非失去了一半的战力? 鹰眼老七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何况即便败了也没有什么,毕竟已有那么多人败了。 鹰眼老七这次是没有偷袭的,也没有耍弄任何心机,甚至于根本没有占任何便宜的想法,他要正面应付硬抗应对楚天。 霸王枪在手,昔年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的霸王枪法在鹰眼老七手中再现了,虽然鹰眼老七施展起霸王枪来没有王老爷子那一枪擎天睥睨群雄的气派,但气势汹汹,每一击都有开山裂石之力。 一寸长一寸强。 鹰眼老七以一丈三尺七寸三分,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重的霸王枪远距离攻击楚天,他根本不给楚天靠近的机会,他要以远制近,击败楚天。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鹰眼老七从心态、战略、战术等各个方面都非常正确,但鹰眼老七有一点错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亦或者说他低估了楚天的本事。 倘若他能耐着性子听完水上飞的那一番话,他大概也不会现在出手了,但很可惜他根本等不及听,就已登上了紫禁之巅出手了。 鹰眼老七的每一击都威猛霸道,气势汹汹,仿佛黄河之水,飞泻而下,令人不可抵挡。 可楚天根本没有抵挡。 鹰眼老七想要以远制近,可鹰眼老七忘记了一件事,一旦被对手贴身,那手上的霸王枪又如何能发挥出威力呢? 鹰眼老七忽然眼前一黑。 这一黑只不过刹那。 一弹指六十刹那。 一刹那非常短暂,但这一刹那对楚天已足够了,楚天疾闪贴近鹰眼老七,并以鹰眼老七最为擅长的分筋错骨手抓住了鹰眼老七的一只手。 鹰眼老七大吼一声,唯有发出他的黄金暗器,可楚天已料准了鹰眼老七的出手,已闪开了这一击,他的右手手心飙射出一道剑芒。 剑芒直接刺入鹰眼老七的后背,鹰眼老七也被击下了紫禁之巅。 他被击下紫禁之巅的同时,霸王枪也已落在了楚天的手中。 他没有法子动剑,此刻他只好夺下一口兵器当作自己的兵器。 鹰眼老七还未坠下,蜀中唐门的唐二先生便已出现在楚天面前。 他现身刹那,手心精芒一闪,一口不过一尺三寸的短刀虎的一声劈至楚天面前。 江湖上下几乎人人都知道唐门以暗器毒药称绝于江湖,唐二先生在这方面也是佼佼者,但唐二先生和其他唐门中人不一样,唐二先生相信自己的刀。 他的确已将一手刀法练就得出神入化,昔年若非遇上了同样将一手剑法练就登峰造极的独孤一鹤,唐二先生必然比现今更有名,可即便如此,唐二先生还是以他出神入化的刀法搏出了名头。 唐二先生用刀,出道江湖用的是一口三尺七寸长的金背大砍刀,中年之时便改用雁翎刀,而晚年之时唐二先生已几乎不用刀,因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刀,但他还有刀。 ——袖中刀。 用刀之人不能无刀,这口刀是他专门为强敌准备的,而楚天便是强敌。 楚天挥动霸王枪一挑,击退了唐二先生,但唐二先生蹂身贴近楚天身前三尺,这时候霸王枪已失去了威力,可楚天仍旧神情镇定,唐二先生刚一贴近,楚天便给了唐二先生一道掌力。 掌力呼啸如洪流而出,但在唐二先生要挡下之前,轰然一爆,将唐二先生震退。 楚天同时后撤拉开距离,他挥动霸王枪,居然施展出了和鹰眼老七同样的霸王枪法,不但刚猛霸道,而且兼具阴柔,一时之间唐二先生完全被压制。 十三招之后,唐二先生终于挡不下威猛霸道的霸王枪,被击落紫禁之巅。 此际楚天仍旧屹立在紫禁之巅,睥睨群雄,仍旧不败。 发展到此时此刻,紫禁之巅之战已变了。 原本紫禁之巅只不过是楚天、宫九的对决,可发展到现如今,如今紫禁之巅的交锋已俨然演变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之争。 世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又有那个习武之人会心甘情愿承认对方是天下第一高手呢?特别是武功越高的人越不会承认这一点。 若楚天不是楚天,而是吴明,那么在场众人不得不服气,可楚天只不过是初出茅庐还不过二十五岁的青年高手,这让前来的诸多高手,又有那个服气? 楚天也不可避免面对了一场又一场的决战。 出手的高手越来越多,就连武林有名的司马世家家主司马紫衣也出手了。 今日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楚天必然已成为武林史册之上一个任何人都绕不开的传奇,也必然会世代江湖人永远铭记。 第一百七十五章、两仪神剑 楚天尽量不动剑,而且尽量用智谋武功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和其他高手的决战,可即便如此,接二连三的交手,他的气力消耗也实在太大,若非古剑一次又一次传入真力给他,他已难以支撑下去了,但同时楚天也造就了一个罕见的传奇。 他先后已和三十三名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交手,而且有胜无败,这其中就包括雁荡派的高行空、小顾道人、王十袋等这些江湖上公认最顶尖的高手。 对付这些人楚天一共三次动剑。 每次出剑,对手就必败无疑,可每次出剑,剑上的裂痕就已越来越大,随时都要破碎。 一举击败了如此多顶尖高手,楚天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因为他最忌惮的四个人始终没有出手——独孤一鹤、木道人、西门吹雪、陆小凤! 陆小凤不出手,楚天并不奇怪,因为陆小凤本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勉强别人的人。 西门吹雪不出手,楚天也不奇怪,因为他发现西门吹雪大部分视线都已落在玉罗刹身上,他仿佛已从玉罗刹身上瞧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可楚天知晓独孤一鹤、木道人是一定会出手的。 独孤一鹤会出手是因为他要完成胡道人的心愿,而木道人会出手是因为从始至终他是最清楚吴明计划的人,可这两人始终没有出手,而楚天更清楚这两人的战力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强的两个人,特别是木道人,楚天看来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可以算得上是除开吴明以外的第二高手。 可两人始终没有出手,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出手了。 他们不约而同跃上了紫禁之巅。 众人面色大变。 无论谁也想不到木道人、独孤一鹤这两位武林名宿,江湖上武学造诣已练就登峰造极之化境的高手居然会联手对付楚天,两人的行为实在和两人的身份有些不太符。 独孤一鹤、木道人也面露苦笑,他们望着楚天。 木道人最先对楚天说道:“其实我和独孤兄一直在思忖用什么法子可以逼迫你出剑?我们思来想去若以我们一人之力,恐怕很难逼迫你拔剑,毕竟在我们看来,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击败各种各样的对手。” 独孤一鹤也道:“我们其中一人或许迫使不了你拔剑,但两人必然可以令你出剑。”他的话语简单,目的也很明白。 木道人补充道:“此战我们即便胜了,也没有什么好吹捧的,若我们败了,自然颜面尽失,毕竟以二敌一还是败了!不过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独孤一鹤也接着道:“今日之战,我们不为和你分出胜负,只为断你的剑。” 话音落下,木道人、独孤一鹤就向后退了几步,分开站在楚天的面前。 说实话,楚天是没有想过木道人、独孤一鹤会联手的,不过面对这两位江湖上赫赫有名高手的联手,楚天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愤怒,正如独孤一鹤、木道人所说,两方之人只不过是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一方碎剑,一方护剑。 这中间的手段只要不太卑鄙龌蹉,都可以见谅。 独孤一鹤、木道人都没有等待。 独孤一鹤立定就拔剑出鞘,剑出鞘便带上了火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非凡的霸气,他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已随即施展出来了,他已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杀向楚天。 木道人也同时出剑。 此次木道人用的不是青龙剑,而是他昔日成名于江湖的佩剑。 木道人从未和楚天交过手,今日木道人终于出手了。 木道人一出手就令在场众人明白,武林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中有木道人绝对是名副其实的。 宝剑出鞘,剑芒狂飙三丈,如一道流星闪过。 玄门三大剑法分别是武当派的两仪神剑、昆仑派的飞龙大九式以及巴山剑派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其中玄门三大剑法以武当派的两仪神剑为首。 木道人运转武当派最为正宗的灵玉心法,施展出两仪神剑,对楚天发出了招。 一瞧见独孤一鹤、木道人的出手,楚天就已知晓不得不拔剑了。 独孤一鹤的招式霸道,封死了他所有的后路道路,而木道人的两仪神剑俨然已练就了登峰造极之化境了。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 木道人一出剑,楚天所瞧见的已不是剑,而是四象,是八卦,是天地万物,也是一片混沌, 这两仪神剑在木道人手中施展出来,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斥着一股道韵在其中。 两仪神剑不是没有破绽,但木道人所施展的两仪神剑完全没有破绽,而且随时变化——太极、两仪、四象、八卦,这其中的变化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而且每一种变化都非常自然,没有任何预兆,这也导致雨木道人的两仪神剑根本没有破绽,没有法子破解。 面对两大剑客这种非凡绝伦的剑招,楚天又有什么法子呢? 他叹息了一声,唯有拔剑。 此刻他只有拔剑,不拔剑便已没有法子挡下两人的招,不拔剑就唯有被两人所败。 因此楚天拔剑。 楚天一拔剑,局面就已生出了变化。 剑出鞘的刹那,楚天身上有已流露出了那种睥睨群雄,普天之下谁敌手的乞丐,剑一出鞘,四周的时间、空间也仿佛一下子为楚天所掌控。 他不但拔剑,又再一次施展出了那招剑法。 剑招发出,一个黑色漩涡随即出现。 独孤一鹤、木道人的剑法都没有破绽,但还是破了,被这一招本不属于这个世上的剑法破了。 其实仅仅是这剑法也破不了他们的剑,关键在于古剑,这口古剑配合这剑法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因此两人无懈可击的剑招被破。 独孤一鹤、木道人是一点也不惊讶的,他们早已知晓楚天的那一剑配合觉醒的古剑几乎天下无敌,但他们的目的已达到了,两口剑都击中了剑,虽然他们被击飞,但他们已将力量全部打入剑中,无论独孤一鹤也好,木道人也罢,他们都明显听见剑碎裂的声音,非常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很清脆,而且他们也看见了剑尖处那一道已非常明显的裂痕,这裂痕太大,甚至于剑也已开始有些弯曲了。 可他们还是有些遗憾,这口剑并没有完全断下。 不过他们也相信这口剑必然要断,因为楚天不得不面对一个人——吴明! 盘膝打坐恢复伤体的吴明已慢慢起身。 他当然还能一战。 自然还要一战。 这一刻楚天的面色真已变了。 他面色便的时候,吴明就已动了。 吴明化作一道剑光冲上紫禁之巅。 他以自身为剑杀向楚天。 但他的人在半空,被另一道闪电般的剑光截击。 两剑交击,紫禁之巅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如雪,冷酷孤傲的人。 他不是叶孤城。 他是西门吹雪。 一直没有出手的西门吹雪还是出手了。 但他不是对楚天出手,而是对吴明出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吴明只需要最后一击,古剑必然断裂,而那个时候必形成破碎虚空之局面,可偏偏出现了一个西门吹雪。 吴明没有想到,但他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 吴明望着西门吹雪,问道:“你为何阻我?”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是不是已败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如同西门吹雪的声音一眼仿佛一口剑刺向了吴明。 失败这是很难启齿的事情,但吴明不假思索道:“先前的交手,我的确已败了。”他说得很从容很平静,仿佛失败对于他来说本不算什么。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既然已败了,那么就没有资格和他交手,至少今夜没有这个资格。” 吴明笑道:“我明白,但今日之战不论胜败,今日之战只不过为达成目的而已。” 西门吹雪冷笑道:“因此你们这么多人先手出手之下都没有达成目的,因此你不得不第二次出手了,是么?” “是。” 西门吹雪沉声道:“倘若你还是失败了,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会第二次出手。” 吴明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才道:“我若还是失败了,那么我不会再出手,这已证明今日之事我已彻底败了。” 西门吹雪淡淡道:‘但你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对他出手?’ “不能。” 西门吹雪淡淡道:“可我能保证他们其中不少人会对他出手。” 吴明盯着西门吹雪道:“我若非要出手呢?”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可以问一问我的剑。”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的意思已再明白也不过了。 他不允许吴明第二次出手,他不允许吴明第二次出手的原因也是遏制住其他人第二次出手的想法,因为吴明一旦出手了,那么必然会行程恶性循环,而楚天在紫禁之巅的决斗必然会行程永无止境的车轮战。 西门吹雪不愿意瞧见这种局面出现,因此他出现阻止了这一战。 吴明当然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 吴明忽然一笑道:“我可以不出手,那么你是不是可以代替我出手呢?” 吴明相信以西门吹雪的剑法也一定可以逼迫楚天拔剑,击断那口残破的古剑,可西门吹雪拒绝了。 “他的气力不济,我不能出手。”西门吹雪道:“楚天的确是个极佳的对手,我也很乐意和他一战,但不是现在。” ——我不想占他便宜。 这句话西门吹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任何人都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因此不少人都因西门吹雪的这一席话,老脸一红。 刚才他们这些人岂非都已占了楚天的便宜且还未楚天所败。 吴明重重叹了口气道:“我不愿和你交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若出手,我便只好出手。” 吴明道:“看来我只好出手了。” 吴明的话音落下,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三人也已落在了紫禁之巅和西门吹雪站在哟起,陆小凤道:“你若出手,我们也不得不出手。” 吴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道:“你们也是来阻止我的?” 陆小凤耸了耸肩:‘我们不希望你第二次对楚天出手,因为这对楚天非常不公平。’ 司空摘星的回答很简单:“我想楚天欠我一个人情,因此我来阻止你。” 花满楼的回答也很洒脱,他微笑道:“我想灌楚天喝三十三碗烈酒,看他是不是会醉,而死人是喝不了酒的。” 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阻止吴明! 他们都站在吴明的对立面,阻止吴明出手。 但吴明也不是没有帮手。 宫九、牛肉汤两人也跃上了紫禁之巅,可他们刚立在紫禁之巅之上就被吴明轻轻一拂袖,两人又被送下了紫禁之巅,仿佛两人根本没有登上过紫禁之巅一样。 陆小凤、司空摘星望着这一幕,瞳孔猛缩,他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吴明不但恢复了战斗力,而且功力还是可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们其中无论任何一人都没有把握挡住此时此刻的吴明,如今他们这一干人是否可以阻止得了吴明呢?他们也没有把握。 吴明这时已将视线落在楚天的身上。 吴明望着楚天问道:“你的意思呢?” 楚天微笑道:“我现在只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喝下三十三碗烈酒是不是会醉。”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的情绪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陆小凤道:“何止三十三碗,我这里还有十九碗。” 司空摘星也大叫道:“我这里还有二十碗。” 楚天摸着下巴,叹息道:“看来我即便不想成为酒鬼也不可能了。” “当然!” “肯定。” “一定。”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都回应道。 “或许不一定。”吴明居然也笑着开口道:“你是不是能喝酒,还需要问一问我。” 楚天望着吴明道:“你还是要出手?” 吴明叹息道道:‘多年的谋划岂能功亏一篑?我只有出手。’ 楚天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好能说什么呢? 吴明也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已出手。 吴明一手指天。 天上的月华也在一瞬之间全部都聚集在吴明的身上,吴明的周身已在散发出淡淡的蓝光,一口三丈剑气出现在吴明头顶。 先前吴明和楚天的最终对决曾用过这一招的。 这一招便是吴明借助月华之力所发出的天剑。 此刻吴明自创的天剑奇招再现。 但这一剑不是发出去的,而是打出去的。 吴明双手往前一推,聚集月华之力的天剑杀向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西门吹雪。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西门吹雪都不敢怠慢。 他们立刻运转功力挡住这破空袭来的一剑!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三人联手,还是挡不下这一记天剑。 以他们的功力其实挡住了一记雄浑的内力,但这一剑之中蕴含了天地之力,也是剑,他们挡不住剑的锋芒。 幸好西门吹雪拔剑。 剑光一闪,刺入天剑,也破了天剑。 他们没有高兴,没有来得及高兴,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瞧见剑光一闪,一道剑光杀向楚天。 这剑光不是剑,而是人,而是吴明。 吴明自身化为剑。 这一剑不是天剑,而是心剑,亦是人剑。 这一剑正是先前吴明所施展出来的招式,如今吴明以天剑挡住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司空摘星,而后以自身为剑杀向楚天。 这一剑快绝人寰。 楚天避不开。 楚天瞧见剑光一闪刹那,他就已知晓这一剑避不开了。 他也知晓不得不拔剑了。 他更清楚,一旦出剑,剑必断,因为这口古剑的力量已彻底耗尽了。 可这一剑非出不可。 楚天叹了口气,他还是全力以赴刺出了他的剑。 剑瞬间断裂。 前所未见的异象终究还是出现了。 ‘破碎虚空’终于已成现实。 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已隐约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呼唤。 第一百七十七章、见证神话 残破的古剑最终还是为吴明所断。 剑断瞬间,一道红光如火山岩浆喷涌一般瞬间自剑中涌出,同时也暴起了一股可怕的气劲余波将紫禁之巅上所有人都震开。 红光冲天而起,射入苍穹。 苍穹之上随即也出现了蜘蛛网般的红色闪电,轰隆之声不止。 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众人已瞧见天上忽然裂开了一个窟窿! 剑中涌出的红光居然越来越粗,瞬间形成了一个足有两三丈米粗的红色光柱,天上的窟窿也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三四丈长宽的巨大窟窿,这窟窿之中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但窟窿之中,红色闪电如蜘蛛网一般的密布,除此之外四周还出现了各种颜色的滚雷,纷纷朝着窟窿中涌去,似乎在竭尽全力修复这个窟窿,但这些密集的滚雷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阻挡,无论如何也近不了那窟窿分毫。 断裂的古剑在天地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也在发生异变,古剑原本只不过断裂了一小截,可此时此刻这口古剑却渐渐消失,最终居然只剩下一截剑柄,很快这截漆黑的剑柄也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掠入窟窿,这一刹那,天地也亮如白昼。 吴明露出了喜悦之色,轻声叹息道:“破碎虚空已成现实,两界通道终于打开了。” 但吴明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又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 红色光柱之中忽然涌现了一股神秘力量居然将楚天拉向光柱之中,而且朝着天上窟窿而去,不少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惊呼起来。 吴明面色也变了,见多识广的他也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吴明立刻出手,他瞬间闪至楚天身侧,一把抓住楚天的手臂,要将楚天拉扯出光柱中心。 吴明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可即便是他也没有法子阻止楚天卷入窟窿,他即便聚集全身功力,也只是减缓楚天扯进窟窿的速度而已。 瞧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众人,都已面色大变,可唯独楚天面色没有变化,因为早在入紫禁之巅之前,楚天就有一种预感,这一战或许要改变一切,而当他得到古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特别是剑断的刹那,楚天脑海浮现一种诀别的情绪。 楚天有这种感觉的瞬间便已弃剑后撤。 他弃剑的很快,剑断刹那他就已弃剑,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天已柑橘冥冥之中已有一股力量锁定了他,而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此际楚天就感觉他心中的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要成真了,或许他将离开这个世界。 果不其然,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他冲向高天上形成的窟窿之中,根据他从古剑中得到的讯息,这个窟窿就是古剑碎裂之后所行程的一个短暂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一旦越过这个通道便也就达成了世人所认为的破碎虚空,而且楚天还清楚破碎虚空这并非是传说,也不是武者达不成的境界,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封锁了这个世界,也使得这个世界的武者难以凭借修习武功沟通天地达到所谓的破碎虚空,而如今古剑碎裂,不但出现了沟通两界的通道,而且附加在这个世界武者的枷锁也被瞬间打破,自此以后武者修习到登峰造极之化境便能凭借自身破碎虚空。 这对于天下间的武者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甚至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的好事,可对于此时此刻的楚天来说却是坏事,因为他即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接引进入那窟窿之中,一旦入了那窟窿便将离开这个世界。 楚天运转功力,全力挣脱那股力量,可还是杯水车薪,仍旧在快速朝着那窟窿而去。 吴明出手以后,几乎所有人都瞧见了这突变。 立刻便有不少人出手了。 陆小凤、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木道人、小顾道人、高行空等人纷纷出手阻挡那股力量将楚天拉扯入那窟窿之中。 先前他们彼此是敌手,但这一刻他们全力以赴要救下楚天。 一时之间十几股力量打入那窟窿之中,暂时压制住了那恐怖的力量,但那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他们虽然尽全力将楚天拉扯落在紫禁之巅,可那股力量已锁定了楚天,楚天仍旧在望着那窟窿飘去。 司空摘星这个时候甚至已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到底是那个女人看上了楚天,要从我们这个世界抢人。” 楚天本来是笑不出来,可听见司空摘星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场大部分人几乎都出手了,要将楚天拉出那光柱,甚至于来魏子云、屠方等这些大内高手也出手了,可他们最多只能将楚天拉倒紫禁之巅,苍穹上方始终有一股力量不停拉扯楚天,要将楚天拉入苍穹之上。 众人的功力有穷尽时,可那股力量却仿佛无穷无尽,没有任何减弱,长时间的拉锯战以后,众人已疲惫了,气力不济,楚天再一次要飘入苍穹之上。 忽然,叶孤城拔剑,一道闪电般的剑光直切苍穹之上。 其实原本以叶孤城的轻功是跃不了那么高的,可光柱四周几乎没有任何重力,人在这四周仿佛如气球一般可以漂浮。 这一剑虽然绚烂璀璨,凌厉可怕,但叶孤城出招的对象不是人,因此也没有奏效,众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可也没有用。 吴明冲着楚天苦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你当然不知道,这种事又有谁知道呢?”楚天仰头望着高天,轻声叹息道:“或许是上天已注定了这一切把,注定我要离开。” 吴明不说话了,他此时此刻已无话可说了。 他知晓楚天不愿意离开,他何尝希望楚天离开了,他甚至期待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可以征服楚天,可如今看来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有人都在全力和那股力量抗衡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已响起了。 “你是不是没有法子不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紫禁之巅上多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模样不过清秀,可身上自有一种非凡的美丽,高贵如皇后,优雅如公主。 她静静立在哪里,隔着人群望着楚天。 楚天当然知道她是公孙兰。 公孙兰还是来了。 楚天苦笑望着公孙兰道:“我不想走,可如今。” 公孙兰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不想走?” 楚天叹息道:“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世界。” 公孙兰忽然嫣然一笑,偏着头问道:“你最舍不得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你!” 公孙兰轻哼了一声:“你若是说舍不得这个世界,我宁愿永远不要见到你,但现在不一样。” 公孙兰轻轻一跃而起,搂住了楚天的脖颈,靠在楚天的怀中,道:“既然你舍不得我,那么就带我走,无论哪里,我都跟你去。” 楚天身躯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公孙兰又冷哼了一声,狠狠咬了一口楚天的耳朵,恨恨道:“你不愿意?” 楚天笑了,双手搂住公孙兰,叹息道:“当然愿意,此生有一个天涯海角,天上地下都愿意跟随自己的女子,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毕竟你。” 公孙兰打断了楚天,她凝视着楚天,咬着牙道:“我只要你,我选择你了,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楚天又笑了,笑得灿烂极了,这一刻他所有的忧郁也已不见了,今生今世,有此良人,又有何撼? 楚天大笑道:“公孙兰,我也喜欢你!” 他说完便已紧紧搂住公孙兰,吻住了公孙兰。 倘若在平日公孙兰绝对会一把推开楚天,但这次没有,他激烈的回应。 此际,众人的功力终于没有法子抗拒那股力量,楚天搂着公孙兰飘入苍穹,达成了世上第一个破碎虚空的神话,而在场众人都是见证者。 但今日破碎虚空而去的人却并不仅只有楚天、公孙兰。 叶孤城等不少人都已破碎虚空而去,离开了这个世界。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战,无论过去多少年,世上永远都记得那个提一口古剑,独战天下英豪的少年剑客楚天。 这一日,这一人,终成神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长生剑 镇威镖局是江南七省四大镖局之首,而镇威镖局的主人也是镇威镖局的总镖头龙在田,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三十年前,龙在田以一口铁剑行走江湖,不过区区三年便已在江湖闯出偌大的名头,四年之后便成立了如今威震江南的镇威镖局,用了不过三年便以打下了巩固基业,自此镇威镖局所走的镖,黑白两道绿林豪杰极少有敢打搅。 特别是近十年以来,身为镇威镖局总镖头的龙在田几乎已不必亲自押送任何一趟镖,而且也几乎没有那一趟镖出现差错,许多人都以为龙在田直到金盆洗手也不必再押镖了,可世上之事永远都变幻无常,半个月前有人将一个檀木盒子送到镇威镖局,龙在田几乎想也不想便亲自挂帅押送这个盒子。 盒子中有什么,龙在田不知道。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镖局押镖之前都需要知道押送的是什么,以免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事实上这也是镇威镖局送镖一贯的规矩,但这次没有。 龙在田看也不看,便带着四个镖师一路北行将镖送达目的地,送达目的地之后的龙在田几乎一刻也没有歇息,立刻启程。 这次和龙在田押镖的四个镖师都是跟随龙在田多年的老人,他们也对龙在田非常了解,因此他们发现龙在田自接镖之后就非常紧张且凝重,仿佛担心随时随地会有人出来劫镖一样,而将镖送达目的地以后,龙在田才长长吐了口气,但立刻启程,似乎深怕多停顿一刻就会有厄运降临一样,这令四个镖师都非常不了解,其中有一个镖师终于忍不住问道:“大爷,你对这趟镖似乎异常重视,这趟镖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其实在路上已有镖师问过龙在田这方面的问题,但龙在田冷着脸没有回答,如今重担已卸下,龙在田也终于松了口气,便回答了镖师的问题。 龙在田沉声道:“这是一趟不容有失的镖,一旦出现差池,世上大概就没有镇威镖局了。” 镖师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知道龙在田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因此他们知晓龙在田说得是实话,可他们不敢相信镖若出现差池,居后果居然会如此严重。 不过龙在田随即又笑了起来。 龙在田道:“不过镖既然已成功送达,那么镇威镖局至少三年之内不会有任何麻烦,危险和机遇同在。”想到这里,龙在田笑得更愉快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他们完全相信龙在田的话,因为迄今为止龙在田还没有错过一次。 过了半晌,一名表示嘟囔道:“不知道那盒子中装着什么,居然如此重要。” 龙在田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盯着那镖师冷冷道:“好奇并不是坏事,但有些时候是万万不能好奇的,因为一旦好奇了,那么就是死,我劝你最好不要想这件事,甚至于连做梦的时候都不要梦到这件事,否则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众人惊若寒蝉,震惊不已,可他们还是忍不住在想盒子中到底是什么。 盒子内装着的是一口剑! 这口剑已放在一张长桌上。 长桌前坐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很老但有给人感觉很年轻的人。 这的确是一个老人,因为他的头发,他脸上的皱纹,他的举手投足都给人感觉他的确是一个至少六十的老人。 可他也的确年轻。 他的眼睛散发着年轻的光,除此之外似还蕴藏着一股魔性,无论什么人只要瞧他的眼睛,都会陷入有无止境的漩涡之中,这实在不是人能拥有的眼睛。 不过这世上大概已没有几个人能瞧见他的真面目,也没有几个人敢抬头瞧他,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虽然立在他的面前,但也只是毕恭毕敬,心悦臣服立着,他没有抬头瞧他,因为他不敢瞧他,也不敢对这个老人有任何冒犯。 中年人正是从龙在田手上接过盒子的人,这盒子被他送到了这老人的面前。 老人只是看了一眼盒子,便问毕恭毕敬立在身前的中年人:“这是一口剑,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送来这口剑?” 老人的问题必须回答,而且也必须认真思考之后正确的回答。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才道:“这口剑是在一座小山上找到的,除了找到这口剑以外,还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似乎迄今都还昏迷不醒,但脉象平稳,如今那个人正被夫人运送过来了。” 老人道:“因此这口剑的主人应当是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这是我们迄今为止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老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夺目光彩,淡淡道:“倘若那个人真是这口剑的主人,那么那个人必然是个了不起的剑客。” 中年人愣住了,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人冷冷道:“因为这是一口好剑,也是一口昔年冠绝了江湖的名剑,那人既然能成为这口剑的主人,剑术当然不差。” 老人瞪大眼睛盯着剑打量了许久,苦笑道:“我实在看不出。” “你当然看不出。”老人冷冷道:“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因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晓长生剑了。” 中年人神情动容,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颤声道:“这口剑难道是昔年长生剑主白玉京的长生剑?” “不错。”老人轻轻抚摸着剑柄,叹息道:“这正是曾威震江湖,令青龙老大也都不得不忌惮三分的长生剑。” 剑柄上刻有一个字——袁。 老人知道这个自不是白玉京刻上去的,而是白玉京的妻子袁紫霞刻上去的,当然倘若没有白玉京的允许,袁紫霞自然也没有法子刻下这行字。 老人能认出这口剑是长生剑,不仅因为他了解长生剑,而且也因为他看出了这个字。 因此这当然是长生剑。 老人已极少好奇了,这个世上也极少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也不必好奇了,可如今他也已好奇起来了。 据他所知,白玉京并没有传人,长生剑也自白玉京之后下落不明了,为什么长生剑会再现江湖呢?如今长生剑的主人又是谁呢? 老人不知道,他很好奇,他更希望这位长生剑的主人足够强,因为只有足够强才能令他达成目的。 不过他也清楚那个人必然是个非凡人物,否则明月心也不可能将那个人带来见他,现在他只希望明月心快点将那个人带来,他要亲自见一见那个人。 他当然不是别人,他是公子羽,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名侠公子羽。 第一百七十九章、明月心 一个人倘若昏睡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无论这人的武功有多高,基本上都已是个死人,这是明月心一贯的观点,她会有这个观点是有依据的:第一,她的医术极高,因此对于人体的变化非常了解;第二,她已见过了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人事物了,医治过太多太多的病人,也杀了太多太多的人,因此她有这个把握。 可这次她的判断出错了。 明月心捡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之后已足有七天,七天之中这人一直保持着沉睡的状态,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他看上去简直就如同只不过睡着了一样,任何人看他此时此刻的状态也绝不会有人认为他已是个睡了七天的人。 在一路上明月心都担心这人会死掉,因此她尽力派丫头喂这人吃东西,可完全吃不进去,这种状况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明月心就完全不担心这人会死了,她只是担心这人能不能醒来,这种担心持续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戛然而止了。 ——这个她在小山坡上救起的人终于醒了。 他不但醒了,而且精气神都似在巅峰,看上去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一样,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宽敞的车厢中。 明月心在他苏醒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一直打量他,也一直戒备他。 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沉睡,但明月心相信他必然是世上最可怕的几个人之一,原因无他,因为她找到他的时候,也找到了一口剑。 她是世上为数不多几个可以认出那口剑的人——长生剑! 能成为长生剑主人的人,自然不是庸庸碌碌之辈。 一个正常人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有非常剧烈的反应,因此明月心已等待这个人有剧烈的变化,也随时应付这些变化的出现。 可没有,完全没有。 他非常安静,安静的自然,仿佛根本没有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是回到家里一般的自然从容。 明月心面上没有变化,可心头已震惊不已,她从未想过这世上除开公子羽以外,还有人能如此冷静,想到公子羽,明月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以至于她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她又立刻冷静下来了,同时一道冷静平淡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他开口了。 他望着明月心道:“你是谁?” 明月心笑了笑道:“我叫明月心,你大概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我并不是个很有名的人,你是谁?” “楚天。”楚天道:“你大概也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因为我也不是个很有名的人。” 明月心的确没有听过,她脑海中有江湖上下百年的武林名人资料,可这其中并没有楚天。 “当然是你救了我。”楚天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明月心本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事实上楚天没有苏醒之前她就已想到了至少四五个非常可以说得通且绝不会令人怀疑的理由,可如今这些理由明月心一种都没有用。 短暂的交谈以及短暂的观察令明月心很清楚眼前之人是个非常冷静理智且睿智的人,想要欺骗这样一个聪明人是不容易的,因此明月心也回答的非常直接。 “你是人,因此我当然要救你。”明月心道:“你是个不凡的人,因此我不仅救你,而且还准备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天笑了,他笑声短促,戛然而止。 他望着明月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不凡的人?” 明月心嫣然一笑道:“因为那口剑。” “那口剑?”楚天不动声色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剑?” 明月心点头:“若是其他人大概看不出那是什么剑,但我不能看不出,据我所知那是百多年前江湖上一绝代高手的佩剑,也是迄今为止也是众人口口相传的七种武器之一的长生剑。” “人人都知晓世上曾有过这样一口神兵,但没有人见过这口神兵,因为百多年前,这口神兵也已随着长生剑主白玉京而消失不见了,但如今你却带这口剑重见天日了。” 楚天冷笑道:“以前你当然没见过长生剑。” “没有。”明月心道:“不过我比大部分人都了解长生剑,因此我才能一眼认出那口剑是长生剑。”随即她露出了一抹歉意道:“长生剑是神兵利器,这口剑更是你的佩剑,我本无疑动你的佩剑,但有一人想亲眼目睹这口剑,因此我只好暂时将这口剑送到那个人哪里去了。” 明月心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他将长生剑提前送到公子羽哪里,这的确会引起剑主人的反感。 不过很快明月心就发现这位剑主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佩剑被人送走,楚天只是淡淡道:“你们当然只是借剑而不是夺剑,是么?” “是。”明月心道:“我们只是借剑。” 楚天又问道:“剑你们已经看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还剑。” “随时都可以。”明月心道:“现如今这一趟之行便是带阁下去取回长生剑。” 楚天微微一笑,忽然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楚天道:“借长生剑的人是谁?” 明月心道:“你可知晓公子羽?” 楚天淡淡一笑:“即便我虽然还没有正式踏足江湖,但这个名字我也是如雷贯耳,甚至可以说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恐怕没有谁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而已。” 明月心微微一笑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而且他也很想见一见你,看一看如今的长生剑主是否有昔年白玉京时的风采。” 楚天已躺下,而且还闭上了眼睛,淡淡道:“或许他只能失望了,但不管如何我都想见一见他。” 楚天说完就已完全闭上了眼睛,他看上去仿佛已睡着了。 明月心不知道楚天是不是已睡着,但她至少已知晓楚天已没有再交谈的意思了,因此她也没有再开口了,不过这段时间她已做了不少事情。 马车不仅宽敞舒适,而且车厢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抽屉,有些抽屉中是美酒,有些抽屉中是熟食,还有一些抽屉中是瓜果。 明月心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一张小木桌上,摆放在楚天面前,楚天可以随时吃这些东西。 做完这一切以后,明月心轻轻撩开车帘,望向车窗外。 她的眼神仍旧温柔,可已变得有些空洞迷茫,甚至于有泪痕划过面颊。 第一百八十章、琴棋书画剑 楚天知道自己已来到了一个新世界,经过和明月心的交谈,楚天对这个世界已不太陌生,甚至可以说他非常了解这个世界,特别是当明月心说出公子羽这三个字的时候,楚天就已知晓他所处的是个怎样的世界。 公子羽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公子羽找他干什么?这些事情楚天都不知道,而且也根本不去想,如今的他的脑海之中已被一个人所挤满了——公孙兰。 当日古剑碎裂,在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之下,楚天不得不离开原本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而公孙兰也决意陪他去往任何地方。 可进入通道之后就已发生了变化。 楚天和公孙兰一进入开启的通道就发现这个通道不止连通一个世界,而是至少七八个世界,他们虽然看不见那些世界的画面,但可以听到那些个世界的声音。 楚天、公孙兰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他们随后尝试返回原来的世界,可一股力量已阻挡住了他们后退的道路,因此他们只有选择其中一个世界进入。 公孙兰满脸笑意甚至有些天真无邪问道:“如今我们算不算是传闻中的仙人了?” 楚天点头:“仙人也是人,我们在其他人眼中大概算是仙人了。” 公孙兰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当仙人,可没有人知晓我们的过去,因此我们似乎只好是仙人了。” 随即公孙兰便拉着楚天朝着一个世界入口跳了下去,因此不出意外,两人便会落入同一个世界,可通道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口剑。 剑势极快,一剑在楚天、公孙兰中间划过。 猝不及防之下,公孙兰、楚天立刻闪躲,而在这闪躲开的一瞬间,两个分别坠入了两个世界。 楚天、公孙兰本以为彼此永远不会分离,但终究不可避免分离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楚天也无可奈何,措手不及,不过楚天并没有沉浸在痛苦之中,他已在想方设法补救。 如今来到这世界已成了定局,关键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只有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寻到公孙兰。不过如何离开这个世界,楚天一时之间也没有法子,但楚天相信关键在于那口剑——长生剑。 因此即便公子羽不想见楚天,楚天也非见公子羽不可,他必须拿回长生剑。 明月心是个美人,而且还是善解人意的美人,这些日子明月心也有意无意和楚天亲近,但明月心有一种感觉,无论她看上去和楚天多么亲密,但她总感觉和楚天之间仿佛隔着天堑,一旦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逾越的天堑。 明月心这一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明月心也知晓短时间内这个天堑必然会存在,她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法子走入楚天的心中。 不过这些事情明月心并不太在意,他唯一在意的还是楚天的本事。 一个人的本事分为许多方面,粗略划分也不过文武而已,而所为的文武也不过智谋武功。 明月心并没有见楚天出手,虽然她也细心观察楚天的举手投足,想看出楚天是何门何派,但她完全没有法子看出来,而且她甚至根本没有法子瞧出楚天是不是懂武功。 不过明月心也问了楚天的师承,楚天的回答是天禽门。 明月心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似乎从未听过天禽门这个门派,可她也看得出楚天这种人是不屑说谎的,但不管如何楚天的武功实在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明月心对楚天最满意的不是武功,而是冷静的头脑以及智慧。 明月心看得出楚天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冷静的近乎于冷血,而且聪明的近乎不是人,因此在这一方面明月心非常满意,因为楚天也非常符合这个要求,对于楚天,明月心也更加客气也更加亲密了,但楚天还是楚天,并没有什么变化。 楚天对明月心没有疏远,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楚天喜欢美人,对于美人也的确有浓烈的占有欲,明月心当然是美人,楚天对明月心当然也产生过幻想,但楚天懂得控制自己,何况现如今他最想做的事只是见到公子羽,拿回长生剑。 第十三天。 楚天苏醒的第十三天,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不过楚天并没有见到公子羽,但他见到了五个人。 公子羽是江湖第一名侠,是武林最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江湖上行走的人几乎没有谁不知道公子羽,可能有资格见公子羽的人没有几个,也没有几个人有本事令公子羽亲自接见。 楚天是籍籍无名之辈,要见公子羽当然不容易,不过也并非不可能,甚至很容易,只要楚天能击败面前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的年纪不大,他们没有出手之前也没有人知晓他们的本事有多么高,多么可怕,但他们的名气最近这段时日却异常之大,或许他们以前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但如今他们的名气都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公子羽。 因为他们已成为了公子羽的手下,而他们便是琴棋书画剑! 江湖上只知晓他们是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琴棋书画剑,而根本不知道他们原名是什么,也没有兴趣了解他们的原名是什么,不过楚天在一片鲜花的院中见到这五人便已知晓他们叫什么。 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 五人自报姓名,笔直立在楚天面前。 楚天并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在观察,他已发现领着他进入院中之后明月心已悄然移步到走廊上了,他也发现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五人也已有意无意挡住了他的道路。 很显然,楚天要见公子羽就不得不过他们这一关。 楚天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但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则是满脸尊敬之色望着楚天,他们看上去是最殷勤的主人,即便再挑剔的客人也寻不出任何瑕疵。 俞琴很快就开口了,他对楚天拱了拱手道:“阁下当然是来见公子的。” “我未必要见你们家公子。”楚天冷冷道:“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俞琴有些诧异道:“因此阁下不打算见公子?” 楚天淡淡道:“你认为我应当见公子羽?” 俞琴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不想见公子羽,一时之间俞琴甚至怀疑楚天到底是不是江湖人,但这个时候楚天已继续道:“我若不见你家公子,是不是便拿不回我的剑?” 俞琴又笑了笑道:“公子曾吩咐倘若阁下只是为取剑了来,那么我们必然立刻奉上。” 俞琴说完拍了拍手,很快一个童子捧着长生剑送到楚天的面前。 楚天没有立刻拿剑,而是盯着长生剑看了半晌,忽然回头望向俞琴:“若我想见你家公子呢?” 俞琴笑得更愉快了,他道:“倘若阁下想见公子,就不得不过我们这一关了。” 面无血色的萧剑也冷冷道:“这世上有资格见公子的人并不多,你若想见公子,那只能请你拿出本事。” 吴画抠了抠鼻孔,道:“自认没有这个本事,阁下可以回去了。” 唐书也微笑道:“马车已准备好了,阁下可以随时走。” 顾棋也笑了起来,道:“公子对待客人一向大方,因此公子还还为阁下准备了三样东西供阁下选择。” “那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叠一万两的银票。”顾棋道:“人生在世难免需要银子傍身,因此银子虽然俗但也的确是好东西。” “这的确是好东西。”楚天点头又问道:“第二件东西是什么?” “阁下是江湖人,江湖人最喜好的也不过神兵利器以及武学典籍,阁下离开之前可以在珍宝阁挑选一件神兵利器或者武学典籍。” “这也很不错。”楚天笑着道:“公子羽是当今武林第一名侠,他能看上眼的东西,自然都是宝贝,那第三样是什么?” “酒水、美食以及一名车技第一流的车夫。” 楚天点头笑道:“你家公子的确为我考虑的非常周到。” “阁下是客人,自然不得不设想周到一些。”顾棋仍旧满脸笑意问道:“现在三样东西你都已知道了,不知道阁下选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选。”楚天淡淡道:“江湖上有趣的人并不算多,能有机会见到公子羽这样有趣的人,我又何必急于走呢?” 顾棋小心翼翼问道:“因此阁下准备见公子?” “是的。”楚天收起了长生剑,看着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淡淡道:“我已准备好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剑在手 长生剑在手。 剑在手,但未拔剑。 楚天是第一次触碰长生剑。 他不知道这口剑是不是昔年白玉京所佩戴的长生剑,但他知道这口剑绝非是昔日他在胡道人居所瞧见的那口长生剑,换而言之这口长生剑极有可能是真正的长生剑。 长生剑已在手,这剑上是否存在什么秘密呢? 楚天不知道,但剑一入手,他还是发现了一件事。 ——这口剑在颤抖。 剑不是人,颤抖本应当是人才拥有的情绪,而非剑,可剑为什么自己颤抖呢?难道是因为害怕亦或者兴奋? 其他人当然看不出是剑在颤抖,他们看见的是楚天在颤抖。 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他们各有绝技,通晓琴棋书画剑,当然除开这些以外,他们当然都是武学高手,若非他们是高手,也不可能被称为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 他们很荣幸能被公子羽选为座下五大高手,也正因为他们成为了公子羽的人,因此这世上的确没有几个人能被他们瞧在眼中。 这一点是完全不奇怪的,因为江湖上几乎人人都公认世上最厉害最可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子羽。 公子羽在江湖上不但没有朋友,甚至于连敌人也都没有了,追随这样一个主人,又如何能不骄傲呢?他们没有目中无人,也已是很不错的一件事了。 此时此刻他们瞧见持着剑颤抖的楚天,虽然没有露出鄙夷之色,但眼中已闪过了一抹失望,他们甚至很怀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这样一个胆小之人,值得他们全力以赴出手吗? 但他们只是怀疑,而且也只是一刹那的怀疑。 他们能怀疑天下间任何人的话,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会怀疑,但他们绝不会怀疑公子羽,他们将公子羽当作神灵一样,因此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怀疑公子羽。 永远不会。 因此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又凝重起来,非常郑重的望着楚天,寻找随即出手的机会。 对手的变化楚天都看在眼中,楚天一向善于观察别人,因为只有善于观察对手,才能知道如何出手,才能知道如何随机应变,他虽然只是观察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可他看见的不仅是这五人,他还看见了公子羽。 看一个人的属下,或多或少可以知晓主人的性情。 楚天从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五人身上看出了公子羽是个非常不好对付的人,唯有极厉害的人,才能调教出如此厉害的属下——从不轻视对手,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可怕了。 他原本就不介意见公子羽一面,如今更好奇见一见公子羽了。 不过若想见公子羽就不得不拿出本事,楚天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立刻拿出了本事。 楚天对于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的了解并不算多,他只是从明月心口中以及前世读过之中知道这五个人,他们是公子羽坐下五个非常可怕的人,被称为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但他们到底是不是公子羽坐下最可怕的高手,没有人知道,不过他们至少都是非常有本事的人。 明月心曾这样对楚天介绍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五人。 明月心道:“琴棋书画剑这五个字并非是公子羽随意为他们取的,而是因为他的确非常擅长这五个方面。” “譬如俞琴就擅长抚琴,他的琴艺之高当世极少有人及得上,而且他还曾用抚琴的方式令一群杀气腾腾之人心甘情愿引颈自戮。而顾棋的围棋造诣则是极高,可以算得上当世之上最厉害的大国手之一了,三年前,他曾在棋盘之中令武功不逊色于他的青山三杰甘拜下风,吴画是个和尚,他擅长画画,不过他的画极少有人看得懂,而且不同人看有不同的感觉,公子羽说你看吴画的画,其实看得不是他的画,而是你的心,他只不过将你心中所想画在你面前而已。” “唐书喜好读书,经子史集各种书籍他都有所涉猎,但偏偏对武学秘籍,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之时却知晓极少,他最难得的便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但他极少出手,因此他有什么本事除开公子羽以外,没有人知道。” “萧剑擅长剑法,他对于天下剑法不但都有涉猎,而且还可以如数家珍般的施展出来,他在剑法上的天赋极高,因此论比剑,迄今为止除开公子羽以外,没有人能击败他,琴棋书画剑,剑虽然排名最末,但他或许是五大高手之中最可怕的一个。” 明月心的话,楚天并没有忘记,不但没有忘记,而且一直记得,自从明月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就涌现了一个念头——或许明月心只不过在提醒他迟早要和这五人交手。 如今念头已成了现实。 这五人的确要和他交手。 当楚天决定要见公子羽的时候,这种事情就不可避免了。 五大高手到底通晓什么武功,楚天根本不清楚。 他没有法子做到知己知彼,不过幸好他也没有处于劣势。 他虽然不知晓对手,但对手也不知晓他,他们在这一方面仍旧是均势。 不过他仍旧是劣势。 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人,对方是五个人。 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他们就这样站着,可已形成了一堵铜墙铁壁,任何人都看得出要越过他们绝不是容易的事,甚至许多人瞧见他们,就已打了退堂鼓,但很可惜楚天不是这种人。 剑已在手。 楚天虽未出剑,但已出手。 走廊屋檐之下,明月心吃着早已准备好的葡萄,目不转睛盯着。 其实这一路上她都很好奇,这位长生剑的传人武学造诣到底有多高,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法子看出,但如今她必然能看得见,因为琴棋书画剑这五人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可楚天一出手,明月心还是愣住了。 她不是个大惊小怪的女人,可她还是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楚天居然敢在对方没有人任何破绽之前出手,这种出手,岂非是自寻死路,亦或者说楚天真是艺高人胆大呢? 但不管如何楚天已出手。 他一出手,这一战已无法挽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剑过人败 俞琴、顾棋、吴画、唐书以及萧剑。 这五人立在哪里就真如一面铜墙铁壁,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大概都会静观其变,可楚天没有,楚天是以变应变。 剑在手,未拔剑,但人已化作一道黑光在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五人面前同时闪过,准备谋定而后动,甚至于迟疑要不要以多欺少的的俞琴、顾棋、吴画、唐书、萧剑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已不得不出手了。 俞琴的身前有一把古琴,有眼力的人可以看得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 黑光眼前一闪刹那,俞琴便已取琴。 他其实不是取琴,而是在琴中取物。 他取的是一口匕首。 匕首在手精光四射。 匕首在手,立刻划出冷冽的寒光,如流星划破天际一般的划过。 顾棋没有弯腰,他的面前是棋盘还有棋子,但他不必弯腰取物。 他只是挥了挥衣袖,刹那便有两黑两白四枚棋子破空杀出。 吴画是个和尚,一身长袍,这长袍原本是洁白无暇的,但无暇的白色僧袍上已被画了一副水墨画。 这水墨画画的什么,谁也看不懂,但似乎谁都能看得懂,因为这画重写意,而不重技巧,因此即便一千个人来看,也会看出一千种景致。 楚天一出手,吴画便脱下了僧袍。 他将僧袍拧成一根软棍。 棍成刹那,一副上的水墨画更显一种魔力,只要旁人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再多看一眼,而一旦再多看一眼,这一棍就足矣要了那个人的命。 唐书喜欢读诗,特别喜欢读唐诗,他的手里有一本书,正是李太白文集,上面几乎收集了诗仙了李太白所有的诗文,楚天出招的时候,唐书仍旧在看书。 招式杀来,唐书才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时候,书本就已合上,但书本一合上便已飞出。 一页页书页飘在他的面前,组成了一道纸墙,他则高声吟诵着李太白的一首非常有名的诗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此时此刻的做法看上去简直不过自寻死路,可他这个自寻死路的做法却让自己活了下来,楚天的杀招居然没有找上他。 黑光一闪,居然找上了萧剑。 楚天也出现在萧剑面前。 萧剑蓄势待发,楚天刚一出现,萧剑的剑就已刺至。 不是一剑,而是瞬间二十八剑。 剑太快,因此只能瞧见寒星乍现,二十八剑已刺至。 这二十八剑只有快狠准三个字。 这二十八剑目的只在于要命。 精准而狠辣的剑法,足矣要命,但只可惜他没有法子要了楚天的命。 剑在刹那间发出,任何人都很难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中反应过来,即便反应过来了,也很难可以挡下这刹那发出的二十八剑。 楚天也不能。 或许即便吴明大概也不能。 因此无论什么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不重创,也将狼狈不堪。 楚天原本也应当是这样的,萧剑也认为这本就是结果,因此他有些失望,他甚至愤怒,他认为楚天根本没有资格见公子羽。 可楚天没有重创,甚至根本没有受伤。 剑刺出未刺至时,长生剑如青龙乍现,不但化解了萧剑发出的二十八剑,而且非常精准的刺入了萧剑的胸膛。 剑入体,萧剑便飞了出去。 楚天无意要萧剑的命,因此萧剑只是被击飞重创而没有死。 这一剑是提前发出的,这一剑甚至比萧剑出手的还快,因此这一剑不但破了萧剑的快剑,而且还重创的萧剑。 楚天随剑而动,在其他四人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已找上了第二个人——顾棋! 顾棋一见楚天朝他而来,他双手重重拍在棋盘,漫天棋子纷飞而起,顾棋聚集内力狠狠推出,瞬间近三百枚黑白棋子浩浩荡荡如江海一般涌向楚天。 这一招的确很不凡,世上几乎没有人可以同时发出三百枚暗器,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同时挡下三百枚暗器,其实楚天本也没有把握,但他的剑是长生剑。 长生剑本就是天下暗器的克星。 人随剑走,剑光如星雨银河。 黑白棋子还没有触碰到剑就已被分开,仿佛如同仆人瞧见主人一般尊敬,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顾棋没有想到,因此他立刻中剑。 剑入体,血没有涌出,人已飞起三丈,重重砸在地上。 楚天一出手便在电光石火之间,令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已损失了两员大将,但剩下的三个人也反应过来了。 俞琴、吴画、唐书都已出书。 唐书的出手很独特,他只是让手中的书页飞起,围绕着楚天四周组成了一个牢笼。这个牢笼很香,这种香气唐书为其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君子香,又名书香! 这种香气当然有毒,任何人闻到这股香气都将很快失去战斗力,江湖上也不知道多少高手因之而惨败,但很可惜楚天的反应比他料想中更快。 楚天忽然斜斜倒下,人再闪电横移便出现在唐书面前。 唐书没有想到楚天的速度居然如此快,楚天杀至身前唐书才反应过来。 唐书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色,双手随即动作,他施展出了一套非常精巧的擒拿手要一举拿下楚天,他的擒拿手的功夫本不错,但很可惜也只是不错而已。 他的擒拿手一招半式都还没有施展出来,他就被拿下了。 一被拿下便已分筋错骨。 楚天无意残忍,但他所用的正是鹰眼老七独门绝技分筋错骨手,这种招式本就狠辣,正如鹰眼老七这个人一样。 唐书立刻倒下。 唐书倒下的时候,其他两个人已杀至。 俞琴、吴画! 吴画用僧袍而拧成的长棍对楚天狠狠甩下。 俞琴用一口匕首也远距离攻击楚天! 匕首很短,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远距离攻击的,但俞琴在匕首把手上连了一根尼龙绳,因此俞琴可远距离操控这匕首,这种操控的手法俞琴已非常熟练了,甚至比许多人用手还要更熟练,但只可惜还存在破绽。 不过吴画长棍的配合之下,这种破绽便已消失不见了。 两人出招便已行程了天衣无缝的配合,袭杀楚天。。 楚天长剑在手,他在击倒唐书刹那,吴画、俞琴就杀至,他根本不回头,便发出了剑。 他的剑不是刺出,而是射出! 剑如流星一闪,不但射破了吴画的僧袍,破了吴画的长棍,而且非常精准的刺入了吴画的肩膀,将吴画钉在一株梧桐树上。 剑飞出刹那,楚天身影疾闪,瞬间要抓俞琴射出的匕首。 俞琴面色大变,立刻收起匕首,同时打出三点透骨钉。 楚天身子一偏避开暗器,人随即而动。 他动如雷霆,简直如射出去的弩箭,随着匕首收回的方向落在了俞琴的身后。 俞琴惊骇不已,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 但幸好匕首已在手。 俞琴立刻以匕首刺楚天,但楚天已身影一闪,出现在俞琴身前。 俞琴立刻改变招式对正前方狠狠一划。 他的应变已很快了,但很可惜已慢了。 楚天只是立在俞琴面前,他眼睁睁瞧着匕首刺来。 匕首即将刺中他之前,俞琴倒下了。 他是捂着肚子倒下的。 他肚子上中了暗器。 这不是什么狠毒的暗器,而是一颗石子。 小小的石子。 小小的石子便将俞琴击倒,令俞琴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在楚天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极短时间就已被击倒在地。 若楚天要杀这五人,或许这五人其中至少有两三人此时此刻已死了。 明月心一直在看,也一直在吃葡萄,但楚天一出手,明月心就已忘记了吃,他目不转睛盯着楚天的出手,楚天击倒所有人之后,明月心才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声已响起了。 掌声来自于后面的一间小屋。 掌声响起,声音也响起:“好武功,不愧是长生剑的传人,我在江湖上已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阁下请进。” 只有声音,而没有人。 但这道声音已足够了。 楚天听到这道声音就知道这人就是公子羽。 他不是听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因为他瞧见吴画、俞琴等人听到这声音,眼中都已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色。 ——这个世上除开公子羽,又有什么人会令琴棋书画剑如此崇拜呢? 楚天的心头已忍不住起了波澜,他也在想公子羽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公子羽 若将武林当成一个王国,那么现如今公子羽无疑是这个王国的国王,关于这点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而且大部分人都心悦诚服的承认。 许多人认为近四十年来,真正算作大侠的人一共也不过三人而已,他们分别是一代名侠沈浪、小李飞刀李寻欢以及他门下弟子叶开。 第一个十年是属于沈浪的时代,第二个十年小李飞刀纵横天下,第三个十年十年是属于叶开,而今的江湖也已是公子羽的天下了。也正因如此,不少人都认为只要公子羽离开江湖,那么他必然是第四个被算作大侠的人。 事实上现如今已有不少人都承认公子羽的确是真正的大侠,甚至不少人相信公子羽和沈浪、李寻欢、叶开他们不一样。 沈浪、李寻欢、叶开行走江湖之时,还有敌手,可公子羽没有,一个敌手也没有,因此很多人都认为公子羽不仅能统辖一个十年江湖,甚至可能主宰江湖二十年乃至于三十年,至少迄今为止江湖上下还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可以和公子羽抗衡的人。 也正因如此,公子羽虽然还活着,但已被奉为传奇,当作神话,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可以不知晓其他所有的事情,但绝对不能不知道公子羽;即便没有行走江湖的人也知道公子羽。 公子羽已不止是个名字,更如昔日的小李探花李寻欢一般已是一种化身,昔日的李寻欢是正义的化身,而如今的公子羽却更多的是权力的化身。 楚天推开屋门便已见到了万千江湖侠士相见但也见不到的公子羽。 楚天望见公子羽时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羽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人,至少从容貌气质上而论,绝对不可挑剔。 他不但长相气质都非凡绝伦,而且待人彬彬有礼,不过任何人面对他都会感受到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这种距离仿佛在公子羽成为公子羽之前就已存在了,似乎也是在公子羽成为名满天下公子羽之后才出现。 楚天望着一袭白衣,腰悬宝剑,一脸笑容立在窗前的公子羽,他看了很久很久,而公子羽也对着楚天打量了很久,很快无论楚天也好,公子羽也好,他们的脸上都已露出了笑意。 公子羽对楚天微笑点了点头道:“我就是公子羽。” 楚天也点了点头:“我就是楚天。” 公子羽、楚天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明月心已出现在小屋面前,她并没有入屋,而是轻轻的合上了屋门。 屋门合上的一刹那,似乎也将整个世界都已关在屋外了。 屋内,公子羽、楚天他们没有剑拔弩张,他们看上去是最佳的客人以及最好的东道主,他们正在愉快而从容的交谈。 公子羽指了指长生剑,微笑道:“有生以来,我从未想过居然还能瞧见这口长生剑,更没有想到长生剑居然还有了新主人。” 楚天也笑了笑,回应道:“其实有生以来我也从未想过还能见到公子羽,因此这世上任何事情似乎都难以说得清楚,有时候意外就这样非常顺其自然的出现了。” “不错。”公子羽轻轻叹息道:“年轻的时候我非常喜欢意外出现,因为意外才能逼迫我展现出才能,发挥出潜力,可当我成为名满天下的公子羽以后,我已不希望任何意外出现了,因为意外就会产生变数,而往往许多变数都是我竭尽全力要避免的。” 楚天露出了一抹玩味之色,笑道:“看来我的出现大概也是变数。” “是的。”公子羽点头道:“对于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我都了然于心,可偏偏对于你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虽然籍籍无名,但我看得出你大概比那些所为名门大派的高手还要更可怕,你的出现的确是个变数,而且也是个我竭尽全力想要避免的变数。” “我明白。”楚天道:“变数的出现代表苦心构建的城堡极有可能因变数而生出变化,甚至于崩塌,因此面对变数最好的方式就是消灭变数。” 这一番话楚天已说得非常直白了,但楚天自己似乎认为这一番话还不够直白,因此还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加了一句:“眼下所谓的消灭变数,当然就是消灭我这个人,只要我消失了,那么我这个变数自然就不存在了,而眼下似乎是你消灭我这个人最好的机会。” 这句话已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不仅是明示,简直就是怂恿——楚天居然怂恿公子羽消灭自己。 这种事情除开楚天大概没有任何人做得出来,而且大概也没有任何人能如楚天这般语气平静,甚至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出这番话。 “你的确是个变数,一个出现在我意料之外的变数,或许还是一个我也没有法子掌控的变数。”公子羽说得非常诚恳,那双温和而冷淡的眸子中也流露出了真诚之色。 此时此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除开公子羽以外,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了,公子羽也的确是非常人,楚天也一样,这是两个非常人之间的对话,他们之间的交谈有瞧不见的刀光剑影,似乎也随时都将兴起刀光剑影以及腥风血雨。 因此两人虽然举手投足,言辞语气之中都都非常温文尔雅,但这场温文尔雅或许就是一场狂风骤雨到来的前夜。这一点正如同嗜杀的猛虎在狩猎之前,永远显得那么美丽而威严。 楚天是能感受到公子羽带来的压力的,而公子羽也同样从楚天的身上感受到了压力,公子羽出道至今除开最初面对几个棘手对手以外,世上已再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这种压力。 面对压力,他是兴奋,也是高兴。 压力出现的同时,也代表着动力,如今公子羽已有了动力。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楚天道:“不能掌控便毁灭之,你应当毁灭我。”楚天也说得很诚恳。 “你说得不错。”公子羽也很真诚说道:“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法子对我产生威胁,但他日你若和我为敌,那么你必然会对我产生极大的威胁,如今在我的地盘上,我要杀你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除掉你。” 楚天笑了,这种时候本不应当笑的,可他偏偏笑了起来。 楚天笑得没有任何勉强之意,而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开怀大笑,不过这种笑容之中已有了一种凌厉且恢弘的气势。 笑声毕。 楚天微笑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只是想过要杀,而并不打算要杀我了,是么?” “是。”公子羽斩钉截铁道:‘倘若在三年前,我或许已毫不犹豫除掉你了,你应当也知道除掉一个人的法子并非一定要杀那个人,而我这种人要除掉一个人,至少有十七八种有用的法子,毕竟我是公子羽。’ 这点公子羽是没有任何夸张的,因为公子羽这三个字本就代表无尽的权力以及至高的地位,现如今江湖上下已没有任何人能比公子羽更有名更可怕,也没有任何人比公子羽的权力最大了。 有许多事情公子羽根本不必亲自动手,便有成百上千的精英好手愿意为公子羽抛头颅洒热血,做成这种事。 “我相信,没有一丁点怀疑。”楚天道:“三年并不算太长,为什么才短短三年不到,你就改变了想法呢?” 公子羽轻笑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改变想法?” 这个问题公子羽居然抛给楚天。 楚天本是不可能回答出这个问题的。 楚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认为我知道?” 公子羽浅浅饮了一杯酒,淡淡道:“倘若你一点也不知道,那你大概也不配坐在我的面前了。” 这句话很风轻云淡,但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屋中都已变得杀机四伏,甚至十面埋伏了,这一瞬间,楚天甚至感觉自己已陷入了杀阵之中了。 楚天不说话,他低头望着面前的酒杯,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我只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楚天已抬头,望着公子羽,指着公子羽的脸道:“为什么名满天下的公子羽要以面具示人呢?” 公子羽不说话了,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 同一时间,楚天感觉屋子仿佛已在结冰,这一瞬间,楚天甚至感觉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之中,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公子羽也很快就开口了。 “你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公子羽说完只做了一件事,他撕掉了脸上的面具,因此楚天见到了公子羽真正的模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公子羽不是公子羽 楚天一入屋就见到了公子羽,公子羽的长相气质无可挑剔,最为重要的还是公子羽非常年轻,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足矣用来形容公子羽的非凡长相与气质,他看上去最多也不过三十岁而已,甚至第一眼看上去公子羽不过二十出头,和楚天似乎差不多大。 可当公子羽撕下面具之后就不一样了。 面具下的容颜和面具相差的并不算太多,甚至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面具下的脸孔至少要老了三十岁,布满了皱纹。 此时此刻的公子羽看上去已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岁的老人。 公子羽揭下面具之后冲着楚天又笑了笑,原本他笑起来是很爽朗的,但此刻已不是爽朗而是深邃与睿智。 此时此刻的公子羽仿佛已瞧遍了世间之事,看尽了沧海桑田,这一刻,楚天甚至想到了吴明,两人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相似之处,至少他们对于人看得实在太穿太透彻了。 楚天打量公子羽,公子羽也在打量楚天,因此公子羽发现楚天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是那种震惊,仿佛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都已不值得他震惊了。 公子羽有些失望,但也很满意,因此他又笑了笑,才说道:“如今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楚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我至少看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的你已是个老人了。” 公子羽承认:“是的。” 楚天道:“一个人无论多么有名,都将老去,而一旦他老去,自然会有人取代他,毕竟江山代有人才出,是么?” “是。”公子羽赞赏看了楚天一眼:“你果真是个聪明人,果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楚天笑道:“我虽然有些明白,但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你哪里不明白?” 楚天道:“三年不足以让一个人变成老人,也不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若是三年前你要杀我,可现在你偏偏不想杀我了,这是为什么?” 公子羽淡淡道:‘很简单,因为我已老了。’ 楚天捕捉到重要讯息:“三年前你没有老?” 公子羽点了点头,忽然问楚天道:“你看我多少岁了?” 楚天沉吟了一下道:“若以你的外貌而论,你看上去已有六十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而且也轻轻摸了摸脸上的皱纹,叹息道:“这和我的判断是一样的,可实际上我才三十三。” 楚天忽然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公子羽,过了好半晌才道:“昔年伍子胥逃避楚王追杀之时,曾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仿佛已苍老了三十岁,你的情况似乎和他一样?” “似乎是的。”公子羽笑着道:“不过我的情况比他好一些,至少我只老了二十多岁,但也很可惜我老了二十多岁。” 楚天明白公子羽的意思道:“如今你已主宰了江湖将近十个年头,迄今为止也未逢敌手,因此你若还有二十年的时光,必然可以再主宰江湖二十个年头,是么?” “是的。”公子羽淡淡道:“这本就是我的心愿,但很可惜,如今我虽然只不过三十出头,但现在我已是个六十岁的老人了。” 楚天道:“既然你已是六十岁的老人,那么为什么不退出江湖呢?近四十年来,江湖公认的大侠只有三个,沈浪、李寻欢、叶开,你若退出江湖,那么以你过往的成就,必然是公认第四个大侠,成就也绝不逊色于沈浪、李寻欢、叶开他们,因为你所在江湖的这十年,江湖比前面三十年都要太平。” “你说得不错,但有一点你错了。” “哦?”楚天道:“我哪里错了?” “正因为江湖太太平了,以至于江湖人很难会记得公子羽的好处,因此未来江湖人对公子羽的评价必然是比不上前面的人。” 楚天也同意,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楚天道:“你可以令江湖太平,以你的才智也可以令江湖不太平,而你若再出手平定乱局,那么江湖人对你的评价就不一样了。” 公子羽哈哈一笑,这是他最近这几年来笑得最愉快的人道:“你似乎并不是那种非常有原则的人?” 楚天淡淡道:“人生在世原则太多,想得太多,那么也就太疲惫了,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可,至于其他,何必在乎。” “不错。”公子羽道:“其实你的这种想法我未尝没有想过,甚至不止一次想过,但每次我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一个人。” “谁?” 公子羽第一次露出了尊敬与感激的情绪:‘我的师尊沈浪。’ 楚天不说话了,他已明白。 公子羽道:“师尊被人尊称为一代名侠,他也的确是真正的大侠客,一直以来也都行侠仗义,为武林主持正义,他也一直这样教诲于我,因此他虽然已不在江湖,但他老人家的教诲我却不能忘记,因此这种事情我不能做,也做不出来,我若做了,也就不配成为他的弟子了。” 楚天不说话,但已到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公子羽道:“仅仅这句话就值得我敬你一杯。” 公子羽微笑,一饮而尽。 “不过我并不甘心,甚至非常不甘心,因为我这一生之中还从未遇上过真正的敌手,我不想就这样被打倒。”公子羽道:“因此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又会浮现另一个人。” “谁?” “我的二师尊王怜花。”公子羽的神情仍旧非常尊敬。 楚天愣了一下道:“是不是和名侠沈浪亦敌亦友,也亦正亦邪的千面公子王怜花?” “不错!”公子羽道:“正是他,二师尊他是个无所谓正无所谓邪,无所谓好无所谓坏,只为达成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因此如若他面对我的处境,大概会用上你所说的这种法子,甚至于更凌厉狠毒。” 这一点楚天是完全相信的,因为楚天也知晓不少王怜花的事情——当年倘若王怜花遇上的不是沈浪,那么江湖上大概会再出现一个大魔头,而不是隐遁江湖的千面公子。 楚天轻笑道:“可你终究还是没有做这种事。” 公子羽淡淡一笑道:“我虽然不想做这种事,但我的确想延续公子羽的传奇,但以我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即便主宰未来江湖格局,可也很难能以这种面孔见人了,因此我不得不想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公子羽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公子羽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这个名号虽然因我而起,但公子羽未必一定要是我,你也可以成为公子羽,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公子羽。” 楚天愣了一下,已完全明白公子羽的意思了,他沉声道:“你让我来见你,是因为你已有让我成为公子羽的想法?” “不错。”公子羽,他沉声道:“公子羽可以不是我,但公子羽必然要主宰江湖,必然要成为江湖上一个任何人都逾越不了的传奇,因为公子羽就是公子羽,我的确想你成为公子羽,你有成为公子羽的资格。” 声音落下,屋门已被推开了。 推开屋门的人是明月心。 明月心推开屋门的时候已在笑,但笑着笑着,眼泪就已流了下来。 公子羽眼神本一下子凌厉起来,可瞧见明月心就又温柔了,随即又慢慢低下了头,身上流露出一种沉痛的气质。 明月心只看了公子羽一眼,就没有看了,她知道公子羽不想她看到那张苍老的面孔,因此她看向楚天,她进门关门看向楚天,随即也就慢慢开口了。 今日这次见面虽然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场很寻常的见面,可这场见面已必然影响江湖的格局。 第一百八十五章、江湖名人榜 明月心看着楚天,她的眼中还有泪光,但人已没有流泪了。 她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已说不出的坚毅与坚定。 她对楚天慢慢说道:“倘若你有本事,那么你就是公子羽。” “什么意思?” 明月心道:“也没有什么意思!只要你成为了公子羽,那么你就可以享用公子羽的一切,权力、财富、地位以及所有。”明月心说着又笑了笑,笑得有些暧昧:“包括我,因为我只是公子羽的女人。” 楚天没有看明月心,而是望向公子羽。 他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已问了。 公子羽也已点头。 公子羽道:“桌子说得不错,只要你能成为公子羽,你的确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包括她,因为她永远都是公子羽的女人。”公子羽说得很风轻云淡,似乎早已将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已看开了,已什么都不在乎了,而明月心也笑得很愉快,似乎认为这本就是很寻常不过的事情。 楚天冷冷道:“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非凡的诱惑,极少有人可以抗拒得了这种诱惑。” 公子羽笑了笑道:“这是事实,不过想要成为公子羽也绝不是容易的事,你虽然有资格成为公子羽,但不是唯一有资格成为公子羽的人。” 楚天道:“因此我只是你人选中的一个而已,除开我以外,你当然还有不少人选,是么?” “不错。”公子羽道:“我的人选实在不少,但无论如何我都奉行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公子羽的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冷酷,声音也带着杀气:“公子羽必然是江湖上最厉害最可怕的人,若不是最厉害最可怕的高手,又怎么有资格成为公子羽?” 楚天完全明白公子羽的意思。 他道:“过去公子羽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人,虽然公子羽已不是原来的公子羽,但这一点却是不可能变化的,是么?” “不错。”公子羽道:“无论身上出现多少位公子羽,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生出变化。” 楚天点了点头:“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你不太明白我如何能挑选出最厉害的公子羽?” 楚天点了点头道:“不错。” 公子羽盯着楚天道:“迄今为止我只告诉过两个人,希望他们能成为公子羽,其中一个就是你,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你或许听过,他就是燕南飞。” 楚天当然听过这个名字,这一路上明月心也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名字。 楚天淡淡道:“但你看重的人选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是么?” “当然不止。”公子羽道:“我看重的人一定要是非常可怕的人,第二年纪最好不过超过四十,可以主宰江湖至少四五个年头,具备这两点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准确来说我一共看中了十三个人。” “十三个?” 公子羽补充道:“包括你一共十四个。” 楚天道:“十四个人之中当然只有一个是公子羽。” “当然。”公子羽道:“公子羽只能是最强的一个。” “你如何让他们自相残杀,成为最强的一个?” 公子羽笑了笑,他将一本小册子递给楚天。 小册子上只写了十三个名字,这其中有燕南飞,也有傅红雪,还有杜雷等不少人。 楚天盯着册子瞧了半晌,忽然道:“昔年百晓生曾谱写兵器谱排列天下高手,他的评排虽然公平,但还是引起了一系列的争斗厮杀。” “不错。”公子羽又露出了赞赏之色,他不得不承认楚天实在是个聪明人:“一个人身在江湖,当然是不可以轻易服气别人的,而没有法子服气别人,那么也就只要击败乃至于击杀他们。” 楚天道:“你所写的虽然不是兵器谱,但也相差无几,只要这册子放出去,那么也必然可以取得和兵器谱一样的效果,是么?” “不错。”公子羽道:“这虽然不是兵器谱,但我也为他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江湖名人榜!其实三个月前我就已写好了,也已准备发出去的,但不久之前桌子送来了长生剑,因此我才按住没有发出去。” 楚天淡淡道:“你没有发出去当然是因为你想看一看我是不是有资格成为其中之一,是么?” “不错。”公子羽道:“今日一见,你的确有资格成为这其中之一,因此你的确有资格列入江湖名人榜之列,但你的名字是不是要列入这册子我并不会擅自做主,要看你是不是愿意。”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一字一句道:“我若不愿意,你就不会列入?” 公子羽点头:“不会!不但不会,而且我也会立刻送你离开,并且就当从未和你见过面,我也希望你将屋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忘记,而且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希望我不要插手这件事?” “不错。”公子羽道:“我的手段虽然有些不光彩,但你也应当明白,即便我不列出名人榜,这些人迟早也会交手,我只不过是促成这次交手而已,何况人在江湖本就应当将自己当成一个随时都要死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楚天道:“我也完全清楚你的想法,因此我当然随时都可以走,随时也可以留下,是么?” “不错。”公子羽道:“该说的我都已说了,如今你可以做出选择了,你可以随时走,也可以留下,不管你是走还是留下,都随你。” 楚天不说话了,他默默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成为公子羽的确是一个极难可以抗拒的诱惑,因为一旦成为了公子羽,那么就得到了世人求了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事物——金钱、美色、权力、名望,等等这一切! 人生在世,所求岂非本就如此? 可成为公子羽也是非常痛苦的事。 因为成为了公子羽,那么就失去了原本的自己,因此这样岂非也就成为了傀儡? 这些事情楚天都想到了,而且对于楚天来说成为公子羽的确不是什么抗拒不了的诱惑,甚至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一刻他还在迟疑。 沉默了许久,他望着湛蓝天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终于慢慢转过身道:“我大概还没有打算成为公子羽。” 公子羽眼中闪过浓浓失望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只是叹息道:“因此你准备走了?” “不是。”楚天盯着公子羽一字一句道:“虽然我还没有打算成为公子羽,不过我不介意卷入你的计划之中。” “你的意思是?” 楚天淡淡道:“公子羽当然是世上最强的那个人,倘若我不成为公子羽,我若击败了那些成为公子羽的人,那么这个世上除开你以外,还有什么人有资格成为公子羽呢?” 公子羽深深看了楚天一眼,他已完全明白了楚天的意思,因此他笑了起来道:“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不介意成全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楚天淡淡一笑道:“准备什么?生、死?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一切吗?” 公子羽叹息道:“你不在乎,你当然不在乎,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楚天摇头道:“你错了,我至少在乎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抬头望着苍穹,悠然道:“我想早一点成名于江湖。” 公子羽不说话,但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六章、他喜欢兰花 屋中只有公子羽、明月心两个人了,楚天已走了。 两人静静立着,谁也没有说话。 大概在三年之前,他们独处之时就是这种状态,无论公子羽也好,明月心也罢,他们都已习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子羽忽然慢慢带上了那张精致的面具,这面具上的容颜是三年前的,他准备带上去,以这张面具面对明月心,但明月心拉住了公子羽的手。 公子羽顿时僵住。 明月心望着公子羽淡淡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无论公子羽变成什么样子,公子羽终究是公子羽。” 公子羽不说话,但那双已令天下高手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手已在颤抖,这只手可以轻而易举杀死江湖上的任何一个豪杰,可这只手却在她纤纤细手之下已颤抖,这种事情没有人想得到,即便想到了也没有人相信,可偏偏出现了。 公子羽这一刹那甚至涌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公子羽便扼制住了这些情绪。 公子羽收起了情绪,他忽然将自己变成一个冰冷的机器,绝对无情,他道:“你怎么看楚天?” 明月心沉吟了一下道:“他是个看淡了生死而且非常有故事的人,而且他说的似乎也是实话,他已想要成名了,但奇怪之处也正是如此:按照道理来说他这种人本不应当在乎名声。” 公子羽淡淡道:“不在乎成名的人忽然要想成名,这其中当然有一个他不得不成名的原因。” “是的。”明月心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打量观察他,因此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明月心道:“他很喜欢花,每次路过花丛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多看几眼。” 公子羽皱眉道:“他不是那种风花雪月之人,或许他不是喜欢花,而是在思念那个喜欢花的人。” “不错。”明月心微微一笑,她相信公子羽容颜虽然苍老了,但头脑也仍旧如昔日那般绝顶,世上当然也极少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公子羽:“起初我本以为他喜欢的是花,但后来我发现不是每次有花的时候他都会看,这一路上他看了许多次花,但也错过了许多次花,而他看过的许多次花之中都包含了一种花。” “什么花?” “兰花。”明月心道:“那是他看过许多次花之中唯一包含的一种花,而且也是他每次着重打量的兰花,但这兰花到底代表什么呢?” 公子羽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据我所知能冠以兰花的高手以及女子并不算多,特别是女子,那都至少是上一辈的江湖人,而男子如今行走江湖的也只有一个叫兰花君子的铁兰君而已。” “不错。”明月心道:“我也曾在楚天面前提起过这些人,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因此楚天看兰花并非是因为这些人,结合今日他要成名的打算来看,或许他在找人,找一个他在昏迷之后失散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女人。” 公子羽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为什么你认为他要找的是女人?” 明月心冷冷道:“因为他望着兰花的时候很温柔,因此除非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否则他要找的必然是个女人。” 公子羽点了点头:“他找不到那个女人,因此只要他成名了,那么那个女人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也就会来找到他,到时候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错。” 此刻如果楚天在这里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只会,这的确是楚天的想法。 楚天的确想找人,他要找公孙兰! 虽说楚天感觉公孙兰的确已前往另一个世界,但或许公孙兰因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个世界呢?因此不管如何楚天都要尝试一下,倘若公孙兰真在这个世界,那么他也不用想法子离开这个世界了,因此楚天当然要成名,不得不成名,而且还必须成为轰动江湖的名人。 明月心望着公子羽道:“不出意外,这便是他要快速成名的原因,如今我们已把握了他的想法,接下来要如何做?” 公子羽淡淡道:“当然是让他成名。” “为什么?” 公子羽淡淡道:“倘若他不成名,我又如何能将他列入江湖名人榜之列呢?” 明月心面色变了,他盯着公子羽道:“你真要将他列入江湖名人榜?” “是的。” 明月心声音更冷了:“他已拒绝成为公子羽了。” “我知道。”公子羽淡淡道:“正是因为他已拒绝成为公子羽,我才要将他列入江湖名人榜。” “我不明白。” 公子羽对明月心笑了笑,眼中又流露出惊人的神采,淡淡道:“你很快就明白的,现在我们只需要想一个能让他快速成名的法子。” 明月心不说话,但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了。 她的情绪激动是因为公子羽眼中流露出的神采,公子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露出这样浓烈的生气了,明月心几乎都已忘记公子羽是个有生气的人了。 公子羽有了生气,明月心也有了生气。 公子羽当然看得出明月心的情绪,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他说不出的愧疚,但却不能将愧疚表现出来,他看上去仍旧冷静,可已说不出的伤感。 两人又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月心总算开口了。 明月心淡淡道:“其实你应当也明白,成名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人,杀一些非常有名非常可怕,甚至许多人都认为杀不死的人,只要他杀了这些人,那么即便他不想成名也不行了。” “不错。”公子羽悠悠然道:“那么我们应当安排什么样的人来给楚天杀呢?” 明月心道:“至少这些人要绝对可怕。” 楚天已躺在木榻上休息, 他虽然躺下了,但一双眼睛还是打量着手里的剑。 ——长生剑。 楚天自进屋以后就一直在打量这口剑。 他也一直在思忖一个问题,是不是这口长生剑碎裂,那么是不是也能成就破碎虚空呢?这个念头一浮现就遏制不住了。 楚天握住这口剑的时候还有一种感觉。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这口剑仿佛在传达一些什么讯息,但他无论如何也难以解答这些讯息,他唯一明白的便是这的确是一口不凡的宝剑。 这个时候公子羽、明月心也已商议好了,他们已商议好如何让楚天成名了。 ——他们决定让楚天杀一个一向只有杀他人而没有人敢杀他的人,一个任何人都杀不了的人。 只要楚天杀了这个人,那么楚天即便不想成名也不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屠夫 世上最难杀的是人,最容易杀的也是人。 楚天要杀的人,当然是个非常难杀的人,当然也是个该死之人。公子羽将一份名册交给楚天之后,对楚天道:“名单上的九个人,每个都是江湖上非常可怕非常了不得人,要杀他们绝不是容易的事,只要杀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你都将成为轰动一时的大人物,当然我要你杀他们并非仅仅是因为你是杀了他们就能成名,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原因——他们都是该杀该死的人。” 楚天很快将名单扫过一遍,淡淡道:“既然他们都该死,为什么还没有死?” 公子羽道:“因为他们虽然该杀该死,虽然想杀他们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敢杀他们且有本事杀他们的人却寥寥无几,因此他们还没有死。” 楚天又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道:“难道你也没有本事杀他们?” “我有。”公子羽回答的爽快:“但像我这种人已不能轻易出手,更何况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但从未在我的地盘上犯事,甚至极少出现在我的地盘上,因此我即便想杀他们,也难以寻到机会。”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道:“看来一个人有名虽然有好处,但有名也有诸多烦恼,至少在杀人这一块就没有法子痛快。” “是的。”公子羽道:“统辖一个江湖是没有法子完全做到快意恩仇的,因为统辖一个江湖就如同统辖一个王国一样,王国上下所有人都未必是好人,你虽然想要杀尽恶人,但永远没有法子杀尽,你只有用你定下的法律条文来限制他们,一旦有人逾越了他们,你才能动手,否则你随意出手便会将你构造的王国崩塌,到时候江湖就会更混乱了。” “我明白。”楚天道:“你虽然是江湖这座王国的国君,但你也不能滥用你手中的权力,你也必须克制,唯有如此才能保持王国不会破碎,江湖才能太平。” “是的。”公子羽眼中露出一抹伤感之色:“我在成为名满天下的公子羽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正因为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因此这个江湖才太平安稳了一下,可有时候我宁愿不要明白这个道理。” “但你还是明白了。”楚天冷冷道:‘但不管如何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算得上真正主宰了这座江湖,从这一点上来说,你比起沈浪、李寻欢、叶开来说更难得,因为他们从未想过主宰江湖,可江湖就如同王国一样,需要有人执掌,一旦没有人执掌,那么便会无法无天,无所顾忌。’ 公子羽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激动之色,微笑道:‘因此你认同我执掌江湖的理念?’ “当然!”楚天道:“至少从事实上看来,有你存在的这个江湖的确比前面三十年太平安稳太多了。” 公子羽深深看了楚天一眼,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也已流露出了感激之色。 这种感激是一种遇上知己的感激,正如同昔年伯牙遇上钟子期一样,当今武林虽然人人都尊敬惧怕公子羽,但却也没有几个人了解公子羽,甚至不少人都在暗中诅咒公子羽早点离开人世间,因为他们想要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他们不想被人限制,可公子羽就是他们头顶上的死亡之剑,只要他们越过了公子羽定下的铁律,他们就非死不可。 公子羽很快收起了情绪,他问道:“名单上的九人都是一等一非凡的人物,他们有些绝顶聪明,有些阴险狡诈,有些手段毒辣,有些行踪无定,有些残酷嗜杀,还有一些人甚至根本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正面目,但他们都是可怕的人物,你选中了谁,我可以帮你调查他们的讯息。” 公子羽将名单递过来之后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此时公子羽虽然开口了,但楚天还是没有看。 楚天只是淡淡道:“我不必选。” “不必选?”公子羽不明白:“为什么不必选。” 楚天淡淡道:“你都已为我选了,我又何必再选?” 公子羽明白了,他问道:“因此你选中了他们九个人?” 楚天淡淡道:“你既然已为我选了他们,我又何必再推脱呢?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是不是都该死?” “是,他们绝对该死。”公子羽拍了拍手,明月心推开门,她的穿着打扮仍旧说不出的清淡,气质仍旧说不出的优雅,她不是那种看上去很倾国倾城的女人,但给人感觉很舒服,而且愿意永远和她相处在一起。 明月心是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进屋的,她一进屋便将这些卷宗放在楚天面前的桌上,随即也立刻开口道:‘这是他们这些年来所犯下的命案,他们其中大部分所杀之人都不是因江湖恩怨,若是因江湖恩怨而杀人,那么没有任何人能有资格评判他们,他们有时候杀人简直随心所欲,甚至于连寻常人也不放过,因此他们这种人实在是该死的。’ 楚天没有说话,他是打开了一卷卷宗。 这卷卷宗上记载着一个个江湖上下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人。 楚天很快扫过,随即又陆陆续续查看了七八份卷宗,终于他没有再看了,他已望向公子羽道:“看来他们这些人的确该死,很好。” “你是不是准备杀他们了?” “是的。” 公子羽皱眉道:“你需要情报,我可以帮你打探他们的讯息,但我绝不会派人帮你出手。” “我知道,这是你的原则,我很明白。”楚天淡淡道:‘而且我根本没有想过让你出手帮我。’ 公子羽沉默了半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杀他们九个人,其中你只需要杀他们其中一个就足矣成名了了。” 楚天淡淡道:“很简单,第一,我认为他们该死;第二,我有本事杀他们;第三,我的剑已许久没有饮血了,而他们这种人的鲜血适合我的剑,因此我要杀他们。” 公子羽看了楚天很久,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九个人够不够你杀?” “大概不太够。” 公子羽又道:‘那么你介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他们是不是该死?” “是。”公子羽道:“若不是该死的人我也不会让你杀,若不是该死的人你也不会杀,是么?” “是!”楚天道:“他们是不是很难杀?” “是的。”公子羽道:“极少有人能杀他们,也极少有人敢杀他们。” 楚天笑了,道:“很好,如果是这种人你可以交给我,我一向多多益善。”楚天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已走出了大门,屋中又只有明月心、公子羽两个人。 明月心呆呆望着楚天的身影,过了好半晌才叹道:“你说他到底算不算是个侠客?” “算。”公子羽不假思索道:“他若做成了这件事,那么他必然算是侠客,不过他看上去更像屠夫。” “屠夫?” “是的。”公子羽淡淡道:“在他眼中,一切该死的人都只不过是他案板上的鱼肉牛羊而已,一个人可以将那些个强人当成鱼肉牛羊,这种人不算屠夫算什么呢?” 明月心也点头,娇笑了起来道:‘他或许算得上世上最厉害的屠夫了。’ “是的。”公子羽道:“因此我也越来越期待他的表现了。” 公子羽眼中也一闪而过激动的光。 心如止水的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兴奋了。 不过当他望向明月心的时候,心又沉了下去,但很快他又恢复成了心如止水的公子羽。 因为他是公子羽,因此他不得不如此。 第一百八十八章、剑不留命 无论做任何事,情报都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候甚至一丁点情报的差错,都将导致结果的天差地别。 公子羽非常重视情报,故而布下了遍及天下的消息网络,因此普天之下极少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得过他的,但世上没有无所不至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人,因此即便公子羽也有一些人事物是知晓不多了。 此番楚天所杀的九个人,公子羽对他们的了解都不算太多,甚至有些只能算得上粗浅,因此这一次杀人行动随时都可能会变成被杀的惨剧。 杀人和被杀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你可以杀人,别人当然也可以杀你,你是否能杀得了人亦或者说人是否能杀得了你,而这一切都取决于谁强谁弱。 这世上任何事都是如此。 楚天杀人之前就已做好被杀的准备了,他通常在杀人之前都会定下一系列的计划,这些计划或许未必用得上,但计划不得不定下,因为计划代表后路,计划也代表生机。 楚天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一直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明月心。 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明月心这个名字当然不是明月心原本的名字,正如同公子羽原名也未必叫公子羽一样,不过对于楚天来说明月心原名叫什么,有什么样的过去,都不重要,楚天只在乎明月心提供的消息。 明月心会将一个个该杀之人的消息告诉给楚天,而楚天也便制定下计划杀人,两人之间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种合作关系,可无论楚天还是明月心都清楚彼此不是合作关系。 明月心除开为楚天寻到那些该杀之人以外,她还在做一件事——记录楚天杀人前后所做的每一件事以及用出的每一种招式、手段。 对于她来说,这才是她会跟在楚天身边最为重要的原因,而这些收集而来的消息都会送到公子羽手中。 明月心没有偷偷摸摸做这种事,而且光明正大做这种事,而且明月心发现楚天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楚天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楚天只在乎杀人。 明月心和楚天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这不长的时间之中,明月心已不止一次对楚天生出了惊讶震撼的情绪。原本她以为公子羽或许是天下间最奇特的人,如今瞧见楚天,她发现或许楚天才是天下间最奇特也最孤独的人。 明月心常常会涌现出奇怪的感觉——她明明和楚天很近很近,可却感觉楚天仿佛已再天边,即便楚天和她相谈正欢,但两人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堵无法击破的高墙,楚天似乎已自身封死在高墙之中了。 女人喜欢幻想,明月心也时常因此而产生遐想,她想到了楚天时常盯着兰花痴看的神情,她时常想到那从未见过面的女人——楚天会变成现如今这种模样,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呢?想到此处,明月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生出了一种嫉妒的情绪。 明月心有些恍然,随即就感觉好笑。 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种情绪出现,她甚至已经不将自己当成人了,一个不是人的人怎么还能有人的情绪呢?想到这里,明月心也不知道怎么流泪了。 这段时间明月心流泪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但她没有哭,一次也没有哭,只是无声无息的流泪。 楚天心细如发,对于这一切当然瞧在眼中,但她也只是瞧在眼中,他没有任何安慰。 诚然明月心是个很好看很温柔很优雅的女人,楚天也不否认有时候会对明月心生出遐想,可这也只不过是来自于男人的本能而已,但楚天从未想过会对明月心动手动脚,虽然明月心似乎并不在意,可楚天并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底线的人。 他好色,他风流,但不下流。 有些事他可以做,但有些事他绝不会做。 因此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明月心,甚至连触碰明月心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和明月心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明月心不是他的女人,也因为明月心有男人,而且心有所属,这种情况之下楚天当然不会动明月心。 这段时间楚天还发现了一件事——长生剑。 他已用长生剑杀了四个人。 四个江湖上公认非常可怕的人,这四个人都是公子羽精挑细选的,他们各有本事。 以下是四个人的资料。 罗啸虎,四十岁。 纵横河西之独行盗,使刀,极自负,自命为江湖第一快刀。 独身未娶。 三月十七,楚天杀罗啸虎。 xx 诸葛断,五十岁。 关西‘罗一刀’衣钵传人,冷酷多疑,好杀人。 鳏居已久。 本曾娶妻三次,妻子三人皆死于其刀下。 无子女。 三月二十一,楚天杀诸葛断。 xx 一枝花千里香,二十九岁。 采花贼,擅长轻功迷药。 独身未娶。 三月二十六,楚天杀千里香 xx 叶轻舟,三十五岁。 巨匪,曾前后二十一次下山洗劫,其中有七次下令屠杀村庄,擅用铁戟,自命银戟温侯吕凤先第二。 独身未娶。 四月初一,楚天杀叶轻舟。 楚天每次杀人的时候,明月心都在,因此楚天每次出手的时候,明月心都看见了。 可明月心虽然看见了,但没有看清楚,因为楚天拔出长生剑,灿灿青光一闪,人就倒下了。 没有人能挡得下楚天一剑,而剑光才璀璨太夺目,也瞧不见剑的长短形状利钝。 明月心虽然也是高手,但也还是看不清楚天的出手,而且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明月心——楚天杀这些江湖上极扎手的人物,根本没有用全力,因为这些人还不配他用全力。 不过明月心相信这第五个人,楚天已不得不用上一些实力了。 四月初四,楚天、明月心来到了一间小小的茶馆,在这里明月心讲述了第五个人的资料。 这次要杀得人比前面楚天所杀的四个人都要可怕,但楚天根本不在乎,他甚至很高兴,因为这段时间他已发现了一件事,腰间的长生剑也在杀人之后饮血,这似乎也是一口饮血的宝剑。 这口剑令楚天瞧见离开的希望,因此对于楚天来说只要该杀该死的人,他都可以杀,都愿意杀,他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敢找上他,那么就非死不可。 明月心和楚天在一起越久就越容易生出一些本不应当生出的情绪,也越来越有生气,最近这段时日明月心也都在尽力克制这一点,现在她还能克制得住,那未来呢?未来是不是也还能克制得住呢? 明月心没有去想,也不愿意去想,但至少这一刻她已完全控制了情绪。 明月心道:“罗啸虎、诸葛断、千里香、叶轻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能杀了他们的确不容易,不过你要杀得第五个人却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可怕,或许算得上世上最可怕的人了。” 楚天有些惊讶,淡淡道:“为什么他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明月心道:“只要他练成了那种武功,或许他算得上是世上最可怕的人,因为那门绝技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破解。” “什么绝技?” 明月心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可知道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楚天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大概明白你说的人是谁了。” “你知道?” 楚天道:“是不是多情子?” 明月心点头。 楚天露出了兴致,他知道终于遇上一个有趣的对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多情子,三十五岁。 本姓胡,身世不明,幼年时投入西方星宿海门下,少年时武功已有大成,所练“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为武林七大秘技之一,杀人无数。 独身未娶。 二月入关,辱杀妇女六人。 明月心对于多情子的过去并没有多作讲述,只是简简单单介绍了多情子入关以后做的一些事情,随后明月心问楚天:‘这种人该不该死?’ 楚天道:“他是不是该死我不知道,但我已有杀他的理由。” 明月心很满意这个答案,而且越来越欣赏楚天这个人了。 她发现楚天尽管在做行侠仗义的事情,可从不标榜自己在行侠仗义,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因为我认为你该死,因此你便死,仅此而已。 仅仅就这一点而论,明月心就不得不十分欣赏楚天,因为这种人在江湖上实在太难了。 现如今江湖人要杀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仇人,也会为自己寻上无数个理由,最好贴上替天行道的名头,可楚天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楚天对于明月心的情感一无所知,他也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我问道:“据我所知‘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七种功夫中的其中一种,是么?” “是。”明月心点头道“多年前就有一种传言,任何人若能修炼成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上的武功,那么必然可以无敌于天下,这句话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能练成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的七种武功,何况多年之前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早已消失于江湖上,不过有一点却是事实。” “什么是事实?”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一共记载了七种极可怕极邪恶的武功,据传此书成时天血雨,鬼夜哭,而写下此书的人也在写到最后一个字时吐血而亡,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的七种武功迄今为止似乎只有两种流传了下来,其中一种就是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明月心道:“无论什么人练成了这七种武功其中任何一种,都足矣称雄于江湖,这一点是绝对不假的。” 楚天点了点头:“看来多情子应当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是的。”明月心道:“我们甚至怀疑倘若他将天绝地灭大搜魂手这门武学融会贯通,臻至化境,或许真天下无敌了,因此我才有意提醒你。” “我明白。”楚天淡淡道:“但他无论是什么人的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 “是的。”楚天慢慢喝了口茶,淡淡道:“死人岂非都是一样的。” 楚天说得很随意很从容,多情子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可这样一个人仿佛在楚天眼中如此微不足道,而更不可思议的还是明月心居然没有任何怀疑,这一点明月心也感觉奇怪,或许事因为她已看见楚天杀了太多太多的人了吧。 明月心望着楚天,她甚至已涌现了一种冲动,她甚至想要刨开楚天的心瞧一瞧看一看,她想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事情才能引动这个男人的情绪,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拥入这个男人怀中的冲动,但她毕竟是个理性的女子,她很快克制了这种冲动。 明月心故意以一种很冷淡的语气道:“这个茶馆的茶怎么样?”这个问题实在非常突兀,刚才明明在讨论多情子,但忽然回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上。 楚天不假思索回应道:“不算很差,但也只能入口而已。” 明月心笑道:“的确只能勉强入口解渴,其实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今天我的确有些小气。” 明月心绝不是小气的人,这些日子明月心请楚天住最好的地方,喝最好的美酒,穿最好的衣服,甚至于为楚天找的女人也是最好的,但只可惜这些天楚天根本没有找女人的心思,他唯一的心思就只有杀人。 楚天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一个不小气的人忽然小气了,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一直在等你说出原因。” 明月心甜甜一笑,冲着楚天眨了眨眼道:“你岂非已知道了?” 楚天淡淡道:“那只是猜测而已,我需要的是答案。” 明月心知道楚天不喜欢卖关子,因此也没有再卖关子了。 明月心道:“答案正如你推测的那样,我会带你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我已得到精准的消息:多情子今日会从这里入城。” 这间茶馆并不是繁华热闹的地方,而是城门外一个偏僻之地,不过任何一个要进入这座古城的人,都要从这地方经过,因此时长有些行人会在这里喝茶。 楚天没有任何惊讶,显而易见这个答案对于楚天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 楚天淡淡道:“为什么西方星宿海的多情子会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入关?” 明月心淡淡道:“当然是因为他想杀人。” “他要杀谁?公子羽?” 明月心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之色,淡淡道:“多情子的胆子一向不少,可这种胆子他还是没有的,若他真有这种胆子,那么公子羽也不介意将他列入人选之列,他要杀的人是燕南飞。” 楚天道:“他和燕南飞有仇?” “没仇。” “为什么他要杀燕南飞?” 明月心淡淡道:“因为公子羽让他杀燕南飞。” 楚天笑了道:“看来他会入关是因为公子羽。” “你错了。”明月心淡淡道:“他会入关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杀人,而公子羽只不过提供了一个让他入关的理由而已,何况他本就是个不甘寂寞且身怀绝技的人,如今江湖即将掀起腥风血雨,这种事情他又怎可能冷眼旁观呢?” “是的。”楚天淡淡道:“我已完全明白了,现在我只希望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我只希望今天只需要杀多情子,而不想和其他人有牵扯。” 明月心完全明白楚天的意思,她笑了笑,但这次笑得很狡黠:“我也希望如此,但这次你似乎很难能得偿所愿了。” 他们交谈的时候,远处已有一个行人朝着茶馆走了过来。 楚天一瞧见那个人眼睛就亮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声叹息道:“看来今天是个很不错的日子。” 话音落下,那人就已走进了茶馆。 一个人,一口刀。 第一百九十章、死亡之刀 一个人、一口刀。 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他走进茶馆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注意他,即便有人瞧见了他也会露出讥诮之色,原因无他,因为他是个跛子。 跛子也就代表残疾,一个正常人面对残疾人,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一些嘲弄的情绪,至少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茶馆中的不少人也都流露出了这种情绪,其中有三四个喜欢挑事的人甚至有打算好好戏弄一下他。 但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起身之前就已打消了这种念头,仿佛只要他们敢做这件事,那么必然会有一种极危险极可怕的后果,因此他们不敢,也没有。 他没有看任何人,虽然他知道至少有两个人已在打量他,甚至已看出了他的身份,但他并不在乎,这个世上大概已没有说什么事情值得他在乎了,甚至于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已不在乎了。 茶馆的人并不多,有不少空置的桌子,他就在一处空置的桌前坐了下来,要了一碗茶。 他无论站着、走着还是坐着,腰杆都是笔直的,除此之外他的手始终握着刀,那口漆黑得仿佛象征着死亡的刀,仿佛人和刀早已连在一起,似乎他已没有法子摆脱刀,而刀也无法甩开他,两者之间似乎存在了一种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匪夷所思的关系。 茶已上,他没有喝茶,他只是静静坐着,而视线已望向茶棚外呼啸着灰尘的道路上。 他似乎在等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楚天自刀客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望向了刀客,在刀客坐下来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收回了视线,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明月心也才收回视线。 两个收回视线的人都流露出一样的神情——一种仿佛绝不在看那刀客一眼的神情。 明月心已笑,她笑问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他是谁?” 这段日子,楚天是见识了明月心各方面的本事的,特别在识人上面的本事,楚天不得不承认明月心的确是天下无双,因此大部分时候楚天遇上一个奇怪的人,都会问明月心,而明月心也往往可以给出回答,但这次没有。 楚天淡淡道:“我不必问。” 明月心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已知道他是谁了?” 楚天淡淡道:‘我不但已知道他是谁,我也怀疑他其实就是你们的人选之一,是么?’ 明月心笑了笑,不说话,这个时候响起了健马飞奔的声音。 声音响亮,开始声音还很快,但很快这声音就已出现在茶馆前,马儿在茶馆前停了下来。 这骑士武功如何并不清楚,但至少骑术算得上一绝,马儿在茶馆前急速停下之时居然没有荡起什么灰尘,仅这一点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马上的骑士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很大,三十左右的模样,他的穿着打扮非常华丽,非常贵气,整个人的身上也流露出了一种非常的傲气,不过最明显的不是他身上的傲气,而是一种混杂着笑意的邪气。 他不笑得时候就给人一种刺骨的感觉,他一笑整个人都流转着一股惊人的邪气,他仿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出自血海的修罗。 他将茶馆扫过,但没有扫全,准确来说停在那个不久前才到的刀客身上就已停顿了下来,他的瞳孔微缩,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意更浓了。 当他流露出笑意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飞下了马,简直如燕子一般的轻飘飘落在了刀客面前。 他一脸笑意望着刀客道:“我会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请我杀一个人,而我也很想杀了那个人,因此我才来了,我要杀的人不是你,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刀客回应,他声音冷淡,仿佛对于世上一切事情都这般冷淡,或许对他的生死也一样。 那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知道,因此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在我杀人的时候你不要阻拦我的好事。”他说得非常真诚,他显然也非常看重这个刀客。 刀客抬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刀锋般的光,冷冷道:“你杀你的人,和我有什么干系?” 骑士长长吐了口气,笑得更愉快了:“不错,我杀我的人,和阁下一点干系也没有,有阁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随即不再看刀客,而是扫过茶馆。 茶馆本来是有不少客人的,可现在已走了不少,因为他们听到了他的话,他们不想被殃及池鱼,因此他们只有走,但还有人没有走。 至少楚天、明月心没有走。 那人扫过茶馆,他第一眼扫过的是那刀客,第二眼扫过的是明月心。 他瞧见明月心眼睛就亮了。 不仅亮了,而且还产生了色欲。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漂亮的女人,对待漂亮的女人,他一向很专一,不过他的这种专一却没有什么人承受的了,因为他的专一便是占有之后杀死。 他入关不久已做了七次这种事情了,如今他不介意再做一次。 不过他还是等了等,看了看,瞧了瞧。 他瞧的不是明月心,因为他不必瞧明月心,他已将明月心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他瞧的是明月心身边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的敌人,他要看一看这个男人的本事,可他看不出,因为这个男人似乎看上去并不懂武功。 他迟疑了一下,又望了望身后的道路,随即走到了楚天明月心面前。 他没有经过允许就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 他没有望楚天,而是望着明月心,微笑道:“你真漂亮。” 明月心微笑道:“谢谢。” 他又道:“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只有我这种男人配得上,你说呢?” 明月心又笑了,笑得很灿烂,灿烂中带着一种玩味,她故意看了楚天一眼,轻笑道:“你知不知道我身边这个人是谁?” 他很冷淡的瞥了楚天一眼:“对于我来说无论他是什么人都一样,我眼中只有你。” 明月心叹息了口气:“你的话很令我感动,可他对于我来说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我的夫君,你实在不应当在我夫君面前对我说这种话,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因此你可以走了。” 那人又笑了起来,他还是望着明月心道:“你错了,他不是你的夫君。” 明月心诧异道:“他为什么不是?” 那人淡淡道:“因为一个死人是没有法子成为活人的夫君的,不是么?”他笑得玩味也邪气。 这一次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楚天的身上。 楚天已慢慢饮了一杯茶水,他已慢慢放下了茶杯,也已望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楚天对着他淡淡道:“有一点你没有说错。” “什么?” 楚天道:“死人并不算人,或许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准备将我变成死人?”他虽然还在笑,但笑容明显凌厉杀气起来了。 楚天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他淡淡道:“这要取决于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你在找谁?” 楚天淡淡道:“情到浓时情转薄,我要找的便是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多情子,你是不是多情子?” 那人叹了口气:“我想说我是那个不争气的师弟无情子,但很可惜我偏偏是多情子。” 楚天点了点头道:“的确可惜,我要杀得就是多情子,因此你大概只能当一个死人了。”他的语气仍旧平淡,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丁点变化,可如今这种平静冷淡的语气已令杀人无数的多情子已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招惹上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这一刹那他甚至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 多情子忽然有些后悔,他后悔实在不应当因为美色而惹上这种人,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人似乎是来找他的,是要来杀他的。 多情子很快就收回了思绪,眼神也格外的凌厉。 一时之间茶馆上下充斥着杀机。 第一百九十一章、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你要杀我?”多情子冷冷道。 他的声音虽然冷静冷冽,可声音之中仿佛已带上了一种嘶吼味道,似乎已要将人置于死地。 楚天点头:“是的。” 楚天的回答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如水往低处走一般的自然。 多情子笑了,这种时候本不该笑,但他偏偏笑了起来,而且还微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楚天道:“两点原因。” “什么原因?” “第一,我认为你该死,第二我想杀你。” 多情子瞳孔猛缩:“仅仅如此?” 楚天道:“你认为还有其他?” 多情子冷笑道:‘你不是替天行道?’ 楚天笑了,笑得很玩味也很不屑:‘这世上从来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天行道,何况我要杀你又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要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该死。’他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道:“其实你的运气也实在不太好,倘若你离我远远的,那么我或许也就懒得杀你了,只可惜如今你已在我的眼前,那么你就非死不可了。” 他的语气仍旧平静而冷淡,但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出那不可置疑的威信,仿佛他说的话就必然是真理,必定会成为事实。 多情子已不说话了。 他已无话可说了。 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专门为了杀他而来的,这种杀他的理由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改变,而且这个人也不为自己寻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我认为你该死,因此我就要杀了你,仅此而已。 这种情况之下多情子还能说什么呢?但多情子沉默了一阵,还是很快开口了。 多情子冷冷道:“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楚天没有说话,但眼神等同于在问在听。 多情子冷冷道:“一个人在准备杀人的时候,也随时都可能被人所杀,杀人和被杀本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没有人知晓自己是杀人还是被杀,因此你杀我的同时,我也可以杀了你。” “不错。” 多情子道:“杀人就必定要和我拼命,你认为你的命能拼得过我的命吗?” 楚天笑了,他玩味望着多情子道:“其实你实在不应当说这番话的。” “哦?” 楚天道:“你若不说这番话则代表你还并不怕我,你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你已很怕和人拼命,你喜欢杀人,但很怕和人拼命,因此你这种人又怎么敢和人拼命呢?你既然不敢和人拼命,那么你当然只有死。” 多情子眼中一闪而过寒光,冷笑道:“你很自信。” 楚天收起了笑意,盯着多情子道:“我只知道今天你已非死不可了。” 多情子不说话了,他不必说话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奸笑。 他笑得实在很奸诈,很得意,很轻蔑。 他笑出声来的时候,已有七个人对楚天进行了袭杀。 茶馆中还有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除开楚天、明月心、多情子以及那位刀客以外,还有七个人。 七个看上去很寻常不过的人。 一个村姑、两个老人、三个庄稼汉、一个提着猪肉的屠夫。 一共七个人! 这七个人已对楚天发出致命的杀手。 他们看上去本是非常寻常不过的人,但他们一出手时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第一流的高手。 这些人是多情子的同伙,这些人本来就是来茶馆迎接多情子的,而且准备在茶馆商议如何对付燕南飞,但现在他们已不得不出手了。 村姑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中有暗器,除开暗器以外还有毒蛇,她只是吹了个口哨,毒蛇就已飞向楚天,要在楚天身体注入要命的毒液。 屠夫悄然移动到楚天身后,屠刀在手,一刀要砍楚天的脑袋。 两个老人,一个提着烟杆,一个拄着竹杖。 烟杆之中忽然涌出一团火焰,炸向楚天,他随即施展点穴打穴的手法,要取下楚天的命。 那个拄着竹杖的老者手腕一抖,竹杖已如毒蛇般戳至。 竹杖未至,竹杖中的机关已启动,阴险毒辣暗器已如飞雨射出。 三个庄稼汉他们提着锄头、镰刀以及一口伞。 这三样事物也立刻成为了他们夺命的武器,特别是提着一口伞的庄稼汉,伞张开刹那才发现这个人拿着的不是寻常的伞,而是千机伞。 千机伞暗藏机关无数,一旦出手便是杀机四伏,极少有人能制作成千机伞,也极少有人能练成这门武器,而一旦练成,必然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 多情子笑得一刹那,这七人已展开夺命的杀招,要杀死楚天。 明月心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这七个人出手的时候,她只是端起茶杯慢慢饮下,当他放下茶杯的时候,一切都已静止。 这期间只发生了一件事。 一道剑光闪过。 澹青色的剑光。 剑光一闪而没。 血光一闪而爆射暴现。 人也在剑光一闪刹那全部倒下。 七个人都倒下。 七个人都中剑。 七个人中剑的部位都是咽喉。 不重也不轻,恰到好处,正好要命。 因此他们一倒下就是死。 他们全部都已死。 楚天还是安安静静坐着,他似乎一直都坐着,仿佛根本没有出手,仿佛刚才对他出手的七个人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给击倒的,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出手,也没有人看清楚他发出的剑,更没有人知晓他用的什么招式,因为只有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一切都已结束,因此又如何能看得清呢? 多情子也看不清,但他的面上已露出了恐惧之色,这一刻他甚至已想要逃走了,他那奸诈的笑容已僵硬住了,他想不到楚天居然知道有杀手要杀自己,他更想不到居然有人出剑如此之快。 这一剑已令多情子没有任何战意,他已丧失了和楚天一战的信心了,这一刻他只想走,但他并没有走。 他只想走而没有走,只是因为他不敢走。 他害怕一转身就会迎来一剑。 夺命一剑! 他现在已没有信心了,他不知道他是否能避得开那一剑,因此他只能立在原地,仍旧面对这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多情子深吸了口气,冷冷道:“你早就知道了?” 楚天淡淡道:“你是个很喜欢杀人的人,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一个很喜欢杀人且不喜欢说话的人突然说一连串的废话,那是为什么呢?难道因为这个人忽然变成了白痴吗?你是不是白痴?” 多情子当然不是白痴。 因此多情子当然明白楚天的意思。 他本要分散楚天的注意力,给其他杀手行个方便,可楚天却早已识破了他的用心,因此挡那些杀手自以为暗杀得手的时候,其实就是他们惨死的时候。 楚天望着多情子道:“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多情子点头。 楚天也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现在你大概可以准备去死了。” 这次多情子没有点头了。 他不能点头了,他大吼一声便已动手了。 他知道如今是动手的时候,是拼命的时候,只有动手加上拼命,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他便是要保住自己的拼命。 一声嘶吼之间,他已出手。 他一出手便用出了最引以为傲的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柔软精美,看上去简直比女人的手更好看,这双手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力气,也没有任何威力,可武林中也已有不知道多少可怕的强人惨死在这一双柔软的手下。 这双手杀人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此际多情子便用出了这双手,用上了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他希望这一次杀人也能如平时一样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双手以一种非常轻柔的动作朝楚天的手臂抓去。 这仿佛就是情人的手。 这种柔情蜜意,似乎已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但可惜楚天已死例外。 他的出手看上去不算快,但其实是就像一道柔和的光,当你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已到了。 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一双手都将如花瓣一般的脆弱,这一双手此时此刻也如花瓣一般的柔美。 手至,剑现。 剑光一闪,剑现。 手立刻动作发生变化抓住剑! 以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法抓住了剑。 多情子已露出了笑意,可笑意才出现刹那,血光已现。 手已被砍成了两半,他的咽喉处已留下了一道血痕。 咽喉处的伤口不算深,但刚刚好。 刚好要命,因此多情子死。 一直望向远方的刀客此时此刻也终于回过头望向了屋中,他那双仿佛已如永恒黑暗的眸子也终于发生了变化。 因那一剑而生出了变化。 好可怕的剑法。 刀客心中已忍不住惊叹。 他惊叹的时候,多情子已成了死人,而剑也已回鞘。 剑出鞘,杀了人,回鞘,但仍旧没有人看到他的剑,但这口剑已杀了一个公认江湖上非常可怕的人物。 明月心此时也深吸了口气,凉气。 她也为这一剑而惊叹惊艳了。 这一剑实在可怕,她也的确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剑法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傅红雪 地上都是尸体。 鲜血在茶馆中流淌,而楚天则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他喝茶的动作还是说不出的优雅,但在这堆满尸体的茶馆之中,却显得那么邪恶,那么血腥,那么令人胆寒。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简直已不像是个人,而是来自于地狱的杀戮之魔。 屋中一片寂静,茶馆内也仿佛已成为地狱在人间的倒影。 明月心长长吐了口气,打破了这种血腥的寂静,她为楚天斟了一杯茶,叹息道:“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是武林七大秘技之一,而且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也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其中最可怕最邪恶的七种武功之一,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功,是么?” “是。”楚天道:“这种武功的确非同凡响。” 明月心叹息道:“多情子是不是已练成了这种功夫?” “他已练成了。”楚天道:“不但练成了,而且历代江湖中人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武功上的修为比他更高了。” 明月心重重叹了口气:“可他还是败了,你还是一拔剑就杀了他。” 楚天看了明月心一眼,淡淡道:“你很奇怪?” 明月心道:“我记得你杀罗啸虎、诸葛断、千里香、叶轻舟时也只用了一剑。” “似乎是的。” 明月心又道:“他们固然是很可怕的人,但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多情子,我本以为你和多情子交手必然会多用几招,多出几剑,可你还是一剑杀了他。” “我本以为他值得我多出几剑,事实上他其实也本有资格令我多出几剑,但很可惜他犯下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他实在不应当让别人杀我。”楚天道:“当我杀了那些杀手时,他已丧失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信心。”楚天淡淡道:“他本来有信心和我一战,可我那一剑已令他丧失了信心,他虽然在和我拼命,但他只是想走想逃,因此他的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固然练就得炉火纯青,但还是免不了一败。” 明月心点了点头,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倘若失去了信心,那么一身功夫的确也很难发挥得出七成。 明月心道:“可你还是一剑杀了他,江湖上能一剑杀他的人除开你以外,没有谁有。” “大概是的。”楚天笑道:“不过我知道有个人可以一刀间杀了他。” “他是谁?”明月心娇笑问道。 楚天已慢慢转过头望向坐在茶馆大棚前的那个刀客,淡淡道:“就是他。” 明月心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刀客瞧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是谁?” 楚天淡淡道:“你应当看得出的,倘若你连他都看不出,那么就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明月心又笑了笑,笑靥如花,叹息道:“是的,我实在应当看得出的,这普天之下除开傅红雪以外,又有什么人能一刀间杀了多情子呢?” “是的。”楚天淡淡道:“除开傅红雪以外,这世上大概已没有任何人有这种本事了。” 楚天已起身走到傅红雪面前。 傅红雪没有其实,但已抬头望着楚天。 他冷冷道:“你错了,傅红雪也一刀杀不了多情子。” “哦?” “多情子已是死人,因此傅红雪又如何能杀了多情子?” 楚天笑了,道:“不错,多情子已是死人,死在我的剑下,因此傅红雪杀不了多情子,因为杀多情子的人是我。” 傅红雪的眼神已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楚天:“你是谁?” 楚天淡淡道:“我叫楚天,你或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错了,我听过你的名字。”傅红雪打断了楚天的话,冷冷道:“最近你已杀了四个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因此你不想有名也不行了。” 楚天笑了起来,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外面已有一匹健马朝着茶馆飞奔而来。 楚天、傅红雪都望向茶馆外,健马已立在茶馆前。 马背上是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他的穿着打扮非常显眼,整个人也显得说不出的贵气,不过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他的剑。 剑是鲜红的。 鲜红的剑鞘,鲜红的剑。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佩戴这样的剑,这个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燕南飞。 燕南飞也已来了。 燕南飞抵达茶馆时就愣住了。 他瞧见了一地尸体,以及在尸体前交谈坐着的人。 他不认识楚天,他只认识傅红雪。 他在马背上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下马,走进了茶棚。 他一走进茶棚就又瞧见了一个熟人——多情子! 一个已死掉的多情子。 燕南飞一惊,很吃惊。 他忍不住望向傅红雪,但随即又望向楚天,但很快他没有再看这些人一眼,而是走进茶馆后面翻箱倒柜寻了一壶酒出来,放下了一锭银子,然后回到傅红雪、楚天面前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时候已在喝酒。 仰着头对着酒壶喝酒。 他狠狠灌了一口,又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叹息道:“我的运气似乎很不错。” 楚天笑道:“为什么?” 燕南飞指了指多情子的尸体,道:“他是不是多情子?” “大概是的。” 燕南飞道:“我知道有人请多情子杀我,现在多情子已经死了。” 楚天点了点头:“看来你的运气的确不错,至少不必动手就已解决了麻烦,但这也并不是运气。” 燕南飞道:“不是运气是什么?” 楚天淡淡道:“是因为我。” 燕南飞道:‘你杀了多情子?’ “是的。”楚天道:“其实我不但杀了多情子,这屋里的人都是我杀的。” 燕南飞的眼睛忽然凌厉起来了,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楚天道:“因为他们要杀我,因此我自然不能不杀了他们,倘若他们要杀你,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会。”燕南飞又喝了口酒,叹息道:“但不管如何你都已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楚天笑了道:“因此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是的。”燕南飞道:‘你要我怎么谢你?’ “很简单,喝下这壶酒。” 燕南飞愣住了,诧异道:“我本就要喝下这壶酒,但你为什么要我喝下这壶酒?” 楚天悠悠然道:“你喝下了这壶酒,我杀你的机会大概就会大一些,因此我当然希望你喝下这壶酒。” 他们本不认识,可仿佛像是老朋友一般的交谈。 可交谈到最后忽然充斥着杀意。 这一瞬间,屋中顿时又出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燕南飞死死盯着楚天。 傅红雪也已望向了楚天。 他们两人都盯死了楚天,可楚天还是不慌不忙,他已从明月心哪里接过一杯茶,慢慢喝下,仿佛刚才所说的话根本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可刚才他的确已说了非常严重非常可怕的一句话。 一句足矣决定两个人生死的话。 第一百九十三章、燕南飞【均订过百,加更一章】 珠光宝气阁。 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得上珠光宝气阁,即便是当今天子的皇宫也未必能比珠光宝气阁更金碧辉煌。 楚天已在珠光宝气阁大门前等候。 对于珠光宝气阁的豪奢气派,楚天没有和寻常人一样有羡艳、嫉妒、贪婪等情绪,甚至于对珠光宝气阁楚天简直一点想法也没有,如若非要说想法那就是他根本不想来珠光宝气阁,可楚天不得不来,因为他必须为师门做一件事,因此他也只好来了。 这是穿越十七年楚天第一次涉足江湖事,在此之前江湖上绝没有人听过楚天这个名字。 楚天自报姓名之后便在门口等,他相信霍天青一定会见他。 霍天青正在和珠光宝气阁真正的大老板阎铁珊正品尝美酒,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即便是任何人前来拜访也休想打搅阎铁珊和霍天青的兴致,可当仆人将楚天拜访的消息传来之后,霍天青的面色变了。 不仅面色变了,手中精美的酒杯也已被捏碎。 阎铁珊露出了诧异之色。 数年前阎铁珊在泰山观日出的时候意外救下了霍天青,当时霍天青伤势沉重,命悬一线,即便如此霍天青仍旧镇定自若,这些年来他请霍天青成为珠光宝气阁大总管,也不知道遇上了多少稀奇古怪极其难缠的人事物,霍天青从来都面不改色且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现今日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 阎铁珊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楚天?” 霍天青面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身上甚至流露出一股冷冽寒气,过了好半晌才点头:“不仅认识,而且和我关系匪浅。” 阎铁珊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霍天青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非要算,他应当算是我的师兄,但他也是我最不想见的人。”说到此处霍天青已攥紧了拳头,显而易见已快克制不住自身的情绪了。 阎铁珊对于霍天青和楚天关系虽然非常好奇,但也没有打算问下去了,他看得出这其中有诸多难言之隐。 阎铁珊大笑道:“你若不想见他可以不用见,这里是珠光宝气阁,除了我以外,你可以不用见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逼迫你见任何人。” 霍天青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霍然起身,深吸了口气道:“他既然来见我,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不见他的道理,否则他还以为我怕了他。” 阎铁珊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什么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很快,楚天在两位守卫的领路之下来到了大厅见到了霍天青,也看到了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楚天只看了阎铁珊一眼,视线就落在面色很不好的霍天青身上,他道:“我们已有五年没见了,你对我的态度似乎还是没有变化。” 霍天青面色铁青,冷冷道:“如果有必要,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楚天笑了起来,道:“其实如果有必要,我也希望永远不要和你见面,但我却不得不见你一面。” “你为什么要见我?”霍天青冷冷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情。” 他们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却说彼此没有任何交情,这一点楚天也没有法子反驳。 楚天也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我们的确没有任何交情,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不管如何为了师尊,我都应当来见你一面,因为我相信他老人家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霍天青冷笑:“他早已经死了,即便我误入歧途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何况我几时误入歧途了。” 楚天深深看了霍天青一眼,淡淡道:“或许吧,但不管如何你需要和我走一趟。” 霍天青冷笑道:“凭什么我要和你走一趟?” 楚天淡淡道:“因为一个人。” 霍天青怒火猛升,冷笑道:“你想用他来压我?” 楚天道:“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法子用他压你,何况他已经死了?我说的不是他,而是她,一个叫上官飞燕的女孩子,你可以不来。” 楚天说完转身就走。 霍天青面色变化的比刚才还离开,特别是听见上官飞燕这个名字的时候,霍天青整个人都生出了变化。 这个时候楚天已走出了大厅。 霍天青面色变幻不定,迟疑了一下,还是向阎铁珊告退,追了上去。 楚天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一片花丛中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着急,他相信不管如何霍天青一定会来的,因为霍天青在意上官飞燕。 望着满地的鲜花,楚天怔怔出神。 也就在楚天出神的时候,“看掌”声音响起,一掌打至。 楚天头也不回,身子一偏就避开了霍天青打来的一掌,但同一时间霍天青由掌便拳,而后又变成爪,一眨眼的功夫,霍天青的招式居然变了十三次,每一次变化不但快到不可思议,而且刁钻至极,可即便十三次变化,霍天青也难以伤到楚天分寸。 楚天已向后撤退了七步,完全避开了霍天青的攻势。 霍天青的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差了,他盯着楚天沉声道:“五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五年之后我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是以非常不甘心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也是世上难得的武学奇才,按照道理来说他这种人必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只可惜从小到大至少有两个人的光芒可以完全压过他,一个便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师尊纵横八荒,威震天下的天禽老人,还有一个是楚天。 前者的压力,霍天青还可以承受,毕竟普天之下可以比得上天禽老人的人是寥寥无几的。 可后者居然也能压倒他,这一点霍天青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楚天七岁入门,直到今日成为天禽老人弟子已有十七个年头,除开最初的四个年头,霍天青能压倒楚天以外,其他十三个年头都被楚天压倒。 也正是因为这股压力,五年之前他在天禽老人仙逝之后决意独自一人隐姓埋名在江湖中闯荡,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避开楚天。 可现如今楚天还是找上门来了,此次交手他仍旧没有任何胜算的完败给了楚天。 这事实对于霍天青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残酷的,可这种事情霍天青却也不得不接受。 楚天望着面色阴沉一脸痛苦的霍天青,也有一阵无奈,说实在话他根本不想和霍天青交手,甚至于他有意想输给霍天青,只不过他也知晓倘若他故意输给霍天青,这便是对霍天青最大的羞辱,何况昔日天禽老人收他为门下弟子,一方面是看重了他非凡的武学天赋,而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激励唯一的儿子霍天青,因此于情于理来说他都没有法子败给霍天青。 楚天暗暗吸了口气,用一种同样冷静冷淡的声音道:“你的武功比起五年前的确精进了一些,但这五年来你的事情太多,远远比不上我提升的速度,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败给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霍天青这个时候已彻底冷静了下来,盯着楚天道:“我的武功如何是我的事,我们之间一向没有什么交情,你为什么招惹我?” 楚天冷冷道:“不是我想招惹你,只是你正准备做一件绝对不应该做,而且一旦做了就非死不可的事,因此我不得不来。” 霍天青冷笑。 楚天冷冷道:“我不但已见过上官飞燕,而且也已见过大金鹏王,你们的计划我都已心知肚明,你实在不应当打那批财宝的主意。” 霍天青听到这句话,此时此刻他终于已完全明白楚天的确已知晓一些他们的行动了,否则不可能会提起大金鹏王这个名字。 他望着楚天露出了杀机,但一闪而逝。 他不想杀楚天,也没有把握杀楚天。 第一百九十四章、交心谈秘,楚天立局 燕南飞的心情十分沉重,自饮自酌。 傅红雪没有喝酒,只是冷冷看着燕南飞喝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南飞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和他是什么干系?” 傅红雪冷冷道:“你迟早会说,我又何必再问?” 燕南飞苦笑了一声,又灌了一杯酒,叹息道:“不错,我迟早会说,你又何必要问?其实我并不认识楚天,但我知道他非杀了我不可。” 傅红雪终于问了:“他为什么要杀你?” 燕南飞叹息道:“因为我知晓了一个绝对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无论什么人知道这个秘密,他都要杀掉那个人。” 傅红雪道:“什么秘密?” 燕南飞忽然闭上了嘴,只是继续喝酒。 他居然一口气喝了十七八杯酒,而傅红雪也看着燕南飞喝了十七八杯酒,燕南飞抬头望着不说话的傅红雪又苦笑了一声,叹息道:“你若知道这个秘密,那他也非杀了你不可。” 傅红雪冷冷道:“那又如何?” 燕南飞沉默了,忽然笑了,但这次不是苦笑,而是大笑,他看着傅红雪道:“其实我大概看得出,无论你知不知道那个秘密,他似乎都想对付你,而你无论是否知晓那个秘密,结果都是一样的,因此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个秘密。” 傅红雪不说话,只是看着燕南飞。 燕南飞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又继续说了下去:“现今江湖以及武林之中最有权势最有名最可怕的人自然没有谁比得上公子羽,因此无论什么人只要取代了公子羽,那么必然也将成为江湖上最有权势最可怕的人。” 傅红雪冷笑道:“你是说楚天想取代公子羽?” 燕南飞叹息道:“公子羽不是任何人想取代就能取代得,除非公子羽心甘情愿被另一个公子羽所取代。” 傅红雪皱眉道:‘是另一个公子羽,而不是另一个人?’ “不错,是另一个公子羽,而不是另一个人。”燕南飞又喝了口酒,叹息道:“公子羽虽然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人,但公子羽毕竟也是人,因此他也有苍老的时候,事实上如今的公子羽已经老了,很快他也会随着他的年迈渐渐消失于江湖,但公子羽并不甘心就这样消失江湖,因此他想到为自己寻找一个替身继续统辖这个江湖。” 傅红雪有些吃惊,道:“这个替身当然也叫公子羽,是么?” “是。”燕南飞道:“这个替身当然只能叫公子羽,这个替身除开叫公子羽以外,还必须符合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那人必然是江湖上最强的人。”燕南飞叹息道:“唯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公子羽的替身,而想找出最强的那个人,那也只有一种法子——决战。” 傅红雪冷冷道:“因此公子羽看重的人选不止一个,而是一群人。” “是的。”燕南飞道:“他要在这群人之中寻出最强的一个,唯有最强的那个才有资格成为公子羽的替身,代替公子羽号令天下,继承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权势、财富以及一切。” “楚天是公子羽看重的替身人选,而你也一样是他看重的替身人选,是么?” “是。”燕南飞承认道:“其实除开我以外,江湖上大概还有不少可怕的人已被公子羽当作替身人选了,而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而我们这些替身人选一旦被公子羽看重,那么就必然会面对公子羽的考验。” 傅红雪冷笑道:“因此这一路上才会有那么多人要对付你?” “不错。”燕南飞道:“这是成为下一个公子羽必须经过的考验,而我们这些替身人选之中必然只有一个能活下去,因为公子羽绝不希望他有替身这件事被江湖人所知晓,他希望江湖上只需要明白有且只有一个公子羽就可以了。” 傅红雪道:“因此你们这些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不错,知晓这方面事情的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燕南飞又喝了口酒,叹息道:“原本是这个样子的,可现如今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燕南飞沉重道:“多情子是公子羽请来杀我,也是让我对付的人,我也已准备对付多情子了,这个人也实在是该死之人,可现如今多情子偏偏死在楚天的手上了,按照道理来说楚天实在不应当杀死多情子的,他甚至本不应当和多情子产生了交击,我相信公子羽一定很清楚这一方面的事,也一定可以将这一方面的事安排好了,可偏偏这件事还是出现了差池。” “这是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偏偏发生了。”燕南飞的心情非常沉重:“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这代表这其中出现了意外,按照道理来说公子羽的布局本不应当出现意外的,可偏偏出现了意外,因此我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燕南飞一字一句道:“楚天固然已是公子羽寻到替身的人选之一,可我怀疑楚天已不想成为公子羽的替身,不过他还是想取得公子羽的权势、地位、财富以及等等其他的一切,因此他或许已准备对付公子羽,甚至已对付了公子羽,因此他才来对付我,让这件事的秘密彻底消失于江湖。” 傅红雪是个不动声色的人,可听见燕南飞的结论傅红雪了吃了一惊,他很清楚倘若这件事真如燕南飞推断的那般,那么江湖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啵的一声。 燕南飞已捏碎了一个酒杯,沉声道:“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出现,而这种事一旦出现了,那么未来武林的局势将会不可控制,或许江湖上又将出现下一个快活王。” 楚天对明月心道:“燕南飞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一定能想到我或许已准备开始对付公子羽了,而且想要彻底取代公子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因此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出现,而这种事傅红雪也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明月心也点了点头,道:“因此这次你不但招惹了一个燕南飞,而且也招惹上了傅红雪,你能有把握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吗?” 楚天淡淡道:“你错了,我不止同时招惹上了他们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明月心诧异道:“你是说天王斩鬼刀的苗天王?” 楚天冷笑道:“苗斩鬼或许已来了,因此如今这件事已越来越有趣了。” 明月心摇头叹息道:“在同时招惹上苗斩鬼、燕南飞、傅红雪三个人以后还能感觉有趣的人,这世上除开你以外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当然。”楚天道:‘但这绝不是最有趣的人,更有趣的事还在后面。’ 明月心什么都没有说了,她感觉自己已上了一条疯子的船,已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但如今她已没有法子下船了,何况她已不想下船,也不能下船。 第一百九十五章、倪二小姐 四月初九,阴雨绵绵,大吉。 诸事大吉。 虽然这天在黄历上是诸事大吉,但从天色来看,实在看不出什么诸事大吉,甚至给人感觉仿佛诸事大凶。 其实今天对于楚天来说,无论黄历上是什么日子都一样,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如今他只在乎一件事——他邀请的客人是不是会来。 楚天一共邀请了两个客人,两个绝对可怕的客人,无论什么人听见他们的名字,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可怕的人。 ——燕南飞、傅红雪。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燕南飞的剑术之高天下罕有,也没有人敢否认傅红雪的刀法之强,举世无双! 或许燕南飞算不上天下第一用剑高手,但傅红雪却几乎算得上公认的天下第一用刀好手。 傅红雪从不轻易拔刀,一旦拔刀,出手必然见血,一旦拔刀,甚至生死也将立现,迄今为止江湖上也已不知道多少可怕的人惨死在他的刀下,甚至于有人认为他的刀是魔刀。 一个燕南飞就足矣令人头疼了,何况加上一个傅红雪,无论任何人招惹上这两个人都非常头疼的,甚至于不得不将脑袋挂在腰间,可楚天一点也不头疼,他甚至非常高兴。 他不但发帖子请了燕南飞、傅红雪,而且也设下了一顿丰盛的宴席,等待这两人的到来。 这次见面他必然拔剑,这次见面他甚至会杀人。 这次宴席必然有人死。 泰和楼是这个小城最有名的酒楼。 楚天就在泰和楼一楼大厅中招待傅红雪、燕南飞。 大厅原本可以摆十六张桌子,但如今除开四周的六张桌子,以外,其他所有桌子都已被撤走了,原因无他,这是楚天的要求。 楚天这个要求当然会引来其他客人的反对,但老板绝不会反对,因为楚天已付了足够的钱财,老板只管赚钱,因此当然不会反对。 客人当然会反对,因此楚天的行事实在太过于霸道了,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反对。 其实曾有四五个客人找上楚天,但他们气势汹汹找上楚天,只被楚天看了一眼,他们的气势就已全无,甚至有两三个人已吓得尿裤子了。 因此也没有人反对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楚天是个他们招惹不得的人。 大雨连绵,楚天一个人坐在丰盛的酒宴前,他望着外面,外面大雨倾盆,行人匆匆而走,但这些行人中没有一个进门,也没有一个是他想见的人。 他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在等,等他想见的人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泰和楼终于再一次涌入了客人,不是一个客人,而是一群客人。 他们不是傅红雪,也不是燕南飞,她们是一群女人。 她们的年纪都已不算年轻了,不过她们的身上有一种令男人心痒难耐的成熟风韵,她们看上去简直就如同成熟得滴水的水蜜桃一样,足矣勾走任何男人的魂魄。 她们走进楼内的时候,老板以及店小二是有阻止的,但他们他没有碰到他们就飞了出去,随后这五个成熟风情的女子就已走进了泰和楼。 她们进入泰和楼之后没有点菜也没有要酒,只是寻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子坐了下来,随后便痴痴望着屋外。 她们看上去仿佛在等人,等她们心爱的人。 ——无论什么男人能有这么多女人痴痴等待,都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楚天没有看她们,他仍旧望向门外,冷冷静静看着,仿佛根本没有瞧见有五个美丽的女人进入了酒楼。 很快大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五个女人瞧见那个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笑意,这个人似乎是她们在等待的人,不过这个人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远比那五个女人年轻,而且笑起来非常纯洁,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一朵小白花。 她也比那五个女人都要漂亮,以楚天的眼光来看,若论漂亮的程度,这个女人只比明月心逊色一筹而已。 这女人的眼睛很亮,也很灵动,她的一双眼睛非常快的扫过了四周,最后很快就落在了楚天的身上,而且含笑走到楚天的面前。 她笑得很可爱,仿佛和每个男人心中的初恋情人一样,极少男人不会被这种女人吸引,楚天也不例外被这个女人吸引了,视线也从门外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他还是很冷静冷淡的望着这个女人。 女人已冲着楚天眨了眨眼,娇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楚天不说话。 不说话其实也代表一种回答——不知道。 女人没有因为楚天的冷淡而不高兴,仿佛楚天已回答了她的话,她紧接着说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并不多,我叫倪慧,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她说着就已定下了头,似乎很害羞。 事实上大部分女孩子都不会主动报自己的名字的,而且一旦她们这样做了,也都会害羞低下头。 但这个害羞低下头的女子又很快补了一句:“我喜欢你,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她说着就已抬头,痴痴的望着楚天,仿佛楚天真已是她的如意郎君了。 无论谁遇上这种事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惊讶,可楚天一点惊讶的感觉也没有,楚天还是非常冷淡的望着倪慧道:“你的话是不是已说完了?” 倪慧点了点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咪,可楚天仍旧没有半点被感动的样子。 楚天冷冷道:“既然你已说完,那为什么你还不走呢?” 倪慧面色苍白,似乎心也如死灰,她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撞再门上,颤声道:“难道你不要我了?” 楚天冷冷道:“我为什么要你?” 倪慧道:“我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只要你要我,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天笑了,短促而尖锐的笑:“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走!”楚天道:“立刻走,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倪慧面无血色,噗通一声已倒在地上。 她倒在地上的时候,楚天眼前已出现了满天花雨。 这的确是花雨,因为她的暗器就是天女花。 天女花是她的独门暗器。 这种天女花她一共只带十三朵,每次她也只需要用一朵,因为一朵就足够杀人了。 可这次不一样,她倒下的时候已发出了十三朵天女花。 十三朵天女花瞬间就形成了漫天花雨出现在楚天面前。 她倒下的时候看上去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可在她倒下以后就已露出了得意而邪恶的笑容。 她本来看上去是个纯洁可爱的女孩子,可如今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这本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可偏偏已是一个人。 因为她是倪慧,她是倪二小姐倪慧。 她出手瞬间就得意笑了,因为她知道她必然得手了。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同时避开十三朵天女花,何况是在这种情况出手之下。 楚天冷冷看着漫天花雨出现在面前,眼睁睁望着带着剧毒的天女花打至。 天女花没有打至,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之间,十三朵天女花已不见。 随后夺的一声,十三朵天女花已盯死在倪慧左侧的木板上。 倪慧的笑容才刚出现便僵硬住了,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倘若这十三朵天女花打向自己,自己会不会死呢?这个念头也才在脑海中闪过,她的咽喉处已出现了一口剑、一个人。 楚天提着剑,已对准了她的咽喉,她的生死都已操纵在楚天的剑下。 这一刹那,她的杀招不但被破,人也被制,她彻底败了。 倪慧全身发抖,害怕不已,也后悔不已。 倘若她知晓楚天是这么可怕的人,那么她是绝不敢对楚天出手的,可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她已露出了哀求之色,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露出哀求之色,这也是她平生以来第一失败。 失败的代价就是死。 她是生是死已不在她,而在楚天。 楚天盯着倪慧,面上一点表情没有,但一双眼睛中已闪过了寒光。 倪慧全身颤抖,但很快停止了颤抖,她勉强一笑,道:“为什么不杀我?”这句话她是思忖了许久才说出来的,这也是她得出的结论。 话音落下,剑光又一闪。 倪慧立刻尖叫了起来。 她一向擅长杀人,可轮到别人杀她的时候,她就怕了。 剑光一闪,没有血光暴现。 剑光一闪,剑已回鞘。 剑虽已回鞘,可倪慧的脖颈出还搁着一口剑。 一口澹青色的剑。 这当然不是剑,而是剑意。 剑意凝聚成实,因此倪慧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剑已回鞘,过了半晌,这剑意才消失不见。 楚天望着倪慧,他的嘴角已勾起了一抹赞赏之色,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个女人要行走江湖,实在不能不聪明。” 倪慧不说话,她真已怕了,她发现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人要杀她,那么她非死不可。 楚天又道:“你要杀我,我本来也应当杀了你,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倪慧本不想回答,可如今也不得不回答,因为怕。 “你为什么不杀我,难道因为你喜欢我?”她当然不会认为楚天已喜欢上了她,不过楚天的回答却已令她有些以外。 楚天淡淡道:“我虽然没有喜欢你,但我对你的身子还是颇为感兴趣的,毕竟向你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多,因此我可以放你一次。” 倪慧全身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楚天淡淡道:“你放心,我大概还不会用那种方式对付你,我这次放过你,只不过为了下一次。” “下一次?” “下次你若再刺杀失败,那么你就该偿还了。”楚天道:“我一向很公平,你说我公不公平?” 倪慧还能说什么呢,她当然不能不说公平。 不过她还没有说话,屋外就有一道如霹雳般的声音响起了。 “她大概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公平的人。”那人道:“因为一个人倘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今天是你死的日子。” 屋中那五个女人眼睛都已发光,其中有两个人甚至跳了起来,显而易见这个人才是她们要等的人。 倪慧听到那声音也眼睛亮了,人也镇定起来了。 那人说完便走入楼中。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王斩鬼刀 泰和楼是这个古城最气派的一间酒楼,酒楼内外的装饰布置格局都讲究气派,因此看上去非常华丽,也非常高大,门也一样非常宽非常高,可他走进大门的时候还是低下了头。 这扇大门虽然已很高了,但他不是寻常人,他一出现,任何人都不得不将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太高大太魁梧太彪悍太霸气了,他看上去仿佛就是太古洪荒时开天辟地的巨人,浑身上下流转着杀气与野性,无论任何人只要被他瞧上一眼都会感受受不了,都会说不出的胆寒。 那最先进入酒楼的五个女人瞧见这个九尺高仿佛如天神一般的巨人,眼睛已在发光,她们都已流露出了兴奋雀跃之色,甚至于刚才已恐惧不已的倪慧也已笑了起来。 显而易见这个人值得他们信赖,而值得她们信赖的人当然都是可怕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呢? 楚天第一眼就已盯上了这魁梧的巨人,随即视线就落在他的手上。 ——右手。 他的左手什么都没有,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古铜色,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已充斥着一种爆炸性的力量。他的人虽然高,但手很长,他的左手已快抵达了他的膝盖处,但左手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做出什么任何威胁的动作。 楚天看得不是左手,而是右手。 他的右手有一口刀。 无论任何人只要瞧见这口刀一生都不会忘记,无论什么人瞧见这口刀,都会被这口刀慑服住。 寻常刀剑不过三四尺,因为三四尺的刀剑是最为适合人使用的,但这口刀却不止。 这口刀的刀柄长一尺三寸,刀锋长七尺九寸,华丽的鲨鱼皮刀鞘上,缀满了耀眼的珠宝。 这是一口非常华丽非常可怕非常巨大的刀。 如今这样一口巨大的宝刀便已我在这个如天神般的汉子手中。 这口刀无论被什么人拿着都会令人感觉可笑,但这个汉子拿着这口刀,任何人都不会感觉可笑,甚至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也唯有这个巨汉才配用这口刀,才用得了这口刀。 楚天第一眼看人,第二眼看刀,第三眼又看人。 他只是看了一眼刀,随即又看着这冷酷无情的可怕巨汉,他忽然道:“这就是天王斩鬼刀?” “有时斩鬼,有时杀人,只要刀一出鞘,无论是人是鬼必死于刀下。” 这人明显来者不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苗天王,可楚天听到这一席话反而笑了起来,居然点头道:“很好。” 巨汉有些诧异:“很好?” 楚天淡淡道:“我听闻有人请了苗天王杀我,如今苗天王已在我面前,我已在刀下,你可一刀砍下我的头颅,这岂非很好?” 巨汉咧嘴一笑道:“看来你已有了这个觉悟。” 楚天淡淡道:“在我踏足江湖的时候,我就已不将我当成一个人,至少不是一个头在脖颈上的人,因此我一直都有这个觉悟,但你呢?你是不是有这种觉悟。” 苗天王冷笑道:“我不必有,因为只有我杀人,而没有人能杀我。” “很好。” “什么很好?” “你的自信很好。”楚天淡淡道:“我最喜欢杀你这种很自信的人。” 苗天王面色已发冷,声音也带着浓烈的杀机,冷冷道:“的确很好,因为我也最喜欢杀你这种狂妄之徒。” 楚天又笑了笑,他不说话,只是望着苗天王。 苗天王右手握刀,刀已在手,杀招随即发出。 楚天长身而立,剑在鞘中,但也随时出剑。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这必然是一场极精彩极可怕的对决,在场至少已有六个人等待两人交手。 忽然,一道力厉电般的刀光,已凌空向楚天急冲了下来。 这道刀光简直比暗夜时分的破空闪电还亮也还要可怕。 这一刀之威简直比天上雷霆还要更可怕。 苗天王的右手握着刀。 天王斩鬼刀还在刀鞘。 这口刀没有出鞘,刀光也不是他发出来的。 这道刀光不是出现在楚天身前,而是出现在楚天身后。 当楚天面对苗天王,全身戒备等待苗天王出手的时候,身后已有人出刀。 那五个成熟风韵且一脸期待的女人瞧见刀光刹那就已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种场景她们已不止瞧见了一次,她们很清楚一刀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这一刀不将楚天砍成十七八段就已算很不错了。 在她们看来楚天已死了。 倪慧是有些惊讶的。 倪慧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杀手埋伏了起来,在苗天王和楚天交手的时候出手了。 她原本在等待楚天和苗天王进行一场激烈的交锋,而后看一看是不是可以寻到杀楚天的机会,因此她也感觉很突然。 不过她也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楚天似乎已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厉电般的刀光疾闪而过。 刀光一闪,血光就已暴现。 血光之中已有哀嚎之声响起。 哀嚎声出现的刹那,有两半身子已落在地上。 上半身狠狠砸在地上,而下半身则被力量甩道门口,大雨滂沱,瞬间门口就已被染血水染红了。 倪慧呆住了,那五个悄悄睁开眼睛的女人也呆住了,握刀的苗天王也怔住了。 他们呆住当然不是因为楚天死在这一刀之下了,他们呆住的原因正是地上被拦腰斩成两半的人。 那个人不是楚天,而是一个侏儒,一个不足四尺的侏儒。 但这个不足四尺的侏儒手中提着一口足有九尺长的刀。 侏儒被一剑斩成两半。 这一点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倒下的居然不是楚天,而是那个侏儒,那个侏儒瞪大眼睛盯着楚天,也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他也不相信有人居然破了他的杀招。 楚天看上去一副什么都没有做的模样,他只是静静立在原地,剑也还在鞘中,但他脚下的一摊血也已证明就在刚才他已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出了剑,而后又很快收回了剑,而在这过程之中这个偷袭的侏儒便被砍成了两半。 酒楼一片寂静,寂静的只有外面的风雨声以及流血的声音。 “你不必奇怪,也不必震惊,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出手,我也知道他不是苗天王,而你才是真正的苗天王。” 侏儒瞪大眼睛,露出了更惊恐的神色。 这是他的秘密,按照道理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泄露这个秘密,可楚天又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呢? 随即惊恐变成了怨毒。 他大吼一声,以手驻地而起。 刚才他是自二楼一跃而下挥出了九尺长的天王斩鬼刀,如今他的身躯已被砍成了两半,此刻他当然没有法子用他的天王斩鬼刀了,但他还有一口短刀。 这口短刀闪烁着四芒,杀向那五个看戏的女人。 苗天王知道杀不了楚天了,但他还是要报仇,因为他认为一定是这五个女人泄露了他的秘密。 这一击出手的威力固然比不上刚才那一刀,但速度比刚才那一刀更快,这一刀便要取那五个曾和朝夕相处的女子性命。 五个女人瞧见苗天王除掉,瞧见刀刺来。 她们露出了惊恐之色,但没有闪避,她们已放弃了抵抗,面对死亡,她们甚至露出了解脱之色。 死亡对于她们来说的确是解脱,因为她们的确已足够了苗天王这种非人的折磨了,死亡来临的时候她们情愿死。 她们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但这个时候楚天拔剑。 楚天拔剑的手法只能用优雅而从容来形容。 他的拔剑看上去似乎不算很快,但却如一道柔和的光,当你瞧见它的时候,剑已戳至了。 柔柔的一剑刺入了苗天王的咽喉,将苗天王整个人都钉死在木柱上。 苗天王的刀马上就要取下那五个女人的性命,但他的力量全部消失不见了,他的命已先被人夺走了。 一个人的命既然已被人夺走了,那么这人自然是没有法子夺走别人的命的,因此苗天王死。 大片大片的鲜血飘洒,楚天仍旧一脸平静站着,而这一刻在场每个人都已生出了一阵寒意,露出了浓烈敬畏,他们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眼前这个人或许已是当世无敌。 狂风骤雨仍旧席卷这座古城,很快又有两个人走进了酒楼。 楚天露出了笑容,他邀请的客人终于来了。 这一次他只邀请了两个客人——傅红雪、燕南飞,如今他们都已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杀气腾腾,惊人真相 门口已被鲜血染红了。 傅红雪、燕南飞踏着鲜血走入了酒楼,门口还有苗天王的半截身躯,但傅红雪也好、燕南飞也罢,他们都绕过了那半截躯体,走进了酒楼。 傅红雪的手始终握着刀,以他独有古怪的姿势走入大堂,他的面色很白,白得发青,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且慢慢走着,可他走过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那不是寒意,而是杀气。 ——一个人唯有在准备杀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种杀意,此时此刻的傅红雪是不是准备杀人呢? 燕南飞的心情很不好。 他是个非常英俊潇洒的人,他也很喜欢笑,可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不但不好,而且非常沉重,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一样,他走得也不快,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 他并没有流露出杀气,可在他走入大堂的时候,每个人都发现了一件事——燕南飞已是一口出鞘了的剑,一下子锋芒毕露了。 剑出鞘,通常也只为一件事。 ——杀人。 那么燕南飞是不是已准备好杀人,是不是已准备杀楚天了呢? 倪慧是个胆子极大的女人,可在傅红雪、燕南飞进门的时候,也下意识立刻让开了道路。 她忽然感觉非常冷甚至恐惧,她快速退到大堂的角落,非常惊惧望着傅红雪、燕南飞,也非常恐惧盯着刚才已杀死苗天王的楚天。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看得出这两人是为楚天而来的,她也看得出这两人似乎是为了找楚天的麻烦而来的。 她的心里其实很幸灾乐祸的,因为她也恨不得有人找楚天的麻烦,恨不得有人杀了楚天,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忽然说不出的害怕。 她不仅害怕楚天,也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对楚天出手了——其实她不是害怕对楚天出手,而是害怕出手失败。 刚才她已瞧见楚天是如何杀了苗天王的事,这种事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想不到楚天居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如同杀猪一般的杀死杀人如拾草芥的苗天王,因此她的确害怕了。 傅红雪、燕南飞走入大堂,倪慧甚至连呼吸也都不敢太大声,以免引起楚天的注意。 此际倪慧也忍不住在思忖一个问题——倘若傅红雪、燕南飞要杀楚天,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乘机出手杀楚天呢? 她只思忖了一下,仅仅一下就不敢思忖下去了。 她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可如今她不敢思忖,每次思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会浮现至今还被钉在木柱上的苗天王。 ——那么强那么可怕的一个人居然也死了,何况她呢? 长生剑还钉在木柱上,楚天没有收剑,他本打算收剑的,但燕南飞、傅红雪这个时候来了。 楚天放弃了收剑,含笑望着眼前这两个面色非常不好的人。 他正准备开口,燕南飞忽然开口了。 燕南飞指着一侧已跪伏在地上的巨汉,道:“他当然不是苗天王?” 那巨汉听到燕南飞的话,全身都颤抖起了,头低得更低了,他不敢瞧楚天,也不敢望燕南飞。 “他当然不是苗天王。”楚天微笑道:‘如果他是苗天王,那现在他已是个死人了。’ 燕南飞指着钉死在木柱上的侏儒,道:“他才是苗天王?” “是。”楚天道:“因为他是苗天王,因此他死。” 燕南飞忽然冷笑道:“或许不是因为他是苗天王,因此他死,而是因为你要他死,因此他才死。” 楚天淡淡一笑:‘这有区别吗?’ “只有一点区别。” “什么区别?” 燕南飞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他死?” 楚天忽然沉默了。 他盯着燕南飞看,一直看,看了很久之后,他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道:“你认为他该不该死?” “他该死。” 燕南飞的回答也很直接,这是事实。 这个世上有些人是该死的,但偏偏没有人能杀得了他,而苗天王就是这种人,以苗天王所犯下的罪过,足矣死数百次了。 楚天冷冷道:“既然他该死,你又何必再问其他呢?” 燕南飞沉声道:“苗天王固然该死,但你杀苗天王这件事我却不得不问。” 楚天面色一沉:“你为什么要问?” 燕南飞冷冷道:“因为我要证实一件事。” 楚天不说话,只是盯着燕南飞。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已流露出了倾听之意。 燕南飞冷冷道:“原本我以为你杀诸葛断、千里香、叶轻舟、多情子等这一干人,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公子羽的请求,你才杀他们,可不久之前我却不得不改变这个观点。” 楚天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燕南飞。 燕南飞盯着楚天一字一句,杀气腾腾道:“如今我才明白,你要杀这一干人,并非是因为公子羽的请求,而是因为这一干人或多或少知晓了你的秘密,因此你才要杀他们。” 楚天笑了,哈哈大笑,笑得愉快极了。 燕南飞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的面色铁青,盯着楚天道:‘这并不是好笑的事。’ 楚天收住笑意,淡淡道:‘这当然不是好笑的事,因此我也不是在笑这件事。’ “你在笑什么?” 楚天盯着燕南飞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已见到了萧剑?” 燕南飞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楚天冷冷道:“看来你果然见到了萧剑,否则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呢?” 燕南飞不说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敏锐。 楚天继续道:“他虽然将这一切都告诉你了,但你还是猜错了。” “我错了?” 楚天淡淡道:“我会杀苗天王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昔日我答应公子羽为他杀九个该死且没有什么人能杀得死的人,多情子是其中之一,苗天王也是其中之一,我一向说到做到。” 燕南飞没有怀疑,他完全看不出楚天又任何说谎的痕迹,但他忍不住道:“或许正如你所说,但有一件事必定没错。” “什么事?” 燕南飞一字一句道:“你已将公子羽囚禁起来了,是么?” 石破天惊,震耳欲聋。 ——名满天下,公认为江湖第一名侠,武林第一高手的公子羽真已被楚天所囚禁吗? 燕南飞话音落下,整个人更加锋芒毕露。 傅红雪也猛然抬头,盯着楚天,杀气腾腾。 楚天的身上也弥漫出了一股寒气。 刹那间,酒楼上下都已被杀机所充斥所笼罩。 这一瞬间,四周已成了杀戮的战场。 第一百九十八章、最强的人 战斗一触即发,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明月心打着雨伞走入了大堂,她还是那种清清淡淡的打扮,看上去清雅而高贵,她一走入大堂,燕南飞、傅红雪就不得不分精神盯着明月心,因为她们不但已知晓明月心的武功很高,而且也知晓明月心的身份,因此他们不敢大意。 明月心却没有看傅红雪、燕南飞一眼,她刚走进大门,雨伞都没有来得及合拢,就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声也如她说话一样的温柔,甚至能令人生出万千的遐思,燕南飞一向喜欢美色,若是平日燕南飞一定会忍不住沉醉,可现如今他只有忌惮不屑厌恶,因为他已完全知晓明月心是什么样的女人。 明月心慢慢走到楚天的身边,对着楚天摇头道:“我早就告诉你一定要杀了萧剑,可你偏偏放了他一条生路,以至于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楚天淡淡道:“现在的局面不好吗?” 明月心道:“你认为很好?” “至少和我预想中差不多。” 明月心盯着楚天看了很久才开口道:“难道你在放走萧剑的时候就已料算到萧剑必然会找上燕南飞、傅红雪他们,是么?” “不错。”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望向燕南飞、傅红雪,淡淡道:‘我本就希望他们找上燕南飞、傅红雪,毕竟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公子羽看重的人选,因此我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知晓这件事呢?’ 燕南飞、傅红雪都有些吃惊。 这个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实在有些吃惊,为什么楚天要这样做。 倘若楚天不放过萧剑,那么楚天的秘密又有什么人知晓呢? 明月心忽然道:“我明白了,我大概完全明白你的想法了。” 楚天微微一笑:“你真已明白了?” 明月心点头,道:“你会放走萧剑,并且让他们找上傅红雪、燕南飞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你想证明你是最强的人,你不仅比公子羽强,而且比江湖上任何一个人都强,自然也比公子羽所看重的人都要强,是么?” “是的。”楚天道:“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虽说我不愿意成为公子羽的替身,但公子羽的一句话我还是非常赞同的——唯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这世上的一切,击败一个虚弱的公子羽当然不能证明我是最强的那个人,挫败这一干子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那么我是最强的人自然就没有任何争议了,不是吗?” “是的。”明月心道:“你想法我已完全明白,可你似乎也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萧剑会将这个秘密泄露给燕南飞、傅红雪,也必然会将这个秘密泄露给其他一些公子羽看重的人,那个时候你要面对的便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明月心道:“我相信你是江湖上最强的那个人,但以寡敌众,这是不智的行为。” 楚天搂着明月心的腰肢,淡淡道:“若不能以寡敌众,又如何能取代公子羽呢?” 明月心已靠在楚天的怀中,柔声道:‘是的,你比公子羽强,你比任何人都强,我没有看错你。’她的笑容非常甜蜜,非常幸福,看上去就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 燕南飞想吐,感觉恶心,因为他已从萧剑哪里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剑告诉燕南飞,公子羽之所以会成为楚天的阶下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明月心背叛了公子羽,而明月心正是公子羽的夫人,公子羽没有想到明月心会背叛他,因此在猝不及防之下,才一败涂地,而楚天也正因为明月心的相助,才以极快的速度掌控了公子羽所有的势力,而且公子羽门下大部分人都已归顺了楚天,而不归顺者不是惨死,便是遭到楚天的追杀。 燕南飞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非常震惊,难以想象,可结合他瞧见楚天的所作所为中的一些矛盾之处,燕南飞发现公子羽的确极有可能被楚天所制,被鸠占鹊巢了。 燕南飞、傅红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做出决断——必须救出公子羽,必须挫败楚天的阴谋。也正因如此,燕南飞、傅红雪收到楚天的邀约之后,燕南飞、傅红雪没有任何迟疑来到了泰和楼赴约。 他们赴约的原因很简单——此时此刻是最好制伏楚天的机会,而等待楚天门下的势力聚集起来,那个时候要想制伏楚天就难于上青天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还想要证实萧剑的话是真是假,但楚天、明月心的一席话,无疑已证明萧剑的话是真的,明月心果真联合楚天背叛了公子羽,掌控了公子羽的势力。 楚天已慢慢将明月心推开,他扫过燕南飞、傅红雪,淡淡道:“你们是不是已准备杀我了。” 燕南飞沉声道:“我们不杀你,你也必然会杀我们,不是吗?” “是的。”楚天淡淡道:“你们若已准备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不过在动手之前你们必须明白一件事。” 燕南飞不说话,他已准备拔剑。 楚天悠悠然扫过大堂。 大堂上下还有不少人,楚天在那些人的身上扫过,每个被楚天扫过的人,都会感觉到一股寒意刺骨。 楚天轻笑道:“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我,否则这些人必然会死。” 话音落下,漫天寒星已四面八方射出! 发出暗器的人不是楚天,而是明月心。 明月心在楚天话音降落的时候就发出了暗器。 这些暗器对付的不是傅红雪、燕南飞,而是那一干无辜之人。 燕南飞、傅红雪面色大变。 燕南飞立刻拔剑,傅红雪立刻抽刀! 刀光一闪,傅红雪挡下了左侧的暗器。 剑光一艳,燕南飞已挡下了右侧的暗器。 一时之间,那些本来应当遭受杀身之祸的人全部都化险为夷。 可傅红雪、燕南飞却遇险了。 因为他们为那些人挡下暗器的瞬间,有四名杀手已袭杀他们! 这群杀手就是大堂中那些无辜的客人。 这四个人以最凶狠毒辣的出手杀傅红雪、燕南飞。 燕南飞没有想到,但傅红雪想到了。 刀光又闪,鲜血飞溅。 四具尸体落在地上。 但此时一道寒光已射向燕南飞。 燕南飞抬手便接住了寒光。 燕南飞接住寒光的时候,楚天、明月心已离开了泰和楼。 这道寒光不是什么可怕的暗器,而是一份册子,册子的封面写着江湖名人榜五个大字。 第一百九十九章、扯一个弥天大谎 扯一个弥天大谎,令世界也为之起舞,楚天一向认为一个人倘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必然要保证世上之人能卷入这个弥天大谎之中,当楚天走出泰和楼的时候,他知道他的目的已达成了。 离开泰和楼的楚天、明月心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是早已准备好的,离开也是早已计算好的,燕南飞、傅红雪他们能知晓公子羽被囚禁的秘密也是早已算计好了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此际即便燕南飞、傅红雪冲出泰和楼要找楚天、明月心的行踪,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找到,因为在楚天、明月心登上马车的瞬间,街道上同时出现了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行驶向十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而且赶车车夫的车技都是第一流的,因此即便燕南飞、傅红雪多么聪明绝顶,多么经验老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楚天、明月心他们。 一切仍旧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囚禁公子羽这件事一点公告天下,以公子羽在江湖上的名望地位,再加上傅红雪、燕南飞在江湖上的名头,楚天、明月心必然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于可能在极短时间内被认为是武林公敌,这实在是非常危险非常不妙的事情,可马车上的明月心、楚天完全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担忧,明月心甚至还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谈论起了倪二小姐。 明月心道:“倪二小姐倪慧是个妙人,她是藏珍阁阁主之女,今年虽然才不过二十岁,但已杀了不少人,她不但花容月貌,武功也高到离谱,心肠也狠辣绝伦,暗器功夫更颇有几分唐门弟子的风范,实在是江湖中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楚天淡淡一笑道:“何必左右而言他呢?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突然心慈手软放过曾杀我的倪慧,不是么?” 明月心不得不承认,点头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杀女人,特别是越漂亮的女人你越会怜香惜玉,可我也知道你一向不介意杀女人,倪慧杀你,按照你一贯的行为方式应当要杀她,即便你不杀她,至少也不应该这样轻易放过她,更何况还对她说那番话。” 明月心无论如何也思忖不出楚天会如此对待倪慧,这也是她迄今为止最不明白的地方,而楚天对此不假思索给出了答复,楚天道:“藏珍阁阁主一共有一子二女,倪慧是最小的一个,她虽然在江湖上的名气非常响亮,轻功造诣也很高明,可她无论如何算来都比不上她姐姐。” 明月心对于天下武林高手的资料都熟记于心,楚天一开口明月心就已调查出脑海中的资料了,她诧异道:“难道你不杀倪慧,是因为倪慧那位多年前已化名为卓玉贞在江湖上闯荡的姐姐?” “这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楚天解释道:“如今公子羽所罗列的江湖名人榜中已有卓玉贞的名字,而且我也已请人暗中告知了卓玉贞公子羽的事情,因此不出意外卓玉贞必然会联合其他江湖名人榜上的超级高手出手对付我,只要杀了我,就能得到公子羽的名望、权力、财富以及江湖地位,这种事情江湖名人榜上的高手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 明月心轻轻一笑,完全放松了下来道:“其实傅红雪是能拒绝的,因为他对这一切都看得很轻,可如今他已非杀了你不可,毕竟他是个侠义之士。” “是的。”楚天道:“我一直也很期待他的刀法,刚才在泰和楼我不但瞧见了傅红雪出刀,也看见了燕南飞拔剑,因此这一趟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也不虚此行。” 明月心笑了笑,又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道:“燕南飞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剑客,傅红雪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刀客,如今你已瞧见燕南飞拔剑,傅红雪拔剑,在你看来,倘若有朝一日和他们交手,你有几成把握?” 楚天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但在瞧见傅红雪拔刀、燕南飞出剑之后,我暂时已不想和他们交手了。” “为什么?”明月心有些诧异,随即露出了一丝挑衅之色道:“难道你怕了?” 楚天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因明月心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淡淡道:“我暂时不想和他们交手不是因为我怕了他们,只是现如今的他们还不值得我出手。” 明月心有些震惊:“不值得?你意思是说他们还不配你出手?” 无论什么人都不得不承认傅红雪、燕南飞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这世上几乎没有谁能稳操胜券可以击败他们,难道这样两位第一流的高手也不配和楚天交手吗?明月心不得不震惊。 楚天摇头道:“他们当然配我出手,但如今的傅红雪以及现如今的燕南飞都存在一个致命的破绽,在他们没有补全这个破绽之前,我不想和他们交手。” “破绽?”明月心回忆了燕南飞、傅红雪在酒楼中的出手,很不解道:“燕南飞、傅红雪的武功存在什么破绽?” 楚天淡淡道:“其实不是他们的武功存在破绽,而是他们的人亦或者说心存在破绽,因此他们自然也就存在了破绽。” 明月心点了点头,他又问了一句道:“倘若燕南飞、傅红雪一直存在这种破绽呢?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和他们交手?” “他们绝不会一直存在这种破绽。”楚天淡淡道:“因为这段时间我会帮他们解决自己的心病。” “你有把握?” 楚天道:“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不管如何我都将和他们交手,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明月心已不是第一次对楚天流露出了佩服的情绪,这段时间的相处明月心甚至已渐渐习惯了楚天天马行空的想法与做法了,可即便如此听闻楚天的这一席话,明月心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古往今来的江湖人又有几个人敢为自己提升对手的实力,竖立一个更厉害更可怕的强敌呢?在明月心的记忆之中,楚天这种人或许算不上江湖上的独一无二,但也数十年难得一见。 明月心沉默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刚才你说不杀倪慧除开因卓玉贞以外,还有其他原因,是什么原因?” 楚天拉开车帘,瞧见了一片花丛,她盯着那片花丛怔怔出神,花丛已远,楚天才收回了视线,缓缓道:“因为她很像一个人。” 明月心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楚天所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一个令楚天牵肠挂肚的女人。 公孙兰,除开公孙兰以外,还能有谁呢? 此际,明月心对那个公孙兰越来越好奇了,她实在很想知道令楚天这种男人痴迷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这段时日她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寻找公孙兰,可仍旧一点线索也没有。 难道公孙兰已经死了吗?想到此处,明月心发现不知为何她居然有一点小小的高兴。 明月心抬起头忍不住又看了看楚天,车厢一片寂静,明月心的思绪也已飘远。 第二百章、一刀动风雷 傅红雪、燕南飞果然如楚天、明月心的判断一样立刻寻找他们的踪迹,不过一切也如楚天、明月心的计划一样,两人虽然找到了不少可以的马车,但并没有找到楚天、明月心。 楚天离开泰和楼之前留下了一本小册子,小册子正是江湖名人榜。 江湖名人榜上一共有十四个名字,是公子羽亲手所著,这十四个人当然是江湖名人榜上的名人,不过十四个名字之中已有两个名字被楚天花了红叉,还有一个名字的下方划了一条红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日期四月二十五。 傅红雪、燕南飞凭借这非常简单的讯息便得出一个结论——楚天早已在对付江湖名人榜上其他高手了,也正因如此多情子、苗天王才惨死于楚天之后,而楚天的下一个目标正是被划上红线的杜雷。 ‘一刀动风雷’的杜雷! 四月二十五自然是个时间,楚天杀死杜雷的时间。 傅红雪、燕南飞的判断没有出错,不但没错,而且完全正确。 江湖名人榜很快就已传遍了江湖,也传到了杜雷耳中。 杜雷是江湖名人榜上十四个人之一。 江湖上的高手何止千千万,能名列江湖名人榜,这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对于杜雷来说能名列江湖名人榜固然值得高兴,但绝不只是高兴,除此之外还有愤怒以及耻辱。 江湖名人榜上有十四个名人,而杜雷屈居于十三,虽说公子羽已写明名人榜上高手不分排名,可名字却是有先后顺序写下的,而杜雷是第十三个名字,这令杜雷如何甘心呢? 杜雷知道江湖名人榜的时候就已盯上了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一第二的人。 他想成为江湖名人榜上第一的高手,因此他必须击败名人榜上第一的蔷薇剑燕南飞!除此之外,他也想击败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傅红雪,原因无他,傅红雪用刀,他也用刀。 他想击败燕南飞或者傅红雪来证明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甚至于他的野心还不仅仅如此,他不仅仅想要击败这两人,他甚至想要击败那个人?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了想,而且很快禁止自己去想,至少他自认为在击败燕南飞、傅红雪之前没有资格思忖这方面的事。 燕南飞、傅红雪快马加鞭,他们下定决心必须在四月二十五之前找到杜雷,他们找杜雷不是和杜雷拼命,他们找杜雷,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杜雷的命。 这不是燕南飞或者傅红雪其中一人得出来的结论,而是他们两人一同得出来的结论。 燕南飞也好,傅红雪也罢,他们都感觉楚天一定会找上杜雷,而且一定会和杜雷交手,因此倘若他们不阻止,以杜雷的武功极有可能会死在楚天的手上。 他们分析得出结论——楚天是个疯子,而现如今楚天所做的事情,也只有疯子才做得出来。 按照常理而言,楚天既然暗算了公子羽,而且掌控了公子羽的势力,那么一切就应该尘埃落定了。可楚天居然泄露了这个秘密,而目的只为了证明是江湖上最强的那个人,这种做法不是疯子是什么? 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疯子具备了冷静的思维以及非凡的头脑再加上可怕的武功,这种疯子简直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简直根本非人而是魔,因此这种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因此,燕南飞、傅红雪都要想方设法阻止这种局面的出现。 他们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杜雷的下落。 杜雷是个很招摇的人,他成名以后就巴不得让人时时刻刻注意到他,他的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他每时每刻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而杜雷也很喜欢这一切,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忘记昔日贫穷苦难的日子,因此燕南飞、傅红雪很快打听到杜雷在孔雀楼。 孔雀龙高六丈,上下七层楼,一共有一百八十八间屋子,要在这种地方找到杜雷并不是容易的事,但燕南飞拿出了一件法宝,一切事情都已可以快速解决。 他的法宝很简单——钱。 钱能通神,也可役鬼,当然也可以驱人。 店老板瞧见燕南飞手中的银票,自然就心动了,他一心动就告诉燕南飞、傅红雪关于杜雷的下落。 杜雷正在孔雀楼五楼的雅间,正在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四个菜。 燕南飞松了口气,冲着傅红雪笑道:“看来我们比楚天的速度要快一些。” 傅红雪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很沉,也没有心情说话。 燕南飞见傅红雪没有说话,他也只能闭上嘴,两人走到店老板指明的那间屋子,他们推开了门。 他们一推开门就遭遇了袭杀。 阴入地,三十岁。 金入木,三十三岁。 两人联手,杀人无数,号称五行双杀,武功极诡秘,杀招极毒辣。 两人性情刻薄,一毛不拔,近年已成巨富。 阴入地好色。 金入木天阉。 四月二十五,阴入地、金入木刺杀燕南飞、傅红雪。 明月心以写好了关于阴入地、金入木的资料,最后将纸和笔都送到了楚天的面前,她微笑道:“如今他们大概已刺杀燕南飞、公子羽了,在你看来,是他们死还是燕南飞、傅红雪死?” 楚天没有接过纸笔,但回答了明月心的问题:“倘若两方其中一方必死无疑,那么死得人必然是阴入地、金入木。” 明月心诧异道:“为什么?据我所知他们迄今为止已出手四十三次,无功而退三次,成功四十次,他们所杀都是第一等的可怕之人,因此他们的武功或许比不上燕南飞、傅红雪,但若论杀人暗算的功夫却不是燕南飞、傅红雪他们所能比得上的。” “这是事实。”楚天道:“但问题也就在此,他们最擅长的功夫是暗算偷袭下毒,而傅红雪偏偏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无论什么人想要暗算傅红雪,都会被傅红雪提前知晓,当暗算被人提前知晓了,那么暗算就不叫暗算,而叫破绽。” 明月心也不得不承认,可她还是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你认为傅红雪必然可以识破五行双杀的暗算,难道他能识破天下间所有暗算刺杀的手法吗?” “大概是的。” 明月心颇为惊讶:“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天下间最卑鄙最无耻最可怕的暗算杀人手法他都算过,而且都记得,他虽然不会用,但若有人用这种手法来暗算对付他,那当然没有任何用处,因此这一趟死的绝不是燕南飞、傅红雪。” 明月心轻轻叹息道:“因此你岂非又已丧失了两个属下?” 楚天淡淡道:‘你错了,五行双杀并不是我的属下,他们只不过是我的棋子而已,其实在我看来他们该死,因此傅红雪、燕南飞杀了他们,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明月心轻笑着摇头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个人了,你明明引起了江湖上的祸端,可偏偏还行侠仗义,铲奸除恶,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天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长生剑,淡淡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杜雷要来了。” 杜雷的确已来了,他在楼外长街上。 他走过长街,走进了大门。 他是一个人,带上了他那口装饰华丽,杀气腾腾的刀。 这一趟他是来杀人的,但也准备好了被杀。 不过他非常自信这一趟是他杀人,而不是人杀他。 他大步流星走进了今安轩。 第二百零一章、决斗 一个人,一口刀。 人是一流的好手,刀也是杀人的宝刀。 这样一个人再加上这样一口珠光宝气极豪奢极气派的宝刀便组成一个名号——一刀动风雷。 他就是杜雷。 杜雷已来到了今安轩。 杜雷会来到今安轩不是因为他找楚天,而是因为楚天找他。 因为楚天找他,因为是楚天找他,因此他来到了今安轩。 一个人,一口刀。 ——明日申时,今安轩,带上你的刀来,一个人,一口刀。 杜雷收到了这封帖子,因此才来到今安轩,他来到今安轩便是为了和楚天决斗,因为发出这封帖子的人是楚天,因此杜雷才来。 最近这段时间楚天非常出名,楚天出名是因为楚天已杀了不少江湖上下认为不可能杀死的人,这些人都认为没有人可以杀死,可楚天偏偏杀死了他们。 罗啸虎、千里香、叶轻舟、诸葛断、多情子、苗天王等等迄今为止死在楚天手上的名人已有十一人,特别是西方星宿海的多情子以及天王斩鬼刀的苗天王都是公认杀人如拾草芥的超级杀手也死在楚天的手上,这也导致楚天即便不想出名也只能名动天下。 正因为杜雷因杀这些人而名动天下,因此帖子发出,杜雷就来了。 他要和楚天一战。 江湖名人榜上一共有十四个人,天下江湖豪杰不可数计,可偏偏只有十四个人上榜,这十四个人自然都是人中龙凤,但如今十四个人之中过还活着的已只有十二个,因为多情子、苗天王已死了,如今江湖名人榜上排行第十四的楚天找上了排行第十三的杜雷,这又是为什么呢? 杜雷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楚天不满意江湖名人榜的排名,因此要和江湖名人榜上最顶尖的高手一决雌雄,也正因如此多情子、苗天王这两个本不可能被杀死的人也被杀死了。 杜雷只想要了这种可能,因此楚天的帖子到来,杜雷当然应下了。 楚天风头正盛,但杜雷并不怕楚天。 一刀动风雷的杜雷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不怕任何人,事实上杜雷也对自己只能在江湖名人榜上名列十三也非常不满,他认为以自己的笨死足矣和江湖名人榜上排行第一的燕南飞一决高下。 因此即便楚天不找杜雷,杜雷也一定会找上江湖名人榜上其他高手,但也正因为楚天找上了杜雷,因此杜雷已不必找江湖名人榜上其他高手了。 推开大门杜雷就瞧见了四个人。 两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个风华正茂娇艳如花的明媚女子,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两个中年人如一堵墙,女子如花,而年轻的男子是一口剑。 这是杜雷瞧见这四个人第一时间生出的印象,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坐在方桌前正在喝酒的年轻人。 杜雷没有见过楚天,但他看出了他就是楚天。 杜雷望见楚天就要开口,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楚天就已开口:“我想请你喝一杯酒。” 杜雷冷冷道:“你为什么请我喝酒?” 楚天道:“因为你敢来见我,因此我要请你喝酒,而且这应当是你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杯酒。”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感觉说不出的从容,说不出的自然。这种平静与自然令杜雷简直如火山一般随时都要喷涌,但杜雷还是保持了冷静。 平日杜雷是个因小事都可以雷霆大怒的人,可越到关键的时候杜雷越冷静,此刻他用一双锐如刀锋的眼睛盯着楚天:“你有把握杀我?” 楚天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我已先后杀了诸葛断、千里香、叶轻舟、多情子、苗天王这些人。” 杜雷没有说话,但此时不说话已代表承认。 楚天略微停顿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应当知道诸葛断的刀法颇为不凡,千里香的轻功更是极高,而多情子的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更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唯二流传于世的武学,至于苗天王的天王斩鬼刀迄今为止还从未失过手,可我杀他们只需要一剑,只要我一出剑他们就死。” 杜雷面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道:“这些事我都听说过,因此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剑法的确很好。” 楚天淡淡一笑:“不仅好,而且没有人比得上,因此对于我来说无论多情子也好,苗天王也罢,亦或者世上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杀他们也不过是一剑的事情而已。” 杜雷冷冷一笑:“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多情子是多情子,苗天王是苗天王,杜雷是杜雷。” ——因为我是杜雷,你可以一剑杀了多情子、苗天王,因此你必然不能一剑杀了我,反而会被我一刀所杀。 这句话杜雷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楚天听得出杜雷的意思。 楚天收起了笑意,盯着杜雷道:“因此你还不打算认输?” 杜雷冷笑道:“我不是来认输的。” 楚天叹息道:“我明白,你不是来认输的,而是来决战的。” “是的。”杜雷看着楚天:“但你可以认输。” ——你若认输我便走,杜雷虽然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楚天如何不明白杜雷的意思呢? 楚天笑了。 楚天刚开口笑的时候,屋中的其他三个人就动了。 他们三个人一闪便已离开了今安轩,因此今安轩一下子就只有杜雷、楚天两个人。 三人走出了今安轩,楚天就收起了笑容,他还是坐在一把长椅上,一脸平静望着杜雷道:“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看,我可以等你看完。” 这句话说得很突然,但杜雷并不奇怪。 杜雷望着楚天的神情虽然仍旧冷漠,但心中已流露出了欣赏之色,他当然清楚楚天为什么让他看。 ——这是一场只在于两人之间的决斗,这种决斗讲究公平,楚天希望他也感觉公平,因此才让他随便看。 高手相争,四周的一切都可能影响决斗的胜负。 杜雷没有看,他冷冷道:“不必了,我已看过。” 楚天玩味一笑:“你认为已经够了。” “已经够了。” 楚天点头:“那就好。” 话音落下,寒光一闪,剑已出鞘。 剑一出鞘已戳至杜雷胸膛。 剑只胸前,杜雷才反应过来。 杜雷瞳孔猛缩,暗呼好快的剑! 杜雷平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 此时此刻他终于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多情子、苗天王等人会被楚天一剑所杀了,仅仅这一剑的确足矣杀江湖中大部分人,但绝对不包括他杜雷。 杜雷大吼一声,刀如猛虎出闸,卷起一阵可怕的风雷之声,风雷之声炸响,刀已劈出。 明月心、俞琴、唐书立在院中。 他们知道屋中的争斗随时展开,也随时结束,但他们并不关心,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在等,等两个人来。 傅红雪、燕南飞一身鲜血闯进了今安轩。 他们才到院中,俞琴、唐书两人就已如一堵墙挡住了两人,明月心也随即立在傅红雪燕南飞面前。 傅红雪已握住的刀,刀随时出鞘。 燕南飞已按住了剑,一截鲜红的剑身已抽出了剑鞘。 两人杀气腾腾,死死盯着明月心、唐书、俞琴。 他们随时出招。 明月心只是静静立在两人面前,他没有出招,一点出招的动作也没有。 明月心只是轻轻一笑。 她笑靥如花,一笑倾城。 第二百零二章、再对傅红雪、燕南飞 燕南飞、傅红雪不想耽搁时间,他们已做出判断,其中一人挡住面前的三人,另一人一人闯入今安轩,阻止楚天的行动,可明月心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明月心慢悠悠道:“既然你们已来了,那阴入地,金入木应当已死,而你们当然是为了杜雷而来,因此你们没有来错地方!但现如今你们实在不应当去打搅杜雷,因为杜雷已和楚天交手,这是一场绝对公平的决斗。”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武林中人也武林中人的准则,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破坏这千百年来的规矩,而如今傅红雪、燕南飞此时此刻却是为了破坏这规矩而来的,因为他们要救杜雷。 明月心只停顿了瞬间,又紧接着补充道:“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傅红雪燕南飞做事,但我希望你们在闯入其中之前必须明白一件事:杜雷是不是希望你们闯入今安轩破坏这场决斗——我相信杜雷绝不希望任何人破坏这场决斗,否则他今天也不必来,虽然他骄奢傲慢,目中无人,但他不是个喜欢苟且偷生的人。” 傅红雪、燕南飞对杜雷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因此尽管他们厌恶明月心这个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明月心所说是事实。 燕南飞已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他冷笑道:“这场决战真的公平?” 明月心轻笑道:“你认为并不公平?” 燕南飞冷笑道:“若真是一场公平决斗,你又何必请五行双杀阻止我们?” 明月心给出了解释:“我们请五行双杀对付你们有两个原因,第一,五行双杀是该死之人,但江湖上能杀他们的人寥寥无几,但你们可以,因此其实不是我们让他们杀你们,而是让你们杀他。” 燕南飞露出了一抹轻蔑笑意:“我们应当相信?” 明月心淡淡道:“五行双杀的武功比不上你们,可许多武功比他们还高的人都惨死在他们手上,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精通暗杀,因此他们往往能杀死实力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可他们的暗杀对傅红雪完全没用,因为是世上所有最可怕的暗杀手段傅红雪都知道,因此五行双杀暗杀你和傅红雪,那么死的人必然是他们,事实也的确如此,不是吗?” 燕南飞、傅红雪面色都变了变。 傅红雪面色变得有些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明月心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这个秘密他只是不久之前告诉过燕南飞。 燕南飞也震惊不已,因为他想不到明月心居然知道这么多。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燕南飞冷静下来,立刻问。 “如果你们见到杜雷,那么必然会阻止杜雷和楚天的决斗,因此我们不能让你们提前见到杜雷。” 燕南飞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不愿意瞧见这场决斗。 “可有人观战?” “没有。”明月心回答的非常果断:‘这场决斗不仅在于楚天、杜雷两人之间,而且这场决战不需要观战者,今安轩中只有楚天、杜雷两人。’ 明月心的话没有说完,燕南飞已出手。 燕南飞虽然已相信明月心的话,但他还是出手了,他要阻止这一战。 他非常相信如果他不阻止这一战,杜雷必定死在楚天的剑下。 蔷薇剑出鞘,如一道惊虹掠过。 俞琴、唐书瞧见剑光乍现,也立刻有了动作,他们是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之二,当然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两人联手找上了燕南飞,可他们仍旧挡不下燕南飞的蔷薇剑。 这一剑的确非寻常人可以挡下的,这一剑已几乎达到了心剑的地步,心之所至,剑之所及,因此俞琴、唐书挡不下这一剑,只能勉强挡住燕南飞的步伐。 燕南飞一剑几乎就要破开俞琴、唐书的防守,但明月心出手了。 她衣袖一挥,十三点寒星精准打向燕南飞。 燕南飞本只需要再用一下力就可以越过俞琴、唐书的防守,可暗器袭来,燕南飞只好退。 他一连退了十三步,才转危为安,他失败了,但他笑了。 他虽然失败了,但傅红雪已成功了。 傅红雪一个细胸巧穿云,便已跃上了二楼,闯入了决战之地。 傅红雪双脚还没有落下,一道白光已飞旋戳来。 傅红雪后退半步避开了白光。 白光砰的一声,窗门碎裂,白光继续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今安轩,叮的一声,击中了对面绸缎庄的大门。 那是一口刀,一口非常华丽的刀。 刀上带着血,还正在滴血。 燕南飞瞧见这口刀面色就变了,他认得这口刀,他知晓这是杜雷的刀。 刀客一向刀不离手,如今刀已飞,那么杜雷呢?杜雷是不是死了? 燕南飞如箭一般的冲入今安轩。 这次没有人阻止燕南飞,因为战斗已结束了。 明月心瞧见那口刀的时候,就知晓战斗也已结束,她很快也登上了二楼。 她没有跃入二楼,而是走楼梯走上二楼。 她还没有踏上台阶就发现阶梯上已有鲜血滴洒。 她登上二楼,便已瞧见一个倒下的人。 这个倒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雷。 杜雷已倒下,鲜血不但从胸口涌出,他已倒在自己鲜血而成的血泊之中。 他的神情呆滞,仿佛已被人摄走了魂魄一样。 他的确被摄去了魂魄,但不是别人,而是被一口剑。 白光一闪,剑已杀至。 他拔刀。 他的刀法经过名家指点,再加上多年来在江湖中的血战血拼,形成了一种非常有用可怕的杀人刀法,只要他一出刀,不但要见血,而且极少有人不死。 剑杀来,他便拔刀。 全心全意全神出刀。 他已将精气神甚至于灵魂都融入这一刀之中。 这一刀已融入了他武学之精粹,也已将他一身武学造诣发挥得淋漓尽致,达到了一种他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一刀挥出,甚至于连杜雷自己也不得不赞叹这一刀的完美。 但很可惜,这一刀还是慢了。 慢了一丁点。 这一丁点的慢就已决定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而他发出的刀已没有法子挡住剑,更没有法子对楚天进行攻伐,因此他败了。 杜雷倒在地上,躺在地上,他已入神,已失神,已出神,他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用剑如此之快,可他不得不信,因为胸口的剑伤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已中剑,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连一招也没有挡下就已败了。 中剑刹那,他已被摄去了魂魄。 屋内一片寂静。 燕南飞、傅红雪进屋的时候,战斗已结束了。 他们并没有瞧见楚天如何一剑击败杜雷,他们进屋的时候只瞧见杜雷已被击倒在地上。 傅红雪来得快一点,因此隐约瞧见了一些,在他跃上高楼的时候隐约看见白光一闪。 那一闪白光或许就是楚天出剑而生出的剑光。 白光一闪而没,随即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入屋就闻到了鲜血,也瞧见了杜雷倒下。 屋内只有楚天、杜雷;两个人,杜雷已倒下,楚天还坐着。 那口出了鞘败了强敌的长生剑又已回到了剑鞘。 这一战已结束了。 傅红雪没有瞧见楚天如何出剑用什么招式击败杜雷,因为他来迟了。 一片寂静之中,杜雷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他也慢慢爬起身来,慢慢望向楚天,他那昂贵的衣裳也已被鲜血染红了,他是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平日他是绝对不会忍受这种事情出现的,但现在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双眼赤红盯着楚天,身上杀气腾腾,但面上却露出了痛苦之色,他以很沉重的声音道:“我败了。” 他没有再出手了,因为他知晓即便出手也伤不了楚天。 刚才那一剑,杜雷已瞧见了他和楚天的差距,至少在他破不了那一剑之前,他是不会对楚天出手的。 “是的,你败了。”楚天的声音也很无情,没有波动:‘但你还是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剑,既然你没有死,那我便不杀你。’ 杜雷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冷冷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楚天淡淡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好。’杜雷一字一句道:“楚天,你最好好好活着,我会亲手杀了你。” 杜雷走了,没有任何停留的走出了屋子。 楚天没有多看杜雷一眼,对于他来说杜雷已败了,败了的人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此时楚天已望向了傅红雪、燕南飞,这是他第三次遇上傅红雪、燕南飞。 傅红雪、燕南飞一进屋就盯着楚天,盯死了楚天。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机。 楚天的神情却很冷淡,冷淡而平静。 三人都很平静,这种平静令明月心甚至已有一种尖叫的冲动。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燕南飞深深吸了口气,他提着鲜红如血的蔷薇剑朝着楚天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每一步杀气更浓,每一步杀机更盛。 杀意已到了极致,燕南飞停下了脚步,停在楚天四尺开外,他拱手施礼开口:“请。” 请有许多意思,但这里只有一种意思——出手、交战。 这里的请只有一种意思。 燕南飞已下定决心和楚天决战了。 决一死战。 第二百零三章、唇枪舌剑 燕南飞知道楚天是很可怕的高手,或许也是平生仅见的超级高手,但时至今日,燕南飞已不得不下定决心和楚天决一生死。 今日燕南飞不对付楚天,来日楚天也一样会对付燕南飞,燕南飞很清楚这一点,因此燕南飞也不迟疑,他走到楚天面前,要和楚天决战。 此时和楚天决战对于燕南飞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敌众我寡。 燕南飞身边只有傅红雪一人,可楚天的身边有明月心、俞琴、唐书两人。 明月心拳脚功夫如何不得而知,但暗器功夫已是第一流的水准,而俞琴、唐书两人则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和人决斗已处在不利的位子,不过燕南飞还是做出了决战的决定。 虽然敌众我寡,但他相信身边的刀。 魔刀。 燕南飞完全相信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挡下傅红雪的刀。 一刀在手,即便再多的人,傅红雪也仍可一战,因此燕南飞还是决定和楚天决战。 傅红雪在燕南飞对楚天宣战之后只做了一件事,他朝着明月心、俞琴、唐书三人的方向走了一步,他的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气势,但仅仅这一步就使得明月心、俞琴、唐书三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傅红雪还未出手,但这种压力已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他们也感觉自己仿佛随时都要被吞没。 明月心忍不住思忖:如果傅红雪拔刀,我们是不是能挡下傅红雪的刀。 明月心见过傅红雪拔刀,只见过一次,但刀太快,明月心根本没有瞧见傅红雪的刀,刀光一闪,一切都已结束,因此刀的长短利钝这些明月心都没有瞧见,明月心只知道那是一口极可怕极有魔力的刀,迄今为止明月心还没有想到什么法子破解傅红雪的刀,因此她根本没有半点把握对付傅红雪。 俞琴、唐书脑海一时之间也涌现了诸多的思绪,但他们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他们的身上也流露出了一种坚不可摧且无坚不摧的锋芒,死死盯着傅红雪。 任何人都可看出,只要傅红雪拔刀,他们就出手。 他们可以随时以自身的性命挑战傅红雪的魔刀是不是刀一出鞘,人就已死的神话 他们面对傅红雪的魔刀忌惮乃至于又那么一丝丝恐惧,但他们没有退缩,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因为他们是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之一,作为公子羽的人,即便要死也应当站着死。 他们没有后撤也因为他们有信念,他们的信念也还是公子羽。 公子羽这三个字已令他们不惜一切,也足矣令他们顶礼膜拜,因此生又何妨,死又何妨,为了公子羽而死,死得其所。 傅红雪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但傅红雪的神情也已动容了,他显然是看出了俞琴、唐书身上的这种奇妙的情感与坚定的信念,因此他也已神情动容。 他神情动容的时候,手握得更紧了。 他的左手已成拳头,右手死死握着刀柄,他的身上也终于散发出了气势——无坚不摧的杀气。 俞琴、唐书更凝重了,他们脑海甚至已涌现了失败身死的念头,但他们还是没有退。 他们想退但不能退,他们不退,他们宁愿死。 可这一刹那明月心已先退了,同时温柔如水的声音也已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你们不必心急,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若你们想要杀人,还必须等一等,而且杀人必须要有耐心。” 俞琴、唐书面色变了,但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随着明月心向后退了三步。 他们一退,便已让开了一片空间——楚天、燕南飞对峙的空间。 屋中血腥气浓烈,杜雷的鲜血,虽然屋中的鲜血是杜雷的,但或许很快屋内的鲜血已不止只有杜雷,很可能会多一个人甚至多三四个人。 燕南飞死死盯着楚天,他也握住了蔷薇剑,随时出剑。 他杀气腾腾,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气,可此际楚天正在喝酒。 楚天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酒。 酒壶在桌上。 酒杯在手中。 楚天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在燕南飞眼皮子底下一共喝了三杯酒。 他喝酒是享受,是放松,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并不紧张,也绝对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燕南飞看着正在喝酒的楚天,甚至已生出了一种抢过酒壶痛快畅饮的冲动,但燕南飞还是克制了这种冲动,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能犯错的,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犯错。 ——任何一个错误就是死,燕南飞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不想错。 楚天只喝了三杯酒,第三杯酒喝完,楚天就已看着燕南飞。 他一盯上燕南飞就已笑,就已开口。 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燕南飞忘记不了,他第一次见楚天就瞧见了一地的尸体,这些人之中居然还有西方星宿海的多情子。 “记得。” 楚天道:“你既然记得,那么也自然清楚我曾说过要杀你。” “不错,我记得。”燕南飞道:“我也一直等你来杀我。” 楚天点了点头道:“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泰和楼。” “是的。” 楚天道:“这次见面也是我邀请的,我邀请你见面当然不是为了请你喝酒。” “我相信也不是。” 楚天道:“我邀请你见面只不过是想杀你。” “我也相信如此。”燕南飞:“可我来了,你偏偏走了。” “是的。”楚天道:‘其实我本不应当走,但你还是走了。’ 燕南飞冷声道:“或许你应该走,因为在我抵达之前,你已和苗天王交手。” “我杀苗天王只用了一剑,正如今时今日的我一样,气力都还在巅峰。”楚天道:“因此我不必走。” “可你还是走了。” 楚天道:“我虽然不必走,但我不能不走。”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倘若我不走,那么你一定会出手,而只要你出手,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他说得很平静,仿佛这只不过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燕南飞甚至也感觉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燕南飞冷冷一笑。 楚天道:‘这并不是笑话。’ “不是?”燕南飞道:“你本为杀我而请我,可当你自认为有杀我的机会反而走了,这难道不是笑话?”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楚天的话语之中已有了矛盾之处,这种矛盾似乎没有法子调节。 楚天本为了杀燕南飞而请燕南飞,可在有机会杀燕南飞的情况之下,楚天为什么又翻过燕南飞呢?这实在很矛盾,但楚天只用了一句话就解释了这矛盾。 楚天道:“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你,更重要的还是你值得我杀,若你不值得我杀,为什么杀你。” 燕南飞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我不明白。” 楚天淡淡道:“其实你的剑术造诣江湖上比得上你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可你却始终有一个最大的破绽,正因为我看出了你的破绽,因此我两次见你虽然都为了杀你,但两次都没有杀你。” 燕南飞有些动容。 “我身上有什么破绽?” 楚天指着燕南飞的胸口:“迄今为止你都没有看明白你的心,而这便是你最大的破绽。” 燕南飞笑了,笑得很讥诮,他的笑声很快就止住,冷冷道:“你认为我不懂自己?” “是的。” 燕南飞冷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懂自己?” 楚天淡淡道:“你若真明白自己,那就应当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这件事,可你真的明白吗?” 燕南飞忽然不说话了,他只是低头望着剑。 过了很久燕南飞才抬起头:“我为杀你而来。” 楚天道:“你为什么杀我?” 燕南飞道:“为了公子羽而杀你。” 楚天的眼睛忽然如刀锋一般的锐利,盯着燕南飞:“你真是为了公子羽而杀我吗?” 楚天的这句话犹如一口利剑刺进了燕南飞的心脏,燕南飞顿时失去了战斗力,面色也已变得格外苍白。 楚天又瞥了燕南飞一眼,淡淡道:“我相信你应当已明白我的意思了,一个杀人的剑客倘若连自己杀人的理由都不知道,所发出的剑又如何能无坚不摧,天下无敌呢?倘若你不能用出天下无敌的剑法,又如何值得我出手呢?” 燕南飞已说不出来了,他全身已软了,汗水已浸透了他的衣裳,此时此刻他已彻底失去了斗志。 明月心、俞琴、唐书、傅红雪将这一切都瞧在眼中,从燕南飞宣战到失去斗志,他们都瞧见了,他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实在想不到楚天居然三言两语就已令杀气腾腾的燕南飞失去了斗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唇枪舌剑吗? 他们都已忍不住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此刻他们对楚天的认识更深了。 傅红雪深吸了口气,他将燕南飞拉倒了身后,又以那种怪异的姿势走到楚天的面前。 燕南飞或许没有法子一战了,但傅红雪能。 傅红雪望着楚天。 顿时,每个人都感觉四周已有瞧不见的刀光剑影。 第二百零四章、对付傅红雪的武器 楚天的话如他的出剑一样锋锐,直指要害。 楚天看着傅红雪:“你也要和我交手。” 傅红雪道:“是。” 楚天道:“你为什么和我交手?” “因为公子羽。” 楚天道:“因为我囚禁了公子羽?” “是。”傅红雪补充了一句:“近十年来,江湖上若没有公子羽,武林也不会这么太平,这样的人不应当受到这种待遇。” 这是事实,任何一个江湖人都不得不否认这是事实,即便是厌恶公子羽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近十年来公子羽所主宰的江湖比前面三十年都要安稳太平。 楚天同意,他道:“我曾对你们说过,只要你们能击败我,我便放过公子羽。” 傅红雪道:“我记得,因此我在这里。” 楚天点头道:“你和燕南飞不一样,你已知道为什么要和我交手,按照道理来说我本应当和你交手,事实上你本就是我想要对付的人。” 傅红雪不说话,只是看着楚天,等楚天继续说下去。 楚天道:“以你的刀法武功,我们两人一战,我未必能胜你,你的确已具备了和我一战的资格,可我对现在的你还是不太满意。” 傅红雪冷冷道:“我不必令你满意。” “你的确不必令我满意,但我希望我的对手能令我满意,如今的你虽然很强,但你还存在一个破绽,我希望你能补全破绽,再来和我交手。” 倘若是其他人说出这番话,任何人都会感觉这是推托之词,可楚天说得很自然,因此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楚天在推脱。 傅红雪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天已望向了明月心道:“他似乎不相信我?” 明月心嫣然一笑,偏着头道:“其实如果我是他,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这种鬼话,可你看上去偏偏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 楚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件事只有交给你了。” “你当然应当交给我,因为除开我以外,又有什么人能做好这件事呢?”交谈之间,明月心已满脸笑意走到傅红雪面前,瞪大眼睛盯着傅红雪。 明月心的人未至,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已涌入了傅红雪的鼻尖,这是一种勾魂的味道,可傅红雪不但面上,就连心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芳华绝代的佳人,而只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 明月心对傅红雪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这个世上几乎没有那个男人看见我而不动心的,但你是其中之一,不过你很快就会对我动心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燕南飞第一个不相信。 燕南飞不相信,傅红雪不相信,俞琴、唐书他们也一样不相信,因为这种事似乎没有可能。 燕南飞是了解傅红雪的,他知道傅红雪绝不是那种会对女人动心的男人,他甚至怀疑傅红雪的心已死了,若非心死了,怎么可能对美色视之无物呢? 可很快燕南飞他们就已惊讶住了,因为傅红雪的确动心了。 明月心说完话之后就做了一件事,她取出一张精致的面具覆盖在脸上,又对自己的发饰做了改变,因此一张陌生而清丽的面孔就已出现在傅红雪面前,随即她就开口。 她的声音本来是高贵典雅的,可此刻已带着一种哀怨与惆怅,她柔声道:“我不恨你,能死在你的怀中是我最幸福的事。” 傅红雪瞧见明月心的新面孔的一刹那,苍白的脸忽然已通红,当明月心以那种哀怨而惆怅的声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傅红雪就倒下了。 不仅倒下,而且不停的呕吐,面上已露出了一种非常痛苦的神情。 这一刻,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击倒的傅红雪已倒下了,被明月心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倒了。 明月心望着瘫软倒地的傅红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之色,他取下了脸上精致的面具,转身对楚天道:“你的判断没错,他病得很重。” 楚天微微一笑道:“他得了心病,而心病则是世上最厉害的病症之一,因此他自然病得很重。” 明月心又道:“他虽然是个病人,但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比他更可怕。” “是的。”楚天道:“可我希望我交手的傅红雪不是个病人,因为病人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破绽,但我不希望瞧见这些破绽。” 明月心嫣然一笑道:“倘若他没有了这个破绽,那么他岂非就能杀了你?” “是的。”楚天道:“不仅他如此,燕南飞也一样如此,可倘若他们没有机会杀我,那么我又如何证明自己是世上最强的人呢?那么我和他们的交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月心笑得更愉快更灿烂,他她扫过燕南飞、傅红雪,又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终于已明白你为什么故意放走萧剑了,因为你本不在乎生死,你只不过是享受和天下顶尖高手决斗的过程而已,拔剑这刹那间的辉煌绚烂对于你来说就已足够了。” “是的。”楚天也已望向燕南飞、傅红雪,淡淡道:“否则我也没有必要点出他们的心病。” “是的。”明月心道:“现在你已点出了他们的性命,此时此刻他们已没有法子和你一战了,但你还是会放过他们,是么?” “是的。”楚天道:“我不能不放过他们,因为像他们这样的超级高手江湖中本就不多。” 燕南飞想拔出蔷薇剑和楚天拼一拼,可如今燕南飞也不得不承认,他已丧失了和楚天拼命的资格了,此刻拼命已不是拼命,而是送命。 此刻即便他可以拼掉自己的命,那傅红雪呢? 燕南飞没有想到傅红雪居然也会倒下,可此刻傅红雪已倒下了。 傅红雪曾不止一次救过他的拼命,如今傅红雪需要他的相助,他又怎么能拼掉自己的命呢 燕南飞虽然想拼命,可此时此刻已没有法子拼命了。 他必须带着傅红雪走,现在他们已丧失和楚天一战的资格了,此时此刻他们除了走,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他们只有走,只好走。 燕南飞搀扶着傅红雪离开的,走出今安轩的过程之中他随时拔剑,但他没有拔剑,因为楚天根本没有下定让人出手的意思,因此燕南飞的蔷薇剑终究没有出鞘。 燕南飞、傅红雪走了。 明月心也已收起了笑意,她望着楚天:“你实在应当杀了他们的,下次他们若找上了你,你未必能对付得了。” “或许。”楚天微微一笑,他已望向窗外,轻声叹息道:“不过比起他们,我更想知道公子羽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已准备对付我了呢?” 明月心、俞琴、唐书身躯同时一震,他们也已忍不住望向远方,眼中都已闪过了期待之色。 他们都期待再见到公子羽。 第二百零五章、若无公子羽,何来明月心 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琴棋书画剑。 俞琴、唐书跟在楚天左右,萧剑忙于四处奔走,公子羽的身边已只有吴画、顾棋两人。 吴画、顾棋当然不仅仅只是陪在公子羽左右,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处理一件事——将江湖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重要事情收集整理,最后传达给公子羽。 这些所为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共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专门针对楚天这段时间的行动而形成的一系列事情,这一个部分也分为两个小部分,其中一部分是指明月心、俞琴、唐书哪里传来的消息,还有一部分则是针对江湖名人榜上的江湖人动向。 关于这一部分的消息线索,吴画、顾棋并不用耗费多少心力,准确来说只需要收集整理而已,因此他们在这方面投入的精力并不太多。不过这段时间他们的确已有些精疲力尽了,原因则是因为公子羽让他们调查的第二部分资料。 这一部分资料说起来很简单,不过两个字——楚天。 这段时间吴画、顾棋在公子羽的示意之下都在调查楚天这个人,准确来说是调查楚天的过去。 所为楚天的过去一共包括三个部分:第一个则是调查楚天以前所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第二部分则是调查一个喜欢穿着绣着猫头鹰绣花鞋子的女人;第三个部分则是调查楚天的佩剑长生剑。 前面两个部分调查的结果只有一个:没有。 明月心救下楚天之前关于楚天的过去完全没有,楚天非常重视的那个穿着绣着猫头鹰绣花鞋子的女人,也一点线索也没有。对于第二点,顾棋、吴画都怀疑这个世上或许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女人,关于第一点他们更是百事不得其解。 按照道理来说一个人在成名之前即便多么籍籍无名,那么在人世间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可为什么楚天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呢?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楚天没有朋友,没有敌人,甚至于连过去认识楚天的人也没有,楚天这个人是绝对独立的,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可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人呢? 顾棋、吴画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顾棋、吴画惶恐不安的将这两部分调查的结果呈递给公子羽,他们已准备承受公子羽的责骂,但出乎他们意料,公子羽没有任何责骂他们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这两个部分的讯息线索还需要继续调查下去,不过你们可以将重心用在负责调查长生剑上。 顾棋、吴画虽然不太明白公子羽的用意,但还是按照公子羽的吩咐继续调查了下去。 顾棋、吴画认为楚天和这个世界大概唯一的联系也就只有长生剑了。 昔年青龙会纵横天下,掌控武林之时,长生剑也横空出世,江湖上被称为七种武器之首,也是当时公认天下第一剑客白玉京的佩剑。 不过长生剑也自白玉京、袁紫霞销声匿迹之后,也随即消失于江湖,虽然后来长生剑偶尔现踪,但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现而已,也正因如此迄今为止许多人根本已不认得长生剑了。 吴画、顾棋对于长生剑的调查虽然很顺利,但因长生剑在江湖上的线索并不算太多,因此吴画、顾棋也不清楚长生剑到底如何落在楚天手上的,他们两人只有竭尽全力收集一切资料呈递到公子羽面前。 吴画、顾棋自己都对自己所收集的线索很不满意,因此他们也已做好被公子羽责难的准备,但这次又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公子羽瞧见这些消息之后并没有责骂他们,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已没有其他这方面的线索了?” “没有了。”回答的人是吴画,这方面的事情由吴画具体负责,因此这个问题也只有他才能回答,吴画道:“这些线索已是江湖上最全的线索了,再没有其他关于这一方面事情的线索了。” 公子羽笑了。 吴画、顾棋都低着头,他们因为对公子羽的敬畏,极少会抬头凝视公子羽,不过他们还是听到了公子羽的笑声。 这段时间他们已不止一次听到公子羽的笑声了,甚至有时候公子羽在一天所发出的笑声甚至比过去三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如今他们又听到了公子羽的笑声,也又流露出了恍惚之色,他们仿佛已瞧见了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羽了。 他们也已明白他们一直希望瞧见的那个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公子羽已渐渐回来了,他们更明白那个公子羽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一个人——楚天。 可他们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楚天可以令对世间任何事情都已不感兴趣的公子羽生出了生趣呢? 他们实在不明白,但他们由衷高兴,甚至于对楚天感激不已,更钦佩明月心的英明。 公子羽很快就止住了笑声,并且对吴画、顾棋道:“你们做得很好,如今我总算知道楚天是什么人了。” 吴画、顾棋都流露出了好奇之色,他们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楚天是什么人?” 公子羽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悠悠然道:“或许他根本不算是人,但不管他算不算是人,至少他都算是我的对手,一个非常有趣的对手。” 吴画、顾棋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诧之色。 公子羽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谈论到了明月心传来的资料。 公子羽道:“这段时间明月心、楚天利用萧剑的身份,不但已在江湖上传扬出已囚禁我的事实,而且放出话任何人只要可以除掉楚天,便可继承我的权力、地位、财富,如此一来楚天自然也就不得不面对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而现如今这种局面已形成,江湖名人榜上不少高手都已从萧剑哪里接收到了这方面的讯息,现在也正着手对付楚天。” 顾棋露出了疑惑之色:“楚天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岂非是玩火自焚?” 公子羽摇了摇头:“这把火虽然很大,但想要楚天的命还差一些,而现如今楚天既然已营造了这种局面,倘若我还只是冷眼旁观,那么就等同于已出局了。” 吴画有些吃惊:“公子的意思是楚天营造这种局面有针对公子的意思?” 公子羽淡淡一笑:“这是一份战书,我统辖江湖的这十年来,我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令江湖上下少了许多腥风血雨,而经过楚天这么一闹,不但已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风血雨,而且倘若这一切都已按照楚天的计划尘埃落定了,即便那个时候公子羽现身了,那么江湖中人还有几个会记得被囚禁关押逃出生天的公子羽呢?他实在逼迫我现身。” 顾棋、吴画也下意识点了点头,同时下意识道:“楚天所行之事是阳谋,如今我们需要如何应付呢?” 公子羽缓缓起身,望向窗外,眼中忽然炸出流光溢彩,豪气大笑道:“楚天既然已为我设下了棋局,我自然要和他对弈一番,看看谁才是世上最强的那个人。” 顾棋、吴画望着公子羽那再次意气风发的背影,眼睛一酸,泪水已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三年了,他们已等了三年,终于已等到这一天了。 公子羽没有回头,他不必回头便已知晓了顾棋、吴画的神情,他仰着头望着洒在窗前的夕阳。 夕阳照着他的白衣白发,也照着他满脸的皱纹,这本是这三年来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如今他已坦然了。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即便是沧海桑田,即便公子羽已辞别人世间,可只要公子羽在她心中是那个公子羽,就足矣了。 这一日,死去已有三年的公子羽回来了。 一封书信快马加鞭已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明月心手中,明月心望着那熟悉的字迹,泪水又一次无声的划过面庞,但这次不是悲伤,而是欢喜。 楚天仰头灌了一口酒,也瞥见信的内容,嘴角勾起了一抹祝福的笑意。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两句话而已: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答:公子羽!公子本无羽,何来公子羽,答:明月心! ‘若无明月心,何来公子羽,若无公子羽,何来明月心,明月照公子,公子看明月。’楚天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公子羽,可真会撩人。” 楚天又笑了笑,他仰头一口气饮下了美酒。 对于明月心来说,今天是这三年来最值得高兴的日子,对楚天来说,这也是她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他终于已有对手了。 这个对手就是公子羽。 第二百零六章、武林公敌 萧四无不但名字有四无,而且江湖上也称他为四无公子。 所谓四无是飞刀无敌、杀人无数,翻脸无情,不翻脸也无情。 任何一个见过萧四无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萧四无的确是个非常可怕的人,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事实,倘若萧四无不是个可怕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出那句:天上地下寻小李,一心一意杀叶开之后还好好活下来了。 小李探花李寻欢、飞刀传人叶开,他们都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武林中崇拜他们的人不可数计,倘若萧四无没有一丁点本事,萧四无早就死在那些崇拜李寻欢、叶开的人手上了,虽说李寻欢、叶开并不在意别人以杀他们为目标,但这些人却看不过去。 但萧四无没有死。 不但没有死,而且对付他的人都已死在了他无敌的飞刀之下。 其实不是这段时间楚天杀了太多的名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太响亮,江湖上风头最盛的人必定是萧四无。 萧四无行走江湖才不过五年,但他已杀了九十三人。 萧四无所杀的九十三人全部都是死在飞刀之下的,更可怕的还是萧四无只出一刀,飞刀一出,无论对手是谁,都将被一刀夺命。 江湖上公认天下最可怕的飞刀是小李飞刀,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这一点江湖上下没有任何人反驳,这已是天下间极可怕的武器,可萧四无的飞刀似乎比小李飞刀还要更可怕。 小李飞刀虽然例无虚发,但并非每次出手都为了杀人,有时候飞刀出手只不过为了救人,可萧四无的飞刀一出手便是死——只为杀人而出手,而且从未失手,因此从这一方面来说即便是小李飞刀也比不上萧四无的飞刀。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一口可怕的飞刀,被公子羽名列江湖名人榜十四人其中之一,江湖上下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任何人也都不得不承认萧四无的确已有了这个资格。 这段时间萧四无一直在寻找一个值得他出刀的对手,他出刀当然就是要杀人,他的飞刀从来都只为杀人而出,不过他出刀却并非为了杀人而杀人,他的每一次出刀其实为了试他的飞刀。 他要将他的飞刀试到无坚不摧,乃至于天下无敌,最终他要以他天下无敌的飞刀杀死叶开,击败李寻欢。 因此他每一次寻人出刀,其实只不过为了试刀,迄今为止他从未失手过一次,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在他飞刀出手之下活下来,因此迄今为止他的飞刀都蕴含了一种魔力,一种刀出手便必杀的魔力,他的人也充斥着自信。 他相信飞刀出手,无论对手是谁,也都必死无疑。 他寻找了很久很久,寻下一个值得他出刀的人,但一直没有寻到,不过不久之前他遇上萧剑之后,他知道他已寻到了值得出刀的人。 这人当然不是别人——楚天。 萧四无想到了楚天,也想到了楚天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因此他苍白的面庞已有了淡淡的血色,一双冷寒的眸子发出锋锐的光芒,他的手握着他的飞刀,这一刹那他仿佛已瞧见了楚天,他已迫不及待要用楚天的命来试他的飞刀。 他想知道他的飞刀是不是能杀了楚天,还是楚天能如杀了多情子、苗天王那些人一样,一剑杀了他,想到这里,萧四无就笑了出来。 他认为这是很有趣的事情,虽然这种事其他人知道了绝不会感觉有趣——任何一个在意性命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很有趣的事,可萧四无认为有趣,因为他对性命看得并不算中。 因为有萧剑的存在,他知道楚天目前正在凤凰集,他立刻赶到凤凰集,要用楚天来试他的飞刀。 他想知道他的飞刀是不是能胜过楚天的长生剑。 凤凰集是个小镇,小小的小镇。 这个小镇本来没有什么江湖人来往的,但三天前,凤凰集已赶来了不少江湖人,楚天就是其中之一。 楚天一到凤凰集就已寻到了一处最舒适的地方住了下来,他本就是个非常喜欢享受的人,能坐着的时候他绝不站着,能躺下的时候,他也绝不起身。 如今他就躺在一张藤椅上,望着东升的朝阳。 他其实并不是看天上的太阳,他看着太阳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只不过是因为他太无聊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等。 他在等人,等一个个江湖中第一流好手对付他。 威震天下的长生剑就在他的身边,但他没有握剑,也没有看一眼长生剑,他不必握剑,也不必看见,这段时间他已了解了这口剑。 长生剑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名剑,是好剑,但对于他来说已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这口剑其实就是钥匙——寻到公孙兰的钥匙。 不过这段时间他还有一种感觉——这口剑不仅仅是钥匙,他甚至已感觉到了长生剑中仿佛存在灵智,随着这段时间他所杀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越来也强烈了。 他是有些震惊的,因为这是他从未遇见过的事情,难道长生剑真有灵智,倘若长生剑有了灵魂,那么这个灵魂是谁的灵魂呢?是剑中诞生的灵魂,还是人的灵魂呢?倘若这口剑的灵魂是人的灵魂,那又是谁的灵魂呢?是不是长生剑原本的主人白玉京呢?亦或者是其他人的灵魂呢? 楚天不知道,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他虽然一直在研究调查,可偏偏一丁点线索也没有。 不过有件事他很肯定——只要长生剑饮了足够的鲜血,一切秘密都将浮现。 因此他要等,因此他在等。 他在等一群世上最顶尖的高手来杀他,他相信很快就有不少顶尖高手要杀来了。 这段时间他的行踪已不是机密了,他堂而皇之来到了凤凰集,他来到凤凰集的时候就已将这块地方当作决战之地,他也已做好了准备——死亡的准备。 无论是否能堪破长生剑的秘密,世上都不会再有楚天这个人了,绝不会再有。 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五,距离他和杜雷的决战已过去了两个人,这两个月江湖上发生了诸多变化,想杀他的人已变得越来越多,敢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并不担心也并不着急,他在等,等那些人来杀他。 他相信那些人一定会来。 无论为名为利为情为权,这些人都应当来杀他,都非杀他不可。 因此他等。 门被推开,小院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明月心轻轻推开了院门,她的步履轻盈的走进了院中,成了楚天的第一位客人。 第二百零七章、孔雀翎 公子羽派人送信给明月心之后,明月心、楚天的合作就已结束了,无论明月心还是楚天都明白彼此已不必合作了,彼此的目的都已达到,又何必再合作,因此楚天不但让明月心走了,甚至于连明月心的那些属下包括俞琴、唐书都走了。 楚天又已恢复成了独自一人。 他一向一人,也早已习惯一个人。 一个人是孤独的,是寂寞的,但他已习惯了孤独,适应了寂寞,有时候甚至他自己也都会认为他这种人本就应当是孤独寂寞的。 明月心本已走了,但又回来了,她成了楚天的第一位客人。 楚天有些失望,他想见的客人虽然不少,但绝没有明月心,因此明月心到来的时候,楚天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藤椅上,静静望着朝着他走来的明月心。 明月心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看,优雅而高贵。 就算你明知道她走来是为了杀你,你也一样会觉得好看。 她在距离楚天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她要杀楚天,恐怕已没有什么机会比这更好了,她甚至也闪现过这个念头,不过她没有动手,她本不是为杀他而来的,至少她现如今还没有杀楚天的想法。 她一停下脚步,就已含笑开口了,明月心道:“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我会来找你?” 楚天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第一个来。” 他的声音仍旧冷淡,对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冷淡与无情,不过明月心早已习惯了。 明月心道:“其实不仅你想不到,甚至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本已走了,但还是来了。” 楚天道:“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明月心道:“走了的人就不能回来?” 楚天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说话就是辩驳,一个男人和女人争论一件事情是非常愚蠢的,一个聪明的男人绝不会做这种事,楚天当然不会做。 聪明的女人同样也杜绝这种争论,明月心当然是聪明的女人,因此她很快补充说道:“我会回来只不过不希望你死的太早,至少在你没有见到他之前,就已死掉了。” “因此你是来帮我的?” “是的。”明月心道:“至少在他抵达这里之前我都会帮你,而且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楚天点了点头,问道:“你准备怎么帮我?帮我杀人?” 明月心道:“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你杀人,你让不让我杀?” 楚天没有说话,明月心就已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当然不愿意,因为你引他们来,本就是让他们来对付你,也本就是来对付他们,因此你当然不会让任何人帮你杀人,因此我当然不是来帮你杀人。” “你准备帮我些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知晓的消息。” 楚天又点了点头,道:“什么消息?” 明月心道:“最近凤凰集来了不少高手,其中江湖名人榜上的高手就已来了五六个,他们之中打算要杀你的至少有三个。” “谁要杀我?” “萧四无、公孙屠、卓玉贞。”明月心道:“他们不但已来到了凤凰集,而且正商议如何对付你了。” 萧四无、公孙屠、卓玉贞这三个名字楚天当然不陌生,很早之前楚天就已研究了这三个人,这三人的确是很有本事的三个人,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人的确有机会杀他。 不过对于明月心的这番话,楚天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只是问道:“傅红雪、燕南飞是不是也来了?” 明月心道:‘不错,他们来了。’ 楚天道:“他们不打算出手?” 明月心道:“公孙屠已找过傅红雪、燕南飞,他希望可以联合他们对付你,不过他们都拒绝了公孙屠。” 楚天道:“他们为什么会拒绝公孙屠?” “大概只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他们不愿以众欺寡,第二,他们的破绽仍旧存在,故而没有把握杀你,因此他们拒绝了公孙屠。” 楚天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你刚才说江湖名人榜上的高手已来了五六个人,为什么是五六个人。” 明月心轻轻叹了口气道:“江湖名人榜上一共有十四位高手,可我见过的并不算太多,因此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江湖名人榜上的高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楚天是不太奇怪了。 明月心毕竟是人,而非神,怎么可能认得所有人呢? “你认为那个人是什么人?” 明月心道:“我怀疑他是杨无忌。” “百无禁忌,一笑杀人,若要杀人,百无禁忌。”楚天轻轻叹息道:“据我所知他似乎比号称四无公子的萧四无还要更可怕。” “他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人。”明月心道:“三十年前,他就已是和武当掌门、巴山道士起名的方外七大剑客之一,三十年过去,他的脾气虽然收敛了许多,杀得人虽然少了很多,但他的武功却更可怕了。” “看来这一趟要杀我的人实在不少。”楚天还笑得出来,他的笑容很愉快,完全不是那种勉强的笑容,而是说不出的快意,仿佛这些人本不是为杀他而来,只不过是为了贺寿一般。 明月心早已见怪不怪了,倘若此刻楚天惆怅了起来,明月心才会感觉奇怪。 明月心继续道:‘除开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已来到了凤凰集。’ “什么人?” “杜雷。” 楚天道:“他也是来杀我的?” “好像是的。”明月心道:“因此这一次你极有可能需要一次性对付四个人,甚至可能是六个,不过这六个人中最危险的不是杨无忌,也不是萧四无,而是卓玉贞、公孙屠。” “为什么?” 明月心道:“据我所知公孙屠多年之前就已绝迹于江湖,而不久前我已得知他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都呆在孔雀山庄,如今他已是孔雀山庄的长老了。” 孔雀山庄的基业建立在小小的孔雀翎之上,孔雀翎也是七种武器之一,而孔雀山庄也正是因为有了孔雀翎,因此才没有任何人敢冒犯。 楚天立刻明白明月心的意思:“你是说公孙屠或许已得到孔雀翎,已忍不住用天下无双的暗器孔雀翎来对付我?” “是的。”明月心道:“不过拥有孔雀翎的人未必是公孙屠,或许是卓玉贞。” “为什么?” 明月心道:“据我所知最近这段时间卓玉贞和孔雀山庄庄主秋水清来往甚密,因此或许卓玉贞已得到了孔雀翎。”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世上不仅有女人愿意为男人付出一切,有时候男人在色迷心窍的情况之下,也会做出一些平时绝不可能做出的事,因此卓玉贞是不是得到了孔雀翎呢? 明月心道:“不管公孙羽还是卓玉贞,他们都可能拥有天下无双的暗器孔雀翎,因此只要他们找上了,你就不得不提防这件事,否则楚天极有可能在没有见到公子羽之前就已成了死人。” 明月心一脸信任的望着楚天,道:“迄今为止江湖上下还没有任何人能面对孔雀翎全身而退,不过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因为你的剑是七种武器之首的长生剑,据传长生剑是天下暗器的克星,孔雀翎也是暗器,因此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对付得了孔雀翎,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你,而不可能是别人。” 楚天没有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了。 门再一次被推开,推门的是萧四无。 四无公子萧四无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比剑光更快的剑 一个人,一口刀。 萧四无带着他的刀来了。 他推开门就瞧见了楚天,他的眼中只有楚天,因此尽管已瞧见明月心,但也没有多看明月心一眼。 他大步流星来到楚天身前七尺远处停下了脚步。 萧四无的武器是飞刀,飞刀在手中。 这口飞刀和小李飞刀差不多大小,不过三寸七分左右,飞刀在萧四无手心来回转动,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萧四无对于飞刀的操纵简直比操纵自己的手指还要轻松,飞刀简直就是萧四无身体的一部分,飞刀发出,又将有多么可怕的威力呢? 没有人知道,但明月心、楚天都能想得到。 虽然萧四无还没有出手,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萧四无四无公子之中的飞刀无敌,并非徒有其名。 不过萧四无似乎也犯下了一个大错——飞刀无论多么可怕,总是暗器! 他和楚天相距不过七尺,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之下,即便他的飞刀再快,又怎么可能比楚天的剑更快呢?一个真正的暗器高手随时随地都会别人保持距离,可萧四无偏偏立在楚天身前七尺处,这种距离之下,萧四无又如何能发挥飞刀的优势呢?而这种距离,楚天正好可以发挥剑法的优势,如此一来萧四无岂非自寻死路? 按照道理来说,萧四无是飞刀高手,不应当不懂,可萧四无偏偏做了这种本不应当做的事。 明月心非常奇怪,她本名唐蓝,是蜀中唐门唐家大小姐,因此她当然懂得暗器,而且还是第一流的暗器高手,也正因如此她才奇怪——萧四无实在不应当如此靠近楚天的,难道萧四无不是为了杀楚天而来的? 可萧四无若不是为杀楚天而来,眼中怎么可能有那么浓烈的杀气呢?——一个人若不想杀人,是不可能有如此浓烈杀气的。可若萧四无要杀人,那么实在不应当如此靠近楚天。 明月心不明白,但她知道楚天已明白了,因为她已瞧见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但淡淡笑意。 萧四无不是朋友,可楚天似乎已将萧四无当成了朋友,萧四无朝着他走来,走到他的面前,楚天从始至终都如瞧见明月心一样,全身放松,非常柔软舒服的贴在藤椅上。 他不是坐在藤椅上,而是贴在藤椅上,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全身上下已没有骨头了。 这种事情本应当在非常安全非常放松非常舒服的情况下才有的,不应当出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可这种本不该出现的事偏偏还是出现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楚天认为萧四无没有资格当他的对手,因此才如此轻视萧四无吗?可身为一个高手,不管对手的实力如何,实在不应当生出轻视之心的,这种道理难道楚天不明白吗? 楚天眯着眼看着萧四无,萧四无锐眼如刀盯着楚天。 楚天嘴边的笑意已越来越浓了,他道:“你很自信,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信的暗器高手,但对上我你实在不应当这样自信。” 萧四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你看得出。” 楚天道:“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暗器高手实在不应当距离一个剑客如此近,因为如此一来暗器的威力就大打折扣,反而剑法的威风会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就是所谓的以己之短而攻敌之长,这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楚天接着道:“但你不是一般的暗器高手,你自信在我拔剑刹那利用轻功瞬间拉开距离,反而形成以长击短的优势,发出你的暗器,一击毙命击杀于我,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信的暗器高手。” 萧四无道:“现在你已看见了。”手中飞旋的刀已停下了。 萧四无已握住了飞刀,飞刀已随时出手,人也已随时后退。 此际萧四无不仅眼中充斥着杀气,全身上下也都充斥着杀机,他死死盯着楚天,随时出刀。 楚天仍旧软绵绵坐在藤椅上,仍旧冷冷淡淡望着萧四无:“自信是好事,一个高手倘若不自信,那么就发挥不出武学的精髓,可自信和自负也是兄弟,有时候过于自信便是自负,你在我面前如此自信,便是自信,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在我拔剑之后还能避得开我的剑。” 萧四无冷笑。 他只是冷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身上的杀机已更盛了。 楚天道:“你是四无公子萧四无,我知道你,你是为杀我而来的,但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因此我不介意给你一个调整距离的机会。” 萧四无冷冷道:“不必。” 楚天道:“因此你要在这里和我交手?” “请。”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还是你出刀吧,我若拔剑,你又怎么能有机会出刀。” 萧四无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道:“你不敢出剑?” 萧四无虽然只说了五个字,但楚天完全明白萧四无这五个字背后的意思——你没有把握挡下我的飞刀? 此时此刻楚天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慢慢道:“好,我出剑。” 楚天说完这句话以后才握住剑。 他的话说得不快,握剑的动作也不快,因此已萧四无的眼力可以清楚瞧见楚天是如何握剑的,什么时候握剑的,可剑入手就不一样了。 剑一入手,剑就出鞘。 一道青光一闪,剑已刺出。 萧四无瞧见了楚天如何握剑,但接下来他就瞧不见了。 楚天握剑刹那,萧四无就已准备后退了。 青光出现刹那,萧四无顿时聚力于脚,人已飞退。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飞刀。 飞刀在手,随时发出。 萧四无已想到了,他打算在飞退过程之中出刀。 这一刀当然是要命的一刀,他相信只要他的飞刀出手,楚天也将和其他人一样,必然死在他的飞刀之下。 这一刻萧四无甚至已想到飞刀已刺穿楚天的咽喉了。 但很可惜,这一切都止步于想象之中。 他的一系列动作,就连后撤的动作也都止步于想象中。 在他将退未退的时候,胸膛一痛,长生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他已中剑。 萧四无死死盯着楚天,他平生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不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楚天的剑居然如此快。 这一剑已不是一般的快,而是一种非人的快。 倘若楚天的剑慢那么一点,萧四无都可以后退成功,可楚天的剑比萧四无预料中还要更快。 萧四无的判断是剑出鞘,剑光闪,剑戳至,因此剑光闪现刹那,萧四无立刻后撤,自然可以避开这一剑的锋芒。可剑出鞘的步骤却是剑出鞘,剑戳至,剑光闪,因此萧四无瞧见剑光的时候,剑已戳至,这个时候萧四无虽然已聚力于脚,已要后撤,可这个时候后撤已不能不晚了,他已中剑。 楚天的这一剑比剑光还快,因此他又如何能避得开这一剑呢? 这种情况之下,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避开这一剑。 第二百零九章、楚天的气派 明月心目瞪口呆,许久回过神来,长长吸了口凉气。 她用一双美目死死盯着楚天,此刻她甚至已涌现出了一种冲动:掏出暗器,杀死楚天的楚天!她甚至已忍不住思忖:公子羽和楚天若交上手了,公子羽是不是能击败楚天呢? 明月心本来对公子羽是非常自信的,她从未见过那个人的武功能比公子羽更可怕了,传闻之中孔雀翎和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可以对付公子羽,可明月心很清楚即便是孔雀翎和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也对付不了公子羽,公子羽的武功不但无懈可击,而且无坚不摧,更是无往不利,只要公子羽一出手,对方就只有土崩瓦解,唯有败亡一途。 可如今呢? 明月心忍不住思忖——公子羽是不是能挡下楚天那比剑光更快的剑呢? 她想不出,她平生第一次如此没有把握。 她平生第一次怀疑已恢复巅峰状态,寻回生趣的公子羽并非一定能击败楚天。 剑戳至、剑光闪,血飞溅,剑回鞘。 萧四无捂着胸膛,死死盯着楚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楚天的剑居然如此快快到如此不可思议——比剑光还快的剑,他从未见过,更从未想过。 这一战他居然连飞刀都没有发出就已败了,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可现在他已不能不信,因为他已中剑。 剑已回鞘,人又已非常放松的贴在藤椅上。 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若非瞧见萧四无被他一剑所伤,又有谁能想得到就在刚才他已发出了比剑光还更快的一剑呢? 没有人能想得到。 可偏偏这就是事实。 这个世上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子的,看上去本不应当发生,但还是发生了。 “好快的剑,我败了。”萧四无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他不甘心这样的失败,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败了,胸口的剑伤、剑上的鲜血、手中的飞刀无不证明已败的事实。 萧四无从未后悔过,可这次他已开始后悔了:倘若刚才自己不那么自信,和楚天保持一旦距离,他必然能发出未逢一败的飞刀,或许败的人不是他,而是楚天,但。 没有但是了,败就是败,这一点已没有法子可以改变了。 萧四无认败,他盯着楚天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声音也说不出的温和,甚至还带着懒洋洋的味道,看着楚天的笑容,萧四无也忍不住浮想联翩:难道刚才那一剑已耗费了他太多的精气神,以至于他才如此虚弱,还是因为他看上去这般虚弱,只不过是节省自身气力? 萧四无思忖之中,楚天又已开口了:“你应当知道今天来我这里做客的客人并不仅你一个。” 萧四无当然知道,但他还是不明白楚天为什么不杀他。 他出刀从不手下留情,也从未想过对方手下留情,他行走江湖之时就已将自己当作随时要死的人,他随时杀人,也随时准备死,因此即便楚天即便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一丁点的怨恨,只不过认为技不如人而已。 正因为他出手无情,因此对于他人的留情,萧四无非常不明白,但萧四无很快就明白了。 楚天已继续说了下去:“书画家完成了一件杰作,若是没有人欣赏,就会觉得锦衣夜行,所有的心力都白花了;名伶在高歌时,若是无人聆听,也会觉得十分无趣,而我今日所做的这件事正如同书画家挥毫,名伶高歌一样,需要有人来欣赏的,因为我所做的这件事是世上任何事都比不上的杰作。” 萧四无不笨,楚天说得如此清楚,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呢? 萧四无明白、明月心也明白。 萧四无面色沉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而明月先满脸笑意,流露出玩味之色,她道:“难道我就没有资格欣赏你的杰作吗?” “当然有。”楚天淡淡道:“只可惜你不会欣赏我的杰作,而只能成为我杰作的一部分,或者我将成为你杰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明月心收起了笑意,忽然变得非常冷淡,冷冷道:“是的,你说的完全正确,但至少现在我还会欣赏你的杰作。” “是的。” 萧四无看了看楚天,又看了看明月心。 他不太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更不太清楚两人间的复杂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但萧四无没有再想了。 他已望向楚天道:“不止一个人要对付你,除开我以外,至少还有三个。” 楚天道:“我知道。” “你知道?”萧四无有些诧异,不过看了明月心一眼就明白了。 楚天仍机躺在藤椅上,悠悠然道:“其实不管有多少个,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越多越好,他们来得越快越好。” 楚天的希望成了现实,很快来人了。 大门推开,这一次来了三个人。 到来的三人之中楚天只见过其中一个,这人正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倪二小姐倪慧。 门推开,倪二小姐就笑嘻嘻望着她,仿佛是来恭喜他的,可楚天知道倪慧当然不会恭喜他,即便要恭喜他,也只不过会将他的脑袋取下来恭喜他。 倪慧搂着一个人的手臂,这人当然不是男人,世上没有任何男人能靠近倪慧,因为倪慧天生就讨厌女人,倪慧搂着的是个非常美丽非常有气质的女人。 倪慧虽然也很漂亮,可倪慧比起这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女孩,而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她身上那种女子的风情,世上几乎没有什么男人能拒绝。 楚天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不过看这个女人的模样和倪慧有几分相似,以及倪慧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楚天还是看出了这个女人应当是倪慧的姐姐卓玉贞。 三个人中最可怕的是男人。 一个头发已有些泛白的男人。 任何人瞧见这个男人,眼中都会流露出忌惮之意,因为这男人的脸上有数道纵横交错的疤痕,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是个身经百战的人——一个身经百战且活下来的人,即便在身经百战之前武功低微,可身经百战之后,这个人的武功也将便得非常可怕。 其实即便没有那纵横交错的疤痕,这个男人也是个非常可怕的。 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流露出残忍无情的气质,任何人只要瞧他的眼睛一眼,就会感觉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随时可杀人的人。 楚天也没有见过这男人。 不过楚天也看出了他是谁。 公孙屠! ‘不死神鹰’公孙屠! 昔年威震大漠的‘不死神鹰’公孙屠。 楚天笑了,这个时候本不应该笑的,可他偏偏笑了。 他实在很高兴,因为江湖名人榜的高手又来了两位,因此他如何能不笑呢? 他笑得高兴极了,愉快极了,但大笑之后他又恢复了慵懒从容冷淡。 他望着朝着他走来的三个人。 他知道他的长生剑又要饮血了。 第二百一十章、杀不了他就嫁给他 公孙屠牙疼。 每次牙疼的时候他都喜欢杀人。 每次遇上强敌他都牙疼。 每次遇上强敌他都会兴奋与愤怒。 今天是公孙屠牙疼最厉害的一次,因为他知道这次遇上了平生最可怕的强敌。 这个敌人太冷静了,冷静得他前所未见。冷静的令他的牙齿不得不剧烈的疼痛。 他的牙实在很疼,太疼了,简直疼的要命。 不过他也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愤怒,他知道有一个极可怕的名人要惨死在他的手上了,他也知道很快他就将拥有权力、名声、金钱、美色,凡俗之人所想要的一切,他都将获得,因为他杀了楚天,只要杀了楚天就能得到这一切。 这是公子羽许下的承诺。 因此他来了,为杀楚天而来。 不过他是有些失望的。 对楚天有些失望,对萧四无也有些失望。 他失望萧四无的飞刀居然没有伤到楚天,他失望楚天居然没有受伤。 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楚天公平一战,因此他才会让傲气冲天,简直目中无人的萧四无当作投石问路的石子,石头已投出去了,但路似乎没有问明白,因为对手实在太强太强了。 他有些牙疼,不过他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相信无论楚天有多么厉害,必然会死。 他相信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非死不可。 这是他的自信。 这也是他人生之中前所未有自信的一次。 卓玉贞、倪慧两姐妹也相信楚天必死无疑了,因此她们也来了。 临行之前卓玉贞、倪慧还讨论过这件事。 倪慧因为见过楚天,对楚天又相当的了解,因此她对卓玉贞道:“其实楚天不是不杀女人,他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她不杀我当然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他不杀我是因为他有其他的企图。” 卓玉贞也是完全相信的。 卓玉贞道:“他有什么企图?” 倪慧道:“不知道,不过他简直就是疯子,就是狂人,他实在太强了,强到令我们这些人都感觉非常无力,甚至于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卓玉贞只是冷笑。 冷笑就是最好的回应。 倪慧当然知道卓玉贞不相信,她也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她道:“或许正是因为他太强了,因此才滋生出了一种狂妄的念头,故而他才放过我。” “什么念头?” “独战天下。”倪慧道:“他放过我,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是江湖名人榜上的高手,他放过我,大概是为了引你来对付我,他想以一己之力独战名人榜上所有的高手。” 卓玉贞沉默了一阵,忽然笑出声来道:“多情子、苗天王先后死在他的手上了,这似乎已验证了他的野望,不过我们是不会给他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的,这一次我们会联起手来杀死他。” 倪慧幽幽叹息道:“其实我怀疑他根本不害怕我们联手,或许他希望我们联手,但不管如何我们似乎除开联手以外,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因为他并没有给我们准备第三条路。” 卓玉贞冷酷道:“杀了他就是第三条路,因此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他必须死。” 倪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卓玉贞道:‘这并不好笑。’ “其实我还有第三条路。”倪慧道:“他说给我两次杀他的机会,第二次刺杀失败了,他不会杀我,他只会要我奉献自己的身体。”倪慧一向不是个害羞的女人,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已红了,眼中流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卓玉贞冷笑道:‘你相信他的鬼话?’ 倪慧非常郑重道:“据我所知迄今为止他言出必行,因此江湖上大概没有什么人比他更讲信用了。” 卓玉贞盯着倪慧看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叹息道:“丫头,看来你或许喜欢上他了。” 倪慧摇头:“我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喜欢强者,我喜欢的是她身上那种独战天下的气派,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有他那种气派,因此我不得不喜欢他。” 卓玉贞的一双眼也如春日一般醉人,她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叹息道:“听你说来,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或许我也应当对他提出和你一样的请求,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 倪慧瞪大眼睛道:“你真要这么做?” “至少暂时不会。”卓玉贞摘下一片嫩叶,嫩叶一入手便枯萎衰败,他盯着树叶看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道:“在这之前我至少要尝试全力以赴杀了他,何况我有把握杀他。” 倪慧也点头道:“我也是,我也一定要试一试杀死他,若杀不死他,我便嫁给他,当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倪慧、卓玉贞来了,她们抱着这种想法来到楚天面前。 可她们并没有一直看着楚天,她们的视线落在了明月心身上。 她们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不过绝代佳人之间的相见没有彼此钦佩,反而有一种瞧不见的刀光剑影在酝酿。 三人之间似乎随时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公孙屠是不一样的,他从始至终都看着楚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楚天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杀死楚天的机会,因此他全力以赴观察,只为寻一个最好的机会杀了楚天。 结果:寻不到。 楚天就静静坐着,可他寻不出任何机会。 楚天全身都是破绽,可因为破绽太多,反而是的楚天全身上下都空荡荡的,以至于楚天看上去一点破绽也没有了。 但不管如何他都杀定楚天了。 楚天非死不可,他非杀楚天不可。 公孙屠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一个强敌,面对这样的强敌他又如何敢大意呢? 楚天笑了。 公孙屠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杀机,可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笑了。 楚天大笑中已开口。 “你是不是不死神鹰公孙屠?” 公孙屠点头,江湖上不知道他的人实在不多。 楚天道:“你是来杀我的?” “是!”公孙屠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楚天太冷静了,冷静的仿佛根本没有情绪,这实在不是一个等待被杀的人拥有的情绪。 楚天道:“很好,既然你为杀我而来,我已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杀呢?你还在等什么?” 楚天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让公孙屠出手杀了他。 公孙屠眼中闪过了一道锐光,他右手一番,一口银钩已出现在手中。 这时候有风吹过。 风也仿佛已带了浓烈的杀气。 银钩在手,公孙屠已欲出手。 忽然,院门四分五裂,飞溅开来。 门开,一道刀光就狠狠劈向公孙屠。 刀光极快,几乎刀光出现刹那,刀已劈到公孙屠眼前。 众人震惊。 为什么有人对公孙屠出手,出刀的人又是谁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江湖道义 刀光乍现,引动风雷。 一刀动风雷。 出刀的人赫然是江湖名人榜中的‘一刀动风雷’杜雷。 杜雷来了,再次找到楚天。 可杜雷刚一现身就出刀,可居然不是对楚天出刀,他出刀的对象同样是来杀楚天的公孙屠。 杜雷为什么要对公孙屠出刀?难道杜雷因为要亲手杀了楚天,因此才对公孙屠出刀? 公孙屠这一刹那想了很多,他其实已见过杜雷,他其实也准备将杜雷当棋子杀楚天,但杜雷和燕南飞、傅红雪一样都拒绝了他的邀请,可如今杜雷居然来了,居然对他出刀,这是为什么呢? 公孙屠不明白。 他还在思忖。 刀已劈来。 公孙屠还在思忖,他没有挡刀。 他不挡刀只是他不必挡。 刀光飞起的刹那,一道剑光已冲霄而起。 本立在倪慧身边的卓玉贞已不见。 不但不见也已拔剑。 卓玉贞本是个优雅清丽的女人,可剑在手时,卓玉贞就变得说不出的英气煞气。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已忽略了她是个女人,只是会认为他是一流剑客。 剑光刺入刀光中。 叮叮叮一连串清脆如铃音般的响声响起。 公孙屠整个人都被刀光剑芒给笼罩。 两大高手在公孙屠面前交锋。 这交锋的时间并不算长,不过两个眨眼间的功夫,可这两个眨眼间,杜雷、卓玉贞也已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招。 杜雷提刀后撤,他站在萧四无立身的槐树下。 刀仍在手,刀柄有血,他手上的鲜血。 刚才的交锋中他已受伤,伤势不轻。 他眼中有诧异之色,他实在诧异,因为他想不到卓玉贞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剑法居然如此好,尤其有一招剑法简直好到不可思议。 卓玉贞轻飘飘回到倪慧身边,她又一次恢复了名门淑女的气质。 她落下的时候,掌中剑也不见。 没有人知道她的剑藏在哪里,她的剑仿佛已消失不见了,事实上也的确消失不见了。 她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望着杜雷。 杜雷、卓玉贞两人交手的过程虽然没有人看清,但两人的胜负高下,每个人都看得出。 至少刚才的交锋之中,一刀动风雷的杜雷已屈于下风,吃了不小的亏。 卓玉贞含笑望着杜雷:“为什么?” 她虽然在笑,可话语完全没有半点笑的意思,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 杜雷道:“我欠他一条命。” 他当然是楚天。 卓玉贞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欠了他一条命?” “四月二十五。” 卓玉贞知道这一天,这一天是楚天、杜雷决斗的日子。 卓玉贞皱眉道:‘这并不算是你欠他的。’ 杜雷冷冷道:“他本可以杀我,但没有杀我,我若能杀他,必定杀了他,因此我欠他一条命。” 卓玉贞道:“因为你欠他的命,因此你才对付我们?” 杜雷冷冷道:“是不是对付你们,不在我,而在你们。” “什么意思?” 杜雷道:“倘若你们如萧四无一样和楚天一对一公平决斗,即便你们用上车轮战的方式都可以,这样我不会理会,可你们若要以多欺少,那我的刀决不答应。” 刀在手,血在流,流在刀上,但杜雷的气势更胜,眼神也更锋锐的盯着卓玉贞,扫过公孙屠。 卓玉贞皱了皱眉,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因此一时之间她沉默了,但只是很短时间的沉默,她就再一次开口了。 她冷冷道:“我们可以在杀他之前先杀了你。” “我知道。”杜雷很平静:“我出现之前就已想到了,也已做好了准备。” 卓玉贞道:“你可以走。” 杜雷道:“若我想走,又何必来?” 卓玉贞道:“因此你非逼我们杀你” 杜雷道:“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但我都杀了!可无论我杀什么人,我都讲究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 “恩怨分明。”杜雷冷冷道:“一个人既然出来行走江湖,就应当恩怨分明,若不能恩怨分明,又干什么在江湖上闯荡?” 卓玉贞闭上了嘴。 杜雷的话音说到这里,卓玉贞还能说什么呢?此刻杜雷俨然已铁了心要护住楚天,因此他们除开先杀了楚天,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呢? 卓玉贞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问道:“他日你会不会杀出台呢?” 杜雷不知道卓玉贞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还是做出回应:“自然,情是情,仇是仇,他击败了我,我当然也要杀他。” 卓玉贞点头:“我明白了,但现如今我们也没有其他法子。” 杜雷明白。 他出现的时候就已想到这种局面。 两方势力对立,彼此又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刀已在手,杜雷等待敌来。 卓玉贞也不说话了。 杜雷没有给她们其他选择,因此她们也只好先杀了杜雷。 卓玉贞伸出手,一口精光四射的宝剑就已从宽大的袖口落在手中。 剑在手,她已要出剑。 可就在这时,她的面色忽然变了。 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一件更恐怖的事。 萧四无动了。 萧四无听到杜雷那番话,心就已被震动了,卓玉贞握剑的时候,他的人也动了。 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杜雷面前。 飞刀在手。 食指、拇指、无名指,三指握刀。 飞刀将出而未出,但随时发出。 卓玉贞已感觉飞刀已锁定了她,只要她出剑,萧四无必然会出刀。 卓玉贞面色变了。 其实不止卓玉贞有这种感觉,倪慧也发现了端倪,因此倪慧立刻站到卓玉贞身边,天女花也在手,她也随时动手。 公孙屠面色也变了,他死死盯着萧四无,道:“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四无冷冷道:“我欠他一条命,现在是还债的时候。” 公孙屠冷冷道:“因此你要和我们做对?” 萧四无不说话,但任何人都看得出萧四无随时准备和公孙屠做对,因为飞刀已在手。 其实萧四无不仅是还楚天的人情,更重要的是他也见不得有人以多欺少。 他虽然杀人无数,可从来不做这种以多欺少卑鄙无耻的事情,他杀人一向堂堂正正,他本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倘若没有杜雷出刀,萧四无本不会出手的,但杜雷的一席话引起了萧四无的心绪,因此萧四无终于决定楚天。 不仅为楚天出手,也是为自己心中的那份江湖道义而出手。 飞刀在手,宝刀在手,银钩在手,宝剑在手,天女花在手,瞬间剑拔弩张,浓烈的杀机已冲出了小院。 楚天没有变化,任何变化,仍旧非常慵懒从容冷淡的坐在藤椅上,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仿佛眼前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第二百一十二章、燕南飞的咳嗽 公孙屠牙疼。 现在他不仅牙疼,头也很疼。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演变这种模样,原本胜券在握的一战居然还没有开始就已生出了这么多的变故——难不成真要在对付楚天之前,先除掉萧四无、杜雷? 想到这里,公孙屠头更痛了。 他并不怕萧四无、杜雷,这两人虽然是名人榜上的高手,但公孙屠并不认为这两人有资格和他一争长短,甚至于萧四无、杜雷一出手,他有把握在极短时间内杀死他们,可杀死萧四无、杜雷并不是目的。 他的目的是杀死楚天。 倘若先杀死了杜雷、萧四无,那么他们是不是还有本事杀死楚天呢?亦或者说楚天会在他们交手的过程之中忽然拔剑,砍下他们的项上人头呢? 想到这里,公孙屠的牙更疼了。 不仅公孙屠的牙疼,卓玉贞、倪慧何尝不是头疼呢? 他们不仅头疼,而且非常惊诧。 他们想不到杜雷、萧四无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站在楚天这边。 他们自信三对一足矣杀死楚天,可现如今似乎已不是三对一,而似乎是他们三个要对付萧四无、杜雷、楚天、明月心,如此一战,又还有多少胜算呢? 想到这里,卓玉贞、倪慧就已在迟疑了——到底要不要交手呢?他们之间是否还有交手的必要呢? 飞刀在手,萧四无盯着公孙屠。 他盯死了公孙屠。 这一次出手不为其他,只为心中的江湖道义,他盯死了公孙屠。 公孙屠出钩,他便出刀。 杜雷心无旁骛。 他不但心无旁骛,而且也忘却了生死。 他的眼中只有敌手。 他随时准备死,他的刀也随时准备杀人。 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他已准备拼命了。 明月心是没有出手的。 明月心没有看着随时交手的五个人,她看楚天。 她发现虽然楚天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但楚天的视线也已不知道何时已望向了院门外。 明月心忍不住思忖——楚天是不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呢?他要等的是什么人呢? 忽然一声声咳嗽声打断了明月心的沉思。 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不停咳嗽的人。 他一直咳嗽。 天地间此刻也只有他的咳嗽声。 每个人都已听见了他的咳嗽声,因此每个人的视线都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公孙屠、萧四无、杜雷、卓玉贞、倪慧他们的面色都已变了。 明月心有些愕然。 而楚天嘴角已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他已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终于还是来了。” 在场众人即便不认识他这个人,也应当认得他腰间那口鲜红如血的剑。 蔷薇剑。 蔷薇剑是一口名剑。 但并非人因剑有名而有名,而是剑因人有名而有名。 普天之下又有谁配得上蔷薇剑呢? 当然只有一个——燕南飞。 世上只有燕南飞配得上蔷薇剑,也唯有燕南飞才有资格蔷薇剑的主人。 燕南飞来了。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一身华服,可脸色颇为苍白的燕南飞,优雅从容的走进了院子,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视线中。 他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他的咳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甚至令人下意识想到了命如残烛,日薄西山这一类的词汇,他仿佛并非是个正当盛年的江湖人,而是一个命如残烛,即将退隐江湖的剑客。 此刻众人望着朝着他们走来的燕南飞,甚至已生出了一种悲壮的情感,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这种感觉偏偏非常顺其自然的涌入了他们的脑海。 咳嗽声停止,燕南飞也已停下脚步。 他已从萧四无、杜雷、公孙屠等人身前走过,已来到了楚天的面前。 其实并非是他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的,而是这些人瞧见燕南飞下意识让开了道路,他的出现使得在场每个人身上的杀气都已呆滞,随即消失不见。 他出现之后,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一种感觉——他们已不是主角,眼下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个人:燕南飞。 唯有燕南飞才是真正的主角。 虽然他们很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除开燕南飞以外,有一个人注定永远是主角,这人当然是楚天。 从始至终,楚天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倘若没有出现,这些人又何必来这处偏僻荒芜之地呢? 燕南飞看着楚天。 他盯着楚天看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想了很久,迟疑了很久,等了很久,犹豫了很久,终于我还是来了。”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已想明白了?” “是的。”燕南飞道:“我不但已想明白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来。” “是的,我一直在等你。”楚天的眼睛已在发光,露出了欣喜之色,他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我也知道只要你来了,便是我想要见的燕南飞。” “是的。”燕南飞慢慢道:“如今我大概已是你希望见到的那个燕南飞。” 楚天微笑道:“你大概是了,不过还似乎还很犹豫。” “是的。”燕南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来。” “为什么?” 燕南飞叹息道:“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杀你。” 楚天淡淡道:“但你还是来了,你为什么而来?” 燕南飞沉默了半晌,道:“大概有三点原因。” “你说。” 燕南飞道:“第一,武林四大世家七大门派十三大剑派乃至于二十八大帮派的剑术高手我大概都已见过,我自认在剑法一道上或许算不上独步天下,但迄今为止也只遇上过两三个能在剑法上和我一争长短的剑客,而你便是其中之一,因此我想和你一战。” 楚天点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正如同老饕遇上老饕,赌鬼遇上赌鬼,都会忍不住较量一番。” 燕南飞继续道:“第二点原因是因为公子羽,公子羽毕竟是名满江湖的公子羽,任何人都必须承认若没有公子羽,武林近十年来也不会如此太平,你囚禁关押了公子羽,因此我要对你出手。” “这个理由也很好。” 燕南飞笑了笑道:“其实我想和你交手最主要也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前面两点,而是第三点:因为我贪财好色好名好权,我想成为江湖第一强人,而只要我杀了你或者击败了你,那么我便能取代你以及公子羽的地位,成为众望所归的群龙之首,名满天下的燕南飞。” 楚天笑了。 他鼓掌,非常用力的鼓掌。 他满脸笑容望着燕南飞道:“看来你已寻到了自己的正面目。” “是的。”燕南飞轻轻叹息道:“从出道江湖我就带着面具,一直都没有摘下来过,以至于我自己都认为脸上的面具是我原本的模样,可现如今我才明白,名满江湖的第一剑客燕南飞只不过是我刻意展现给江湖人面前的面具而已,真正的燕南飞并非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大侠客,而是一个有自己私心私利的寻常人。” 他说得非常沉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以后,他又已说不出的轻松。 名声有时候就是个包袱,一个一旦背上就很难能丢下的包袱,但如今燕南飞已丢下了包袱,他丢下包袱的时候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寻回了原本最初的自己。 这个时候的燕南飞已真正脱胎换骨,成了真正的燕南飞。 一个已看清楚自己内心的燕南飞。 这样的一个燕南飞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的燕南飞都要可怕。 在场众人为之愕然。 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燕南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燕南飞在江湖上非常有名,而且是一个公认的侠士,虽然燕南飞浪荡花丛,十分风流,可关于这一点也是没有任何人能反驳的,可如今燕南飞偏偏自己打破了这些年来苦苦建立的印象。 名满天下的大侠客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寻常人。 又有什么人能想到燕南飞会做出这种事呢? 楚天望着眼中自有一种独特神采的燕南飞道:“你的三个理由都很好,因此你应当和我交手。” “是的,我应当和你交手。”燕南飞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可现如今我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杀你。” “为什么?” 燕南飞叹息道:“因为我发现这段时间你虽然杀了不少人,可所杀的大部分都是该杀该死的人,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这种人呢?” 这是事实,任何人也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楚天这段时间已将偌大个江湖闹个天翻地覆,可楚天所杀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处死之道,还有不少威名远播的江湖人,他们身上也有一些罪不容恕的该死之事。 这样一个楚天该不该杀呢? 楚天深深看了燕南飞一眼,淡淡道:“其实你本不应该想这些的,你也不必思忖这些。” “哦?” 楚天轻轻抚摸着剑鞘,淡淡道:“仅看这一口剑,你就应当对我出剑,不是吗?” 燕南飞的眼睛已在发光,他盯着楚天,忽然笑了起来道:‘不错,仅仅你这口长生剑,我就应当对你出剑,何况杀了你,我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名声权力财富,因此我应当杀你。’ “是的,你应该杀我。”楚天道:“如今你可还有迟疑?” “没有了,完全没有了。” 楚天道:“很好,你可以动手了。” “是!” 话音落下,燕南飞已在后退。 他后退的时候,身上已涌现出一股恢弘的力量,四周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荡开。 此时此刻此地,已不是公孙屠等这些人的战场了。 此刻是楚天、燕南飞的斗场。 燕南飞已准备出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心意所及,无所不至 剑握在手,燕南飞已心无旁骛了。 此时的他已亲手取下了带在脸上多年的面具,如今的燕南飞是最真实的燕南飞,但如今的燕南飞也是最可怕的燕南飞。 习剑之人须诚心正意,若不能诚心正意,剑法难以臻至巅峰,更别提达到化境。 燕南飞虽然一身鲜衣华服,无论什么时候都潇洒风雅,优雅高贵,可燕南飞少年时代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微末泥泞中度过,他过了一段非常艰苦甚至于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直到他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之后,才有了现如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潇洒风流的燕南飞。 他的性情在崛起于微末之前就已养成了。 他出道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成名,为了争权,为了金钱,为了至高的地位,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为了成名、争权、夺利这些事情而不折手段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怀揣着一个行侠仗义的心。 因为他在剑术上的确有独到的天赋,肯吃苦,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才以极快的速度成名于江湖。 步入江湖之后,燕南飞的武功剑术虽然越来越高,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同时初入江湖之时所呆在脸上的面具也越来越难以摘下来了。 因为他已是名满天下的燕南飞,因为他已是江湖上公认最可怕的剑客,也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客。 这些名声就如同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即便在万花丛中也难以摘下这些包袱,也渐渐令他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得不思量再三,也正因如此他已成为了世人眼中的燕南飞,而并非是真正的燕南飞。 燕南飞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他认为他成名之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不得不带上这他本不喜欢带上的面具,可随着他的剑术越来越高,最终他的剑法也终于遇上了瓶颈,若不能突破瓶颈,他的剑术也只能止步如此。 燕南飞还年轻,当然不希望止步如此,他一直寻找突破瓶颈的法子,但一直寻不到。 他的确寻不到,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因为他所休息的剑法是心剑,意剑,心意所及,无所不至,这本是剑法境界中最高的一种,若是练成了,即便不能无敌于天下,亦可独步武林。 可从他带上面具的那一刻,他已沉埋了自己的心,掩藏了自身意,也正因如此,他即便寻到了练成心剑、意剑的十三把钥匙,最终还是只能不得而入,一个人倘若心丢了,意忘了,又怎么可能练成心剑、意剑? 习剑之人须诚心正意,唯有如此才能达到剑术之巅峰,可燕南飞在带上面具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心,忘记了意,因此没有法子诚心正意,更没有法子练成心剑意剑。 原本不出意外,燕南飞的武学造诣也仅仅止步于此,永远也没有法子达到自身剑术之巅峰,但前不久燕南飞和楚天的第三次对峙,楚天亲手击碎了燕南飞带在脸上的面具,令燕南飞不战自溃,同时也令燕南飞寻回了自己的心,迎回了自身的意。 此后近两个月时间,燕南飞都没有修习武功剑术,他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静坐下棋散步游泳泡茶打牌,这段时间之中他没有做一件有关武功的事情,可这段时间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似乎也无时无刻不和武功有关系。 他才认清自己。 从楚天亲手打破他面具的那一刻,燕南飞就在认清自己。 经过两个月时间,燕南飞终于突破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谎言,认清楚了自己,他看清楚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晓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事情。 他承认自己行走江湖是为金钱美色权力声名,但他也不否认自己行侠仗义是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正义,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要对付楚天固然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楚天的威胁,也因为楚天对付了公子羽,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只要击败亦或者杀死楚天,便可取而代之成为江湖上最有名望最有权力最有地位最有财富的人。 此际的燕南飞已非昔日的燕南飞。 他已能诚心正意,他不但已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也认可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也不介意成为这样的人。 当燕南飞做到这一步的时候,燕南飞就已感觉浑身都已轻松许多,可也正因为他认清楚了自己,因此他又看清楚了许多以前他没有看清的事情,其中一件事令他的疑惑更深——难道楚天真已囚禁了公子羽吗? 本来他对此时是深信不疑的,可这个时候他产生了怀疑。 他立刻就想找上萧剑。 琴棋书画剑是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萧剑更是传达他这个讯息的人,按照道理来说萧剑的话没错,可如今他怀疑了。 因为他发现楚天似乎并不是这种人。 可他找不到萧剑,萧剑早已离开了。 他始终没有弄清楚这个秘密。 不过他最终还是来到了凤凰集。 他来到凤凰集的时候就已知道公孙屠等不少人都已赶来凤凰集要对付楚天,这些人甚至邀请他和傅红雪一起对付楚天,但他拒绝了。 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至少他没有法子对楚天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更迟疑了,他迟疑要不要对付楚天。 公孙屠离开之后不久,杜雷也找到了他。 杜雷一见到他就已拔刀。 杜雷拔刀问他是不是要和公孙屠等人一同对付楚天? 燕南飞是有些诧异的,他问杜雷:“你也要对付楚天?” 杜雷道:“是,他击败了,我必须杀了他。” 这个回答燕南飞是不奇怪的,可杜雷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可即便我他要击败他也要堂堂正正,何况即便我要杀他,但在他杀之前,也必须还掉欠下的人情。” 杜雷知道燕南飞无意联合公孙屠等人对付楚天,因此杜雷走了。 可杜雷的这一番话对燕南飞触动极大,燕南飞立在院中足有两个时辰,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闪现过种种念头,但最终这些念头都汇聚成了一条。 ——无论为了金钱权力地位还是因为楚天本身剑客的身份,我都想击败楚天,倘若有其他人企图联手对付楚天,那燕南飞的剑下绝不留情。 楚天可以败,可以败在任何人手上,但绝不能败在卑鄙无耻的手段之下。 他思忖清楚了,他明白了。 因此他提着剑来了。 一声声咳嗽声中,他走进了院子,来到了楚天面前。 他望见了楚天,回答了楚天问题,同时也将身上最后的包袱也都丢下了,此时此刻的燕南飞已只是燕南飞,更只是楚天的对手。 如今的他已练成了一直苦苦寻求但求而不得的心剑意剑,他要以自身的剑法和楚天一争高下,他要击败楚天,他要成为天下最有权势最有名气的人。 燕南飞握着剑,他的眼神凌厉而且还发着光。 此时此刻的燕南飞前所未有的坚定,也前所未有的心无杂念。 这一刻的燕南飞已是突破巅峰状态下的燕南飞。 这样的燕南飞也是楚天期待见到的燕南飞。 楚天仍旧软软坐在藤椅上,可眼中的笑意已隐藏不住了。 此刻,他终于慢慢站起身来。 他起身的时候,长生剑在剑鞘中争鸣,仿佛也已明白要遇上一个前所未有有趣的对手,因此已在兴奋,已升起了战意。 蔷薇剑也在剑鞘中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也已在期待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两人的交锋注定精彩,也注定令人惊艳。 燕南飞的手握着剑,蔷薇剑争鸣的瞬间,他眼中的光彩更浓了。 他明白蔷薇剑的剑魂已苏醒了,因对手的存在而苏醒,因自身的觉醒而苏醒。 他知道这一战不但他的人已在巅峰,剑也已在巅峰。 剑在手,人玉立,燕南飞身上已有了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派。 此刻的他已无惧于任何人了。 他的咳嗽早已止歇,此刻却已发出一声长啸。 长啸过后便只说了一个字。 请! 楚天微微一笑,拱手。 请! 这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之间也已不必再说其他的话语。 一切的话语这一刻都已是赘余。 唯有剑。 剑下生,剑下死,剑下胜,剑下败。 一剑之下,决定一切。 呛的一声,燕南飞已出剑。 第二百一十四章、人剑合一,花魂复活 燕南飞、楚天交谈的时候,所有人都主动或者被迫的让开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燕南飞一旦出现了,他和楚天就必有一战,这一战是没有给任何人插手余地的,而无论什么人要插手这一战,那么都必须先面对燕南飞、楚天。 现在没有人有本事可以同时面对燕南飞、楚天,而且也没有人想做这种事情,因此无论他们的想法什么,无论要杀楚天还是要救楚天,此时此刻他们都已不能出手。 因为这一战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而对于相杀楚天的公孙屠等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消耗楚天气力的机会,因此他们当然也没有理由阻止这一战。 不过公孙屠、卓玉贞都有些担心。 今日的燕南飞和以前的燕南飞已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有些担心燕南飞能击败楚天,可他们没有法子阻止,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握挡下燕南飞,更没有把握在燕南飞之前挑战楚天而能击败楚天。 因此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楚天能击败燕南飞,而非燕南飞击败楚天,毕竟若燕南飞击败了楚天,那么他们到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南飞、楚天在交谈的时候,他们就已感觉到两股剑气在冲激回荡,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已被杀机所笼罩。 公孙屠等人甚至发现燕南飞、楚天在交谈的时候,两人的精神提升都在逐步提升,而无论谁只要先达到巅峰状态,那么就必然会出手。 楚天、燕南飞几乎同时提升到了精神与体能的巅峰状态,一声请字落地,燕南飞就已出手。 所有人都看见燕南飞握剑的动作,因为燕南飞从见到楚天的那一刻,手就已握在了剑上,可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拔剑的动作,燕南飞的剑忽然剑就已闪电般的击出。 这一击明明是极快的,可偏偏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这一剑刺的极快,本来毫无变化,似乎这一剑的真谛也不过只有快一个字而已。 其实只要出剑足够快,便足够了。 无论剑法招式有多么多变化,目的仅仅也只不过杀死对手而已——倘若连对手都杀不死,即便剑招变化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南飞这一剑的确已得到快之真谛了。 可就在众人惊叹燕南飞出剑之快的时候,本来毫无变化的一剑,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得就像是流水那么自然。 这口剑在他的手中仿佛已有了灵魂,就如同王羲之手中的笔、鲁班手里的斧头,已又了生命 燕南飞轻描淡写,挥洒自如之间便已刺出十五剑。 每一剑的变化都如流水那么自然,可每一剑的击出都如闪电般那么迅疾,如烈焰那么致命。 公孙屠仅仅瞧见此处就已知晓燕南飞在剑术上的造诣的确已更上一层楼,非同小可了,昔日的燕南飞或许还当不起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可如今的燕南飞,公孙屠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比燕南飞更配得上天下第一剑这名头。 他甚至认为即便是三十年前就已公认为方外七大剑客之一的杨无忌在剑术上的造诣也比不上燕南飞,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在剑术上和燕南飞一较高下,相提并论呢? 公孙屠想不出,但他已不必想了。 因为那个人已在他的面前。 叮的一声! 楚天也出手了。 楚天和燕南飞机会是同时出手的,不过相对于燕南飞的出剑之快,楚天的剑给人感觉实在很慢很慢,可他的剑也只是给人感觉很慢,因为燕南飞对楚天刺出致命的剑招之时,燕南飞也发出了剑。 燕南飞发出了十三剑,楚天只刺出了一剑。 叮的一声。 楚天的剑已击中了燕南飞的剑。 剑尖击中了剑尖。 倘若说燕南飞的剑如毒蛇,那么楚天的剑便如钉子,钉在了毒蛇的七寸上。 倘若说燕南飞的剑如流水,那么说楚天的剑就如山岳。 山岳覆盖而下,流水消失断流。 此际燕南飞所展现出来的是剑法的千变万化以及灵动巧妙。 可楚天的出剑完全没有变化,一丁点变化也没有。 可这不变的剑招却已破了万变的剑法。 因此剑法之巅峰是不变还是万变呢?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有一点不少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倘若楚天那一剑没有击中燕南飞的剑尖,燕南飞的剑法必然会继续生出变化,而那个时候楚天恐怕已很难发出第二剑了。 燕南飞所修炼的是心剑、意剑。 心意所及,无所不至! 若楚天挡不下这变化,因此又如何能挡下燕南飞接下来的剑法变招呢? 可楚天偏偏一剑破了燕南飞的剑。 这一剑看上去实在非常轻描淡写,并不算高明,可在场众人都是高手,他们当然看得出这看上去轻描淡写的一剑蕴含了多少剑法领悟,若不能对剑法之变化了若指掌,又如何能把握时机,控制方位角度时间力道,发出这一剑呢? 倘若说燕南飞已得到剑术真谛,臻至剑术之巅峰,那么此时此刻楚天的表现大概已过巅峰,臻至化境了。 公孙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头也生出了恐惧,他死死盯着交织在一起的剑,心中狂呼:难道燕南飞就这样败了吗?倘若燕南飞就这样败了,那么我是不是真能击败楚天呢?这个世上是不是还有人能击败楚天呢? 燕南飞的面色本就很白,此刻面色更白了。 他原本的面色是苍白的,但此时此刻他的面色是一种近乎于死人的惨白,他看上去简直是个已死了的人。 燕南飞的瞳孔猛缩,他也不敢相信。 此行之前,燕南飞是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的,可他也做好了击败楚天的准备,因为如今的他已终于参悟出了剑法奥义,达到古往今来少有人达到的剑术之巅峰,他的心剑意剑已大成,普天之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他是意气风发的,但他也想过失败,因为即便在他领悟出心剑意剑之后,他对楚天的感觉仍旧是深不可测。 他没有把握击败楚天,但他争强好胜且好名,因此他还是找上了楚天,他诚心正意,用上心剑意剑,要和楚天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剑术对决。 他想到了失败,也准备好了失败。 可如此失败他难以接受。 难道自己所领悟出的剑术巅峰,难道自己参悟而成的心剑意剑在楚天面前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他不甘心。 他不信。 他不服。 他盯着手里的蔷薇剑,也望着如钉子一般钉死了他所有剑术变化的长生剑。 他的眼睛不但变得更加犀利,而且也已在发光,甚至一双眸子也都已变成了血色。 这一瞬间,每个人都已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那是蔷薇花的香气。 同一时间,每个人都发现自己身上的兵器都在颤栗,都在发声,而这一切的来源似乎是来自于燕南飞哪里。 不,应当来自于燕南飞手里的那口鲜红如血的蔷薇剑。 因为蔷薇剑已在动。 蔷薇剑动引起了四周一切兵器的共鸣。 剑在颤动的同时,不少人都已注意到两方面的变化。 鲜红如血的蔷薇剑已更红了,仿佛也已在发出一种凄艳的红光。 同一时间,他们发现燕南飞的生机也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已在被某种神秘力量抽干了一样。 他看上去似乎就是一朵随时要凋谢的蔷薇花,他唯一存在生机的便是那双眼睛。 他残余下来的所有生机都似乎集中在那双眼睛上了,而其他的精气神都已涌入了蔷薇剑中。 四周的花香更浓了。 同一时间,剑也摆脱了长生剑,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轨迹,朝楚天刺了出去。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蔷薇剑的花魂已复活了。 他更清楚花魂复活的原因,不仅因为剑,而因为人! 燕南飞已将精气神都融入剑中。 他不但已达到古往今来少有人达到得人剑合一的境界,而且他也在这一刹那间将自己注入蔷薇剑中,成了蔷薇剑的花魂。 他便是蔷薇剑,蔷薇剑便是他。 这一剑不是燕南飞剑法的巅峰。 这一剑就是燕南飞。 楚天笑了,他真的笑了,而且也已兴奋了,激动了。 他的眼中也已涌现出了战意。 他知道他终于遇上了一个值得他生出战意的对手了。 他再次发出了他的剑。 第二百一十五章、生命剑 登上绝巅,一览众山小的人是不能不寂寞了。 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一览无余,这世上的一切都已不是秘密,他已目无余子,这种人如何能不寂寞呢? 高手寂寞,寂寞高手,若不寂寞又如何算得上高手,这世上又有几个高手不寂寞? 真正已立身巅峰的高手更寂寞。 昔年的吴明就是这样一个寂寞孤独的天才,他已登绝顶,一览众山小,以至于他对于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已提不起兴趣,最终才会绝对探索从未有人能探索成功的破碎虚空之谜。 倘若世间有敌,吴明又怎么会如此呢?若世间无敌,那他自然要破碎虚空,前往另一个寻找他心中的敌手。 这是高手的寂寞,也是高手的无奈。 楚天同样如此。 紫禁之巅一战,他持古剑,前后和宫九、玉罗刹、吴明、叶孤城、木道人、小顾道人、鹰眼老七、铁肩神僧等一众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交手争锋,他以一己之力而独战天下豪杰,且未曾一败,他这种见过山巅风景,且已立身山巅之上的人,又如何寂寞呢? 高手寂寞。 寂寞如雪! 他太寂寞了,太孤独了。 来到这个世界,他创造了世人眼中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 他杀了修习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七种绝艺之一天绝地灭大搜魂手的西方星宿海多情子,他击杀了手持天王斩鬼刀,战无不胜、遇神杀神、遇鬼斩鬼的苗天王,他击败了名人榜上一刀动风雷的杜雷,他杀死了太多太多江湖上的传奇,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也击败了太多太多武林中人人都认为杀不死的人。 他杀死击败这些人的时候,武林中人都已将他当作了神话,看作了公敌,可他们又怎么知道那些所为赫赫有名的江湖人根本不在他眼中,甚至只不过如草芥一般的存在。 他们自以为的神话其实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因此他们又如何能知晓楚天这种寂寞高手的心境呢?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几人知道,因为这世上没有几人能被他看在眼中。 迄今为止世上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的也不过燕南飞、傅红雪、公子羽三人而已,可无论燕南飞也好、傅红雪也罢,甚至于名满天下的公子羽都还不能令他们真正满意。 这些人固然是他心中值得一战,且有资格击败他的对手,但这三个人各有各的破绽,因此他固然要和这些人交手,但在和这些人交手之前,他宁愿用尽一切法子提升这些人的实力。补全这些人的破绽,使得这些人真正脱出樊笼,打破枷锁,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一直以来他的目的都是如此,一直以来他也都在等待他看重的人来和他决战,他甚至于希望有意外出现,有一些不可思议的高手横空出世和他一战。 他已实在太无趣了太孤独太寂寞太无聊了。 何况他要离开这个世界就不得不这样做。 因此他从见到公子羽的时候就开始等,就开始计划。 他等待公子羽、傅红雪、燕南飞这些人和他决战。 他计划且行动提升恢复这些人的实力,以令这些人有资格和他一战。 他虽然自认为失去了古剑的加持,未必是吴明、木道人这些人的对手,但他仍旧是楚天,而且还是一日千里飞速精进的楚天。 日复一日的等待。 他等待没有白费。 燕南飞来了。 他期待中脱胎换骨,挣脱枷锁的燕南飞来了。 他终于提起了兴致。 他终于生出了斗志,因此他发出了他的剑。 他一剑破了燕南飞的心剑,意剑。 燕南飞还是败了。 但楚天对燕南飞已很满意了,因为燕南飞的确已展现出了和他一战的资本,可他何尝又不有些失望呢? 但花魂复活的时候,楚天就没有法子失望了。 他不但不失望,而且前所未有的惊喜,惊艳。 他是没有想到燕南飞这一战的决心居然如此之大,他想不到燕南飞居然已将自身的生命力都融入蔷薇剑,人剑合一,成为了蔷薇剑的花魂。 这一次蔷薇剑已不仅是剑,而且是燕南飞。 这一剑是生命剑。 这一剑更是燕南飞。 这一剑不但已达到了燕南飞剑术之巅峰,而且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非凡境界。 楚天惊诧不已,但也惊喜不已。 他的血液已在飞腾,他甚至于已感觉到长生剑已在咆哮。 剑已有了灵性。 但是剑因人而有灵性,而是剑本身就有灵性呢? 楚天不知道,他也不去思忖。 此时此刻他心无旁骛发出了他的剑。 轻飘飘的一刺。 很寻常不过的一剑。 很平庸不过的一剑。 这一剑看上去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自杀! 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一剑。 这样的一剑难道可以抵挡得住燕南飞人剑合一境界之下,发出的生命剑呢? 没有人相信。 甚至于连明月心也感觉楚天似乎在自寻死路。 亦或者说不是在自寻死路,而是江郎才尽,难以抵挡燕南飞的剑。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燕南飞所发出的这一剑恐怕燕南飞自己也难以施展第二次,因为一个人很难能进入这种状态的,这种状态下实在难以寻找。 也正因如此,在场所有人之中没有任何人认为能挡下这一剑。 在他们看来,这一剑已超过了剑法的范畴,也已不是剑。 事实上他们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因为剑刺出的时候是剑,可剑刺出之后每个人都已瞧不见剑了,剑忽然之间变成了一朵花。 怒剑! 狂花! 这是剑,也是花! 一朵盛开最艳丽的花。 蔷薇花! 花香扑鼻,花香缭绕。 这一刹那所有的杀机,所有的杀意都已不见。 每个人都仿佛感觉进入了一个鸟语花香,仿佛人间天堂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争斗,没有厮杀,唯有欢声笑语,幸福、安乐。 每个观战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他们都对这种感觉而毛骨悚然,因为他们明白剑毕竟是剑,而不是花。 当你认为剑是花,当你认为剑不危险的时候,这岂非就是你死的时候。 这样的剑法,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可以抵挡得了呢? 他们相信这个世上是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了这一剑的。 因为他们相信这一剑不但已是剑法的巅峰,也已达到了剑法的化境,即便楚天也注定没有法子破解。 这一剑甚至已不是人力能达到得。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才有这一剑。 这一剑,无敌。 他们看来楚天只有江郎才尽,不得不江郎才尽,他们不得不承认楚天即便败了,也是虽败犹荣。 他们不相信世上还有人能挡下这一剑。 绝没有人。 楚天的剑已轻飘飘的刺出。 轻飘飘的一刺。 刺得很轻飘飘。 可这轻飘飘的一剑却已是楚天精粹的所在。 这轻飘飘的一剑,刺向燕南飞所发出的生命剑。 两剑交击,众人看来,胜负已没有任何悬念了。 楚天已非败不可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轮回 轻飘飘的一刺。 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剑看上去实在很平庸至极,即便是武林中最有名的剑术名家也看不出这一剑有什么特点。 明月心虽然不相信楚天会就此折戟沉沙,可望着这一剑,又看燕南飞所发出的生命剑,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有可能折戟沉沙败给实力已达到不可思议地步的燕南飞。 可明月心还是有些迟疑——难道楚天就这样认输了吗? 女人一向比男人还要细心,特别是越聪明的女人。 明月心脑海浮现这念头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而且余光瞧见了地上的草。 院中道出都是草,青草。 昨天下过一场雨,草上还有不少水滴,这些草是绿油油的一片的,本开也应当在经过昨天一场雨之后长得更高更好的,可明月心发现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 这些青草忽然一下子枯萎了,仿佛生机已被什么抽走了,可等他在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发现这些青草又恢复了生机,变得生命力更顽强了。 难道是错觉吗? 他随即又发现青草的确在变化,在生长与枯萎之间循环流转,每当生机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又会激发出强大的生命力,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明月心很诧异,她不明白。 但明月心想到了一件事——剑。 楚天所刺出轻飘飘的一剑。 难道是因为那一剑? 明月心忍不住抬头望剑。 她抬头的时候已瞧见了不远处的一株槐树。 树叶本来是嫩绿的,可明月心发现树叶也在泛黄和嫩绿之间来回循环,一阵风吹过,一大片绿叶忽然一下子枯黄,可当他们落下的时候却又成了绿叶。 明月心已彻底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来自于剑。 ——难道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剑,已融入了生与死的奥义吗? 随即明月心很快发现,四周的天气在发生变化。 烈日高挂,这一点并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四周的温度以及给人的感觉。 明月心一下子仿佛已经过了春夏秋冬,已度过了一年! 不! 明月心发现她不是度过了这四种季节,她忽然感受到了二十四节气! 每一个节气的具体特征,她都从这期间循环感受到了,虽然变化的很快,但明月心还是发现了。 难道楚天这一剑蕴含的剑意不是生死,而是二十四节气吗?难道二十四节气也能成为剑意?明月心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可偏偏又不得不信。 倘若楚天知晓明月心的想法,必然会赞叹不已。 明月心的猜测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已不远了。 这一剑的确已融入了二十四节气! 二十四节气剑法又被成为二十四节气指法,这本就是吴明所自创的武功绝学吗,昔日紫禁之巅一战楚天领悟而来,可如今楚天所发出的这一剑的确已融入了二十四节气,但并非是二十四节气指法,也不是二十四节气剑法,而是一种他自创的招式。 他本不打算用这一剑的,可面对燕南飞所发出的剑招,楚天也不得不用上这一剑了。 他给这一剑取名为轮回。 轻飘飘的一剑刺向了燕南飞。 剑未至,剑力已到了巅峰,轰然引爆。 霎时间耀眼的光华瞬间令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睁眼。 同时恐怖的气劲余波,将四周所有人都震退,特别是倪慧、杜雷两人直接被卷飞了出去。 这一剑的威力之大,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一剑的精髓也已超出了古往今来所有用剑高手的想象。 这一剑的精髓只有一个字——爆炸! 楚天将二十四节气剑意融入一剑之中,在刺出过程之中,二十四种剑气争锋相对,最终引爆! 楚天一向认为剑法之中应当要有一种可怕的爆发力! 爆炸便是可怕的力量,因此楚天一直在领悟如何能将力量引爆。 力量引爆一可以令对手猝不及防,第二,威力之大超出寻常的剑招! 不过爆炸也需要控制,若不能精准操控,非但不能杀敌,而且将伤己。 这一招楚天推演了很久,试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终演变成这招轮回。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刹那发生了什么,光芒太刺眼了,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见。 气劲余波太剧烈,以至于所有人都只顾着护佑自身的安危,而不清楚这一刹那间发生了什么。 光芒消散,爆炸余波消失不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燕南飞已倒下了。 他一身鲜血,剑上也染着鲜血已倒下了。 此刻他涌入剑中的生命力也悉数回归了身体,可他的面色更白了,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有些无声,仿佛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他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血已咳了出来。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本应当必胜无疑的燕南飞居然倒了。可每个人都不得不相信,因为燕南飞已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看得出燕南飞已重创,因此任何人都不得不相信——楚天以那轻飘飘的一剑击败了燕南飞。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可偏偏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出现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不少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出现的身上。 楚天的脸色很白,看上去似乎气力也已消耗了太多,以至于太虚弱了。 他眼中的锐光已消失不见,整个人又变得说不出的慵懒冷淡,他的面色看上去更白了。 剑已入了鞘,他也已转过了身。 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回到藤椅上坐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此时此刻寂寂无声,此时此刻万众瞩目的焦点都已在楚天的身上,都只在楚天身上。 公孙屠眼神变化不定,万千思绪也已涌上了心头,他只是在思忖一个问题——楚天是不是已精神体能消耗过大,是不是还能再战呢? 短暂震惊之后,公孙屠在思忖是否有击败楚天的可能。 这一次他更谨慎更冷静了,因为他发现楚天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强。 不过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了。 他相信机会已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击败楚天,因此他更兴奋了。 公孙屠盯着楚天,杀意渐浓。 不过此时此刻包括公孙屠都在疑惑一件事——楚天施展的什么剑法,如何能击败燕南飞那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的生命剑呢? 燕南飞已开口代替所有人问了。 “这是什么剑回。” 燕南飞笑了笑,面色更白,鲜血不停自嘴里涌出,他轻轻说道:“轮回,我记下了,败在这招剑法之下,我也不算冤枉。” 第二百一十七章、千载难逢的良机 轻飘飘的一剑,不可思议的威力,恐怖至极的爆炸! 每个人都已瞧见了这一招剑法,剑发出的并不算快,因此在场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可他们也只是看得清楚,而无论如何也思忖不出这一剑的精髓所在。 这一剑看上去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剑,轻飘飘的一剑又如何能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呢? 他们想不通,他们不明白,可他们不得不记住这震撼性的一剑。 轮回! 剑出便是轮回,出剑便掌控生死,不仅是自己的生死,也是对手的生死。 连燕南飞的融入生命力而发出的剑招都被此剑破了,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抵挡得了楚天的这招剑法呢? 他们不知道,他们想不出。 四周寂静无声,寂静的只能听见风声呼啸。 一片寂静中,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天的身上。 楚天看上去已颇为疲惫,非常慵懒的回到藤椅上坐了下来。 他给予人的感觉更累了。 萧四无对于这种感觉最为强烈,因为他是和楚天交过手的,楚天对他出了一剑。 他是可以明显感觉楚天看上去似乎更疲惫了。 此刻慵懒随意的模样是不是楚天在掩饰精神体能消耗过于眼中的事实呢? 这种念头不仅在萧四无脑海中闪过,也在所有人脑海中闪过。 特别是倪慧、卓玉贞、公孙屠。 他们此刻已生出了疯狂的念想,他们脑海中也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乘着楚天虚弱的状态下击败乃至于击杀楚天,他们似乎等待了一个最绝佳的机会了。 不过他们还必须面对一个难题。 ——萧四无、杜雷! 他们不得不承认只要他们群起而攻之对付楚天,那么萧四无、杜雷必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面对两口刀——飞刀、长刀! 他们甚至还考虑到了一种情况——蔷薇剑。 倘若他们三人联手,燕南飞是不是也会看不过去,发出他的蔷薇剑呢? 此际燕南飞虽然看上去伤势沉重,可以燕南飞展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此时此刻的燕南飞还能有几成战力呢?这一点他们也不得不考虑。 如若只有杜雷、萧四无,他们还是有把握可以挫败的,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可倘若再加上燕南飞,那么联手出击便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若不联手,他们又有谁能有把握一对一单挑击败楚天呢?即便此时此刻的楚天看上去仿佛已是没有沈疴在身的猛虎,可猛虎毕竟是猛虎。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楚天也已完全证明了一件事——楚天已成为了继公子羽之后,江湖中的第一强人。 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因为迄今为止只有楚天击败过可怕的强人,而从未有任何一人击败过楚天。 面对这位当世第一强人,世上又有谁能有绝对的把握呢? 公孙屠没有、卓玉贞没有、倪慧更没有。 可难道能因为没有就放弃一战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吗? 公孙屠、卓玉贞、倪慧视线交织,神情变化不定。 他们沉默、迟疑,但很快已做出了决断。 公孙屠的眼中已闪过了一抹疯狂之色,对卓玉贞、倪慧点了点头。 卓玉贞、倪慧虽然没有说话回应,但她们接下来的动作也已是回应了。 卓玉贞已挡在了杜雷、萧四无面前,她冷冷道:“今日能击败楚天的人只有一个,有且只有一个,但他们绝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因为你们已丧失了资格。” 萧四无面色更白了,杜雷没有任何变化,两人目光如刀盯着卓玉贞。 萧四无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卓玉贞道:“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在阐述一件事,你们已丧失了和楚天一战的资格,但我们这些还没有交手的人有这个资格。” 萧四无、杜雷没有法子否认这个事实。 杜雷冷冷道:“你们还是要联手?” 卓玉贞冷冷道:“若是刚才我们自然要联手,可现如今的楚天先后两次大战,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又何必再联手,不死神鹰公孙屠一人就足矣击败他,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杜雷、萧四无看着卓玉贞,没有说话。 卓玉贞的手已按住了剑柄,一字一句道:“我只担心你们插手这场决斗,若你们要插手这场决斗,那我也只好拔剑。” 倪慧也笑嘻嘻把玩着独门暗器天女花笑道:“我也只好发出暗器。” 萧四无冷冷道:“若公孙屠有胆色和楚天决战,我又何必插手。” 杜雷也表态一对一交手何必出手。 燕南飞有些迟疑。 虽然楚天击败了他,但燕南飞并不怨恨楚天,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佩服与尊敬楚天,但他对楚天有些担心,因为楚天此时此刻的状态实在不算太好,他担心楚天是不是可以挡得住不死神鹰的杀伐。 他有些迟疑。 但也只是有些迟疑。 他知道楚天一向说一不二,既然楚天已定下了规矩,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人插手这其中的规矩呢? 燕南飞也干脆沉默了。 沉默也代表默许。 倪慧笑吟吟望着明月心。 其他人都已有了决断,只有明月心了。 明月心和楚天的关系非常复杂,至少在场每个人都看不懂楚天、明月心的关系,过去楚天出手,明月心从未亲自出手相助楚天,这似乎已是两方的一种协议,可如今呢?如今明月心是不是会插手这一战呢? 明月心没有说话,但她退到屋檐下的动作也已表明了她的立场。 ——这一战只在楚天,而不在她明月心,她无意插手这一战。 倪慧、卓玉贞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实在有些担心明月心、燕南飞等人插手的,倘若这一干人插手,那么他们自认为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杀了楚天,可这些人都没有插手,因此她们松了口气。 她们的目光立刻灼热了起来,甚至已在发光。 她们相信不死神鹰公孙屠能杀死楚天。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公孙屠已把握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孙屠笑了。 他的牙原本是很疼的,可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此时此刻他已恨不得一口吃下一头烤全羊。 他现在很饿。 他已将楚天当作他的猎物了。 他要吃掉楚天! 楚天是一头猛兽,是一条蛟龙。 但此时此刻公孙屠只想屠杀猛兽,撕碎蛟龙。 他知道机会来了。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公孙屠相信,如今已是他最好杀楚天的机会,世上已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机会杀了楚天了。 公孙屠眼中已发出凄艳的血光,他相信楚天已必死无疑了。 因此他笑了! 他得意笑了。 此刻,他已将楚天当作自己的猎物,当作踏脚石。 击败了楚天,他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强人,击败了楚天,他就将得到金钱、权力、美色、地位。 击败了楚天,他就能得到一切。 此时此刻公孙屠身上已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战意已如九天之上飞泻而下的瀑布一般,一瞬间已充斥了院子。 也不知多少年了,公孙屠再一次生出了如此强烈的战意。 他大笑之中,银钩已在手,杀气更浓郁了。 他已准备杀死楚天。 楚天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面色苍白,神情慵懒,人冷静。 他很平淡的望着无匹兴奋的楚天,平静的如死水一般。 这一刻他看上去仿佛已死了。 已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没有七情六欲。 已仿佛不是人。 楚天静静望着公孙屠,冷冷道:“出招吧。” 楚天不想说什么,也不认为还有什么可说的。 武者的事情本就应该用武解决。 第二百一十八章、五行双杀 钩名鹰喙。 钩的长短、尺寸、重量和寻常银钩皆不相同。 这口钩若在其他用钩名家手上,难以发挥出其中威力,但公孙屠不同。 这口钩在公孙屠手上就是最可怕的杀人利器,银钩的一切都是为公孙屠量身打造的,甚至于公孙屠的武功特点也和这口银钩天衣无缝的契合。 公孙屠行走江湖至今,惨死于这口鹰喙之下的江湖高手,实在已不可数计,这实在是一口要命的神兵利器。 雪亮的钩,亮如鹰眼,分量虽沉重,变化却轻巧。 楚天只看银钩一眼就已知晓这口银钩的可怕,可既然如此也不能决定两人之间谁胜谁负,因为他要击败的不是这口名为鹰喙的银钩,而是要挫败这个外号‘不死神鹰’的公孙屠。 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人在交手之前必须明确自己的对手是否,否则即便实力再强,也可能折戟沉沙——试问没有将实力用在争取的地方,又如何能不折戟沉沙呢? 公孙屠很清楚他的目标是楚天,他很清楚他的目的就是杀了楚天。 因此此刻他杀气腾腾。 对上楚天的瞬间,公孙屠忽然明白了燕南飞会那么凝重,楚天虽然没有展现出任何气势,但四周却已令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四面八方逼杀而来。 此际楚天还只是坐在藤椅上。 一个坐在藤椅上的楚天就如此可怕,何况是起身的楚天呢?想到这里,公孙屠就已不得不暗叹幸运,倘若刚才楚天面对的人不是燕南飞,而是他、卓玉贞、倪慧呢?他怀疑他们三个人联手也未必是楚天的对手。 虽是如此,公孙屠充斥着信心,因为此时此刻的楚天已不是刚才的楚天了,他看出来楚天气力消耗严重,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最好的机会。 银钩在手,恐怖的杀气弥漫而出。 在场每个人都忽然感觉已置身于杀戮的海洋,杀戮虽然没有开始,但每个人都知道杀戮随时都将到来。 忽然,四周的杀机杀意杀气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些杀机杀气杀意忽然消失不见,而消失不见的刹那,公孙屠已出手了。 他忽然出手,他一出手便已收敛了杀机,他一出手就让人感觉不出他已准备杀人了,甚至于你看他的出招方式也都不会感觉他在杀人,可你知道他要杀人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过去数十年来,江湖上下也已不知道多少人便是这般惨死在公孙屠的鹰喙之下。 公孙屠一向认为一个人若想杀人,就不应当让对方知道你已准备杀他,倘若对方知晓你要杀他,那么他自然会拼命反抗,如此一来杀他就更加费时费力甚至非常艰难。 既然你的目的是为了杀人,为什么不以一种非常轻松简单从容的方式杀了那人呢? 这是公孙屠行走江湖闯荡不久就已生出的想法,随后数十年间公孙屠不但往这条道路上走,终于已做到杀人之前不露杀意,杀人之前收敛杀招,瞬息间置人于死地。 当今武林恐怕也只有公孙屠一人能做到这一点,这一点是公孙屠从万千杀人的经验之中总结出来的。 不过这并非是公孙屠最可怕的地方。 公孙屠最可怕的地方还是他的武功。 身经百战的公孙屠是个懂得如何杀人的人,但同样身经百战的公孙屠也将自身的武功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的武学招式经过持续不断的争斗改良,最终演变成了一种非常可怕要命的招式。 此刻公孙屠便已展现出了他武学上的修为。 他的银钩击出,快而精准。 多年的生死搏杀,以令他完全摒绝了那些繁复花哨的招式;他的每一招出手,都绝对有效。 快、精准、有效。 这便是现如今他武学招式的特点。 银钩本就是一种非常奇险的兵器,许多用钩高手都以险取胜,可他的银钩不奇不险,而着重突出了一个稳。 稳如磐石,稳如泰山。 楚天仅看公孙屠出手,便已瞧出了公孙屠武学招式的特点,也看出了公孙屠用钩之沉稳,他不得不承认,仅在这一点之上,普天之下恐怕已没有任何一个用钩名家,可以比得上公孙屠。 而快、精准、有效这方面,楚天也不得不承认公孙屠的确已在最顶尖的状态。 楚天露出了欣赏之色,但楚天还是叹了口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 轻如落叶,可对于在场每个人来说分量都非常沉重。 ——楚天为什么叹息?难道因为失望公孙屠的本事不济,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呢? 众人不知道,众人也很快没有去想了。 楚天叹息的一瞬间,异变已发生了。 楚天的身后楚天出现了漫天寒光。 漫天寒光之中还有一道刀光,一记剑芒凶狠戳至。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争斗只不过是公孙屠、楚天的争斗,可偏偏出现了第三者,第四者的介入,他们是谁?他们是不是公孙屠早已安排好了的? 众人已看出来了,他们发现公孙屠眼中闪过了一抹奸诈,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显而易见这一切都在公孙屠的预料之中。 这两人是他早已知道的,甚至可能是公孙屠早已安排好了的。 这的确是事实。 这两人的确是公孙屠早已安排好的。 这是公孙屠的第三手准备。 公孙屠不想败,也不能败了,为了不败,他可以用任何法子,他也将一切可以用来对付对手的法子都想出来,也都涌出来了。 特别是这一战,公孙屠不得不费劲一切心思。 倘若这一次败了,那么就什么都没了。 他败不起。 也正因如此这一趟他不但请卓玉贞、倪慧助阵,而且还准备了两样秘密武器。 这正是他准备的两种秘密武器的其中之一。 出招的两人不但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也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恨不得将楚天生吞活剥,他们和楚天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也想杀楚天,也非杀楚天不可。 因此遇上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出手了。 他们是世上最厉害的杀手之一,他们把握的时机非常恰到好处。 他们在楚天的注意力全部被公孙屠的出招所吸引的时候出手。 他们出手。 他们非常相信只要他们出手,那么楚天非死不可。 他们有这个自信。 他们应当有这个自信。 因为他们是五行双杀。 阴入地。 金入木。 阴入地,金入木两人曾奉楚天命令杀傅红雪、燕南飞,但他们失败了,可燕南飞、傅红雪并没有杀他们,只不过伤了他们。 他们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们明白楚天想借傅红雪、燕南飞的手除掉他们,他们当即就有了杀楚天的想法。 可他们也知道楚天的可怕,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最好杀楚天的机会,后来公孙屠找上了他们,三人目标一致,一拍即合,因此也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阴入地、金入木出手,他们已完全相信楚天非死不可! 此时此刻楚天还有什么理由能活下来呢?他们想不出。 他们听到了楚天的叹息。 他们也认为这必然是楚天在人世间的最后声音。 楚天在叹息。 叹息中,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一切未知成了现实。 第二百一十九章、快到无法形容的一剑 剑光一闪! 未知的一切在这一剑之间变成了现实。 剑光一闪,公孙屠刺出的银钩冲天飞起,夺的一声,钉进五丈远的大树中。 好快的一剑! 公孙屠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剑。 他只瞧见剑光一闪,他没有瞧见楚天拔剑的动作,也没有看剑楚天刺剑的动作,只是剑光一闪,跟随他身经百战的鹰喙银钩就已脱手飞出。 公孙屠胆寒不已。 他想不到还有人的剑能如此快。 不过公孙屠也已露出了笑意。 虽然他没有想到楚天的剑如此快,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楚天只是击飞了他的银钩,那么又如何能面对五行双杀的联手一击呢? 因此他笑了。 可他的笑容还没有问完全展现出来就僵硬住了,就缩回去了。 他在笑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打向楚天的漫天寒光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点已令公孙屠惊诧不已,而令公孙屠最惊讶的还不是那消失的漫天寒光,而是他已瞧见鲜血飞溅,人头高高飞起的场景。 鲜血如烟花盛开般绚烂出现在了公孙屠的视线中,随后他就瞧见了两颗人头高高飞了起来。 公孙屠惊恐不已,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难道楚天在挡下他的出击之前已先杀了五行双杀?想到这里,公孙屠全身冰凉。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偏偏是事实。 在场众人瞧见五行双杀出手的时候都震惊不已,愤怒不已,萧四无、杜雷等人虽然想相助楚天,可此时出手也为时已晚。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也就在楚天叹息的刹那,他们忽然瞧见两道血花空中飘洒,随后就瞧见人头高高飞起,而后便瞧见了公孙屠的银钩被挑飞插进树中,然后才瞧见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未知已成了现实。 剑光一闪之时,杀气腾腾的五行双杀已死,公孙屠已被击退。 因此他们所瞧见的景象是血飞溅、人头飞起,随即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而过,消失刹那,剑已回鞘了。 萧四无面无血色。 不久前他和楚天交过手,他的飞刀还没有出手,楚天便用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令他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还记得他所瞧见的情景是:剑戳至,剑光闪! 那是一种快到剑比剑光更快的剑法。 他从未见过那么快的剑。 因此他虽然败了,但也心服口服,他同时也认为这大概是楚天剑法的极限了。 可如今瞧见这一剑,萧四无才明白,先前那一剑并非是楚天快剑的极限,楚天的快剑还能更快! 因为此刻他所瞧见的是,血飞溅、人飞起,剑回鞘,剑光闪! 杀了人之后才剑光一闪。 剑光一闪的时候,剑已回鞘了。 这一剑比刚才那一剑不止快上了一筹,而更可怕的还是楚天是先杀了五行双杀,然后击飞了公孙屠的鹰缘,才收回剑。 可即便如此,楚天所发出的这一剑居然还能快到如此不可思议,萧四无深吸了口气,他已吸了口凉气。 他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的剑能比楚天的剑更快。 这一剑简直快到了极致。 萧四无甚至忍不住在想——倘若楚天面对的只是公孙屠,那么楚天的剑能快到什么地步呢? 这一剑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不敢相信,因为这样的快剑,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世上居然真有如此快的剑法? 事实证明世上的确有如此快的剑。 楚天的剑便如此快。 不可思议的快。 五行双杀的人头飞起。 他们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楚天能杀了他们,他们以为楚天必死无疑了,因此他们在得意笑容之中被楚天斩下了项上人头。 他们死得时候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可他们终究死了。 公孙屠不相信。 可事实就在眼前。 他不能不相信。 他全身都在发抖。 他明白他已招惹了一个绝对可怕,绝对不能招惹的人了。 他恐惧了,他甚至想要立刻逃走,但身为老江湖的他没有逃走。 他知道楚天要杀他,他逃不了! 因此他不逃。 他要找楚天拼命。 ——不拼命便是死,因此公孙屠只好拼命了。 公孙屠惊恐不已,可当他那出那件武器的时候,他又立刻充满了自信。 他相信楚天还是非死不可。 因为他已有了它。 它便是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抵挡,没有任何人能闪避得开,即便是公子羽也不能敌的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 孔雀翎原本是孔雀山庄之物,不过他成为了孔雀山庄的长老,接触了孔雀翎,而不久之前他也已得到了孔雀翎。 他得到孔雀翎得到的并不容易,为此他甚至杀了十七八名孔雀山庄的弟子。 这孔雀翎是他的倚仗,他的武器。 他相信孔雀翎在手,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他本不想暴露这件武器,可此刻公孙屠也不得不暴露了。 他必须杀了楚天,不杀楚天,楚天就将杀死他,因此他只有杀了楚天,非杀了楚天不可。 孔雀翎在手,公孙屠恢复了自信,他已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风范。 金黄色的圆筒,这便是孔雀翎。 公孙屠握住孔雀翎的一瞬间就按下了机关。 他对楚天发出了天下间最可怕的暗器孔雀翎。 按下机关的一刹那,公孙屠全身都已放松了下来,他相信楚天已死。 一种神秘而辉煌的光芒打向了楚天。 速度实在太快,众人瞧见这种绚烂神秘的金色光芒的刹那,暗器就已将楚天打成了千疮百孔。 公孙屠瞧见楚天淹没在那绚烂光芒中的时候,便笑了。 前一刻他还在流冷汗,但这一刻他笑了。 他没有理由不笑,因为他才是最终的赢家。 一个人倘若成了最后的赢家,因此还有什么理由不笑呢? 公孙屠笑得愉快极了,但在他笑得最愉快的时候,他的胸口已多出了一截剑尖。 他的胸膛已被人从身后一剑吃穿。 公孙屠僵硬住,他缓缓回头。 他露出了惊恐之色,仿佛瞧见鬼一样。 他瞧见了楚天。 一个本应当已死在孔雀翎暗器之下的楚天。 但楚天偏偏出现在他的身后,并且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剑一寸寸拔出。 楚天也已望向公孙屠,淡淡说了一句话道:“我一直在等你用孔雀翎,我终于等到了。” 话说完,带血的剑已回鞘。 公孙屠倒下,非常不甘心的倒下了。 他不懂为什么楚天可以避开没有任何人闪避得了的孔雀翎。 可他已不必懂了。 他已死。 死人什么都不用懂,死人就是死人。 第二百二十章、我已不准备杀你了 公孙屠不懂的事情明月心懂。 世上能懂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但明月心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个世上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孔雀山庄的孔雀翎是假的,而真的孔雀翎多年之前就已被秋一枫遗失了,孔雀山庄的孔雀翎是秋凤梧找蜀中唐门的徐夫人打造的。 这并非真正的孔雀翎,因此当然也没有那么神奇可怕的威力。何况即便是真正的孔雀翎也有射程的局限,假的孔雀翎也一样。 公孙屠发出假的孔雀翎时距离楚天的距离就已有些远了,这段时间楚天是有机会闪躲开的,更何况楚天已提前预判到公孙屠发出孔雀翎提前进行闪躲呢? 当公孙屠发出孔雀翎的时候,楚天已闪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当孔雀翎打向楚天残像的时候,楚天也已出现在公孙屠身后,非常从容的一剑刺进了公孙屠的身体。 明月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不得不承认公孙屠败得不冤枉,何况公孙屠实在太自负了,公孙屠以为得到孔雀翎就已天下无敌了,倘若孔雀翎真能天下无敌,那么当年孔雀翎在孔雀山庄之时,为何青龙会还能威震天下?倘若孔雀翎真无敌,那么为什么历代孔雀山庄庄主没有称雄武林之心呢? 得到孔雀翎未必能无敌,可倘若得到孔雀翎就自认为无敌的人,这种人就必定会死。 公孙屠自以为得到孔雀翎便已无敌,因此公孙屠死。 明月心望着楚天,此刻她也已生出了恐惧,她发现楚天实在太强太强了,比她预想之中还要强得多,她很怀疑公子羽是否能击败楚天呢? 这一刻明月心很担心。 她非常担心公子羽和楚天的决战。 楚天、公孙屠的决战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并非是因为这一战的精彩而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战居然会有这么多变化,他们没有想到原本公平的决斗忽然会出现五行双杀这样的超级杀手,他们更没有想到公孙屠居然真得到了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他们更没有想到楚天居然避开了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避得开的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 他们一惊再惊,惊愕不已,惊愕不止。 即便他们已瞧见楚天一剑刺穿了公孙屠的胸膛,即便瞧见公孙屠已倒下了,他们仍旧在震惊之中。 不仅震惊,而且也想不通——至少他们不明白楚天如何预防了五行双杀要杀他,也不知道楚天如何避开世上没有人能避开的孔雀翎。 可无论萧四无他们如何惊讶,如何不可思议,但有些事情已成了事实——不远万里赶来要杀楚天的公孙屠不但败了,而且也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还有资格挑战楚天的也已不过三人。 三个女人。 ——明月心、卓玉贞、倪慧! 她们敢和楚天决战吗?她们有本事和楚天一战吗? 众人又已望向楚天。 楚天杀了人,收起了剑,又已回到藤椅上坐了下来。 他的面色更苍白了,神情也更慵懒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也更疲惫了,他看上去仿佛已日薄西山,仿佛已油尽灯枯了,仿佛无论来了什么人都可以轻而易举捏死楚天。 他的状态比刚才和燕南飞交手之后更不好了。 可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认为楚天是个日薄西山,油尽灯枯的人。 他们不敢这样想。 刚才那一剑,五行双杀、公孙屠的惨死仍旧还在他们脑海中一次一次的闪躲。 先前五行双杀、公孙屠岂非也认为他们已得到了最好的机会,可以杀死楚天吗?可结果呢?他们死! 因此现如今又有谁敢轻视此时此刻的楚天呢? 猛虎即便沉疴在身,但也毕竟是猛虎,岂非牛羊可以挑衅的。 无敌,这一刻院中所有人望向楚天的时候都忍不住浮现这个念头。 他们都是骄傲自负的人,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低下头颅,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楚天的确有资格当起无敌这个名号。 或许他的确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强人,每个人如此想道。 楚天是没有看萧四无他们这些人的,他整个人都躺在藤椅上,他每次坐下的时候,视线都会望向门口,他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期待有高手从门口进来,他仿佛在期待那个他最想来的人来到这里和他决一死战? 倘若真有这个人,那这个人又将是谁呢? 萧四无他们想到,他们想得出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至少有一个人有资格成为楚天的对手——傅红雪。 出道江湖至今未逢一败的傅红雪。 江湖名人榜中傅红雪虽然排在燕南飞之下,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傅红雪的武功比燕南飞还要更高。 燕南飞已来了,傅红雪呢?傅红雪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已在来的路上了呢? 萧四无、杜雷他们都期待傅红雪来,他们希望有一个人能击败楚天,破了楚天的不败神话。 现如今谁有这种资格? 傅红雪。 除开傅红雪以外,他们想不到其他人了。 因此这一刻,不少人也望向了门口,他们也期待出现一个绝代高手摧毁楚天的不败神话。 可就在众人都期待等待的时候,忽然一道寒光闪现。 这一道寒光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得不拉回到了院中。 院中有人出手了。 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在思忖,谁对楚天出手了,谁还有胆子对楚天出手? 他们这个念头脑海闪现刹那,他们就已瞧见了出手的人。 出手的人是倪慧。 倪慧手里已多了一口刀。 刀光一闪,刀如闪电,刀已击至。 这一刀快狠准,这一刀更是十分的无情。 但倪慧这一刀不是杀向楚天的。 倪慧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绝无可能杀了楚天,而且在楚天击杀公孙屠以后,倪慧已没有杀楚天的心思了。 但她还是出刀了。 这一刀不是为杀楚天而发的,这一刀是为自己而发的。 这一刀的对象不是楚天,不是明月心,而是她的姐姐——卓玉贞。 卓玉贞的脖颈处也已搁上了一口刀。 卓玉贞可以感受到脖颈上的寒意,她没有想到倪慧会对她出手,因此她的生死已操纵在倪慧手上了。 倪慧稳稳握着刀,笑靥如花望着楚天。 楚天也看着倪慧。 他发现倪慧是一朵花,罂粟花! 他只是望着倪慧,什么也没有说话,等待倪慧开口。 倪慧果然开口了,很快开口了,倪慧笑靥如花对楚天道:“我已不准备杀你了。” “为什么?” “以我的本事杀不了你。”倪慧道:“既然我已注定杀不了你,那么我为何不成为你的女人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倪慧的诚实 “我已注定杀不了你,那么为何不成为你的女人呢?” 倪慧早已经想好了,在来见楚天之前就已想好了——杀了楚天或者成为楚天的女人。 楚天击败燕南飞的时候,倪慧就在迟疑还要不要杀楚天,那个时候她已没有多大把握可以杀楚天,而公孙屠、五行双杀的惨死便令倪慧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本来是为杀楚天而来的,但现在她已不准备杀楚天,她要成为楚天的女人。 她一向喜欢强者,崇拜强者,现今武林又有什么人能比楚天更强呢?她想不出,因此她做出了决断。 她不假思索制伏了姐姐卓玉贞向楚天投诚。 她当然没有杀卓玉贞的想法,她对人一向冷酷无情,说杀便杀,要杀就杀,可卓玉贞毕竟是她的亲姐姐。 她拿下卓玉贞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拿下卓玉贞用来当作投诚的投名状。 二,保护卓玉贞。 倪慧知道卓玉贞很想杀楚天,她也知道卓玉贞是个野心很重的女人,是个非常喜欢铤而走险的女人。 她拿下卓玉贞便是不想让卓玉贞有铤而走险的机会,她不希望卓玉贞死在楚天的手上,她相信卓玉贞只要对楚天出手,不管用什么法子,卓玉贞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可能被楚天所杀。 即便楚天怜香惜玉不杀卓玉贞,卓玉贞也都会惨败收场,因此她要拿下卓玉贞。 卓玉贞能杀楚天的唯一可能便是此时此刻楚天元气未复。 可倪慧不相信楚天此时此刻看上去的疲惫状态,她认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楚天所设下的陷阱而已,无论什么人认为有机会杀楚天,已动手,那么就必然会中楚天设下的陷阱。 也正因如此,倪慧才没有任何征兆的出手,在卓玉贞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拿下了卓玉贞。 卓玉贞是惊讶的。 她的确没有想到倪慧会对她出手,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也很快就明白倪慧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她们虽然性情有所不同,可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姐妹,卓玉贞当然清楚倪慧的用意。 可她并不甘心。 她不认为已没有任何机会杀楚天了。 可此刻她也不得不甘心,因为她已没有任何机会对楚天出手了。 此刻的情形已是她被倪慧拿下了,因此她已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站着。 在场其他人是惊讶的、愕然的。 他们起初因倪慧对卓玉贞的动手而惊诧,随后更因倪慧的那一番话而动容,他们更吸了口凉气。 虽然倪慧是笑靥如花般的说出了那番话,可他们每个人都已感受到倪慧是多么可怕的人——至少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有倪慧这么冷静这么果断这么无情。 一个女人只要具备了这几点,普天之下便没有几个人是她们的对手,何况这还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有本事的女人呢?燕南飞、萧四无、杜雷他们不得不震惊,甚至不得不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楚天又看了倪慧一眼。 他看倪慧的瞬间已在想,一眼之后,他就已明白,因此他笑了。 倪慧一直在看楚天。 她笑靥如花,乃至于含情脉脉看着楚天,仿佛楚天已是她认定了一生的人,可楚天看她的那一刹那,她心底打了一个寒颤,甚至已感觉身上的一切秘密都已被掏光了一样。 这一刹那,她甚至已想要退缩了,但她没有。 她还是望着楚天,和楚天对视。 含情对视,而不是冷冽对峙。 “你会想成为我的女人,当然不是你已喜欢上我,是么?” “是的。”倪慧回答的很诚实,她一向不是个诚实的女子,可面对楚天,她一直都很诚实,因为不得不诚实,她道:“你有本事,有权势,因此我要当你的女人,若你没有本事,没有权势,我或许下一刻就会杀了你。” 倪慧停顿了一下,又微笑道:“我是个喜欢追求权势的女人。” 倪慧的话当然不好听,但实话一向如此,极少有实话是动听的。楚天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不屑,他看上去仍旧显得那么冷淡。 “你是个很诚实的女人,我很喜欢。”他对倪慧说道:“不过你大概还可以再等一等。” 倪慧道:“等什么?” 楚天道:“等我是不是真的能不败。” 倪慧立刻明白了:“你在等名人榜上其他高手到来挑战你?” 楚天不说话。 倪慧忍不住问道:“你认为他们会来?你以为他们还会敢来?” 楚天仍旧没有回应,他只是望着大门的方向。 楚天的眼中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期待之色的,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出楚天的确在等其他高手到来,在场其他人也希望其他高手到来,他们希望有人能击败楚天这个神话。 可此时此刻他们脑海之中只想到了一个人。 除开他以外,他们不认为还有谁能击败楚天。 傅红雪。 可傅红雪会来吗? 他们不知道,但这一刻他们也只好等了。 除开卓玉贞、倪慧、明月心以外,其他所有人不是败了,便是死了!而很显然卓玉贞、倪慧、明月心三人是没有法子对楚天出手的,他们也没有本事对楚天出手的,因此他们只有等,只好等。 他们希望能等待一个可怕的对手挑战楚天,乃至于击败楚天,击败这个现如今当之无愧被称为最强的男人。 他们希望那个人是傅红雪。 除开傅红雪以外,他们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资格和楚天一战。 人来了!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人就已经来了。 但来人不是傅红雪,而是一个道士。 一个满头白发,冷漠孤高的道士。 萧四无、杜雷、卓玉贞、倪慧他们都是认识这个道士的,不久之前也见过这个道士,这个道士也是名人榜上的高手。 他是紫阳观观主,也是方外七大剑客之一,更是世上最可怕的剑客。 他外号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一笑杀人,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他便是杨无忌! 杨无忌走进院子的时候,傅红雪也迎来了一位贵客,一位他没有想到会出现的贵客。 公子羽。 傅红雪见到了传闻中的公子羽。 第二百二十二章、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人未至,傅红雪就已闻到了花香,瞧见了美人。 鲜花铺地,美人开道,随后便出现了四条大汉。 这四条大汉孔武有力,是任何人都看得出的好手,他们冲到屋中,但没有对傅红雪动手,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屋中的一切都已打扫清理干净了。 傅红雪从始至终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他只是静静坐在屋中一角。 这群大汉将屋中所有的地方都已打扫干净,但傅红雪所在的地方没有动过,这四个大汉仿佛也没有看见傅红雪,他们做完这一切就走了出去,随后一个人走进了屋子。 因此傅红雪就看见了公子羽。 名满天下的公子羽。 傅红雪从未见过公子羽,不过傅红雪瞧见公子羽的瞬间,他冷漠的眼神中便已闪过了刀锋般的瑞刚。 他虽然从未见过公子羽,但他感觉这个人大概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特别是那人身上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气质,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傅红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可怕的气质,他也从未想过有人居然能给他如此可怕的压力,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但他已感觉到了威胁。 世上能杀他的人并不多,但他感觉这人随时都有机会杀死他。 公子羽也在打量傅红雪。 他和楚天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傅红雪就是一口刀。 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魔刀。 魔刀一出,唯有一死。 公子羽也没有把握可以挡下傅红雪的魔刀,今日的傅红雪比起昔日的傅红雪更可怕了,一脱离樊笼,斩断枷锁了。 公子羽笑了,他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叫公子羽。” 傅红雪眼中的光芒更强烈了,他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盯着公子羽一字一句道:“你果然没有被囚禁。” 公子羽微微一笑:“这世上没有人能囚禁公子羽,任何人都不行。” 傅红雪道:“因此现今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和楚天设下的阴谋圈套?” “不是。”公子羽道:“这并不是阴谋圈套,而是一封战书。” “楚天给你下达的战书?” 公子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他虽然给我下达了战书,但这一封战书却并不仅仅给我下的,而是给这个江湖上下所有顶尖高手下达的战书。” 傅红雪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难道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下间最强的高手?” 公子羽微微一笑:“我原本也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但后来我才发现,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是天下间最强的高手,甚至我已发现他并没有多少和武林中人争斗的欲望。” 傅红雪不相信。 这句话让其他人听到也很难相信。 近半年来江湖上的血雨腥风,风起云涌,无不是楚天一手造成的,江湖上也已不知道多少高手惨死惨败于楚天之手,这样一个人若都不算是争强好胜之人,又有谁算是争强好胜之人呢? 傅红雪很难相信,不过傅红雪也在听。 因为很早之前他就已发现楚天实在是个古怪的人,有些方面的行事实在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楚天对江湖上下诸多高手宣战的这段时间,我虽然并没有理会这些事情,但一直也都在调查这方面的事情,也在调查楚天这个人,随后我更见了一位前辈名宿,最终才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公子羽道:“楚天宣战江湖,并非是要争夺天下第一人的名头,也并非是为了权势地位,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他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他要离开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傅红雪面色大变,更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死死盯着公子羽。 他不敢相信这番话居然是从公子羽口中说出来的,他更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事实。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这天方夜谭似乎就是事实。 可公子羽是如何得出这方面的结论呢? 来的是杨无忌。 ‘百无禁忌’杨无忌。 杨无忌已来到凤凰集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可没有人想到杨无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 杨无忌神情冷漠孤傲,他箭步一般来到楚天面前。 他并没有给楚天说话的机会,他也没有给自己太多说话的机会。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动手吧。” 众人惊诧。 没有人想到杨无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没有人想到杨无忌居然敢和楚天交手? 百无禁忌杨无忌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有必胜的把握,难道杨无忌已看出楚天已是强弩之末,有必胜把握击败楚天,因此才在此刻出现要和楚天交手? 众人都不约而同浮现了这个念头。 他们想不出有其他可能! 因为杨无忌只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出手。 可在场所有人都很难相信杨无忌能有把握击败楚天,因为楚天先前一系列的表现实在强得令人发指,因此杨无忌又如何能看得出楚天已在强弩之末呢?若杨无忌看不出,又怎么可能和楚天交手呢? 可如今杨无忌要对出手了,那这一切又将如何解释呢? 楚天也是有些小小诧异的。 对于杨无忌的资料他还是了然于心的,也正因如此,因此他也没有想到杨无忌忽然会出手。 杨无忌本就是个十拿九稳才出手的人,他不相信杨无忌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此时此刻杨无忌已要决战了,因此这一切都已很难能说得通了。 楚天没有再想了。 他也不必再想了。 话音落下,杨无忌就已亮出了剑。 他的剑名松纹,是一口跟随他多年的宝剑。 这口剑并非名剑,但因他而名震江湖。 这口剑上也已不知道饮血多少,剑虽在鞘中,但恐怖的杀意也已令每个人都生出一股寒意。 请出手三个字的话音刚刚落下,杨无忌便不假思索出剑。 没有人知道他如何拔剑,他的剑忽然就直指对着楚天的咽喉刺了过去。 众人瞧见剑刺向楚天咽喉的时候,剑已戳至了楚天的咽喉。 这一剑只有一个字快! 不可思议的快! 快到不可思议的快剑! 仅仅这一剑,方外七大剑客之一的名头就已绝对是名不虚传。 第二百二十三章、没有过去的人 傅红雪真的呆住了,惊住了。 他死死盯着公子羽,想从公子羽面上看出公子羽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完全看不出公子羽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公子羽不是开玩笑,那是不是疯了呢? 公子羽看上去一点也不疯。 既然公子羽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疯了,难道说公子羽所说是事实吗? 傅红雪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无论如何傅红雪也很难相信公子羽的话,公子羽的这番话江湖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简直就是荒诞不经的言语。 可傅红雪只是惊讶,并没有失去冷静,事实上短暂惊讶之后,傅红雪就完全冷静了下来,傅红雪问公子羽:“为什么你会得出这种结论?” 傅红雪说得很慢,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经过认真思忖之后才说出的,可公子羽回答的很快,理由也很清楚。 “无论什么人在成名之前都有过去,一个人是不可能没有过去的,也不可能完全抹去过去的痕迹,任何人都做不到。”公子羽道:“楚天当然也应当是个有过去的人,可你知道他成名之前的过去吗?” 傅红雪当然不知道。 这种事情傅红雪不但想过,而且也调查过,但没有结果。 公子羽是知道傅红雪不知道的,因此他很快接着继续说了下去,公子羽道:“你自然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用了打量人力物力财力调查楚天过去的我也不知道,按照道理来来说无论什么人成名之前都有过去的,可楚天偏偏没有过去。” 傅红雪冷冷打断了公子羽:“你调查不出楚天的过去,并不代表楚天根本没有过去。” 公子羽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公子羽仍旧很平心静气道:“你说得很不错,或许楚天在成名之前就已将自身的过去隐藏起来了,以至于任何人都没有法子知晓他的过去,可有一点你应当清楚,一个人即便可以隐藏自己的过去,但也不能隐藏他以往的活动轨迹,因此按照道理来说这个人即便没有亲朋好友,是个孤家寡人,可必然有人见过他,是么?” 傅红雪当然不能不承认,可公子羽接下来的话已令傅红雪吓了一跳。 “可楚天完全不同,我找到楚天之前关于楚天过去的痕迹没有一丁点线索,据我所知楚天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山坡,而山坡不远处是一个小镇,这个地方的人并不算少,可根据我的调查,这小镇上没有任何人见过楚天,而我又将方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千里,以楚天的画像寻人,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人见过楚天。” 傅红雪沉吟道:“或许楚天已易容装扮了。”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晕倒昏迷了,因此又是谁取下他的易容术呢?” 傅红雪又一次沉默了。 他虽然并不因为公子羽的这条理由就怀疑楚天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没有法子反驳公子羽的话。 公子羽继续道:“其实仅仅只是这一点我也没有法子肯定楚天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第二点原因至关重要。” 傅红雪皱眉道:“你是说长生剑?” “不错。”公子羽道:“众所周知,长生剑随着长生剑主白玉京退隐江湖之后便已绝迹于武林,虽然中间几次惊鸿一现,但也只是惊鸿一现,可以说自长生剑消失之后,世间便没有任何人得到过长生剑,可自白玉京之后,长生剑居然寻到了第二位主人。” 傅红雪不明白:“这事情虽然有些古怪,可也并不代表长生剑就不能出现在楚天的手上。” 公子羽道:“其实我原本也是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长生剑虽然出现的离奇,但楚天能得到长生剑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在我见到了那个人之后才明白长生剑是本不应当出现但偏偏出现之物。” “为什么?” 公子羽望着傅红雪一字一句道:“因为根据那人所说,昔年长生剑早已随着白玉讲一剑碎苍穹,破碎虚空而去了。” 傅红雪身躯巨震,眼神中充斥着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过了很久很久,傅红雪才开口:“你是说昔年威震江湖的第一剑客长生剑主白玉京达到过传说中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破碎虚空境界,是么?” “是的。”公子羽淡淡道:“至少那个人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且他退隐江湖之后,穷其一生也都在研究这一方面的事情。” 傅红雪眼中闪烁着精芒,盯着公子羽忽然道:“你是一代名侠沈浪的弟子。” 公子羽笑了,而且看穿了傅红雪的心思,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所见的那位武林名宿是不是我的师尊?” 傅红雪点头。 公子羽道:“你果真是聪明绝顶之人。不错,他正是我的师尊,但不是我的大师尊。” 傅红雪的呼吸本有些沉重了,可忽然又怔住了。 他不太明白公子羽的意思。 公子羽的眼眸已在发光,眼中已流露出了崇拜的目光,他缓缓道:“师尊他老人家若是愿意,或许能做到武林中第一个解开破碎虚空之谜,达到破碎虚空境界之人,但师尊并不愿意做那种人。” 傅红雪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传说武学造诣臻至登峰造极便能破碎虚空,成就长生不死之身,而且飞升成仙,离开这人世间!但这些师尊都不屑一顾,他退隐江湖之时便已寻到了他一生挚爱以及一生之中最珍贵的朋友,他此生逍遥天下,已无遗憾,也不再求他,因此师尊他老人家即便有这个本事,也对此不屑一顾。” 傅红雪道:“那你所说的那人是?” “他也是我的师尊。”公子羽道:“但不是我的大师尊,而是二师尊,虽说现金武林已没有几人知晓他的名字,但当年江湖上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也没有几个人敢不服气他,即便是大师尊对他也佩服不已,认为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 傅红雪脑海已浮现了一个人,脱口而出道:“千面公子王怜花?” “是的。”公子羽道:“他正是我的二师尊,一个比起大师尊也不遑多让,惊才绝艳的绝世奇才。” 傅红雪望着公子羽,他又已从公子羽眼中瞧见了那种近乎于高山仰止般的崇拜之色。与此同时,傅红雪还发现了一件事,公子羽提起千面公子王怜花的时候,正气凛然的神情之中忽然多了一抹邪气。 此时此刻的公子羽给傅红雪的感觉是半仙半魔半神半佛半人。 他本来很难想象身为一代名侠沈浪传人的公子羽,居然也是千面公子王怜花的弟子,可此时此刻傅红雪也不得不信了,此刻的公子羽岂非就是王怜花、沈浪的结合体吗? 普天之下似乎除开王怜花、沈浪之外,大概也没有任何人能条件出公子羽这张执掌武林,掌控江湖。杀伐果断的绝代奇才了。 同一时间。 百无禁忌杨无忌已对楚天递出了他的剑。 一记快剑。 第二百二十四章、千面公子王怜花 剑出。 快剑。 瞧不见拔剑,甚至也瞧不清出剑。 剑已至。 这便是杨无忌的剑。 这一剑不仅萧四无、燕南飞等人感觉不可思议,杨无忌一样也非常惊诧。 平日杨无忌自认发不出这一剑,可面对楚天,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杨无忌步入一种玄之又玄境界,发出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剑。 剑已戳至。 楚天坐于藤椅上。 他坐着,低头。 剑在腰间,他低头望剑。 剑戳至刹那,楚天抬头。 一道寒星一闪而过。 杨无忌猛然盯住,他缓缓低下头。 他掌中有剑,剑至楚天咽喉一寸三分,下一刻刺进楚天咽喉。 他本已要胜,但他的剑已没有法子刺入半分。 他胸口已多了一口剑。 楚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进刺入了杨无忌的胸膛。 血飞溅。 剑已回鞘。 楚天又慢慢低下头。 他没有看杨无忌,仿佛杨无忌这赫赫有名的方外七大剑客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楚天只看剑。 剑在发光。 淡淡地红光。 楚天的眼睛也在发光,幽幽的蓝光。 他眼中忽然布满血丝,同一时间散发淡淡红光的长生剑忽然动了起来。 动得很剧烈,仿佛已遇上了什么极可怕极恐怖的事情,因此已生出了恐惧敬畏。 一股古怪波动忽然涌入楚天脑海,楚天抬头。 他眼中的红光消失不见,双眼已恢复正常,他望着杨无忌:“既然不想来,又何必来?” 杨无忌笑,苦笑。 “因为不得不来。” 楚天道:“谁令你不得不来,公子羽吗?” 杨无忌又笑,轻蔑的冷笑。 “他固然是一代天骄,可还没有这个本事。” 楚天点点头,他忽然起身,一股恐怖的气势忽然四周弥漫开来。 他的面色本苍白,他的神情本疲惫而慵懒,他整个人看上去沉疴在身,已有不治之症。可这一刻楚天变了。 他杀气腾腾,他战意冲宵,这一刻他甚至已流露出了睥睨天下的气概。 没有人知道楚天为什么有这种变化,但有一件事每个人都清楚——楚天已兴奋了,已准备放手一战了,已遇上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了。 可这人是谁?是谁能令楚天升起如此浓烈的战意呢? 众人望杨无忌。 他们猜测是不是杨无忌?不可能! 他们认为绝不可能是杨无忌。 杨无忌平生以来最凌厉可怕的一剑都被楚天轻描淡写破了,因此那人怎么可能是杨无忌。 可不是杨无忌又是什么人呢? 杨无忌已在退。 一步一步的退。 退的飞快。 眨眼间就已退到了大门口。 众人望着杨无忌,视线跟着杨无忌走。 杨无忌停在门口,他们的视线也落在门口。 但很快他们的视线已望向楚天的正前方。 楚天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潇洒飘逸,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他腰悬宝剑,身上有一种逼人的气质。 他没有出手,可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出他的可怕。 他立在哪里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此刻,他微笑望着楚天。 众人惊骇欲绝,他们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院子的,是如何避开众人的眼睛出现在楚天的面前,难道这人是突然出现的吗?这人是谁,为什么而来? 明月心颤抖,明亮的眼睛闪现绚烂的光,随即眼神中有了担心。 她身躯晃动,仿佛随意要倒下。 前一刻任何人都认为明月心是个处变不惊,镇定如恒的奇女子,但这一刻她看上去就是柔弱的小女子。 不仅她如此。 卓玉贞也变了。 脖子上还有一口刀,她被倪慧制住了。 但她处变不惊,似已堪破了生死,根本全然不在乎。 但此刻,她眼中涌现出了复杂的情绪,生出了激动。 她甚至挣扎起来了。 倪慧面色变了,她搂着卓玉贞,刀小心翼翼握着,不想伤了卓玉贞。 她很诧异。 她不明白为什么卓玉贞有这样的变化,她极少见卓玉贞如此失态过。 这人是谁?倪慧问卓玉贞。 匕首已收起。 卓玉贞咬着红唇,不语,但眼神中已流露出激动的情绪,带着崇拜的目光。 萧四无、燕南飞、杜雷他们当然也瞧见卓玉贞的变化。 燕南飞也有变化。 他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死死盯着那贵公子。 忽然燕南飞面色变了,大步走到贵公子面前,目光如剑扫过贵公子,一字字道:“你不是他。” 白衣公子笑了,“为什么我不是他。” 燕南飞:“因为我见过他,因此你不是他。” 白衣公子轻笑道:“我和他有什么不同?” “气质有些许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 燕南飞沉吟半晌,道:“你一切都伪装得很好,但你的身上却有他身上所没有的邪气,因此你不是他。” 白衣公子哈哈大笑,笑毕。 他深深看了燕南飞,轻声叹息道:“你错了,他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邪气,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燕南飞不相信,但也不否定,毕竟他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你是谁?”望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楚天问。 白衣公子道:“你以为我是谁?” “我若知道又何必问。”楚天:“但你似乎比他还要更可怕。”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道:“这岂非正如你所期待的那般,不是吗?” “是的。”楚天发现这白衣公子已知晓了不少关于他的秘密,或许对于他的秘密已全部知晓了:“因此我想知道你是谁?” 白衣公子瞪着楚天:“你想不出?” 楚天沉默。 许久沉默。 楚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我想到了一个人。” “你知道我是谁?” 楚天一字一句道:“千面公子。” 白衣公子本在笑,但已不笑了。 他盯着楚天看了很久,才慢慢点头,一字一字道:“不错,我就是王怜花。” 他的气质潇洒飘逸,但这句话说完,他忽然说不出的霸气、邪气。 一刹那,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他仿佛魔王在世。 公子羽已慢慢起身,望着傅红雪:“我们走吧。” 傅红雪道:“去见楚天?” “是的。”公子羽道:“我们也是时候去见他了。” 傅红雪冷冷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至少有一点干系:因为你大概可以瞧见破碎虚空。” 傅红雪身躯一震。 公子羽抬头望天,望着远方,幽幽道:“或许你能瞧见两个公子羽。” 傅红雪惊诧。 他沉默了半晌,慢慢起身,朝小院走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真相大白 千面公子王怜花。 这个名字已在传说中。 三十年前,江湖是沈浪的时代。 沈浪在那个时代有一个大敌——快活王! 快活王雄霸武林,没有任何人能抗衡,但沈浪击败了快活王,因此被恭维一代名侠,因此第一个十年是沈浪的十年。 快活王虽然是沈浪的大敌,但沈浪最欣赏最忌惮的对手却是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是快活王的儿子,是天下奇才! 沈浪和王怜花亦敌亦友。 后来沈浪退隐江湖,而王怜花、熊猫儿等一众人也和楚天一道退出江湖,自此江湖上便再没有千面公子王怜花。 对于众人来说王怜花已是传奇,阔别江湖已有三十多年的传奇,可如今这个传奇居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王怜花被成为千面公子,至今已快有六十岁了,但他看上去似乎还并不算太老。 明月心望着王怜花,有些吃惊。 本来她以为来的是公子羽,可很快她发现这个公子羽是假的,但他看不出是谁假冒公子羽,但现如今他已明白。 假冒公子羽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羽的师尊千面公子王怜花。 楚天看王怜花,看了很久。 王怜花虽然已不再年轻,但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左右,他身上仍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如今他虽然如一尊魔王再世,但他身上也仍旧一种公子的气派。 千面公子这个名号即便是现在也仍旧适合王怜花。 “我从未想过你居然会来。”楚天看一眼杨无忌:“但不得不承认也只有你才能令杨无忌这种人不得不被迫行事。” 杨无忌不语,面上没有变化。 王怜花微微一笑。 他笑的时候,身上的霸气已不见了,只有潇洒贵气,甚至他在笑的瞬间,也会让人感觉他一下子仿佛已年轻了十岁。 王怜花道:“若江湖没有出现你这一号人,我大概不会来,因为这段时间我已在思忖如何称霸江湖,一统武林!可偏偏世上出现了你这样一号人,因此我不得不来了。” 王怜花笑着,眼中又在发光。 “我不明白。” 王怜花指着长生剑:“你应当明白的,因为这口长生剑本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界,你这个人也本不应当出现于这个世界。” 楚天沉默,心头也一惊。 但楚天也只是一惊。 他道:“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少。” “你的秘密我大概全部都已知道。”王怜花微笑道:“这段时间你挑战击杀击败江湖上不少顶尖高手,并非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世上最强的人,你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唤醒你手中的这口剑,你想利用你手上的这口剑,达成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吗?” 众人惊骇欲绝,脑海一片混乱。 楚天面无表情,回应道:“你果然什么都已知道了。” 王怜花微笑道:“你其实可以否认,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法子证明这件事的真假,毕竟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楚天淡淡道:“我不必否认,我若要隐藏这一方面的事情,那么就绝不会让公子羽如此轻松的调查这么多这方面的事情。” 王怜花深深看了楚天一眼,点头道:“不错,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隐藏这件事,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希望公子羽可以探查出这一方面的秘密,故而你在向公子羽发起挑战的时候,也就已做好公子羽知晓这一方面事情的准备,是么?” “倘若公子羽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又如何配当我的对手呢?” 王怜花笑了。 除开王怜花笑,又有一个人笑了。 笑声从屋外传来。 笑的人是公子羽。 公子羽来了,傅红雪也来了。 公子羽微笑走进院子,望着楚天道:“幸好我已调查清楚这一切,否则我没有脸出现在你面前了。” 今天的公子羽没有易容装扮。 他而须发近白,不过此刻的他看上去并不老。 他的年纪看上去很大,但他的精气神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 卓玉贞、明月心、燕南飞是见过公子羽的,因此他们知道眼前的公子羽的确是公子羽。 此时此刻在场不少人都已清楚了一件事——公子羽并没有如传闻中那般被楚天囚禁,而最近武林之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场卷入极广的布局而已,这个布局之人应当就是楚天。 不过这一切事情对于在场众人来说已不太重要了,他们更好奇王怜花所说的事。 ——楚天难道真不是这个世界之人,倘若楚天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楚天又来自哪里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呢?又准备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呢? 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 王怜花代替他们问了这一方面的事情。 王怜花道:“据我所知长生剑多年之前已虽白玉京的消失而消失了,虽然后来即便有传闻长生剑现身江湖,但根据我的调查,那些所为的长生剑并非真正的长生剑,而且根据我数年前寻到的讯息来看,昔年长生剑的主人白玉京和青龙老大交手之后,白玉京、长生剑都随着青龙老大消失了,为什么这口长生剑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长生剑就已在我的手上。” 楚天的这个回答实在不能令王怜花满意,但王怜花没有停顿,继续问道:“既然你是不久之前才得到这口长生剑,那么你怎么知道通过这口长生剑破碎虚空离开我们这个世界?” 楚天没有隐瞒:“因为我会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一口古剑的破碎而来到这个世界。” 王怜花道:“因此你想通过摧毁长生剑而离开这个世界?” “不错!”楚天道:‘不过在摧毁之前,必须是使得长生剑觉醒。’ “觉醒的方式当然是让长生剑饮血?” “不仅饮血,而且还是饮高手的鲜血!昔日那口古剑也便是被人以此种方式唤醒的。” 王怜花看着长生剑,过了很久之后才道:“据我所知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摧毁这口长生剑。” 楚天淡淡道:“我不清楚,我唯一知道的便是用同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方法。” 王怜花沉默了。 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楚天的决心。 过了许久,王怜花才道:“现在长生剑是不是已苏醒?” 楚天道:“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很好。”王怜花已转身。 他转身便已望向公子羽。 第二百二十六章、不一样的公子羽 公子羽道:“师尊要我出手?” 王怜花轻轻一笑,笑得有些邪气:“你不是早就想和楚天交手吗?现在是个杀他的好机会,杀了他,你便又一次能证明自己是天下间最强的人了。” 公子羽挠了挠后脑勺,轻笑道:“正因为要杀了楚天,因此弟子才不能现在出手。” “为什么?”王怜花轻佻一笑:“难不成你怕了这个混小子?”王怜花又故意瞥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不屑之色,仿佛楚天真只不过是蝼蚁一样。 公子羽又笑了:“这世上除开二师尊你,普天之下又有那个能令我公子羽忌惮三分,不过正因为徒儿得师尊的教诲,因此才不能轻易出手。” 王怜花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其他人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公子羽忽然搬起脸来,非常一本正经回应道:“徒儿踏足江湖之前师尊曾提点过徒儿,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要冷静沉着,尽量以智计取胜,无论遇上任何事都要先将自身的迎面扩张到最大,而后再看情况是否出手,师尊的教诲徒儿这些年来一刻都不敢忘,因此此时此刻徒儿还不能出手。” 王怜花笑了,笑得颇为玩味,道:“你是不是想等为师出手你再出手?” 公子羽微笑道:“弟子不仅想等师尊出手,而且也想等傅红雪出手之后,我再出手,如此一来楚天先后和诸多高手交手,而我再和楚天一战,此战的胜算自然将提升到极致,这样一来徒儿自信可以击败楚天。” 目瞪口呆。 几乎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以一种非常诧异的眼神望着公子羽。 他们心中的那个公子羽已破灭了,他们很难想象公子羽居然是这样一个人,此时此刻至少在他们心中公子羽已被赶下了神坛。 可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公子羽的确才真实,而且此时此刻的公子羽和王怜花一样都带着一种淡淡的邪气,完全可以看得出两人有诸多相似之处。 王怜花笑了。 他大笑拍了拍公子羽的肩膀,抚了抚公子羽花白的头发,又看了看公子羽那布满皱纹的面庞,轻笑道:“你小子终于想明白了,如果早一点能想明白,又怎么可能会这般未老先衰呢?” 公子羽耸了耸肩,苦笑道:“其实弟子会成这般模样也是因为师尊。” 王怜花狠狠瞪了公子羽一眼,怒道:“难道老子控制了你的脑子?” 公子羽笑嘻嘻道:“师尊虽然没有控制我的脑子,但师尊和大师尊对我先后传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而弟子行走江湖之后又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武林魁首,以至于行事作风不得不隐藏自身的性情,但因为师尊的影响实在太深刻,因此弟子在大师尊和师尊你们的思想之下纠结迟疑,故而才会有现如今的未老先衰,因此这一切都是师尊您的过错。” “去你妈的。”王怜花挥了挥衣袖,毫不客气骂道:“你小子当初走老子亦正亦邪的道路不就好了,搞得和沈浪那个笨蛋一般为江湖上那些早就该死的蠢货忧心,也是活该!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蠢,最多也只能怪沈浪那家伙太固执。” 公子羽笑了笑。 他笑得很天真,很无邪。 此时此刻的公子羽和任何人所见到的公子羽都不同,甚至曾和公子羽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明月心也从未见过公子羽如此这般的幼稚。 不错,便是幼稚,也是天真无邪。 此刻若只听公子羽的言辞话语,任何人都不会将他当作名满天下的公子羽,而只不过是一个被长辈宠坏且对长辈正在撒娇的小孩子。 因此在场每个人都对公子羽的印象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楚天也闪过一抹异色,有些想不通的事情他也已想通了。 一直以来楚天都很诧异为什么公子羽会未老先衰,原本听公子羽讲述自身过去之后,楚天以为公子羽未老先衰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巩固位置自身在江湖上的地位,想要创立一个没有任何人想要超越的武林神话,因此思忖的太多,算计得太多,以至于未老先衰。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伍子胥昔日也是如此。 可如今他发现公子羽会未老先衰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便是公子羽的两位师尊——沈浪、王怜花! 沈浪江湖人称一代名侠,是当年纵横武林的天下第一剑客,击败快活王,拯救江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侠客。 沈浪的性情自然是正直正义的。 王怜花和沈浪则不一样。 王怜花昔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沈浪的敌人,为人亦正亦邪,而且随心所欲,是当年江湖上极其难缠的人物。 也正因为王怜花是这样的人,因此王怜花传授公子羽武功绝技的同时,自然也不可避免传授王怜花待人处事的观念。 沈浪也一样。 可王怜花代表邪,而沈浪代表正,因而公子羽学成之后行走江湖便有了正邪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在脑海之中纠缠,随着公子羽名满天下以后,这些思想在公子羽脑海之中纠缠争斗的也就更加厉害,也正因如此公子羽每天也都在思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江湖上的各路人马,长此以往下去也便使得公子羽疲惫不堪。 楚天认为公子羽会未老先衰最主要的原因甚至就是公子羽有王怜花、沈浪两位师尊,也因为公子羽实在太贵雨惊才绝艳了。 面对王怜花的责骂公子羽一笑视之。 现如今王怜花已将许多事情都已看开了,故而心中的那道枷锁已打开,因此面对王怜花的时候才能如此从容的开玩笑,此刻公子羽的心态甚至恢复到了未入江湖之前的状态,面对王怜花可以嬉笑怒骂,随心所欲,而这也是王怜花一直以来向他传授的理念。 王怜花当然知晓自己这位弟子的变化,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宠溺之色,但很快冷冽起来。 他冷冷道:“当师傅的为徒弟打头阵不是不可以,不过已你师尊我的本事至少现在还不能出手。” 公子羽一下子就明白王怜花的意思:“师尊是想让傅兄先出手?” 王怜花冷冷道:“你若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也不配老子帮你。” 公子羽无奈耸了耸肩,望向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看公子羽,直直走到楚天面前。 楚天也已站起身来,握着长生剑,望着傅红雪,他感觉得出傅红雪已准备好出手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只是公子羽 一阵风吹过。 众人感觉有风吹过的时候,一口剑已刺到楚天的眉心。 快剑。 比杨无忌刚才那一记快剑还要更快的剑。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这一记快剑居然是出自于一女子之手。 出剑的不是明月心。 明月心极少用剑,她一向用暗器用智慧杀人。 卓玉贞不一样。 卓玉贞喜欢用剑杀人。 她喜欢剑刺穿人咽喉鲜血飞溅的感觉。 她的剑下一向无情。 出剑的人正是她,剑快如一道流光疾闪而过。 拔剑出声,刺剑也无声。 这是无声无息的一剑。 风至,剑也至。 傅红雪止步。 傅红雪本已朝楚天走去,但此刻只好止步。 他的手握着刀。 自他第一次握刀时,这口刀就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离开过他。 这口刀简直就是他的手,甚至比寻常人的手还要更灵活。 一刀挥出,漆黑刀光一闪,天地人鬼神魔都将死于这一刀之下! 此刻,他并未出刀。 他定,他等,他看。 他眼中忽然爆射刀锋般的锐光,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出手。 剑在腰间,长生剑。 今日,楚天已用这口剑挫败了不少强敌,这是一口可怕的剑,但更可怕的还是楚天这个人。 楚天感受到清风拂面,他才抬手。 清风拂面的时候,剑已至眉心,此时楚天才抬手。 抬手未拔剑,抬手却挡住了剑。 食指、中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剑。 叮的一声! 卓玉贞用尽全力也挣脱不了。 她面色大变,这种事她以往从未遇上过,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剑和楚天粘连在了一起。 这并非灵犀一指。 普天之下楚天陆小凤以外,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懂得灵犀一指的精髓,即便花满楼也一样不懂。 不过这一夹却也万无一失,至少这一次卓玉贞的剑已被夹住。 卓玉贞眼中一闪而过狠色。 她忽然弃剑。 剑虽弃,人未退,不但不退,反而极快速度扑向楚天。 人扑至,手中寒芒疾闪。 他虽没剑,但还有匕首。 寒光闪动,仿佛蝴蝶翩翩飞舞,可这翩翩起舞之中也已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杀机,潜藏了多少死亡。 楚天没死。 不但每死,而且身不动。 身不动手动。 他的双手动的飞快,如穿花蝴蝶一般而过。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声音响彻不绝。 两人交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一时之间也已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此轻响碰撞。 不过因为他们交手太快,因此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乍合倏分。 三次乍合倏分之后,卓玉贞已失去了锐气,丧失了锋芒。 她虽有刀,但杀性已不在。 刀光又闪。 这一刀又快又急又准。 可这一刀不是杀敌,而是杀己。 刀光一闪,捅进咽喉。 所有人都惊呼。 他们想不到卓玉贞忽然会突然杀自己,可楚天不一样。 他两指夹剑,先前卓玉贞丢弃的那口剑。 一道金虹破空,夺的一声,短刀脱手而出,又是叮的一声,插入树中。 卓玉贞呆住,但随即死死盯着楚天,面色发白。 楚天面上并无变化,淡淡道:“你不必死,何况即便你死也没有用,因为我已知道你的身份了。” 卓玉贞冷笑。 任何人都看得出卓玉贞已什么都不怕了——一个人倘若连死亡都不怕,那世上还有什么能令她恐惧呢? 可下一刻,卓玉贞面色大变,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楚天道:“公子羽坐下有五大高手琴棋书画剑!俞琴、顾棋、吴画、萧剑、唐书我都见过,也都和他们交过手,不过或许我见过的萧剑未必是真正的萧剑,而你或许才是真正的萧剑。” 卓玉贞一下子面无血色了。 一阵愉快笑声响起。 笑声中还有鼓掌的声音。 发笑的人是公子羽,笑声之后公子羽开口了:“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 公子羽道:“琴棋书画剑不是我坐下五大高手,而是我坐下六大高手。” 楚天明白了。 “剑不止一口剑,而是两口。” “是的。”公子羽道:“一口是萧剑,还有一口是卓玉贞。” 楚天点了点头道:“看来公孙屠他们前来送死,也有你的推波助澜!” 公子羽淡淡一笑道:“有些人该死偏偏死不了,有些人我想杀偏偏不能杀,为了达到目的,我不得不用一些非常阴暗且没有人知道的法子对付他们,毕竟我是公子羽。” 公子羽虽然用一种很愉快随意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任何人都听得出公子羽的无奈。 世上任何人都有无奈的时候,哪怕名震天下的公子羽也不例外。 楚天看着公子羽道:“你实在不应当承认,也实在不应当说这番话的。”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错的不是我,而是你。” “哦?” “以前公子羽是绝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但现在的公子羽是可以随随便便说这种话的。”公子羽忽然拿出一个非常丑陋狰狞的青铜面具呆在脸上,这一瞬间公子羽潇洒飘逸的气质忽然变得说不出的阴冷邪气。 王怜花已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连连点头。 公子羽看着楚天:“这是杀人时候的公子羽。”他又取下青铜面具道:“这是仁义无双的公子羽。” 楚天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许多人甚至面具带久了,自己也忘记自己带着面具,不过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哦?” 楚天道:“你虽然戴上了青铜面具,但你也只是戴上了青铜面具,面具下的面孔还是你,属于偏激性情的你,亦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你应当是千面公子王怜花的传人。” 公子羽不说话。 楚天继续说道:“而取下青铜面具的公子羽仍旧是公子羽,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公子羽已非千面公子王怜花的传人,而是一代名侠沈浪的传人,因此取下面具的公子羽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沈浪传人身份的事情,是么?” 公子羽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点头道:“不错。” 楚天淡淡道:“其实不管带上面具的公子羽还是取下面具的公子羽,都是公子羽,只不过是你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而已!两种性情代表两种行为处事的作风,更代表着你这些年的挣扎迟疑,当千面公子传人的身份压过沈浪传人身份的时候,公子羽便是杀戮之神!当沈浪传人身份盖过千面公子传人身份的时候,公子羽便是仁义之主,可不管如何它们终究是公子羽。” 公子羽点头:“不错。” 楚天继续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当你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的时候,无论沈浪传人的身份还是千面公子传人的身份你都已看开了,也都已想通了,你明白无论哪两种身份都是公子羽的身份,也都只是公子羽的身份而已,你已不在乎江湖上下之人看待你的这两种身份了,可你又为什么突然想通呢?” 公子羽微微一笑,他转头望向明月心,悠然道:“若无明月心,何来公子羽,若无明月心,公子羽又何必存呢?” 明月心不说话,但她已泪流满面了。 等这一天,等这一刻,她已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终于又见到了昔日在蜀中唐门所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亦正亦邪的公子羽了。 她捂住嘴,尽量不要让自己哭出来,可面上的梨花带雨,又已表明了一切。 公子羽笑了,他慢慢向明月心,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将明月心搂入怀中。 天下虽无明月,但公子羽已寻到了他的明月心。 只要明月心在他的身边,他此生也已无憾了。 楚天看着两人,点了点头,淡淡道:“很好,如今的公子羽不但已是沈浪、王怜花的传人,更重要的还是如今的公子羽也只是公子羽了,你必然是个极佳的对手。” 公子羽笑了,笑得有些邪气,他瞥了瞥傅红雪道:“只可惜你现今的对手不是我,而是他,他的刀法我保证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有把握接下。” “我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楚天已望向了傅红雪。 第二百二十八章、无视空间的刀 傅红雪提刀走到楚天身前,停下,望着楚天。 楚天已自藤椅长身而立,望着傅红雪。 对视,并未对峙。 短暂寂静,傅红雪开口。 “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不是这个世界之人?” “不是。” 傅红雪问的冷静果断,楚天回的斩钉截铁。 又是寂静。 短暂寂静。 傅红雪后撤七步。 傅红雪后撤的时候,楚天也后撤,楚天后撤一丈三尺。 傅红雪、楚天两人同时立定。 立定刹那,一股力量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后退,他们都感觉到傅红雪、楚天已要交手。 傅红雪、楚天对视。 傅红雪握刀,他的刀从未离开过手。 刀对于傅红雪已不是刀,而是手,甚至就是命。 ——失去了刀的傅红雪已不是傅红雪,而是一具躯壳而已,刀在手的傅红雪,才真正有了灵魂。 剑在腰间,楚天是没有握剑的,他似乎并不急于出手。 短暂寂静,楚天开口。 “你不出刀?” 傅红雪:“等你出剑,我再拔刀。” “若你没有机会拔刀呢?” 傅红雪:“只能说我技不如人。” 楚天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四周又静了下来,还是一片寂静。 不过每个人都已感受到,此刻的寂静已和先前的寂静已不同了,如今的寂静已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这一刻的寂静只不过是为了卷起下一瞬的狂风暴雨而已。 每个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着楚天、傅红雪两人,他们都想知道傅红雪、楚天两人会带来一场怎样精彩绝伦的对决,这一点即便是王怜花也不例外。 千面公子王怜花不是浪得虚名的。 王怜花虽说年少轻狂之时便随着沈浪退隐江湖,不过王怜花的才智谋略武功都属于天下第一等的存在,否则当年他赠送给李寻欢父亲的一本融合武学暗器易容等精髓的《怜花宝鉴》也不会一度引起腥风血雨。 这些年来王怜花虽然一直沉迷于探索前人之秘,但对于江湖之事也颇为关心,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倘若不是楚天的出现,王怜花已准备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进行称霸江湖的霸业了。 此刻,傅红雪、楚天的交手,王怜花颇为期待,他想看一看傅红雪的魔刀,也想看一看楚天的剑法武功是不是真无懈可击,没有任何破绽。 这一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少人都在思忖楚天、傅红雪两人到底谁能胜出? 很快他们没有再思忖下去了,傅红雪、楚天出手了。 傅红雪、楚天是没有等待的,准确来说是楚天没有等待。 傅红雪的话语落地之后的第三个呼吸,楚天就动手了。 楚天出手,傅红雪也便拔刀。 一道漆黑的刀芒划破长空,这一刀如天涯般辽阔寂寞,如明月般皎洁寂寞。 这一刀看上去不快,但似乎已超越了速度极限。 刀芒划破长空,叮的一声,星火四溅。 刀击中了剑。 楚天是先拔剑的。 没有人瞧见楚天拔剑,也没有人看得清楚天用的什么招式,更没有人瞧清楚天的剑。 剑出鞘就不可思议刺了出去。 剑刺出就化作了一道白虹。 剑刺出的瞬间,仿佛如蛟龙腾空于天。 这一刻剑仿佛根本已不是剑,而是一头已活了的蛟龙。 这一剑不仅快,而且变化万千,最可怕的还是剑的变化都如流水一般的自然,并没有任何破绽可循。 它的破绽就如狂风吹过大地时候一样难免有疏漏之处,可当你瞧见他的破绽想要寻出破绽的时候,破绽已消失不见了。 每个人瞧见此剑也都不得不承认此剑的确已接近了传说中剑法之至境了。 以萧四无、杜雷、明月心等人的眼光来看,这一剑虽然未必天下无敌,但要挡下这一剑却也决不容易。特别和楚天交手过的萧四无发现,倘若楚天用这招剑法对付自己,他的飞刀刚出手,剑就已刺穿他的咽喉。 萧四无没有沮丧没有气馁,反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他已从这一剑中领悟出了不少飞刀的奥妙。 王怜花也很看好这一剑,他是眼高于顶的人,在他看来这一剑的造诣或许比不上他的老朋友沈浪,但也近乎于人间无敌的剑招,想要破这一剑是极困难的。 不过王怜花的念头还没有在脑海闪过,这一剑就已被破了。 辽阔如天涯,如明月般皎洁的一刀划破长空。 火星四溅。 后发制人的傅红雪破了楚天这玄妙不可思议的一剑。 傅红雪已往前走了三步。 他已来到楚天面前。 刀剑交击,傅红雪并非后撤,反而立刻发出了他的第二刀。 第一刀发出,傅红雪没有收刀,而是立刻发出了第二刀。 这一刀和上一刀已所有不同,不过除开王怜花、燕南飞、公子羽几人以外,其他人很难看得出这一刀的不同。 其他人看来这一刀仍旧是如天涯般辽阔,似明月一般的皎洁,可王怜花、燕南飞、公子羽看来,傅红雪也已将刀法之精髓全部融入这一刀之上。 这一刀已不止如天涯般辽阔寂寞,似明月般皎洁忧郁,他们望见这一刀的时候,脑海忽然浮现一个字:空! 这一刀的气势明明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这一刀挥出,却仿佛是空的。 刀法出手,刀是存在的,可偏偏给人感觉仿佛不存在。可当你感觉他不存在,却又发现他仿佛无所不在。 王怜花、燕南飞、公子羽感觉到了傅红雪刀法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空字意境,他们惊讶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傅红雪或许已臻至刀法巅峰了。 这一刀已不是技艺,而是刀。 刀之道。 楚天也发现了这一刀的玄妙! 楚天感受的更深刻。 他第一感觉并非是空,而是快。 这一刀看上去不快,可楚天发现这一刀似已超过了速度的极限。 倘若说他的人已在天涯海角,那么便能说这一刀已忽然越过了天涯海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刀仿佛已无视的空间,快到了一种无所不在,随心而至的匪夷所思境界,可也正因为太快了,因此看上去显得并不快;正如同斗转星移,日升日落,风起云涌一般,虽然看上去不看,但实际上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第二:空。 这一感觉和王怜花、燕南飞、公子羽所感受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更为深刻。 因为刀挥出的瞬间,楚天就已感觉这一刀无所不在,已不可闪避。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刀已并非是刀法技艺,而是刀。 自出生之初就已在人世间痛苦一生的傅红雪终于已破而后立,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达到了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达到得刀法境界。 这一刻的傅红雪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刀法名家了。 楚天出剑。 面对傅红雪这玄妙不可思议的一刀,楚天发出了轻飘飘的一剑。 轻飘飘没有任何威力的一剑。 在场没有人看得出这一剑的玄妙,甚至王怜花也不行。 因此此时此刻众人看楚天,仿佛是自寻死路一样。 可众人也很清楚楚天绝不是自寻死路的人,可他们惊疑不定——难道这轻飘飘的一剑可以击败傅红雪这臻至绝巅的一刀。 刀剑交击。 刀剑交击刹那,一团刺眼的白光自刀剑交击出暴现,所有人顿时什么都看不见。 但下一刻,他们又恢复了光亮。 傅红雪如拉满弓弦射出去的弩箭一般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一株百年古树剧烈晃动,傅红雪踉踉跄跄立定。 刚一立定,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嘴里喷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第二百二十九章、恍惚中瞧见的世界 剑在手。 楚天五指张开。 长生剑并未坠地,反而漂浮于半空,横移到了傅红雪面前。 长生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但并不是自己发光,可当剑横移漂浮于傅红雪身前时,便开始发出红光,随后鲜血如一道道细流汇聚涌入剑中。 本来不少人都不相信这是一口饮血且尘封的剑,可眼前这一幕他们也已不得不相信——剑不但饮血,而且已有了灵性,这种灵性并非是剑因人有的灵性,而是宝剑本身拥有的灵性,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口剑至少在楚天得到之前就有了灵性。 一口拥有灵性的宝剑,可又是谁赋予了这口剑的灵性呢?难道是长生剑第一代主人白玉京,亦或者是打造这口宝剑的人呢?还是说除开白玉京以外,还有其他人用过这口剑? 一切都是谜题。 原本众人都惊诧为什么楚天轻飘飘的一剑可以击败傅红雪臻至绝巅,简直已无视空间的魔刀。 傅红雪那一刀不但无懈可击,而且也近乎于完美,至少他们任何人都寻不出任何可以击溃的破绽?可这无视空间,随心所欲,随心而至的一刀居然被楚天轻飘飘的一剑破了? 他们思忖,他们想不明白。 如今他们又多了想不明白,且不得不浮想联翩的事——饮血的剑。 此刻,他们对后者的浮想联翩甚至已远超过前者了。 燕南飞是清楚一些的。 燕南飞曾已臻至大成的心剑意剑和楚天交手,更已自身为引,令蔷薇剑复活,发出了平生一来最巅峰的一剑,但他也是败在了楚天轻飘飘的一剑之下。 那一剑就是爆炸! 二十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与蔷薇剑碰撞的前一刻就已发生了爆炸,这种爆炸的力量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这种爆炸并非是一次性的爆炸,而是十数次的爆炸,最终在一瞬间形成的超级大爆炸,也正因如此,即便是燕南飞已发出最巅峰的一剑,仍旧破不了楚天轻飘飘的一剑。 燕南飞是有所感触的,他发现了二十四节气,结合楚天之前所施展的武功,燕南飞明白楚天必然已将二十四节气融入剑中,形成了二十四种独特的剑意,而剑意忽然引爆,最终呈现出了那轻飘飘的一剑。 傅红雪和他败得差不多,燕南飞怀疑傅红雪也应当也是败在这种爆炸威力的剑法之下。 这一招叫轮回! 燕南飞相信傅红雪也应当是败在轮回这一招剑法之下,不过刀剑已碰撞了,这一点和燕南飞交手有些许不同,因此燕南飞不能完全肯定楚天所用的剑招是不是轮回。 如若楚天或者傅红雪知道燕南飞的想法,必然会点头的。 傅红雪其实也败在轮回之下。 先前楚天、燕南飞交手,楚天所发出的剑在没有触碰到蔷薇剑之前就已提前引爆剑意,以至于形成了蔚然可观的磅礴一剑。 不过面对傅红雪,楚天是没有法子用对付燕南飞的法子的——因势而动,因地制宜,因人而异,这一向是楚天出手的特点。 傅红雪是傅红雪,燕南飞是燕南飞,两人是截然不同的。 招式虽然是轮回,但楚天将二十四道截然不同的剑意蕴含在轻飘飘的一剑之中,刀剑交击,就如同火药点燃了引线,在借助这次碰撞之下,引爆了轮回。 傅红雪以往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剑法,虽然傅红雪应变同样快到不可思议,可这一次的二十四种剑意却不是彼此之间短时间内引爆,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威力。 这一次的轮回剑意顺着涌入傅红雪的刀身之上,如一重又一重的巨浪涌入傅红雪的身体。 巨浪一重一重,不但叠加,不但被引爆。 不过傅红雪是非常人,他修炼了天移地转大移穴法,以至于全身经脉穴道比寻常高手要更大坚固,可以承受更可怕的冲击力。 也正因如此,傅红雪几乎已接下了这一招‘轮回’。 楚天也没有想到傅红雪居然能接下这一招剑法,他没有法子,唯有再注入一道真气涌入傅红雪的身体。 这一道真气如火线,将几乎被傅红雪消化的剑意再一次引爆。 这一次引爆是二十四种剑意的爆炸。 虽然傅红雪身体中残留的轮回剑意已极弱了,可因为傅红雪抵消轮回剑意,已消耗了不少内力,而这一次的引爆更是傅红雪没有想到的,也正因如此傅红雪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击飞了出去,才有了所有人瞧见的那一幕。 虽然楚天、傅红雪看上去不过各自发出了两刀、两剑,但这中间的角力已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而最终则以楚天技高一筹而收场。 不过楚天和傅红雪交手也已受伤。 傅红雪那臻至巅峰的一刀也已令楚天左手至少三处经脉受伤,虎口处也已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迄今为止楚天来到这个世界和这么多顶尖高手交手第一次受伤。 傅红雪不愧是傅红雪。 楚天甚至忍不住思忖倘若傅红雪将这一招刀法臻至完美,那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挡得下这无视空间跨越空间的一刀呢?想到此处,楚天期待而又遗憾。 不管傅红雪是不是能将这一招刀法臻至完美,但楚天是注定看不见这一刀的风采了,除非傅红雪也如叶孤城等人一样破碎虚空,他们之间或许才有再见之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长生剑。 发光的长生剑在饮血之后光芒不再了,不过长生剑自己返回到了楚天的手中,它仿佛已认可了楚天是他的主人一样。 这种事情在场没有任何人见过, 他们都惊叹不已。 楚天也颇为惊奇。 不过楚天握住长生剑的一刹那,忽然感觉一道电流涌入身体,瞬间楚天便又一些恍惚。 恍惚之中楚天忽然瞧见眼前是尸山血海,耳畔是金戈铁马之声! 在这场景之中,他瞧见了两军的厮杀,除此之外他还瞧见了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提着一口宝剑在军队之中来回厮杀。 这口剑看上去和长生剑简直一模一样。 ——这年轻人是谁?难道这个年轻人才是长生剑的第一人主人?他是不是白玉京呢? 千百种念头刹那闪过。 楚天虽然只是刹那恍惚,但仿佛间已度过了千百年一般。 刚才恍惚中所瞧见的景象,是虚幻,还是久远之前发生的事情呢? 一声叹息声,唤醒了楚天的思绪。 楚天面前立着的人已不是傅红雪,而是王怜花了。 他眼中露出了古怪之色。 因为他发现王怜花的眼中已有了泪水。 千面公子居然也会流泪?是什么事令千面公子这样一个逍遥天下,视众生为玩物的人流泪呢?他又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楚天忽然发现这口长生剑中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了,而千面公子王怜花似乎知道。 第二百三十章、江湖豪杰顶礼膜拜之人 没有人想到王怜花会流泪,可也没有人认为王怜花流泪是伪装且为了博取同情,以王怜花的身份以及其骄傲,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可也没有人知道王怜花流泪的原因。 公子羽也不知道。 不过王怜花很快就说出了原因。 “众所周知长生剑第一代主人是昔年公认天下第一剑客,即便是青龙老大也不敢轻易招惹的白玉京。”王怜花道:“可长生剑第一代主人并非白玉京,甚至于长生剑本不叫长生剑,而那个长生剑之主比白玉京更有名。” 这番话如果不是王怜花说出的,恐怕没有人相信。 众人震惊。 楚天很平静,楚天又已想起恍惚间出现的场景。 他忍不住问道:“长生剑不叫长生剑,那它叫什么?” “光复。”王怜花:“世上并没有几人听过这口剑,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剑,了不起的不是剑,而是人,那个令天下百姓无不崇敬的人。” 王怜花眼中有光,炙热的崇拜目光。这一刻王怜花身上的邪气都已不见,唯有真诚——仿佛虔诚信徒面对自己信奉的神祇那般虔诚。 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他们实在很难想象王怜花这样一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将任何人都放在眼中的绝世高手居然会对一个人如此虔诚,这世上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公子羽更惊诧不已。 公子羽自小便得王怜花传授,对于王怜花的性情甚至比师尊沈浪还要更了解,他知道王怜花是个桀骜不驯,任意妄为,我行我素之辈,他也更清楚王怜花这一生之中最佩服的人就是沈浪,可这种佩服并不是心悦诚服,而是对对手的一种尊敬。 王怜花并不认为沈浪完全胜过了自己,王怜花至少认为自己还能和沈浪一战! 昔年公子羽和王怜花谈论古往今来的江湖名下,譬如当年威震武林的帝王谷主人萧大先生萧王孙,又如武冠天下的傲仙宫主人蓝大先生蓝天锤、白玉京、王万武、青龙老大、孔雀山庄庄主等等诸多高手,但王怜花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曾言:倘若他们和我处在同一个时代,千面公子必然可以力压他们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人物。 仅仅如此,就可知王怜花对自己是多么的自信乃至于自负。 可这样一个目中无人,极其自负的人,会对什么人心悦诚服甚至于顶礼膜拜呢?身为王怜花弟子的公子羽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方面的事情王怜花从未提起过。 王怜花瞧了公子羽一眼,淡淡道:“昔年我们谈论的是江湖上那些威名显赫的人物,这些人固然名动一时,但自然不在我眼中。” 公子羽苦笑道:“师尊所佩服的那人难道不是江湖人?” “他虽然不是江湖人,但也是江湖上下人人都佩服不已的人物。”王怜花神情忽然无匹的郑重,一字一字道:“当年江湖上下敬佩崇拜于他的武林人士不可数计,即便是当年天下对顶尖的高手都以见他一面为荣,倘若他闯荡江湖,不但会立刻成为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而且也必然将令争强好胜的各路江湖人士纷纷让路,甘心臣服,倘若他愿意,不出一年,他便能成为众望所归的武林盟主。” 每个人都震惊不已。 王怜花的这一番话听上去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也正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是江湖人,因此他们了解江湖人。 江湖人大部分都重名好权,为了名声权力美色财富,这些事情,大部分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也正因如此迄今为止江湖数百年以来唯有青龙会真正统一武林以来,没有任何势力真正一统武林过,昔年威震天下的上官金虹、独霸一方的快活王也只是武林霸主,而不是武林共主,可想而知一统武林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心甘情愿令争强好斗的江湖各路人马心甘情愿的让路,甘心奉其武林盟主。 他们不相信,也想不出又谁有这种本事。 昔年的一代名侠沈浪没有这种本事,小李探花李寻欢也没有这种本事,叶开也没有这种本事,这些惊才绝艳的天才都没有这种本事,世上又有谁能有这种本事呢? 每个人都难以相信,甚至绝不相信。 可偏偏这番话是从王怜花口里说出来的,难道世上真有这种非凡人物? 王怜花望过所有人,视线落在公子羽面上:“你们当然不相信,是么?” 公子羽苦笑点头:“虽然我愿意相信师尊,可我实在很难相信世上居然存在这样的人。” “为什么?” 公子羽叹息道:“因为我毕竟是江湖人。” 世上最了解江湖人的人岂非就是江湖人呢? 王怜花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羽所说的有道理,其他人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流露出公子羽一样的神情——他们不相信。 王怜花笑的,笑的得意,眼中的光芒更胜。 他悠悠然道:“其实如果我是你们,我也一样不相信,可世上偏偏曾出现过这样的人,他的确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人物,无论任何人哪怕是他的敌人都不得不佩服他,今生能知道他的事情,是我这一辈子莫大的荣幸。” 王怜花的眼中又已闪过了泪光。 情到深处已难自禁。 王怜花收起了兴趣,目光忽然变得非常冷酷盯着楚天:“你已是这口剑的主人,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自王怜花开口之后楚天一直沉默,王怜花再次问楚天,楚天仍旧沉默。 王怜花盯着楚天,目光渐渐从凌厉变成失望,失望又转化为不屑,甚至已流露出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机。 楚天面上没有变化,不过他开口了。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这口剑叫光复,是不是复我河山的意思呢?” 杀机骤然消失不见,王怜花的目光忽然温和而邪气了。 他望着楚天:“你认为呢?” 楚天点了点头,道:“我大概已想到了两个人,近五百年以来,世上大概也只有那两个人符合你的要求,近五百年以来,也只有那两个人能一入江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一统武林。” 王怜花眼里闪过一道精芒,沉声道:“是谁?” 楚天微微一笑,望着王怜花,道出了心中所想。 第二百三十一章、长生剑之变 楚天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问王怜花:“你如何看赵匡胤此人?” 众人愕然,不明白楚天为何忽然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大宋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 王怜花亦不明白。 稍微沉吟片刻,王怜花给出答案。。 “赵匡胤此人的确雄才伟略,在古往今来历代帝王之中都是非常有才干的一位,但对于此人的为人品性却是嗤之以鼻,如若让老夫瞧见赵匡胤,必斩他的项上人头。” 楚天微笑道:“为何,难道是因为他黄袍加身,取而后周天下,做了天子?” “这只是原因之一,如若赵匡胤仅仅如此,也不过是有野心有手腕有才干有本事而已,还不值得我杀,我杀他只不过是因为南北两宋四百年疲弱都自他开始。” “请指教!” “后周第一代天子郭威是才干谋略都非常突出的大将军,在他的统辖之下,后周渐渐壮大,逐渐有了一统天下的资本,而后周第二代天子柴荣更是有道明君,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不但日益富足,而且也继承了郭威的志向以一统天下为目标,如若不是意外中箭身亡,后周极有可能在他的带领之下一统山河。” 楚天点头:“这的确是事实。” 王怜花冷冷一笑:“柴荣临终之前任命一手提拔的赵匡胤为顾命大臣,辅佐幼主,以一统天下为目标,而幼主以及太后对赵匡胤也是信任有加,军国大事都交托给赵匡胤,可赵匡胤却急不可耐在柴荣去世不久便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取代后周,创立大宋,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该死。”楚天淡淡道:“这种人固然可为一时之雄主,但若让我碰见,此人必将成为我剑下之亡魂,不过也可以想象,王权诱惑,自古以来又有什么人能抵挡。” “如若仅仅如此,也不过是一代奸雄而已,但此人不敢做一代奸雄,偏偏想要粉饰太平,以至于有了大宋后来四百年之疲弱。” “你是指什么?” “你可曾听闻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眠这句话?” “赵匡胤所说。” “你可曾听闻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话?” 楚天笑了:“大宋所定之国策,我又如何不知道?” 王怜花更是不屑道:“那你知不知道杯酒释兵权?” 楚天点头。 王怜花笑容更不屑了,道:“敢于说出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眠这句话的赵匡胤又为什么愿意和士大夫共天下呢?这也不过是给宋初那些士大夫以好处,让士大夫粉饰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件事,以确立自己的正统地位而已!而杯酒释兵权最大的原因并非是他掌控不了武将,而只不过是担心有人效仿他黄袍加身,从而使得宋国步后周覆灭的后尘,这几件事加起来等于什么?” “重文轻武,亦或者说重文抑武,如此以来自然也成就了南北两宋笔下风流,但武力薄弱。” “武力薄弱的后果不仅是难以开疆拓土,也注定偏安一隅,最终自处灭亡!”王怜花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是浓烈,道:“赵匡胤以及历代皇帝会做着一切的原因也不过是得位不正而已,也正因为他得位不正,也导致汉人浪费了四百年一统山河的机会,从而也造成了蒙古入关,天下受苦百年的局面,此人该杀该死,乃至于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南北两宋天子也都该千刀万剐。” 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出王怜花的腾腾杀意,虽说王怜花的一番言辞颇为偏激,但任何人也不得不承认王怜花言之有理——正因为宋太祖赵匡胤得位不正,以及一连串心虚的表现,也注定宋国只能偏安一隅,最终自处灭亡。 楚天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年过六旬的王怜花忽然还如此偏激血气,但楚天随即笑了,继续问道:“为何大宋国祚有四百余年?” “四百余年大宋养士也不过养了个文天祥而已,其余士子也不过笔下风流而已,又有几个安邦定国,依我看来,大宋能有一百多年不亡国就谢天谢地了,而大宋能有四百年国祚不过是鸿运齐天,诞生了一大批为国为民的武将而已,其中有两位武将横空出世,更是延长了大宋至少一百年国祚。” “他们是谁?” “北宋有狄青,南宋有岳飞!”王怜花道:“若没有他们,大宋早就亡国了。” 楚天笑了。 王怜花瞪了楚天一眼:“你不信?” “我信。”楚天道:“不但信,而且我完全赞同,特别是岳飞将军,此人若离开朝堂步入江湖,我必然愿意当他的左右手,辅佐他成为武林盟主。” 王怜花怔了怔,明白了楚天意图。 ——楚天谈论赵匡胤,也不过引出岳飞而已。 “据我所知岳飞被赵构关押陷害处死前后,有不可数计的江湖豪杰不计一切营救岳飞,而在岳飞被杀之后,宋国上下士大夫阶层也遭受了不可数计的刺杀,甚至于赵构也是如此,因此岳飞若有机会踏足江湖,当一个武林盟主的确也能众望所归。” “那个时代那个江湖,我相信没有人不服他,即便有人不服,也是极少数而已。” 王怜花淡淡道:“因此你认为长生剑第一代主人是岳飞?” “不是。” “为什么不是?” 楚天淡淡道:“一种感觉而已。” 王怜花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继续问道:“先前你说有两人一统武林不费吹灰之力,岳飞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人是谁?” “稼轩先生。” 王怜花道:“辛弃疾?” “不错!” “为什么?” 楚天道:“辛弃疾年少成名,少年时代便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带领大批起义军南下归宋,他本要施展才干,复我中华,但奈何宋国天子无心北伐,以文士待之,最终郁郁而终,传闻辛弃疾在临终之时也大呼杀贼杀贼,可想而知他的光复之心,而长生剑原名又叫光复。” 楚天没有说下去了,只是望着王怜花。 王怜花身上凌厉气质已不见,眼中也露出了浓烈赞赏之色,他点头道:“不错,长生剑第一代主人正是辛弃疾先生。” 楚天看着王怜花,等待王怜花继续说下去。 果然王怜花继续说了下去。 王怜花道:“辛弃疾昔年带领大批人马归宋之后仍旧不受朝廷待见,因此江湖上下不少豪杰都正向向辛弃疾进言入江湖,并且许武林盟主之位,但辛弃疾一心北伐收复失地,屡次拒绝江湖豪杰的提议,最终郁郁而终。” 楚天皱眉道:“前辈如何知晓这方面的事?” 王怜花没有回应,淡淡道:“辛弃疾死前留言重铸光复剑,而且也效仿干将莫邪,将尸体投入炉中,以期望魂魄留于剑中,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瞧见宋国能收复失地,复我河山。” 听到王怜花的一番陈述,众人也不知道为何心情忽然变得异常沉重。 楚天手轻颤,他低头望着长生剑,一个念头涌现在脑海之中。 ——难道长生剑真有剑魂,而这剑魂便是辛弃疾? 念头在脑海闪现瞬间,楚天又感觉眼前一片恍惚,尸山血海的场面一闪而过,随后他瞧见了一个凉亭,凉亭前立着一个老者,老者正拔剑。随即一道苍老声音耳畔响起: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楚天心头一颤,那场景又已消失不见。 这难道是一场梦? 不是梦! 楚天忽然发现长生剑自己冲出了剑鞘,漂浮于楚天身前,在半空之中划过一道道凄厉的寒光。 一瞬之间四周忽然弥漫出尸山血海般的气息。 所有人纷纷退开。 他们不得不退,因为寒光破空刹那,四周剑气纵横。 那纵横的剑气每一道都足矣伤人,足矣杀人。 这惊变突如其来,没有任何人预料到。 宝剑居然活了!! 这种事情本不可能发生,可偏偏出现了。 剑在自己挥动,寒光四面八方疾射而出,所有人都退走,可同一时间长剑挥舞之处也出现了变化,一种令楚天非常惊喜的变化。 一个黑洞真以长生剑为中心出现了。 黑洞起初并不算大,可随着长生剑的挥动,黑洞越来越大,在半空之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大概两丈左右大小的黑洞。 一股神秘力量自黑洞中涌出,瞬间在场每个人都感觉身上出现了千斤巨石,一时之间,众人只有一退再退,再退。 除开傅红雪、楚天、王怜花、燕南飞几人外,其他人都已被逼出院子。 楚天双眼发光,目光灼灼盯着那长生剑造成的黑洞。 直到这个时候,楚天才终于肯定破虚飞升离开这个世界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极有可能实现的。 可到底如何才能破碎虚空呢? 眼前的这种异象,楚天实在没有见过。 这口长生剑似乎和以前的那口古剑完全不一样。 楚天不知道,他唯有等,唯有看着长生剑如何变化。 第二百三十二章、剑魂 宝剑挥舞出大片剑光,映照得天地仿佛又多了一轮太阳。 不过剑的上空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一股神秘晦涩的力量自黑洞中弥漫而出,院内院外所有人都感觉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 起初众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发现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四周的花草树木瞬间弯曲折断,特别是楚天等人身后的屋子也在顷刻间成为废墟。 这是一股真正存在的神秘力量,一股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幸好这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否则众人即便不死,也将重创。 但这股异变消失的瞬间,又出现了另一重变化。 黑洞中心出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可怕的吸力 天地间的一切如奔腾江河朝黑洞而去。 花草树木土石以及已成废墟的屋子,而楚天的藤椅也如离弦之箭坠入黑洞之中。 不过这些事物坠入黑洞之前都会先迈过半空狂舞的宝剑,因此令人惊骇的一幕也随即出现。 绚烂的剑光和花草树木土石等等一切事物接触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每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们死死盯着那绚烂的剑光,下意识向后退开一段距离——那是什么剑光,居然可以将一切都化作齑粉,这到底是什么剑,难道是仙剑吗? 身为剑主的楚天也百思不得其解! 以剑客的身份来看,宝剑舞动的没有任何章法,而且也不应当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倘若不是宝剑的威力,那是什么呢?楚天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黑洞上。 有时候人的眼睛会蒙蔽自己,楚天是相信这句话的,因此这一刻他的脑海还非常清醒,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这一幕而惊讶的目瞪口呆,停止思绪,楚天还在思考。 很快楚天便得出了一个非常可能的结论。 ——或许不是剑光令那些事物瞬间化为齑粉,而是黑洞! 这黑洞之中应当存在这一种神秘的力量,而这种神秘的力量和这个世界的物质接触瞬间就会存在一种奇特的变化,这种变化看上去就是将卷入黑洞的一切物质化为齑粉。 楚天记得吴明提起过一件事,长生剑的主人白玉京和青龙老大交手破碎虚空之后,青龙老那空间,顷刻之间化为血水,这一切和今日的一幕如出一辙。 楚天有仔细观察,甚至已准备出手要证实自己的判断,不过他又发现了另一重变化。 绚烂的剑光照亮的天地仿佛多了一轮太阳,可宝剑本身的光芒却渐渐暗了下来,而且剑光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光点,这些光点的出现令剑光更加绚烂夺目,甚至变得非常刺眼。 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剑光也越来越绚烂刺眼,同时长生剑的本身也越来越显得平凡。 剑光最绚烂最刺眼之前,楚天提前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的刹那就感觉大地一阵晃动,而四周也响起了惊呼之声,显而易见绚烂的剑光已令每个人都睁不开眼了。 楚天虽然是闭着眼睛的,可还是可以感受到那刺眼的光,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这种刺眼的光已不见了。 楚天没有急于睁开双眼,而是在这期间不断先后挪移,想占据一个安全的位置,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此际楚天听见耳畔响起了惊呼之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见过世面,心志坚定的人,是什么事情令这些人都惊呼起来呢? 楚天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刚一睁眼,也几乎要忍不住惊呼起来。 半空中绚烂的剑光已消失不见了,宝剑也已停止舞动,漂浮在半空之中。 剑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之中也没有什么事物用处,四周那巨大的吸力也已消失不见。 不过黑洞前却聚集了不可数计的光点。 这些光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的五官、四肢、身体! ——一个由光点而成的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个人的右手握着长生剑。 长生剑在这人的手中争鸣。 这种争鸣非常刺耳尖锐,仿佛金戈铁马! 楚天在这一瞬间甚至又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一般。 楚天盯着那个似虚似实,面目有些模糊的人影,脑海又浮现了先前浮现于脑海中的那个立在凉亭拔剑老者的身影。 这两道身影一下子重合了。 楚天惊讶的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一个颇为疯狂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了。 ——难道这个虚影是长生剑的剑魂,难道这个虚影是昔年名满天下,即便是现今也人人敬仰的辛弃疾? 这怎么可能? 楚天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否定自己的念头。 他穿越之后就认为自己只是穿越到武侠世界,可如今这一切似乎已成玄幻乃至于仙侠了! 不过楚天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破碎虚空这种事情既然都能出现,辛弃疾的剑魂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出现呢? 不过望着半空中那提剑的虚影,楚天真一时间愣住了。 楚天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们和楚天也一样感觉忽然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沙场,他们也和楚天也一样怀疑半空中出现的这道虚影就是辛弃疾的剑魂,可他们也一样怀疑。 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聚焦在楚天身上。 他们不得不看楚天,只有看楚天,因为长生剑不但是楚天带来的,而且楚天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除了看楚天又能如何呢? 楚天也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灼灼目光,不过楚天根本不理会这些人,他仍旧盯着高天上的虚影。 沉默许久。 楚天咬了咬牙,面前朝前走了七八步,立在虚影的正下方。 每个人都盯着楚天,看楚天如何做,而接下来他们大跌眼镜了,他们居然听见楚天在吟词。 一时之间萧四无、杜雷、卓玉贞等人甚至有要倒下的冲动。 楚天真在诵词。 他知道这个举动似乎很荒唐,可这也是他所想到唯一能确定这人身份的法子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花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对于前世的一些诗词楚天忘记的差不多了,不过对于这首词楚天的印象颇为深刻,因此此刻念了出来,想确认这人影的身份。 结果?没有结果。 虚影没有任何反应。 楚天没有泄气,继续吟诵。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首词也是楚天颇为喜欢的,他一边吟诵一边盯着虚影。 人没有反应,不过长生剑有反应。 剑鸣动九霄,更显杀气腾腾。 此刻楚天差不多肯定了长生剑的确有剑魂,这剑魂应当就是辛弃疾。 楚天继续吟诵第三首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楚天刚吟诵刹那,楚天就发现由光点组成的人影在颤动,长生剑更显杀气。 他吟诵过程之中,人动了,剑也动了。 人虽剑舞。 剑光璀璨夺目。 随着宝剑挥动之间,身后的黑洞更大了! 最后那虚影人剑合一直指苍穹。 高空旭日高照,白云飘渺,没有任何变化。 可随着剑指苍穹。 天上忽然出现大片乌云,旭日也随即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虚影也发生了变化。 这虚影的眼中也在闪烁着红光,而且忽然张口嘶喊了四个字:杀贼,杀贼! 话音未落,辛弃疾便已提剑朝楚天扑了下来。 又是突变,没有任何人想得到的突变。 楚天在吟诵第三首词的时候就完全肯定这虚影应当就是辛弃疾,他正欣喜激动可以瞧见剑魂,可没有想到辛弃疾居然提剑朝他杀了过来。 这一瞬间,楚天甚至感觉一方天空都已塌陷了。 望着提着长生剑扑杀下来的辛弃疾,楚天下意识说了两个字:卧槽! 第二百三十三章、莫之能御的剑 意外来到这天涯明月刀的世界之后,楚天就已准备了离开的计划。 楚天从一开始就推断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一定是因为长生剑,因此若想离开这个世界大概也只有倚靠长生剑。 计划一共分为两步。 第一步,确定长生剑是不是真是不寻常的宝剑,也正因如此楚天答应为公子羽杀人——所杀之人无不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以一流高手的鲜血来验证长生剑是否非同寻常。 事实证明长生剑的确是一口非同寻常的宝剑,可以饮人血。 因为有昔日古剑觉醒的经验,楚天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之下进行了长生剑觉醒的计划,也正因如此才有和和明月心的合作。 诛杀武林败类,成为武林公敌,提升燕南飞、傅红雪等人的实力,出现在凤凰集,等等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长生剑。 唤醒长生剑之后便如同吴明一般集合诸大高手之力摧毁长生剑,从而达到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的目的。 这一切都是楚天迄今为止寻到唯一可行的法子,倘若这法子不可行,楚天短时间内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因此这是一场即便是楚天也不知道的赌局。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可计划进行到最后出现了异变。 计划出现变化的原因是本不应当出现的王怜花居然出现了,王怜花当然是世上最顶尖的高手,而随着王怜花的出现以及一番言论之下,彻底堪破了长生剑的由来与秘密,最终一番操作之下令已生出异变的长生剑居然唤醒了剑魂。 长生剑的剑魂居然是辛弃疾,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完全超出了楚天的意料与计划之外,这种事情楚天是完全没有碰到过的,一时之间楚天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下之事,而就在这个时候剑魂挥舞长生剑朝他杀来。 虽说是剑魂操纵宝剑,可一剑之威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剑刺刹那,楚天甚至已感觉一方苍穹碎裂,朝着他负压而下。 这一瞬间,楚天感觉自己对抗的不是一口剑,而是一方世界。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便是昔日面对天下第一高手吴明,楚天也没有如此沉重的压力,楚天甚至已感觉自己如蝼蚁一般的渺小。 剑朝他刺来的刹那,楚天立刻疾闪后撤,眨眼就退出五丈。 他想以快如闪电的速度避开长生剑极盛之时的锋芒。 他的速度虽然快极,但长生剑的速度更快,两者的间距快速拉近。 楚天眉头微皱,再一次撤退。 这次不是后撤,而是弧线撤退。 这次楚天用上了身法。 他不是要以纯粹的速度取胜,而是要以难以揣测的灵动身法避开这一剑。 可楚天还是失算了! 他失算的原因不是因为计谋出错,而只不过是不了解此时此刻的长生剑。 在剑魂的操纵之下,即便楚天施展出灵动飘逸的身法,可长生剑依旧如影随影,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彼此的距离。 楚天很清楚这样继续下去,也只能自取灭亡。 楚天猛然下沉,双脚落地,地面出现个大坑,楚天一飞冲天而起,斜向上飞去。 长生剑非常从容不迫且速度极快改变方位,继续逼杀。 楚天在斜斜上升,上升过程之中他终于出击了。 楚天相信经过刚才的拖延,长生剑的威力已不是极盛之时,这个时候交手未必没有胜算,何况此刻也必须出手了。 楚天十指张开,每根手指都在进行奇怪而快速的动作,瞬间响起了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同时二十四道指风破空打出。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二十四道指风分别对应二十四节气。 这并非楚天自创的招式,而是吴明所领悟的招式。 二十四节气剑法,也是二十四节气指法。 以剑法来用,便是剑法,以指法来用,便是指法。 来到这个世界这些时日,楚天大部分时候都在体悟这些武学招式,此刻已能纯熟用出了。 楚天所发出的每一道指风都各有不同,威力属性也都大相径庭,但每一道指风都足矣杀死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二十四道指风几乎同时打出,一时之间四周甚至掀起了一阵可怕的龙卷风,威势惊人。 指风破空主要目标不是对剑。 长生剑是神兵利器,这一点楚天非常清楚,他不认为对剑有用,二十四道指风最主要的目标是对人,不,应当说对剑魂出击。 二十四道指风发出瞬间便有七道指风击中了剑魂,可结果只是泥牛入海,甚至于半点涟漪也没有掀起。 剩下十七道指风目标也是剑魂,可长生剑四周出现了一股神秘的波动,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因此其他十七道指风都击在了剑上。 一连串叮叮叮的清脆响声。 长生剑仍旧凌厉,虽然速度略有下降,但还是狠狠朝楚天以极快速度刺了过来。 此际,楚天已升到了最高空,人随即也在下沉! 长生剑出击的方位非常精准,因此这一剑楚天注定无法避开。 楚天也清楚这一点,他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这一刻他双手合十,一瞬间仿佛已断绝了七情六欲,他整个人的气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刻众人看楚天发现楚天看上去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一口剑。 ——一口尘封已久,但如今已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兵。 此际如若吴明在此必然看得出此时此刻楚天所施展的招式正是昔日他对楚天用的天剑。 人剑合一,天人合一的天剑。 楚天并没有一味模仿吴明的武功,他的出招根本就是因势而动,因人而异,什么时候适合用什么招式,他便用什么招式。 此刻他看来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对抗长生剑的招式也就只有吴明自创的天剑。 他便下意识用出了天剑。 他以前从未用过天剑,可这一刻偏偏非常顺其自然的用了出来。 人剑合一,楚天化作一道白光朝长生剑撞去。 而长生剑也化作一道青龙,自下而上撞向楚天。 一阵轰隆巨响。 每个人都感觉一阵强烈的晃荡,特别是武艺颇低的倪慧更是跌倒在地。 一团刺眼的光在两者交击处出现,这刺眼的光令在场所有人都失明。 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只瞧见天空血洒一片,楚天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砸倒在地,地面又多出了一个巨坑! 飞溅的鲜血没有洒落在地。 长生剑在漂浮在半空之中,在剑魂面前旋转,一道道鲜血涌入长生剑中。 跌落在地上的楚天胸口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这些鲜血也朝着长生剑奔涌过去。 望着半空中的长生剑,楚天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紫禁之巅那一战,仿佛往事又一次再现了。可这个时候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感涌入脑海,若非楚天意志力惊人,立刻就将昏迷过去。 同一时间饮血后的长生剑再一次散发出妖异的光,而执剑的剑魂忽然嘎吱一声四分五裂,化作无数光点。 这些光点一部分飞入长生剑中,一部分涌入楚天的身体。 光点铺面而来,楚天想要闪避,但因为伤势沉重,没有法子有任何动作。 光点涌入身体,楚天发现伤口在快速愈合,而且气力也在快速恢复。 还有一部分光点射向高天。 这一部分光点是最多的,宛如一条河流,直冲云霄。 这些光点从黑洞之中飞过。 光点跃过黑洞,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而乌云密布的苍穹出现了如蜘蛛网一般的紫色闪电,仿佛有高人渡劫一般,很快闪电消失不见,一道水同伴粗壮的金光自高天之上射下。 这道金光就出现在黑洞形成的部位。 金光出现之后并没有消失,同时金光出现刹那,众人都听见高天之上传来各种各样非常奇怪的声音,甚至还有龙吼之声。 望见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幕,楚天忍不住思忖——难道两界通道已经打开了。 漂浮于半空的长生剑忽然化作一道流光落在楚天的手上。 长生剑入手,一道讯息也涌入楚天的脑海。 这一刻,楚天什么都明白了。 他起身望着王怜花等人,淡淡道:“天地桎梏已被打破,破碎虚空已成为可能,我也应当离开了。” 话语如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第二百三十四章、赐你一败 世上许多事情匪夷所思,千奇百怪,令人无论如何也摸不着头脑,可如果寻到了那根线,那一切看上去也都是那么稀松平常,顺理成章。 得到长生剑传来讯息的楚天,立刻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原因都只不过是因为辛弃疾的执念而已。 ——一个即便历经千劫万险,甚至于百世轮回,乃至于过了沧海桑田,也永远都不会磨灭的执念。 驱除鞑虏,复我故土。 也正因为这个执念的存在,才使得辛弃疾即便化为剑魂,也仍旧不改初心,最终找上了楚天,随着这股执念涌入脑海,楚天便已明白了一切。 此际楚天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若非因为长生剑,或许他和公孙兰已双宿双栖,神仙眷侣了;不过楚天也明白从一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是需要抗拒一股极可怕的力量的,一个人时,这股力量就已大到不可思议,两个人的时候,这股力量便会倍增。 楚天也不知道随着长生剑来到这个世界,是福是祸,但不过如何,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随着剑魂觉醒,剑魂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力量打开了这个世界的天地桎梏,这也导致武学造诣只要达到一定的地步,便可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因此不仅他,公子羽、王怜花等人也有机会离开这个世界。 楚天对一脸疑惑的众人以最简单快速的言语讲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萧四无、公子羽、王怜花、傅红雪他们虽然不算完全明白,但也已差不多明白了楚天的意思。 公子羽深吸了口气,走到楚天的面前,道:“看来是时候为你送行了。” 送行有许多意思,但这里只有一种意思——交手! 武者的送行,不少时候都是交手的意思。 公子羽的确有意和楚天一战的,自第一次见到楚天,公子羽就肯定楚天是个难得的对手,但那个时候公子羽只想寻一个替身,而不是寻一个对手,战意全无,可如今的公子羽也已非昔日的公子羽了,如今的公子羽已恢复到了昔年初出江湖的心境,已不在乎自身在江湖上的地位名声了,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公子羽已随时准备退出江湖了,因此他又已想和楚天一战了。 他想看一看楚天本事的高下! 这一战公子羽期待已久,如今楚天既然要离开了,他自然不肯错过。 每个人都以为会瞧见一场叹为观止的争斗,正目不转睛盯着两人,可楚天笑着摇头:“我不能和你交手。” 公子羽皱眉:“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从我那个世界来到你们这个世界的吗?” 公子羽当然不知道,楚天从未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 楚天立刻继续说下去。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那一战,我对上了不可数计的江湖高手,那些高手都已摧毁我手中古剑为目的,最终古剑碎裂,天地桎梏消失,世界通道开启,而我便被卷入世界通道之中,最终来到了这个世界。”楚天对公子羽道:“现在你还想和我交手吗?” 公子羽心头一震,皱眉道:“你说我们交手之时若真破碎虚空,到时候就将身不由己,即便想不离开也不行,是么?” “不错!”楚天:“至少上一次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争斗便是如此。” 公子羽笑了一声,他的手本已按住了剑柄,如今已松开了,他回到明月心身边,将明月心搂入怀中,对楚天露出了遗憾之色,叹息道:“看来我们是无缘交手了。” 楚天笑了,看了看公子羽,又看了看明月心:“看来你已准备退出江湖了?” 公子羽满脸幸福笑道:“见你之前,我就已放弃做名满天下的公子羽了,公子羽这张面具,我已戴了十年,可以说以我现在的风采,再戴上十年大概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名满天下固然很好,高处不胜寒固然令人期待,可如今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比不上明月心!我已累了,因此来之前我就已决定,不管今日一战结果如何,世上绝不会再有公子羽这个人。” 明月心是没有说话的。 她柔柔躺在公子羽怀中。 此时此刻她已不必言语——明月虽无心,可明月心在他心中。公子虽无羽,但公子羽则永远在她心中。她是他永远的明月心,而他是她永远的公子羽。 此生如此,又有何求呢? 楚天深深看了公子羽一眼,轻笑道:“不错,公子羽已死了。” 楚天转头望向王怜花,他望向王怜花的时候,王怜花也已望着他,并且走到他的面前。 王怜花道:“公子羽虽然已经死了,但公子羽和明月心还是应当做一场。” 公子羽苦笑对王怜花道:“师尊,你。” 王怜花打断了公子羽道:“我又不是要你们比拼内力修为,比拼招式也是交手的一种法子。” 公子羽眼睛发光。 其实对于他来说不能和楚天一战,实在是颇为遗憾的事情,而这种遗憾可以弥补,又何乐而不为呢? 楚天笑了笑,对王怜花道:‘如此一来,我若对上你,岂不是很吃亏?’ 王怜花眼中一闪而过的邪气,道:“身为长生剑的主人,难道还怕了?” 楚天点了点头:“身为长生剑之主自然不得不害怕,但楚天却不怕。” 话音未落,楚天就已望向公子羽道:“看来公子羽退隐江湖,含恨收场的最后一战还是应当交给我了。” 公子羽哈哈一笑,长剑在手,睥睨道:“赐你一败当作我隐退江湖的礼物,实在值得纪念。”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公子羽也收起了笑容,目光灼灼盯着楚天。 楚天、公子羽虽然不比拼内力修为,只在招式上一分高下,可即便如此,这一战也令人颇为期待。 一个是人世间未逢一败的异界高手,一个是纵横江湖十年的不败传奇,这两人的交锋,又如何能不引人瞩目呢? 燕南飞是非常期待这一战的,他甚至很想看两人的武功招式是否存在一些先前寻不到的破绽,倘若是先前因为楚天、公子羽的出招实在太快,快得根本瞧不清,因此看不出破绽,可若只是纯粹招式的比拼,即便再快也有一个限度,因此燕南飞完全相信两人的武学招式若存在破绽,那必然是看得出的。 此际的燕南飞虽然没有和楚天、公子羽一争长短之心,但争雄之心仍旧不灭,好胜之心,也仍旧不熄。 楚天、公子羽彼此对视打量,他们没有错过对手的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可得出的结果令他们遗憾而佩服,因为他们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招式破绽。 现在只有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一只蝴蝶忽然在两人中间飞过。 好机会! 楚天、公子羽都涌现了同样的念头。 念头出现。 拔剑。 第二百三十五章、惊艳之斗 拔剑。 公子羽拔剑,剑拔得优雅潇洒,简直如吟诗作画,说不出的风雅。 楚天拔剑,剑出手的凌厉猛烈,就如同樵夫砍出,讲不出的霸道。 他们拔剑的风格虽然不一样,但还是有两个相同的特点。 第一,并没有运用内力! 这本就是先前就已商议好的,两人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而且也没有任何不习惯,因此出招得说不出的顺利与畅快。 第二,快! 两人虽然没有运转内力,但出招还是说不出的快极。 燕南飞、萧四无、杜雷、卓玉贞、傅红雪、王怜花、倪慧、杨无忌这些人本以为两人不用内力,必然能瞧清楚两人的出招,可楚天、公子羽一出手,他们就明白,两人的出手仍旧极快。 只见两人的手握住剑柄,下一刹那,剑就朝着彼此刺了过去。 他们的中间有一直飞舞的蝴蝶,这只蝴蝶便在楚天、公子羽的视线中心处,可以说这只蝴蝶遮挡了楚天、公子羽不少的视野,也正因如此,楚天、公子羽才认为这是出手良机。 两口剑同时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剑与剑没有交击。 他们不是守,而是攻。 他们都准备攻以后再守,或者打算攻下对方之后就不必守。 也正因为两人抱着同样的想法,因此两口剑分别从蝴蝶的左右翅膀刺了过去。 长剑凌厉破空,但并没有搅动任何风声,也没有卷起任何气流。 蝴蝶仍旧飞舞在半空之中。 这只蝴蝶是要离开的,可两口剑从他的左右翅膀刺过,蝴蝶忽然感觉自己被囚禁了一般,只能原地拍打翅膀飞舞,而两口剑也各自刺向彼此。 公子羽一剑戳向楚天的眉心,楚天歪脖子,险之又险避开。 楚天的剑锋直戳公子的咽喉,公子羽腰杆一弯,也惊险避开。 一剑过后,便是第二剑,第二剑过后便是第三剑,第三剑过后是第四剑。 公子羽、楚天两人所施展的剑招并不相同,但两人交手都有两个特点——无论彼此施展什么招式,都会从蝴蝶左右前后刺过。除此之外,楚天、公子羽彼此也没有向后撤退一步,最多便是以蝴蝶为中心点转动,同时发出剑招。 短短时间,两人已对刺了二十八剑。 每一次交手都是先攻而后守。 二十八剑虽过,可彼此仍旧平分秋色,而半空中飞舞的蝴蝶也仍旧毫发无损,原地飞舞。 这二十八剑之中,两人的招式在不停发生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已随心所欲,而且随时随地都在变化,他们所有的变化都有一个特点——以最好的方式出剑。 虽说眼前的蝴蝶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他们的出剑没有分毫差错,仿佛彼此能清楚瞧见彼此的方位动作,同时他们对于对方的闪避也做到了妙至毫巅。 他们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动作,每次都以最佳的方式闪避开对方的招式。 因此他们的交手看上去就显得非常简单而复杂了。 复杂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剑招配合他们的步子千变万化,而简单看上去就是他们一共也不过是出剑、移步、闪避而已。 王怜花走到燕南飞身侧,轻轻拍了拍燕南飞的肩膀:“看出什么了吗?” 燕南飞正全神贯注盯着这场决斗,等王怜花的手落在他的身上才反应过来。 燕南飞沉吟了半晌,才道:“大道至简,他们似乎已抵达了剑道了。”燕南飞是真心佩服这两人的剑术修为,虽说已练成了心剑、意剑,可燕南飞自认难以和这两人一争高下,这一场交锋以令他瞧见了和楚天、公子羽的差距,但也更生出了斗志。 剑路漫漫,还有不少道路需要他探索领悟。 可燕南飞一番颇有感悟的话却被王怜花嗤之以鼻:“看来你不适合用剑。” 燕南飞有些忍不住了了,虽说王怜花威震天下,不可一世,他还是忍不住道:“前辈有什么高见吗?” “我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快!” “快?” 王怜花指着交手的楚天、公子羽,冷笑道:“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变化,其最终目的都是快对方一步而已,而快才是剑之真谛。” 燕南飞冷笑道:“倘若快才是剑之真谛,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要进行那么多剑招变化呢?直接一记快剑岂非绝妙。” 王怜花摇了摇头,用一道指风弹了弹傅红雪的肩膀,道:“小子,你有什么想法?” 傅红雪露出了些许古怪之色,小子,他出道至今还没有几个人叫他小子,特别是现如今他已三十四岁了,不过对于王怜花这种称呼他也没有意见。 傅红雪沉吟了一下道:“所为的快并非极致的快剑,极致的快剑未必能杀得了人,唯有一种快剑能杀人。” 王怜花笑道:“什么快剑?” 傅红雪道:“比对方反应更快的剑。” 王怜花点了点头,他捏住一片飘下的树叶弹向一侧也在沉思的萧四无,道:“小子,你在想什么?” 萧四无一向冷傲,可对于王怜花也没有什么脾气。 老实道:“我在想怎样的飞刀才能例无虚发?” “你想到了吗?” “想到了。” “什么样的飞刀能例无虚发?” “令对手意想不到的飞刀。” “暗算?” 萧四无冷冷道:“我的飞刀从不暗算。” 王怜花点头:“不是暗算是什么?” 萧四无道:“令对手判断出错的飞刀。” “不错!”王怜花望向杜雷,他道:“你的刀法如何?” 杜雷对自己的刀法一向自信,可如今已自信不起来,但他还是点头:“还算不错。” “为什么只是还算不错?”王怜花问的很尖锐。 杜雷手臂青筋暴露,沉吟了半晌才道:“因为我不够聪明。” “什么意思?” “刀法的威力下限在于刀法,上限在于人,因为是人控刀,而不是刀御人。” 王怜花点头:“你已登堂入室了。”随即,王怜花望向卓玉贞:“你呢?看清楚了吗?” 卓玉贞盯着交手的两人怔怔出神,道:“我不明白,大概也不必明白。” “为什么?” 卓玉贞道:“那不是我的剑道。” “你的剑道是什么?” “诡。” 王怜花点头:“不错,你已寻到了你的剑道,的确有资格当我徒儿的剑。” 王怜花没有再问了,可倪慧不满意了。 倪慧道:“你为什么不问我,难道我不值得你问吗?” 王怜花瞥了倪慧一样:“我为什么要问你?” “你为什么不问我。” 王怜花看着倪慧,眨了眨眼,笑了起来道:“你很像一个人。” 倪慧跺脚道:“我讨厌这句话。” “难道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哼!” 王怜花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有几分我少年时候的模样,还有几分像七七,是个不错的丫头。” “哼!”倪慧不去看王怜花,但嘴角已勾起了笑意。 楚天、公子羽的交手还在继续。 彼此已刺了四十九剑。 随后又同时对彼此刺出了第五十剑。 这一剑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两口剑同时刺出,这一瞬间,蝴蝶飞走了。 楚天瞧见了公子羽,公子羽也完全瞧见楚天。 第二百三十六章、楚天vs公子羽 蝴蝶飞走。 但并非突变。 蝴蝶之所以能飞走,只不过是楚天、公子羽让楚天飞走。 楚天、公子羽让楚天飞走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已不想延续这场决战了,蝴蝶飞走瞬间,楚天、公子羽各发出了第五十剑。 这一剑决胜决败,胜与败,都在这一剑。 公子羽师承于王怜花、沈浪。 沈浪修习有无敌宝鉴、沧浪剑法! 特别是沧浪剑法是公子羽闯荡江湖立身的资本。 沧浪剑法颇有来历,这门剑法并非沈浪所创,创立这门剑术的是多年之前纵横江湖的两位绝代高手,一位是帝王谷主人萧王孙,一位是傲仙宫之主蓝天锤。 萧王孙、蓝天锤每隔十年一战,萧王孙所用的兵器不过是一根柔软的衣带而已,而蓝天锤所用之武器则是百余斤中的大铁锤,两者每一次交锋都令天地色变,日月也失去光彩,可无论萧王孙还是蓝天锤都拿不下彼此,一直以平手收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萧王孙、蓝天锤观沧浪清浊之变化有感,糅合至柔、至刚,创造出一套阴阳融合的剑法,这套剑法便是沧浪剑法。 这套剑法自萧王孙、蓝天锤创造出以后便消失于江湖,后来被一代名侠沈浪得到,便成了沈浪最威震天下的绝技,只要剑招一出,普天之下没有敌手。 沈浪退隐江湖收公子羽为门下弟子,也将沧浪剑法传授给公子羽。 因沈浪性情磅礴大气,走至正至阳的路子,所休息的沧浪剑法也是如此!而公子羽却不一样,倘若公子羽只有沈浪一位师尊,自然所修习的沧浪剑法也如沈浪传承那般,但公子羽的师尊还有千面公子王怜花,因此也导致于公子羽的性情之中既有正,亦有些。 亦正亦邪,亦刚亦柔。 也正因为公子羽这些特点,修习起沧浪剑法就更显艰难,不过公子羽行走江湖之时,公子羽还是练成了沧浪剑法,故而剑招一出,天下无敌! 时至今日,公子羽的沧浪剑法随着面具的砸下,以及心情的平和之下,更已达到了昔日萧王孙、蓝天锤所期待综合至阴至阳至刚至柔的地步,真正达到了沧浪剑法之精髓。 可即便如此,七七四十九剑也仍旧没有拿下楚天。 第五十剑发出,公子羽心境一片空明,已完全忘记了沧浪剑法的招式,第五十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刺了出去,这一剑真已阴阳融合,达到了阴阳之间随心所欲转换,至刚至柔之间随意切换的地步。 这一剑甚至已算得上是世间无敌。 公子羽出剑同时,楚天也同时刺出了第五十剑。 楚天出剑比公子羽慢了那么一点,这一点慢是楚天有意为之,因为楚天想看公子羽的剑再出剑——这一点正契合他所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剑道。 楚天瞧见公子羽刺出的剑,但还是看不出公子羽的剑将会以何种方式杀至,因此楚天终究没有臻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境地,不过这个时候已容不得楚天思忖了。 剑刺出。 一记快剑! 快! 极快! 更快! 极致的快! 这虽然是一记快剑,可却是不停加速的快剑。 剑刺出的角度方位虽然没有改变,但剑以难以揣摩的速度戳向公子羽。 没有人知道楚天的这一剑有多么快,因为剑不断加快,甚至于仿佛根本没有极限。 楚天的极限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公子羽也不知道楚天的快剑极限在哪里,到底有多么快,可公子羽看得出楚天楚天的方位角度,他甚至已看出在楚天不施展内力的情况之下,以楚天现如今的状态已完全没有法子止住这一剑了。 公子羽不假思索,左脚斜前走了三步! 三步不多不少,正好避开楚天戳至的快剑! 公子羽移步刹那,至刚的沧浪剑法忽然变得至柔。 移步之后,至柔的沧浪剑法忽然转变为至刚,而且以更快速度刺向楚天。 此刻的楚天无疑已落入了公子羽的算计之中,可公子羽心头一震,因为他瞧见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更发现楚天居然已弃剑。 这所谓的弃剑并非是在公子羽变化之后弃剑,而是在公子羽招式变化的同时弃剑。 剑虽然被弃,可楚天在弃剑最后一刹那用上了一部分的力道。 因此宝剑飞旋了起来。 剑本刺出,可一飞旋起来,攻击的方位角度就大不一样了。 公子羽预判到了楚天刺剑的方位角度,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多走一步,不多不少可以避开剑刺,可如今剑飞旋击来,攻击的方位以及范围都发生了变化。 飞旋的长生剑几乎迎面攻向了公子羽。 公子羽发现的时候已完全来不及了,因为他是斜向前移动的,如果他斜向后移步,或许还有反应的机会,但这一刻他已没有机会反应了,只有面对飞旋刺来的长生剑。 公子羽暗自叹了口气。 他并不惊叹楚天的剑术,只是震撼楚天的敢赌。 倘若楚天不敢赌,那么楚天必然不能占据主动,也不能占据优势,可也正是因为楚天敢赌,才令此刻的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面对飞旋打来的长生剑,公子羽只能面对。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落于下风而就此认输。 他本就是擅长应变之人。 此际他也变招。 他的变招很简单。 长生剑飞旋杀来,公子羽便以掌心抵剑。 剑本刺出,如今却已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此刻剑法虽然还是沧浪剑法,可剑法之中的至刚也在打出的瞬间融合了至柔。 这一剑是阴阳融合的沧浪剑法。 这一剑更有了一个变化! 快! 射出去的沧浪剑法! 剑对剑。 叮的一声! 长生剑被扫飞。 公子羽的佩剑虽然力道被削弱了至少七成,但还带着三成力道朝楚天的胸口射去。 楚天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公子羽居然也会弃剑,不过也非常欣喜,因为公子羽的确是个极佳的对手。 弃剑是为了获胜。 剑虽然弃,但胜负未分。 楚天弃剑瞬间双手就动了起来。 他虽然擅长剑,但并不仅擅长剑。 昔年拜师天禽老人,他最先习练的并非是剑法,他的拳脚功夫也属于第一流的,他的指剑手刀也都极可怕。 楚天左手为手刀,刀势沉雄霸道杀向公子羽。 右手为指剑。 指剑划破长空,以一种刁钻角度直指公子羽的穴道。 原本楚天判断即便公子羽可以挡下这突如其的长生剑,但也必然挡不下接下来的手刀、指剑。但公子羽的变化,却令楚天不得不小心翼翼。 公子羽打出了佩剑,也代表公子羽的双手也已恢复了战斗力! 两剑交击刹那,楚天就感觉有些不妙。 剑戳来,但他的长生剑已被挑飞! 楚天立刻改变招式。 指剑中途忽然狠狠一夹,叮的一声夹住了公子羽的佩剑,但公子羽的杀招已打至。 公子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这一点无论沈浪还是王怜花都不得不承认,公子羽不但修习有沈浪的无敌宝鉴,而王怜花融合一身武学精髓所在的怜花宝鉴也都运用自如,造诣极深,行走江湖之后,公子羽更修炼了七八种非常高深可怕的武功。 江湖传闻世上可以击败公子羽的只有两种事物——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以及孔雀翎。 可没有人知道这个传闻其实是公子羽传出去的,更没有人知道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以及孔雀翎都已被公子羽所得到,而且如今的公子羽早已有法子避开孔雀翎,而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的七种极邪恶极可怕的武功,公子羽已练会了六种,除开天移地转大移穴法公子羽没有练成以外,其他六种武功,他都已练成。 不过这一刻公子羽并没有用那六种手法,因为那六种手法都需要内力的加持,可即便如此,无敌宝鉴以及怜花宝鉴上的各种神奇的武学造诣也足矣令公子羽应付此刻的局面。 但公子羽还是没有运用这些招式。 此刻他所用的是少林派的绝技。 少林派的外功闻名天下,七十二绝技更是冠绝江湖。 公子羽左手施展大力金刚拳,右手用上拈花指对付楚天! 公子羽两种招式一施展出来,楚天就看出来公子羽在这两种武功上的造诣极高,也看出来而立这两种招式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之下是最好用的招式。 此际楚天只有一记手刀。 楚天以手刀对上了公子羽的额大力金刚拳、拈花指! 手刀破了大力金刚拳,但拈花指打来,楚天的手刀也被破。 拈花指以极快的速度打向楚天的胸膛。 可这个时候楚天的脚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 大部分人起脚都会有征兆的,至少肩膀会动一动,可楚天不一样。 他的脚踢出的时候一点征兆也没有,公子羽甚至几乎都反应不过来,但公子羽还是反应过来了。 公子羽早就料算到了楚天会动脚,因此他一直防备着,此刻终于等到了。 公子羽的脚也极快踢出——五虎断门脚! 江湖上许多人都忌惮彭家的五虎断门刀,但更多人却是惨死在五虎断门脚下,因为他们太忌惮五虎断门刀,以至于忘记了脚的可怕,这也是为什么彭家弟子一直以来在江湖上称王称霸,纵横一地的原因所在。 五虎断门脚对上大力金刚脚。 结果平分秋色。 平分秋色的结果便是拈花指仍旧不受阻挠的打向楚天的胸膛。 这一击落下,胜负便分。 但胜负已提前分晓了。 楚天右手捏剑,已将剑锋搁在公子羽的咽喉上。 只是快了那么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便已决定了谁胜谁败。 第二百三十七章、败亦从容 因为没有功力的加持,虽说两人的出招变招都极快,可在场众人都是高手,因此这一战众人也都全部看清楚了,因为看清楚了,因此不少人都已汗滴如雨。 萧四无、卓玉贞、倪慧、杨无忌、燕南飞、杜雷都在流汗。 大把大把的流汗。 他们不仅流汗,而且惊骇甚至于震怖。 这一战楚天、公子羽虽然并没有用上一分一毫的内力,可他们还是看见了一场十分惊险的高手对决,他们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因此才感觉得出楚天、公子羽这一战对决之惊险可怕,他们看到了更多寻常高手瞧不见的细节,武功越高的人瞧见的细节也就越多,也便越感叹这一战之精彩,双方应变算计能力之高明。 他们扪心自问,他们的对手是楚天或者公子羽,能挡下几剑。 萧四无、杜雷、卓玉贞、倪慧、杨无忌都没有把握挡下对方前面四十九剑。 前面四十九剑的对决虽然精彩,可最可怕的还是第五十剑的对决以及对决之后的交手。 这一段对决才将彼此的武功才华谋略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正因为这一段对决,才令他们这一干人将楚天、公子羽两人不得不推向令他们高山仰止的地步。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世上习武之人又有那个甘心屈于人后呢?没有人原因,越是顶尖高手越不会愿意屈居人后,甚至越想争夺天下第一,因此当瞧见比自己更强的高手出现之时,他们想到的不是退缩,而是挑战。 ——击败对手,问鼎第一。 这种想法是在场每个人的想法,至少在公子羽、楚天这一战之前如此,可瞧见楚天、公子羽这一战之后,他们已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他们已有了自知之明,他们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一个人只比自己强一点点的时候,还有追赶的心情,可当你连他的背影都瞧不见的时候,你又如何还能升起追赶之心呢?这一刻他们只能对楚天、公子羽顶礼膜拜,自愧弗如。 他们都自认短时间内没有资格和这两人一战。 这一战在他们看来不但精彩绝伦,而且对于他们未来武功的提升有非凡的帮助,这一战简直给他们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武学招式还可以这般来用,还可以用的这般精妙变化。 决战已结束。 公子羽慢了一点点,这一点点便是胜负。 剑已搁在了咽喉。 公子羽败了,出道江湖之后第一次失败,但他笑了。 他的笑容不是那种苦涩痛苦的笑,而是潇洒从容的,他仿佛已经完全放开了胜负,不再有胜负之心。 公子羽耸了耸肩,叹息道:“真是可恶啊,看来要击败你只能等下次了!” 楚天微微一笑,他已松开了剑,对公子羽道:“很感谢你的这份礼物,若有缘见面,我等你向我挑战,哈哈哈!” 说到最后,楚天大笑了起来。 那不是那种嚣狂的笑,但是得意喜悦的笑。 公子羽无奈摇了摇头,佩剑入鞘。 他对楚天道:“我终究还是少算了一步,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用大力金刚脚挡住破了我的招,你的大力金刚脚,只不过是延缓我出招的速度而已,也导致最终我差之毫厘败在你的手上。” 楚天收起了笑意,淡淡道:“虽然这场交锋你只错了一步,但这一步已使得我战局而立先机,虽然后来你的招式变化非常精彩乃至于惊艳,可先机始终握在我的手中,否则最后的对决我未必会胜,但不管如何我终究胜了。” 公子羽拍了拍楚天的肩膀,道:“下次见面就不一样了,这次见面我没有法子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许多种武学招式难以施展,但下次交手我会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楚天轻轻将公子羽推开,道:“至少这次交手你已满地找牙了。” 公子羽冷笑道:“很快我就能瞧见你满地找牙了。” 公子羽转身朝着明月心走去,但在傅红雪身边停下了脚步,他将一个金黄色的圆筒交给傅红雪。 傅红雪身躯一阵,皱眉道:“这是什么?” 公子羽淡淡道:“孔雀翎,昔年秋一枫和大雷神金开甲决斗之后遗失在泰山之阴的孔雀翎,现在请你完璧归赵吧。” 傅红雪身躯巨震。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孔雀翎是假的。 第一次是不久之前见到秋水清的时候。 公子羽回到了明月心身边,明月心微笑望着公子羽道:“看来你真准备离开江湖了。” 公子羽耸了耸肩,叹息道:“现在我大概没有脸面在江湖上逗留了。” “是的!”明月心靠在公子羽怀中:“现在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公子羽了。” “是的。”明月心抬头对公子羽眨了眨眼,笑道:“从今以后你应该怎么称呼我呢?” 公子羽低头轻吻了下明月心面颊,轻笑道:“卓夫人,这个称呼好吗?” “很好!”明月心踮起脚尖也亲了亲公子羽的面颊,笑盈盈道:“因此世上没有明月心了,是么?” “是的。”公子羽搂着明月心道:“世上也不需要有公子羽了。” “是的。” 明月心、公子羽拥抱着,如今他们终于又苦尽甘来了。 但很快公子羽的屁股被踢了一脚。 “没有出息的家伙,还在这里给老夫丢人现眼。” 敢踢公子羽的普天之下也只有王怜花了。 公子羽对王怜花实在没有法子,只有无奈叹息道:“师尊,我可是为了你才一败的。” 王怜花冷冷一笑。 公子羽轻笑道:“如果我击败了楚天,那么你老人家还去哪里找对手呢?你不感激弟子就算了,还怨恨弟子,唉,当您老人家的弟子可真难啊。” 王怜花对着公子羽瞧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叹息道:“你这小子终于有几分老子年轻时候的无耻风范了,你早就应该这样了,这些年到底干什么去了,学什么不好,学你那个不解风情,仁义无双的大师傅干什么,真是浪费年华。” 公子羽只是笑了笑。 他也只能笑了笑。 这个世上极少有人他是没有法子的,但不管如何算,不管什么时候,他对王怜花一点法子也没有。 王怜花并没有继续找公子羽的麻烦,他现在唯一想找麻烦的人只有一个——楚天! 王怜花望向楚天的时候,身上就弥漫出了战意。 一瞬间每个人都有一种拔剑出手的冲动,他们的血液已沸腾起来了。 每个人的头脑都非常清醒,他们虽然不想有这种感觉,可控制不住这种感觉的出现,甚至于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已被王怜花所控制了。 王怜花手中捏着一朵小白话,轻声吟道:“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小子,你准备好接受失败了吗?” 楚天微微一笑:“我还能再败一人。” “很狂,有老夫年轻时候的风范。”王怜花摇头道:“但不止有老夫的多少风范呢?” 话音刚落,王怜花就出招。 他一出手,便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一出手,他千面公子的风采便已无人可以掩盖。 此刻,王怜花出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千面公子的风采 楚天、王怜花之间的交手并没有任何限制,因此两人的交锋极有可能造就一个前所未有的神话——破碎虚空! 当今世上楚天、王怜花或许算不上武功最高最可怕的人,但他们两人的这场交锋却是最有可能达成破碎虚空境界之人,原因无他,随着长生剑的觉醒,这方世界的桎梏已被打破,因此只要一个人的武学造诣登峰造极便可破碎虚空,前往另一个世界! 在场众人无不是武功造诣出类拔萃之人,武功不仅是他们行走江湖的倚仗,也是他们的兴趣,更是他们的爱好,甚至是他们投入了一生心血而成的事业,因而这一战如何不引得所有人瞩目呢? 在场众人对楚天、王怜花交手的期待甚至已超过了楚天、公子羽的交手:公子羽、楚天的交锋固然精彩绝伦,而且也已展现出了远超于他们的水准,可两人的交手毕竟存在限制,并没有动用内力,如此一来诸多武学招式便难以施展,一些施展出来的招式也难以发挥威力,而楚天、王怜花的交手并不一样,这一战不存在任何限制,因此这一战才是展现出武道极致的巅峰争斗,这如不令人欣喜若狂呢? 公子羽是十分期待这一战的,准确来说他很期待王怜花大展身手。 公子羽在记事开始,身边有了两个高不可攀的师尊——沈浪、王怜花! 公子羽虽然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绝代奇才,而且十分刻苦,可即便如此他这个注定耀眼的明珠在沈浪、王怜花面前也黯然失色,令公子羽这一生最气恼的还是,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多么有天赋,无论施展并且创造出多么厉害的武功招式,可只要一碰上沈浪、王怜花就全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这种岁月一直持续到公子羽初出茅庐,踏足江湖,仍旧存在。 迄今为止公子羽还记得步入江湖所发生的那件事,那一天,王怜花、沈浪都已允许公子羽提一个请求,无论多么困难,两人都会为公子羽达成。 公子羽只提了一个要求:要见识王怜花、沈浪全部的本事。 沈浪是迟疑的,但王怜花非常爽快答应了。 王怜花让公子羽全力以赴对他发动攻势,公子羽当然不客气,将一身武学精髓施展出来,可结果令公子羽汗颜。 无论用什么招式,公子羽根本没有法子触碰到王怜花的衣角。 王怜花不攻不守,只是闪躲,可即便如此,公子羽也触碰不到王怜花的衣角。 王怜花累了,不耐烦了,因此出手了。 王怜花轻轻一掌就击倒了公子羽,这个时候公子羽才知晓彼此之间的差距简直如同天堑。 公子羽早有心理准备,可结果出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他还是接受了,他继续挑战沈浪。 沈浪迟疑了一下,拔剑! 一代名侠沈浪即便行走江湖之事也极少拔剑,即便昔年击败快活王的过程之中,沈浪也都是斗智多余斗力,因而沈浪即便退隐江湖之时,也没有人知晓沈浪的本事到底有多么大。 但公子羽见识到了。 沈浪拔剑。 剑出鞘,一道四尺剑芒暴现。 剑出鞘,公子羽立刻格挡。 挡中,但挡不下。 公子羽一招败退。 虽说距离那一天已过去了十多年,可直到现在也仿佛昨日,记忆犹新。 今日的公子羽和十多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公子羽也相信今日的王怜花也和十多年前的王怜花一样不可同日而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怜花真正出手了,他很期待这一战王怜花究竟会展现出多么可怕的武学造诣。 明月心也是好奇的。 她好奇就问,问公子羽道:“你认为谁会胜?” 公子羽不假思索:“二师尊。” 明月心笑道:“是不是因为你败给了楚天?” 公子羽偏着头想了一下,笑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二师尊实在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明月心收起了笑容,道:“如何深不可测?” 公子羽悠然道:“我行走江湖这些年来击败了无数对手,许多有资格和我一决高下的高手都已被我远远甩到了身后,可这些年来我却也在一直不停的追赶两个人的背影,可无论我如何追赶,这两人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只能一直仰视他们,他们如高山一般高不可攀,如大海一般浩瀚无边,难以逾越。” 明月心道:“你的两位师尊?” “是的。”公子羽笑道:“大师尊倒是还好,因为他一向喜欢保留,但二师尊不一向,他从不吝啬展现实力打击我,不过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追上他们的步伐,随后击败他们。” 明月心捂嘴轻笑道;“虽说你已不是公子羽,可你那争强好胜之心似乎仍旧不改。” “我想改也改不了,武功是我们江湖人的兴趣甚至是事业,我的两位师尊也是我这一生都想逾越的对手,因此我又如何能放弃呢?”公子羽搂着明月心叹息道:“倘若我连这一切都放弃了,那么公子羽大概可以成仙作佛了。” 明月心嫣然一笑,她没有再说什么了,不过她的眼力,心里都流露出来支持。 ——公子羽或许可以不当公子羽,但公子羽应当风华绝代,睥睨群雄,这样的公子羽才是她心中的公子羽。 众人本在小声议论着,但很快众人就闭上了嘴巴。 王怜花已走到楚天面前。 同一时间每个人的身上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斗志。 这股斗志很快转变成了杀性,他们已有一种想要出手摧毁眼前一切人的念头。 王怜花语音落下时,便出手了。 王怜花一出手,千面公子王怜花的风采便展现出来了。 王怜花立在楚天七尺开外,是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的,他的出手只不过挥了挥手。 这种挥手看上去仿佛就是打招呼,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 楚天的确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杀伤力。 他一直戒备着。 他防备王怜花用毒,防备王怜花用暗器,忌惮王怜花用各种各样离奇的出招方式。 楚天是不得不忌惮的,因为立在面前的人是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的手段千奇百怪,没有人能琢磨,昔年江湖上也不知多少人被王怜花杀了也不知道如何死的,如今已过去了三十多年,今日的王怜花更胜往昔,因此楚天如何不防备呢? 可防备的结果是诧异,因为王怜花只是招了招手。 这算什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他不明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刀光一闪。 刀如闪电,沉雄霸道的杀来了。 王怜花不用刀。 王怜花根本没有动。 出刀的另有其人。 这人外号一刀动风雷。 他不是别人,他真是愿意为楚天独战群雄,生死不计的杜雷。 杜雷出手了。 突然拔刀,突然对楚天发出了杀招,绝招。 每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想不通,可王怜花笑了,笑得愉快极了。 这便是他的出招,一种任何人都难以想到的出招。 这世上除开王怜花以外,世上又有什么人能有本事用出这样的招式。 刀已杀至。 第二百三十九章、傀儡术 一刀动风雷。 刀杀至。 楚天出手。 出手不拔剑,只是出手。 左手成爪,一记大力鹰爪手扣住了刀。 楚天口刀刹那就有一种感觉,这一刀虽然刚猛霸道,威力可怕,但远远比不上杜雷的真正的水平,换而言之若杜雷要杀他,那么必然全力出手,显而易见,杜雷这一刀是不出而出,但谁令杜雷不出而出刀呢? 当然只有一个人——王怜花。 楚天颇为震惊,因为他忽然发现王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了杜雷,使得杜雷出刀。 这是什么功夫?难不成是傀儡术?可即便是傀儡术,又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威力呢? 楚天不知道,但也来不及想了。 王怜花手指轻弹。 王怜花仍旧立身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可这一轻弹瞬间,便有一口飞刀破空杀至。 飞刀出手恰到好处,正在楚天以大力鹰爪手扣住杜雷的一刀动风雷时杀至。 出刀的人是萧四无。 萧四无已呆住,他呆呆望着自己的手。 手上已无刀,飞刀已射出! 萧四无没有想过出刀,可他偏偏还是出刀了,那一刹那他心血沸腾,心头有一股冲霄战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就已发出了飞刀。 飞刀破空,已杀至。 楚天来不及拔剑了,他扣下了杜雷的刀。 一刀急劈。 刀势如山。 铛的一声。 两刀交击。 楚天以刀破刀。 长刀破了飞刀,可同一时间一点寒星飞来。 不是寒星。 而是剑! 杨无忌的剑。 百无禁忌杨无忌! 杨无忌的出手非常妙,最妙的不是出剑的速度,而是对时机的把握。 这一剑实在玄妙非常,这一击出手,也正是福至心灵,达到了杨无忌平生以来最完美的一剑。 可杨无忌能发出这一剑不是因为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判断力与执行力,而不过是因为王怜花。 王怜花掏了掏耳朵,人还是不动,但杨无忌便鬼使神差般的刺了这一剑。 一剑非常精准的戳向楚天的咽喉。 此际楚天才破了飞刀。 长刀飞起! 飞旋的长刀叮的一声撞上了杨无忌刺来的剑。 火星四溅。 杨无忌连人带剑飞了出去。 王怜花揉了揉手腕,又一口剑刺向楚天。 卓玉贞的剑。 卓玉贞的剑法不讲究快,只讲究一个诡字。 极诡的剑法! 卓玉贞明明对楚天正前方出剑,可剑最终戳向楚天的后背。 楚天身子微微一片,左手两指一夹便夹住了剑。 卓玉贞立刻被甩飞了出去! 剑入手,入手便攻。 但燕南飞却也出手了。 燕南飞满脸通红,可还是出手的。 鲜红如血的蔷薇剑如一道虹光疾射而过。 楚天皱了皱眉,夺来的宝剑化作一道白光,叮的一声撞向了蔷薇剑。 燕南飞连人带剑被迫退。 楚天快步如风杀向王怜花。 王怜花微微一笑,忽然一道身影疾闪,王怜花面前多出了一个人——傅红雪。 人现,刀也出! 傅红雪一向后手拔刀,但这一刻已先发制人! 漆黑的刀。 刀如天涯般辽阔,似明月般皎洁。 漆黑的刀光。 这一刀就是死亡。 死亡之刀! 楚天没有退,没有闪,没有避,而是冲。 他已更快的速度朝傅红雪的刀冲了过去。 傅红雪眼中闪过了不忍,可此刻他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一刀他已发了出去,难以收场。 刀光划破长空,也划过楚天的身躯。 明月心下意识惊呼起来。 她甚至已仿佛瞧见一刀两断,鲜血飞溅的场景。 但没有,一刀将楚天斩成了两半,但鲜血没有飞溅。 反倒是傅红雪被击退。 这个时候才见剑光一闪! 其实正常的步骤应当是楚天拔剑挡下傅红雪的刀,傅红雪被击退的,可剑光一闪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傅红雪闪电般的一刀只是斩中了楚天的残像。 剑光一闪刹那! 楚天已疾闪到了王怜花身前,这一剑已刺进了王怜花的身体。 王怜花笑靥如花。 笑靥如花本不应当形容男子的,但这一刻王怜花的笑真给人一种如花般的感觉,仿佛一朵睁开正艳丽的牡丹花。 但牡丹花也在盛开最艳丽的时候凋零消失了。 没有鲜血。 楚天这一剑也只是击中了王怜花的残像。 王怜花已后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他再一次挥手。 两只手都轻轻挥了挥,仿佛只不过是拍苍蝇。 这个动作很随意,可楚天一下子就面对了杜雷、萧四无、卓玉贞、杨无忌四人的围攻。 傅红雪、燕南飞心智过人,他们摆脱了拔刀出剑的念头,快速退到了公子羽面前。 燕南飞盯着公子羽,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相信这世上除开王怜花以外,也唯有公子羽能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注意到王怜花走的楚天面前的时候,公子羽已拉着明月心退到了很远的位置。 公子羽早知道燕南飞有此一问,他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技艺叫傀儡术?” 燕南飞当然知道:“这和刚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公子羽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说道:“街头巷尾时长会出现一些傀儡艺人,这些傀儡艺人以非常细的丝线牵动傀儡进行各种各样的动作进行表演,以获取喝彩以及赏钱,而刚才你们也便是遇上了这种事情。” 燕南飞是聪明人,他很快明白了公子羽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你师尊所控制了,但你师尊又是以什么控制住我们的呢?” “无形的丝线。”傅红雪道:“在他走向楚天的时候,我们就已要被控制了。” 公子羽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不错,那个时候你们心头涌现战意杀气的时候就已是被控制的预兆了,可你们太想要瞧这场精彩的对决了,因此忽略了这种变化,而这个时候他便控制住了你们。” 燕南飞还是不明白:“仅仅如此他就能控制我们?” 公子羽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出手之时心跳的频率以及脉搏都和他已一模一样,再加上你们的战意沸腾,因此他自然能操纵你们,这种方式师尊他称为共鸣,这种武功也被他称为傀儡术,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真将这门武功研究到如此地步了,记得以前他只能控制一些实力低微的人。” 燕南飞打了一个寒颤,望着那被王怜花操控之下还在和楚天交手的四人,叹息道:“千面公子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自然是,一直以来都是。”公子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否则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也都不会那么崇拜他了,若他不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又如何有资格当我的师尊呢?” 明月心轻笑道:“路漫漫兮其修远,看来你想超越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生命不息,道路不止,早晚有一日我挥出逾越他的。”公子羽很是悠然道:“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燕南飞、傅红雪都没有说什么,但他们的眼中对王怜花充满了敬意与忌惮,这样的人物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就是神仙中人。 第二百四十章、王怜花的剑 以一敌四能敌否? 每个人都在思忖这个问题,为楚天思忖这个问题。 楚天面对的是四人围攻。 围攻他的都是第一流的高手——杨无忌、杜雷、萧四无、卓玉贞。 准确来所是杨无忌、萧四无、卓玉贞三人围攻,萧四无出飞刀。 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默契再好的人,配合之上也可能出现差错,杨无忌、杜雷、萧四无、卓玉贞都是傲视一方的人物,他们之间本不存在默契的,可此时此刻这四人的出招却无匹默契,简直如一个人出手一般! 因此四人虽然没有法子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反而使得出招威力更可怕了。 楚天很清楚他对付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一个人。 此际楚天已肯定操纵这四人的是王怜花。 王怜花虽然长身而立不动,但必然以一种奇特方式操纵这四人,可王怜花以什么方式操纵这四人呢? 楚天不知道,此刻他只能探索。 探索过程之中,楚天不得不出招。 剑光灿灿夺目,已在周身划出了四道剑墙。 剑墙如铜墙铁壁一般阻挡杨无忌等四人的攻势,并且一次又一次迫退杨无忌、卓玉贞、杜雷三人。 可每次楚天要冲出围攻之时,萧四无的飞刀就射来,以至于其他三人再一次围攻上来,令楚天一时之间没有法子脱身。 楚天头疼,不仅有些头疼,而且非常头疼。 这四人联手都不是楚天的对手,楚天甚至可以随便一剑杀了其中一人,而他也不过是重伤而已。 楚天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想滥杀无辜,更何况他也要顾忌王怜花,保不准王怜花就是期待他这样做。 这一场争斗可以算得上楚天遇上最古怪的战斗。 萧四无连续发出了四口飞刀。 楚天挡下第四口飞刀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攻击他的杨无忌、卓玉贞、杜雷的心跳频率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王怜花控制这些人的方式。 楚天念头一转,忽然改变自己的心跳,他一手抓住卓玉贞刺来的剑,同时也将脉搏的频率也改变。 随后楚天再一次改变心跳脉搏的频率,引起其他几人的共振。 果不其然,杨无忌、卓玉贞、杜雷承受不住这种变化,很快到底。 萧四无距离较远,虽然受到影响,但没有倒下,不过面色苍白。 王怜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傀儡术被破了,他没有想到傀儡术居然以这种方式被迫了,不过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楚天瞧见了这笑容,立刻就感觉到了危险。 他不假思索,向后打出一掌! 这一掌和匕首碰撞。 覆盖内力的一掌击弯了匕首,也将悄然出手的倪慧给击飞了。 此际,楚天已彻底破了王怜花的傀儡术。 杜雷、杨无忌、萧四无、卓玉贞、倪慧都纷纷后撤,他们不想再被王怜花控制了,此刻他们一阵阵发毛,特别是看着王怜花时如同看见妖怪一样。 王怜花的做所作为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闻所未闻的妖魔神通,亦或者说只有魔教高手才有这种神通。 招式被迫,王怜花一脸从容,甚至还在鼓掌。 王怜花叹息道:“虽说我知道区区傀儡术必然是不可能拦倒你的,可你能如此快破除傀儡术,且不受一丁点伤,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特别是我最后一记妙手你居然也能破除,实在难得难得。” 楚天淡淡道:“对于别人来说算是妙手,可对于我绝不能算妙手。” “哦?” “许多年前我就明白一个道理,能杀人的人不仅是高手,寻常人也能杀人,甚至有时候看上去越不起眼的人越可能是最好的杀招,你用傀儡术控制了包括燕南飞、傅红雪在内的六个人,可偏偏忘记了倪二小姐,这就令我生出了戒备。” 王怜花道:“因此你一直在戒备倪慧的出手?” 楚天道:“并非一直,而是我已设想到了倪慧出手的最好时机。” “这个时机当然就是你破了我傀儡术的时候。” “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得意,而若倪慧这个时候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不错。”王怜花赞赏道:“可你没有得意,你反而在这个时候非常警惕戒备,这世上能如你这般思维想法的人实在不多,此生能与你这种人一战,也的确是我的幸事。” 王怜花说着就已慢慢取下挂在腰间的宝剑。 他左手握剑。 剑没有出鞘。 王怜花将剑平举于身前,对楚天道:“你知不知道我已有多久没有用这口剑了?” 楚天摇头。 王怜花道:“三十年前,我以剑法和沈浪一战之后,我便再没有动用此剑,但三十年来,我却一直在苦修剑法,二十年前时,我自认普天之下除开沈浪以外,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人的剑术可以和我一争长短,而十年之前,即便是沈浪也不在我眼中,如今我自信一身剑术修为已是天下无双。” 楚天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和沈浪交手?” 王怜花眼中一闪而过黯然之色,他仰头望天,叹息道:“朱七七。” 楚天心头一震。 公子羽也苦笑。 公子羽是知道的,王怜花之所以会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心甘情愿和沈浪退隐江湖,一方面是因为沈浪的朋友之谊,可更大的原因却是王怜花这一生最深爱也唯一爱过的女人——朱七七。 朱七七是沈浪的妻子。 朱七七这一生心中只有沈浪。 因此王怜花只有看着护着,而没有半点占有之心。 在这一方面王怜花是没有法子和沈浪一较高下的,可也仅仅是这一方面,而在其他方面王怜花发誓要超越沈浪,特别是剑术。 也正因如此,王怜花的剑术修为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楚天虽然不太理解王怜花的这种情感,但可以感受到此刻王怜花心中的那股相思无奈。 楚天只说了一个字:“请。” 王怜花笑了笑。 这一刻,王怜花看上去已没有半点的骄傲,而给人一种相思已断肠之感。 王怜花轻轻叹了口气。 他拔出了那口已有三十年没有用过的剑。 剑以一种极优雅的手法出鞘。 楚天瞧见了王怜花的剑。 那是一口任何人只要瞧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剑。 因为剑已断了。 这是一口断剑。 第二百四十一章、此剑名无悔,此生亦无悔 剑已断。 断剑。 没有人想到王怜花的剑是一口断剑。 王怜花居然要用一口断剑杀人,断剑又如何能杀了楚天呢?众人不解,甚至不信。 可他们很快明白了,是能的。 剑断的很彻底,剑身一共也不过七寸而已! 这与其说是一口断剑,不如说这是一口很奇怪的短剑。 剑以一种优雅的手法拔出了鞘,出鞘便刺了出去! 楚天感受到了相思。 他甚至已感受到了相思意断肠。 楚天忍不住想起了公孙兰。 他只想了一下,他不能再想了,剑已来了。 楚天发现王怜花并不重剑,而重剑意。 这相思断肠的剑意,普天之下似乎没有人能抵挡,似乎无论什么人都不得不受到影响,楚天似乎也不例外。 可楚天很快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克制了这种变化,剑已戳来。 楚天拔剑! 叮的一声。 两剑交击。 长生剑击在剑柄处。 长生剑击中了王怜花的剑,却制不住王怜花的剑。 相思更浓,剑招又变。 王怜花一剑刺向楚天的脖颈。 王怜花的剑是断剑,断剑太短了,如何能刺中楚天的脖颈? 其他人不能,但王怜花能! 断剑断裂处飙射处三尺剑气! 剑气破空刺向楚天的脖颈。 楚天有些惊讶,但左撤步避开! 王怜花继续发动攻势,接二连三出剑。 王怜花的每一剑都有不同,剑气时有时无,时而长时而断。 换而言之这口断剑在王怜花的手中已变成了一口长短变幻莫测的武器,也正因如此这口剑根本没有所为的重心,也不存在什么七寸,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寻出这口的剑的破绽,因为剑的长短变化,完全是在于王怜花的出招。 可王怜花要用什么样的招式,招式又什么变化,又有谁能知道呢? 王怜花一连发出了十八剑,其中有六剑险些要了楚天的命。 三剑刺中楚天。 其中两剑是剑气入体,还有一剑是剑柄击中楚天。 这口断剑在王怜花手中,俨然成了无懈可击的无敌神兵。 众人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得到断剑居然还能这样来用,不过众人即便瞧见了也用不了,原因无他,因为众人没有对内力那么精妙的掌控力,剑气的收缩自如,需要非常精妙的掌控力,而以剑气伤人以及杀人,更需要雄厚的内力为根基,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于剑术的高深领悟。 这三者缺一不可,否则都不可能用出王怜花这般可怕的剑术。 不过众人所瞧见的只不过是皮毛,而楚天才知道王怜花剑法最可怕之处不在于剑的长短变换自如,而在于剑意。 最可怕之处在于剑意。 剑意也是变幻不定的。 三种变化。 一种是相思入骨愁断肠。 一种是多情总被无情恼。 一种是道是无晴却有晴! 三种剑意的变化才是王怜花剑法的精髓所在,而所为的剑的长短以及招式的运用,也不过是外在的骨架而已。 若没有这三种剑意的交替转换存在,楚天最多不过二十招就能破了王怜花的剑招,可也正是因为这三种剑意的存在,因此即便楚天用上了二十四节气剑法,也用上了以二十四节气为依据领悟出来的春夏秋冬四剑,也仍旧难以重出樊笼。 不过楚天是看得出的,王怜花的三种剑意都来自于一个人——朱七七。 亦或者说一切来自于一个字——情! 无论是相思愁断肠,还是多情总被无情伤,亦或者道是无晴却有晴,都因为一个情。 世上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王怜花为情所伤,为情所苦,为情所困,但却也因为这份情而领悟创造出了一种古往今来罕见的绝代剑术,仅仅这一门剑术王怜花就足矣被成为当代最厉害的剑术名家,无人可以与之比肩。 面对这种剑术,楚天没有法子! 一点法子也没有。 但他还在应付,一次次应付,一次招架,一次次挡下。 他挡下了,挡住了。 可也只是挡下了,挡住了。 他破不了招,因此他仍在樊笼,仍没有法子挣脱枷锁。 王怜花的剑法来自于情,而情来自于人,来自于朱七七! 因此若要破剑,就必须破剑意;若要破剑意,就须破剑心,若要破剑心,就必须破王怜花心中的那个朱七七。 可朱七七如何能破? 仍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天荒地老,朱七七仍在。 即便历经千劫万险,百世轮回,甚至魂飞魄散,王怜花也永远不会忘记朱七七。 只要王怜花在,心中的那个朱七七就在,只要朱七七在,又有谁能破得了这剑意? 没有人能破得了。 楚天也一样破不了。 他已中了三十三剑。 或被剑气所伤,或被剑光所击,或被剑意所痛,或剑柄、剑锷断剑处所中。 此刻楚天已伤痕累累,鲜血如雨下。 虽然他一直想方设法应付王怜花的剑。 他脑海之中有千百种剑术,千百种绝技招式,可没有用,这些招式都破不了王怜花的剑。 此际王怜花简直是无敌的,举世无敌,天下可敌,这世上又有谁能破得了王怜花心中的那个朱七七呢? 楚天破不了。 破不了便不破。 破不了并不一定会败。 楚天发出了自己的剑,一种破不了王怜花剑意的剑。 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破得了王怜花心中的那个朱七七呢?没有人,除了王怜花自己没有人。 楚天发出了他的剑。 剑刺出。 这一剑快。 快如风,快如电。 剑快,但剑意不是。 剑意是七情是六欲。 是过往。 是缠绵悱恻。 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剑实在精妙无双,可任何人也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剑没有用。 这一剑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处灭亡。 剑在手。 王怜花发出了剑。 可剑忽然止歇。 剑气消失不见,剑光也不剑,只有一口断剑止歇。 不仅剑有便,三种剑意也忽然消失不见。 王怜花凌厉出剑,却又止住了剑, 寂静。 王怜花抬头望苍穹,他似已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他眼中闪过了痛苦与追忆之色,似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很快露出了笑容,似乎已明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王怜花哈哈大笑,大笑之中已出剑。 大笑之中已开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奈何!奈何!” 他已出剑。 他出剑刹那,三种剑意已不见。 此际只有一种剑意。 在楚天的剑招之下,王怜花终于将三种剑意融为一种剑意,这一刻王怜花终于已登上了自身的剑术巅峰,成为了当今世上没有人比肩的剑术名家,甚至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比得上。 他发剑! 这一剑的剑意无悔。 此剑名无悔。 此生亦无悔。 他遇上朱七七无悔。 他这一生无悔。 这一剑的剑意还是因朱七七而变。 这一剑还是朱七七。 剑出。 剑至! 第二百四十二章、有她,我又何必走? 楚天终究没有破得了王怜花的剑。 不但没有破了王怜花的剑,反而令王怜花的剑术更上一层楼。 三种剑意,融为一种剑意。 此剑名无悔。 此生亦无悔。 这一剑无悔。 剑出。 剑至。 楚天无法抵挡,不能抵挡。 此时此刻楚天所发出的剑,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这一刻楚天似已非死不可。 每个人看来楚天已没有任何生路,非死不可。 可楚天没有死。 这一刻谁能救楚天? 楚天不能,任何人都不能,只有一个人能! ——王怜花。 楚天笑了,望着刺来的剑,笑了。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王怜花的剑招已变。 这一剑本要掠过楚天的剑,刺进楚天的身体,结束这一战。 可王怜花改变了剑势。 这一剑最终刺中了楚天的剑。 剑与剑交击。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剑与剑交击处出现了一个裂缝。 这个裂缝渐渐变成了一个黑洞! 黑洞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很快就将楚天覆盖住了。 那道从高天之上射下的金色光柱也忽然移动扩张,最终将楚天、王怜花都笼罩于其中。 裂开的黑洞在金光笼罩之下停止了扩张,但仍旧吞吐着可怕威势。 同一时间楚天、王怜花两人居然缓缓上升,仿佛要离开这人世间。 天上惊雷阵阵,闪电仿佛如一条条蛟龙怒吼,这片地域仿佛如末世一般。 楚天、王怜花都提剑而立,望向彼此。 王怜花对楚天道:“你败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倘若不是王怜花改变剑势,楚天非死不可,但楚天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楚天淡淡道:“我没有败,你那一剑已杀不了我了。” “为什么?” “三种剑意融为一种剑意的时候,你已没有杀机,这一刻你的眼里、心里、甚至于三魂七魄之中都只有朱七七一人,这种情况之下,你这没有杀机的一剑又如何能杀我呢?这种情况之下你不但杀不了我,甚至已杀不了任何人。” 没有杀机的剑,是杀不了人的。 王怜花深深看了楚天一眼,轻笑道:“看来刚才你发出那一剑的目的便是要让我剑法中的三种剑意合而为一,灭了我的杀机,从而破了我的剑招。” 楚天摇头道:“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破得了你的剑意,因为没有任何人能破得了你心中的那个朱七七,除开你自己!因此破了你那一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但你自己虽然破了你的剑,消除了你的杀心,但你的那个朱七七仍旧存在,而且永远存在,无人可破。” “是的,除开我以外,世上的确已没有任何人能破得了我心中的那个他,但若非你的出剑,又如何能挡得住我那一剑呢?因此你那一剑还是破了我的剑。”王怜花道:‘不过你只是破了我的剑,并没有破了我的人,我欠你的情,如今已还了。’ 楚天、王怜花两人仍旧缓缓上升。 此刻两人已升了两丈了。 楚天望着王怜花道:“你的意思是?” “你想要打破虚空,如今我已帮你破碎虚空了,你可以随时离开这个世界,这是我还你的人情,因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楚天是明白王怜花的话的。 楚天那一剑令王怜花三种剑意合而为一,明白了自身的剑心,创造出了无悔一剑,这是情,而破碎虚空便是王怜花还给楚天的人情。 两人仍旧两不相欠。 但有些事情楚天不明白,譬如王怜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王怜花忽然道:“其实你并非破不了我的剑意,只不过是不想破了我的剑意,是么?” 楚天道:“为什么我不想破你的剑意?” 王怜花淡淡道:“或者说你不是破不了我的剑意,而是破不了你心中的剑意,甚至说不愿意破了你心中的剑意,是么?” 楚天沉默了,沉默了一阵,点头道:“我的心中有一个人,一直有一个人。” 王怜花道:“你爱她?” “是的,我爱她。”楚天淡淡道:“她愿意离开原本的世界,陪伴我浪迹大千世界,我如何能不爱她?” 王怜花笑了:“可你还是和她分别了。” “我迟早会找到她的,我也相信她一定在找我,一直在找我。”楚天仰头望天,眼中是信心,是决心。 王怜花一闪而过的恍然之色,叹息道:“看来你离开这个世界是为了她,为了找到她。” “是的。”楚天淡淡道:“若不为找她,为何必离开?若她在这里,我又何必要走?” “是的。”王怜花轻轻拍了拍楚天的肩膀,笑道:“我希望你能找到她,无论沧海桑田,时光荏苒,我都希望你能坚持找到她。” “我一定会。” “不过在你找她之前,我们还要一决胜负。” 楚天道:“你还要出手?” 王怜花淡淡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手,也是最后一次交手,我会记得你这个人,永远记得。” 楚天不说话,他出剑。 此刻他的剑已有了情。 昔日紫禁之巅决战之前,楚天便曾对公孙兰说过,剑未必一定要无情,他或许可以走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的道理,但直到遇上王怜花,他才终于正是寻到了这条路。 他心中有她,因此剑中有情。 有七情、有六欲。 这一剑是真正的有情之剑。 王怜花的剑也有情。 准确来说有人,一个人——朱七七。 王怜花是天生无情的人。 他对世上一切人事物都淡漠,可对朱七七,他没有法子,他也不想有法子。 每一剑都是朱七七,每一剑都是过往,每一剑都是自己的心。 两人身躯慢慢上升,可交手还在击出。 王怜花、楚天有各自出了三十六剑。 第三十六剑,楚天击中了王怜花的胸膛。 王怜花败了! 王怜花收起了断剑。 他已转身。 楚天望着王怜花道:“你要走?”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你心中有她,因此要走,我心中既有她,又何必走?心中有了她,我又怎么能走?” 王怜花已踏出了光柱,身躯已在下沉。 楚天则在上升。 王怜花抬头望着楚天,大笑道:“有你这个对手,我很高兴,下次见面,我必败你。” 楚天笑着挥手:“我必再赐你一败。” 王怜花哈哈大笑,他已自高空跃下,望着下方的众人,长长吸了口气,眼前似又浮现那道身影,低声喃喃道:“破碎虚空如何?长生不死又如何?有你,只要能看到你,一切都够了,不走了,我已经累了。” 这一刻王怜花已没有称雄争霸的心情了。 他累了。 这一刹那,他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早一点见她。 余下时光已不多了。 他还想陪她左右,即便她的韶华不在,已不是那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少女了,可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心中的那个她。 但他没有变。 永远不变。 第二百四十三章、武林神话 楚天可以留下,只要他和王怜花一样离开光柱区域,可他当然不会留下。 公子羽、傅红雪、燕南飞、杜雷、萧四无等等这些人都非常有趣,他也非常想和这些人在一起多呆一些时间,但在这些人和心中的那个她之间做出选择,楚天已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无论走遍千山万水,踏遍大千世界,他都要找到她,至少现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楚天仰头望苍穹,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一定要找到你。” 楚天又望向下方。 小院已越来越小,公子羽等人已在对楚天挥手。 楚天笑了笑,他也挥了挥手。 或许这次离别,他们已没有法子再一次相见了,或许这一次的分别,下一次见面已是沧海桑田了,但不管如何,无论楚天也好,公子羽等人也罢,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今日之会,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忘记。 楚天收回了视线,他忽然拔剑。 人剑合一,如一道闪电向苍穹刺去。 霎时间楚天已化作了一道流光,仿佛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消失在天地间! 这一刻,每个人都已知道楚天已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楚天就如流星一般,虽然来的短暂,但他在这世上所划过的光芒却已将世界都已照亮。 光柱很快消失不见,天上的黑洞也消失,密布的乌云散去,一切都恢复了过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众人收回了视线,公子羽搂着明月心轻笑道:“我们见证了一个神话,破碎虚空的神话。” 明月心也笑了:“这只是神话的开端,很快我们会见证更多更多这种神话,甚至你也会成为神话之一。” 公子羽对明月心摇头笑道:“我此生大概都不会成为这神话的其中之一。” 明月心诧异道:“为什么?” 公子羽微笑道:“你有在我身边,我还在意什么这种鬼神话,若你不在我身边,那成就这种神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甜言蜜语!”明月心轻哼的一声,又靠在公子羽怀中,忽然道:“或许你还是有机会成为神话的,而且还是一个无人可以超越的神话。” 公子羽见惯了明月心的奇思妙想,但还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心娇嗔道:“一个人破碎虚空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带我一起破碎虚空离开呀!” 公子羽身躯一震,随即大笑了起来:“不错,既然要破虚飞升,当然要带你去,看来我要加把力了,否则没有法子让你瞧见更有趣的风景了。” “当然。”明月心满脸相信望着公子羽:“你一定能做到。” 公子羽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搂着明月心走了。 今日之后,世上再没有公子羽,今日之后,世上也没有明月心。 明月心、公子羽都已死了,但他们还活着,神仙眷侣一般活着。 燕南飞立在原地,许久才收回视线,他喃喃自语道:“破虚飞升,飞升之后会出现在何方呢?那些破碎虚空的人又在何方呢?那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燕南飞自嘲一笑,他感觉自己想多了,至少现在不是思忖这些问题的时候。 燕南飞不去想了。 他也很快转身离开了。 走出小院,他的信念更坚定了,迟早有日,他也将成为神话之一。 所有人都一个个离开了,今日这一战对于活下来的每个人来说都受益匪浅,都有或多或少的触动,见识过这一战的所有人眼界、想法都已有了深层次的变化,如今的他们目光已不仅聚焦于一隅。 以往他们最大的野望就是问鼎第一,称霸江湖,可现如今呢?除开称霸武林这条道路之外亦或者之上,还有一条极少有人能达成的恢弘却艰难的道路——破碎虚空。 这条道路的出现,固然不能改变现有的武林格局,但很快这个世界也会因这条道路的出现了发生变化——世界再也不是以前的世界,武人也不再是昔日的武人,现在他们不但求道,而且问道,甚至于得道。 今日之战很快也会被记载于江湖史册之中,而后世不可数计的江湖人必然会因今日这一战而心潮澎湃,甚至于顶礼膜拜。 这一战注定成为了神话,而且必然也将成为永远的神话,传唱不熄,永恒不朽。 黑暗,永恒的黑暗。 楚天利用各种法子要破除眼前的黑暗,但没有用。 楚天即便用内力为引,燃起火焰,火焰也被黑暗吞噬。 他什么都瞧不见,眼前只有黑暗。 这片地方似乎永远如此,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过长生剑已有了变化。 剑忽然漂浮在楚天的面前。 一道流光自长生剑中飞出,化作了一道虚幻的身影。 这个人楚天是见过的,正是不久之前交手的那个人,也是两次恍惚之中,瞧见那个拔剑出鞘,金戈铁马的将军,更是那个凉亭之下拔剑的老人。 他当然是辛弃疾。 楚天望着辛弃疾,眼中露出了尊敬之色,拱手施礼:“见过前辈。” 辛弃疾的眼睛很亮,亮如火烛。 他对楚天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改变大宋命运的人。” 楚天指着自己:“那个人就是我?” “是的。”辛弃疾道:“你是异数,正因为你是异数,因此你才有机会为我改变大宋的命运。” 楚天心头一震:“只有我可以,其他人难道不行?” 辛弃疾叹息道:“其他人或许可以,但只要破碎虚空,成就武道至境,这些人大部分都会前往一个地方,因此即便他们可以,但也不被允许,可你不一样。” 楚天又浮现了那道身影,问道:“随我一起破碎虚空的她也去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是的。”辛弃疾道:“那个地方是武道登峰造极之人的归宿,可那不是你的归宿,至少你短时间内去不了那个地方。” 楚天不明白:“为什么?” 辛弃疾道:“因为你的身上似乎存在着一种禁锢,因此你很难能直接前往那个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轻易将你带到其他世界的原因,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称呼你为异数的原因。” 楚天大概明白了,但更多的还是不明白。 “因此能改变其他世界命运的人只有我,是么?” “是的。”辛弃疾对楚天躬身道:“我希望你能为我改变大宋的命运,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 楚天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宋朝的弊病自赵匡胤时就已存在了,他们的心中一直存在一个鬼,因此旁人又如何能改呢?” 辛弃疾微微一笑道:“其他人不行,但或许你可以,只要天下百姓能太平安乐,辛弃疾此生就无遗憾了。” 楚天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才道:“敢问先生在剑中呆了多久?” “不记得了。”辛弃疾追忆道:“我一直在等,等那个改变天下命运的人出现,一直在等。” 楚天不说话,可辛弃疾的一番话仿佛如一口刀刺进楚天的身体。 很痛很痛! 过了很久,楚天才开口:“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多谢。”辛弃疾又再一次对楚天行礼,这一次楚天没有回避,堂堂正正接下了,因此他的身上多了一个重担,但这是他心甘情愿接下的。 很快辛弃疾又说道:“自从你到来以后,这个地方就已发生变化了,以往武破虚空都是禁忌,极少惊才绝艳之人在借助外力的情况之下才能达到,但现如今已不同了,一个人若有天赋有机缘,便能武破虚空抵达其他的世界,因此你想要见的人或许也在其他世界找你,你也极有可能遇上以前瞧见的熟人,因此你最好在你所在的世界留下属于你的痕迹,也尽量寻找其他人的痕迹。” “多谢。” “是我应当多谢你。”辛弃疾的身形已在晃动,显然已支撑不太下去了,随后辛弃疾又交代了几句,回到长生剑中。 长生剑在黑暗中划破了一道流光。 楚天神情肃穆,他明白这一剑之后,世上再没有辛弃疾了,辛弃疾的剑魂也随着这一剑彻底消失不见了,辛弃疾已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楚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沉重。 楚天随着剑光痕迹,快速走去,在这无边黑暗的天地间唯有楚天吟诵的诗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场血雨 那天,下雨。 好大好大的雨。 血雨! 那天他瞧见了她。 他瞧见她的时候见到了血雨,也想到了一个人——傅红雪。 他记得傅红雪出生的那一天大雪,因为一场仇杀,将鲜血染红了,因此傅红雪叫红雪。 楚天忍不住笑了。 他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没有见到红雪,却瞧见了血雨。 鲜血与雨水而成的血雨。 血雨当然不是自己落下的,但经过了一口刀就成了血雨。 刀在她的手上。 刀白而亮,非常霸气。 她看上去并不是个霸气的女人,可当她一出刀,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霸气,的确可怕! 刀光疾闪,血水飞溅。 飞溅的血雨与瓢泼大雨融合在一起,就成了血雨。 纷纷扬扬的血水落在树林中,也落在了楚天的身上。 楚天一动不动坐在树下,望着出刀的女子,也望着杀人的刀。 都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可这个女子如玉又如刀! 楚天想到此处就已忍不住笑了,他发笑的时候,二十三人全部被她杀得一干二净,只瞧见刀光闪过,而根本看不出用了多少刀,更瞧不清女子用了多少招式。 刀仍在手。 瓢泼大雨纷纷扬扬落下,但没有打湿她的身体,可洗涤了她的刀。 刀上的鲜血被大雨洗干净,又变成银亮的白刀。 女子提着刀一步步走到楚天身前七尺处停下。 女子问楚天:“你是谁?” 楚天只是笑。 女子皱眉,又问:“你来杀我还是为了抢生意?” 楚天不说话。 女子冷哼一声,她哼声的时候,不但英气,而且更显艳丽。 女子以刀指着楚天:“你到底是什么人,若再不说我便不客气。” 楚天仍旧不说话。 楚天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为女子的美色而着迷,使得三魂不见七魄,楚天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楚天也不必回答了。 女子语音落下刹那,楚天不答,刀也随即落下。 当头一刀。 一刀断头。 这一刀又快,又急,又突兀,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这一刀非常要命,足矣要掉任何人的命。 但要不了楚天的命。 女子不但美而且艳,这是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美,一种令人全身一痛的艳。 美色是可以杀人的,这女子的绝色之姿,足矣令人心神摇曳刹那,一刀杀了任何人。 但杀不了楚天。 戒备已是楚天的习惯,特别是越陌生的地方,楚天越冷静。女子虽艳丽,这一刀虽突兀,但楚天还是发现了,反应过来了。 当头一刀,楚天立刻回了一剑。 叮的一声。 刀剑交击。 女子被震退。 女子是有些惊诧的,对于眼前男子通晓武功,女子是不奇怪的——若不通晓武功,又如何敢在她面前如此镇定自若呢? 不过她没想到楚天的功夫居然如此之高,她是自负绝技的,可甫一交手,女子就明白短时间内是拿不下楚天的。, 她立刻收起了杀机,盯着楚天道:“你是谁?” 楚天开口了。 “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绝不是仇敌。”楚天:“不过你若再劈一刀,我们大概只能成为仇敌了。” 女子吐了吐舌头,很俏皮,很可爱。 她随即笑了起来。 望着她的笑容,楚天甚至忽然感觉滂沱大雨一下子风和日丽起来,随即楚天就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了。 “我叫王飞。” “楚天。” 这是楚天、王飞的初次相见。 无论楚天,还是王飞,他们都没有听过彼此的名字,也都认为对方只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而已,不过他们都重视对方的本事,因此他们对于彼此都有些戒备。 但相处久了以后,他们之间的戒备就小了许多。 楚天也弄清楚了王飞的身份。 王飞是个杀手,一流的杀手。 她杀人不为钱,因为钱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杀人只不过为了石头——非常美丽的石头。 王飞说:“女人都喜欢追求美丽的事物,我也一样,对美丽的石头,我是没有法子抗拒的。”但很快他又补充道:“不过我杀人是有原则的——我只杀认为该杀该死的人,否则即便雇主将多少美丽的石头败在我的面前,也没用。” 楚天笑了笑。 王飞有些急了,拉着楚天的衣袖:“你不信我?”她说着握住了刀柄,脸颊有些殷红,眉宇间多了份杀气,一副随时动手拼命的架势。 楚天又笑了:“我相信。” 王飞哼了一声:“你既然相信,那笑什么?” 楚天道:“正因为我相信所以才笑。” 王飞又瞪了楚天一眼,问道:“你呢?你想干什么?” 楚天轻轻抚摸着长生剑,道:“我曾答应一个人要做一件事。” 王飞撇嘴道:“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楚天道:“你看得出?” 王飞不屑道:“若不是死了,你又何必露出这种神情呢?不过,他要你做什么事?” 楚天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不过想让我改变一下这个世道而已。” 王飞几乎跳了起来,指着楚天的鼻子大笑道:“就凭你?” 楚天道:“你认为我没有资格?” 王飞问道:“你有没有权?” 楚天摇头。 “你有没有钱?” 楚天还是摇头。 “你有没有人手?” 楚天又摇头。 王飞道:“这个世道没有权力,没有人手,没有金钱,又如何能改变这个世道?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 楚天笑了笑,道:“现在的确还不能,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而且我虽然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人手,但我有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王飞有些好奇。 楚天道:“朋友。” 王飞更好奇了,道:“你的朋友是谁?四大名捕?元十三限?迷天盟盟主关七、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亦或者查天王查叫天?还是洛阳王温晚?亦或者七帮八会九联盟的人?还是五泽盟、南天梦、万人敌等这些势力?亦或者说是老字号温家、蜀中唐门、金字招牌方家、下三滥何家这些势力?” 王飞说得又快又急,一下子将现今江湖上各大势力各大名人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楚天笑着摇头道:“都不是。” 王飞道:“那你的朋友是谁?” 楚天指着王飞道:“当然是你。” 王飞呆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长身而起,看着楚天道:“你这家伙不是想老娘的吃软饭吧?” 楚天耸了耸肩,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王飞冷笑道:“我们的确是朋友,不过是在你还了欠我的十三两银子之后。” 楚天不假思索将长生剑丢给王飞道:“暂时用这口剑抵着。” 王飞随手又将这口绝世宝剑丢给楚天:“我只喜欢银子。” 楚天慢慢站起身道:“那么就陪我赚一笔银子。” 他慢慢走出酒楼,望着天上的白云,千头万绪一下子涌入心头。 这段时间,他已明白自己身在大宋。 在辛弃疾送他来大宋之前,楚天是想过会出现在那一个武侠世界的,其中有两个武侠世界他想得最多——射雕英雄传以及天龙八部。 楚天曾对应这两个武侠世界思忖如何完成辛弃疾的心愿。 可如今一切都白费了。 他没有来到那两个世界,反而来到了十分危险十分可怕的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虽然也是大宋,但是一个危险而错乱的大宋。 这里有四大名捕惩奸除恶,主持正义。 这里也有蔡京祸国殃民,鱼肉百姓。 这里有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威震天下,欲重整山河,驱除鞑虏。 这里也有六分半堂争权夺利,称霸江湖! 这里有七帮八会九联盟,也有风云镖局、试剑山庄、长笑帮、五泽盟、南天门、万人敌等等诸多江湖和朝堂有千丝万缕的势力。 想要改变这个世道何其难也。 可楚天已无退路了。 楚天也没有想过退。 一场大雨和王飞的相遇,楚天也就踏足江湖了,他想竭尽全力完成辛弃疾的心愿,他也想剑试天下,和这世上最顶尖的强者一争高下,他更想如昔日一般睥睨群雄,铸就神话。 大宋,我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打劫连云寨 王飞自从和楚天交过手以后,就一直很想知道楚天的深浅,不过王飞也知道楚天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甚至必杀的人,也正因如此王飞始终没有再次试探楚天的武功。 不过这次楚天主动出手,王飞当然很乐意看一看楚天的本事到底如何。 不过很快王飞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楚天不但本事大,而且胆子也大,居然找连云寨寨主九现神龙戚少商弄银子。 武林道上不知道九现神龙戚少商的人已没有多少了,昔日戚少商在没有加入连云寨之前,连云寨虽然也赫赫有名,但比起武林四大世家东堡、西镇、南寨、北城四大世家的实力还要逊色不止一筹,可自戚少商加入连云寨之后,不但单枪匹马慑服了创立连云寨的‘虎啸鹰飞龙蛇剑’的劳穴光、‘赛诸葛’阮明正两人,登上连云寨大当家的位置,而且在戚少商的统辖之下,连云寨实力大增,地盘扩张极快,一时之间威风甚至比武林四大世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少商之名,江湖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多人都相信,无论谁招惹上了戚少商,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王飞本来打算看戏的,可听到楚天的计划,王飞已忍不住叫起来了:“你真要找戚少商的麻烦?” 楚天微微一笑:“连云寨家大业大,戚少商是个有钱人,而且越来越有钱。” 王飞承认。 “你知不知道戚少商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连云寨的威风?” 楚天点头:“我当然知道,据我所知沧州一带,除开毁诺城以及小雷门以外,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和连云寨一争长短,而戚少商也不愧为九现神龙,一身武学造诣之高,据传连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也佩服不已。” 王飞道:“既然你知道他是不好招惹的人,干嘛还招惹他?” 楚天给出了一个令王飞忍不住拔刀的理由。 “因为他有钱,我欠你的钱,要还的。” 王飞大叫了一声,霍的一声,刀亮如骄阳指着楚天:“你当老娘是傻子吗?还是你认为老娘的刀是吃素的?” 王飞当然是不相信楚天会因这种理由对付戚少商的,天底下那么多好赚银子的事情楚天不做,偏偏做这种要命的事,这简直不是活腻了?楚天是那种活腻了的人吗? 楚天笑着将身前的刀锋一寸寸移开,道:“其实我找戚少商倒也不是为了银子,毕竟天底下有那么多可以捡钱的事情做,我找戚少商除开银子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王飞翻了个白眼。 有些女人漂亮起来,即便是粗鲁的动作都有独特的韵味,楚天不得不承认王飞就是这种女人。 楚天不想再被当头一刀,因此很快说了下去。 “九现神龙戚少商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英雄豪杰,可以说沧州这块地界已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名了,而我想要成名。” 王飞眨着眼:“你要将戚少商当作踏脚石,成就你的名头?” “你行走江湖这么久了应当明白,最快成名的方式就是击败比一个非常有名的人。” 王飞冷哼道:“可你也应当明白,一旦你这样做了,那么你就交恶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势力,这种情况下简直十死无生。” “当然!”楚天道:“因此我找的人是戚少商,而且我要找戚少商还有一点原因。” “什么原因?” 楚天拍了拍长生剑:“就是它。” 王飞是记得楚天先前对她说得那番话的——楚天要改变这个世道。 她不认为楚天能改变这个世道,可她也感觉楚天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或许他能改变这个世道呢? 王飞闪过这念头,但很快摇头。 王飞恶狠狠瞪了楚天一眼,道:“我只是收银子的,你死你事,和老娘一点干系也没有。” 王飞狠狠挥动缰绳,健马飞奔而去。 楚天望着王飞的身影有些失神。 楚天能从王飞的身上瞧见公孙兰的影子,可楚天也看得出王飞不是公孙兰,他也没有将王飞当公孙兰,他也感觉得出王飞似乎对他存在一种独特的情感。 楚天没有再想下去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不久之前他已收到了消息:‘神鸦将军’冷呼儿、‘骆驼老爷’鲜于仇两人已率领大军围剿连云寨。 以楚天这些日子得到的资料来看,冷呼儿、鲜于仇两人大概不会和连云寨正面撄锋,更有可能是借着围剿之名洗劫连云寨周围的村庄,但楚天也看得出以连云寨这些年的举措来看,必然不可能对这些事情坐视不理,显而易见彼此应当会有一场交锋! 楚天已推断出了两方人交锋所可能出现的地点,此刻正赶去。 楚天、王飞胯下的虽然不是名马,但也是良马,飞奔之下,一路烟尘,速度极快。 忽然王飞勒住缰绳,指着左侧那纵马狂奔的大汉道:“看来我们的运气很不错。” 楚天瞥了一眼那汉子,那汉子一身灰衣劲装,头顶光秃秃的,虽然看上去杀气腾腾,但却是个和尚。 楚天皱眉道:“他也是连云寨的人?” 王飞不得不佩服楚天的智力,点头道:“他不但是连云寨的人,而且还是连云寨九大寨主排行第五的‘千狼魔僧’管仲一。” 楚天勾起了一抹笑意,点头道:“很好。” 王飞含笑望着楚天,只见楚天忽然挥动缰绳,健马如箭一般的射出,很快便接近纵马狂奔的管仲一。 管仲一胯下的健马早已疲惫不堪,自然难以和楚天拉开距离。 管仲一立刻勒马,人马立起。 楚天也扣住缰绳,停在管仲一面前。 管仲一快速打量楚天,确定从未见过面前这人,他正要开口,楚天已先开口。 楚天道:“你就是连云寨五寨主‘千狼魔僧’管仲一?” 管仲一下意识点了点头,手已按住了兵器,问道:“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楚天道:“打劫。” 话音落下,楚天已在马背上消失,人已横移到管仲一身前。 管仲一大吼一声,拔出了钢刀,一刀划了出去。 王飞勒马而立,津津有味瞧着楚天的出手,而楚天也第一次在这世上的武人真正交手。 第二百四十六章、九现神龙戚少商 一刀划出。 管仲一外号千狼魔僧,他的武功虽高,但擅长的并非刀法,而是控兽之术,可楚天忽然贴近身前,管仲一的控兽之术难以施展,唯有以刀抗衡。 除此之外管仲一因为接到了报恩令,一连赶了七天的路,昼夜不息,疲惫不堪,这种情况之下管仲一的一刀虽然霸气威猛,但也难以持续。 管仲一当然清楚此刻自己的状态,因此也打算一刀挡住楚天的攻杀,从而寻找机会脱身。 管仲一的想法很好,做法也没错,只可惜他低估了对手。 一刀划出,楚天已瞧出了刀的破绽以及薄弱之处。 楚天有七种法子破招,四种法子一招间杀了管仲一,此际的管仲一虽然强悍可怕,但在楚天面前不堪一击。 没有拔剑。 不必拔剑。 刀划来,楚天一抬手便用大力鹰爪功扣住了刀锋。 管仲一手腕一阵剧痛,刀已被夺去,等他反应过来,脖颈上已多了一口刀。 他自己的刀。 “你是什么人?”尽管被楚天一招擒下,管仲一仍旧镇定自若,并不慌乱,沉声问道。 楚天道:“讨银子的。” 管仲一呆滞,一记手刀看在脖颈,顿时失去了意识。 王飞骑着马慢慢来到楚天面前,望了一眼倒在马背上的管仲一,叹息道:“可惜,可惜!” “大可不必,你很快就能瞧见我拔剑了。” 王飞点头:“你要带着管仲一去见戚少商?” 楚天拍了拍管仲一的后背,淡淡道:“现在他是我的筹码。” 王飞冷笑道:“但也可能是你的催命符。” 楚天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回应。 两匹健马继续前行。 江湖上不认得这口剑的人已不多了。 剑长三尺六寸,青碧如蓝天,这正是名满江湖的青龙剑。 剑之所以有名,不因剑,而因人。 剑主不是别人,正是九现神龙戚少商,因此青龙剑才赫赫有名。 不过这口剑已不是青色的,而是血色的。 无论多么厉害的神兵利器,只要杀多了人,都会被鲜血染红的。 今日这口剑已杀了至少四十人以上,其中有十三个是高手,因此这口剑此刻不但鲜红,而且还在滴血。 戚少商提着剑,没有去看剑上的鲜血,他看着四周。 四周已被鲜血染红了,四周除开鲜血还有哀嚎声。 那不是士兵的哀嚎声,也不是他手下的哀嚎声,而是百姓的哀嚎声! 这次朝廷讨伐连云寨,死得最多的不是官兵,也不是连云寨的弟兄,而是四周村庄的百姓。 这些百姓几乎都是在连云寨和官兵决战之前死伤的,他们都是被官兵抢劫所杀所伤。 戚少商望着那些哀嚎痛苦的百姓,身上涌现了一阵阵可怕的杀机,戚少商身边的二寨主劳穴光也有些心悸,但戚少商很快收起了杀气。 三寨主阮明正打扫好了战场,清点了弟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是时候离开了。 一路上连云寨的兄弟虽然有说有笑,但心情颇有些沉重,因为自连云寨势力壮大以来,这并不是朝廷第一次围剿连云寨,虽然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但随着围剿的次数增多,朝廷所派来的将军,渐渐从酒囊饭袋,变成了一些有真才实学,能行军打仗的家伙,譬如这次奉命讨伐连云寨的‘神鸦将军’冷呼儿、‘骆驼老爷’鲜于仇都是颇有些本事的家伙,这两人更是常山九幽神君门下弟子。 虽说冷呼儿、鲜于仇带兵讨伐连云寨,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也令连云寨上下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一次两次倒是可以挡下,可倘若数十次乃至于上百次呢?连云寨是不是能挡下呢? 戚少商、劳穴光、阮明正都是聪明绝顶,擅长大局之人,因此他们不得不思忖这方面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们也不得不思忖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为什么对方对连云寨越来越了解了呢?这种了解甚至已有了一种料敌先机的味道,难道讨伐队伍之中出现了什么高人不成吗? 想到此处,戚少商等人心情更加沉重了。 忽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惊呼,打断了戚少商等人思绪。 戚少商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机,同时面色也变了。 道路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两匹马。 马上有三人。 戚少商只瞧见一个人——那个躺在马背上昏迷的人。 戚少商当然认得这个人,这人正是他的五弟“千狼魔僧”管仲一。 戚少商愤怒同时也颇为惊诧,管仲一奉命守在沧州边陲一带,对抗外敌,为什么会出现在连云寨呢? 戚少商不明白,但此刻却不是思忖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下管仲一。 戚少商视线很快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虽然相隔五六丈,但戚少商还是看清楚马背上的两人。 一男一女,非常年轻,不过戚少商对于这两人没有丝毫印象,但戚少商半点不敢大意,这两人既然敢堂而皇之带着管仲一出现在面前,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戚少商扬手喝令住了身后的兄弟,同时赶马来到两人三丈开外,戚少商沉重道:“两位是什么人?此来何意?” 来人当然是楚天、王飞! 对于戚少商的问话,王飞只是翻了个白眼,不但没有理会,而且驱赶健马向后撤了两丈,仿佛这些事情和她一点干系也没有。 楚天也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将管仲一抛向戚少商。 戚少商没有接人,六寨主勾青峰已赶了上来,一把接下了管仲一,杀气腾腾望着楚天。 楚天这时候才慢悠悠开口道:“我的目的很简单讨五百两银子。” “你伤我五哥,还想找我们要银子?”勾青峰狞笑道:“普天之下哪里有样的好事?” 勾青峰实在很愤怒,他愤怒之下,他的独门武器铁枷居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想而知他的天生神力,也可以想象此刻他有多么愤怒。 不仅勾青峰愤怒不已,其他连云寨的兄弟也是杀气腾腾,恨不得要生撕了楚天,此刻他们出手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最崇敬的大寨主九现神龙戚少商没有下达命令。 一旦戚少商下达了命令,他们便会如群狼一般将楚天撕碎。 楚天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笑意,似乎根本没有瞧见连云寨众人对他的杀心,仍旧一脸平静说道:“我想过了,倘若有人找我要五百两银子,我也不会给,因此我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勾青峰怒火升腾,此刻他已恨不得将楚天撕成碎片。 楚天轻轻拍了拍马鞍上的长生剑道:“我带来了它,因此我相信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应当送我五百两银子。” 连云寨上下面色大变,大怒,吼声冲天,杀气更浓烈。 王飞已忍不住蒙上了眼睛,她甚至已开始忍不住将楚天踢下马背——好家伙,难道你真要不知死活一个人挑衅连云寨上下所有大佬吗? 此际,楚天的行为看上去不但不智,简直就是愚蠢。 王飞认为楚天不应该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的,可楚天偏偏做出来了。 楚天仍旧保持着淡淡笑意,可这种笑容在连云寨众人眼中看来就是嘲讽他们无能。 勾青峰的火气一向很大,这个时候哪怕最尊敬的大哥戚少商没有发话,他也忍不住了。 勾青峰大吼一声,便杀气腾腾朝楚天冲了过去。 他要将楚天撕成碎片。 楚天望着如猛虎般冲来的勾青峰,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心中已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三败群雄 对趁火打劫的楚天早已怒火中烧的勾青峰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如狂风闪电,似猛虎下山一般的冲去,他下定决心要将楚天撕成碎片。 勾青峰外号红袍绿发,他会有这个外号是和他的穿着打扮有关,因此有一头绿发的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不过勾青峰会有一头绿发倒不是天生的,而是修炼了一种玄秘的内功,以至于头发由黑变绿,此际他朝楚天猛虎般冲了过去,周身也笼罩了一重氤氲绿光,看上去更显妖异。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他手上的两个铁枷。 两个铁枷被一条粗壮的铁链连在一起,被天生神力的勾青峰挥舞着,卷起了一阵可怕的飓风呼啸,气势惊人。 世上极少有人会将铁枷当作武器,事实上铁枷也从来不是武器,铁枷只不过是官府压抑用来关押扣押罪犯的一种手段而已,可两个铁枷在勾青峰手中却成了一种奇门兵器,甚至可以说普天之下已没有任何人在这种武器上的造诣比得上勾青峰了,堪称天下无双!不过这世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如勾青峰这般以铁枷当武器了。 吼声还没有落地,勾青峰就已冲到楚天身前,旋转挥舞的铁枷带着狂暴汹涌的飓风对着楚天的脑袋砸下。 连云寨一共有九大寨主,有三位寨主在边境驻扎,随时侧影,这一趟戚少商为了对付神鸦将军冷呼儿、骆驼老爷鲜于仇两人带上了骁勇善战的劳穴光以及足智多谋的赛诸葛阮明正,再加上善于冲锋陷阵的‘阵前风’穆鸠平以及‘红袍绿发’勾青峰五人。 击退冷呼儿和鲜于仇的连云寨虽然损失不少,不够五大寨主都在,一向热血骁勇的穆鸠平杀气腾腾盯着楚天,对戚少商道:“大哥,我去和六弟一起拿下这狂妄的小子。” 戚少商还在沉吟,贵为连云寨军师人物的阮明正摇头道:“刚刚我已查看了老五,老夫虽然被击晕,但毫发无损,这人单枪匹马挑衅我们必有深意,先静观其变,但随时准备支援老六。” 戚少商也点了点头,同时扯开了一块青布递给肩膀手腕多处受伤的劳穴光包扎处理伤口。 正在戚少商等人交谈之时,勾青峰已对楚天发出了杀招。 勾青峰虽然性如烈火,但并非是鲁莽无谋之人,他非常善战,而且也懂得观察对手,从见到昏迷的老五开始,勾青峰就知晓楚天是个扎手的角色,因此虽然出手狂暴如虎豹,但也只是六分攻四分守。 勾青峰的想法很简单,以自身为诱饵,为大哥等人探查出楚天的虚实。 枷锁破空砸下。 楚天坐在马背上,也没有剧烈动作,头一偏就避开了砸下的枷锁。 勾青峰变招也是极快,挥动枷锁对楚天斜划。 枷锁打至之前,楚天身躯向下一沉贴在马背上,又避开了勾青峰的杀招。 勾青峰大吼一声,一跃而起。 他双手握住粗壮的铁链,两个枷锁左右狠狠对着贴在马背上的楚天砸下。 此际楚天中门大开,实在是个好攻杀的机会。 可勾青峰的招式才发出就发现了不妙,楚天的反应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快,他的招式打出,楚天又一次笔直坐在马背上,同时伸出手。 楚天一伸手就抓住了铁链,同时也控制住了勾青峰的武器,没有等勾青峰反击挣扎,楚天用力一甩就将勾青峰甩了出去。 勾青峰被重重砸倒在戚少商面前。 同一时间勾青峰感觉耳畔一阵疾风划过,随即就瞧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嵌入了一枚铜钱,同时耳畔又响起了一道声音:“本来是五百两,现在六百两了。” 不少人对楚天的这句话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阮明正、戚少商、劳穴光、穆鸠平如何不明白呢? 戚少商、劳穴光、阮明正三人都露出了凝重之色,虽然楚天没有动用兵器,仅仅这一手他们就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有几分本事。 穆鸠平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外号叫阵前风,他的性情也如飓风一般的狂暴,眼见着兄弟受辱,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呔,小子,大爷来会一会你。” 话音未落,穆鸠平就如一阵风一般的冲至楚天身前,手中的长矛化作数十道乌光,如千百条毒蛇一般的刺向楚天。 楚天微微一笑:“七百两。” 楚天开口的时候,穆鸠平已杀至,长矛戳来,可楚天仍旧从容不迫说了七百两三个字。 他说完之时已从容不迫闪躲开了穆鸠平闪电的攻招,更难得的还是他的神情仍旧悠然从容,不过最难得也最可怕的还是楚天闪避开穆鸠平第一轮杀招之后又一次伸出手。 楚天一伸手就抓住了穆鸠平的长矛。 穆鸠平剑长矛被楚天抓住,立刻便要运用力道将楚天甩飞出去,可一股电流传入手心,一时之间穆鸠平丧失了力气,而等穆鸠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如勾青峰一般甩到了戚少商脚下。 他踉踉跄跄几下,最终摔倒在地。 同时他的身边也多了一枚铜钱。 这意思在戚少商等人看来当然明显不过,无论勾青峰也好、穆鸠平也罢,每个人的命就是一百两银子。 现在是七百两银子。 楚天如此轻描淡写败了两人,令连云寨众兄弟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平日威风八面的两位寨主居然败得如此惨,一时之间对楚天也有了敬畏之色。 阮明正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拔出了马鞍上的宝刀,冲戚少商笑道:“大哥,我去会一会这小子。” 健马飞奔,阮明正也已冲到楚天面前,含笑问道:“现在呢?” 楚天微微一笑:“八百两。” “好小子,好气魄,有我大哥当年的风范,但不知道本事如何。”阮明正哈哈一笑,只见白光三闪,砍向楚天上、中、下三盘。 出招之快令人咂舌。 阮明正一出手,楚天就已看出阮明正的武功比起穆鸠平、勾青峰来说,不止强了那么一点,因此面对阮明正的出招,楚天也没有法子面对勾青峰、穆鸠平一般以闪躲避开,一击制胜。 刀闪电劈来,楚天已一飞冲天跃起! 阮明正见一招没有得手,也双脚一登,冲天跃起。 人在半空,阮明正就已挥刀。 瞬间就是二十八刀,霎时间漫天刀光朝长空劈去。 阮明正的想法非常简单,楚天一飞冲天而起,这个时候已没有法子借力,此种情况之下是击败楚天的良机。 良机不可错失,因此阮明正展现出了他的绝活儿。 可阮明正刚出手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楚天的身躯居然已快手下身,随即就瞧见一道乌光破空而来。 阮明正大吼一声,漫天刀光斩向那道乌光。 叮的一声。 乌光击中,阮明正同时感受到刀上涌现了一股来一股可怕的力道,人坠落在马背上! 阮明正落在马背上便立刻应变,可楚天已提剑下沉戳至胸前,以至于阮明正根本没有半点反应时间。 剑没有刺入阮明正的身体,收入鞘中。 刚才那乌光正是楚天射出的剑鞘。 楚天弹出一道指风。 健马如箭射般驮着阮明正会到戚少商面前。 同一时间一道青光破空直射戚少商。 戚少商抬手抓住了青光,又是一枚铜钱。 劳穴光冷哼一声,驱马要上前教训楚天,但戚少商挥了挥,露出了淡淡笑意,道:“二弟,你身上有伤,这事情就交给我吧。” 戚少商驱马上前,连云寨众人惊呼阵阵,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显而易见戚少商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楚天望着纵马而来的戚少商也露出了笑意,他也不得不承认戚少商的确是个英豪。 第二百四十八章、戚少商vs楚天 戚少商驱马来到楚天面前,并没有急于交手,而是拱手问道:“还未请教。” 楚天微微一笑:“不必请教。” “哦?” 楚天道:“若不能败你,请教了又有何用,若败了你,又何必请教?” 戚少商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不是为了钱财而来,而是为了名声而来。” 楚天道:“既为钱财也为名头。” “你很缺钱?” 楚天指了指身后的王飞,笑道:“直到现在我都还欠她几十两银子,我如何能不缺钱?” 王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戚少商只看了王飞一眼,视线又落在楚天身上:“看来你的确却银子,而且也缺名。” 楚天道:“你在江湖上的名头非常响亮,只要我击败了你,我自然也就成了很有名的人!不仅很有名,而且还有一千两银子。” 戚少商笑道:“因此我值两百两?” 楚天道:“你毕竟是九现神龙戚少商,身价自然要比他们贵一些。” 连云寨众人怒目以示,但戚少商仍旧一脸从容,不受丝毫影响。 “有道理,不过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 戚少商道:“你若败了呢?” 楚天道:“我是穷光蛋,你随意。” “很好。”戚少商道:“仅仅这句话,我就要败你。” 楚天淡淡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戚少商耸了耸肩,眼中的笑容已不见,唯有杀气。 穆鸠平望着同样饮恨归来的阮明正,忍不住问道:“三哥,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本事居然如此可怕。” 穆鸠平的特点就是嫉恶如仇,佩服强者,虽说他败给楚天,但对楚天的本事也颇为佩服。 阮明正道:“这小子的本事实在不小,而且他和我们三人交手,居然还没有显露出真本事,真有当年大哥的风范。” 昔年戚少商单枪匹马独上连云寨,自缚右手,以左手一一挫败八大寨主,一人变幻数种兵器,又挥洒自如,八大寨主尽皆拜服,最终奉戚少商为连云寨大寨主,故而才有了现如今的九现神龙戚少商。 可以说戚少商是连云寨其他寨主最佩服之人,此际阮明正居然将楚天和戚少商对比,这令穆鸠平、勾青峰等人大吃一惊。 二寨主劳穴光也有些惊讶,皱眉问道:“这小子真有这么邪门?” 阮明正和劳穴光做兄弟多年,当然清楚劳穴光的想法,苦笑道:“他仅仅用剑鞘就破了我的绝技,若用剑,我实在想不出江湖上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劳穴光对阮明正一向极为信任,可此际也有些不太相信,而也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戚少商、楚天已动手了。 戚少商面对楚天的时候,就感觉得出楚天是难得的对手,这些年来自从他加入连云寨以来,连云寨的实力快速壮大,渐渐有了天下第一寨的美名。 戚少商这些年来也纵横南北,和不少江湖高手都交手,可也只有当年面对铁手的时候有过些许压力,其余群雄虽然本事不错,但戚少商自负可以不放在眼中,可如今面对楚天,戚少商又一次感受到了面对铁手的压力。 一时之间心头又生出了浓浓斗志。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寒光一闪,戚少商抽出了青龙剑。 剑出如青龙,也不见戚少商如何动作,人已扑到楚天面前,剑也随即戳至。 一剑纵横,剑至刹那,又发出万千剑光,如一轮烈日凌空,不可直视。 仅仅这一剑,楚天就已认可了戚少商的本事。 楚天面对戚少商的时候,就已感觉戚少商的一身本事比起阮明正等人不止强上了一筹,简直可以说十七八倍,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戚少商出手,更验证了楚天的判断,戚少商的确是人中之龙,不愧为九现神龙。 终于遇上对手了,楚天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 叮的一声。 楚天拔出长生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戳向万千剑光之中,精准击中戚少商的剑锋。 戚少商立刻变招,瞬间又刺出了七八剑,每一剑都有诸多变化,每一剑都凌厉非凡。 楚天知道这应当就是戚少商自创的一字剑法。 楚天随心所欲出剑,见招拆招,剑来破剑。 一时之间剑气纵横,飞沙走石,可交战的两人却激斗正酣,仍旧不分伯仲。 阮明正等人都有些惊呆住了。 阮明正虽说将楚天和戚少商相提并论,但并不认为楚天可以和自己的大哥戚少商一较高下,可如今楚天、戚少商的交手,阮明正不得不再一次认识到了楚天的本事。 不仅连云寨等一群人如此,王飞也是如此。 事实上王飞的本事比起阮明正等一伙儿人高上太多了,甚至比起劳穴光也不逊分毫,可也正因如此王飞才瞧的更清楚更明白。 在王飞看来楚天、戚少商的每一招的对决都有各种玄机玄妙,她甚至感觉楚天的每一剑都可以杀死江湖上的好手,而戚少商的每一招也是如此。 王飞一直都相信楚天的本事极高明,而知道楚天和戚少商交手时,王飞才发现她不但没有高估楚天的本事,反而有些低估了楚天的本事,至少就现如今楚天、戚少商的交手来看,这两人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忽然,楚天、戚少商同时变招。 楚天在出剑之余,同时也施展拳脚功夫。 戚少商则没有怎施展拳脚功夫,但用处了指法、鹰爪功、手刀、指剑之内的功夫。 两人的交手,招式一变再变,千变万化,令人眼花缭乱,不能自已。 很快即便是阮明正等人也瞧不楚天、戚少商有的什么招式,出了多少招,到最后王飞、劳穴光也完全看不清楚两人的招式了。 所有人都只能瞧见剑影拳影腿影,而彼此之间仍旧不分伯仲。 忽然铿锵一声。 半空交击的两人又一次碰撞。 楚天、戚少商各自落在马背上。 戚少商提剑而立,并没有再次强攻,反而笑道:“好本事。” “你也不差!”楚天长剑回鞘,望着戚少商道:“看来这一趟我是血本无归呀。” 戚少商微微一笑道:“不算血本无归,至少你还有八百两银子。” 楚天笑道:“你愿意给?” 戚少商道:“这本就是你挣来的,说什么我不愿意给。” 楚天深深看了戚少商一眼,道:“一报还一报,你随我来。”楚天说完便下马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戚少商没有迟疑,虽然其他人劝说小心埋伏,但戚少商还是决定一去:“不必担心,我自有算计。”说完,戚少商也下马走了过去。 戚少商的手心一只有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是不久前阮明正败给楚天时楚天射出的。 不过这虽然是一枚铜钱,但不仅仅是一枚铜钱。 铜钱上已被人用内力写下了几个字:机密相告! 也正因如此,戚少商才愿意随楚天走一趟,他想看一看楚天到底玩弄什么花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八百两银子的消息 林中,树下。 树林中只有楚天、戚少商两个人。 楚天打量了戚少商半晌,忽然道:“九现神龙戚少商果然有些胆魄,看来你的确命不该绝。” 戚少商笑了笑,道:“何意?” 楚天道:“这段时日,朝廷对付连云寨不但愈加频繁,而且派遣的精英好手也越来越多,不过因为有你九现神龙戚少商坐镇,连云寨才能屡次击退朝廷方面的讨伐军,可即便如此连云寨也损耗颇重,是么?” 戚少商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楚天。 楚天又接着说道:“朝廷方面的讨伐军尤其在这段时间颇不寻常,不但聚集了九幽神君门下冷呼儿、鲜于仇两大高徒,而且攻势也愈加频繁,但最有趣的还是朝廷方面似乎来了一名机关算计运筹帷幄之中的绝代智者,以至于连云寨上上下下诸多谋划失去了用处,甚至于一度损失惨重,是么?” 戚少商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面色也已发寒。 “阁下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戚少商道:“但你此言何意?” 楚天伸出拇指食指成一个八字,道:“既然我要赚你八百两银子,自然就不得不拿出一些本事出来,否则又如何能大当家这里捞到银子呢?” “言之有理。”戚少商道:“不过仅这番言辞还不足以我付出八百两银子?” 楚天点头:“我也认为不能,但倘若加上劳穴光、阮明正、穆鸠平、管仲一、勾青峰这一干人性命以及连云寨的基业,相信八百两银子应当足够了。” 戚少商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盯着楚天。 楚天对于戚少商的杀机根本不去理会,淡淡道:“相信你也心存疑惑,为什么独领一军驻扎于边陲一带的管仲一忽然单枪匹马出现在连云寨附近?” “不错。”戚少商道:“相信阁下应当能给出答案。” 楚天道:“大当家心中应当已有答案,管仲一虽然被我击晕,但以你们的本事应当看得出他在和我交手之前已疲惫不堪,可又是什么事情能令管仲一快马加鞭,不分昼夜赶到连云寨呢?” 戚少商心头一沉。 并不是笨人的戚少商当然清楚楚天的言外意义:“五弟重情重义,恩怨分明,能令他如此不分昼夜赶来连云寨当然只有一种可能——他已得到消息,连云寨出大事,而他赶来是报恩,也是同生共死。” 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淡淡道:“不愧是戚少商,你既然能明白这一点,那也应当心自肚明,连云寨上上下下有几人可能令管仲一不分日夜,赶来连云寨。” 戚少商面色一沉道:“你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楚天拍手大笑道:“不愧是戚少商,看来你也已想明白这个人除开你以外,只有如今连云寨大当家顾惜朝。 昔年戚少商成为连云寨大寨主之后不久曾因灭绝王楚相玉和铁手一行人交手过一次,这一次交锋之后,连云寨死伤不小,再加上之后朝廷的频繁围剿,以至于连云寨的威风虽然依旧在,但也颇为疲敝,唯有再邀请高才,才能扭转乾坤,掌控大局。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戚少商等一行人都在物色人才以加入连云寨,大概一年多以前,戚少商寻到了一名高手,此人便是顾惜朝。 戚少商三顾茅庐邀请顾惜朝加入连云寨,甚至将连云寨的大权的一半分给顾惜朝,让顾惜朝运筹帷幄,而自己决胜千里,也正因如此,短时间内连云寨便数次击溃朝堂讨伐军,稳定了连云寨在江湖上的地位,而顾惜朝也得到了连云寨众兄弟的认可,当下了连云寨的大当家。 大当家顾惜朝运筹帷幄,大寨主戚少商决胜千里,连云寨的势力也快速扩张,直到有一次面对朝廷方面的频繁讨伐,最终不得不收缩防线。 此刻楚天的一番言语无疑平地起惊雷。 楚天此行来意便是要让戚少商心中平地起惊雷。 楚天没有等戚少商开口,便已继续说了下去:“大当家也是文武双全之人,应当也明白即便是再能运筹帷幄之人,也不可能屡次决胜于千里之外,朝廷方面虽然能人不少,可庸手居多,而且军纪败坏,简直一击即溃,这样的将士能屡屡算计到连云寨又有击中可能呢?” 戚少商冷笑道:“八百两银子就是指认顾惜朝是连云寨的叛徒?” 楚天摇头道:“顾惜朝是不是叛徒,只能由你证明!我要你八百两银子,只不过是保住连云寨上上下下的性命,管仲一既然此时出现在连云寨,这也代表顾惜朝已准备动手了。” 戚少商目光如剑,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天淡淡道:“你当然不必相信我,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如何得到答案?” 楚天道:“你率兵赶回连云寨自然就能得到答案,不过在你赶回连云寨之前,我还要对你做出提醒。” “请讲。” “第一,自从你将一部分权力交给顾惜朝之后,顾惜朝已安插了人手于军中,如今驻扎在连云寨上的人你都不能相信,这其中也包括那些此次没有随你下山的一干兄弟。” “第二,顾惜朝若要出手,必然会用上下毒、暗算、刺杀之类的法子,因此你和劳穴光、阮明正等一行人上山之后要特别防备这些方面,同时你也防备你带下来的这一干人马之中出现奸细通风报信。” 楚天望着面色越来越发青的戚少商微笑道:“其实这一方面的消息我已传达给阮明正,相信他已做好了这一方面的防备。” 戚少商脑海闪过一样事物:“铜钱?” “不错!”楚天道:“铜钱不仅可以索命,有时候也能救命!但这一趟是不是能救得了你的命,就要看你们这些兄弟是不是能配合默契,懂得如何演戏,再则就要看你是否能运筹帷幄调动这一干子莽夫成为你的精兵强将了。” 戚少商若有所思,沉声道:“若你所言非虚” 楚天打断了戚少商的话,淡淡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下山将八百两银子送到我手中,除此之外我不妨告诉你一条消息——顾惜朝在加入连云寨之前就已是丞相傅宗书的义子了,我相信许多你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应当有了答案。” 戚少商从胸前掏出所有的银票以及银两丢给楚天,道:“这是我所有的钱财,一共五百三十二两,若你此话为真,而我又未死,剩下的银子我会补上。” 楚天玩味一笑:“倘若我跑了呢?” 戚少商傲然道:“能跑掉是你的本事,被我找到了,那你非死不可。” 戚少商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树林。 楚天望着戚少商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戚少商啊戚少商,你最好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否则也就不值得我来这一趟了。” 在戚少商的命令之下,所有人很快走了。 楚天也走出了树林,回到了马上。 王飞立刻问道:“银子呢?” 楚天随手将戚少商丢来的银票银子递给王飞。 王飞扫了一眼,皱眉道:“五百多两,不是八百两吗?” 楚天淡淡道:“只要戚少商不死,自然会补上,若他死了,那我们大概还要亏那么一百多两。” “为什么?” “棺材需要钱。” 第二百五十章、天下英豪为棋子 戚少商文武双全、谋略过人,他是个有大气魄的人,从不偏听偏信,也极少怀疑自家的兄弟。 若是以往戚少商听到楚天的这一席话,已拔剑斩下楚天的项上人头,但在自和铁手交手之后,戚少商便已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为人也变得沉稳了许多,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也早就令戚少商生出诸多疑惑。 楚天没有现身之前,戚少商已经怀疑连云寨上下可能安插了了朝廷的人马,因此他们密谋的许多消息被走漏了出去,也正因如此戚少商才让管仲一、游天龙等人驻扎一方,以防不测。 这段时间,戚少商一方面谋划对付朝廷方面的围剿,一方面让足智多谋却可以信任的阮明正暗中调查连云寨内部藏匿的奸细,而自己则调查朝廷方面为什么频繁讨伐一个小小的连云寨,如今楚天的现身令戚少商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想明白了,但即便如此,戚少商仍旧没有完全相信楚天的话,亦或者说他不太认为顾惜朝已背叛了自己。 不过对于顾惜朝,戚少商也并非没有疑虑的。 顾惜朝此人给戚少商的感觉是谋略过人的智者,极少冲动冒险,可前不久顾惜朝居然单枪匹马刺杀奸相要破了连云寨被围攻之局面,最终顾惜朝功败垂成,重伤而回。 这一点戚少商就曾怀疑过,因为以顾惜朝的性情本不应当做出这种铤而走险且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戚少商也只是有些疑惑,而没有说出来。 可如今随着楚天的一席话,这种疑惑又一次摆在面前! 此次管仲一千里迢迢赶来连云寨也令戚少商不得不对这方面的事情提起了心神,也不得不对顾惜朝有了戒备。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葬送了这一干追随自己兄弟的性命。 路上戚少商便和阮明正、劳穴光等人小声商议这方面的事情。 阮明正因为也收到了楚天的铜钱示警,因此早有了戒备,暗中盯上了此行杀敌的连云寨兄弟们,对于戚少商的一席话也并不太惊讶。 阮明正甚至这样说道:“老早之前我就怀疑连云寨暗藏奸细,而且这个奸细的权力必然不小,因此一直暗中调查,而为了兄弟和睦,也一直并未将这件事情败在明面上,可我也心知肚明,知晓我们行军谋划的,必然是连云寨的核心人物,所以那小子的一番言辞未必是假。” 身为连云寨创始人也是前任大寨主的劳穴光也点头道:“我已问了管仲一,他的确是收到了顾惜朝的报恩令,才日夜兼程赶到连云寨的,不过那个小子本事不小,或许他是奸相的手下,令我们兄弟失和,以对我们下杀手。” 阮明正道:“二哥此言也不无道理,毕竟冷呼儿、鲜于仇两人退得实在有些古怪,因此这一方面我们不得不防备,不过五弟不能和我们一起上连云寨,否则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劳穴光皱眉道:“现如今我们应当如何施为,若真如那小子所说,顾惜朝背叛了我们,我们不得不防备。” 此际戚少商已做出了决断道:“我们先分配一下各自任务,倘若真如他所言,顾惜朝图穷匕见之时,也是我们一举戳破阴谋之日。” 阮明正、劳穴光等人对戚少商一向马首是瞻,戚少商既然说话了,他们立刻商议如何上山应对戚少商。 楚天、王飞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这段时间王飞问东问西,要弄清楚楚天此行的目的,而楚天也没有过多做出隐藏,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作为江湖上一流杀手的王飞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叫了起来。 王飞一屁股坐起身来,问道:“你真有把握顾惜朝对付戚少商?” 楚天懒洋洋道:“十拿九稳。” “你哪来的把握。” 楚天撇了撇嘴,没有回答,也不好回答。 这种事情如何好回答呢?难道说前世看逆水寒所产生的记忆吗? 王飞见楚天不说,又紧接着问道:“倘若顾惜朝真背叛了戚少商,那么戚少商此行岂非危险重重,你有把握戚少商能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吗?” 楚天淡淡道:“没有。” “既然没有把握,干什么做这种事?” 楚天回答的颇为冷血,道:“我做这种事只不过是给戚少商一线生机而已,倘若戚少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把握不住这一线生机,那么他就活该失去连云寨的基业,那么接下来他的死活就和我没有任何干系了。” 王飞心头一寒,不过也不奇怪,这段时间相处,王飞也发现楚天是个对什么都看的很淡的人,那么是对自己的命也一样看的不重,这种人当然也不可能多么重视萍水相逢的戚少商。 “如果戚少商击败了顾惜朝呢?” “倘若戚少商击败了顾惜朝,那么他必然会见我,同时他也欠了我一个大人情,而他必然要还我这个人情。” 王飞一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不过并不代表他不聪明,事实上她比大部分人都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还得到了一个飞月王飞的名头。 王飞一下子就明白了楚天的心思,道:“你的这番布局是不是和你要改变这世道有关?” 楚天赞赏看了王飞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难怪王飞后来能和四大名捕之中的无情在猛鬼庙精彩交锋,的确有几分智慧。 王飞狠狠瞪了楚天一眼,她不喜欢楚天用这种眼神瞧着她,不过每次楚天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时候,王飞也会下意识翘起嘴唇,有些得意笑道:看你还敢小觑我,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我答应了那人尝试改变一下这个世道,而正如你所说要改变这个世道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至少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因此我不得不需要一些人手,而戚少商是个不错的人选。”楚天又补充道:“前提是他要击败顾惜朝,否则即便他逃出生天,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再次东山再起。” “倘若他失败了呢?”王飞偏着头问道:“那么你的谋划岂非也就归零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要改变这世道也并非他戚少商不可,他只不过是我选择的众多棋子中的一个而已,除开他以外,我还有不少选择。” 王飞也笑了,她实在很欣赏楚天身上那种以天地众生为棋盘,天下英豪为棋子的霸气,她真的很喜欢这种男人,但王飞很快皱起了眉头。 楚天也感觉到了一阵杀机,下意识回头望向王飞。 不望还好,这一望楚天的心就怦怦直跳,甚至生出了许久没有的欲望。 原因无他,此刻的王飞实在太艳了,而且还是那种勾魂夺魄的艳。 楚天从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轻咬嘴唇,眼带怒焰之时居然能如此艳丽,如此迷人,如此摄人心魄。 楚天甚至有一种将王飞拥入怀中的冲动,但楚天不得不控制这股冲动,因为一旦他这样做了,便是当头一刀。 此刻王飞已有对他当头一刀的想法了。 王飞指着楚天,寒着脸大声道:“我是不是也是你的棋子?” 楚天恍然一笑,摇头道:“你虽然是江湖上的一流杀手,但还没有资格当我的棋子。”瞧见王飞有拔刀暴走的趋势,楚天又赶忙说道:“我们的相遇是缘,我喜欢这份缘分。” 王飞面色有些红,本来拔刀的动作变成撩起垂下的青丝,这个动作居然说不出的优雅。 楚天又忍不住深深看了更风姿迷人的王飞一眼,发自内心赞叹道:“你真是个美人。” 王飞丢给楚天两个白眼,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楚天笑了笑,转头望向连云寨的方向。 他希望戚少商能反败为胜,如此他答应辛弃疾的事情就能快速达成。 可戚少商是不是能反败为胜,这一点楚天也没有把握,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实在很尴尬,如今的顾惜朝已做好了万全的伏杀准备,此刻的戚少商简直就是被请君入瓮了。 不过不管如何,楚天也只能等了。 戚少商若胜,他便继续进行下一步。 戚少商若败,他也就只有另寻他人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颠覆大宋江山的秘密 楚天只准备等三个时辰。 如若三个时辰之内没见到戚少商,楚天便另寻他人。 时间流逝,两个时辰很快过去,楚天忽然由趟变坐,随即如利箭一般的落在马背上。 王飞反应比楚天慢了一点,但也很快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已有大批人马飞奔疾驰而来。 烟尘滚滚之中已有木鱼之声响起,楚天对神情戒备的王飞笑道:“看来终究是九现神龙戚少商技高一筹。” 王飞诧异道:“你怎么看得出?” “看不出,但能听出。” 王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木鱼?” “不错!”楚天道:“千狼魔僧管仲一一手驱兽之术天下无双,而管仲一控兽的武器便是木鱼。” 先前楚天擒下管仲一的时候,王飞也瞧见了管仲一腰上绑着的木鱼,心中已认同了七八分,不过还是故意冷声道:“你莫要忘记管仲一收霍乱步为弟子,一手驱兽之术自然被霍乱步学去,而霍乱步则是顾惜朝的属下。” 楚天打断了王飞的话:“霍乱步的驱兽之术或许不在管仲一之下,但霍乱步驱兽的武器不是木鱼,而是铜铃。” 王飞瞪大眼睛盯着楚天,大叫道:“是不是连云寨上下所有的事情你都已调查清楚了?” “谋定而后动,人都只有一条命,我也不想白白送掉自己的命。” 王飞、楚天交谈之时,管仲一、勾青峰、穆鸠平三人已统帅连云寨的弟兄来到楚天面前。 此刻的管仲一、勾青峰、穆鸠平已没有腾腾杀气,更没有撕碎楚天的想法,反而他们一点也不掩饰对楚天的尊敬。 三人下马,对楚天拱手施礼,道:“大哥欲与先生一叙,还请移驾。” 楚天回头对王飞道:“你还要不要银子?” 王飞盈盈一笑:“当然多多益善。” 赤炼峰上,尸体纵横,血腥气浓烈,四周更弥漫着还没有散去的杀气。 戚少商立在山寨前望着地上的尸体与鲜血,也眺望远方的地界,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浓浓的忧郁之色。因为楚天的提醒,顾惜朝虽然图穷匕见,反而被戚少商反败为胜,掌控大局,可此时此刻的戚少商并没有得胜的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沉痛——顾惜朝居然是傅宗书的义子。 兄弟相残,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对于任何人都是非常不好受的事情,戚少商也一样。 不过除开此种原因以外,戚少商更多的还是担忧。 他隐隐感觉顾惜朝的图穷匕见只不过是对方杀招的第一步,而连云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甚至随时都可能面临杀生之祸,但以他的智慧与手中的线索还算不出到底那个方面的原因,因此戚少商在收拾了顾惜朝的残余旧部之后,立刻让勾青峰、穆鸠平一行人下山恭请楚天上山。 身为连云寨的二当家、三当家的劳穴光、阮明正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阮明正甚至这样说道:“这小子如果有意加入连云寨,我自然再降一等。” 劳穴光和阮明正一向同进同退,而且也是快意恩仇,深明大义之人,也看出楚天的确是非凡人物,因此也笑道:“若他加入连云寨,二寨主的名头可以送给他。” 戚少商对于劳穴光、阮明正的行为并不意外,因为这两人本就是他看重的英雄人物,不过戚少商还是点明道:“此人大概不会留在连云寨,他此番相助我们应当另有原因。” 楚天、王飞到来之后,戚少商的判断也得到了证实。 四张方桌拼凑成一张长桌,长桌摆在寨中大堂,桌上是各种各样的食物以及酒水,这便是连云寨等人对楚天的隆重招待。 楚天、王飞没有任何客气或者顾忌就已入座,不过楚天没有开怀畅饮,而是很直接问道:“我听说顾惜朝逃了,叛变事败,他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劳穴光狠狠灌了一碗酒,冷哼道:“因为连云寨出现了一个我们意料之外的叛徒。” 楚天扫了一眼四周,皱眉道:“金蛇枪孟有威?” 戚少商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之色:“因为阁下的那一番话,我们对于连云寨上的一些兄弟都有了戒备,但最终。” 啪的一声。 劳穴光摔碎了瓷碗,大吼道:“大哥都承诺对过往之事既往不咎,可这混蛋还是反水背叛,若非大哥反应及时,恐怕已被他所杀,如此卑鄙无耻,暗算兄弟之人,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老子都非杀了他不可。” 劳穴光大声咳嗽,身上伤口又崩裂开来,显而易见本就身体有伤的劳穴光在上了赤炼峰之后又有了一番惨烈的战斗。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楚天并不太感兴趣,他直接问道:“现今连云寨的局势如何?” 戚少商也不隐瞒:“因为顾惜朝的作乱,连云寨损耗不小,不过索性除了七弟以外,其他诸位兄弟并无大恙,因此局势仍旧掌握在我们手上。” 楚天点了点头道:“连云寨易守难攻,只要不从内部生变,即便官兵来得再多,短时间内连云寨并无危机,但长此下去,对于连云寨来说也绝不是好事,因为不出意外,朝廷会派出一波一波的攻杀对付连云寨。” 戚少商心头一阵,对楚天又拱了拱手道:“对于此时我也是颇为不解,现如今义军四起,内外交困,为何朝廷会屡次会浪费如此诸多精力在小小的连云寨上?难道连云寨有什么宝贝不成?” 楚天淡淡道:“连云寨并没有什么宝贝,朝廷屡次派遣大军围剿连云寨,只不过是因为昔日连云寨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戚少商忽然长身而立,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许多事情都已想明白了,他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是说灭绝王楚相玉?” 灭绝王楚相玉虽然已死去数年,可即便如此提起这个名字,江湖中也极少不知道的,更极少不佩服!倘若楚相玉不死,江湖各路豪杰之中必定有不少人追随楚相玉,推翻如今的大宋王朝。 对于楚相玉,连云寨众人自然不得不印象深刻,不仅印象深刻,而且佩服不已。 昔年铁手一行人要对付楚相玉,连云寨更是全寨出动阻拦铁手一行人,而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佩服楚相玉,而连云寨寨主戚少商昔年更是称楚相玉为主公,为楚相玉出谋划策不少,而楚相玉对于戚少商也颇为看重。 楚天感受到四周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但仍旧不以为意,平心静气道:“昔年楚相玉逃出沧州血牢之后呆在连云寨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自然也应当明白为什么当今天子要对付连云寨。” 戚少商一字一句道:“这是个秘密,你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 楚天其实很想说一声因为我是穿越者,但此刻他只能说道:“我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如何帮助连云寨摆脱现有的危机。” 戚少商的情绪波动极大,他极少情绪波动如此大,不过戚少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段时间他虽然思绪万千,对于楚天的来历目的都颇为好奇,但不管如何从现如今的情况来看,楚天并无加害他的意思。 “不错,当年楚相玉的确留下了一些关于赵佶的秘密。”戚少商道:“据传这秘密甚至可以动摇天子之位,但一直以来我都不以为意,可如今。”戚少商没有再说下去了。 楚天道:“可如今经过顾惜朝之事以后,你即便不信也不行了,而顾惜朝会加入连云寨,十之八九便是为了得到这个秘密,而摧毁连云寨或许只不过是他顺手而为之事而已。” 戚少商眯起眼睛,“顾惜朝要得到这个秘密是为了献给赵佶,还是傅宗书?” 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楚天道:“现如今傅宗书权倾朝野,不过他未必不想更上一层楼,而如若得到了这个秘密,再加上他手上所掌控的力量,未必不能将昏庸无能的赵佶赶下皇位,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如若傅宗书真做成了这一切,天下百姓甚至都会拍手称快,愿意以他为尊,是么?” 戚少商等人也不得不承认。 当今天下如此混乱,虽然不能说全是赵佶的原因,但至少有一大部分是赵佶的问题,若非赵佶如此昏庸无能,贪图享乐,重用蔡京等佞臣,宋国也不会呈现这种局面。 戚少商不是个喜欢感伤的人,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淡淡道:“冷呼儿、鲜于仇他们都是九幽神君的弟子,而九幽神君一向以傅宗书为尊,难怪他们为什么会围剿连云寨,不过局面已至于此,先生准备如何破局?” 戚少商只对一众人称先生——极有本事的人,而楚天属于其中行列。 楚天对戚少商的称呼变化并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我会来此正是为了此事,甚至于可以说提点你击败顾惜朝也是为了此事。” “若我被顾惜朝所杀呢?” “那也只能证明你技不如人,活该被杀,不过如今你既然已保住了连云寨的基业,那么我也不介意为连云寨出谋划策一番。” “多谢。”戚少商松了口气,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也已不见。 戚少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楚天必然可以改变连云寨现如今的局面,不过戚少商也感觉出楚天必有图谋。 第二百五十二章、我要搅动风云 楚天非常欣赏戚少商,但并不是楚天帮助戚少商的原因,楚天所做的一切就是改变这个世道,而戚少商是他棋盘之中颇为重要的一颗棋子,因此楚天才有仗义出手的心思。 楚天相信戚少商必然也清楚他另有图谋,但他也清楚戚少商此刻已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此,楚天、戚少商虽然没有谈论合作两字,但彼此之间已默认了彼此的合作关系。 楚天道:“连云寨会被赵佶、傅宗书等势力围剿,追根究底是因为楚相玉交托给你的那个足矣威胁赵佶皇位甚至于宋国江山的秘密,而连云寨若想摆脱现如今困窘之局面甚至困龙升天,也只能倚仗这个秘密。” 戚少商拱手:“还请赐教。” “只要这个秘密永远掌握在你的手中,而且随时都能重见天日,赵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戚少商也点点头:“这的确是瓦解朝廷方面讨伐的法子,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还有一个关键:如何让赵佶认清当下之局势?” 楚天喝了口酒,忽然冷不丁问道:“如果赵佶知道这个秘密落在傅宗书手上了,那会如何?” 戚少商心头一震,快速思忖:“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眠,赵佶虽然昏聩无能,但必然也不会让赵佶的把柄被其他权臣所执掌,一旦发生这种时候,傅宗书恐怕难逃死劫。” “不错!”楚天道:“正因如此想要摆脱连云寨现如今的困境,你可以从两方面着手,第一、传出消息——傅宗书义子顾惜朝已从连云寨得到一个改变天下命运的秘密,同时佯装不惜一切代价追杀顾惜朝。” 楚天的这个提议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阮明正甚至拍手称快,大笑道:“妙计妙计,如果这个消息传到赵佶耳中,免不了君臣自相残杀,而且即便傅宗书封锁这个消息,但也必然会经过傅宗书那些敌对派系传到天子耳中,因此赵佶必然会对傅宗书生出怀疑!” “赵佶虽然昏庸无能,并不代表没有脑子,因此这一方面的计划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成!除此之外还需要有另一手准备,派遣一人前往京师汴梁,将楚相玉的秘密传到赵佶耳中,令赵佶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戚少商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笑意:“依先生之间,谁是最好的人选?” “连云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面对傅宗书的狂攻猛击,你们不好分出人手,而我正好要去汴梁,因此这一方面我可以效劳。” “先生可需要什么帮助?” “有。”楚天道:“京师武林一共有三大势力,分别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以及迷天盟!而迷天盟因关七的神志昏沉而已堕落,但京师武林还有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两股极可怕的势力,据传这两股势力不但影响汴梁,而且影响整个江湖。” 戚少商点头:“确实如此!虽说江湖上下帮派林立,如今风头最盛的三股势力是风云镖局、试剑山庄以及长笑帮!不过这三股势力未必是江湖上最强大的实力,除开他们以外江南霹雳堂、蜀中唐门、温家、洛阳王温晚、查天王查叫天、山东神枪会、关东万马堂、金字招牌方家、南天门、万人敌、五泽盟等等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不过江湖上的各大势力或多或少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有关系,甚至可以说这两股势力的火拼,其实也影响了江湖上的局势变化。” 楚天淡淡道:“汴梁之行,我必然免不了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打照面,而我得知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对阁下颇为推崇,甚至曾派遣门下高手邀请寨主共襄盛举,因此还请阁下推荐一二。” 戚少商并不意外,只是我道:“仅此而已?” 楚天淡淡一笑道:“寨主也是人中龙凤,当然看得出现如今天下的局面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换而言之连云寨若长此以往孤立,恐怕也免不了再一次面临现如今的困境,而连云寨若想改变现如今的局面,自然也免不了联系一些江湖上、武林道上的实力,特别是京师汴梁这一块需要有人照应,不是吗?” “的确如此!”戚少商淡淡道:“可以连云寨现如今这种状况,江湖上下又有什么人愿意为伍呢?你莫要忘记灭绝王楚相玉曾在连云寨呆过一段时间,即便你忘了,其他人大概也不会忘记。” “天高皇帝远。”楚天淡淡道:“一个昏庸无能的大宋君王,又有什么本事掌控天下?这普天之下除开诸葛先生等为数不多的忠臣良将以外,又有几个人愿意为他效力,难道他真能鞭长可及?” 楚天一点也不掩饰露出了轻蔑不屑之色! 倘若这一番话在汴梁大庭广众说出,楚天自然是生死未卜,而如今在连云寨说出这番话,连云寨上下众人没有一个感到惊讶,特别是穆鸠平等一众粗人甚至忍不住拍手称快,而一向极为深沉的阮明正也对楚天露出了赞赏之色。 戚少商神情颇为动容,同时也热血沸腾,不过身为连云寨寨主,戚少商还是以大局为重,快速冷静下来。 戚少商问楚天:“先生想要我等做什么?” “我需要你休书一封给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除此之外最好在信中说明我此行京师汴梁代表连云寨的立场。” 戚少商双眼发光,沉声道:“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厌恶现如今这个世道,也不介意改变这个世道,现如今就看寨主愿不愿给我这个机会了。” 戚少商面色变了变,随即请楚天进屋一叙。 一入屋中,戚少商就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楚天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问戚少商:“倘若当年楚相玉不死,你会干什么?” 戚少商全身一震,缓缓道:“若他不死,那么世上不是没有赵佶,就是没有戚少商。” 浓烈杀气弥漫,此际,戚少商已锋芒毕露。 楚天满意点了点头,微笑道:“今日的戚少商是不是还是当年的戚少商?” 戚少商也双眼发光,看了楚天许久,缓缓道:“戚少商一直是戚少商。” 楚天道:“我相信,可如今的戚少商还不够强,我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戚少商,唯有更强大的戚少商,才能迎接接下来的变局,而我此行入京师汴梁便是要搅动天下风云。” 戚少商眼中已有了笑意,问道:“仅仅搅动风云?” 楚天悠然一笑,说出了一句令戚少商杀气暴涨,血液沸腾的话。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个天下改换人了。” 戚少商哈哈大笑,指着楚天道:“你是我平生以来见过第二狂妄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的狂妄。” 楚天不屑一笑:“这算什么狂妄,安内不过为了攘外,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座江湖,也不是什么大宋江山,若非历代大宋君主太过于无能腐朽,若非这个大宋江山太过于混乱不堪,若非我已答应别人改变这个天下,我才不会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戚少商忽然不说话了,他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指着远方道:“我不想做九现神龙戚少商,可我不得不当。” 楚天没有说话,但他知晓戚少商所指的方向是碎云渊,而碎云渊毁诺城中有一个人——息红泪。 戚少商的一生挚爱息红泪。 此时此刻楚天也不得不感叹,虽是乱世出英雄,可又有几个乱世英雄愿意成为乱世英雄呢?他们难道不愿意粗茶淡饭和心爱之人共度一生吗? 楚天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欲望要改变这天下。 能够改变这天下,楚天没有半点把握,可不管是为了辛弃疾,还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甚至为了这些世道上挣扎的百姓,他都想要经历尝试改变这世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为天下保重 无论是告知戚少商顾惜朝的阴谋,还是与戚少商的一番剖心之谈,楚天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改变这世道,亦或者说达成辛弃疾的心愿。 平心而论,楚天自认为竭尽全力或许有机会挽救这个即将亡国的北宋王朝,不过楚天也心自肚明宋朝自赵匡胤建立之时就已埋下了祸根——宋朝若不能在开国之初一统天下,便难以再一统山河,而追根究底是其得位不正,因而忌惮武人,故而不得不以文制武,不得不与士大夫共天下。 祸根已埋下,如果不能清除,那么宋国迟早都要亡国,可宋国建立之初祸根就已埋下,而宋国除开开国之初的赵匡胤、赵匡义两人是心狠手辣,铁血手腕的君王以外,历代大宋君王都太过于软弱。 君王软弱便也导致于皇权衰弱,而皇权衰弱自然也导致于所为的与士大夫共天下,变成了如今士大夫掌控天下。 而又因为大宋得位不正,极其忌惮武人,这也导致即便诞生了岳飞、狄青这样的绝世猛将,又有收复山河,一统天下之野望,但也注定没有法子功成,甚至可以说以这群只懂得谈风弄月,手高脚低的文人执掌天下,那么宋国注定要亡于异族之手。 若宋国注定要亡于异族之手,那这样的宋国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与其亡于异族,不如亡于自己人,从而再造就一个野心勃勃,气势汹汹的王朝,一统山河。 这个判断是楚天见到辛弃疾之时就已做出了判断——大宋非亡不可,必须寻一豪杰取而代之。 原本按照楚天的计划,辛弃疾应当会带他穿越到天龙八部或者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因此他很久之前就已思忖如何在抵达这两个世界之后,进行覆灭宋国的计划,可结果辛弃疾居然机缘巧合将他传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宋国已走入了一个岔道口,居然是先南宋而后北宋,而且这个世界宋国局势之混乱也远超楚天的想象,不仅朝堂局势一片混乱,江湖上下也并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霸主,这种情况之下要推翻大宋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种情况也有一个好处,因为宋国赵佶本就是亡国之君,现如今各路义军蜂拥而起,朝廷对天下的掌控力极为薄弱,也正因如此楚天才更有机会施展手段。 连云寨以及戚少商则是楚天所挑选的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接下来的几日,楚天大部分时候都在和戚少商探讨宋国的弊病,坚定戚少商覆灭宋王朝的决心。 多年前戚少商就有颠覆宋国的决心,否则当年也不会认楚相玉为主公,不过昔年戚少商是想推翻赵佶,换一个英明的君主,可听完楚天一席话,戚少商又有了更深刻的想法,因此戚少商很快提出了一个疑问。 “无论那个朝代一统天下,对于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来说都一样,不过推翻帝国之后,必须要诞生一个有为君王,否则天下也极有可能被异族亡国。”戚少商目光灼灼盯着楚天道:“昔年我愿意认楚相玉为主公,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点原因便是楚相玉是个有大气魄的人,他对内可以算得上明君,对外也可以称得上枭雄,因此我愿意追随他打天下,可现如今这个天下,又有谁值得我如当年的楚相玉那么追随呢?” “有的。”戚少商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若楚兄要一统山河,开创王朝,戚少商倒可以考虑追随楚兄,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此时言语是戚少商真心实意的剖心之论。 先前和楚天接触,戚少商或多或少是有所保留的,可经过这几日和楚天的相处,了解楚天的志向之后震惊之余,戚少商也对楚天佩服不已。 戚少商自幼便是天才,出道江湖便协助雷卷创立了封刀挂剑小雷门,随后独闯连云寨,折服群雄,成为了连云寨大寨主,最终统辖连云寨,声名势力甚至一度压倒了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青天寨,成为天下第一寨。 这些年来虽然因为朝廷方面的屡次围剿,连云寨的势力也削弱不少,可也正因为统辖全局的人是戚少商,而非其他人,因此连云寨在十数次围剿之后,虽然势力削弱,但战斗力提升,简直已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而戚少商在连云寨众兄弟之中的威信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同时戚少商在江湖上的声望也达到了非凡的地步。 也正因为戚少商是这样的天才,因此戚少商虽然平日待人彬彬有礼,非常谦和,但内心却自有一股藏而不发的傲气,普天之下被他看在眼中的人没有几个。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戚少商真心实意佩服楚天,虽说有顾惜朝的背叛,但戚少商还是愿意请楚天加入连云寨,甚至不介意奉楚天为大寨主,此刻更有了追随楚天成就做一番大事的想法。 楚天也没有想到戚少商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和他原本的计划有些未必,不过对于戚少商的言论楚天并没有多做迟疑,他淡淡道:“倘若这世间无人可以堪当大任,那便有我取而代之,不过这世上若有豪杰可以堪当此任,我又何必麻烦呢?” 戚少商是聪明绝顶之辈,立刻明白了楚天的想法,忍不住问道:“阁下认为这天底下有谁能当此大任,又有谁有资格可以当此大任?” 楚天淡淡一笑,叹息道:“其实在我看来有资格且敢当此大任的人至少有三个,不过他们都各有优劣。” 戚少商心头一震,拱手道:“还请楚兄告知。” 楚天道:“昔年金风细雨楼在苏幕遮统辖之下,只不过是在六分半堂羽翼下蛰伏的小小帮派而已,而等到苏梦枕执掌金风细雨楼,如今的金风细雨楼已能和六分半堂并驾齐驱,足矣见他的才华谋略当世无双,而此人也主张北伐,和我的观点不谋而合,因此他应当有资格做这拨乱反正之人。” 戚少商又多看了楚天几眼,笑道:“看来楚兄这一趟入京师不仅是搅动风云,而且还是要寻一条上天入海的神龙。” 楚天并不否认。 戚少商收起了笑意,仔细思忖之后道:“苏楼主是我平生为数不多佩服的几人,若他有拨乱反正之心,我未必不能以他马首是瞻,可苏梦枕有一个致命的决心。” “你是说他的病?” 戚少商点头:“苏梦枕年少多病,据传迄今为止身上大病小病至少有二十一种,若非因为他是苏梦枕,再加上他身边有树大夫这样的绝代名医,或许这世上早已没有苏梦枕了,这也是我对他唯一担心之处。” 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道:“这的确是苏梦枕最致命的缺陷,此行我入京师也是想尝试一下是否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倘若金风细雨楼击败了六分半堂,一统了京师武林,而后再将势力扩张到江湖,世上未必不能再现一个权力帮,如此再加上朝廷里应外合,必然能以极快的速度推翻这个早已腐朽的大宋王朝,可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于苏梦枕的身上。” 戚少商点了点头,也忍不住露出了遗憾之色,他叹息道:“昔年苏梦枕几番邀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我虽然已动心,但还是拒绝也正是因为有这番顾忌,金风细雨楼可以比肩六分半堂这样的老牌势力,追根究底就是来自于苏梦枕,倘若苏梦枕亡了,那金风细雨楼十之八九只能覆灭,因此我便只有入江湖,在江湖上创立一番实力,坐等时机的到来。” 楚天也有些遗憾,叹息道:“但不管如何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若真能治好苏梦枕病症,那么如今的京师武林必然是另一番光景,天下也必然是另一番光景。” 戚少商又一次对楚天行礼:“如此就拜托楚兄了。” 楚天没有避开。 戚少商随即又问道:“敢问楚兄,除开苏楼主以外,其他两人又是谁?” 楚天淡淡道:“现在还不好说,我需要再看一看才能做出论断,不过你眼下当务之急必须想守好你的一亩三分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或许你会迎来九幽神君这个纵横武林多年的可怕对手。” 戚少商微微一笑道:“不止九幽神君,而且还有还有其他高手,不过只要连云寨可以抗下这一波的袭杀,那么日后便是龙归大海,无人可以掣肘。” 楚天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道:“一切都只能看你是不是能过好这一关,不过此行前往京师的路上我也会想法子为你寻一寻强援,到时候你若瞧见我的独特与暗号标记,此人便是我为你寻来的强援,否则就小心戒备。” 戚少商微微一笑,两人又继续喝酒交谈。 戚少商微笑道:“昔日我和铁手交手之后,对于铁手此人多有打听,他和同僚分别会说上一句为国保重,今日我们二人分别,因此我也想对楚兄说上一句为天下保重。” 戚少商抱拳,神情郑重看着楚天。 楚天也做出同样动作:“为天下保重。” 啪的一声,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已发出兴奋的光。 接下来他们注定要干大事,而这大事或许会要了他们的小名,可那又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心中已有了令他们更在乎的东西,生死不过小事耳。 第二百五十四章、见息红泪 楚天、王飞离开之时,连云寨上下并没有送行,除此之外连云寨也在尽量封锁楚天曾上连云寨的消息,楚天和连云寨的关系短时间内需要全面风梭,不许任何人泄露,这是戚少商下达的命令。 楚天刚一离开连云寨,戚少商就将几个并没有什么重责大任的兄弟召集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局势应变。 戚少商、阮明正都同意暂时性收缩一下连云寨的实力范围,从而能聚集力量借助地势以来应付傅宗书一行人的讨伐,同时戚少商让众人密切注意九幽神君以及门下高手如冷呼儿这行人的行动,同一时间也派遣一只精锐队伍明暗之中联系江湖上的势力,同时对顾惜朝下达追杀令,传言顾惜朝已得到昔年灭绝王楚相玉遗留宝藏之谜。 一众人探讨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之后才各回各位,各司其责,不过阮明正、劳穴光两人最后还是留下了。 戚少商没有奇怪两人为什么留下,只是倒了两杯茶递给阮明正、劳穴光,主动开口道:“二弟、三弟,你们是不是想问关于楚天此人的事情?” 阮明正点头道:“对于此人这几天我也已做出了调查,此人在江湖上的确籍籍无名,可一身修为实力比起大哥亦不遑多让,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这样的人我们不得不戒备,毕竟有顾惜朝的前车之鉴。” 劳穴光说的非常直白:“大哥,我只问你楚天此人值不值得相信?” 戚少商对两人不但颇为倚重,而且十分尊敬,他将这段时日和楚天的种种交谈和盘托出,劳穴光、阮明正不约而同神色大变,特别是劳穴光甚至于一时激动之下捏碎了茶杯,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 劳穴光深吸了口气,望着戚少商:“因此此人可信?” 戚少商道:“经过顾惜朝之事以后,我们必须对外界之人有所戒备,因此尽管楚天此人雄才大略,但我们短时间内还需要观其行,不过以楚天现如今所表现出来的风采,我们众兄弟在不损害连云寨利益的情况之下,也不妨协助楚天一二,毕竟若没有他的通风报信,我们未必能挡下顾惜朝的杀局。” 劳穴光深以为然,这几天他也是不是回忆起不久前和顾惜朝的火拼,若非提前发现古怪,劳穴光自认很难避开杀局。 “我们连云寨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对于楚天的计划,我们也可以支持一二,毕竟这也是我们一干兄弟的志向,三弟,你说呢?” 阮明正也点了点头,转头望向汴梁方向:“只希望楚天真能在汴梁掀风起雨,搅动风云了,至少已这次他所表现出来的才智来看,极有可能。” 戚少商看出阮明正眉宇间的忧郁之色,拍着阮明正肩膀安危道:“以我来看楚天此人谋定而后动,因此他必然已有了万全的计划,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楚天离开连云寨之后并没有向着汴梁而去。 王飞忍不住问道:“你不去汴梁了?” 楚天皱眉道:“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 “安排什么?” 楚天道:“顾惜朝失败之后,傅宗书必然会进行前所未有猛烈的攻势,有九幽神君等一众好手的相助之下,连云寨未必能挡下傅宗书的攻势,戚少商可以死,但我不能眼睁睁瞧着我的计划破产。” 王飞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留在连云寨相助他之后离开呢?” “物尽其用,我们留在连云寨也不过多了两人战力而已,若离开反而会更有机会改变现今连云寨的局势。” 王飞也不得不承认,他道:“那么你现在去哪里?” “毁诺城。” 王飞几乎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你知不知道毁诺城城主息红泪是戚少商的仇敌。” 楚天淡淡道:“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要去毁诺城。” 刀光一闪。 王飞用刀指着楚天,冷冷道:“你要除掉息红泪?” 楚天仍旧从容不迫道:“我只是要见息红泪一面。” 毁诺城建立在碎云渊之上,处在连云寨的西北方,至于小雷门就更远了!楚天、王飞赶到碎云渊便立刻被城中守卫拦截了下来。 王飞的手按在刀柄上。 王飞当然不是要对毁诺城的守卫出手,而是随时准备对楚天下手——只要楚天伤害了毁诺城中人,她便出手。 王飞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楚天当然看得出。 他没有出手,只是拿出了信物递给守卫。 楚天、王飞只等了一会儿,很快毁诺城的城门就已大开,楚天顺利见到了名满天下的息红泪。 楚天见到息红泪之后才发现王飞居然和息红泪认识,而且交情不浅,不过如此一来,楚天也明白先前王飞给为何如此维护毁诺城。 楚天没有左右而言他,将连云寨遇上的危机简单说了一遍,随后对这名动天下的奇女子道:“这一次傅宗书铁了心要对付连云寨,但因戚少商戳穿了顾惜朝的阴谋,而连云寨又易守难攻,短时间内傅宗书应当没法子攻上连云寨,但如此一来傅宗书必然想要借助江湖上的力量针对连云寨,而毁诺城、小雷门便是他极佳的选择。” 得知楚天和戚少商的关系之后,息红泪也很直接:“公子想毁诺城如何做?” “毁诺城可以答应和傅宗书合作,但不必出兵对付连云寨,只需要承诺只要戚少商赶来毁诺城,必令毁诺城有来无回,此后之事可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王飞有些不太明白,随后王飞才明白息红泪、戚少商只不过假意反目成仇,而目的也只不过是给彼此留下一条后路,一个盟友而已。 “难不成小雷门门主雷卷也和姐姐你一样?” 对于王飞的询问,息红泪也望向了楚天,楚天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道:“戚少商没有加入连云寨之前,曾协助雷卷创立了小雷门,两人是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兄弟,虽然戚少商离开小雷门之后,小雷门一直将戚少商乃至于连云寨当作敌对势力,可彼此之间的情谊仍旧存在,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来毁诺城的原因。” 息红泪聪明过人,一下明白了楚天的心思。 息红泪道:“阁下是想通过毁诺城的人马传信于小雷门?” 楚天点头:“雷卷平生义字当头,也正因如此才能得到江湖上下豪杰的尊重,若雷卷知晓戚少商遇险,必然会援助连云寨,但因不知晓连云寨的情况,雷卷极有可能会再九幽神君这一干人面前暴露,因此还希望毁诺城可以提前告知戚少商之事,以有所准备。” 息红泪也认可了楚天的想法,道:“这一方面我会想方设法联系。” 楚天嘱咐道:“这种事情不可过早,如果可以等傅宗书联系你们之后,你们再派遣人联系雷卷,方可万事大吉。” 息红泪赞同楚天的说法,楚天随后又陆陆续续交代了一些事情,和息红泪有过一番交手,事情结束后楚天便准备和王飞离开毁诺城了。 可王飞改变主意了。 原本王飞想要和楚天往汴梁走一趟,可见到息红泪之后决定留在毁诺城给息红泪当帮手,这一点倒是颇为出乎楚天的意外,不过楚天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不舍,沉吟了一番,又陆陆续续对王飞交代了几句,这才悄然离开。 楚天相信有毁诺城、小雷门以及神威镖局这三大势力明暗协助,连云寨应当可以挡下傅宗书的攻势,只要连云寨撑过了这段时间,等流言传播出去,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此刻楚天的心神已飘向了汴梁。 真正的风云之争在汴梁城。 第二百五十五章、孙青霞 行侠仗义,扬名天下,这是自温柔离开小寒山后一直在做的事情。 她的刀法师承名震天下的大宗师红袖神尼,虽说一身武功没有得红袖神尼之精髓,但一手刀法极为非凡。 除开刀法她还擅长轻功,她的轻功叫一瞬千里,只要她一施展轻功,武林中便极少有人追得上她,而这两种武功也是她立身江湖的资本。 当今世道一片混乱,都在人杀人,都在被杀! 因此温柔从小寒山到前往汴梁的这条路上,时常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有时候甚至任意妄为般的多管闲事,以无往不利的星星刀法再加上独步天下的一瞬千里轻功,倒是在江湖中闯出了一番名头,做了一些好事,杀了三四个罪大恶极之人,如今温柔在江湖上的名头是小寒山燕,一个颇为有名的名号。 可温柔对这一切并不太满意,不但不满意,甚至恼怒极了。 原因无他,每次温柔报出家门的时候,许多人都只会注意到她师承红袖神尼,大师兄是威震天下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仿佛她小寒山燕名头是附赠的,这令她怎么受得了。 因此她一直心心念念要做成一件大事,让师尊以及大师兄他们瞧一瞧,也让天下人知晓她小寒山燕绝不是浪得虚名的。特别是前不久温柔、王小石、白愁飞相交之后,这种念头就更强烈了,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两人看一看她的本事,因此她故意不告而别,目的就是要做成一件大事让这两人瞧一瞧。 要成就大名就要做大事,想要做大事便需要机缘,温柔不缺机缘,原因无他,因为她的结义大哥是七大寇之首的沈虎禅,她的父亲是洛阳王温晚,她的师尊是德高望重的红袖神尼,她的大师兄更是名动江湖的苏梦枕,因此她从不缺机会,也从不缺少成名的消息。 温柔和王小石、白愁飞分道扬镳之前就从七大寇之中的方恨少那里收到了一个极重要的消息——绝世魔头孙青霞出现在沧州一带,似要做一件大事。 得知这个消息温柔立刻跃跃欲试,她本来打算联合王小石、白愁飞对付孙青霞,她相信以王小石、白愁飞的本事,三人联手之下,要拿下孙青霞不是什么问题,可偏偏这段时间她和王小石、白愁飞吵了一下,因此她改变了计划。 ——本姑娘要做一件大事让你们两个混蛋瞧一瞧我温柔女侠的本事。 每每想到此处,温柔就得意的笑了起来,甚至仿佛瞧见白愁飞、王小石目瞪口呆,甘拜下风,自愧弗如的样子了。 温柔一向敢想敢做,立刻和王小石、白愁飞分道扬镳,独自从近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沧州对付孙青霞。 这一路上真是快马加鞭,不但快马加鞭,而且温柔也利用她的身份惊动了七帮八会九联盟其中至少七个帮会,除此之外就连和风云镖局、试剑山庄的长笑帮帮主曾白水也被温柔激动,给了温柔一个面子,甚至派遣帮手护送温柔赶往沧州。 也正因如此吗,这一路上温柔可以说畅通无阻,赶到沧州,她杀气腾腾,兴致勃勃要找孙青霞的麻烦,她发誓一定要让孙青霞好看,一定要为被孙青霞迫害的女子报仇。 这一次她已动了杀心。 温柔并不喜欢杀人,许多时候她杀人之后都会呕吐,虽然如今她已习惯杀人,但仍旧不会轻易杀人,她本性是善良的,心慈手软的,可这一次她又准备杀人了——非杀了孙青霞不可。 这一趟要对付孙青霞的并不止温柔,孙青霞也不知道有一个女子居然千里迢迢来对付他。 孙青霞出现在沧州主要有四个原因。 第一,看望一下同族的兄弟。 第二,找一找一直以来非常不顺眼的傅宗书麻烦,看一看是不是可以除掉傅宗书。 第三,除掉一直以来追杀于他的查叫天一系人马。 第四,自沧州赶往山东神枪会。 其实第四点才是最重要的。 前不久孙青霞受到消息,神枪会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席卷非常之广,甚至极有可能神枪会也都会因这件大事而覆灭。 孙青霞虽然多年前就已离开了神枪会,但不管如何神枪会对于他来说都算是一个温暖的家,虽然他离开神枪会的原因是因为和神枪会众人产生了冲突,可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瞧着神枪会走向覆灭的道路,因此收到消息之后,孙青霞立刻赶到了沧州,向他一向交情极好的同族孙尤烈打听神枪会的消息,如果事情确实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也就不管昔年的那些什么恩怨情仇,为神枪会逆天改命。 孙尤烈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金风细雨楼的总部虽然在京师,但在其他地方也有分舵,事实上金风细雨楼在天下各省都存在分舵,吸纳了各方面的人才,而孙尤烈便是其中之一。 孙尤烈虽然出自于神枪会的‘大口食色’孙家之人,但离开神枪会之后便加入了金风细雨楼,如今也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这些年来一直都为金风细雨楼做事,现在是金风细雨楼粤系分舵舵主,他会出现沧州一带是因为向苏梦枕禀告金风细雨楼分舵之事。 此事已禀告完毕,孙尤烈本应当和其他两个副舵主回到分舵的,不过这段时间他收到了关于山东神枪会的消息,因此在沧州停留了下来,同时联系和他关系极好且才华横溢又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孙青霞,商议这方面的事情。 孙青霞和山东神枪会大部分人都闹翻了,不过孙青霞还是和神枪会一部分人关系极高,而孙尤烈就是其中之一,倘若不是孙尤烈传书,那么孙青霞绝不会赶到沧州,正是因为传书的是孙尤烈,因此孙青霞才赶到沧州和孙尤烈汇合了解关于神枪会之时,看一看是否驰援神枪会。 孙青霞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他狂傲,但有资格狂傲,正因为他有本事,因此他还准备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他相信在见到孙尤烈之余还能做一些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才有了四方面的打算,其中两方面便是招惹江湖和朝堂上的两大强敌——查天王、傅宗书。 不过对于孙尤烈的传书,孙青霞还有有一些疑惑的。 他疑惑自然不是因为怀疑孙尤烈欺骗他,他疑惑只不过是诧异孙尤烈是从哪里得到神枪会要出大事的消息,也正因为有这个疑惑,孙青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沧州和孙尤烈汇合,他不希望孙尤烈因为这个消息而出事。 很快孙青霞便和孙尤烈在约定的地方相见了,而温柔也很快找上了孙青霞。 准确来说,温柔第一个找上孙青霞。 第二百五十六章、温柔出手 孙青霞、孙尤烈约见的地方非常隐秘,而且还设下了几道关卡。 孙尤烈会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此次他们所谈论的是江湖上的机密,另一方面是因为孙青霞现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太多在江湖上露面。 孙青霞自从离开江湖之后便一直在追杀、被杀之中徘徊,虽说孙青霞离开神枪会之后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可孙青霞大部分都是恶名,甚至还是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名,因此孙青霞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那就众矢之的。 为了孙青霞的安全,孙尤烈也不得不如此。 不过对于孙青霞在江湖上的那些恶名,孙尤烈是知道的,昔日孙青霞在广州的时候,孙尤烈也招待过孙青霞,问过这方面的事情,孙青霞也抱怨过这方面的事情,因此孙尤烈非常了解孙青霞,也一直为孙青霞打抱不平。 可设下如此之多的关卡,居然还是被温柔轻描淡写闯进来了,这令孙尤烈颇为惊讶。 孙尤烈露出了杀机,甚至立刻那出的三十二斤中的鳄鱼剪,要除掉温柔。 温柔不怕,一点也不怕。 她甚至还有一些得意洋洋,指着孙青霞的鼻子问道:“你就是孙青霞?” 她笑的得意,而且已将孙青霞当作猎物了。 孙青霞点头:“你是专程为我而来?” 温柔笑的更愉快了,道:“不错。” “你找我干什么?” 温柔大叫道:“你罪大恶极,我要为那些无辜惨死在你手中的女子讨回公道。” 她握住了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孙尤烈有些忍不住了,已准备出手对付这个口出狂言的小丫头,不过被孙青霞拦了下来。 孙青霞不解道:“青弟,你这是啥子意思,难不成看上这傻丫头了?” 孙青霞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感慨,已许久没有人这样喊他了,不过他很快解释道:“你不能出手,因为他是苏梦枕的小师妹。” 孙尤烈愣住了,传音道:“是你将她引来的?” 孙青霞点头,也传音道:“这小丫头四处乱晃,会坏了我的计划,因此我想早一些解决她。” 温柔瞧见孙青霞、孙尤烈眉来眼去,本来耐心不好的她立刻就忍不了,大吼道:“看刀。” 淡青色的刀光,青如远山,看上去虽然不快,可实际上比闪电还快! 孙青霞瞧见刀光的时候,刀已劈来。 孙青霞不想和温柔浪费时间,他先屈指弹开刀锋,随即贴身,瞬间对温柔攻了三招。 温柔面色煞白,但刀法不乱。 温柔是红袖神尼最宠爱的弟子,对于如何传授温柔一身武功,红袖神尼一直颇为头疼。 头疼的原因倒不是红袖神尼本事不济,黔驴技穷,只不过是因为温柔武学天赋虽然不错,但好逸恶劳,而世上无论那个武者想要达到高手的境界,都需要经过一番苦修,因此如何提升温柔的武学造诣,这也就成了红袖神尼颇为头疼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传授温柔一身武功简直比教导其他所有弟子加起来都令红袖神尼头疼。 不过红袖神尼毕竟是宗师级别的高人,因此最终还是研究出了星星刀法以传授温柔,这星星刀法不但非常厉害,也颇为契合温柔的性情,更令温柔对星星刀法颇为兴趣,因而温柔虽然没有领悟出星星刀法的精髓,但也非同小可。 孙青霞想要早些拿下温柔,可温柔回刀防守,星星刀法展现威力,一时之间以武力名震江湖的孙青霞居然拿不下温柔。 孙青霞眉头一皱,随即改变招式,一下子从温柔的正面疾闪到扯面出手,温柔的刀法虽然不错,但应变不加,眨眼间就被孙青霞寻到了破绽。 温柔大喝一声,一道刀光迅猛斩下。 孙青霞一偏身便避开了,而温柔乘着这个机会身影一闪,施展出一瞬千里的轻功,瞬间冲出了屋外。 孙青霞没有想到温柔的轻功造诣如此之高,更没有想到温柔居然通晓了一瞬千里的轻功。 这一瞬千里的轻功可以算得上是轻功中最快的一种,瞬间的加速,可以一刹那间拉开和对手的距离。 孙青霞因为算错了一点,反而令温柔逃离开去。 温柔施展一瞬千里的轻功冲出院子,她着实有些吃惊孙青霞的武功,她感觉孙青霞的一身武学造诣应当不在王小石、白愁飞之下,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温柔随即就得意起来了。 原因无他,从这样一个大高手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如何令温柔不得意了。 孙青霞的确追不上温柔了,因为一瞬千里这种轻功一旦先发制人施展,对手的确很难拦下。而红袖神尼为了让温柔能有这方面的保命能力,对于一瞬千里这种轻功的传授非常用心,也极其严苛。 温柔虽然好逸恶劳,习武不用心也不专情,但因为红袖神尼下达命令若温柔练不好一瞬千里就不能离开小寒山,也正因如此温柔在轻功这一方面下了苦功,她能离开小寒山,也正是因为一瞬千里轻功已达到了红袖神尼的要求。 温柔一边施展一瞬千里轻功,同时也在思忖如何邀请人手对付孙青霞这个魔头。 忽然,温柔感觉眼前一暗,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前。 温柔先瞧见了这个人的脸。 温柔看人一向喜欢看脸,喜欢看这人的气质,她甚至是那种重脸重气质的人,她对白愁飞有些许好感也正因如此。 这张脸并不英俊,却棱角分明,气质偏冷,除此之外,身上更有一种孤高傲世的气质,仿佛对于世上一切人事物都不放在眼中。 温柔从未见过气质如此独特之人,刹那间有些失神,随即耳畔想起了一道声音:得罪了。 温柔立刻惊醒,可此时眼前已出现了一只手。 温柔大叫一声,闪电后撤,再一次出刀。 可这一次她的速度慢了一下,手腕被扣住,很快就被封住了穴道。 孙青霞、孙尤烈也赶了出来。 孙青霞身影一闪,人已出现那人面前。 一瞬间,孙青霞出手二十三招。 招招要命攻向那人。 那人从容不迫将温柔抛给孙尤烈,随即出手。 他见招拆招,招来挡招,顷刻间便破了孙青霞的杀招。 拳掌碰撞,大地震动。 孙青霞、那人各自震退。 孙尤烈立刻挡在两人中间:“都是自己人,不必打了。” 孙青霞隔着孙尤烈望着那人,冷声道:“阁下是谁?” 那人道:“请你来的人。” 孙青霞望向孙尤烈,孙尤烈点头道:“他叫楚天,正是他请我找你来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人形荡克 楚天望着孙青霞,淡淡道:“你不应当忽视她,她固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她的现身实在太引人瞩目了。” 孙青霞皱眉道:“什么意思?” 楚天没有回答,四面八方的喊杀惨叫声已给出了回答。 孙尤烈面色微变,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狡兔三窟,他已在这个地方设下了退路,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其中也有楚天提醒的意思。 虽说传达消息给孙青霞的人是孙尤烈,但将消失传达给孙尤烈的人是楚天,换而言之若不是楚天找上了孙尤烈,孙青霞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行人快速撤退到安全的地域,孙尤烈又命令手下在四周设下了三重防卫,随后对楚天说道:“我替你们守着,你们快点交谈。” 孙青霞、楚天很快步入正题,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一个问话,每一个回答都直指核心。 基本上是孙青霞问,楚天回答。 他们的对话如下。 孙青霞:“是你放出消息神枪会有难?” “不错。” 孙青霞:“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挽救神枪会。” “你如何判断出神枪会有乱?” “你可知道人形荡克?” “什么是人形荡克?” “不怕死,不怕累,不怕痛,铜墙铁壁,没有人性,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活死人。” 孙青霞面色不由变了,他很快追问道:“你是说神枪会在研制这种人形荡克?” “不错。” “研究人形荡克和神枪会的灭顶之灾有什么关系?” 楚天淡淡道:“这种人形荡克的载体是人,换而言之一旦制造出了这种人形荡克,必然有人会成为活死人,准确来说这种人已不是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还是这种人形荡克的成功率极低,而一旦制造失败,那些人当然也非死不可!除此之外对神枪会而言最不利的一点便是一言堂堂主孙疆以及一贯堂堂主孙三点等人研究这种人形荡克的过程之中已失去了理智与常性,渐渐从非人的方向转变,许多反对他们意见的人都被他们暗中除掉,用来研究人形荡克,因此可以说现如今的神枪会正面对一场灭顶之灾。” 孙青霞是聪明绝顶之人,当然听出了其中的危害程度之大,已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人形荡克研究成功,利益自然极大,因为人形荡克不怕死,不怕累,不怕痛,铜墙铁壁,只知道听从命令的特性,因此一旦这种人形荡克批量执掌成功,那么山东神枪会就将拥有一只近乎于无敌的军队,扫荡一方甚至于一统天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研究人形荡克的害处也极大,第一,这种牺牲人而成的研究,自然是一种极邪恶的行为!第二,这种人形荡克的失败率极高,消耗又极大,因此山东神枪会必然也会因此快速消弱财力;第三,研究人形荡克所需要消耗的是人,因此这种事情迟早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如此一来局面更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第四,人形荡克的研究更让神枪会的内耗加剧,同时神枪会的两大首领孙三点、孙疆失去了理性,神枪会极有可能走向覆灭;最关键的还是第五点,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那么神枪会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东北一带的势力可不小。 除开山东神枪会以外,还有关东万马堂以及东北成聚德。 除开这三大家族势力以外,还有四分半堂等诸多势力盘踞。 因此孙青霞很清楚如若楚天所言神枪会的确有灭顶之灾。 一瞬间孙青霞甚至有杀死楚天的念头,不过孙青霞终究没有出手,他不对楚天出手一方面是因为即便杀了楚天,也未必能保证这个秘密没有被泄露出去,还有一方面是以他的自傲,不屑于做这种卑鄙无耻之事。 孙青霞冷冷一笑:“我已离开神枪会多年,这些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你对神枪会这一干人的死活固然可以不在意,可你对公孙扬眉、孙摇红这一干人也不在意吗?倘若你不出手,他们十之八九会被失去理性的孙疆所迫害,毕竟如今的神枪会已非昔日的神枪会,很难能容得下其他意见之人。” 孙青霞心头一寒,一脸杀机望着楚天,楚天一脸平静与之对视。 良久,孙青霞才缓缓道:“且不说你的消息是真是假,便是你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楚天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有个人可以重整神枪会,改变如今神枪会的局面。” 孙青霞冷冷道:“你和神枪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关心神枪会的事情?” “神枪会和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会向你透露这些事情,只不过不希望神枪会就此倒下,何况将来或许我还有用得着神枪会的地方。”楚天道:“倘若你返回神枪会,重整了神枪会的局面,或许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或许也会返回神枪会,掌控神枪会大局。” 楚天刚说完就已感觉到四面八方那无孔不入,森寒刺骨的杀机。 楚天明白孙青霞已真的动了杀心了,因为他已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孙青霞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四周温度骤降,孙青霞此刻凌厉得如一口出了鞘,冠绝了天下的神剑,楚天很清楚如若不给孙青霞一个满意的答案,两人不可避免一战。 “你虽然出自于神枪会六大堂口之中的拿威堂,但最崇拜的人却是昔年一贯堂堂主,江湖人称‘不见天日,只见阎王,千里孤愤无处话凄凉’,又号‘凄凉王’长孙飞虹,而长孙飞虹一统神枪会之后曾刺杀三次,最后一次居然刺杀了当今天子赵佶,最终在诸葛先生力保之下被关押于天牢之中。”楚天道:“你曾三次入京,目的便是要救出长孙飞虹,是么?” 孙青霞冷冷道:“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四周的寒意愈来愈重,楚天已感觉全身都已起鸡皮疙瘩了,但他仍旧从容不迫说道:“我会对你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你,我对神枪会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你少,而这一趟我邀你前来,不仅是要请你回山东神枪会,而且我也必然会前往京城,竭尽全力将长孙飞虹带出汴梁,送回神枪会。” 楚天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当然不是那种不求回报的人,我做这些只不过是让神枪会欠我一个人情,有朝一日要换上我这个人情。” 孙青霞沉默不语,身上的杀机愈来愈浓烈。 楚天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望着楚天。 孙青霞若要出手,他便和孙青霞一战。 孙青霞若答应了,那么他就可以立刻启程前往汴梁。 孙青霞并不相信楚天,事实上无论任何人忽然说出了一些你绝对不愿意被人知晓且惊世骇俗的秘密,任何人都难以相信对方,孙青霞也一样。 孙青霞脑子快速转动,分析其中利弊,做出决断,可这个时候惨叫声传来,有人闯入了。 楚天慢慢走出屋子,已瞧见外面刀兵交击的声音,淡淡道:“这么多找你麻烦的人,你的面子实在不少。” 话音落下,楚天弹出指风解开温柔的穴道,走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七绝神剑 孙尤烈带着金风细雨楼的弟子已交上手了。 孙尤烈身为金风细雨楼一地分舵舵主,一身本事当然极佳,而且这一时间孙尤烈也施展出绝招,四面八方的暗器宛如落雨一般的打向孙尤烈,可孙尤烈根本不闪避,而是张开大口将所有的暗器都吸入嘴里,破了对方的暗器。 楚天是有些惊讶的,他从未见过这种接暗器的方式,不过对于这种接暗器的手法楚天也有所耳闻,正是‘口大食色’孙家的独门接暗器的方式。 暗器不但被孙尤烈吞下,而且很快吐了出来,如射出的利箭,给予对手以沉重打击。 此刻的孙尤烈杀气腾腾,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张大口破对方的暗器,手中的鳄鱼钳子横扫千军,对方人数众多,但没有谁是孙尤烈一合之敌。 不过楚天并没有因为孙尤烈战神一般的气概而欣喜,恰恰相反心情说不出的凝重。 孙尤烈带着门下弟子虽然战斗正酣,挡者披靡,可围攻孙尤烈的并非是什么高手,而只不过是一群官兵而已,这群官兵始终不和孙尤烈正面硬拼,只要孙尤烈前进他们便后撤,同时射出箭矢暗器以阻挡孙尤烈进退之路,因此孙尤烈虽然勇猛无敌,但也困于一隅,难以脱身。 同一时间已有六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从孙尤烈等人身边走过,朝楚天他们走了过来。 金风细雨楼弟子以及孙尤烈不是没有想过阻挡他们,但他们大都空不出手来,而空出手来的人即便对他们发出可怕的招式,可还没有触碰到他们就被击飞了出去。 一行六人非常轻描淡写的走到楚天面前。 虽然只有六个人,可这六人所表现出来的气势,甚至给人感觉胜过了千军万马。 楚天瞧见六个人的第一眼就已看出这六人都是高手,比起孙尤烈只强不弱。 六人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超过四十岁,年轻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六人之中有四个人用剑,而他们剑的形式都截然不同,而且和市面上铸造的宝剑也有迥异差别。 有一人用刀。 用刀的是一位高大雄伟的壮汉,这人的刀用一块黑布包裹着,斜插于后背,没有人知晓这人的刀的利钝,但这必然是一口极沉重的刀,因为这口刀看上去实在太长了,大概足有四尺左右长。 还有一人用的什么武器还犹未可知,因为这人是赤手空拳走来的,全身上下似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过楚天注意到了这个人的腰带。 这人的腰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金丝绳,在楚天看来这应当是这人的武器,除此之外楚天还认为这些人身上大概不止一种武器,而更要命的还是楚天发现这四周似乎还有其他高手埋伏。 一侧孙青霞已对他传音,告知了面前六人的讯息。 用刀的汉子是查天王坐下四大天狼之中的‘天狼刀’巴巴子,那个赤手空拳的高手也是查天王座下,四大神将之中的‘东天一棍’余乐乐。 至于那四位剑客,孙青霞猜测这四人应当是蔡京座下高手,江湖人称七绝神剑中的几位。 这段时日一直收集江湖资料的楚天当然清楚这六人的身位,余乐乐、巴巴子这两位查天王座下爱将暂且不同,便是七绝神剑就是赫赫有名。 上一代七绝神剑昔年更是曾和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等人争锋相对的绝世高手,而如今这一带七绝神剑是上一代七绝神剑所调教的弟子,他们将一身武学造诣传授于这七人,以至于七人一下山就闯出了偌大的名气,杀了不少赫赫有名的高手,以至于这七人一入京师便收到了太师蔡京的重用,成为蔡京座下的爱将。 有这七人的鼎力相助,鞍前马后之下,蔡京可以说如鱼得水,不可数计的政敌高手都惨死于这七人之手,而七人也从蔡京哪里得到了金钱美色以及地位。 “除开他们以外,恐怕四周还藏匿了不少高手,这块地域毕竟已是傅宗书的地盘。”楚天道:“对手不明,不宜争斗,先走为妙。” “走自然是要走,但不能这般走。” 巴巴子取下了斜插在后背的宝刀,黑布掀开,金灿灿的宝刀已提在手中,他盯着楚天道:“你还有一个选择: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地,楚天已动了。 楚天拉住温柔的手从巴巴子等人身侧后退。 “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死。” 四个剑客之中气质最阴森的剑客冷笑一声,剑已出手。 他的出剑并不算快,可剑一出鞘,四周就忽然鬼气森森,仿佛一刹那已抵达了幽冥鬼域。 剑鬼余厌倦。 楚天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 寒光暴现、剑气逼人,剑鬼气森森,人也森森鬼气。 他正是七绝神剑之中的余厌倦。 余厌倦师承余顾后,少年之时便被余顾后带往昆仑山昔年剑法,一身剑术造诣得到余顾后认可之后才下山闯荡,他凭借疏忽飘忽,神鬼莫测的鬼剑一出道就在江湖上成了名,杀伤是数高手,最终博得剑鬼的名头,随后更和其他师兄弟入京,更得到蔡京赏识,成为有权有势之人。 他本不想离开繁华京师的,若非丞相傅宗书相邀以及太师蔡京的命令,他无论如何不会来到这种鬼地方,眼下他只想完成蔡京交代的任务,快些回到繁花似锦的京师汴梁。 他瞧见楚天居然跑了,他也不客气立刻出手。 他对楚天出手不仅是因为楚天是个籍籍无名之人,是个软柿子,还因为他看重了楚天身边的温柔。 他喜欢女人。 温柔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这种佳人就在眼前,他如何能不心痒难耐了。 因此他第一个忍不住就出手了。 他知道倘若他不出手,比他更好色更喜欢女人的剑妖孙忆旧就会出手,这种事情他可不愿意让别人分享,即便是师兄弟也一样。 余厌倦一出手便是杀招,但他一剑不是刺楚天,而是刺楚天怀中的女人——温柔。 温柔一点也不温柔,余厌倦也不在乎温柔到底温不温柔,她只在乎温柔是个美人,他心痒难耐,要拿下温柔。 温柔怒了。 她看出来余厌倦根本瞧不起自己。 她不但看出余厌倦瞧不起自己,楚天、孙青霞这一干人也瞧不起自己,虽然刚才她被点了穴道,昏迷了过去,但至少这段时间她弄清楚了两件事。 第一,孙尤烈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对大师哥苏梦枕忠心耿耿;第二;对方是祸国殃民蔡京一系人马。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温柔简直没有任何迟疑出招了。 她带着愤怒亮出了他的刀,用出了红袖神尼所传授的星星刀法,她要证明自己的本事,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温柔是不能小瞧的。 青如远山的刀光劈向戳来的剑。 余厌倦斜斜一笑,这一笑之中,剑忽然发生了变化,一瞬间飘向了另一个角度。 原本剑是刺出的,但如今是一挑。 剑挑温柔。 不过不是挑温柔的命,而是衣裳。 如此佳人,他是舍不得杀的,至少在玩之前舍不得杀。 这一挑非常突然,温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也完全没有法子应付,这种情况下,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只能听天由命了。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不得不出手了,至少温柔是绝不能死在这个地方的。 他一向怜香惜玉,但温柔不能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温柔不但是洛阳王温晚的女儿,岭南温家的嫡系血脉,而且还是苏梦枕的师尊,红袖神尼最疼爱的弟子。 苏梦枕简直是梦中无人,可对红袖神尼一向几位尊敬,代之如父母,爱屋及乌之下温柔若出事了,那么对于接下来的计划自然极其不利,楚天没有法子,这个时候他已不能袖手旁观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剑妖、剑鬼 温柔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坐以待毙。 余厌倦笑了,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妞实在太有趣了,因此更想要玩一玩。 楚天这时候动手了。 他左手拉着温柔,右手一下子夺下了温柔的星星宝刀。 一刀想余厌倦的脑袋劈去。 余厌倦冷哼一声,剑招又变。 剑招变得非常从容,因为从始至终余厌倦没有忘记楚天才是他的对手,温柔只不过是击杀楚天之后的战利品而已,因此他一直留有后手,一直等待楚天出手。 楚天一出手,余厌倦的招式也随即变了,寒星一闪,长剑又挑变架,格挡楚天劈来的刀。 刀剑交击。 一股巨力涌入余厌倦手心,余厌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击退。 余厌倦神情动容,他想不到楚天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小余,我来为你报仇。”剑妖孙忆旧邪笑了一声,一下子冲到楚天面前,他先冲到楚天面前才出剑。 他不怕来不及出剑,因为他的剑快。 他练得是快剑。 他也不怕制不住楚天,因为他自信在剑法上的造诣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他就是剑妖,他是孙忆旧。 孙忆旧的剑是妖剑。 他的剑不但极细,而且也极短。 这种剑江湖上似乎除开孙忆旧以外,也没有任何人用,似乎也没有任何人能用得了。 他的剑法也一样妖异。 他所发出的每一剑都是斜的,他的剑法特点就是斜、邪、刁钻、毒辣、偏锋。 这种剑招并不是孙忆旧所创造的,而是孙忆旧的师尊孙向前所创造的。 孙向前收孙忆旧为徒之后便带着孙忆旧上了泰山。 上山便与世隔绝,而与世隔绝便是专心习武,因此七绝神剑都被七绝剑神带上了各个山峰修炼。 孙向前带孙忆旧上泰山,是向孙忆旧将自身剑术之中融入泰山的恢弘大气,成就绝世剑法,孙向前希望孙忆旧能出类拔萃,领袖群伦,为他脸上增光添彩。 可孙忆旧在泰山修习剑法之后,反而将孙向前剑招之中的斜、斜、刁钻、毒辣、偏锋的特点更加发扬光大,成了一种更妖更邪的剑招,这也大概也算得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余厌倦被击退,孙忆旧立刻补上,用上了他引以为傲的妖剑对上了楚天。 孙忆旧是早就迫不及待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余厌倦反应快了一步,孙忆旧必然第一个对楚天出手,原因和余厌倦想象的一样——温柔。 孙忆旧是七绝神剑七人之中最好色的一位,他看上了温柔,他急不可耐,更饥渴难耐,如果出手的不是余厌倦,而是余乐乐或者巴巴子,那么他必然抢了。 因为余厌倦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盟友,因此他忍住了,而如今余厌倦被击退,那孙忆旧自然就不客气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温柔他是要定了。 孙忆旧虽然想要温柔,但他将目标放在楚天身上。 杀了楚天,才有温柔,若杀不了楚天,不但没有温柔,反而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这一方面孙忆旧想得很清楚,事实上他也是七绝剑神之中除开罗睡觉以外最聪明睿智的人。 妖一般的剑朝楚天杀去。 楚天从未面对这种刁钻毒辣妖邪的剑招,不过他并不惊慌。 他左手已搂住了温柔的腰肢,右手挥动温柔的星星宝刀。 他挥动宝刀,居然用上了一种气势恢宏,纵横捭阖,领袖群伦的刀法。 一刀恢弘过一刀,每一刀仿佛都如泰山在前。 孙忆旧幼年就被孙向前带到泰山练剑,因此对楚天的刀法极敏感,他瞧见了泰山。 这一刻他简直如同毒蛇被咬住了七寸一样,惊恐不已。 孙忆旧是知晓孙向前的心思的,他一向尊师重道,因此也曾非常经历将泰山的恢弘大气,气势磅礴融入到自身妖一般的剑法之中,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性情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 每次他要将泰山的气派气势融入到剑招中时,都如同中毒了一般,痛苦不已,渐渐泰山就已成为了他眼中的克星,也正因如此他一下山便将号称已尽得泰山真意的闫默然杀死,随后又杀了不少剑法招式大开大合的剑术高手,而目的便是要克服对泰山的恐惧,证明自己的妖剑是无敌的。 可这一刻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妖一般的剑法被克制了,无论如何施展都没有任何用处。 孙忆旧的杀心更浓了,但也知道一时三刻之间必然拿不下楚天,甚至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克星的对手,他百忙之余对正怒气勃发,袖手旁观的余厌倦开口道:“杀了他,这女人就是你的。” 余厌倦呆住,愣住。 他没有想到孙忆旧如此大方,但他也不怀疑,因为孙忆旧虽然在其他人面前谎话连篇,带对自己这一干兄弟是没有话说的,因此孙忆旧一许诺,余厌倦立刻兴奋起来了。 一时之间倏忽飘忽,神鬼莫测,鬼气森森的剑法也攻向了楚天。 余厌倦也是恨极了楚天。 他要杀了楚天,原因是因为刚才楚天令他丢了面子。 杀了楚天,才能找回面子。 他的出招比刚才更显得鬼气,更夺命。 剑妖、剑鬼,七绝神剑中两人两手,势必要拿下楚天! 温柔已睁开眼睛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可不想被楚天救了。 无五指张开,慢慢从缝隙中瞧挡下的局面。 她瞧见了。 她所瞧见的景象是剑影。 她的眼前剑影。 剑影忽前忽后,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变化莫测击来。 这一刻温柔才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和孙忆旧、余厌倦等人的差距,这令她非常生气,不过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此时此刻她又一次听天由命了。 一只手一口刀。 对方是两口。 一刀对两剑。 楚天战七绝神剑中的剑妖、剑鬼。 这场争斗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他们惊讶发现楚天居然凭借一人一刀压制住了孙忆旧的妖剑、余厌倦的鬼剑,而且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孙忆旧、余厌倦也震惊不已,他们实在想不到籍籍无名的楚天居然如此可怕,他们想不到沧州除开孙青霞以外,还有如此可怕的高手。 孙忆旧、余厌倦很清楚这样下去是拿不下楚天的,因此他们改变了攻击目标。 孙忆旧继续对付楚天,而余厌倦转而攻杀温柔。 余厌倦的确想要得到温柔,可这一刻他也不去想这种事情了,温柔的死活如今他根本不在乎了,眼下他只想杀了楚天。 这变招很突然,招式一变,温柔立刻出现了危险的境地。 此刻温柔简直就是生死一线间。 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只感觉耳畔一阵阵刺痛剑风刮过的温柔当然不清楚,此刻她正求满天神佛保佑自己化险为夷。 楚天余光瞥了温柔一眼,心中无奈叹了口气身边的女子心可真大。 面对余厌倦、孙忆旧的变招,楚天的招式也立刻变了!。 第二百六十章、刀锋偏冷 剑妖、剑鬼招式发生变化,一人攻向温柔,这令楚天的压力也顿时变大,楚天虽然为温柔挡下了几招,但楚天很清楚继续下去,保不准温柔会死在余厌倦的手上。 温柔若死了,那对楚天来说是解脱,可温柔若真的死了,那楚天很清楚会影响他此次汴梁之行,因此楚天不能让温柔死掉。 楚天只有变招。 楚天先一刀迫退孙忆旧、余厌倦。 原本楚天是搂着温柔的,但这一刻楚天已不好搂着温柔了,他转而拉着温柔的手。 温柔没有反抗,在楚天的手上简直如木偶一般,仍有楚天操纵。 楚天拉着温柔的手,余厌倦再一次剑刺温柔。 温柔还是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但下一刻温柔的身形就动了,动的轨迹很古怪,但也非常巧妙的避开了余厌倦刺来的剑。 一剑失手,余厌倦并不着急,接二连三发出十七八剑。 他不相信温柔次次都能避开自己的剑。 结果:避开了, 余厌倦每一次出手都飘忽变化,可每一次温柔都不可思议的避开了剑。 余厌倦当然清楚温柔能避开他的剑是因为楚天的牵引。 每次剑要命中温柔的时候,楚天总会拉着温柔的肩膀做一种奇妙的牵引,令温柔每次都化险为夷。 余厌倦大怒。 他忍不住望向孙忆旧。 他当然是对孙忆旧大怒,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孙忆旧没有制约住楚天,那么温柔至少重创了,只要温柔重创,那对付楚天就更容易了。 可余厌倦会有望孙忆旧,立刻愣住了。 他来不及发怒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孙忆旧很狼狈。 现在已是披头散发,胸口、手腕、肩膀等各处都被剁了一刀,一身青衣也变成了血衣。 余厌倦真的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的武功真有这么高吗? 事实正是如此。 余厌倦全神贯注对温柔出手,而楚天改搂为拉着温柔的手,楚天的战斗力迅速被解放出来了,他只需要看准余厌倦出剑的方位角度,随后控制温柔身形变化就足够了,而在这之前楚天可以用刀法压制住孙忆旧的妖剑。 换而言之,此刻的楚天就如同一个人和两个人下棋一样。 他一个人下两盘棋,而余厌倦、孙忆旧各自和他对弈一盘,这一点和刚才两位围殴一人有天壤之别。 楚天纵横捭阖,气势恢宏的刀法本就克制孙忆旧的妖剑,孙忆旧单独面对楚天,自然狼狈不堪。 余厌倦望向孙忆旧的时候,孙忆旧的额伤势已非常重了。 这一过程极短,但这极短过程,楚天就已重伤了孙忆旧。 剑仙吴奋斗反应过来了。 他本来以为孙忆旧、余厌倦必然可以拿下楚天,因此全神贯注盯着孙青霞。 他和其他人都认为孙青霞是大敌,而孙青霞也的确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流剑手,而且孙青霞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这些年来东南王朱勔屡次对孙青霞出手,而孙青霞不但避开了权倾朝野朱勔的攻杀,而且杀了朱勔的两个儿子,令朱勔即便是睡觉也担惊受怕,让人贴身保护。 他们认为杀伤力最大的人就是孙青霞,他们打算孙忆旧、余厌倦拿下楚天之后,众人一起对付孙青霞,如此定让让孙青霞插翅难飞。 可出现了意外。 意外居然是来自于楚天。 他们想不到孙忆旧、余厌倦居然拿不下楚天,孙忆旧更被楚天所伤。 吴奋斗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发剑驰援。 他的剑带着仙气。 他一跃而起,自高处发剑。 他剑中的仙气更浓,发出了仙一般的剑招,他人也仿佛如谪仙人一般。 他外号剑仙。 他的剑也本就是中剑意而不中剑招的仙剑。 剑未至,一道白光已打来。 那是剑,孙忆旧的妖剑。 楚天挑飞了孙忆旧的妖剑,直直射向吴奋斗。 同一时间楚天又给了孙忆旧一刀。 一刀迎面劈下。 孙忆旧大惊失色,他避不开,唯有鼓足内力,护住身躯,挡下这一剑。 鲜血纷飞。 孙忆旧击飞倒地。 没有死,但已重创了。 吴奋斗击飞射来的剑,转而再攻向楚天,可这过程之中楚天已发了七刀。 每一刀的目标都是余厌倦。 余厌倦本来要下狠手继续对温柔发动攻势,可刀来了,余厌倦没有法子,只有招架楚天的刀。 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 那是避不开的刀。 余厌倦挡下了六刀。 第七刀虽然架住,但刀上的力道却挡不下。 余厌倦被击飞。 他身上没有伤口,可第七刀令他气血翻涌,五脏受损。 此际吴奋斗已杀来! 楚天将从余厌倦手上夺来的剑发出! 刀拍飞了余厌倦手上的剑。 剑一瞬间裂开。 成针,成线。 千百银针! 因此吴奋斗立刻了千百暗器。 吴奋斗大吼一声,心中也大骂一声余厌倦居然被人夺了成名兵器,导致兄弟受害。 吴奋斗是有几下子的。 他的剑法飘逸出尘,挡住了破空射来的飞针。 全部挡下了,但吴奋斗并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 刀来了。 势大力沉,刚猛无俦的一刀。 这一刀重力量,唯有力道。 是一力降十会的力量。 楚天知道吴奋斗避不开这一刀,因此发出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刀发出,看上去轻飘飘如羽毛。 可刀落下便沉重于山岳。 吴奋斗的剑顿时被击飞脱手,人也倒飞出去,鲜血直吐。 吴奋斗此刻的伤势一点也不必余厌倦轻,反而更重。 一时之间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三人都失去了战斗力。 楚天击退三人,也不急于杀了这三人,他提着刀,拉着温柔,施展快绝人寰的身法冲向屋外。 楚天一步一刀。 刀过血溅。 转瞬之间楚天就已杀出了一条血路,楚天也已落在院门前。 孙青霞是没有动手的,但他没有动手就是最大的动手,因为他已为楚天牵制住了巴巴子、余乐乐以及剑魔梁伤心。 他令这三人不敢轻举妄动,才为楚天创造了离开的机会。 孙青霞打算等楚天带着温柔离开之后再出手。 此际,虽然被围困,但他并不怕。 从出道江湖他就在杀人,也在逃亡,可没有人奈何得了他,在逃亡方面,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经验,因此他自信仍旧可以化险为夷。 楚天拉着温柔就要走出大门。 但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脚步,但他有一种感觉只要不停下就非死不可。 因此他停下了。 他停下的一瞬间,三口箭已夺的一声射在了门口。 无声无息的箭。 瞬间三口箭。 三口箭无声无息射至。 射箭的人当然是神箭手,不仅是神射手,而且还是高手,更是名人。 他就是查天王坐下四大天狼之中的‘天狼箭’陈路路。 陈路路一直没有出手,他一直等待一个出手的机会。 他也一直在考虑到底对谁出手。 他想对孙青霞出手,也想对楚天出手,但最后一刻,他还是对楚天出手了,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一向不是个擅长做决断的人,为他做出抉择的人是‘东天一棍’余乐乐。 余乐乐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他给了陈路路暗号,因此陈路路发箭。 陈路路算准了才发箭。 他发箭之时就相信楚天一定会中箭。 可楚天忽然定住了,因此他失手了。 他也暴露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一刀一命,血流成河 陈路路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 他认为楚天必死无疑的。 他立在树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也收敛了杀气,即便有人朝着树望过来,也不可能发现他。 他所发出的箭快而准,但他还是失手了。 他不甘心,但无可奈何。 但他立刻又有了动作。 陈路路又抽出了三支箭。 弯弓搭箭。 轰的一声巨响。 箭射了出去! 这一次发出的箭是有声音的,但更快了。 这才是陈路路全力一击射出的箭。 要命的箭。 楚天立刻退。 他退得飞快,因此避开了射来的箭。 任何人瞧见他这一刻的反应也不得不叫好,即便陈路路也一样。 陈路路嘴角已露出了笑意。 因为他知道楚天必死无疑了。 楚天虽然避开了他的箭,但也只是避开了他的箭。 但剑楚天已没有法子避开了。 剑在身后。 一口九十三斤重的熟铜剑。 这是一口古剑。 剑名穷黄。 出剑的人在楚天身后,楚天退的时候,他就已出剑。 这当然就是事先商量好的配合。 陈路路射箭逼退楚天,他出剑要了楚天的命。 他当然不是别人,也是查天王坐下四大天狼之一的天狼剑耶耶渣。 耶耶渣是有些可惜的,因为他最想对付的人是孙青霞。 杀了孙青霞就是大功一件。 但这一刻他已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过他也不挑,杀了楚天也是功劳。 因此他出手,他要杀了楚天。 耶耶渣已笑,他相信楚天必死无疑。 温柔已睁开眼而且好奇打量四周,甚至回头,她大叫小心。 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剑已戳向楚天的后心。 此刻楚天再出手也来不及了。 但来得及,因为楚天提前出手了。 反手一刀。 楚天手上的星星宝刀很轻,但这的确是一口宝刀。 耶耶渣的剑很重,重剑无锋,以利压人。 轻刀和重剑碰撞。 剑断,刀继续砍向耶耶渣。 耶耶渣大惊,立刻聚集内力格挡。 但挡不住。 胸口多了一刀血痕。 鲜血狂飙,人被击飞。 “走!” 楚天也不废话,拉着温柔便走。 外面还有人。 虽然不是高手,但人多势众。 正因为人多势众,因此他们朝楚天扑了上来。 楚天松开了温柔,同时开口:“跟上。” 温柔是大小姐脾气,她被人宠惯了,因此也极少听别人的命令,不过幸好她没有被宠坏,这一刻她下意识听楚天的。 楚天提着刀,面不改色走向冲过来的人群。 他每见一人,就发一刀。 刀光未起,杀气已生。 刀光一闪,快得让人来不及闪、躲、避、逃或者招架,只来得惊了一艳。 刀光过去,只剩寂寞。 ——还有一条条人命随着血光暴现而逝。 血已成河。 人已踏步走过。 冲上来的有三十多人。 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但他们怕了。 他们发现敌手简直不是人,而是恶魔。 他们大叫了一声。 退、跑、逃、倒下! 他们不想死。 因此楚天一共只出了十三刀。 十三刀,十三人。 每一刀一条命。 刀光如剑。 惊艳寂寞。 温柔已被惊艳,已被怔住,她呆呆望着楚天的背影。 她忽然感觉这个人是如此的伟岸,如此的可怕,如此的不可一世。 她震惊、害怕,乃至于崇拜。 她呆若木鸡一般的,跟在楚天以刀发出的血流,走过人群,走出了围剿,走出了围杀。 逃出生天,已逃出生天。 逃出包夹之后,温柔才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居然活着,完好无损的活着。 马路上,楚天长身而立。 温柔一向喜欢多话,但这一刻已说不出话来。 她安安静静立在楚天面前,她甚至希望就这样和楚天呆到天荒地老。 但没有天荒地老。 因为很快有人来了。 两个人。 两个温柔认识的人。 温柔立刻叫了起来——王小石、白愁飞。 这两个人是温柔交到的朋友。 王小石瞧见温柔也颇为兴奋。 温柔没有想到王小石、白愁飞会赶来,但楚天知道。 因为楚天打听到温柔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因此他传书送给王小石、白愁飞,让他们快点赶来。 楚天总感觉会发生大事,他没有想过让王小石、白愁飞插手这里的事情,但他不希望温柔这个麻烦存在。 王小石、白愁飞的武功,楚天知道。 他们来了,楚天也放心了。 楚天将温柔交给王小石、白愁飞,也将到交给了温柔:‘照顾好她。’ 他说完边走,走的飞快。 他当然不是逃,他是去接应,他要将孙尤烈、孙青霞带出来。 必须带出来! 因此楚天不假思索转身再一次踏入了战场。 他的血腥气还未散去,他的杀气仍旧浓烈,但他注定今天还是要大开杀戒。 他走入了战场。 王小石被楚天惊住了。 他瞧见楚天的时候甚至忍不住拔剑了。 虽然他没有看过楚天出手,但感觉出楚天是个极可怕的人。 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但因为温柔他没有出手。 他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想不到楚天居然走了。 走得飞快,而且也将温柔交给了他们。 王小石有些愕然,想不明白。 白愁飞不一样。 白愁飞聪明善谋,阴沉狠辣! 他盯着楚天的背影,很快就问了温柔一些事情。 他立刻明白了 他知道里面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恶战。 白愁飞的眼睛已在发光,他在思忖要不要介入这一战。 孙青霞背着一口琴。 据传这是焦尾琴。 他的手上无剑。 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口剑。 剑长七尺三,自称朝天剑,而江湖人成淫情剑。 这口剑在哪里呢? 每个人都相信这口剑是必然存在的。 一个剑客身上若没有剑,就如同一个女人不喜欢梳妆打扮一般,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瞧不见剑,但他们相信剑必然在,甚至极有可能在孙青霞背负的焦尾琴中。 朝天剑,这到底是一口怎样的剑呢? 他们想瞧,但又不敢瞧。 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这口剑出鞘,便很难有活口。 但他们不得不鞘,他们本就是为了孙青霞而来的。 楚天拉着温柔走了,他们本来是可以拦住的,但他们没有拦。 他们的目标不是温柔,只是孙青霞。 他们这一次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对付孙青霞。 孙青霞必须死。 孙青霞一个人傲然而立。 他独对群雄,但并不害怕。 他冷漠,傲然,他睥睨天下,不屑一顾。 这一刻他扫过所有人,已随时出手。 一片寂静,一片肃杀。 但忽然惨叫声响起。 几个人飞到了孙青霞脚下。 孙青霞没有看那些人,而是望向门口。 他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孙青霞盯着那人,冷冷道:“回来干什么?” “目的没有达成,当然要回来。” 孙青霞笑了。 他极少笑,但这一刻他真的笑了,冷寒一下子春暖花开。 他望着衣不染尘的楚天道:“你的要求我应下了。” 来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杀出一条血路,但有去而复返的楚天。 他回来了。 他要和孙青霞并肩作战。 第二百六十二章、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楚天很欣赏戚少商的性情。 一个人的性情未必能代表一个人的成就,但一个人的性情也必然代表这个人所能存在环境,也代表这个人周围的圈子。 孙青霞以及他四周的圈子在他看来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孙青霞当然是黑的,自从他叛出神枪会后,神枪会就一直抹黑于他,以至于孙青霞离开东北,闯荡江湖之处便已恶名累累。 随后又因为行事作风问题,以至于遇险孤立,江湖人对他的误解也越来越多,最终也成就了如今人人得而诛之的孙青霞。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是佩服孙青霞的。 一个人能在人人喊打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本性,我行我素,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人不得不令人尊敬。 仅此一点,楚天就不介意相助孙青霞一二。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令楚天不得不相助孙青霞一二,那就是孙青霞的身份。 孙青霞虽然叛出了山东神枪会,但毕竟出自于神枪会,神枪会不少掌权者对他都极其厌恶,甚至于要杀他而后快,可神枪会不少英杰也非常欣赏乃至于佩服孙青霞,这其中便有公孙扬眉、孙绮梦等人。 除此之外昔年一手统辖整合了神枪会,威望之高简直无人企及的一贯堂前任堂主凄凉王长孙飞虹对孙青霞亦是赞誉有加,种种原因、种种局势再加上孙青霞的本事,最终也导致楚天不得不承认孙青霞是他破局的最高关键。 孙青霞未必是能拯救神枪会于水火的大救星,更未必是可以平定东北乱局的最佳人选,但孙青霞有机会做成这一些,正如同昔日戚少商能击败顾惜朝一般。 这也是一场赌博,被逼无奈,无可奈何的赌博。 因此楚天带着温柔杀了出去,又再次独自一人杀了回来。 他要和孙青霞并肩作战,他绝不能眼睁睁瞧着孙青霞死去。 孙青霞自离开神枪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曾有一段时间他非常佩服查叫天,甚至为查叫天效力,但他看清楚查叫天的面目,知晓了查天王利用他,因此他又离开,而查天王不想放他离开,因此原本恶名远扬好转一些的孙青霞,再一次成为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 江湖上要杀他的人不少,他杀过的人不少。 离开神枪下的十多年来,除开两三年空闲时光以外,大部分时候他都在逃亡与杀人之中的度过。 逃亡是为了保存实力,保存实力是为了反击。 也正因为他的经历,因此他冷且傲,并且我行我素,性情偏僻冷酷。 因为他可一剑在手,不惧天下群雄,因此他睥睨天下,目中无人。 他是天才,但也孤独的逃亡人。 但这一刻他不孤独。 近十年来,他的身边第一次有战友了。 他的面庞虽冷,杀气虽盛,但心头已有了暖流。 冰冷的心已暖和起来。 这一刻,孙青霞甚至有想哭的冲动,但他不哭,哭就不冷不傲了,哭也就不是孙青霞了。 两人肩并着肩,扫过围成一圈的群雄豪杰。 剑魔梁伤心,余乐乐、巴巴子、耶耶渣、陈路路他们都是有些惊讶的,他们没想到楚天去而复返,更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和孙青霞联合在一起了。 楚天的返回令他们不得不思忖一件事——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是不是能拿下孙青霞。 没有把握。 没有任何人有把握。 不过梁伤心动了。 七绝神剑之中的剑魔。 梁伤心和吴奋斗、余厌倦、孙忆旧是师兄弟,但他和这三个人不是一派的,甚至于倘若不是蔡京命令他来到沧州莆田县,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他和剑神温火滚、剑怪何难过走得一向较近。 七绝剑神虽然是七个人,但分为三个派系,罗睡觉因为实力最强,自成一派,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成一派、温火滚、何难过、梁伤心成一派,三派虽然表面和气,但为了争夺权力地位,互相争斗。 他们内斗的很厉害,虽然没有刀剑相向,但也很严重。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七绝剑神,正因为他们是七绝剑神,因此有人若受伤了,即便不是自己这个派系的,也会大发雷霆,这样是伤了他们的面子。 梁伤心瞧见余厌倦、孙忆旧、吴奋斗先后被伤,他很伤心,他伤心的时候胸口就有些疼痛,这个时候他就想杀人。 他本来一直忍着,但现在他感觉楚天实在欺人太甚了。 ——你若走了,老子就放过你,老子放过你了,你居然还敢回来,那老子就只好要你的命。 梁伤心伤心的时候就拔出了剑。 直直对楚天发出了。 梁伤心的剑快,但最重要的不是快,快只不过是出剑的手法而已。 梁伤心的出剑很飘逸,这一点也不算重要,因为飘逸只不过是剑需要的变化而已。 梁伤心剑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伤心。 许多和梁伤心交过手的人,即便没有没有死在梁伤心的剑下,死里逃生之后,他们也会说不出的伤心,说不出的难过。 甚至于和他交过手的人根本不愿意回忆当初交手的事情。 这便是梁伤心剑法的精髓所在,他能用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的情绪,在这种情形之下,梁伤心可以说将决战之地变成了自己的剑道领域,换而言之掌控了天时地利人和,这种情形之下,即便武学造诣高于他的人,也很难不死在他的剑下。 此刻他对楚天一出手,他的情绪就流露出来的。 他的情绪融入到剑法之中,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感觉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这便是梁伤心剑法的玄妙所在。 楚天面对梁伤心的剑法,也不得不说一声好字。 这种剑法的确很好,不仅好,而且奇且妙。 他不得不承认梁伤心是个天才,居然能领悟出这样奇妙的剑法。 因此他笑了。 他发现这个世界比以前的两个世界似乎还要好玩。 他终于寻到了一丝丝其他乐趣了。 他望着梁伤心刺来的剑,又轻轻叹息了声:“好,可惜还不够。” 话音落下的时候,梁伤心已刺了九剑。 楚天也轻描淡写避开了九剑。 梁伤心有些惊,楚天避开他发出的剑,他是不惊讶的,可他想不到楚天居然避开的如此从容,如此轻描淡写。 难道他能不受我剑意的影响吗? 梁伤心不明白,但他很快清楚了,因为他发出的第十剑被挡住了。 楚天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剑锋。 梁伤心立刻要抽剑,但抽不出。 他立刻变招,将一股内力运转于剑锋之上,剑光暴涨,杀气大生。 楚天松手,左手四指轻弹。 两道剑锋破空打向梁伤心。 梁伤心怪叫一声,宝剑回防,人也连退直退,退了七八步,挡下了破空指风。 还有两道剑风打向陈路路。 陈路路在梁伤心、楚天交手的时候,便有了动作。 他是个聪明人,因此他的动作很聪明。 弯弓搭箭,三支箭电一般射了出去。 一气呵成。 他的目标不是楚天,也不是孙青霞。 他的目标是不远处已鏖战多时,精疲力尽的孙尤烈。 孙尤烈的确有些精疲力尽了,利箭破空,他发现的时候已来不及招架了,眼中他的身体要被射穿两个血洞,指风不找不晚来了,打飞了两支利箭。 而两支箭又将第三支箭撞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梁伤心、陈路路的杀招都被化解了。 可四周的杀气更浓烈了。 出手的不止梁伤心,陈路路。 其他几人也出手了。 他们没有和楚天、孙青霞说什么废话,他们很清楚一切的言语这一刻都是废话,现在只有一句话——成王败寇! 第二百六十三章、女子之刀 出手的不止梁伤心、陈路路,其他几人也出手了。 他们出手虽然比梁伤心慢了一些,但也只是慢了一点点而已。 陈路路的箭矢就是信号。 他们的目标也就随着这个信号变了。 他们本来是要对付孙青霞的,但这一刻除开陈路路以外,还有两个人已朝孙尤烈集火了。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实在不愿意对付孙尤烈,倒不是因为孙尤烈不好对付,而是孙尤烈的身份。 孙尤烈是金风细雨楼的人,金风细雨楼如今更是和六分半堂并驾齐驱的帮派,未来更极有可能是下一个权力帮,因此他们实在不愿意因对付孙尤烈而遭受苏梦枕的报复。 他们对苏梦枕是有些顾忌的。 小小的顾忌。 毕竟他们是江湖人。 但这一刻他们不理会了。 他们只是顾忌苏梦枕,但比起苏梦枕,他们更害怕他们背后的人。 这一趟他们是来杀人的,更是来立功的人,因此随着陈路路的楚天,他们也不再瞻前顾后了,立刻也对孙尤烈出手了。 陈路路射箭的瞬间,巴巴子也出手了。 刀光如飞虹。 这一刀足矣要了孙尤烈的命。 他相信孙尤烈必然挡不下这一刀。 耶耶渣也出剑。 耶耶渣在孙尤烈的身前。 他又从后背抽出了一口剑。 还是一口古代的青铜宝剑。 极重。 他喜欢收藏剑,喜欢用这些剑。 剑很重,可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的剑术造诣过了举重若轻的境界了。 很重的剑他挥动起来却仿佛轻若无物,但落下的时候却如雷霆万钧,极少有人能挡得下。 他的目标明确,孙尤烈!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杀了孙尤烈! 孙尤烈根本挡不下两人的任何一招,事实上此时此刻的孙尤烈也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但孙尤烈没有死。 孙尤烈本来应该死了,但没有死。 因为一侧的孙青霞出手了! 孙青霞在神枪会的朋友没有几个,但孙尤烈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甘心当作大哥的人,他自然不能看孙尤烈死。 因此耶耶渣、巴巴子出手,孙青霞也亮出而立他的武器。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口刀。 一口很小巧玲珑的刀。 这口刀是他前些日子来沧州狙杀一个杀手和尚得来的刀,那个人虽然跑了,但这口刀被他夺了下来。 这口刀名女子。 女子之刀。 孙青霞擅长用剑,但刀法也不错。 他用刀如用剑,刀便是他的剑,世上任何武器在他的手中都是剑。 他是剑痴,因此万物在他手上都是剑。 他发出了刀。 小巧玲珑的女子之刀。 这一刀遇上了巴巴子的刀光。 巴巴子的刀四尺两寸长。 刀势极拔刀,而孙青霞的刀不足了两尺,刀势轻飘飘,软绵绵。 这样无力的刀,找上如此沉雄拔刀的刀,岂非是飞蛾扑火? 巴巴子又惊又喜。 他甚至认为孙青霞已经疯了。 结果刀断。 断的不是女子之刀,而是他的凶煞之刀。 刀被斩断,人也被一刀所伤,击飞出去。 断刀在半空中,孙青霞轻轻一挑。 刀光飞向孙尤烈,但不是杀孙尤烈而是对付耶耶渣。 耶耶渣出剑,可面对射来的刀光,耶耶渣不想死,他唯有放弃孙尤烈,反手一剑。 耶耶渣破了剑光,但人被击退七八步,一时之间甚至难以站稳身形。 机会来了! 余乐乐一直在等,等一个杀孙青霞的机会。 他是查天王坐下四大神将之一,甚至是四大神将之手的东天一棍,昔年孙青霞和查天王关系好的时候,他和孙青霞有过见面,至少孙青霞的本事非同小可,因此他一直忍住不出手。 他一直寻找一个出手杀孙青霞的机会。 他并不着急,他相信机会总会来了。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 孙青霞对付巴巴子、耶耶渣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机会来了。 他从不错过机会,机会一来他便立刻出招。 他的外号叫东天一棍,但他身上看上去并没有棍,唯一身上向棍的,便是腰上绑着的金色软绳。 可这是不是余乐乐的棍呢? 不是! 他的棍不再在腰间,而在衣袖中。 他从衣袖中暗处了他的棍。 他从腰间那出了一团泥一样的东西,可他一挥动,这一团泥一样的东西就变成了他的棍——七尺左右长的棍。 棍成形的瞬间,他的棍就已打中了孙青霞。 棍本来是笔直的,可击中孙青霞的瞬间便忽然一软,随即就如同毒蛇一般的朝着孙青霞的咽喉戳了过去。 这奇特的棍仿佛已有了灵魂,用出了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招式。 对孙青霞出手的可不止他一个。 被楚天击倒的吴奋斗、余厌倦、孙忆旧也出手了。 其实他们最想对付的人是楚天,他们恨不得将楚天千刀万剐,但他们很清楚关键是立功。 只要立了功,就算丢了颜面又有什么要紧,难道丞相傅宗书、太师蔡京、查天王不会赏赐他们吗? 他们都是聪明人,因此看得很清楚。 他们在余乐乐出手的时候,他们也出剑。 三口剑分三个方位射向孙青霞。 同一时间陈路路也弯弓搭箭了。 这一次她只用了一支箭。 这口箭和其他的箭有所不同。 不但比其他的箭更长,箭上似乎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抓准了这个机会,射出了箭。 其实陈路路原本是应当抓不准的,不过余乐乐早就和他有过沟通了,因此这一刻他看准了机会,射出了箭。 这一次他的目标就是孙青霞。 他要对付孙青霞。 梁伤心有些头疼。 他也很想争功,但现在他没有法子了。 必须要有一个人拦下楚天,以给其他人几乎除掉孙青霞的机会。 现在这里还有谁能拦下楚天呢? 只有他! 因此他再一次用上了他的伤心剑。 其实梁伤心是有些怀疑的。 他怀疑自己根本拦不下楚天,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伤心剑根本影响不了楚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刻他没有其他选择了。 全力以赴发出了他的剑。 现在不是争功的时候,是合作的时候。 因此他便无可奈何对楚天出手了。 出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的。 他在想到时候应当联合余厌倦、孙忆旧、吴奋斗等人一起向太师蔡京邀功,将拿下孙青霞的大部分功劳都归在自己四人身上,大大提升七绝神剑的名头。 可他的这一剑能否拦下楚天呢? 结果,拦不下。 但也只是拦不下,而楚天没有插手其他人对孙青霞袭杀。 他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来不及插手。 因为对他出手的也不止一个。 第二百六十四章、九幽神君门下 楚天破了“剑魔”梁伤心的伤心剑,并且将剑魔击退重伤。 但他仍旧来不及驰援,余乐乐、陈路路、余厌倦、孙忆旧、吴奋斗、巴巴子、耶耶渣他们对孙青霞的袭杀。 他已自顾不暇。 对他出手的不止梁伤心。 梁伤心只是众多出手中的其中一位而已。 梁伤心刚被击退,楚天就遇上了麻烦。 一道红光在眼前闪,下一刻红光就变成了一只手。 这只手出现的时候就已成掌势拍至楚天胸前! 阴柔的掌功,正是天下间人人忌惮的落风掌。 同一时间这人的右手带着一阵绿光。 绿光一闪。 一只爪已扣住楚天的肩膀。 仍旧是阴柔的力量,阴毒的功夫。 对楚天出手掌、爪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但除开他以外,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地动山摇一般朝楚天冲了过来。 这大汉全身古铜色,充斥着一种爆炸性的力量。 他对楚天的出手也很简单。 撞! 他仿佛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对楚天顶了过来,这力道简直如一座山,足足矣摧毁一切阻拦在他面前的事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的确有本事摧毁一切的,因为他以这种手法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江湖上的好手。 但最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一个美貌动人的女子。 这个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可便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也已不知道杀了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汉,也不知道多少男人心甘情愿被他摄魂夺魄,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不过她现身的时候,谁也瞧不见她,因为太亮了。 她的胸前背后都各有一面古朴的镜子。 他一出现,天上的太阳就射入镜子,发出灿灿的光。 这光在她独门内力的运转之下居然形成了一股奇特的劲气,简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因为楚天在击退梁伤心的瞬间,其他三人瞬间补上,对他进行了极可怕的袭杀,以至于楚天自顾不暇,无暇驰援孙青霞。 这三人的出手都极可怕,他们的招式毒辣而带着邪气,就连那个修炼了极其可怕外功的大汉也一样。 他们杀气腾腾,要除掉楚天。 他们是有本事且有资格这样做的,因为他们出手一向极少留活口,因为他们的一身本事高到离谱的程度,更因为他们背后的人。 他们的背后是一座山,一座江湖上下极少有能逾越过去的山,一个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无不忌惮的人。 那个人就是威震天下的九幽神君。 而他们正是九幽神君门下九大弟子七种之三——狐震碑、龙涉虚、英绿荷。 其实他们在余乐乐、孙忆旧等一干人来了不久之后也赶到了。 她们会赶来只不过是因为傅宗书不希望击杀孙青霞的功劳被其他人瓜分完了,因此傅宗书想要派遣一些自己的人手过来。 但傅宗书、九幽神君这段时间却非常忙碌,因为他们要对付重整旗鼓的连云寨,要想方设法除掉戚少商,冷呼儿、鲜于仇等人也都在听候九幽神君的命令各方面的布局。 因此九幽神君便让狐震碑、龙涉虚、英绿荷三人驰援孙忆旧、余乐乐等一帮人。 其实目的不是驰援,而是强功。 他们来了很久,等了很久,看了很久的戏。 可挡他们瞧见余厌倦、孙忆旧、余乐乐、巴巴子等所有人都对孙青霞出手的时候,他们明白不能继续看戏下去了,再这样看下去,不但捞不到大功,甚至于连喝汤的机会也没有了。 当机立断。 他们在梁伤心被击退的时候出手。 他们要拦住楚天。 拦住楚天虽然不算大功一件,但至少可以喝汤。 因此他们出手。 他们成功了。 楚天即便本事通天,第一时间也没有法子对孙青霞驰援了。 不过楚天还是援助了。 他的援助方式很简单。 暗器! 他是精通暗器的,虽然他使用暗器的次数不多,可从拜师天禽老人之时,楚天对轻功、暗器这两门武功修炼的最为勤快。 原因很不堪入目,因为他怕死。 后来行走江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用拳脚功夫对付人,他也没有固定的兵器,随心所欲的用各种兵器杀人。 直到和叶孤城一战后,楚天才开始用剑。 但他不喜欢常常拔剑,因为他认为有些事情根本不用拔剑,而且一旦拔剑,他就很难能手下留情了。 他有各种各样的武功可以迎敌,援手,甚至根本不用功夫也可以退敌、杀敌。 故而现在他的出手又回到了昔日出道江湖时候的那般。 随心所欲,万般由心。 楚天身上有三颗石子。 他一向认为三颗石子就足矣解决一切麻烦了。 倘若三颗石子都解决不了,那么即便再多暗器也没有用,那个时候他也不想动暗器了,只会动拳头,动指法,动剑,动十八般武器! 如今石头用上了。 他只射出了一颗石头。 石头破空,不是打人,而是打箭。 陈路路射出的箭。 陈路路连续两次出手,都是三箭齐发,但这次出手只有一口箭。 一口和先前不同的箭。 楚天看出了不同,因此他打箭。 箭与石头碰撞。 轰隆一声。 箭爆炸了! 一场巨大的爆炸! “快退。” 陈路路喊了一声,在楚天射出石子的时候喊了一声。 他有些后悔,后悔射出那支箭。 他更恨,恨楚天这个人! 这是一支与众不同的箭。 这口箭上不但有老字号温家的剧毒,而且暗器上还绑着江南霹雳堂的火药,只要碰撞就会爆炸。 因此石子与箭矢碰撞,便是一场爆炸。 爆炸如烟花,极绚烂,威力也极宏大。 狐震碑、龙涉虚、英绿荷三人已杀至了。 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因此这三人杀来。 狐震碑的落凤掌,楚天没有法子避开了,因为来得太快了。 他以内力护住胸口,强行挡下掌力。 阴毒的落凤爪也同时打来。 闷哼一声,承受了这一爪,但还了狐震碑一记拳头。 威力宏大的少林神拳。 狐震碑胸口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道血水飞洒,人被击飞四丈。 同时楚天一把抓住以开山裂石之势头撞来的龙涉虚。 他身手对着龙涉虚的后背轻轻一拍。 龙涉虚立刻定住,顿时感觉全身一阵寒意。 不仅寒,而且感觉周身以在结冰。 水雾迷茫! 楚天一脚将龙涉虚踢飞! 龙涉虚为楚天挡住了英绿荷以太阳为媒介,射出的强劲内力,还有一大片挥洒下来的暗器! 他在火石电光之间便破了三人的围杀。 常山九幽神君的弟子虽然可怕,但遇上了楚天,仍旧只能饮恨。 楚天立刻动。 但他才一动,梁伤心已杀来! 他带着他的剑。 此刻他的剑不但伤心,而且愤怒。 楚天有些诧异,他想不到这种情况之下梁伤心居然突破了。 但没有用。 因为公孙兰的缘故,楚天极于情故能极于剑,也因吴明、王怜花的缘故,楚天更领悟出了一种以七情六欲为引的剑法,虽然他用的还很粗浅,但其他人想要引动他的情绪,简直难于登天。 因此梁伤心即便剑法精进,也没有用。 梁伤心剑法中最可怕的便是剑意,除开剑意以外,其他一切都不过算得上中上之姿而已,而楚天是剑法大行家,这种情况下,梁伤心周身都是破绽,他很随便很轻易避开了梁伤心的招。 他立刻走! 他本来准备驰援孙青霞的。 但已经不必了。 孙青霞手持女子之刀,在那绚烂的爆炸下已解决了一起。 孙青霞、楚天对视一眼! 两人立刻朝孙尤烈扑了过去。 两人如追风逐浪般而行,带着孙尤烈快速冲出院子。 “快拦阻他们。” 梁伤心、余厌倦等人大声喊道。 孙青霞冷哼一闪,刀光连闪。 霎时间仿佛一轮烈日横空。 所有一拥而上的官兵瞬间中招。 惨叫声不绝。 楚天、孙青霞、孙尤烈已逃之夭夭。 第二百六十五章、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温柔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要王小石驰援。 王小石迟疑了。 他虽然对于蔡京、傅宗书一行人极厌恶,但对孙青霞也好不了多少,可瞧见楚天杀出重围,又杀回去的风采,他也感觉或许江湖人对孙青霞的认识颇有偏僻,至少孙青霞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毕竟偌大个江湖没有人敢在独来独往的情况之下和大宋六贼做对。 而在听到温柔说孙尤烈这些金风细雨楼弟子也牵扯其中之后,王小石也就不迟疑了。 他一马当先,杀了进去。 他对孙青霞、楚天都没有什么感觉,但对孙尤烈颇为认同,因此他要救下孙尤烈。 白愁飞也一样要救孙尤烈,但目的不一样。 王小石、白愁飞带着温柔冲入战场的时候,战场已解决了,他们瞧见孙青霞、楚天带着孙尤烈离开了。 王小石、白抽风愣了愣神,望着追赶上来的众多高手,两人不加深思飞扑上去。 温柔高兴极了,兴奋起了,也感觉刺激极了,她大吼一声,也提着道冲上上去。 瞬息千里的轻功,星星刀法。 温柔大小姐拿这些人练刀。 中间频频遇险而不知,幸好她身边的是王小石、白愁飞,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没有和这些人决一死战的想法,只是拦阻一下,随后王小石、白愁飞拉着恋战的温柔也离开了。 楚天带着孙尤烈、孙青霞没有走多远,在自己安顿的地方住了下来。 孙青霞一进入小屋就发现了一些事情,他为孙尤烈处理好伤势,望着正在拿酒的楚天道:“你早有准备?” “谋定而后动,当我发现温柔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注定不会太顺利。” 孙青霞淡淡道:“那两个小子也是你叫来的。” 楚天淡淡一笑:“他们会不会来,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有尽力一试而已,因此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孙青霞又冷冷道:“如果他们不来呢?” “如果他们不来,那么你们就只能坚持久一点,因为我并不想她出事。” 孙青霞眼中一闪而过冷光:“你是不想她出事,还是不希望她背后的人找上你?” 楚天赞赏一笑,倒了两杯酒,一杯推给孙青霞,淡淡道:“其实我并不怕苏梦枕找我的麻烦,何况苏梦枕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过我也不愿意苏梦枕对我起一个不好的影响,此行我去京师还有许多方面需要他的协助。” 孙青霞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淡淡道:“看来你的图谋远比我想象中更大。” 楚天淡淡道:“其实我有什么图谋对于你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你行你事,我行我事,各行其道而已。”楚天慢慢咽下美酒。 “不错。”孙青霞喝了口酒,说道:“但我还要确定一件事,人形荡克真已闹得那么严重?” 楚天淡淡道:“其实你应当清楚的,山东神枪会一直没有放弃争霸江湖的野心,但一直以来势力也不足以让他们走出东北,他们当然需要各种各样的武器,人形荡克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但这种武器即便他们铸造成功了,也注定不能一统江湖,因为他们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昔日英明的孙三点、孙疆也已被力量迷失了,这种迷失之下,又怎么能不走向毁灭了。” 孙青霞点了点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盘膝打坐的孙尤烈一眼,道:“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我都应当去神枪会走一趟了,虽然有许多人不希望我回去,但我还是要回去。” 楚天又为孙青霞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我只能祝你马到功成,重整神枪会,希望你能快一些,因为公孙扬眉等人或许已支撑不住局面了,如今的神枪会需要一个有本事的人支撑局面。” 孙青霞冷笑道:“你认为我有这个本事?” 楚天淡淡道:“至少你在神枪会年轻一带弟子之中有这个号召力,而且很快我会前往汴梁将凄凉王送回神枪会。” 孙青霞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其实我不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楚天淡淡道:“可现在你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吗?” “是的。”孙青霞露出了一抹孤独之色,淡淡道:“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值得我信任的,也没有几个人信任我。” 楚天一饮而尽杯中美酒,沉声道:“你尽力而为我,我也尽力而为,希望我们都能一举功成。” 孙青霞点头,也喝干了酒。 孙青霞主动接过酒壶,为楚天也倒了一杯酒:“有件事要麻烦你。” 楚天道:“你不必担心,孙尤烈毕竟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傅宗书等人虽然权势极大,但现如今是主战派势大,因此金风细雨楼也是如日方中,他们并不敢对孙尤烈下手。” “我欠你两个人情,若我能活着走出神枪会,必然还你。”孙青霞一饮而尽杯中美酒。 楚天笑了笑,也一饮而尽。 他瞥了一眼孙青霞身后的古琴,笑道:“其实我本以为今日能瞧见你的朝天剑。” 孙青霞淡淡道:“不是y情剑吗?” 楚天淡淡道:“不管是什么剑,这次我大概没有什么机缘瞧见了,但或许我能听你弹一曲琴。” 孙青霞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弹琴?” 楚天慢悠悠站起身来,淡淡道:“因为现在你只欠我一个人情了。” 孙青霞望着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也不说话,取下了青布。焦尾琴就放在双膝上。 孙青霞抚琴。 孙青霞的琴音如他的人一样孤傲,有一种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气概。 楚天闭上眼睛,他可以感受到琴音中的孤独,而他也一样是个孤独的人。 一曲琴音已毕,楚天给孙青霞倒了一杯酒。 举杯。 这一次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不必说,因为这是真正的送别酒。 一饮而尽之时,便是两人分别之刻。 一饮而尽。 孙青霞对楚天拱了拱手,他带着他的琴,以及琴中的剑,潇洒离开了。 楚天望着孙青霞消失在视线,才收回了目光,他对孙尤烈拱了拱手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也是时候分别了。” 孙尤烈点了点头,他看着楚天道:“你是人中之龙,此番去往汴梁,希望你能龙飞九天,我更希望来日我们不是刀剑相向的敌人,而是可以举杯畅饮的朋友。” 楚天笑了笑道:“来日或许不行,但今日却可以。” 楚天给孙尤烈也斟满一杯,自己先干为敬。 孙尤烈也走了。 楚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说了一声:‘请进。’ 第二百六十六章、可爱的女人 话音落下,三个人朝楚天走来。 王小石、白愁飞、温柔。 他们都在打量楚天,打量的很仔细。 楚天也在打量他们。 他对王小石、白愁飞的打量最多,同时心中也有一番感慨。 他当然不是感慨未来王小石、白愁飞争锋相对的命运,事实上以白愁飞不折手段的性情,这两人迟早都会分道扬镳。 他所感慨的是时间线。 按照道理来说王小石、白愁飞、温柔是本不应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可这两人偏偏来了! 而楚天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因为孙青霞还是因为他,不过这种事情他没有想多久,耳畔已响起温柔的声音。 “你叫什么?和孙青霞有什么关系?”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们知不知道孙尤烈是谁?” 白愁飞冷冷道:“金风细雨楼广州分舵的副舵主,出自于神枪会,也是孙青霞的堂兄。” 楚天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在帮自家的朋友。” 白愁飞冷笑道:“仅仅只是帮朋友?” 楚天淡淡道:“无论是不是帮朋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是敌人是吗?” 白愁飞点了点头,他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我不希望有你这样的敌人。” 楚天也笑着道:“我也不希望有你这样的敌人。” 温柔忽然大叫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我问你叫什么?和孙青霞有什么关系?” 楚天忽然不说话了,而是盯着温柔的打量。 楚天的目光并不灼热,可温柔却感觉随着楚天视线转移,全身都有些发痒,她不是个害羞的女人,可如今脸偏偏红了。 半晌,温柔实在忍不住了:“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挖掉你的眼珠子。” 楚天笑了笑,微微一笑,略微收起了一些视线:“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无论说什么话都可爱,甚至于就连你骂人的时候,都可爱!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温柔脸更红了,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直白的夸赞她。 温柔胆子一向极大,虽然害羞,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漂亮,而且年轻!因此这个阶段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令人感觉可怕!但如若你是个丑八怪,或者年纪大了,那么就不一样了,许多人会认为你矫揉造作,甚至会忍不住对付你。” 温柔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从容冷淡的男子,大声道:“你是在说我刁蛮任性,胡搅蛮缠?” 楚天又笑了笑道:“这是你性格的特点,除此之外你还心地善良,但武功地位,可因为你的长相、气质以及年龄,因此此时此刻的你仍旧给人感觉可爱,可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时间是非常短的,希望你能好好把握珍惜这段时光,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仍旧可以这般可爱。” 白愁飞、王小石都有些愕然,随即下意识点头。 他们不得不承认楚天说得实在在理。 温柔被人一向宠惯了,但没有宠坏,因此她也明白楚天说得或许是事实,可楚天这种口吻,令她恨不得揍楚天一顿。 不过她也有些害羞,因为这个男子和她以前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格外不一样。 温柔轻哼了一声,指着楚天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和孙青霞不过萍水相逢,而我看人从不看江湖上的评风,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楚天道:“再则我叫楚天,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将我的名字传出去。” “楚天?”温柔偏着头道:“我没有听过这名字?” 白愁飞、王小石都有些头疼,他们感觉温柔有时候实在太率直了,这种率直有时候也太伤人了! 当然大部分时候温柔表现出最强烈的一面不是爽直,而是没脑子,亦或者不太多想,这一方面才是白愁飞、王小石倍感头疼,但也非常轻松的原因。 他们都是江湖人,他们希望身边有这样一个令他们放松的朋友。 王小石思忖如何补救,楚天已淡然开口道:“这当然不是个有名的名字,我也不希望这个名字现在太有名,毕竟七绝剑神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很快我就要去汴梁了。” 温柔眼睛一亮道:“我们也要去汴梁?要一起吗?” 楚天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等一等,至少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温柔一闪而过失望之色。 王小石轻轻咳嗽了一声,温柔立刻诧异道:“小石头,你感冒了吗?” 白愁飞微微一笑。 王小石有些头疼,连连摇头,走到楚天面前。 “在下有一事请楚兄指教。” “你说。” 王小石道:“阁下日前可能去过连云寨?” 楚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去过连云寨,不过路径过虎尾溪,哪里刚发生过一场大战,现在傅宗书等一干人应当还对连云寨揪着不放,为什么阁下要问这件事?” 王小石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楚天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已起身道:“多谢诸位的断后之情,他日若我们在汴梁相见,必请你们吃上一顿,但现在余厌倦等一行人很快就会追踪上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楚天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他说完便快速离开了。 白愁飞、王小石都感觉楚天是个非常神秘非凡的人物,想要从楚天的口中套出一些什么消息,可楚天离开的这么快,也没有法子知道更多的讯息了。 温柔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她感觉楚天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不过楚天既然走了,她也没有法子了。 温柔、王小石、白愁飞三人也快速离开,他们已准备前往汴梁了。 楚天并不是没有想过和王小石、白愁飞、温柔结交,虽然先知先觉之下,楚天知晓白愁飞是个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人物,但对于他来说,白愁飞现阶段的确是个有用的人。 不过现如今不是结交的时候,他还需要等一个人,准确来说还需要见一个人,只是他也不知道随着孙青霞的出现,一连串事情的改变,是不是能见到那个人。 至少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他没有把握。 但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一试,都要等一等。 第二百六十七章、雷纯 世上真正漂亮的女人本就不多,但她绝对是其中之一,或许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不仅男人觉得她漂亮,甚至女人也一样会觉得她漂亮,她便是那种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女人。 世上真正聪明的人不多,真正聪明的女人就更少了,但她也绝对是其中之一,或许是其中最顶尖的一撮人之一。许多聪明人容易因情感而失去理智,不少聪明人虽然平日聪明,但一到关键时节,就会惊慌失措,不能自已,但她偏偏是那种懂得以理智驾驭情感,镇定从容的女人。 世上真正有气质有才情的女子也并不多见,但她也绝对是其中之一,或许是最了不得的一个。 一个女人如若具备以上三点其中任何一点,都将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而她却已具备了这三点,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女子可以和她相提并论了。 她叫雷纯。 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她,因为她的父亲是雷损——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 因为她的父亲是雷损,因此即便她是个白痴,也注定众星捧月;有时候雷纯真希望自己是个白痴,因为白痴就可以无忧无虑,而聪明人总是想得太多太多。 她也一样。 特别是最近时节,她想太多了,不得不想太多了。 这些年来她极少回到汴梁城,汴梁城对于她来说是家,但对比于汴梁城她更喜欢一直以来居住的那个家。 踏雪寻梅阁。 距离汴梁越来越近,她就越想踏雪寻梅阁。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因为她太聪明了,因此她心很乱。 她不是个冲动任性的女孩子,她一向是雷损的乖女儿,可这一次她真有一种叛逆的冲动,但她终究没有。 她终究带着她的才情,愁伤、沉郁去往汴梁。 雷纯有时候在想:若有人将自己带走就好了,哪怕暂时避一避也好! 可每次想到此处雷纯就忍不住发笑:这世上又有谁还敢得罪六分半堂呢?金风细雨楼或许敢,可金风细雨楼大概做不出这种事情,毕竟自己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无奈,也绝望了,甚至心如死灰,却也毅然决然的望汴梁城而去。 可奇迹发生了。 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这才叫奇迹,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叫奇迹。 奇迹出现在雷纯面前。 真有人要劫持她,不仅要劫持她,而且已准备下死手。 出手的人并不算多,不过是伏杀。 一共有七个人。 为首的是者天仇。 者天仇和其他六人合称为迷天七煞。 他们是迷天盟的人。 这一次出手者天仇也是非常担心的,但也非常兴奋,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危险也是机会,毕竟他们要对付的人是雷纯。 雷纯不可怕,可怕的事雷纯的父亲雷损。 雷损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以京师汴梁为根基,扩张到各个省,再加上黑白两道盟友无数,江湖上下没有谁不忌惮。 者天仇也一样。 不过者天仇也有一些底气,毕竟他的背后站着迷天盟。 二十多年前迷天盟早就是京师霸主,虽说如今因为关系的神智不清,威望下降不少,但迷天盟仍旧是顶尖势力。 不成功就成仁。 他们下定了决心,也做好的计划。 他们探查出雷纯一行人的人手情况,他们相信这次必然得手。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但只可惜这其中偏偏出现了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人,因此原本应当得手的他们最终失手了。 不但失手,而且被擒。 楚天早已经等待多时了。 他是想见一见雷纯的。 毕竟雷纯是个绝色佳人,而他也是个好色之人,他想看一看这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到底有多么非凡。 不过他等待却也不只是要见雷纯,他更要见者天仇。 见者天仇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见者天仇,而是见者天仇背后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见者天仇背后乃至于背后的那个人,因此他才一直在等,一直没有前往京师汴梁。 他是没有把握等到的,但不管如何终究还是被楚天等待了。 恰当的时机,恰到好处的出手。 他一出手,迷天七煞一下子便死了四个,者天仇以及其他两人不但失手,而且被擒。 者天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更想不到居然有人的武功如此高。 他自认自己不是庸手,可在那个人面前居然连一招半式都挡不下,那个人的本事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他想不到,也难以想象。 “我是迷天盟的人,你想干什么?” 定下心神之后,者天仇开口了。 他没有被五花大绑,因为不必,以者天仇这种本事想要从楚天的手上逃出生天,简直不可能,何况他的穴道已被封住。 者天仇厉声嘶吼,杀气腾腾,可他的色厉内荏,楚天看得清清楚楚。 宽敞明亮的屋中还有一个倾城绝代的佳人。 佳人为楚天斟酒,楚天难得的享受了一次红袖添香的待遇。 美人如玉,可屋中却是杀气腾腾。 一饮而尽,楚天望向者天仇,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者天仇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关七在何处?” 者天仇面色大变,眼睛一下绿了:“你想见圣主?” “不能吗?” 者天仇冷笑道:“圣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楚天深深看者天仇一眼,点头:“不错,七圣主的确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者天仇长长吐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应当命不该绝,或许可以逃出生天。 他思忖什么法子可以蒙骗过这小子,可忽然嗤嗤两声,身边的两个兄弟眉心已被各自刺穿了一个血洞。 那两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倒下了。 者天仇面色入土,连忙求饶:“大爷饶命,小的马上带您去见盟主。” 楚天似笑非笑看着者天仇:“你知道他在哪里?” 者天仇点头又摇头:“不知道,但小的知道五圣主在哪里,五圣主必然知道七圣主的下落。” 楚天又问了几句,者天仇有问必答。 楚天让人将者天仇带了下去。 此际雷纯又给楚天添了一杯酒。 楚天仍旧一饮而尽,他微笑望着眼前这冰雪聪明的女子,道:“姑娘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雷纯轻轻摇头,柔声道:“小女子不想知道的太多。” 楚天好奇道:“如今你知道了一些什么呢?” 雷纯低下头道:“至少明白公子已知晓了纯儿的身份。” 楚天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对雷纯也越来越欣赏了:“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啊,在下佩服。” 楚天说的是实话的,像雷纯这样聪明的女子,世上实在不多。 雷纯轻轻一笑,又给楚天倒了一杯酒,一双盈盈眸子大胆只是楚天,道:“可否请教公子一件事。” “什么事?” “公子为什么要见七圣主?” 楚天淡淡一笑道:“因为我想看一看昔年统辖京师武林第一大帮的帮主到底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 雷纯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道:“或许我可以帮公子达成心愿。” “为什么?” 雷纯轻咬红唇道:“因为我想请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纯儿姑娘再给我倒一杯酒吧。” “多谢公子。”雷纯斟酒之后,盈盈一礼退下,再一次进屋的时候,世上已没有者天仇了。 雷纯要杀者天仇,自然是为了先前死在者天仇一干人手上的两个仆人,这些都是随着雷纯从踏雪寻梅阁的老人,这些事情楚天当然是晓得的。 面色面色有些苍白的雷纯,楚天闪过了一抹怜惜之色: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实在不应当踏入这尔虞我诈的江湖。 第二百六十八章、真气引导 雷纯是美人,而且还是那种一动就是风情,千动便是千种风情的女子,这世上几乎没有那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抵挡这种诱惑。 楚天虽然没有对雷纯色授魂与,可眼神之中还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色,他不仅欣赏,甚至已涌现出了许久没有的欲望,而他不仅身动了,心也动了。 但他没有唐突佳人,更没有想要以武力将雷纯据为己有,虽然他的确想要拥有着风华绝代的佳人,但风流不下流一向是他的原则。 因此楚天尽管目光灼灼,满眼欣赏,但仅限于此。 雷纯是从未见过楚天这种男子的。 她其实对楚天有些害怕的,特别是在楚天举手投足轻描淡写之间杀了袭杀她们的迷天七煞以后。 面对楚天,雷纯十分忌惮与戒备,同时也带着赴死的决心,虽然在这过程之中她也一直尽量试图改变局面。 可没有用处。 雷纯自认为武功不济,因此她平日擅长运用自己的智慧,她相信一个人只要智慧过人,比起武功高强之人也不逊色,可对于楚天,雷纯很快就知道智谋没有任何用处。 智谋建立用处的前提是在于对方有破绽。 这种破绽不是身体上的破绽,而是心灵上的破绽。 可楚天完全没有。 但很快雷纯也发现她其实也不必用智谋对付楚天,因为楚天似乎根本没有要加害她的意思。 经过最初的忌惮,害怕之后,随着彼此深入的交谈,雷纯渐渐轻松了下来。 面对这种轻松雷纯是有些无奈的,因为这种轻松是建立在楚天身上的,倘若楚天要结束这种轻松的环境,那她也没有法子。 但幸好楚天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这些日子楚天带着雷纯的马车上,时不时和雷纯交谈一些话语,雷纯的语气经过最初的恭敬,也总算放松了下来,最近在这段时间,雷纯甚至还能打趣楚天几句,楚天也不介意。 楚天很清楚雷纯能渐渐放松下下来,一部分原因固然是彼此已熟悉了起来,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汴梁已在望了。 楚天自饮自酌了一杯酒,对雷纯说道:“我曾见过许多非常出色的女人,她们其中不少论姿色、气质、性情各方面都并不逊色于你,不过若论博学多才,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楚天发自内心称赞雷纯。 雷纯捂嘴轻笑道:“公子是在称赞我吗?” “自然,你也当得起这赞誉。”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爱怜之色,叹息道:“如今京师已成是非之地,而且随时都要引爆一场场可怕的大战乃至于动乱,你虽然智谋过人,但没有武艺傍身,即便你是六分半堂大小姐,也仍旧危险重重,这种时候你实在不应当入京的。” 雷纯低了低头,咬着红唇,过了半晌才道:“毕竟六分半堂是我的家,一个人,怎么能不回家呢?可公子你又为什么要步入这是非之地呢?” 楚天淡淡一笑,摊开手道:“我也是无可奈何,谁叫昔日我傻乎乎答应了别人一个承诺呢?不过纯儿小姐,你真要入京师吗?” 雷纯抬起头,嫣然一笑道:“如若我不入京师,而你又让我杀了者天仇,又如何能找到迷天盟七圣主呢?” 楚天淡淡一笑:“这对我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争锋相对,昔日的老牌势力迷天盟自然不会冷眼旁观。” “多谢公子好意。”雷纯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我还是要去见父亲。”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在这一方面说下去了。 楚天虽然不愿意雷纯卷入京师武林这场是非之中,但也没有把握雷纯回到踏雪寻梅阁会更好,更没有想要强行改变雷纯的心思。 楚天略微沉吟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他对雷纯说道:“纯儿姑娘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看你的手?” 雷纯面颊立刻就红了,原本放在大腿上的小手下一刻收到身后。 楚天似乎根本没有察觉雷纯的害羞,很无耻道:“纯儿姑娘不说话,那我就当纯儿姑娘答应了。”说完话的时候,楚天已抓住雷纯的左手。 雷纯的手白、柔、小,有些冰凉,如冰玉。 手被握住瞬间,雷纯整个人顿时僵硬住了,若非这段时间的相处,雷纯对楚天有不少的好感,也知晓楚天不是那种好色如命之人,此刻恐怕已挣扎和楚天拼命了。 因此这一刻对于楚天的唐突之处,雷纯虽然僵住了,但没有叫,没有喊,而且感觉到楚天手上的热度,面颊更红了,身躯也在轻轻颤抖。 不过很快雷纯就感觉一股暖流自手臂传入身体,流窜到其他部位。 雷纯自幼太弱,不能习武,因为一旦习武,就不得不习练内功,特别是女子更是如此!而雷纯一修习内功,全身就会五脏翻腾,气脉全乱,血气逆转,甚至于走火入魔。 因此雷纯虽然聪明绝顶,可武功一道却非常逊色。 不过雷纯自幼接触各种武学,甚至于通晓各门各派的武学,也知晓各门各派武功的招式的破法,故而在楚天运功的瞬间,就知晓楚天将真气传入身体。 数天前楚天、雷纯交谈的时候就谈论到了武功的问题,雷纯也据实以告,可今日楚天这一唐突主动,雷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楚公子! “静气、凝神。” 楚天打断了雷纯,驱使真气涌入雷纯的身体。 因为先前的交谈之中,楚天对于雷纯的身体状况知晓不少,因此此时此刻运转内力也格外小心,流入雷纯身体的真气也并不多。 楚天经历了两次破碎虚空,每次破碎虚空之后,对于自身的功力都有所损伤,因此楚天每次破碎虚空之后,都不得不重新修复伤体,凝练功力,也正因如此楚天丹田处内力的容量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便这两次破碎虚空却还是令楚天发生了变化。 变化之一便是身体! 两次破碎虚空之后,身上的大部分内力都会消去,而这种消去并非全部消散于天地间,至少有五成留存在了身体过去,融入了每一寸肌肤骨骼之间,也正因如此楚天的身体强度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虽说达不到修炼外门横练功夫那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但相差也不太软,而且除此之外,楚天的身体的弹性韧性也是极佳的,这是楚天破碎虚空之后所发现的变化。 还有一重变化就更为特殊了。 每一次破碎虚空之后,楚天的身体都会受伤,自身的内力也会化得七七八八,这也导致楚天不得不重新聚集恢复内力。 这种恢复的时间并不算长,而内力聚集后明显比先前更精纯,而在这个世界的限制似乎更少,以至于在内力上的发挥运用之上也便得更多更繁杂了。 也正是因为这第二重变化,楚天才试探性对雷纯的身体注入真气,看一看雷纯的身体到底出了那些毛病,是否真不能修习武功。 楚天查探的非常小心翼翼,害怕破坏雷纯的经脉穴道,从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雷纯知道楚天没有恶意,不过随着真气流转全身,雷纯不但感觉真气流过之处暖洋洋的,而且还感觉仿佛有一只手在身上抚摸一般,若不是她定力过人,此刻恐怕已叫出声来了。 可即便如此,雷纯面颊已升满了红霞,一双柔柔眸子也流转着媚意。 雷纯对楚天有些怨念。 因为她认为楚天就是在占她的便宜。 不过也只是有些怨念,而并不太反感,一时之间雷纯更是心乱如麻。 楚天倒没有雷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本来只是想尝试性用真气探查雷纯周身的经脉特点,看一看是不是可以帮助雷纯修炼武功。 可很快楚天就发现一件事。 他发现他的内力流转到雷纯的奇经八脉过程之中,雷纯经脉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寒气,这股奇特的力量随着真气的引导居然有融入的迹象,楚天甚至感觉自身的真气已有了变化。 同时楚天还发现自己的真气似乎有滋润雷纯经脉的左右,楚天在好奇的驱使之下,引导真气流转雷纯周身,才有了雷纯刚才所产生的那种感觉。 此时此刻楚天、雷纯的这种引导方式简直就等同于师徒之间的传功授道,非亲近之人不可,可楚天在不知不觉之间做出了这种非常唐突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楚天没有想到这些,他还在引导真气在雷纯的经脉之中游走,探查雷纯身体的状态变化。 雷纯也在楚天的引导之下,无意识之中进入了一种半修炼的状态。 第二百六十九章、无礼之徒 真气在雷纯身体引导了一个大周天,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大周天,但楚天发现了不少问题:楚天的体内流转着一股寒气,这股寒气不但侵蚀着雷纯的奇经八脉,也正因如此才导致雷纯的经脉极度孱弱,难以修习武功!除此之外经脉各处都存在一些粘连性物质,这些物质尤其以丹田处最为浓密。 楚天的真气和其他人的真气不一样,因为两次破碎虚空,他的真气穿透性极强,在真气的引导之下,雷纯身体不少堵塞出的经脉已被疏通,同时真气也不但融入雷纯的经脉,从而提升的经脉的人性,这也是的雷纯的身体快速恢复。 楚天没有法子做到内视雷纯的奇经八脉,但凭借感觉与经验,楚天还是判断出那阻塞经脉的物质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应当是中毒导致。 准确来说,这种毒应当是雷纯出生之前就已存在,极有可能是雷纯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种下的毒,而根据楚天的了解: 雷纯的母亲是多情而美丽的温小白,而温小白的手帕交是迷天盟盟主关七的妹妹关昭弟,当年关昭弟和温小白闹翻,最终温小白重病缠身,离开京师;同年关昭弟也离开了京师,因此极有可能那个时候温小白的毒就已被中下了,而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关昭弟。 不过这些信息也是从前世说精读的中获知的,其中讯息有几成真几成假,其中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私密,便犹未可知了。 对于温小白的事情,楚天没有多做联想,现如今他只不过想尝试治疗雷纯的病症,从而让雷纯步入京师之后能有些许自保能力,他并不希望雷纯这样一个才情绝佳的女子以悲剧收场。 此次治疗雷纯的好处并非单方面的,楚天也收获颇丰,雷纯身体中的寒气遇上他输入的真气便生出异变,寒气融入楚天的真气之中,从而使得楚天的真气具备了一丝冰属性。 楚天推断,如若治疗好了雷纯的病体,他的真气又会有进一步的变化,战力也必然会提升不少。 引导真气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楚天立刻收回真气,他的内力非常精纯而磅礴,因此消耗并不算大,不过雷纯的经脉实在太过于脆弱,需要歇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输入真气疗愈病体。 楚天睁开双眼就瞧见雷纯绯红的面颊,以及半开半合的星眸,随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便历经了不少大阵仗,也有些面红耳赤,不过她很快不动声色服气雷纯并且吩咐道:“我已用真气探查了你的奇经八脉以及丹田各处,基本上已弄清楚了你不能修习武功的病症所在,不过这种病症并非无药可治,这段时间你只需要听候我的吩咐,最多不过三四天,你便可以修习武功,如今京师风云动荡,如此你也算有一份自保之力。” 雷纯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应。 楚天仍旧面不红,心不跳道:“虽然你可以修习心法武学,但因为体质原因,你不能修习太过于刚猛霸道的武功,否则会再一次破坏你的奇经八脉,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吐血而亡!以你如今的体质,虽好修习中正平和甚至润物细无声的武学心法,从而都达到润养体质的目的,除此之外你最好用小巧玲珑的兵器以及修习灵动飘逸的招式。” 雷纯抬起头时已压制住了心中的波澜,脸色也勉强恢复了自然,因为关系到切身利益,因此雷纯问的很仔细:“以公子之见,纯儿应当如何选择功法、兵器、招式呢?” 楚天淡淡一笑道:“你虽说从未习武,不过你本身就是武学宝典,对于武学的利益,江湖上能比得上你的人没有多少,因此在功法、招式上你可以自己拿捏,至于在兵器选择方面,我倒是可以一些建议。” “还请公子请教。” 雷纯脸色已恢复如初了。 雷纯的变化楚天全然瞧在眼中,他也暗自佩服雷纯的定力过人,略微思忖一番之后,楚天便开口道:“女子在力量方面有先天性的劣势,不过在柔韧性方面又有先天性的优势,因此你所选择的兵器尽量轻便而小巧且极具杀伤力,譬如袖中刀一类的兵器,一旦出手便要一击必中甚至一击必杀。” 雷纯的想法和楚天不谋而合,她沉吟了半晌,道:“若选择这样的兵器,那我是不是应当腐辅修一门轻功呢?” “这是自然。”雷纯道:“轻功是用来逃命的,以你挡下的体质自然不能和人争强斗狠,何况你本就善谋而不善武,因此自然要挑选一门极快或者极灵动的轻功,而除此之外你还可以修习一种兵器。” “什么兵器?” “暗器!” 雷纯很快就心领神会,道:“公子是想让我以距离而弥补内力与气力上的缺陷,远距离杀伤击败对手?” “不错。”楚天道:“关于这一点你最好的老师应当是四大名捕之手的无情,他的暗器造诣虽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也绝对算得上当世少有。” 雷纯苦笑了一声道:“对于无情公子,妾身也是仰慕已久,但我们注定也只能形同陌路。” 楚天轻笑一声道:“天下暗器法门不可数计,何况适合无情的暗器法门,未必适合你,我这里倒有一种暗器法门对你颇为适应,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学习。” 雷纯露出感激之色,行礼道:“公子之恩,纯儿必然铭记于心。” 楚天哈哈一笑道:“你不必铭记于心,我只需要你这些日子陪我聊天解闷就足够了。” 雷纯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但楚天做出了一个令雷纯呆住了的动作,楚天忽然顺势倒下,脑袋轻轻靠在雷纯的大腿上,而且非常自然而然拉住雷纯的手,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凝神、静气! 一道真气在楚天的引导之下,又一次窜进雷纯的手臂。 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雷纯面红耳赤,一双星眸此刻更是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楚天面上笑意更浓了,甚至流露出淡淡的邪气。 雷纯是个倾城佳人,简直无可挑剔,但楚天有一点不太满意,那就是雷纯太知书达理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活泼俏皮,因此鬼使神差之下,楚天做出了躺在雷纯大腿上的事情。 一番作为之下,雷纯终于也失去了淡然,恢复了女孩子那种手足无措的心性。 见到这种模样下的雷纯,楚天如何不高兴呢?若非顾忌雷纯的面皮极薄,楚天甚至忍不住开怀大笑,乃至于调戏几句了。 抵达汴梁还有三四天的行程,楚天有的是时间调教一下淡雅如菊,宁静悠远,知书达理的纯儿姑娘。 楚天想到此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雷纯笑不出来,她的大脑甚至都短路了,望着楚天那张并不英俊,但棱角分明的面孔,雷纯平生以来第一次有揍人的冲动,而且还是想恶狠狠的揍楚天一顿。 可奈何形势比人强,因此她对这个有些许恶趣味的公子,一点法子也没有。 但她坏坏想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和楚天的相处之下,不知不觉间,雷纯的性情真受到了楚天潜移默化的影响,生出了些许变化。 第二百七十章、和纯儿的日常 楚天变懒了。 楚天一向是个能不吃苦便不吃苦,能享受就绝不亏待自己的人,但楚天也一向吃得起苦,只不过有温柔体贴的纯儿姑娘,楚天自认为没有法子也没有必要吃苦。 他甚至认为如果在这种时候吃苦,那么这个人就根本不是男人,至少是个不配当男人的男人。 他当然不是这种人。 他是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因此他没吃苦,而且每天都在享受 这段时间楚天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用真气疏通调理雷纯的身体,同时将自萧四无那里领悟而来但经过自身创造改变的飞刀绝技传授雷纯,每当想到淡雅如兰,宁静悠远的雷纯居然能使得一手飞刀绝技,楚天就异常兴奋,甚至恨不得连翻十七八个跟斗,他感觉在自己的带领下,雷纯的道路已越走越偏,而他也不介意让雷纯走得更偏一些,因此又传授于雷纯一些擒拿手等方面的招式。 第二,和雷纯打趣。 确切来说是调戏雷纯。 雷纯是楚天生平遇上最完美的女子,这种完美甚至于有些不真实。 楚天这些年来接触过不少绝代佳人如公孙兰、上官飞燕、上官丹凤、欧阳情、明月心、倪慧、卓玉贞等等,她们虽然各有风华绝代,但她们毕竟还是存在缺陷的,而有缺陷的美丽才真实,可雷纯不一样,雷纯的美简直没有任何缺陷。 而这没有任何缺陷的原因也在于雷纯小小年纪就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理性。 他认为少女就要有少女的样子,这些时日楚天一直以调戏雷纯为继任,意图将雷纯隐藏在成熟理性之下的其他属性气质挖掘出来。 最终的成功并不显著,却初见成效。 他除了做这两件事之外,其他一切事情一律不做,也不必他做。 以往他要做的事情都已有雷纯以及雷纯手底下的仆人为他完成了。 这段路途楚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雷纯的独处中度过,而独处时间中的三分之一都枕在雷纯的大腿上,欣赏着雷纯的风姿与风情。 乐不思蜀是什么滋味,楚天本是不知道的,现在他已知道了。 他和雷纯呆在一起,甚至不止一次冒出直到天长地久的念头,他相信或许雷纯也不止一次浮现过这种念头了。 不是。 雷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想法。 完全没有。 雷纯完全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伺候楚天的意思,也没有想过和楚天长时间的独处,更没有想过让楚天枕着自己的大腿。 可每次她要反驳的时候,楚天总会寻一大堆理由出来,而且最令雷纯生气地是,楚天所罗列出来的每一条理由,看上去完全是为她设身处地着想;可聪明绝顶的雷纯很清楚,楚天所罗列的每一条理由都是为了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以及占他的便宜。 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占自己便宜。 这令雷纯很头疼,若非因彼此之间不可逾越的横沟,雷纯真很想教训楚天;令楚天明白什么才是最毒妇人心。 楚天罗列的理由有许多,每一天雷纯都桩桩件件记得。 譬如对于长时间的独处,楚天就会解释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她一点也不相信,若真为了她的名节着想,那楚天最好的法子应当是下马车。 譬如楚天枕着她的大腿,她提出抗议时,楚天就会解释为了更好的引导真气,以免出现差错,因而导致走火入魔。这一点雷纯也不相信,他记得第一次引导内力的时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楚天,当她反驳时,楚天又找来了一大堆的理由,说什么内力消耗太过于严重,没有气力,若她推脱让仆人服侍,楚天又会结果这是在对他进行针对性的恢复训练。 这段日子令雷纯着实头疼,可偏偏没有一丁点法子,她只希望赶紧抵达京城,从而和楚天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楚天,雷纯是无可奈何了!不过面对楚天的无赖无耻,雷纯有一点是松了口气的。 楚天的行为虽然唐突,但也只是唐突的,至少把握住了分寸,从来没有逾越的举动。 雷纯本事外柔内刚的女子,若楚天有半点逾越的主动,她必然不顾一切的翻脸,迄今为止两人还没有翻脸,甚至于怒目以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雷纯自己都非常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习惯了楚天的存在!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我并不讨厌这个看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卑鄙无耻的家伙吗? 雷纯心思重重,颇为头疼。 丫鬟们的想法和雷纯又不一样。 随雷纯入京的丫头都是雷纯从踏雪寻梅阁带来的,这些丫头不但跟随雷纯时间极长,而且忠心耿耿,并且发自内心尊敬爱戴雷纯,故而她们一向颇为担心。 她们不担心自己,而为雷纯而担心发愁。 在她们看来,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柔了,容易悲春伤秋,这种状况短时间也就罢了,而一旦持续就了,那么就会短命,因而她们想方设法希望雷纯开心快活,性子开朗一些。 她们试过用许多法子,但雷纯冷静理智且成熟,因此她们所想的法子极少有用,简直没有什么用处,故而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入京。 可这段时间就不一样了。 她们不知道马车中发生了什么,但她们明显发现雷纯这段时间大怒大笑的次数多了许多,有时候一天大喜大怒的次数甚至比以往近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她们非常高兴。 她们虽然懂得不多,但很清楚一个人要懂得喜怒哀乐,才能快活自在,才能活得长。 因此她们发自内心为雷纯高兴,爱屋及乌之下,她们对楚天也佩服,甚至思忖楚天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令小姐生出如此大的变化。 马车在这种气氛之下,很悠然的驶往汴梁。 原本是四天左右就能到的,不过楚天硬拖到七天。 这其中一方面原因固然是楚天发现雷纯的身体需要更多时间条理,才能修习内功,还有一方面是楚天想带着雷纯四处游玩一番,毕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什么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都没有经历过,人生也就太过于无聊,当然还有一方面楚天想再享受一些时日! 温香软玉、红袖添香,虽说能看不能吃,但这也是一种享受。 因此差不多四天的路程,楚天硬生生拖到了七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快抵达汴梁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的楚天下车和雷纯分道扬镳。 他对满脸复杂神色的雷纯微微一笑,说道:“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送我一分礼物吧,我看你那口刀很不错。” 雷纯撇了撇嘴,但还是不假思索将刀递了过去。 楚天伸手接刀,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雷纯,轻轻在雷纯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刹那便转身大步走去,只有那句话还在心神未定的雷纯耳畔回荡:“我换主意了,这个报酬更好。” 雷纯一只手支撑着车窗,握着刀的手抓着车帘,望着渐行渐远,而且向后挥手的楚天,眼眶一下红了,但也一下子笑出声来,大声道:“真是个混蛋王八蛋大色狼。” 雷纯轻哼的一声,瞧见楚天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放下车帘。 她轻轻按着额头,又跺了跺脚。 “这个混蛋还会不会来找我呢?” 想到此处,雷纯有些小小伤感,随即她又冷哼道:“你不找我,我就去找你。” 雷纯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令云散雾开。 她的笑便是世上最美妙的风景。 只可惜如今没有人欣赏了。 望着少了几分气势,但多了几分富贵之气的汴梁城,楚天收起了笑容,也将一切情绪都已收起。 他所瞧见的不是气势磅礴的汴梁,也不是富丽堂皇的汴梁,而是乌云密布,随时狂风暴雨的汴梁。 他已来了。 楚天深深看了一眼汴梁,收回视线,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我来了,汴梁就要掀风起雨,我便要掌控汴梁。 楚天大步流星走进汴梁城,没有人注意他。 他不是名人,他无权无势,无钱,因此又有什么人会注意他呢? 可没有人想得到他一入汴梁,便风起云涌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风雪客栈 楚天踏着自己的影子走进汴梁城,没有人迎接,因为他不是名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甚至于世上也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他。 他就这样默默走进京城。 他走进京城时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个人。 现今京师武林最有名的人当然是苏梦枕、雷损。 这两人不但风头正盛,而且交锋正激烈,他们所统辖的两大势力彼此你来我往,争斗不止,甚至每天都有人惨死在彼此的势力之下。 可街头巷尾议论的人不是他们。 是雷纯。 楚天进入汴梁城前雷纯已先进了汴梁城,而雷纯一进汴梁城就得到了雷损的亲自迎接,除开雷损以外,京城上下不少赫赫有名的人都来了,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现如今街头巷尾的议论。 楚天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但也只是听着。 他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听见有人谈论雷纯和苏梦枕婚约之时,楚天已久心如止水。 他仿佛已从人变成了一块石头,他的心肠仿佛也一下子比铁石还要硬,任何人也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他的眼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就这样静静的,孤独的进入了繁花似锦的汴梁,走进了一间一流的客栈。 风雪客栈。 风雪客栈本叫风月客栈,八年前客栈易主,如今的老板是个昔年闯荡江湖的豪杰,在他接管风月客栈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风月客栈改为风雪客栈。 也正因如此昔日文人墨客常常光顾的客栈变成了江湖豪杰聚集之地。这其中的变化虽然是天壤之别,但有一点没有变——钱。 唯有有钱人才能住进这间客栈,才能享受客栈中的一切。 楚天不缺钱,也喜欢这间客栈,也需要寻一个住所,因此住进这间客栈。 他对自己的居所非常满意。 回到房间就躺下了,他就立刻躺下,很快就进入梦想。 两个时辰后醒来,楚天就下楼吃饭,他刚走下楼就看见了八个人。 风雪客栈到处都是客人,这些客人未必住在客栈,来来往往吃饭的人却不在少数,整个客栈的江湖人占据至少七成,一共有三四十个江湖人,若是加上其他客人,足有五六十个。 可楚天只看见八个人 八个人,两张桌子。 桌上有酒有菜,这些人没有喝酒没有夹菜,面对满桌的酒菜,这些人甚至动也没有动,可楚天走下楼时,这些人就动了。 眼睛动了。 他们的眼睛刀锋般的落在楚天身上。 楚天也注意到这八个人已盯上了他,因此他也看见了这八个人。 他的眼中也只有这八个人。 八个人,八口刀。 楚天只看了八个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大堂中的客人虽然不少,但楚天还是寻到一张空空如也的桌子坐了下来,这张桌子的地理位置很好,靠近窗户。 这个位置本来应当很抢手的,可没有人坐。 不过楚天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时候就感觉八口瞧不见的刀已砍在全身上下各处,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 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楚天的原则一向只有一个:从不亏待自己。 他坐下,点菜! 美酒佳肴都点上。 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餐饭。 倘若今日是人生中最后一餐,那么就更不能亏待自己了。 因此楚天笑了。 大堂之中因那八个人的到来,不但没有任何欢声笑语,甚至已寂静无声,此际楚天的笑容无疑是非常刺耳,但也非常大胆的。 其他人望向楚天时,已露出了佩服之色。 不过他们不敢看楚天,他们赶紧吃东西,赶紧离开,以免被殃及池鱼。 金风细雨楼上下只有一个神——苏梦枕! 苏梦枕的确是金风细雨楼的神。 关于这一点不但金风细雨楼所有人都认同,即便是苏梦枕的的对手甚至与仇敌也不得不承认——倘若苏梦枕不在了,金风细雨楼也必然不在了。 现在苏梦枕还在,那么金风细雨楼不但存在,而且还能和六分半堂一争长短,霸占京师第一帮派的名头。 苏梦枕大部分时候都呆在白玉楼,关于这一点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所有门人弟子都非常理解,他们都知道苏梦枕沈疴在身,身上的病症之多已有二三十种,其中有八种是无药可治的绝症,还有四种是从未见过的病症。 当年许多为苏梦枕诊治过的名医都认为苏梦枕活不过二十岁,而苏梦枕不但活过了二十岁,而且还开创了金风细雨楼的霸业。 可苏梦枕的病仍旧存在,因此也仍旧需要躺在白玉楼休息。 幸好金风细雨楼不止有苏梦枕,还有其他人。 杨无邪是苏梦枕的军师,也是苏梦枕极为倚重之人。 金风细雨楼许多事情杨无邪都可以不用禀告苏梦枕,就能处理得非常完美!而杨无邪也一直在尽量提升自己,尽量不让苏梦枕太过于操劳。 作为金风细雨楼的军师,苏梦枕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苏梦枕,他更比任何人都了解苏梦枕对金风细雨楼的重要心——苏梦枕是绝对不能倒的,更绝对不能死,如若苏梦枕倒了或者死了,苏梦枕就完了。 也正因如此,杨无邪一直在竭尽全力为苏梦枕排忧解难,一直尽量不打搅苏梦枕。 可杨无邪毕竟不是苏梦枕,有些事情只有苏梦枕可以处理,而杨无邪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成的,因此这种时候杨无邪也不得不打搅苏梦枕。 这段时间他已不止一次打搅了苏梦枕,因为这段时间有不少事情是他没有法子做出决断的,而今天他已连续三次打搅苏梦枕了,这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极少出现过的,但他不得不打搅苏梦枕。 今天三次打搅苏梦枕,其中有两次都因一个人——楚天! 现在杨无邪就站在苏梦枕面前,他将关于楚天的消息又一次递给苏梦枕。 苏梦枕的脸色不是很白,简直就如同死人的面色一样,他病得实在不轻,一双眼中仿佛已冒着鬼火,他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好,但杨无邪知道并非苏梦枕的心情不好,而是因为苏梦枕的病令苏梦枕忍受了太多的痛苦折磨,以至于苏梦枕不得不以这种面目与神情见人。 对于楚天这个名字,苏梦枕是一点也不陌生的,这段时间他已从杨无邪、温柔哪里得知了不少关于楚天的讯息,而今天已是第二封讯息了。 看完杨无邪递来的消息,苏梦枕眼中的火光更浓了,四周也变得更冷了。 他望着毕恭毕敬立在身前的杨无邪道:“六分半堂哪里有什么动静?” “他们正在为大小姐接风洗尘,没有任何动静。” 苏梦枕深深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后又慢慢躺在软榻上,道:“盯着就好,不必有动作。” “是。”杨无邪退出房间,慢慢合上屋门。 第二百七十二章、八大刀王 今天是六分半堂大喜的日子。 雷损阴鸷沉猛,手段毒辣,冷酷无情,这段时间因为与金风细雨楼的争斗厮杀纠缠,也使得雷损脸上很少露出笑容,雷动天、雷滚、雷恨这些追随雷损打天下的老兄弟们见到雷损,也都下意识的退避三舍,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今天不一样。 因为雷纯的到来,一向是稀客的笑容已挂在雷纯的脸上,一向沉默寡言的雷纯也开始喋喋不休,对雷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不过这也仅仅局限于雷纯,虽然仅仅局限于雷纯,不过随着雷纯的到来,六分半堂的气氛好上许多。 一场极为盛大的接风洗尘宴席在六分半堂所有堂主的齐心协力之下开宴了,这场宴席不但聚集了六分半堂所有重要的堂主,而且极少露面的供奉也让人抬着棺材喝了一杯酒,这才离开;除此之外朝堂上面不少人也都来了。 但他们只见到雷损,没有机缘见到雷纯。 雷损不希望自家的女人见到那些他自认为不值一提的人,他不希望雷纯受到一丁点伤害,迄今为止他对雷损保护的很好。 宴席开始中间,雷损离开了一次。 他离开的原因也是因为楚天。 他问的问题也和苏梦枕几乎一样。 他问送来消息的五堂主雷滚:“金风细雨楼有什么动作?” 雷滚摇头:“没有任何动作。” 雷损点了点头,仿佛根本没有收到消息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无论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对于楚天的态度都一样——冷眼旁观,似乎根本不知道世上有楚天这个人。 美酒、佳肴。 美酒佳肴摆在面前的时候,四周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那八个人仍旧坐着,那些人虽然没有看他,但楚天知道那八个人一定会找上他,他已肯定那八个人就是为他而来。 现在还没有找上他,只不过时机未到而已。 楚天并没有看那八个人,他并不怕他们,他不看他们只因为他们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也只不过是他已看清了他们。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八个人的身上,因此只要这八个人不出手,那么他就大吃大喝! 吃菜喝汤,并不喝酒。 大战在即,又怎么能喝酒呢? 楚天吃了两碗饭,当他盛上第三碗饭的时候,就立刻放下了碗筷——他还没有吃饱,但他已知道没有法子继续吃下去了,因为这八个人已不准备让他吃饭了。 一个青衣大汉如利箭一般的冲进了风雪客栈,将一封信交给了那八个人,随即又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消失在长街上。 一个身着鲜红长袍的刀客已走到他的面前,但他并没有等那刀客开口,便已先开口了。 “你终于来了。” 刀客愣住:“你认识我?” 他道:“我不认识你,也不必认识你,我只需要知道你一件事就足够了。” “什么事?” “你是为我而来的。”楚天淡淡道:‘不管你因为我的什么而来,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拔出你的刀。’ 刀客冷笑道。 楚天淡淡地说:“你的刀若能胜过我,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能知道,你的刀若没有法子胜过我,那你什么都不必问了。” 刀客盯着他,眼中已闪过了一抹凶光。 他也望着刀客,眼神淡漠,仿佛眼前的刀客只不过是蝼蚁而已,他淡淡道:“若你不出手,便没有出手的机会。” 刀客冷冷地道:“你很自信。” 他道:“我不应该自信吗?” 刀客的怒火已到了极点,他已忍受不了了,从他出道江湖直到今日,还没有谁敢如此小瞧他的。 他本不打算杀人,可如今他不理会了。 他拔刀,用出了杀人的刀法。 他要一刀杀了楚天。 刀出鞘。 快而凌厉。 江湖上没有多少刀客的刀能有如此快。 而这一刀的精髓并非快。 刀出鞘,刀上炸出千幻万彩。 霎时间四周都被刺眼的光彩给遮掩了。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瞧不见。 这才是这一刀的精髓所在。 这一刀有一个很要命的名字——惊魂刀。 这一刀也的确很要命,见过这一刀的人,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刺眼的刀光令所有人眼前一白,什么都瞧不清。 可刺眼的刀光一下子消失不见。 出刀的习炼天已飞了出去,轰隆一声,砸碎了张桌子,倒在地上。 楚天安安静静坐着,似乎根本没有动手,不过他的手上少了一根筷子。 桌上没有不见的那根筷子。 那根筷子在习炼天的胸前。 筷子刺进了习炼天的胸口。 他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死死盯着楚天,他们不相信楚天的出手居然如此快。 可他们不相信也不信,习炼天胸口的那根筷子,令他们不得不信。 有两个人搀扶了习炼天,又有一个人走到楚天的面前。 这个人的年纪比习炼天要大上一些,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他曾在江湖上闯荡过,而且也闯出过一番名头出来,但如今他只不过是八大刀王之一。 可如今八大刀王的名头远远比昔日他闯荡江湖的名头还要更为重要。 刚刚出手的习炼天也是八大天王之一。 习炼天被楚天用一根竹筷击退,这在他看来简直是耻辱。 这不仅是习炼天的耻辱,也是八大刀王的耻辱,更是他的耻辱。 耻辱只有用血来偿还。 他等不及了。 因此他起身,走向楚天。 他要用楚天的鲜血洗刷这耻辱。 习炼天虽然败了,但他对自己很自信,也明白习炼天为什么会败。 他知道习炼天昨天玩了五个女人,而且玩了一夜。 一个男人如果做了一夜这种事情,第二天又怎么会有精神呢? 因此习炼天会败,他一点也不奇怪。 但他自认为和习炼天那花花公子不同。 他将武功当作自己的事业,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精进自己的刀法,因此他自认为在八大刀王之中,他的刀法即便比不上孟空空、兆兰容,也绝对相差不远。 习炼天败了,对于他来说正是个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他是苗八方,他相信楚天非败不可,他也相信自己必胜无疑。 因此他走向了楚天,他要对楚天出刀。 第二百七十三章、八方风雨刀 方应看坐下有八大刀王。 他们分别是‘相见宝刀’孟空空、‘惊魂刀’习炼天、‘伶仃刀’蔡小头、‘八方风雨刀’苗八方、‘大开天’‘小辟地’萧煞、‘七十一家亲刀法’萧白以及‘女刀王’兆兰容。 这些人楚天一个也没有见过。 不过他知道八大刀王已在他的面前。 眼前这八个上门找麻烦的人就是八大刀王。 这八个人为什么找他的麻烦? 不知道。 或许他们因‘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的命令而来?或许他们受丞相傅宗书的密令而来?或许是因为还未出山但已想执掌大权的蔡京?或许是其他原因。 他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些人来了。 他也只准备做一件事——既然这些人来了,那么他就不能让这些人白来。 因此他出手。 他一出手就重伤了习炼天。 他虽然没有见过习炼天,但他知道习炼天的脾气一向不太好。 一般年少成名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习炼天正是年少成名的人,而且还是世家子,这种人脾气自然不好。 楚天激怒了习炼天,习炼天盛怒之下楚天。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习炼天的惊魂刀威力虽大,可任何刀法都存在破绽,他瞧得出习炼天刀法中的破绽,因此他一筷子刺进习炼天胸膛。 习炼天就这样败了。 八大刀王之七他们都想不到习炼天居然败得如此快,但败就是败,因此苗八方立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笑了。 苗八方走到他的面前,他是很高兴的。 他原本就打算在京城闯出一番名头出来,若要闯出名头,就需要立威。 立威最好的方式就是击败有名的人。 八大刀王自然是有名的人。 苗八方虽然可怕,可他认为苗八方是专程为他立威而来,因此他如何不笑了。 楚天微微一笑。 苗八方很想一拳头将楚天的笑脸砸个稀巴烂,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和习炼天一样,因为轻敌失败。 他会在习炼天被击败之后选择站出来,也一样是为了立威。 他已将楚天当作踏脚石,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对这垫脚石非常满意,现在只差一步——击败乃至于击杀楚天。 想到这里,苗八方又愉快起来了,他也笑了起来。 他微笑望着楚天道:“你的本事很不错,京城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并不多见。” 楚天也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想看一看我的本事?” “是的。”苗八方道:“你伤了我的伙伴,我应当要看一看你的本事。” 楚天点头:“你的确应当看,不过在看之前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苗八方一点也不着急,他对自己有信心,一个有信心的人是不会着急的,因为机会随时都有,既然如此又何必着急呢?现在他甚至想瞧一瞧楚天到底有什么话说。 楚天也一样不着急,他不但不着急,而且来了兴致。 楚天道:“许多街头巷尾卖艺的武人都会要讨一个彩头,你们若想看我的本事,当然也不例外。” 苗八方笑了,道:“你要我们付钱?” “不错。”楚天道:‘出手一次五十两纹银,这个价钱并不贵。’ “的确不贵。”苗八方道:“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出手要钱,我出手你付给我什么?” 楚天淡淡道:“当然是我的命,这个代价应当够了。” “不错,足够了。”苗八方从胸前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递给楚天,道:“这里是一百两,是不是够了。” “已经够了。”楚天仔仔细细确认了银票是真的,将银票收入怀中,同时对苗八方说:“你可以出手了。” 苗八方什么都没有说了,他已闭上了嘴。 他闭上嘴的时候就握住了刀。 他的刀足有四尺七寸场。 这口刀没有刀鞘,绑在他的后背上。 如今他已握住了这口刀。 他握住刀的时候,也盯着楚天。 他将楚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可没有用,因为楚天没有动。 楚天安安静静坐着。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竹筷。 他看上去仿佛要用竹筷吃饭,仿佛完全没有任何交手的意思。 苗八方盯得非常仔细,也正因为看得非常仔细,因此他发现了楚天身上至少有九处破绽,每一处破绽都非常要命。 他也相信无论攻进其中任何一处破绽,都有机会要了楚天的命。 他对自己的刀法一向自信,可面对全身都是破绽的楚天,他迟疑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能一刀杀了楚天,他也在怀疑楚天所流露出来的破绽,是不是故意诱敌深入? 他不知道,也没有把握。 因此刀虽然在手里,但还没有出手。 不但没有出手,他的手心已在冒汗。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习炼天的难处,他脑海涌现了一个念头:或许习炼天会败给楚天,不是因为一时大意,也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用力过猛而没有恢复元气,而是因为这人实在是个极可怕的高手。 苗八方深吸了口气,他赶紧将纷乱的念头抛诸于脑后。 他是个一流的刀客,也是一流的高手,他很清楚决战之前胡思乱想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因此他没有去想了。 他眼中只有楚天,手中只有刀,心中也只有一刀。 刀一出手,便要必胜。 刀在手,还没有出手。 没有出手,是因为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苗八方已感觉到手心的汗越来越重,他甚至感觉刀柄有些湿滑了。 他知道已不能在等了。 一声嘶吼。 苗八方终于出刀。 他知道再不出刀便已没有机会出刀了。 他出刀的这一刻有些后悔了。 他后悔出头的太早了。 或许还可以在等一等,看一看其他人出手以后再出手,可现在后悔已没有用了。 此时此刻他只有递出他的刀。 他的刀叫八方风雨刀。 他的刀法叫八方藏刀式。 刀光闪,一刀闪电般砍向楚天。 此际,风雪客栈飞出了一只信鸽。 小小的信鸽飞向夕阳满天的天空,最终落在天泉山庄金风细雨楼军师杨无邪手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杨无邪 杨无邪是军师,一直以来都是军师,一直以来只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 昔年在苏幕遮创立金风细雨楼后不久杨无邪就已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如今苏梦枕执掌金风细雨楼,他仍旧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 他一直都是合格的军师,无论他的领袖是谁,他也能贴合领袖的要求,做好份内的事情;上面交代的任何事,他都做到极致与完美。 若说苏梦枕在金风细雨楼对什么人最满意,不是五方神煞,也不是跟随左右的茶花、沃夫子、花无错、师无愧等人,而是杨无邪。 也只有杨无邪才能令苏梦枕完全放心,也只有杨无邪才能在苏梦枕提出任何问题、想要知道任何事情时,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杨无邪能有这种本事当然不仅是杨无邪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一个拥有过目不忘天赋的人若不能掌握资料,那这个天赋也没有任何用处。杨无邪知道自己的长处,因此他借助金风细雨楼的势力,时时刻刻都在掌握江湖京师武林乃至于天下间任何一处地方的重要资料。 任何一分重要的资料,他都不会错过,他也会完全记在脑子里。 他也一向认为资料比任何财富都重要,甚至可以说资料才是真正的财富。 杨无邪认为现阶段京师武林最重要的资料是楚天。 ——楚天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才是金风细雨楼最重要的资料,因此他从未放弃调查楚天,任何有关楚天的消息,都将第一时间传到他的手上。 风雪客栈的老板正是杨无邪所在京城按下的诸多钉子之一,这些钉子才组成了金风细雨楼遍及天下的情报网。 此际,杨无邪不在白玉楼。 白玉楼是苏梦枕养病的地方,除开杨无邪等少数几人以外,任何人要进入白玉楼,都需要得到苏梦枕的允许!如今的杨无邪在白楼。 白楼是储藏机密文件的地方,这里有杨无邪掌控,这里也是金风细雨楼的禁地,没有苏梦枕、杨无邪的允许,任何人也都休想闯入白楼。 擅入者死! 不过任何事都有例外。 例外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白楼除开杨无邪以外,还多出了一个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这个人就是温柔。 温柔虽然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但温柔是苏梦枕的小师妹,因此温柔在金风细雨楼的身份就非常特殊了,而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都很喜欢这个讨人喜爱又有些刁蛮任性的丫头,因此温柔虽然进入了白楼,杨无邪也没有法子。 楚天提点温柔之后,温柔收敛了许多,她虽然还是时不时刁蛮任性,可也能分清轻重缓急,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温柔是不会逾越规矩的,但这次温柔逾越了规矩。 原因无他,因为她很想知道楚天的下落。 杨无邪得到楚天第一手资料的时候,温柔就来了,因此温柔也自然而然瞧见了楚天的资料。 温柔瞪大眼睛望着杨无邪问道:“八大刀王为什么对付楚天?” 杨无邪摇头。 温柔道:“金风细雨楼不出手?” 楚天苦笑。 温柔大叫一声:“你们不出手,我出手。” 温柔冲出了白楼,提着宝刀,便要驰援楚天。 杨无邪有些无奈,他挥了挥手,让门下几个人保护温柔。随即他又开始研究手中的资料。 手中的资料虽然并不多,但杨无邪看得出八大刀王无意杀楚天,与其说要杀楚天,不如说是试探楚天的深浅,只是杨无邪猜测不出是方应看要试探楚天的深浅,还是有人求方应看请八大天王试探楚天的身前,还是说这试探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杨无邪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 他回到木榻上小憩一会儿,等待更多更全面的消息传来。 楚天是现阶段京师武林最重要的资料之一,他不希望中间出现任何谬误,因此即便已疲惫不堪乃至于筋疲力尽了,他也要将其中的讯息弄清楚。 喜悦的气氛已充斥了六分半堂上上下下,不过狄飞惊并没有因雷纯的归来而有多少喜悦,他喝了两杯水酒,又回到独立且没有人打搅的小屋,等待一条条关于楚天的消息传来。 他对楚天的关注并不逊色于杨无邪,甚至比杨无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过他也和杨无邪一样,弄不清楚方应看派遣八大刀王和楚天交手有什么用意。 苗八方的刀叫八方风雨刀。 这口刀锈迹斑斑,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武器,可对于苗八方来说,这口刀是他最可怕的武器! 他的刀法很多,最可怕的一招叫八方藏刀式。 什么是八方藏刀式?所谓的藏刀式便是刀中藏刀。 若没有刀,又如何刀中藏刀。 也正因如此,这口八方风雨刀就极为关键了。 有了这口八方风雨刀,才能用出八方藏刀式。 因为对上楚天,苗八方直接用出了最可怕的这一招。 四尺多长的八方风雨刀狠狠斩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刚猛霸道。 楚天不假思索刺出木筷。 叮的一声。 八方风雨刀顿时碎裂。 刀一碎裂,刀中刀便出现。 四尺七寸长的刀立刻只有三尺九寸。 三尺九寸的刀横扫而出。 这次出刀的速度比先前更快更急。 可这一刀还是伤不了楚天,竹筷点在刀锋上,三尺九寸长的刀再一次碎裂。 三尺九寸长的刀变成了两尺七寸的刀。 苗八方再一次运刀杀向楚天,苗八方的刀法又一次发生变化。 他的刀法从刚猛霸道转为快而急,如今更变得刁钻而毒辣。 这一刀直戳楚天的脖颈,眼看要得手,但竹筷又快人一步击中了刀锋。 刀再一次碎裂。 两尺七寸的长刀变成一尺三寸的短刀。 短刀更险更快更毒。 可楚天已没有给苗八方出刀的机会了。 他一挥手,竹筷如闪电一般戳进了苗八方胸膛,苗八方连人带刀飞了出去,砸碎了一张桌子,推倒了三张椅子,这才止住。 不同于习炼天和楚天的交手,苗八方和楚天的交锋,其余六人都看在眼中,他们明显感受得到苗八方和楚天的差距,这种差距非短时间可以弥补回来的。 但他们来不及感叹。 楚天射出竹筷的瞬间,居然长身而起。 ‘相见宝刀’孟空空、‘女刀王’兆兰容、‘大开天’‘小辟地’萧煞、襄阳萧白、‘伶仃刀’蔡小头、‘五虎断门刀’都握住了刀柄,以应付楚天的暴起发难。 刚刚楚天对付习炼天、苗八方是一直坐着的,一直坐着都击败了八大刀王之二,起身的楚天又将有何等可怕的战力呢? 其他人想象不出,因此他们神情戒备,随时拔刀。 楚天不但起身了,而且握住了剑柄,拔出了剑。 而在楚天拔剑出鞘之前,所有人都看不见了。 他们的眼前没有黑,而是太亮了。 仿佛有千百个太阳出现,他们完全睁不开眼睛,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们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甚至毁天灭地的杀气已扑面而来。 他们甚至感觉自己已是死人。 这一刻他们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极可怕的邪派高手。 第二百七十五章、天下第七 八大刀王到来,风雪客栈的客人没有几个,甚至于连客栈的老板也认为风雪客栈除开楚天和八大天王以外,大堂中已没有其他客人了,直到那人出手时他们才发现风雪客栈除开他们以外,居然还有一个一流高手。 可很奇怪,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流高手的存在。 这一流高手仿佛是不久之前才刚刚来到风雪客栈的。 他当然不是刚刚抵达风雪客栈。 他来了很久很久。 八大刀王抵达风雪客栈之前他就来了,但没有人注意到他。 其实他是个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人,只不过他收敛了身上的阴、冷、毒、寒、冰、凶煞的气息,刻意隐藏了自己,因此即便他坐在那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不希望有人注意到他,他也做出决定:任何人注意到他,都只有死。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楚天。 他为楚天而来,准确来说是为杀楚天而来。 他和楚天无冤无仇,这次他和楚天的第一次见面,他本无意杀楚天,而且他也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楚天是个很难杀的人。 可他不得不杀楚天,而且非杀楚天不可。 他杀楚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个人下令让他非杀了楚天不可。 这个人的命令他无法拒绝,准确来说不是这个人的命令他无法拒绝,而是这个人上头的那个人的命令,他无法拒绝。 因此他来到了这里,为了杀楚天而来到这里。 他杀人从来不讲究光明磊落。 他要杀人只讲究一个原则——杀死对手! 只要能杀死对手,他可以不折手段,甚至天下人所不耻的手段,他也不在乎。 他本就是个不在乎名声的人,他只在乎两件事——财富和权势! 这些年来的苦难生活,他早就已看透了,这世上除开财富和权势以外,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不可靠。 那个人能给他权势和财富,也只有那个人能给他想要的权势和财富,因此他没有法子,只好听命于那个人的。 他杀人从不会轻易冒险,他一旦出手必然保证有万全的把握。 因此他虽然来了,但一直在等,等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机会来了。 苗八方用八方风雨刀,施展八方藏刀式和楚天交手时,就是他的机会。 他便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他一出手,每个人都眼前一白。 这是他的绝招。 但这个绝招不是他自创的,而是大魔神元十三限传授的。 元十三限很欣赏他,因此将自创的这种绝招传授给了他。 他得到这个绝招之后没有辜负元十三限的期望,果然很快就击杀了江湖中不少成名高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名满天下。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名并非是那种令人尊敬佩服的誉名,而是极其不耻极其仇视的恶名,因而他以极快的速度成为了江湖中公认的邪派高手。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叫什么,自他成名之后他就有了一个外号,一个没有几人不知道的外号。 ——天下第七。 他的武功虽然未必是天下第七,但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天下第七。 他看准时机出手。 他一出手就用上了他的拿手绝技——千个太阳在手里。 大魔神元十三限传授给他的绝技,他不但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似乎也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一旦他用出这招武功,至今百战百胜,而且一旦他用上了这招武功,也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他的目的是杀楚天,因此他拿出了拿手绝技,他要在楚天正为击败苗八方而得意的时候击杀楚天。 他平生以来最喜欢做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而且他做这种事情还从未失手过。 在他看来,这次也一样,绝无失手的可能。 孟空空、兆兰容、蔡小头、萧白、萧煞、彭尖等八大刀王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对楚天下手,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楚天下狠手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七。 可眼前一片白的刹那,他们又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许多他们不敢想的事情这一刻也已想通了。 ——难道小侯爷已和天下第七商议好了对付楚天吗? 他们的心情很沉重,非常不好。 他们不希望小侯爷方应看和天下第七这等邪派高手联手,他更因方应看对他们的不信任而愤怒。 可这一刻,无论他们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用出了。 至少如今他们已成了天下第七的棋子。 孟空空暗暗叹了口气。 刚才楚天和苗八方的交手,他一直全神贯注在看,而且看得很仔细,他明白苗八方也好、习炼天也罢,都不是楚天的对手,他们之间存在极大的差距。 因为瞧见这极大的差距,孟空空非常高兴。 他很想和楚天一战。 他和其他七人虽然并称为八大刀王,但他的刀法在八大刀王之中数一数二,平日他和其他人切磋,或多或少都有所保留,不愿意伤了彼此的和气,因此他许久没有遇上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苗八方被楚天击败的时候,孟空空已在想如何击败楚天。 可偏偏发生了这种事情? 孟空空非常遗憾,非常无奈。 他知道楚天死了! 他实在想不出楚天有什么机会挡得下天下第七如此穷凶极恶的突袭。 不仅孟空空这般想,其他所有人都这般想。 天下第七的名头早已深入人心,而楚天毕竟是籍籍无名之人。 可结果大部分一样。 白光不见。 兆兰容、孟空空、萧白、萧煞、习炼天、蔡小头、苗八方、彭尖八人恢复视线之时,忽然瞧见一串血水飞溅。 飞溅的鲜血中还有一截手指飞起。 不是楚天的血,楚天没有流血。 也不是楚天的手指,楚天的手指还健在。 不过楚天的剑上有血。 闪电般的一剑,寒星般的鲜血。 天下第七的偷袭并没有得手。 天下第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偷袭居然会失手,可他偏偏失手,自从他的‘千个太阳在手里’也就是势剑大成以来,还从未失手过,也从未有人能在这一招之下而不死,可今天他失手了,不但失手了,而且反而受伤了。 钻心的疼痛涌入脑子。 天下第七不得不承认他已失手了。 他很清楚既然偷袭暗算都已失手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得手了。 他想清楚了,立刻就退。 他退的飞快,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一片乌云般退去。 楚天并没有追天下第七,只不过他用剑挑飞了桌上的竹筒。 竹筒中有二十七八根竹筷。 竹筷随竹筒打向天下第七。 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天下第七头也不回便是一掌。 这一掌的力道足矣挡下楚天的攻击。 至少他认为如此。 可他错了! 他的掌力触碰到触痛的瞬间,竹筒轰然一爆。 不可思议的爆炸! 这爆炸的结果便是产生了如烟花一般的血花飞溅。 楚天已收回了剑,立在门口,欣赏这他一手铸就的美妙风景。 他笑了。 八大刀王笑不出来了。 他们忽然感觉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特别是楚天转身时,他们就更冷了,尤其在瞧见楚天的笑容时,他们就感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此刻的楚天在他们眼中和恶魔相差无几。 第二百七十六章、你们不肯,我肯 ‘惊魂刀’习炼天已败。 苗八方以八方风雨刀,施展出了八方藏刀式,迎战楚天,仍旧不可避免一败。 八大刀王已败了两人。 这两人武功在八大刀王中并不算出众,且不说比不上‘伶仃刀’蔡小头等人,实力更无法和孟空空、兆兰容相提并论。 孟空空也好,兆兰容也罢,他们并不因为同伴之败而丧失和楚天一决雌雄的信心,他们甚至因同伴之败而更生出了和楚天一较高下的决心。 孟空空、兆兰容两人的本事远高于其他八大刀王,他们一直在寻找一个真正的对手,楚天绝对有资格当他们的对手,他们完全相信楚天有机会击败他们。 面对强敌,有人选择退缩,有人选择面对。 他们就是后者。 可偏偏天下第七出手了。 更不可思议的还是天下第七居然惨败了。 他们没有想到前者,更没有想到后者,因此他们丧失了战意。 先前他们自负有资格和楚天一决高下的,但现如今,无论孟空空也好,兆兰容也罢,都已丧失了和楚天一争高下的信心了。 楚天重创天下第七的同时,也摧毁了八大刀王的信心。 一个人若没有了信心,又怎么还能一战呢? 楚天倒了杯酒,慢慢饮下。 屋中还是一片寂静,现在和先前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可还是有一点区别——先前掌控局面的是八大刀王,可现在掌控局面的已是楚天了。 这种区别其他人看不出,可他们非常清楚。 他慢慢放下了酒杯,慢慢扫过八大刀王,又慢慢地说道:“我姓楚,叫楚天,我这趟来京城是想看一看江湖上最顶尖高手的,看看京师武林有谁能胜得过我的剑。” 八大刀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楚天,他们知道他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他很快也继续说了下去:“我原本打算休息一阵之后,再会一会京师武林的高手,不过如你们既然已来了,那么我也不必等了,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孟空空忽然开口:“什么意思?” “你们是八大刀王,你们在京师武林颇有名气,是么?” 孟空空已明白了,望着他道:“你想用我们的名气成就你的名气?” 楚天点头:“一个人想要成名并不容易,但有时候也容易,只要击败比自己更有名的人,那么自然就能成名了,我已打算成名了。” 孟空空笑了笑道:“你打算成名,而我们又恰好找上你,你自然不会放我们离开。” “是的。”楚天道:“毕竟你们比我更有名。” 孟空空点头,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现在成名?” “是的。”楚天道:‘对于我来说,现在是最好成名的机会。’ “为什么?” 楚天道:“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到汴梁,不过对于京师武林的诸多高手,我都有了解,对于八大刀王也一样,你们在京师是数一数二的刀客,在江湖中也是第一流的刀客,而方巨侠也曾说过,你们八人联手,没有几人能抗衡。” 孟空空叹了口气,指着倒下的习炼天、苗八方:“可现在不一样了,八个人虽然还是八个人,但能作战的已只有六个了。” “是的。”楚天道:“我本来就只需要六个,因此我出手虽然不算重,但也绝对不算轻,对付八个,我没有把握;但对付六个,我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孟空空、兆兰容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熄灭的杀机又涌现了,屋中一下子肃杀如隆冬。 孟空空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打算一个对付我们六个?” “是的。” 孟空空笑了,道:“你以为我们是那种以多欺少的人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他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笑容。 楚天深深看孟空空一眼,叹息道:“你不肯?” “不肯。” “你们也不肯?” 没有人说话。 楚天倒了杯酒,又慢慢饮下,又慢慢放下酒杯,放下酒杯的时候又慢慢说了一句:“你们不肯,我肯。” 他的剑已出鞘,剑光如惊虹掣电,忽然间就从他们六个人面前同时飞过。 他们本来不肯以众欺寡的,可现在不肯也不行了。 六个人、六把刀! 六把截然不同的刀,可同时出了鞘。 他们不出不行,不出手就是死。 他们因此也就只能以多欺少,以众欺寡了。 八大刀王都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不但是一流刀客,而且各有绝技。 彭尖是彭家最杰出的弟子,他的五虎断门刀不但已得到掌门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不仅刀法出众,而且聪明冷静,在刀法大成之后就明白五虎断门刀固然在凶猛毒辣上面,没有几种刀法比得上,可也知道这刀法存在极大的缺陷,他以大毅力大手腕弥补了这些破绽,因此五虎断门刀在他的手上不但更凶猛毒辣,而且快而刁钻。 一刀出手,对手往往不知道刀什么时候落下,往何处落下。 剑光眼前闪过,他就拔刀。 他不轻易拔刀,可他不得不拔刀。 不拔刀就没有命,他生出了这种感觉,因此他拔刀出鞘。 彭尖的刀法虽然厉害,可比不上‘伶仃刀’蔡小头。 蔡小头和其他刀客一样,没有在江湖行走过,他被挖掘出来,就随着方巨侠来到了京城,随后便跟随了方应看,成为了方应看坐下的八大刀王。 八大刀王之间互相切磋,其他人也很清楚蔡小头刀法的可怕。 蔡小头的刀细而小,而蔡小头的刀法讲究快而精准。 世上真正用得出一手快刀的刀客并不算多,真正能做到精准出刀的也没有多少,但蔡小头可以做到快而精准。 他精准不是刺向人体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他出刀的精准程度已经计算到了刺中人身上的某个血管上,这一方面即便是八大刀王之中实力最可怕的孟空空、兆兰容也自愧不如。 不过即便是蔡小头的刀法如此可怕,但也不敢撄锋萧煞的刀。 萧煞的刀法叫‘大开天’、‘小辟地’。 他的刀法只有一个特点肃杀。 他的刀一击必杀,一击杀不了,再击也必杀。 萧白的刀法和萧煞不一样,而且是恰恰相反。 萧煞的刀法是肃杀,而萧白的刀法是温和。 萧白自创的刀法叫七十一家亲。 这套刀法只有一个特点温和。 可这也是这套刀法最可怕之处。 他可以温和的取下你的性命,温和的夺下你的首级,温和的令你根本没有法子察觉便死了。 可这些人的本事比起孟空空、兆兰容有差了不少,他们这些刀法名家也都十分服膺。 孟空空的刀叫相见宝刀。 但无论他的刀还是刀法,都是不能见的。 刀出见血。 一旦出鞘,不见血不会。 若见不了敌人的血,便会饮刀主的血。 这是一口非常要命的刀。 孟空空以此刀闯荡江湖,以秘传刀法行走江湖,成就了偌大的名头。 不过若刀法,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上兆兰容。 兆兰容的外号叫女刀王。 她的特点也就是刀法。 他创的一套刀法,叫阵雨廿八。 据传她创出这套刀法之后,三年来,没有人敢自创刀法了。 因为已不必了。 ——人人都说,女刀王兆兰容已将刀法推至极致,引到尽头。 以寡敌众是非常不明智的,而且还是对付如此多可怕的刀法名家,这其中居然还包括兆兰容、孟空空。 可楚天偏偏做了这种不明智的事情。 而八大刀王之六,他们面对眼前的剑光,也不得不拔刀,也不得不以众欺寡。 第二百七十七章、想偷袭不可能 八大刀王不但每个都是人中龙凤,刀术精湛,而且彼此配合极为默契,许多武功倍于他们的高手和他们交手,非但占不了上风,也只能饮恨收场。 元十三限也曾说过‘八刀联手,不逢敌手’的话。 如今虽然不是八刀,但也有六刀。 六刀联手,偌大京师,又有几个人能挡呢? 六刀联手,楚天或许挡不下,或许挡得下,但不知道。 孟空空、兆兰容、彭尖、蔡小头、萧煞、萧白在楚天惊虹掣电的剑光逼迫之下,不得不拔刀作战,可他们没有联手。 他们并非不想联手,而是没有机会联手。 联手需要机会,但楚天的剑光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自顾不暇了,也失去了联手的机会。 他们本来愤怒,可剑光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愤怒就演变成凝重,他们已发现楚天远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可怕。 他们自顾不暇,唯有各自施展绝技,各显神通。 孟空空眨眼间已砍出九刀。 他没有看别人,他的眼中只有楚天,以及掠过来的剑光。 他不愧是八大刀王中实力最强劲的两人之一,他砍出的九刀虽然已劈空,可也瓦解了楚天的第一轮攻势,可没等他喘一口气,第二轮攻势又来了。 漫天的剑光聚集成一团,如太阳般砸下。 孟空空只好再次挥舞相见宝刀。 刀在他手中已不仅仅是刀,仿佛有了灵魂。 他挥得尽兴,舞得忘情。 很快第二轮的攻势也在他忘我之境的刀法之下瓦解,但紧接着第三轮的攻势又来了。 这一次的剑光如磅礴的大雨,细而浓密。 孟空空并不怕,他不但不怕,而且非常快意。 他甚至已生出了信心——击败楚天的信心。 他很快瓦解了楚天第三轮的攻势,而且他已找到楚天的位置,一刀划向楚天。 这一刀温柔如梦,可这一刀的杀伤力如冰川海啸,一旦击中,足矣摧毁一切。 但楚天的人忽然不见了。 他抬头时发现楚天已坐到椅子上,并且捧着杯酒,浅啜了一口。 这是什么意思? 孟空空不明白,可很快明白了。 他身躯一震,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那些同伴同伴,除开女刀王兆兰容以外,其他四人都已倒下了。 他们都已中剑,被楚天击倒。 女刀王也受了伤,手臂,小腹处各有一道剑痕。 没有想到。 他们完全想不到,他们甚至认为根本不可能。 可事实就在眼前。 此际,他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楚天一出剑,他们就忘记了彼此,也忘记了联手。 他们本来没有多想,可如今也不得不多想了——他们本以为忘记彼此,是因为彼此都不愿意以联手的方式击败楚天,以失去八大刀王的颜面!可如今孟空空、兆兰容明白了:不是他们忘记了联手,而是楚天令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联手,也正因如此萧煞、萧白、彭尖、蔡小头四人先后被楚天击倒。 孟空空、兆兰容还没有倒。 但他们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孟空空、兆兰容彼此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瞧见了苦涩与无奈。 他们又不约而同深吸了口气,道:“请指教。” 孟空空也好、兆兰容也罢,他们已知道对上楚天没有任何胜算了,他们也知道楚天已注定成名了,他们甚至知道即便再战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战还没有完。 他们是刀客,他们还没有倒下,因此这一战还没有结束。 他们还能一战。 为自己的尊严而战,为八大刀王的颜面而战。 楚天已喝了两杯酒,望着孟空空、兆兰容:“你们还想出手?” “我们还没有倒,自然要战。” 楚天道:“我可以随时让你们倒。” 他是说得非常心平气和的,可没有人反驳。 实力的差距已摆在彼此的面前。 孟空空苦涩一笑道:“请赐教。” 楚天慢慢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他的剑已回到鞘中。 他没有拔剑,只是静静立在兆兰容、孟空空面前。 兆兰容、孟空空将所有的念头都抛诸于脑后了。 他们心无旁骛的拔出了自己的刀。 孟空空已经没有自信击败楚天了,可他还是拔出了相见宝刀,用出自己最厉害最可怕的招式。 即便他已知道这一战非败不可,但他也不愿意欺骗自己。 他全心全意全神,一刀劈出,简直如红日西坠,灿灿刀光淹没了一切。 兆兰容也出刀了。 她自创的刀法叫阵雨廿八,许多人都认为这套刀法已是刀法的极致了,可她自己知道刀无止境,刀法也用无止境。 她手中有刀。 她的刀不过两尺七寸长。 这是一口很小巧的刀。 这口刀原本是父亲为她母亲亲手打造的。 如今属于她。 这口刀在她的手上也能发挥全部的威力。 可这次她没有用刀了。 她当然没有因楚天的强大而放弃。 面对楚天,她甚至更有斗志了。 也正因如此,她没有用刀。 她用了手。 发出了手刀! 天下间能用手刀的人不可数计,可她的手刀和其他人的手刀不一样。 她的手刀是真正的手刀。 原因无他,因为她的父亲是刀王,昔年威震天下权力帮帮主李沉舟座下八大刀王之中的刀王兆秋息。 她是兆秋息的女儿。 此刻,她已将父亲兆秋息的绝学用了出来。 她要逾越眼前这座山峰,击败眼前这个强敌。 柔柔的刀光如星月。 灿灿的刀光将一切都淹没了。 楚天也被淹没在这灿灿刀光之中。 可很快四周的光忽然亮了百倍。 百倍的亮光忽然出现,令每个人都睁不开眼了。 天下第七没有走。 他又来了。 他蓄势待发,等待良机。 此刻他瞧见了良机,他看到了杀楚天的机会,因此他不假思索,没有任何迟疑的用上了绝招。 千个太阳在手里! 刚才和楚天的交手过程中,他吃了大亏。 这几乎是他平生以来吃亏最大的一次,而且还断了一根手指。 这笔仇他如何能不报。 他有仇必报,而且有仇当堂就报。 因此他虽然走了,但又悄悄回来了。 他相信楚天一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八大刀王。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他等到了机会。 他一向不错过机会。 因此他出手。 千个太阳在手里。 他全力一击。 这一击便要达成富贵,也要楚天成为过眼烟云,粉身碎骨。 他发出了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耳畔传来了一道叹息般的声音。 “你错了。” 那是楚天的声音。 声音落下,化作流星的剑已至。 来不及反应,反应不及。 又见血光暴现。 这一次天下第七失去的不是手指,而是一只手! 第二百七十八章、总是技高一筹 天下第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天能一而再,再而三破了他的秘传绝学:千个太阳在手里。 自从练成势剑之后,天下第七近乎于百战百胜,再加上其他几门厉害的杀手锏,成就了赫赫凶名,简直没有人制得住他,他也不认为有人能制得住他。 他是公认最令人不耻的邪派高手,但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七。 可今天他折戟。 两次暗杀楚天,两次被楚天所伤。 第一次断了一根手指。 第二次被齐腕砍断了一只手。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楚天事前觉察到了我的行动,才破了我的袭杀? 天下第七的猜测虽然不全对,可相差已不太远了。 天下第七武功极高,手段也极毒辣,出手更阴险,最擅长偷袭暗算。他用偷袭暗算的手法对付楚天,并不算错,可他不了解楚天。 楚天何许人也? 世上已没有什么人的警惕心比楚天更强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居安思危的人,怎么可能安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呢?也正因如此,天下第七的第一次暗杀失败了。 虽然天下第七的秘传绝学‘千个太阳在手里’威力巨大,但无论威力多大的武功,都需要击中对手,否则没有任何用处,因此楚天避开天下第七杀招时,天下第七反而断了一根手指。 这个时候楚天已经知道天下第七就是那个阴险毒辣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不了解楚天,楚天却已了解了天下第七。 楚天知道天下第七睚眦必报,而且有仇必定当时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八大刀王中的习炼天、苗八方虽然受伤,但还有其他六人战力都在巅峰。 他这个时候和八大刀王交手,对于天下第七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因此只要天下第七在,天下第七一定会找准最正确的时机出手。 这种情况下最保守的选择是罢手言和,如此一来天下第七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了。 不过八大刀王现身之时,楚天已定下了初步的谋划。 他将自身的身份定义——为挑战京师武林高手而来。 八大刀王是他成名的垫脚石,楚天当然不肯放过,更何况他也不想天下第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溜走。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接下来楚天一人独占孟空空等六人的事情,最终才有天下第七的偷袭以及失手。 楚天射出佩剑斩断了天下第七的左手。 同一时间孟空空的相见宝刀以及兆兰容的手刀杀来。 楚天虽然身上没有兵器,可他还是用左手挡住了兆兰容的手刀,右手拍开了孟空空的相见宝刀。 孟空空也好、兆兰容也罢,他们在这次的交锋之中,约占上风,可也只是约占上风,而楚天则在这一战之中达成了目的,重创了天下第七。 突如其来的变化之后,楚天没有再理会孟空空、兆兰容,他转身提起钉在木门上的佩剑,冲向天下第七,而天下第七不愧是偷袭高手,非常懂得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道理。 天下第七一点也不恋战,转身就逃。 楚天追出大门,天下第七已消失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不见踪迹。 楚天没有再追了,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再追下去也不可能追到天下第七,他对这个地方还是不太了解,因此又何必追呢?何况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找到天下第七,那时他一定能杀了天下第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着急呢? 他收起了剑,转身又回到了寂静的风雪客栈。 兆兰容、孟空空还站着,本来已经倒下的萧白、萧煞、彭尖、蔡小头、习炼天、苗八方也站起来了,他们是八个人,是八大刀王。但现在楚天只瞧见了一个人。 ——八个人而组成的一个人。 他甚至瞧见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刀。 ——八个人八口刀而组成的一口刀。 这口刀当然是非常可怕的,即便组成这口刀的八个人其中有六个伤势不轻,但仍旧不可小觑。 刀本就是杀人的凶器,何况眼前这口刀被大魔神元十三限都评为:八刀齐出,莫逢敌手呢? 面对这样一口刀,楚天有些兴奋,可是他已没有挑战这口刀的心思。 至少现在他已不想了。 剑已入鞘,他的杀机也已完全消失不见,可屋中还有杀机。 八个人、八口刀涌现出的杀机。 可这些杀机也只能充斥风雪客栈,而无处选择。 他们死死盯着楚天,要和楚天一决雌雄,他们的杀气也朝楚天倾泻而出,可就在他们倾泄自己杀机的时候,忽然发现楚天已成了空。 空就是没有。 他们的杀机又如何能伤到无的楚天呢? 因此他们的杀机虽然更浓了,但他们也已明白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他们不甘心,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这一战已经结束了。”楚天用他的话明确了这一战的终止:“不过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结束,很快我就会去神通侯府拜访小侯爷,希望到时候他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空空看着他,问道:“如果这个答复不能令你满意呢?” 楚天拍了拍腰间的剑,道:“任何不能令我满意的事情只要遇上他,都会有满意的答案。” 孟空空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沉声道:“我希望到时候你不必动剑,否则江湖上必然会少一个难得的高手。” 楚天笑了笑,道:“不错,我一旦动剑,极有可能会少一个难得的高手,我希望你能将这句话转告给小侯爷,我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 他又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格外冷酷:“可我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发生。” 孟空空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说了。 什么也不必说了。 话已至此,也已无话可说。 一切言语都只是赘余。 他只有走。 孟空空大步流星走出了风雪客栈。 八大刀王也都立刻了风雪客栈。 他们走进风雪客栈时目中无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而如今走出风雪客栈,他们的心情已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了。 这种沉重的情绪并非是楚天的压力,而是天下第七。 想到天下第七的消失与离开,他们的心情就格外不好了,他们实在不愿意将方应看和天下第七这种人联想在一起,可他们也不得不联想。 风雪客栈因这场决战损失不小,不过楚天用一锭银子弥补了客栈老板的这个损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楚天在和八大刀王交手之时,不但在防备天下第七的暗中偷袭,而且也注意到了风雪客栈老板的动作。 作为风雪客栈老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这说不过去,也正因如此楚天才注意到客栈老板,同时也瞧见了客栈老板的飞鸽传书。 对于客栈老板的动作楚天看在眼中,却没有询问与寻衅的意思,甚至于直接就当作瞧不见。 他为自己再次叫了一顿丰盛的酒菜,他刚喝下第二杯酒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蹄飞奔的声音,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风雪客栈,他瞧见了温柔。 第二百七十九章、得罪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从杨无邪那里得知楚天消息的温柔很急。 她快马加鞭,一刻也没有耽搁,赶到风雪客栈驰援楚天。 她在驰援楚天的过程之中居然全然忘记了自身武功低微的事实。 她来得虽然够快了,可风雪客栈的时候只瞧见楚天的浅酌慢饮,而没有见到八大刀王以及血流成河的场面——战斗不但已经结束,而且战斗的痕迹都已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若非客栈的客人实在太少,简直不可想象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注定响彻汴梁的战斗。 温柔小跑来到楚天跟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将上上下下楚天打量了一遍,噗哧笑了出来,拍了拍很‘平易近人’的胸脯,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哩。” 楚天笑得很温和,道:“我也以为如此,不过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温柔眨了眨眼,也很不客气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吐了吐有些辣的舌头,道:“只是运气好吗?” “自然。”楚天道:“一个人运气好的时候,总是诸神庇护的,否则你怎么会大老远驰援我呢?” 温柔俏脸一红,哼声道:“本姑娘可没有驰援你,我只是来看戏的。” 楚天忽然停下了吃饭喝酒的动作,盯着温柔看,温柔被看得脸红了准备发怒的时候,他忽然道:“你很喜欢看戏?” 温柔发现楚天的神色有些玩味,颇向自己恶作剧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你想干嘛?” “也不干什么,只是为了感谢你,想请你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你知不知道方应看?” “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六大高手之一的方应看?” “大概是的。” 温柔瞪大眼睛,几乎跳了起来:“是不是那个‘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神枪血剑小侯爷’的方应看?” “应该是的。” 温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叫声更大了:“是不是八大刀王所效力的方应看?” “是的。” 温柔死死盯着楚天,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楚天端着酒杯,浅啜了一口,淡淡道:“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我。” “他找你?”温柔有些诧异:“你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他干什么找你?” “他已让八大刀王来找我了。” 温柔终于明白了楚天的意思,惊声道:“你是要找方应看的麻烦?” “八大刀王能找我的麻烦,我为什么不能找他的麻烦?” 温柔有些急了,她是真为楚天担心。 “你知不知道方应看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不知道。” “方应看不但是小侯爷,而且他的义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大侠方巨侠。” “我知道。” “方应看的一身武学造诣已尽得方巨侠的真传,据传又得到了米公公的武学传说,可以算得上整个京师武功最可怕的一撮人了,比起大师兄也不逊色。” “我知道。” “他属下高手如云,而且精兵强将无数,京师上下无论什么人都不敢小觑于他,是个极难缠极可怕的家伙。” “我也知道。” 温柔看着仍旧一脸平静的楚天,又大叫道:“你既然都知道,还想找他的麻烦?” 楚天又喝了杯酒,冷冷地道:“你讲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不是我想找他的麻烦,而是他想找我的麻烦。”楚天冷笑道:“这世上无论什么人要找我的麻烦,都必须付出代价,倘若他不愿意付出代价,那么我就用剑让他付出代价。” 温柔深吸了口气,很是震惊。 她自认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可她没有想到楚天的胆子居然比她还要大,她更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如此狂,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温柔才问道:“你一个人?” “这种事并不需要太多人。” 温柔盯着楚天看了很久,嫣然一笑道:“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人?” “谁?” 温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去干什么?” “看戏。”温柔眨了眨眼,道:“是你邀请我看戏的,不是吗?” “是的。”楚天望着温柔大笑道:“你当然是去看戏的,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你只是去看戏的。” 温柔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去看戏?” “王小石、白愁飞?” “你知道?” “我能想得到的人并不算太多。” “那你答应了?” 楚天淡淡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牵连他们,他们和我不一样。” “你和他们怎么不一样?” “他们是为了施展才华抱负而来的,而我不是。” “你来京师是干什么的?” 楚天悠悠然道:“为了看一看京师武林最顶尖的高手。” 温柔没有再说了,她陪楚天吃完饭之后就离开了。 温柔在京城有自己的居所,但她没有赶去自己的居所,而是赶去天泉山庄,他要将楚天找方应看麻烦的事情转告给苏梦枕,她想让苏梦枕想办法帮一帮楚天。 温柔并不知道这一趟是多余的,她虽然快,但再快也没有鸽子快,杨无邪已经收到消息了。风雪客栈的老板虽然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但风雪客栈也有六分半堂的人,因此知道楚天要在明天拜访方应看消息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杨无邪,狄飞惊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温柔离开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京师上下不少势力都已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收到这个消息的各个势力没有任何动作,可他们所有人都已将目光盯上了神通侯府,盯上了明日的热闹上。 这段时间,京师上下最引人瞩目的人是苏梦枕、雷损,最引人注目的势力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可眼下这种局面被打破了。 眼下最万众瞩目的人已不是苏梦枕、雷损,而是楚天。 最引人瞩目的势力也已不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而是方应看为首的神通侯府,甚至于是整个有桥集团。 这种转变突如其来,一夜之间发生了。 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种转变,而每个人都明白,会有这种转变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楚天。 许多人都想知道楚天是不是真有胆色单枪匹马前往神通侯府挑衅方应看,许多人对于明日的事情已浮想联翩,但楚天没有,他一上床就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入了梦想。 这一夜虽然许多人都难以入眠,但他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百八十章、一石掀起千层浪 方应看早就收到了消息,从八大刀王哪里。 随后又收到一次消息,自隐秘且非常可信的渠道。 两次消息都证实了一件事——明日楚天必来神通侯府。 方应看得出的判断也是——楚天必来神通侯府。 他的这些判断是从楚天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得出的结论。 楚天虽然抵达京师不过一天,但方应看知道楚天这段时间所做到几乎所有事情,甚至于连楚天和戚少商接触过的事也都略有耳闻。 他让八大刀王对楚天出手也有这其中的原因,而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两个人——丞相傅宗书以及太师蔡京。 蔡京已经下野,虽然不是太师,但所有人都知道蔡京必然会再次登上太师之位,而追根究底还是赵佶离不开蔡京。 无论傅宗书还是蔡京,方应看暂时都不愿意得罪,因此才派出了八大刀王。 他也只派出了八大刀王,蔡京、傅宗书的要求也仅仅如此,至于天下第七会出手,他完全不知道,不过他还是知道蔡京、傅宗书一定会派出最为信任的属下达成自身的目的,可他想不到蔡京居然将天下第七网罗于麾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因此过去的事情都已不重要了。 眼下只有一件事——楚天明日要登门造访。 今日楚天和八大刀王以及天下第七的交手,方应看已从八大刀王那里知道了一切,虽说他对楚天能破了天下第一的秘传绝学‘千个太阳在手里’有些惊讶,但区区一个楚天还不值得他忌惮。 他甚至不将楚天放在眼中,也正因如此得知这其中消息之后,方应看并没有找米苍穹商量,甚至于也没有让门下高手有任何准备,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方应看站在窗前,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嘴角勾起了冷笑:“这群人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我的笑话吧。” 想到这里,他的笑声更冷更寒,忽然一道苍老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阴寒。 明明温暖如春的华屋也一下子冷冽如隆冬。 可随着一声呼吸,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似乎屋中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方应看看上去又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彬彬有礼,潇洒飘逸,讨人喜爱。 此际,无论什么人见到方应看也会生出好感。 方应看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他才能在京师善舞长袖,左右逢源,不但屹立不倒,而且创立了有桥集团这个无论在京师武林还是朝堂屹立一方的势力。 杨无邪收到消息之后静坐了许久,在这期间他已将温柔送走了,这期间他已不止一次自白楼眺望白玉楼的方向,但他终究没有前往白玉楼打搅苏梦枕。 对于这件已轰动京师的事,已名动京师的人,杨无邪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不过杨无邪还是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和楚天一点干系也没有,但关系到王小石、白愁飞。 王小石、白愁飞随着温柔一起抵达金风细雨楼,也正因如此杨无邪对于王小石、白愁飞两人也格外的关注。 杨无邪看得出王小石、白愁飞都是人才,而且还是非凡的天才,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杨无邪也看出了两人的缺陷。 白愁飞有领袖之才,可为人太过于冷酷无情,行事为达到目的也太过于不折手段,更令杨无邪不喜的还是此人翻脸无情,对于一直要不要将白愁飞吸纳金风细雨楼的队伍,杨无邪一直颇为迟疑。 至于王小石,杨无邪对其印象颇好,不过王小石行事太过于仁义,有时候甚至不懂得顾全大局,若为一方战将,自是绰绰有余,可若为一方霸主,或容易因感情用事而出大事。 这两个人的资料杨无邪已不止一次送到苏梦枕哪里,而苏梦枕一直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因此杨无邪也一直迟迟没有动作,不过因为楚天事情发生以后,杨无邪加快了动作。 同日同时。 狄飞惊也将得到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到雷损面前。 雷损刚安顿好雷纯,面上的喜色还没有散去,对于狄飞惊的消息,他也只是略略看了一眼,随即问道:“六分半堂要不要有动作?” 狄飞惊沉吟半晌,道:“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 “哦?” 狄飞惊知道雷损需要解释,他也给出了解释。 他道:“楚天虽然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但观他这一路来的行为,似乎并没有服膺一方的想法,而且我们对他们的动向一直不明,更为重要的是他已要挑衅方应看,因此在这个时间对他伸出橄榄枝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雷损点了点头,道:“金风细雨楼会不会对这小子伸出援手?” “应当不会。”狄飞惊道:“自方应看入京以来,虽然一直不偏不倚,可因为方巨侠对苏梦枕颇为看重的缘故,方应看以及门下势力直接或者间接的成为了金风细雨楼的助力,因一个小小的楚天而交恶方应看,相信苏梦枕应当不会做这种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今天杨无邪已两次前往白玉楼打搅苏梦枕,应当不会再选择打搅第三次了,毕竟苏梦枕的病。” 狄飞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相信雷损应当明白。 雷损的眼中闪过一道闪电般的光,狄飞惊忽然感觉四周说不出的沉重,可随着雷损轻轻一声叹息,一切又恢复成原状了。 雷损望着苍穹滚滚乌云,幽幽道:“金风细雨楼若没有苏公子这样的人才,六分半堂早应当雄霸京师了,可以说苏公子一人的安危牵涉到了京师武林的变局,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狄飞惊也附和道:“若没有苏梦枕,即便有杨无邪,金风细雨楼仍旧独木难支,但要除掉苏梦枕,却难于登天。” 雷损微微一笑,转身拍了拍狄飞惊道:“这件事虽然难以登天,但并不是办不到,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办成这件事,我相信这个人必然只有老二你,不过眼下我们还需要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楚天这小子身上,查探出他的底细,通晓他的目的,这小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极有可能引动京师武林的变局。” “我明白。”狄飞惊淡淡道:“京师武林即便要变,也只能掌握在总堂主您一个人手上。” 雷损满意点了点,飘然离去。 狄飞惊外号叫低首神龙,至于狄飞惊为什么有这个外号,没有几个人知道。 狄飞惊叫低首神龙,只不过是因为狄飞惊年少的时候脖颈就已断了,因此常年累月都只能低着头,坐软椅,也正因如此即便雷损走出去的时候,狄飞惊也仍旧没有抬头,甚至于也没有太眼看雷损一眼,但雷损走之后,狄飞惊忽然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忽然格外的明亮,死死盯着苍穹。 他的视线仿佛已戳穿了苍穹,瞧见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过了许久,他才再一次低下头。 没有人瞧见这一幕,无论什么人瞧见这一幕,都会惊讶的,即便雷损也一样,因为即便是雷损也没有见过狄飞惊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此番楚天入京,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京师之局面也因此而生出难以预料的变化。 第二百八十一章、诸葛先生 自蔡京执掌大权以来,江湖中有不可数计英雄豪杰以诛杀蔡京为己任,但没有任何人能得手。 最有机会得手的是山东神枪会的首领,江湖人称凄凉王的长孙飞虹,可即便是长孙飞虹也只是有资格得手,而未能得手。 长孙飞虹未能得手的原因,是遇上了元十三限。 因为‘大魔神’元十三限在,因而长孙飞虹未能得手,而且身负重伤。 自此以后,蔡京更汲取了教训,一改北宋一朝重文轻武的作风,大量招揽江湖上各路奇人异士为自己效命,除此之外蔡京也令元十三限为自己培养一流高手护卫自身的安全,也正因如此,蔡京的身边总是高手如云。 每年都有江湖豪杰刺杀蔡京,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如昔年的长孙飞虹一般有机会接近蔡京了,甚至于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接近蔡京十步之内。 数年前,赵佶虽然罢免了蔡京的太师之位,可即便如此前来拜访蔡京的官员、商贾巨富、奇人异士也络绎不绝,甚至在蔡京遭到罢免之后,赵佶来到蔡京的府上也不止一次,更多次请蔡京欣赏书画,为自己的贪图享乐而出谋划策。 明眼人都明白蔡京重回官场,官复原职之日已不远了,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赵佶一句话的意思。 蔡京自己也心知肚明:只要赵佶对他宠信一日,任何人都不可能扳倒他,即便扳倒了他,他也仍旧能再度崛起,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而现如今他更清楚,赵佶若想继续贪图享乐,不问政事,那么就必然离开不了他,这一点即便是他一手培养的傅宗书也做不到。 虽说没有官职在身,但这段时间蔡京还是有了些许动作,他在京师第一个大动作就是让天下第七暗算楚天。 许多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傅宗书自然是明白,正因为傅宗书明白,因此他完全相信楚天此人应当必死无疑了,而且他也需要楚天此人必死无疑。 这种事情他是没有法子亲自出手的,毕竟现如今天子已对他产生了怀疑。 只是傅宗书没有想到天下第七居然失败了。 傅宗书正在蔡京的府上,他和蔡京瞧见断手而回的天下第七,实在颇为惊讶! 不仅他们如此,其他人也一样如此。 自从被长孙飞虹刺杀以后,蔡京左右就有了护卫。 其中最令他们信任的护卫是六合青龙之中的四位。 六合青龙是六个人,他们都是元十三限所调教的门下弟子,个个本事非凡,而因为天下第七得到了元十三限传授武功绝技,虽然没有收入门墙,但他们也将天下第七当半个元十三限弟子,因此瞧见天下第七重创而回,又惊又怒。 不过他们仍旧什么都没有问。 跟随蔡京身边这些年,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开口,什么时候不应当开口,这个时候是不应当开口的,只应当听。 很快他们就从天下第七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接下来又有关于楚天的消息传来,因此他们也知道楚天要拜访方应看的消息。 他们仍旧没有说话,仍旧只是听。 但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因为蔡京一句话也没有说。 蔡京没有说话,即便是立在蔡京身后的傅宗书也不敢发一言。 过了半晌,蔡京才开口:“宗书,你说怎么办?” 傅宗书并没有想到蔡京居然这么问自己,不过蔡京的问题,傅宗书当然不能不会,一番沉吟,傅宗书也做出了回应。 “根据调查,戚少商极有可能将那个秘密交给楚天了,楚天此人实在不得不防,不过眼下楚天找上方小侯爷,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情况再行动手。” 蔡京道:“什么情况下动手?” 傅宗书沉吟道:“自然是在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动手,而且太师尽量不要卷入其中,这方面的事情由臣下安排。” 蔡京点了点头,悠然道:“最近米公公和方小侯爷兴致很高,我们应当相助一二。” 傅宗书心神一凛,更为恭敬了,道:“臣下明白。” 蔡京终于满意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诸葛先生那里可有什么动作?” 傅宗书没有回应,这句话不是问傅宗书的。 有人给出了回答。 回答他的正是元十三限的弟子踏雪无痕赵画四。 若说谁最关系诸葛正我的事情,那么任何人都只能想到一个人——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视诸葛正我为一生大敌,非杀诸葛正我不可,因此对诸葛正我的事情极为了解,赵画四当然也耳濡目染。 赵画四很快就说道:“诸葛正我哪里并无动作,而且他即便想要有动作,也大概来不及有动作,除开无情以外,冷血、铁手、追命都出京公干去了,手上可用之人并不多。” 蔡京眼睛闪过一道精芒,悠悠然道:“无情虽然是个残废,但毕竟是四大名捕之首,足智多谋,暗器造诣堪称天下无双,需要多加注意,你去一趟六扇门,将我的话转告给朱月明朱大人。” “是。” 赵画四一闪身,消失在黑暗。 蔡京又对傅宗书交代了几句,很快一场热闹的会议也收场了,不过在最后蔡京让天下第七找时间去一趟元神府。 天下第七心中一凛,并没有表现,默默退下。 神侯府诸葛先生也已收到消息,他对轮椅上的无情轻轻叹息道:“终于压不住了,蔡京又卷土重来了。” 无情皱眉道:“圣上发了诏书?” 诸葛先生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不过天子也只是在找一个让蔡京官复原职的理由而已,虽说天子找不到理由,但蔡京已自己为自己找到理由了。” “什么理由?” 诸葛先生道:“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争斗就是蔡京为自己找到的理由,而随着楚天与八大刀王一战,以及天下第七对楚天的刺杀,方小侯爷以及师弟也都将卷入其中,甚至于很多人都要卷入京师武林的这场争斗中来,而蔡京也便可以借助这个理由再一次回到朝堂之上,我们的一番心血也因此付诸东流了。” 无情的双眸如寒星,但很快又安危诸葛先生道:“世叔不必忧心,我们能按下蔡京一次,自然也能按下他第二次第三次,下次他没有这么好运了。” “不能小瞧你的对手。”诸葛先生教诲道:“蔡元长此人极为聪明,他吃过一次亏,必然会汲取教训,再次卷土重来之时手段也必然更为凌厉更为可怕,不过现如今还是将精力集中于当下吧,尽量为京师武林的好汉多保留一分元气。” 无情点了点头,忽又道:“师叔,你可知晓楚天此人?” 诸葛先生摇了摇头:“以前也未曾听闻,不过从铁手哪里传来的消息来看,楚天此人所谋极大,但他的身份未明,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吧。” 无情点了点头。 现在他对楚天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四月二十八,晴,阳光明媚。 今天是个好日子。 至少楚天认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准备在这个好日子去找方应看。 第二百八十二章、铁树开花 四月二十八,晴,阳光明媚。 今天是个好日子。 至少楚天认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准备在这个好日子去找方应看。 因为温柔也想看戏的原因,因此他也不得不等温柔,不过他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上将近一个时辰起来。 一个时辰足矣让他做很多事情。 这段时间楚天只让人买了一些东西。 楚天拜访人一向不喜欢两手空空,无论拜访任何人都一样。 温柔辰时左右就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了,王小石也和温柔来了。 温柔躲在王小石后面,不敢看楚天,王小石也有些尴尬,还是上前和楚天打了个招呼,楚天很直接了当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去干什么?” “知道,你要去见方小侯爷方应看。” 楚天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见面未必只是见面?” 王小石咧嘴一笑道:“我知道,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真明白?” “方小侯爷武林在武林还是朝廷都极有威信,我和你一道去他那里,你们若产生冲突,十之八九会影响我的前程,因此你不想我去。” “既然你都明白了,为何还要去?” 王小石耸了耸肩:“因为我想看一看热闹,若这件事真影响了我的前程,这种所谓的大好前程,不要也罢!” 楚天冷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笑意:“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距离我远一些,我先进去。” 王小石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王小石指了指楚天准备的礼物,道:“你准备将这些送给方小侯爷?” 楚天淡淡道:“是否送给他不在于我,而在于他。” 王小石深吸了口气,凉气。 他发现楚天比他预想中还要更胆大包天。 温柔满脸笑意,一副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方应看是神通侯,不过朝廷会封方应看为神通侯,倒不是因为方应看的才智谋略超凡拔俗,也不是因方应看的一身武学天赋冠绝天下,而是因为当今天子想要拉拢江湖人称第一大大侠的方巨侠。 方巨侠三十年前就已是江湖公认的大侠客,那个时候江湖上下便已没有几个人不对他服气了,而多年之前方巨侠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被行刺的赵佶,也正因如此才让赵佶生出拉拢方巨侠的心思,但方巨侠并不在乎这些荣华富贵,也厌恶朝廷的昏庸无能,更受不了当官的那些繁文缛节,因此辞不受封。 而为了笼络方巨侠,故而赵佶便将原本属于方巨侠的赏赐送给了方巨侠在京城的义子方应看身上,因此才有了如今的神通侯方应看。 神通侯府本就极为气派,再加上这些年来方应看再京师得到贵人米苍穹米公公相助,愈加在京师武林、官场之上如鱼得水,因此原本气派的神通侯府更显气派。 楚天相隔七八里就已瞧见气派非凡的侯府,他和温柔赶马上前,身后是一辆驴子所拉的板车,板车上盖着厚厚的青布,因此谁也看不出上面是什么,而王小石则远远跟在楚天、温柔的身后,一路来到了侯府门前。 侯府门前竖立着两个足有一丈七尺高的巨大铜狮子,使得原本威风气派的侯府更显威风,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分肃杀威严之气。 大门口是有人的。 原本大门口就有四名身手极好的侍卫。 他们个个魁梧雄壮,目露杀气,头戴铜盔,身披铠甲,手持利刃,腰挂宝弓,肩悬箭袋,一看就是极不好惹的人。 任何人都相信只要有人敢擅闯一步,他们必然会将起格杀当场。 不过眼下最威风的并非他们。 除了四名侍卫以外,门口还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立在铜狮子下,粗布麻衣,一个憨厚魁梧,一个消瘦修长。 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本是非常不起眼的,特别是立在铜狮子下,更显渺小,可他们静静立在哪里,却给人如两座山岳,任何人都不能轻忽。 楚天刚一抵达侯府,这两人就已走到楚天身前。 他们随随便便来到楚天面前,可楚天已生出两人仿佛就是铜墙铁壁,如果越不过他们,不但见不到方应看,甚至于连侯府也休想跨入。 楚天远远就瞧见了这两人,他一看见这两人,视线就没有移开过了,他的视线虽然落在这两人身上,但基本上停在两人的手上。 那个长相憨厚却又极魁梧的汉子,他的手和正常人的手不一样。 他的手掌厚实粗钝,拇指粗短肥大,而且四指几乎都缩进掌心,整只手掌就似一块铁锤。 楚天一瞧见这人的手,就想到了一种武功。 无指掌。 无指掌是一门非常阴毒狠辣的武功。 修习这种武功的过程不但极其痛苦,而且需要舍弃八指。 这种武功修炼大成之后,除开拇指以外的其余八根手指都将脱落消失不见,但同时也将有比寻常武功更可怕恐怖的威能。 这是一种非常邪门非常可怕也非常剑走偏锋的武功,知道这种武功的人本就不多,敢修炼的人就更少了,至于能修炼成功的人,迄今为止江湖上只有一个! 这人正是张铁树。 另一个那个子修长却极其消瘦的大汉,他的手虽然和寻常人不同,但和张铁树不一样。 这人的手掌软若无骨,五指修长,像柳枝一般,指端尖细得像竹签一样,可偏偏没有一片指甲。 望见这双手,楚天也想到了两门武功。 落凤爪、素心指。 落凤爪是九幽神君的绝技,楚天虽然没有和九幽神君打照面,但从他的徒弟哪里见识过这门绝学,因此印象几位深刻,至于素心指也是一门极可怕的武功。 这两门指功根本不能同练,而能并练且得大成者,江湖上只有一人——那就是兰花指张烈心。 张烈心和张铁树是表兄弟,他们也一向同进同退,因此他们两人又有一个外号——铁树开花! 铁树开花通常是吉祥的征兆。 但对张烈心、张铁树而言,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开花的意思,就像玻璃开花是碎裂的意思一般,凡他俩指掌过处,不管是头骨还是胸肌,一样会开花,而且非开花不可。 连当年苦练铁砂掌的宗师刘宗穆的双手,也被他们开了花。 开花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那是别人办不到的事,在他们的手上,一样可以顺利成功,就像铁树开花一样福从天降、得心应手一般。 他们自然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京师武林不少势力都邀请他们加入,可没有几人想到,他们居然成了方应看的手下。 楚天一眼就认出了张烈心、张铁树。 他一看见张烈心、张铁树就已经明白,今天的事情有趣了。 他喜欢有趣的事,对于他来说,今天的事越有趣越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神通侯府 楚天坐在灰黑色的健马上,并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望着虽然立在庞大威严的铜狮子下,却给人如山岳一般的大气可怕的张铁树、张烈心,道:“我来拜见小侯爷。” 张铁树、张烈心脸上一丁点表情也没有,仿佛他们本就是钢铁铸成的,已完全失去情绪,但幸好他们还会说话。 长相魁梧看上去木讷的张铁树道:“侯爷知道楚公子要来,只是现在侯爷没空见你,还请见谅。” 楚天眉头也不皱,就问道:“侯爷何时有空?” 张铁树道:“现在没空,不过或许很快就有空了。” 楚天笑了,很快又问道:“因此我只要在这里等一等,是不是能见到小侯爷?” “大概是的。” “我明白了。”楚天很直接道:“我等。” 说等便等,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楚天还是没有下马,他坐在马背上休息,双眼紧闭,看上去似已睡着了一样。 张铁树下意识望向张烈心。 两人虽然被成为铁树开花,但出谋划策的人一向不是张铁树,而是张烈心,面对楚天这般诚恳的态度,张铁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张烈心已做出了应对。 他挥手让门口四名侍卫其中之一通禀去了。 方应看斜躺在柔软的藤椅上,正眯着眼,望着太上的太阳,他并不在大厅或者书房这些地方,他在院中。 门口守卫只需要小跑几十来步就能见到他。 当然守卫要见到方应看,不得不面对八大刀王。 八大刀王分为两派,笔直立在方应看面前。 侍卫将院中发生的事情以及所瞧见的一切都讲了一遍,特别提起了那辆被青布包裹的板车。 方应看挥退侍卫,没有下达任何指使,只是对一直以来都非常倚重的孟空空道:“你认为板车上装着什么礼物?” 孟空空道:“恐怕不是礼物。” “不是礼物是什么?”方应看满脸笑容,阳光灿烂。 孟空空道:“俗话说先礼后兵,车上的东西就是楚天带来的兵。” 方应看点了点头,可没有人能知道方应看到底是怎么想的,方应看又问‘伶仃刀’蔡小头:“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办?” 蔡小头是方应看除开孟空空以外最信任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方应看最信任的不是孟空空,而是蔡小头,因为孟空空或许还有疑心,但蔡小头是可以随时随地为方应看死的。 蔡小头平日沉默寡言,可方应看一问,蔡小头就立刻答道:“我们应当让他进来。” 方应看笑得玩味,“为什么?” 蔡小头道:“不管他要做什么,都是我们的事,而我们无论遇上了什么事,都不是给别人看的。” 方应看点点头,又问其他人:“你们的意见呢?” 一共有三种意见。 第一,没有必然让楚天进府。 第二,允许楚天进府。 第三,楚天一入侯府,便立刻伏杀。 第三种意见提出的人是兆兰容。 方应看笑问道:“为什么?” 兆兰容道:“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他也是个不受控制的人,因此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拿下他,只要拿下了他,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方应看又点头了,他掏了掏耳朵,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很对,可我不能这么做,毕竟我是江湖人。” 没有人再说了,方应看一旦做出了决断,当属下的当然什么也不必说,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楚天在侯府门前等了半个时辰。 楚天没有任何不耐烦之色,他一直闭着眼,坐在马背上。 但温柔已很不耐烦了,几次三番要发火,但都被一旁的王小石拉住了。 不过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八大刀王之一的‘五虎断门刀’彭尖快步走出来迎接楚天进府。 楚天一个人进入侯府,他让温柔、王小石立在府门前。 温柔当然不乐意,可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 这段时间,神通侯府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的穿着打扮都是平头百姓,可即便是温柔也看得出那些人都不是寻常人,除此之外六扇门、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等多方势力的人都光明正大出现在神通侯府附近。 这些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可他们的出现,便已是无形的压力。 无论对于楚天,还是方应看,都是的。 不过感觉压力最大的当然是方应看,而不是楚天。 楚天随着彭尖等人走了三十来步就瞧见了坐在藤椅上的方应看,也瞧见了孟空空等人。 方应看坐在树荫下,正对面是个规模并不算小的演武场。 八大刀王其余七人分立在两旁。 楚天朝方应看走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越来越浓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只是因为方应看,也因为四周的人。 八大刀王以及张铁树、张烈心已呈现十面埋伏之格局。 他们虽然没有步步逼杀,可楚天感觉得出这些人一旦动手,杀阵瞬间成形,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方应看,无论什么人都很能活着走出这里。 楚天神色不变大步流星朝着方应看走来,又对方应看拱了拱手,这过程之中方应看虽然处处都流露着慵懒气质,不过视线也从未离开过楚天。 “难得的人物。”这是方应看得出的结论。 楚天知道方应看在打量他,但他并不介意,甚至根本不在乎。 他对方应看拱了拱手,便直接步入了正题。 “我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了,希望小侯爷能给我一个说法。”楚天说:“我似乎从未得罪过小侯爷?” 方应看道:“你没有。” 楚天道:“既然如此,为何小侯爷派遣八大刀王和天下第七找我的麻烦?” 方应看忽道:“你错了。” “哪里错了?” “我只派了八大刀王,并不知道天下第七也出手了。” “我相信小侯爷。”楚天道:“可小侯爷为什么要派属下对付我?” 方应看道:“我虽然是江湖人,但也是朝廷中人,上头有命令,我自然不得不做。” 楚天眼中流露出锋芒,如刀锋一般的望着方应看,道:“上头?敢问小侯爷口中的上头是傅宗书还是蔡京?” 方应看似笑非笑道:“你认为是他们?” 楚天道:“除开他们还有谁呢?” 方应看笑了:“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猜的。” 楚天道:“不错,一切都是我猜的,但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说一声谢字,只不过这一趟我不仅仅是来说谢的。” “你还想干什么?” 楚天道:“实不相瞒,我此行入京是想瞧一瞧京师高手的本事。” 方应看眯起了眼,道:“只是瞧?” “或许也可以说败。”楚天道:“别人败我,或者我败人。” 方应看似笑非笑看着楚天道:“你来见我当然不只是兴师问罪的。” 楚天淡淡道:“身为江湖人,就应当有被杀的觉悟!若别人有本事杀我,那是他们的本事!若他们被我所杀,那也是他们的时运不济,我从不在乎。” 方应看感叹道:“江湖中向你这样纯粹的武功已经不多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楚天望着方应看:“入京师之前我已列出了十三位要挑战的高手,小侯爷就是其中之一。” 四周杀气忽然浓烈百倍,楚天甚至感觉置身尸山血海,他依旧一脸平静望着一脸笑意的方应看。 方应看好奇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其他十二个人中有谁?” “京师最顶尖的高手都包括在其中。” 方应看点了点头,忽然道:“我可以和你交手,但在此之前我要看一看你的本事。” 八大刀王向后退。 张烈心、张铁树已如铁塔一般的立在楚天面前。 方应看指着张烈心、张铁树,问楚天道:“他们是不是你名单中的十三人之一?” “不是。” 方应看笑道:“你的眼光比我想象中还要高,我希望你的本事能和你的眼光一样高。” “我希望侯爷的眼光应当不差。”楚天已将视线落在张烈心、张铁树身上,说了一句令众人脸色大变的话:“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 方应看又笑了,笑得更愉快,更玩味了。 现在他对楚天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智谋也是可怕的战力 楚天转身走进演武场,他没有看张铁树、张烈心两兄弟,可他知道这两人的心情必然很不好——无论什么人被人小瞧了,心情都不会好,何况是张铁树、张烈心这两位已成名多年的人呢? 铁树开花杀人不少,杀人在他们看来就如同割草一般简单,饮水一般的自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一辈子杀了多少人,他们从未想过,从未算过,人命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他们也从未为杀人的事情而烦恼,更别提难过了。 而今天他们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大概快有二十年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他们对楚天的恨意甚至快比得上昔年那个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那个人了。 他们面无表情走进了演武场,可心里已发誓要将楚天挫骨扬灰。 方应看笑得满不在乎,他的确也不在乎。 无论楚天死还是铁树开花两人死,他都不太在乎。 不过他感觉非常有趣,也非常好奇。 ——他想知道就行是铁树开花两人心狠手辣一筹,还是楚天能技高一筹。 八大刀王也很感兴趣。 不过他们和方应看不一样。 他们感兴趣的同时也很疑惑:一,他们相信楚天必然知道张铁树、张烈心两人的身份;二,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楚天要故意激怒张铁树、张烈心,难道楚天不知道这两人越愤怒,本事越大吗? 他们很奇怪。 他们也很期待。 八大刀王虽然从未真正和张铁树、张烈心交手,可他们有自知之明,他们任何一个人和这两人其中任何一个搏杀,都未必能取胜,即便是武功最高的孟空空、兆兰容也一样。 这场战斗无论是八大刀王,还是方应看,都认为非常有看点。 “动手吧。”楚天望着张铁树、张烈心,仍旧非常不客气。 张铁树、张烈心对楚天的恨已入骨,杀气已入髓,但正如八大刀王所想的那般,两人越在这种情况越能控制住自己。 楚天也感觉出来了,他站在两人对面之时,就忽然感觉对面站着的已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头绝对理智理性,且为杀戮而生的洪荒猛兽。 楚天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自己紫禁之巅面对宫九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来到了第三个世界了,再一次遇上了这种简直为杀戮而生的人。 因此他笑了。 楚天的笑容在其他人看来,自然是莫名其妙的。 在张铁树、张烈心看来,自然是最无情的讥诮。 他们更愤怒了,但仍旧牢牢控制着愤怒,甚至将愤怒转变成即将爆发出来的浓烈战意。 楚天收起笑容,一脸玩味望着张铁树、张烈心:“你们既然不愿出手,那么就由我来吧。” 张铁树、张烈心无动于衷。 可楚天不是说说而已。 他说完,就动手了。 楚天的攻击手段很多,每一种都绝对有效。 他可以近距离以拳脚功夫搏杀,中距离,他能以指风、剑气取胜!至于远距离,他的暗器造诣也不弱,只有兵器上,他虽然擅长用剑,但其他各种兵器他也精通。 因此虽然面对的是张铁树、张烈心,可楚天能用的招式法子仍机多不胜数。 不过这是他用的手段很简单——剑。 话音落下,楚天就剑斩张铁树、张烈心。 灿灿剑光直刺张烈心、张铁树。 面对快而凌厉的一剑,张铁树、张烈心当然不敢怠慢。 他们都动用了绝学。 他们的绝学在于手。 张烈心修炼的是落凤爪与素心指,两种功法都已臻至大成。 他的手不但软若无骨,而且刀剑难伤,更因两种武功阴柔毒辣的特性,更显威力巨大。 张烈心看准了刺过来的剑,以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法,抓住了剑锋。 张铁树的绝学也在于手。 他修炼的是无指掌。 这当然也是一种很毒的武功,修炼到大成,连自身除开拇指以外的其他八根手指都毒掉,更何况其他人呢? 这无指掌若打在其他人身上,杀伤力之大,可以想象。 这门武功不但毒辣非常,而且付出的代价极大,因此许多人即便有机会修炼,但也不愿意修炼。 可张铁树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出生贫穷,家里一共十三个弟兄,饿死了九个,只有四个活了下来,而在他成长的过程之中,其他三个兄弟更是被富贵人家活活打死,最后他更是因贫穷厄运而家破人亡,最终孤身一人,因此很早很早之前,他就下定决心只要能增强自己本事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学到手。 他一向认为,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命。 为了活下来,他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为了成为人上人,他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也正因如此,他才成了现如今的张铁树,也正因如此他才将这门古往今来极少有人能练成的无指掌练成了。 他也看准了楚天刺来的剑。 他的手如同铁锤。 他也真将自己的手当作铁锤一般的砸了出去。 事实上他的手比起铁锤更加坚固。 如今他的身体虽然达不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可他的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千锤百炼过的钢。 张铁树左手硬生生抵住了剑尖,用手狠狠对剑砸了下来! 张烈心也在配合张铁树,以一种极为奇妙的手法抓住了剑,而不伤手。 两人联手直接控制了楚天的剑,而张烈心还有一只手。 他的手如一片树叶般的拂向楚天。 楚天当然清楚这只手绝不是树叶,一旦被这只手碰到,即便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不过这种时候,楚天不慌不乱,非常从容镇定。 他的确不必慌乱,虽然张烈心、张铁树有四只手,但他也有两只手。 他发剑之后还有一只手。 面对张烈心如柳叶一般的手,楚天很飘飘然的动了左手。 他并没有用左手接触张烈心的手。 张烈心因为修炼了落凤爪与素心指两门武功,他的手不但阴毒而且剧毒,楚天当然不希望自己出现任何麻烦,因此他根本不触碰。 他用上了除开剑以外的第二种手段。 ——暗器! 他抬手间就射出了暗器。 他的暗器是石子。 一直以来他的暗器都是石子。 石子虽然非常常见,但在他的手上就是非常可怕的暗器。 只见一点黑光闪过。 石子就击中张烈心的手上。 张烈心看见那道黑光就知道没有法子闪避开,因此他运转功力于手上。 可结果他的掌心还是穿了一个血洞! 张烈心吃痛之下,也便松开了剑。 方应看望见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太轻敌了。” 勤学好问的孟空空问道:“难道不是楚天太厉害吗?” 方应看淡淡一笑道:“张烈心运转内力于左手,其实能挡下楚天发出的暗器,可张烈心却不知道楚天居然一瞬间发出了三枚石子,因此最终没有挡下。” 孟空空等人神情动容。 他们也只看见一点寒星闪过,完全瞧不出楚天发了多少暗器,可方应看?想到这里,他们对方应看更敬畏了。 不过方应看仍旧津津有味盯着战场道:“不过也不怪张烈心,因为张烈心在格挡暗器的时候,发现抓住了剑上忽然涌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因此才顾此失彼,此时的战局简直就是楚天一手炮制的,而张烈心、张铁树他们也只能说一子错满盘皆输!” 最后方应看得出结论:“不错三招,两人就败了!” 八大刀王并不太相信,可接下来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失去了张烈心的牵制,张铁树也没有法子控制戳来的剑。 楚天在摆脱张烈心牵制的一刹那,剑如毒蛇一般的戳向张铁树的咽喉。 张铁树惊骇欲绝,立刻后撤。 但在张铁树撤退瞬间,宝剑忽然划了个半圈,找上了张烈心。 张烈心才刚缓一口气,剑就来了。 张烈心试图挡下剑锋,可这一剑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一剑刺进张烈心胸口,同时楚天又给了张烈心一脚,借力飞向张铁树。 张铁树独木难支,楚天手腕一抖,一剑划千百剑,如千百毒蛇凌空击下,最终张铁树浑身九处剑伤,血流如注,败在剑下。 八大刀王对这一战连连皱眉。 他们皱眉不是因为这一战楚天发挥的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从这场交手之中看出楚天的深浅,他们只看出了楚天在这场交锋之中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智慧以及强大的战斗天赋。 这一战的结果他们虽然不以外,但过程和他们想象中差距甚远。 不过这一战也给他们上了一课:智谋也是可怕的战力。 不仅他们,方应看也一样。 不过方应看也是不太奇怪的,因为楚天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张铁树、张烈心当作对手,因此又怎么会展现全部的实力呢? 这全部的实力自然是为了对付他的。 方应看对楚天更感兴趣了,评价也更高了。 他甚至涌现了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念头。 他慢慢起身,走向演武场。 第二百八十五章、神剑血河 方应看再张铁树、张烈心败的瞬间便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入演武场,站在楚天的面前,这个时候张铁树、张烈心已完全倒下了,他们倒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这个时候即便他们还有一战之力也不会出手了,因为方应看来了。 方应看到来也代表着他们和楚天的战斗已结束了。 张铁树、张烈心自然不满意这种结果,可他们都知进退,因此他们低着头,立刻退出了演武场。 方应看对楚天笑了笑,道:“说实话,你所展现出来的本事,令我非常惊讶?我没有想到居然能如此快击败我门下一流高手。” 楚天淡淡一笑:“其实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能胜。” 方应看点头:“龙之腾也,必潜乃翔!你的实力本就在他们之上,可你故意示之以弱,引他们上钩,而当他们上钩的时候,也就如同被鱼儿一般,难以挣脱你的丝线,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楚天纠正道:‘不是一步错,步步错,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方应看有些诧异,请教道:“这是何意?” 楚天道:“张烈心受伤固然是因为低估了我的暗器造诣,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一开始就看错了我的剑法,我的剑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快,可他们看错了,因此他们才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败了,这一战我并非以武力取胜,而只不过是智谋取胜。” 方应看回忆刚才的战斗,也不由点了点头道:“你第二次出剑的确比第一次出剑要快上不少,难怪!不过武力也是智谋的一部分,一个真正顶尖的武者不但需要拥有一身可怕的本事,除此之外也必须懂得运用自己的本事,有本事而不知道如何运用,这种人算不上高手,而你算得上是真正的高手。” 方应看说的是真心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楚天微微一笑:“小侯爷惊才绝艳,自然也是真正的高手。” 楚天的眼睛在发光,任何人也都能明白楚天的言外之意。 方应看笑着道:“高手遇上高手,自然不愿意错过,是么?” “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楚天道:“否则我也不会入京了。” ——我入京本就是为了与天下高手一争高下而来。 这句话楚天虽然也没有说出,可任何人也都能听出,所有人也能感受到楚天身上的那股傲意。 方应看望着楚天,眼中也露出了一抹恍惚之色,他恍惚间瞧见了昔年追随方巨侠的自己,当年的他也一样如楚天这般要以掌中三尺青锋,挑便天下高手,可后来他就变了。 方应看收回了思绪,道:“你既然做到了我的要求,我自然说到做到,不过交手之前,你还需要明白一件事。” “何事?” 方应看道:“昨日你所杀伤的天下第七的身后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特别是有一个人你需要特别注意。” “谁?” “元十三限。”方应看解释道:“大魔神元十三限不但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而且元十三限平素一向护短,而天下第七又得元十三限传授秘法绝技。” 楚天淡淡一笑:“这样很好。” “很好?”方应看有些惊讶:“为什么很好?” 楚天淡淡道:“我本就想去元神府见一见他,如今得了这个理由岂非很好?” 方应看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我明白了,我发现还是小瞧了你,看来元十三限当然是你所挑选的十三人之一。” 楚天淡淡道:“我所挑选的并不仅只有他。” 方应看微微一笑道:“不管你挑选了什么人,可眼下你的对手是我。” 楚天望着浑身上下仿佛如一团火烧般的方应看,淡淡道:“此刻我已目空一切,唯有阁下这个对手。” “很好!”方应看抬手。 他手上什么也没有,也不数发招。 他一抬手,便有一口剑落在他的手上。 鲜红如血的长剑。 楚天没有见过这口剑,但他看见这口剑就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口剑——燕南飞、蔷薇剑。 但他知道这口剑不是蔷薇剑,他虽然没有见过这口剑,但知道这口剑。 神剑血河! 这当然是一口名剑,这口剑本来是血河派至宝。 血河派自崛起于江湖一共传承了十三代。 这十三位掌门人无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任务,十三代掌门人之中有至少七八位曾坐过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特别是血河派的第十二代掌门人【血踪万里】卫悲回更是震古烁今,并世无二的旷世奇才。 卫悲回执掌血河派之时,血河派亦诞生了不少旷世奇才,如【幽冥血奴】萧萧天、【武林孤子】任狂、【轰天叟】华危楼、【血雾纷飞】曹大悲。 这些人无不是可称宗作祖之人,才情之高,虽然算不上当世无双,但也可独步武林,昔年威震江湖的三正四奇,对上他们也只能甘拜下风,可他们却也心甘情愿臣服于卫悲回。 当年卫悲回执掌血河派,名头之声,已直追当年的大侠萧秋水了,可想此人多么惊才绝艳。 至于血河派第十三代掌门人方歌吟更是非凡绝伦,屡有奇遇,更是继卫悲回之后,又一个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但也不知为何方歌吟忽然退隐江湖,消失无踪。 也正因如此,血河派也只传承了十三代掌门人! 不过不少人都相信方歌吟必然另有传人,甚至不少人怀疑,如今公认天下第一大侠方巨侠极有可能就是方歌吟的传人,而神剑血河最终也落在了方巨侠之手,而方巨侠也将血河神剑传给了方应看。 血河神剑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神兵利器之一,而与血河神剑齐名的也不过三种神兵。 ——挽留奇剑、红袖刀以及不应剑。 红袖刀是苏梦枕的成名武器,不应刀则是雷损的魔兵,至于挽留奇剑本在天衣居士之首,后被传授给了王小石。 楚天盯着血河神剑瞧了半晌,才收回视线道:“很早之前我就已听说过这口剑,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方应看也看了一眼剑,又望着楚天道:“可我不希望有人看到这口剑。” “为何?” 方应看道:“血河神剑虽然被江湖人成为神剑,但他多年前就是血河派的宝物,特别是在卫悲回之时,卫悲回便曾手持血河神剑灭掉了嵩山、衡山、括苍三派,剑下饮血无数,迄今为止这口剑所饮高手之血就已至少七百人以上,以至于此剑一旦出鞘,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控制。” 楚天道:“这口剑有了杀性?” “当年这口剑在义父手中之时,义父能控制得住这口剑,但我的本事比不上义父,因此我也没有把握控制这把剑。”方应看轻轻拍了拍剑柄,而剑上居然传来了一阵绵连不绝争鸣之声,仿佛活物:“自我入京师之后,就极少用这口剑,可面对你我不得不用他,因为唯有它才能让的武功发挥至极限,但。” 楚天打断了方应看,道:“但你同样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这口剑不杀我,是么?” “不错。”方应看一脸诚恳道:“因此我并不愿和你交手,我一旦出手,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或许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楚天笑了,他对方应看道:“习剑之人最大的荣幸莫过于死在剑下,这本就是剑客最高的归宿,若你能用这口名满天下的神剑杀我,我也死而无憾。” 方应看脸色变了变,盯着楚天道:“因此你已决定了,是么?” “请指教。” 方应看又看了楚天很久很久,才重重叹了口气:“请赐教。” 他说完这句话,气息就变了。 一刹那间如沐春风的方小侯爷不见了,只有一个杀伐果断的剑客。 楚天微微一笑,神情也凝重起来了。 他知道这一战注定不会无趣。 第二百八十六章、楚天vs方应看 温柔、王小石等了大半天,见侯府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由有些着急了,不过他们没有擅自闯入,不过一向有法子的温柔又有了法子。 因为经过楚天的指点,温柔虽然还是刁蛮、任性,不过她总算升级了,以前的刁蛮、任性是无论何时何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如今虽然还和以前一向,不过她至少会动脑子了。 她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之前懂得想法子。 温柔想要进侯府,但也知道这里不是擅闯的地方,但温柔知道一个道理法不责众,这四面八方想要进侯府观战的人,多不胜数,因此温柔便对王小石出主意:让其他人也一窝蜂涌入侯府。 王小石有些迟疑,但在温柔的强悍作风之下,还是同意了,而其他人又有心怀鬼胎,想进去瞧一瞧,彼此之间自然一拍即合。 门口的四名侍卫,虽然都是精锐,而且装备精良,可奈何人多势众,而且各个的本事都不差,甚至有些人的本事极高,几乎一瞬间,人群就如潮水一般的涌入了侯府,侍卫拦也拦不住,而温柔见缝插针,一记手刀击晕了一个,然后随着人流,涌入了侯府。 这种事情侯府中没有谁想得到。 演武场就在前院,很快不少人就挤入前院。 他们到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楚天、方应看的对峙。 八大刀王对于众人涌入,也颇为惊讶,想要阻止,但也一样来不及,而涌入侯府的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唐突的动作,只是观战而已。 八大刀王知道这些人不少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因此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场外的局面而已。 场内的楚天、方应看并没有受到任何打搅。 他们不但已准备交手,而且也已交手了。 一种无形的交手。 方应看用气势锁定楚天,可很快便迎来一阵强烈的反扑,他甚至感觉楚天就如虎啸山林的猛虎,绝非人力所能控制的。 方应看想要占据先机再出手,而楚天也知道方应看的想法,因此两人彼此之间在气势上争锋。 这种争锋之中,虽说楚天、方应看并没有任何动作,可场外之人都能感受到场内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场外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暖意,可不少人发现场内居然出现了可怕的飓风,飓风将演武场中的树叶石子枯枝等一切都卷起,可在狂风之中的楚天、方应看不但纹丝不动,甚至于他们身上的衣裳也没有被风吹起。 除此之外,不少人发现越靠近演武场就越冷,这种温度的变化是可以清楚感受到的。 因此他们也知道对峙的楚天、方应看正以一种他们瞧不见的方式交手了。 忽然演武场中的狂风止歇了。 楚天、方应看同一时间动了。 楚天身手抓起四片被风吹起还没有来得及飘落的树叶! 只听飕的一声,四片树叶极快打向方应看。 方应看也射出了四片树叶。 四片树叶以四个方位打向楚天。 自此众人才发现楚天、方应看两人的暗器功夫也甚是不凡。 面对打来的树叶,楚天没有停顿,反而速度更快的扑向方应看,眼看树叶就要打中楚天的各处要害,楚天已弹出四道指风。 指风击中树叶,树叶立刻就成了齑粉。 方应看见到扑来的楚天,也没有后退。 楚天向他飞扑而来的时候,方应看也直直的朝着楚天飞奔而去。 同时四片树叶同时打至。 眼看方应看就要中招,但方应看已拔剑出鞘。 血光一闪,剑已穿过树叶,闪电般刺向楚天的咽喉。 楚天也亮剑。 长生剑如青龙乍现,一闪之间,钉的一声。 剑面挡住了刺来的剑。 方应看、楚天手臂同时一阵,快速卸掉力道,再次朝对方杀去。 他们出手极快,身法变化也快。 最初两人碰撞之时,众人还能瞧见两道残影急掠而过,可很快众人连残影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一道红光、一道青光乍现乍闪,在演武场中划过夺目的炫光,一次次交击,一次次分分合合。 剑光是千变万化的。 时而红光疾闪而过,忽然化作一道血河,呼啸杀下。 时而青光如一头张牙舞爪的蛟龙横空长空,怒冲凌下。 时而一道血光忽然化作千百剑芒刺出。 时而一道青光化作一点寒星,一闪之间已刺入血剑之上。 彼此交锋你来我往,你争我夺。 这场决战之精彩即便是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的王小石都目瞪口呆。 王小石为人谦虚,生性低调,但他师承诸葛先生之师兄天衣居士。 天衣居士虽然自幼瘦小多病,身体虚弱,习武的天赋并不算太高,但天衣居士的武学理论之精神玄妙,即便是作为大师兄的懒残大师叶哀禅也望尘莫及,至于奇门遁甲、医卜星相、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各方面的造诣即便是诸葛先生也难以企及。而当年元十三限天马行空所思忖到的武学妙招都曾请教过天衣居士,看是不是可以能真正实现,这一方面上元十三限也自愧不如。 如若不是身体原因,他有可能是韦青青青门下弟子四人之中成就最高之人,可即便如此天衣居士在许多方面也不是其他三位师兄弟比得上的。 王小石因为有这样一位恩师,而且还被这样一位恩师悉心教导,因此一身武学修为在闯荡江湖之时就已少有人比得上了,而在讲过江湖上的力量,本事之高更少有人及得上。 甚至可以这样说王小石若论武功论眼界比起白愁飞还要高上一筹,但王小石一向不争,因此才显得不那么突出而已,可即便如此,王小石也仍旧是习武之人,仍旧有习武之人的那种自傲,故而极少有什么人什么武功值得他惊艳。 也正因如此即便是他遇上白愁飞,瞧见白愁飞那甚至融入七种剑法的绝妙指法,也仍旧淡然。 可今日瞧见方应看、楚天的交锋,王小石简直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他甚至忍不住将自己和这两人对比,而结果是摇头。 ——他不认为自己有把握能击败这两人,更何况他看得出其他人眼中看来这精彩绝伦,每一招都是杀招的可怕交锋,对于方应看、楚天两人都只不过是试探彼此深浅的武功招式,而真正的交锋还在后面。 行走江湖之今日,王小石曾遇上不少大开眼界的人事物,可今日王小石还是第一次对武功招式这一方面大开眼界。 王小石如此,其他人更是如此。 演武场四周虽然到处都是人,可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这场争斗交锋。 第二百八十七章、一记妙手 惊讶。 震惊。 恐惧。 方应看的情绪变化很快,他生平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甚至于平生从未见过自己会出现如此大的情绪变化,可本是不可能的事,可这种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 从楚天展现智谋武功击败张铁树、张烈心的时候,方应看就知道楚天是个难得的高手,两人交手之时,方应看也证明了自己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可随着交手,方应看发现他的观点正确过头了。 ——楚天不仅是个难得的高手,而且还是个可怕的对手! 方应看是很少用可怕来形容一个对手的,可对于楚天这个对手,方应看实在想象不出除了可怕,还有哪个词能比这个词更贴切楚天。 最初的交锋,方应看是潜藏有实力的。 潜藏实力是打算在关键的时候展示势力,方应看不仅是个武学高手,而且还是一个有脑子的高手。 可即便他潜藏有实力,他所施展出的血河剑法也非张铁树、张烈心两人所能比的。 战斗的结果,平分秋色。 方应看以为胜券在握了。 他知道四周来了不少围观者,他并不希望这一战持续的太长,因此他又多施展出了一部分实力,要一举拿下楚天。 可结果,还是平分秋色。 方应看有些惊讶了,不过也只是惊讶,因为他知道楚天也是个懂得运用力量的人。 他又再一次暴露一部分实力拿下楚天,他相信楚天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必然比自己更快抵达,而那个时候楚天自然非败不可了。 可接下来就令方应看震惊了,随后更恐惧了。 他将血河剑法的精髓施展的淋漓尽致,将自身的武学修为也运转到了一个近乎于可怕的地步,可还是拿不下楚天。 不但拿不下,两人仍旧是不分伯仲,平分秋色。 这种结果方应看如何敢相信,他实在难以想象楚天的武功居然有如此高,他相信即便是诸葛先生坐下实力最为强劲的铁手也未必能如斯恐怖,而且更令他震惊的还是,至今为止他仍旧不知道楚天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最令他震惊的还是楚天对于剑法的领悟力。 血河剑法本就是昔年血河派威震天下的剑法,剑法创立之初经过了十三代掌门人不断改良,传自方应看之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可谓算得上是精华之中的精华,每一招每一式都千锤百炼,完美无瑕,无迹可寻,根本没有破绽。 可楚天偏偏可以用稀松平常的招式破了他的血河剑法,也正因如此,这如何能不令方应看惊恐? 方应看也是习剑之人,他虽然驳而不纯,但对于剑的领悟也鲜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很清楚楚天若非对剑有比自己更非凡的领悟,甚至不止一筹的领悟,绝不可能破得了自己的血河剑法。 这种事情还是方应看平生头一次遇上。 他头一次感觉江湖上居然有如此奇怪可怕的高手?他也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好奇。 可眼下的局势也已令他不得不收起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眼下仍旧平分秋色。 方应看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他不用新招或者用什么其他逆转乾坤的法子,这场决斗最多也只能平分秋色,伯仲收场了。更为要命的还是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大,因为迄今为止楚天还并未施展出什么多少出彩精妙的招式。 血河剑法只不过是方应看通晓的诸多武功之一,方应看的外号很长,叫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枪血剑小侯爷! 这个长长的外号中至少已表明方应看通晓两种兵器。 ——剑与枪。 而且神枪血剑小侯爷中的神枪还在血剑之上。 除此之外,方应看还有多少中手段,除开方应看自己以外,哪怕是一手调教方应看的方巨侠以及入京以来和方应看走得极近又是有桥集团领袖的米公公米苍穹,也未必知晓。 因此可以说方应看想要扭转局面,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方应看当然也很清楚。 不过方应看也很迟疑。 武功是他的底牌,底牌越多就越安全,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他的武学造诣虽然稳步提升,可至今所展现出来的本事也只不过是血河剑法而已,甚至于他极少和人交手,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知晓他的深浅。 现如今很显然用血河剑法已制不住楚天的,那么是不是要展现其他的妙手绝学呢? 方应看在犹豫。 可楚天没有给方应看太长的犹豫时间。 两人处在平分秋色局面之后,楚天又和方应看驳了几剑,面对方应看再次化作飞虹,其实如飞瀑一泻千里刺来的血河神剑,楚天立刻改变招式。 楚天以掌心拍中剑柄,青龙剑化作一条青龙射出,不仅挡下方应看的剑招,而且迫使得方应看不得不再一次变招,而楚天也在这一段时间疾闪贴身到方应看身后。 左手鹰爪功,右手少林神拳,就对方应看的咽喉以及腰眼招呼下来。 因为楚天的招式变化实在太快,在场众人仅仅只瞧见长生家如青龙划破长空,而楚天在半空留下了七八个残影,根本没有人知道楚天什么时候出现在方应看身后。 楚天忽然之间,近乎于天差地别的招式变化,任何人都想不到,方应看也想不到。 方应看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如此干脆果断的弃剑。 一名剑客怎么能如此干脆果断的弃剑呢?这还算是剑客吗? 可方应看很快也明白过来,楚天并不是传统的剑客,甚至楚天的定义不应当是剑客,而是武者。 武者在交手之时为了达到目的,当然是可以放弃一些东西的,剑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放弃的目的是为了取胜,若能取胜,放弃一些又有何方呢? 这是战斗的智慧! 一个真正的高手除开有了高明的身手以外,必须要有智慧。 有智慧的高手比只懂得莽的武者要可怕太多太多了,除非真有人能达到所为一力降十会或者一剑破万法的地步,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呢? 至少方应看做不到。 这突如其来的变招令方应看措手不及,而措手不及的结果便是令楚天忽然之间就占了主动,而且占据了上风。 青龙剑虽然离开了楚天,但剑上的力道速度非但不比先前弱,而且更可怕。 两剑相击,方应看控制血河神剑居然挡不住青龙剑的威势,被击退,方应看控制身形不得不再发一剑。 可此际楚天已闪至方应看后背。 方应看此际才发现楚天的动作。 霎时间,方应看顿处在千钧一发的局面。 险、险、险! 方应看平生以来第一次处在这种险境。 场外观战之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发现战斗的平衡被打破,楚天忽然占据了上风,他们一时之间简直愣住了。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 武功极高,眼界极高的王小石也都呆了呆,更别提立在一侧的温柔了。 在场所有人不仅声音静了下来,甚至于呼吸也忽然停下了,呆呆盯着演武场中的争斗。 难不成方应看就这样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方应看之败 方应看想不到楚天居然如此冷静果断的变招,以至于令自己一下子就落于下风,乃至于生死一线间。 本在迟疑要不要再隐藏实力的方应看也来不及思忖了,面对当下之局面,方应看立刻应变。 眼下之局面已是楚天占据上风,若不变,这胜势便将成为胜局,而唯有求变,才能逆转命运。 方应看一向是个懂得变通的人,而且也一向懂得随机应变,若他不是这种人,也不可能在京城这种凶险莫测之地如鱼得水,随心所欲,成就一方大业。 面对楚天的杀招,方应看展现了自己的本事。 一些隐藏的本事。 虽然是冰山一角,但足矣令人忌惮三分。 本要对付长生剑的方应看,忽然长剑一回,刺向身后的楚天。 剑出如风。 剑光如花。 一朵绽放正艳丽,似以鲜血而染成的血花。 花之艳丽,令人惊艳。 可这毕竟不是花,而是剑,要命的血河神剑,最可怕的还是方应看发出的剑。 楚天想不到方应看会做出这种应变,一剑刺来,楚天仍旧神情镇定,他已看准了这一剑刺来的方位,向左一侧身,便已避开了夺命的剑锋,同时本打向方应看腰眼的拳头最终击在剑上。 拳剑交击,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同时居然还出现了一道火花乍现。 同一时间楚天的左手已成鹰爪扣向了方应看的咽喉。 咽喉本就是人体最薄弱的位置,何况楚天所修炼的还是以力擅长的大力鹰爪功,一旦得手,不要说咽喉,就算是一块花岗岩也都抓下一块。 方应看当然也清楚这一点,鹰爪未至,那撕裂的冷风就已令方应看明白,这一招的力道有多么霸道,不过方应看的左手也已及时回防,以手刀架住了鹰爪。 同一时间,长生剑也已杀至。 眼看着方应看要被长生剑所盯死,可一道血光乍现,叮的一声,将长生剑击飞。 这道血光正是方应看及时射出去的血河神剑。 其他人看来不可逆转的杀势,便被方应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判断以及精准快速的出手化解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甚至于连一闭眼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结束了。 演武场外大部分人根本没有看见方应看、楚天如何交手的,他们不但瞧不见方应看、楚天的招式变化,甚至根本不知道楚天、方应看的手是否动过。 王小石是为数不多瞧清楚这一幕的,他忍不住赞叹方应看的应变之精彩,判断之精准,此际他又一次想起不久之前白愁飞对方应看的评价。 “方应看此人虽然名动天下,但一直深藏不露,我甚至已怀疑他的一身武学造诣之高,已超过了苏梦枕、雷损,甚至快朝元十三限等人看齐了,是个极能藏拙的可怕人物,他日有一朝对上了他,必须万分小心。” 此际,王小石更不得不承认白愁飞的判断之准确,从刚才方应看的应变,王小石是明显看得出先前方应看是有藏拙的,至少在刚才的应变之中,王小石至少瞧见方应看用上了两种失传已久的绝学。 这个方应看到底隐藏了多少本事呢? 王小石并没有来得及多种感叹。 方应看虽然破了楚天的杀招,但杀局并没有破。 楚天瞧见血河神剑闪过,便已判断暂时难以成胜局了,他当机立断放过方应看,抓向长生剑。 方应看当然也清楚楚天的想法,两人又展开一轮龙争虎斗。 此际两人虽然立在演武场上,身形不动,可双手双脚快而凌厉的争斗,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可这须臾之间,大地已晃动了七八次,方应看、楚天所立身的地面,不但脚下的花岗岩已凹陷下去,而且两人之间七八道长长的裂痕,看上去如蜘蛛网一般的蔓延开去。 这场龙争虎斗的结果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方应看虽然达成了目的,令楚天没有法子得到长生剑,可方应看也失去了血河神剑。 长生剑落在了楚天身后的演武场边缘,而血河神剑也落在了方应看身后演武场的边缘。 拳掌相击,楚天、方应看各自推开。 楚天闪电般的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比上一个脚印要深一倍,第三个脚印更使得楚天的脚踝以下都陷入了石板之中。 可楚天没有定住,而是比后撤速度更快速度冲向方应看。 长生剑虽然已脱手,但他的武功却并不仅仅是剑。 方应看和楚天不一样,他借助互击之势,如风一般而退。 他虽然没有回头,但瞧准了血河神剑的方位。 方应看的这种做法非常正常,人之常情,而且没有谁能说他做错,而楚天的做法才显得颇不合理。 可也因为彼此的做法不同,也导致接下来的局势不同。 楚天则继续发动攻势,而方应看也不得不暂时成守势。 不过方应看因为借力后撤,因此后退的速度极快,楚天虽然也速度极快,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快的拉近,因此方应看如若得到血河神剑,而楚天的攻招没有造成效果,楚天也必然会出于劣势。 无论楚天,还是方应看都非常清楚。 也正因如此,楚天用上了第二门绝技。 二十四节气指法。 指风破空,仿佛如大弦嘈嘈如急雨,破空杀向方应看。 一时之间放映卡不能面对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 方应看面色一白,王小石也颇惊。 他惊的不仅仅是剑法惊人的楚天,居然指法也非同凡响,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楚天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似乎和白愁飞的惊神指有颇为相似之处,不过王小石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同。 白愁飞的惊神指虽然也融入有剑法,但惊神指毕竟是指法,而非剑法,而楚天的二十四节气指法却并非如此。 王小石发现楚天打出的每一道指风都如一招剑法,二十四道指风便是二十四门截然不同的剑法,他甚至可以从其中感受到剑意的存在。 而接下来的事情王小石更没有想到。 任何人也没有想到。 楚天所打出的二十四节气指法在方应看还没有出招之前,便在方应看面前互相攻杀,轰然爆炸。 不是一次爆炸,而是一次次爆炸! 倘若仅是一次爆炸,或许众人会认为是楚天技不如人,可一次次的爆炸却令众人惊恐不已——因为若非有意为之,又怎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王小石瞧见这一幕,几乎都要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实在想不出楚天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他也能想得出楚天这样做的妙处。 平心而论,王小石并不认为楚天所发出的二十四节气指法能杀上方应看,毕竟方应看还有诸多绝招并未用出,迄今为止也只用了一套血河剑法而已,但方应看的绝招怎么可能只有血河剑法? 方应看必然还有诸多底牌。 楚天指法虽然玄妙,但王小石不看好。 可如今就不同了。 一场战斗的胜负最关键的在于时机的把握,所为的时机把握简单来说就是出奇制胜。 因为唯有奇才能令对方无法防备。 若不出奇制胜,除非有极大的差距,才能快速结束战斗! 楚天的这一记出招自然是奇。 任何人都想不到楚天居然这样运用指法,这种指法的运用,没有任何人见过,甚至于连想过的人也没有几个,更别提有人能做得到了。 因此这便是楚天的奇。 方应看也的确没有想到。 因此指风碰撞引爆的时候,方应看来不及反应。 不过方应看还是立刻运转功力行程一个护罩,挡下了爆炸的威力。 但因为猝不及防,因此他也格外的狼狈,一身白大褂也变得破碎不堪,里面的一身锦袍也破了不少口子,而头上的玉冠也被击飞,乱发飘舞,披散肩后。 他的身上有不少血口,而左脸的脸颊也被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十分狼狈。 虽说方应看看上去颇为狼狈,但方应看的目的达到了。 血河神剑入手。 他的战力大增。 楚天攻势连绵,可没有击溃强敌,如此一来,楚天也不算胜。 楚天此刻最好的法子是退,但楚天不退反进,他以更快的速度朝方应看扑了过去 他快速扑向方应看,在这过程之中并没有用上什么招式,仿佛想要用身体将方应看撞死。 他的确有机会做到,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场外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飓风呼啸,吹起了他们的衣裳。 场内的方应看更感觉狂风如刀,一头披散下来的乱发也随风狂舞。 望着扑来的楚天,方应看皱眉。 此刻的楚天虽然凶悍可怕,但在方应看看来有七个破绽,每一个破绽他都可要了楚天的命。 可难道楚天真只是自寻死路吗? 方应看认为绝不可能。 但方应看根本来不及多想,楚天已扑来。 血河神剑化作一道血光刺向刺向楚天的小腹,这里是破绽之处。 可就在这时,楚天的右手忽然冒出了一团精芒。 精芒乍现,一口气剑已出现在手心。 气剑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击偏了方应看的血河神剑,同时刺进了方应看的胸膛。 两人擦身而过,带起了两道血雨飘洒。 风静止,人静止。 一切的动作都静止,甚至于时间也静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应看拄剑单膝跪在地上。 胸口出的血水汩汩。 他低头望着胸前的鲜血,神色木然。 他知道他败了! 楚天慢慢转身,他并没有看方应看一眼,朝着演武场边缘走去,拔起插在石上的长生剑,在温柔、王小石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出了神通侯府。 他也在流血。 一路走。 一路流血。 血河神剑虽然在关键时候被他击偏了,但最后时候方应看还是强行扭转了角度,以至于他最终还是左腰上还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但这一战他却是胜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杀劫 胜败在霎那间分晓。 许多人反应不过来,他们甚至根本看不清谁胜谁败,可楚天走出演武场,走出神通侯府的时候,即便眼力再差的人也看出了——名不见经传的楚天击败了大名鼎鼎的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仅此一役,楚天不但可轰动京师,也必然能成为京师武林最顶尖的一撮人。 不过楚天未必有机会名动京师。 死人根本不算人,如若楚天死了,那么自然什么都没了。 围观这一战的众人之中有不少深藏不露的超级高手,他们乔装打扮成寻常不过的人,来自于各种不同的势力,而这其中想要杀楚天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因为在神通侯府,因而没有人动手。 不过也仅仅局限于神通侯府。 不少人都很期待的望着方应看。 方应看重创败给了楚天,但这里毕竟是神通侯府。 许多人都知道方应看坐下高手如云,除开明面上的八大刀王以及铁树开花以外,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怕的高手,甚至于他们期待米苍穹出手。 传闻米苍穹的武功之上,即便诸葛先生也比不上,但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因此不少心怀叵测之人都希望方应看在愤恨之下对楚天出手,他们绝对相信只要方应看动手,以八大刀王的本事就可以留下受伤同样不轻的楚天。 不仅他们,八大刀王以及铁树开花都在等待方应看的命令,他们随时准备好出手。 不过他们失望了——楚天走出神通侯府的这段时间,方应看只是神色复杂看着楚天,并没有下达出手的命令,因此楚天平安无事的走出了神通侯府。 各方势力的人马也随即一哄而散。 他们不敢逗留,还有一些人有其他的计划。 同一时间各种讯号消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自侯府前四面八方传开,千里传音、飞鸽传书、飞鼠传书、快马传信等等,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将楚天离开的消息传出去。 神通侯府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蔡小头、彭尖搀扶着方应看坐上藤椅,情绪极少的蔡小头眼中流露出血光,沉声道;“侯爷,要不要?” 他没有说完就被方应看止住了声,淡淡道:“不必,我们是公平一战,既然败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而且他未必能活过今天。” 孟空空也微微一笑,说道:“刚才有不少人对楚天流露出了杀意,虽然这些人经过乔装打扮,不过还是露出了一些端倪。” 方应看微笑问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孟空空道:“有几人应当是八爷府的人。” 方应看呵呵一笑,目光一下子忽然幽深起来,柔声道:“这个楚天的确是个人物,我倒是真希望他能活过今天,如此一来,京城便有趣多了。” 方应看说得是实话,他是真希望楚天活过今天。 刚才楚天走出神通侯府的时候,方应看真思忖要不要杀了楚天,他虽然重创,但不是没有底牌的,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没有动用底牌,倒不只是顾忌面子,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希望楚天能活下来,他知道蔡京、傅宗书等人有意对付楚天,他不想削弱楚天的战力,更何况他希望能利用楚天这枚棋子,大乱蔡京等人的布局。 至于败给楚天?方应看一笑置之。 他虽然不能将战败视之无物,可比起所图谋之大业,他还是能拎得清。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也正好需要接住这一次战败,低调一番。 眼下虽然布下了棋子,可即便是下棋之人的方应看也不清楚这颗棋子是不是能活过今日,而一旦楚天活过今日,他相信接下来一段时间蔡京等人就有大麻烦了——睚眦必报的楚天自不会善罢甘休。 方应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阴沉的双眼一下子又流露出明朗的神采。 楚天纵马飞奔。 一离开神通侯府便和温柔、王小石分道扬镳。 温柔当然不愿意,道:“有不少人要对付你,不如和我一起回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也劝说楚天去他的居所占避风头。 这些提议当然被楚天拒绝了,楚天对王小石道:“这件事你们不必理会,我自有其他法子应付过这件事,如若今日我都不能度过难怪,他日也必然会死于非命。” 楚天说完便走,并没有给温柔、王小石说话的机会。 温柔、王小石知道楚天心意已决,温柔咬了咬牙,决定联系杨无邪,看杨无邪是否能调动金风细雨楼人手,暗中相助楚天一二。 事不宜迟,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行动。 金风细雨楼白楼。 杨无邪望着刚收到的消息,脸色一变再变又变,抬起头时已苦笑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这个楚天到底想干什么?” 几乎同时,六分半堂也收到消息。 雷损的眼珠子几乎都瞪出来了:“这小子居然击败了深不可测的方小侯爷?” 狄飞惊一向平静的语气中也出现了波动,道:“他的本事虽然未必比得上方小侯爷,但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不过他恐怕未必活得过今晚。” 雷损很快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道:“傅宗书一系人马出手,若无援手,这小子活下来的机会实在不大,只可惜这种人,我们六分半堂暂时还不敢用。” 不敢这个词极少出现在雷损的字典中,可如今雷损也不得不很遗憾的说了这句话。 狄飞惊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六分半堂虽然并非是依附于蔡京、傅宗书等人,但这些人的面子,六分半堂不得不给。 六分半堂能在京师能有现如今的地位,和朝廷是分不开的,而朝廷之上能为他们说话的也只有蔡京、傅宗书一系人马,以至于如今的六分半堂实在没有法子用楚天。 狄飞惊道:“虽然我们不能用,但金风细雨楼也未必会用,毕竟有方小侯爷在哪里,何况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蔡京,若他们用了,对我们来说,甚至是好事。” 雷损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道:“我们不敢用,可有个人未必不敢。” 狄飞惊轻轻摇头:“诸葛先生自然敢用,不过诸葛先生如今大概不会用,虽说楚天的本事极大,可在没有查探出楚天的本性以及身份之前,诸葛先生也不会用楚天,而且即便要用,也要看楚天是否能躲开此番杀劫。” 雷损也点头,忽然道:“老二,你认为楚天有几层把握活过今晚?” 狄飞惊沉吟了许久,才道:“最多不超过两层,如若他成功活过今晚,那么就有和我们相交的资本了,可我们仍旧要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至少明面上要如此。” 雷损点了点头,他倒了杯酒,举杯望向神通侯府的方向,悠然道:“无论生死,这杯酒老夫都该敬你。” 一饮而尽。 狄飞惊坐在窗前,他的头仍旧软软的搭在胸前,他看上去仍旧是那么飘逸潇洒俊秀,可也仍旧看上去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没有人能看得出他想什么。 正如江湖人评价的那般——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狄飞惊可以是天下人的知己,但天下人却不一定能了解狄飞惊。 的确如此,一直如此。 雷损也不能了解狄飞惊。 同日同时,诛杀令已下。 第二百九十章、长生剑的用处 诛杀令 每次诛杀令下必然会掀起一番风云。 下达诛杀令的人是傅宗书。 傅宗书是当今丞相,也可以说是现如今朝堂上权力最大的人,这一点如今的蔡京也比不上。 傅宗书门下的奇人异士并不算少,除此之外傅宗书也足够有钱,他的钱财当然是取之于民的,只不过用之于己。 也正因如此他一点也不吝啬,足够的钱财足矣令一干不分善恶,本事高强的奇人异士为他拼命。 这一次的命令很简单——杀楚天者,赏三十万银,官升三级。 这两种赏赐中的任何一种,都足以让不少人为傅宗书拼命,何况是两种赏赐皆下呢?不少没有效力于傅宗书的奇人异士也蠢蠢欲动。 他们要对付楚天很简单,只要立刻动手,根本不必寻找楚天的下落,因为楚天的下落还在他们的掌控中。 一条条关于楚天行踪的消息传到各路人马耳中,许多势力都已动心,非杀了楚天不可。 楚天早就预料到这种局面,进入京城之时,他就已准备随时应付这种局面,现今虽然事情发生了,但他并不害怕。 他不害怕不是因为眼高于顶,而是因为他目中无人。 他目中无人,当然是因为有倚仗。 不但有倚仗,而且有把握。 许多人都在风雪客栈堵杀楚天,而楚天纵马飞奔的路线也是飞雪客栈,不过他们失算了,因为楚天走进了一处小巷。 小巷深而长,楚天弃马入巷,一入小巷就很快消失不见。 杀了楚天就能升官发财,这种事情没有多少人愿意错过,不少人第一时间追进小巷,搜寻楚天,围杀楚天。 可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楚天居然没有亡命般在小巷中奔跑,而是埋伏在一处伏杀。 闪电般的出手,不少人只看见一道青芒闪过,四周起了浓浓血雾,血雾升起的时候,他们便倒下了。 楚天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一滴滴鲜血自长生剑上划过,而长生剑也闪过淡淡的血光。 血光流动窜进身体,居然一点点修复楚天腰间的伤势,楚天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结疤,已极快的速度愈合。 这是他的秘密,没有谁知道的秘密。 这口长生剑便是他的倚仗。 剑中之魂辛弃疾虽然魂飞魄散了,但长生剑还是有一种非凡的力量,这口剑仍旧可以疗愈剑主的伤势,甚至可以缓慢补充剑主的元气,这口剑自然比不上昔日从吴明哪里得到的那口剑,但也是一口极好的宝剑。 不过长生剑的功用却都建立在杀人伤人身上。 若不杀人伤人,这些功用便没有法子体现出来,所杀的人武功越高,效果越强,楚天因此并不害怕被围追堵截的袭杀,他希望更多的人下手对付他。 眼下面对傅宗书的围剿,长生剑的这两种功用总算发挥出一点效果了。 从现身到杀人,一共也不过一息半左右的时间,惨叫声响起的时候,楚天已退走,而地上已多了六具尸体。 不少人赶来的时候,只瞧见楚天的背影快速跃过。 “追上去。” “杀了他,赏银五千。” “杀了他,老子封他当副帮主。” 一群人嗷嗷叫般的冲进小巷,追杀楚天。 他们因金钱权力红了眼,不要命一般的要杀了楚天。 杀了楚天,就能一步登天,当人上人,这种事情,又有谁愿意错过?当然没有几个人愿意。 前方是死路,楚天走到了死路。 三四十人堵住了楚天,他们狞笑看着楚天,眼中的光更盛了,仿佛楚天是最珍贵的猎物。 其中有几人甚至还叫嚣:“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你小子长得还不错,老子杀你之前要好好玩一玩你,干一干你,看一看你是不是比红姑娘够味。” “哈哈哈,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兄弟啊,杀了他我们就发财了。” 楚天看着这群像畜生而多余人的打手,根本不和他们废话,也不给他们再叫嚣的机会。 身影一闪,众人只瞧见一道白光闪过。 为首的一位提着虎头刀的汉子,江湖经验丰富,立刻下令道:“点子扎手,兄弟们小心。” 可他的话音未落,楚天已从他们的身前,冲到了他们的后方。 地上躺下了八具尸体。 这些人都被一剑刺杀,伤口的部位只在三个部位——咽喉、心脏、小腹。 “追上去。”大汉提着虎头刀下达命令。 一群人冲向楚天,他们都不希望到手的肥鸭跑了,可他们没有想到楚天冷笑一声,居然朝他们杀了过来! 所有人都只感觉有一阵风过。 风过,只见点点青光。 青光落下就成了血光。 血光还未落下,人便倒下。 那提着虎头刀的大汉一刀还没有落下,一道剑光飞过他的咽喉,他的人头已高高飞起。 人头瞪着楚天,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可怕的高手。 楚天根本不看那大汉一眼,抽剑回鞘,转身便走。 楚天从小巷尽头朝着小巷出口走去。 这些人的死亡使得他腰间的伤势已近乎痊愈,楚天的战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巅峰,但已有了九成。 不过这群人的喊杀声也引来了不少人。 这群人涌入小巷。 很快他们就瞧见楚天从小巷深处走了出来。 他们都感受到了楚天的可怕,面对楚天身上那恐怖的杀机,不少人甚至都吓得握不住兵器,还有一些人干脆跑了,但也只是极少数。 他们人多势众,当然不怕楚天。 “杀!”一个须发尽白,手提七十三斤砍山刀,精壮彪悍的老人,下达格杀令。 很快有人死了。 死的不是楚天,而是他。 杀字余音未落下。 他的咽喉已被楚天刺穿。 楚天提剑冲入人群,虽然不少人被楚天的可怕剑术震慑住了,可出手的人也不少。 楚天根本不理会什么人出手。 有人冲上来,他就出一剑。 剑一人,便是一剑。 剑光灿如白雪,剑落血花四溅。 剑光惊艳,剑过留下了一地的寂寞。 瘫软在地的人,倒下的死人以及一地的鲜血。 “魔鬼,他是魔鬼,快跑啊。” 许多本想一飞冲天的人这一刻也被恐惧惊醒了,他们丢下武器,逃得比兔子还快。 有些人跪地求饶。 “大爷,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们丢下兵器,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有些人干脆吓晕过去了。 还有一些人直接尿裤子了。 见过楚天近乎于屠杀式的出手,还敢出手的实在没有几个,一地的尸体,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楚天没有理会这些无胆鼠类,对于他来说,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这些人根本就是炮灰而已。 他知道真正出手的人还在等,等炮灰消耗足够了,再出手。 第二百九十一章、屠场 汴梁城不但是大宋的京师,也是宋国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更是人口最多的城市,也正因如此无论什么人想要在这里完完全全隐藏一件事,简直比登天还难,特别是发生在街头巷尾的事情。 尸体是出现在小巷里的,但小巷也常常有人经过,何况尸体成为尸体之前还是活人,而且还是发出过最后凄厉嘶喊声的活人。 这些声音自然能引来四周人的注意,特别是一些非常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因此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这个消息不仅在朝堂和江湖人士口中传来,周遭的许多平民都知晓了,这样凄惨的厮杀,汴梁城所发生的次数绝不算多。 傅宗书掌控全局,这些消息当然第一时间传到了他的耳中,可他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他甚至不介意将这件事传播开去,而且增加了筹码:三十万的悬赏变成了四十万!官升三级变成了官升四级。 这种作法令这场诛杀变得更为疯狂,也注定更加血腥。 傅宗书对于这场追杀中的一切事都不在意,他只在意一件事——楚天的行踪。 只要把握楚天的行踪,汴梁城上上下下便有不可数计的人为他卖命追杀,楚天虽然强,但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便是除掉楚天的时候。 现在楚天的行踪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因此对于其他的一切事情根本并不在意。 其实有时候傅宗书也想要收楚天为己用,但念头一浮现就被掐死了,从迄今为止所掌控的讯息来说:戚少商能识破顾惜朝的阴谋,正是因为楚天的协助,何况现如今楚天手上极有可能掌握了灭绝王所藏的那个秘密,而楚天此行入京图谋极大,因此他又如何能放过楚天呢? 楚天是非死不可的。 他相信楚天必死无疑了。 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有桥集团、诸葛先生等多方势力都认为楚天十死九生了。 特别是王小石、温柔感触最深,他们是瞧见楚天受伤不轻的,这种情况之下面对群起而攻之的追杀,楚天又能抵挡得住几波攻势呢? 即便楚天能挡下那些人的攻势,又怎么可能挡得下傅宗书所保留的核心战力呢?想来想去,他们认为楚天只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机会:藏匿行踪,离开京师。 可想要做到这八个字也是千难万难的。 温柔回到金风细雨楼求见杨无邪,希望金风细雨楼协助楚天摆脱险境,而杨无邪也没有二话,前往白玉楼和苏梦枕商量此事。 其实杨无邪本不想打搅苏梦枕,不过杨无邪敏锐感受到这件事牵扯甚大,而且所牵扯的事情也极不寻常,否则傅宗书又如何想要除掉楚天呢? 做出这种推断的不止杨无邪一个,狄飞惊、方应看、无情等人也都做出了这种推断,可眼下这一切也只是推断而已。 现在各大势力虽然都在暗中搅合这件事,可没有任何人任何一方势力敢明面上和傅宗书做对,毕竟傅宗书的背后还有一个隐太师蔡京。 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六扇门老大‘笑脸刑总’朱月明对于此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他已将手下两个得力干将任劳任怨派遣给傅宗书了。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傅宗书不杀楚天不罢休的决心了。 围杀仍旧继续。 不过现如今围杀楚天的主要战力并非是六扇门刑部的人马,也不是傅宗书门下的奇人异士,而是因悬赏而眼红,不惜一切的各路江湖人马。 这些人其中大部分人并没有善恶是非观念,对于他们来说有钱就是爷,眼下傅宗书的悬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因此这种事情他们又怎么愿意错过呢? 有傅宗书的人马报点,再加上各路江湖人士的围住堵截,很快楚天就面临了一波又一波的围剿。 围杀的结果并没有令各路江湖人马一步登天,反而损失惨重,血流成河! 楚天面对围剿,完全不安套路出牌,不但不逃,反而冲向人最多最密集战力最大的江湖人群之中。 这群围杀楚天的人,将楚天当作发财的小绵羊,认为自己是豺狼,可楚天冲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完全不是这样的。 楚天不是羊,而是虎入羊群! 楚天速度极快冲进人群。 他冲进人群之后才出剑。 他出剑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许多人只看见楚天的剑刺穿同伴的咽喉、心脏等各处致命部位。 每一次围剿,楚天所杀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但所杀的都是最核心最关键的人物——准确来说便是这些人之中的领袖。 首领、领袖的本事自然极高,而且身边的人手当然不少,可没有用,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避开楚天发出的剑。 每一剑必见血,每一剑必死人。 剑光带着血光出现。 血光出现楚天已掠过众人。 若还有人要追,楚天便再一次冲进去发剑。 杀个三进三出,来来回回,令所有人跪地求饶,不敢出手。 这是围剿之人并不算多的时候,而一旦多了,楚天也会做出千军万马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事情,随后便溜。 溜是一门学问,而这门学问楚天明显掌握的很好。 这一点也是许多人在和楚天交手之后才发现的,因为他们发现楚天的不但速度快,而且对于四周的地利也非常了解,也非常懂得如何利用地形而为自己杀人或者逃遁。 也正因如此,众人的每一次围剿,简直根本不是围剿,而是自投罗网,步入陷阱。 起初众人本来只是怀疑,可这种事情一连发生了七次,便没有人怀疑了。 他们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感觉楚天是故意暴露行踪让他们找到的,而目的便是要杀人! 这他吗的是什么道理? 得出这个结论的围剿者都惊呆了。 他们甚至汗毛直立,全身冰凉。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局面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是猎人,而楚天才是猎人。 楚天不但要将所有追杀他的人当作猎物,似乎也已将汴梁变成了屠场,一个人的屠场。 许多人都不相信楚天有如此胆大包天,而且他们和傅宗书的想法一样,发了狠要用人数堆死楚天。 大部分围剿者根本不在乎属下的死亡,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小命以及得到的利益,而他们又清楚楚天喜欢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习惯,因此他们改变了布局——派遣手下围剿,尽量不露面,用人数堆死楚天。 他们相信这个法子能奏效。 的确奏效了,至少他们并没有被楚天所杀。 但也不太奏效,因为发号施令的人总是被楚天所杀,而且也因为他们这些首领没有现身,以至于门下那些弟子简直就是乌合之众,不但难以给楚天形成威胁,甚至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 楚天来回冲杀一圈之后,所有人都跪地求饶。 他们真怕了。 他们发现面对的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尊血魔,杀人如喝水的血魔。 他们吓破了胆了。 也正因如此,围杀楚天的江湖人马也就越来越少了,而且他们这些首领也很快受到了楚天的反击。 他们因为害怕被楚天所杀,因此不敢和楚天面对面,可楚天主动找上了他们。 这当然有那些属下的通风报信。 楚天找上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解释,一个字——杀。 极少有人能挡得下楚天一招半式,而且不少人非常惊恐的发现楚天虽然经过了一轮一轮的搏杀,但战斗力还是惊人。 傅宗书发出诛杀令第四天,京师武林所损失的武林人士已超过了两百人,而其中居然有将近四十人都是要各个帮派堂口势力的首脑人物。 一时间京师震动。 许多人都退出了这次围剿。 虽然金钱官位诱人,可连命都没了,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并不难想得通,因此围杀楚天的各路江湖人马因为群龙无首的缘故少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也没有多少真正想要找楚天的麻烦,而是以通风报信为主。 用屠场形容汴梁城这几日的境况也决不为过。 不过许多人都清楚决战才正是开始。 第二百九十二章、风雨漫京师 雷损只有雷纯一个女儿,这些年来六分半堂虽然势力庞大,在京师唯有金风细雨楼能抗衡,而在江湖上依附六分半堂的势力比起金风细雨楼还要多,有六成雷,四成苏的说法。 可雷损一向不愿意让女儿卷入到江湖风波中来,也正因如此雷纯虽然出生在汴梁城,但这些年来极少生活在汴梁,甚至于至今许多六分半堂的核心人物也不知道雷纯长得什么样。 这次雷纯入京之后,雷损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作风,不愿意让女儿卷入京师武林的风波中来,虽然雷损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番雷纯入京,便已注定卷入风波了,但至今他还是坚持这个原则。 可随着楚天将汴梁城变成屠场之后,雷损也不得不打破这个原则,破天荒问了一些关于楚天的事情。 雷纯虽然也很惊讶,不过沉吟了半晌,还是回应了一些事情。 “依照女儿看来这次傅宗书的围剿应当早在楚天的意料之中。” 雷损有些诧异:“为什么?” 雷纯道:“女儿半路上和楚天相遇一同入京,这一路上他只对女儿提出一个请求:要一份汴梁城的完整地图。” 雷损心头一震,许多不明白的事一下子了然了。 雷损道:“难怪楚天对汴梁的地形了若指掌,原因在于此处!可楚天为何要做这种事呢?” 雷纯摇了摇头:“女儿不知,可眼下京师的局势经过楚天这么一闹就生出了不小的变化,而六分半堂或许可以利用这变化而做出一些改变。” “哦?”雷损笑道:“纯儿认为六分半堂需要什么改变呢?” “爹爹刚才已经说了,不少帮派首脑率领门下弟子追杀楚天,可偏偏被楚天斩首,而如此一来这些帮派自然是群龙无首,如此岂非是六分半堂的机会?”雷纯语音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六分半堂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因为金风细雨楼大概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爹爹你应当已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了吧。” 雷损笑了笑,用残了两根手指的手掌轻轻抚摸的雷纯的头发,满脸赞赏之色,忍不住叹息道:“纯儿,你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呢。” 雷纯拂开了雷损的手,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雷损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走到雷纯跟前认错:“纯儿,是爹爹不好,爹爹错了。” 雷纯瞥了雷损一眼,又轻哼了一声,还嘟起了嘴。 这一幕更是触动的雷损了,一时之间原本慈爱的雷损,对雷纯更加宠溺了,他不知道多久没有瞧见女儿对自己撒娇了,一时之间甚至忘记处理六分半堂的大事,一心一意的安慰雷纯。 良久,雷纯才笑了起来。 雷纯拉着雷损的衣袖道:“爹爹,眼下六分半堂到了重要关头,您还是先处理手头上的大事去吧。” 雷损点了点头,回头走出房间,不过在门口又停了停脚步,说道:“纯儿,这段时间你多了解一下六分半堂。” 雷纯望着雷损离开的身影,又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喃喃道:“那坏蛋说得真不错,有时候女孩子就应该撒娇的。”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雷纯便是这种女子。 只可惜没有人能欣赏到她的笑。 金风细雨楼也在探讨这方面的事情。 杨无邪得出了两条结论。 第一,楚天应当知晓破除围剿最好的方式是切断消息,但楚天从始至终的注意力都只落在杀人这一方面上,因此必然另有目的!如今不少帮派的首脑直接见解被杀,一派群龙无首的迹象,此际非常适合金风细雨楼扩张地盘,而且六分半堂也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第二,楚天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挑衅不但有其目的,而且对于自身必然有相当的把握,杨无邪还怀疑楚天或许有昔年燕狂徒。萧秋水那般提升恢复功力的无极仙丹一样的药物。 第二点结论虽然没有任何佐证,不过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包括苏梦枕都相信楚天必然存有底牌,至于第一条结论,苏梦枕等人商讨了许久。 他们商讨的核心不是金风细雨楼应不应该扩张,而是讨论这扩张之后所需要面对的境况以及这其中楚天是不是存在什么谋划。 一番商议之后,所有人都望向苏梦枕,苏梦枕也没有任何迟疑,施行地盘扩张的计划。同时苏梦枕还命令门下众人密切主意楚天方面的动作。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场决战并没有结束。 神侯府。 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也已将详细情报全部整理了一遍,随后他连忙找到诸葛先生,深吸了口气道:“世叔,京师武林的局面或许将超出控制了。” 诸葛先生没有任何惊讶,他轻轻叹息道:“我也发现了,这四天时间,许多帮派首脑都为楚天所杀,一时之间群龙无首,他们的地盘自然会被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迷天盟以及发梦二党这些大势力吞并了,因此京师武林极有可能出现大一统的局面,而并非谁是京师武林的首脑了。” 无情问道:“观楚天的所作所为,这一切是不是他在入京城之前就已计算好了的,除此之外他先后接触戚少商、孙青霞又怀揣什么目的?” 诸葛先生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愁色,道:“戚少商也好、孙青霞也罢,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俊杰,而且前不久追命传来消息,他在山东瞧见了孙青霞,显而易见孙青霞已打算介入神枪会的事情了,或许东北一带的局势也将发生变化。” 无情皱眉道:“倘若这一切都是楚天的手笔,那么他的图谋就甚大,而且也表明现如今的局势仍旧在他的操纵之下,可如今面对傅宗书的围杀,楚天又有什么把握逃出生天,从而掌控局面呢?难道仅仅凭借戚少商手中那令傅宗书忌惮的资料吗?” 诸葛先生摇头道:“这其中应当有其他原因,楚天于京城极有可能有个很强大的外援。” “有桥集团?” “或许是的。”诸葛正我揉了揉额头道:“这方面你可以派人查证一下,老夫感觉不仅汴梁要变天了,整个天下或许都要变天了。” 无情心头一震,诺了一声,匆匆推椅下去。 有这方面想法的当然不止诸葛先生。 神通侯府,小侯爷方应看亲自为一个老人泡茶,端上花生米等食物,这个老人不但老,身上还有一阵非常浓烈的老人气。 这老人不但风烛残年,而且似乎就如一根枯树枝,一碰即倒,可方应看知道整个京城最能打的几个人之中,这老人绝对算其中之一。 他不是别人,正是米苍穹米公公。 他也是方应看入京之后最为倚重的人。 方应看也不止一次和人说过,若没有米公公,就没有今天的方应看。 因为神通侯府收集关于楚天的资料足够多,因此米苍穹在分析之后也得出和诸葛正我差不多的判断,不过他们认为楚天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是诸葛正,除此之外还有可能的应当是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 米苍穹也预感京城的局势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应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面色并不太好。 一个楚天的介入,京师的局势已难以看清了,方应看的心情如何能好呢? 不过方应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冷眼旁观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诸事皆凶 命令下来了。 傅宗书下达的关于诛杀楚天的命令。 这道密令不是对江湖中的草莽所发布的,而是对门下一系人马所下达的命令。 除开命令以外,还有一道消息——楚天的消息。 楚天已受伤,而且精力大损。 这道消息的言外之意非常明白——乘着楚天伤势不轻,精疲力尽之时诛杀楚天。 收到密令的每个人都明白,每个人都非常兴奋,因为他们本就等待这一天的到来,等待诛杀楚天。 杀楚天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杀了楚天之后所能得到的报酬——四十万两银子以及官升四级。 这种报酬没有人能抗拒,也没有人想要拒绝。 楚天非死不可! 他们已下定了决心,这个决心并非是为了报答傅宗书,而是为了官位和钱财。 对于傅宗书来说,他们怎么想都不重要,他只想瞧见楚天的尸体,当然最好能得到那样东西。 接到傅宗书命令的人实在不少,他们虽然都效力于傅宗书,但大体分为四个派系。 其中一个派系是八爷庄的龙八太爷。 龙八太爷本来是江湖人,因为得到蔡京和傅宗书的赏识,成为了朝廷命官,虽然有名无权,但也是二品大官。 龙八太爷以及门下势力并不仅仅效力于傅宗书,除开傅宗书以外,也效力于蔡京,甚至对蔡京还要更忠诚一些。 此番傅宗书下令诛杀楚天,龙八太爷当然要出手,只是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自成一派。 他门下高手如云,更何况这段时间他还找到了一个强援,因此他非常有把握只要见到楚天,便能诛杀楚天。 他对自己自信,对门下高手也自信。 第二派是为蔡京秘密效力的奇人异士,他们愿意为傅宗书效力的原因有很多方面,最为重要的是两个方面:第一,蔡京已默许了他们为傅宗书效力,否则即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手;第二,为了钱财和官位,他们投奔蔡京,便是为了钱财和官位,傅宗书许下的承诺足够诱人,他们当然也乐意除掉楚天。 这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有其他的理由要对付楚天:他们和楚天有仇。 第三派人马便是傅宗书所招揽的奇人异士,这些人为傅宗书效力的原因和其他几派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也只不过是他们直接效力于傅宗书而已。 第四派是蔡京、傅宗书、梁师成、朱勔等这一系的高手,他们的武功高强,而且立场一致,因此对于杀楚天这件事当然也没有任何意见,乐意之至。 一共四派人马,每一派都要争夺杀楚天的头功,而每一个派系的人也都想法设法要争首功,命令才刚下来,他们甚至还没有和楚天交手,便已杀气腾腾。 傅宗书对于门下各派人马的反应非常满意,因此非常愉快的摸了摸胡子,这一刻他已智珠在握,胜券在握了。 在他眼中,楚天已是死人了。 他已想不出楚天有什么理由能不死。 各方人马立刻行动。 他们快如闪电,直奔目的地,他们要以楚天的项上人头来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楚天在流血。 他全身上下有三处伤口在流血。 这些伤口都是楚天刚刚才处理过的。 胸前的血流得最多,染红了大半以上,这是箭伤。 腰间有刀伤,后背有枪伤。 出手的当然都是好手,这些人能得手有两方面原因:一,他们突袭,一个人如果懂得如何突袭,往往可以杀死比自己更厉害的人,这三个人当然是偷袭的高手;第二,楚天有意让他们得手。 这第二点原因当然没有人知道,楚天当然也没有让别人知道的意思。 他会让这些人偷袭成功,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让傅宗书的判断出错——诛杀令已下了四天。 这四天时间之中已不知多少帮派首领的项上人头已被拿下,可偏偏没有傅宗书所派遣的精兵强将。 楚天自然不笨,因此自然很清楚为什么如此。 他需要给这些人一个出手的理由。 因此他受伤了。 他不但受伤,而且装着体力精力都已耗尽的样子。 他的这种状态在其他人看来就如同一只七天没有进食的受伤猛虎,自然是极好猎杀的机会,这种机会他们又如何能错过呢?即便那些人想错过,傅宗书也绝不会让那些人错过。 而对于楚天来说,这也是他的机会。 这些人自以为在对付一头饥渴受伤猛虎的时候,却不知道这头猛虎已经悄悄撒网,等待他们送上门来。 这场博弈的结果如何,就看两方的实力了。 楚天是单兵作战,而对方人多势众,因此无论任何人看来,楚天都是猎物,而不是猎人。 楚天在布局之后又做了一件事,他将那些一直暗中监视的探子全部杀死。 以前他不杀这些人,只不过是这些人有用,现在这些人已没有任何用处了,他当然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这些人。 他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逼迫围追堵截的人赶快出手,第二能将自身对于地形地势的了解发挥到极致。 决战也就在这种境况之下开始了。 楚天盘膝坐在一间巨大且恢弘的府邸宅院中,手边提着一壶冷酒。 冷如冰,喝下去却如火烧般的烈酒。 一轮弦月高挂长空。 今天是五月初三。 黄历上这一天并不是个好日子。 诸事皆凶,诸事不宜。 今天的确不是个好日子。 至少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样。 许多人都会再这个不好的日子中陨落。 陨落的必然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因为决定已做出了,便没有法子了。 不过在楚天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虽然今天会死很多的人,但是楚天相信活下来的人中必然有一个是他。 因为他是楚天,因此他有这个自信。 一壶冷酒已喝了大半。 楚天全身都已发热了。 想到接下来注定精彩可怕的厮杀,他的热血就已沸腾了。 已经有很久很久,他没有这般兴奋了。 这一日,注定是一场大杀。 楚天忽然仰头饮尽壶中美酒。 酒壶高高飞起,腰间的长生剑已嗡嗡作响。 决战已至。 第二百九十四章、黑暗中的杀戮 五月初三,黄历上:诸事皆凶,诸事不宜。 在楚天动手的刹那,已得到应验。 此际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漆黑,弦月高挂,吹过的风都已仿佛带上了逼人的杀气。 酒壶高高飞起,长生剑争鸣。 争鸣刹那,楚天已动了,他朝东南方瞬间跨出四丈,猛然立定,同时闪电出剑、收剑。 动无声,拔剑无声,收剑亦无声。 楚天收剑便向右斜退,消失在黑暗中。 他退出四丈,鲜血才飞溅喷涌出来。 他的出剑实在太快了,快的连鲜血也来不及飞溅,快得连对手都来不及反应,就已惨死在他的剑下。 惨死在楚天剑下之人是龙八太爷坐下高手。 龙八太爷座下高手不少,最有名的便是三征四旗,这人并非龙八太爷坐下的三征四旗,不过他也仅仅比三征四旗地位低上少许,此人叫‘粉面白无常’休生,轻功、暗器、剑法三样功夫都颇为不凡。 他悄悄潜入院子,准备等着楚天和其他人交手之时,浑水摸鱼,立下吞天之功,一步登天。 他的想法没错,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楚天,更可惜的是他低估了楚天。 楚天骤然动作,瞬间贴近,休生不止是来不及反应,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剑刺入胸膛,他才发现自己已中剑。 此际他已想要叫出来,可声音卡在咽喉,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了,他的生命力快速流逝,鲜血飞溅的前一刻,他已是个死人了。 楚天杀了人之后立刻移动,他移动的极快,而且尽量没有发出声音,杀死休生之后,一股能量自长生剑传入了楚天的身体,快速修复楚天的伤势。 这口长生剑的功用正是楚天独战群雄的倚仗。 今日这一战的确是以寡击众,但这一战未必不能以寡敌众。 这处昔年大儒司马温公的府邸,今日已化作两方势力厮杀的战场了,而黑暗则使得这片本来极为不公平的战场变得公平了一些。 龙八太爷当然不会给对手这种公平的机会,如今的他虽然还是江湖中人,但他的心已不在江湖,而在于朝堂,他是正二品的朝廷官员,此次围杀楚天自然是大功一件,但他自然不愿意冒险,而且也不必冒险。 为他效忠卖命的人不可数计,又如何需要他冒险呢? 许久没有休生的消息,龙八太爷等人断言休生已遭不测了,同时他们也断定楚天的伤势更重了,而且对于楚天能悄无声息间击杀休生更为忌惮,因此不想让楚天恢复精力。 龙八太爷下令让手下三十名好手点上火把,层层推进,照亮这处府邸,找出楚天的踪迹,一举格杀。 这当然是非常聪明的做法,黑夜是楚天的帮手,如果将黑暗驱除,那么楚天就没有任何隐藏的机会,再对付楚天就不太困难了。 只不过楚天必他们想象中更可怕。 三十名好手点上火把开道,三征四旗以及其他高手全城戒备,随时动手。至于龙八太爷当然不准备亲自冒险,他站在远处等待时机,看一看是否要联系其他地方进入司马温公府邸的三派高手。 三十根火把将很快将前院照亮了,有一人找到了休生的尸体。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些失神,甚至于包括龙八太爷非常看重的三征四旗。 因为龙八太爷没有亲自出手,指挥龙八太爷这一系人马的是龙八太爷最为信任的三征四旗,准确来说是三征四旗之中的三征。 三征四旗这个名号准确来说是来自于昔年的传奇人物——三正四奇! 三正四奇都是当年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那个时代最顶尖的高手,他们的武功之高、名头之响亮,即便是现如今的江湖人提起来,也佩服不已。 三征四旗这个名号便是龙八太爷根据三正四奇编造而来,龙八太爷甚至还不止一次吹嘘手下的三征四旗不逊色于昔年的三正四奇。 三征四旗这七人虽然也附和龙八太爷,可他们也有自知之明,远比不上昔年的三正四奇,不过他们也的确是江湖上有数的一流高手,特别是三征四旗之中的三征。 这些年来元十三限调教了不少高手,虽然正是拜在门下的高手只有六合青龙,但所调教的高手实在不少,而三征便曾有幸得到元十三限的调教,得授一门武功绝技。 三征分别指大开神鞭司徒残、大阖金鞭司马废、开阖神君司空残废,他们是龙八太爷座下一流高手,深得龙八太爷的信任,如今龙八太爷不在,指挥大权自然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司徒残、司马废以及司空残废三人生性谨慎,擅长保命,因为曾投奔元十三限,当了门下记名弟子,故而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元十三限传授一些阵法兵艺,因而在他们的指挥之下,将近四十人的队伍,仍旧有条不紊,分寸不乱。 三十条大汉好手高举火把,前方开口,司空残废统辖一干人等防备前后左右四周,防止突生变故。 一路都非常顺利,而且很快一位高举火把的好手惊呼了一声,原来是瞧见了‘粉面白无常’休生的尸体。 休生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的,而且司空残废发现休生居然没有任何挣扎便死了,显而易见出手的人极快,而正因如此司空残废才感觉到恐怖, ‘粉面白无常’休生在投奔龙八太爷之前是个杀手兼采花大盗,也正因如此他的轻功暗器等方面的功夫都更高,反应以及对危险的感知力也非寻常武者能相提并论的。 可休生居然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死了,那对方的武功有多高? 杀休生的人是谁?楚天! 司空残废不希望杀休生的人是楚天,倘若休生真是楚天所杀,司空残废可以想象得出楚天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对付这样一个人损失必定惨重,甚至有来无回。 司徒残、司马废的眼力虽然比不上司空残废,但也看得出。 司空残废神情凝重,大吼道:“加倍警戒,缓缓推进。” 这块地方能藏身的地方并不多,只要可以将这块地方都探查出,若楚天在这一方区域,必然无可逃遁。 可司空残废的命令还没有落地,休生居然飞起,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司空残废。 司空残废大惊失色,其他人也震惊不已。 休生飞起的一刹那,就瞧见了剑光。 每个人都戒备起来,司空残废更是毫不犹豫一掌将休生击穿,拍得四分五裂。 同一时间,寒星般的剑光已至。 司徒残反应极快,挥动金鞭,金鞭如金龙出海击向剑光,但没有击中,因为只有剑光而没有剑。 剑光没有触碰到金鞭就已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的刹那,四周也忽然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全神戒备。”司空残废立刻下令,他已感觉到了不妙。 ——对方的目的不是乘机杀人,而是熄灭他们的火把,熄灭他们的火把之后干什么呢?当然是杀人或者逃跑。 无论那种情况都是司空残废不愿意瞧见了。 他连忙让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他的命令下达的很快了,可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畔都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其他人反应不过来,但对于早已等待已久的楚天来说已经足够了。 楚天本来打算杀了休生之后撤退的,但许久没有瞧见反应,便回来了,他躲在了休生隐藏的地方。 这个地方当然是非常危险的,但楚天知晓这个地方也必然非常安全,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必然只落在休生的身上,而很难注意到其他人。 这便是一个机会。 因此楚天便非常自然而然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他用休生牵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令所有人都心神大乱,熄灭火把的一瞬间,他便展示了暗器上面的功夫。 这个地方并不缺少石子。 火光熄灭的刹那,楚天就一边移动,一边射出石子。 因此四周一片漆黑的刹那,四面八方都有石子打向了司空残废一干人。 一些胆小之人神州叫了起来:我们被包围了。 他们的声音中充斥着恐惧。 楚天悄悄潜行到这一干人的身侧,翻手抽出长生剑,一剑刺穿了叫声最大的那个人。 楚天没有从一个方向发动攻击,而是四面八方发动攻势。 楚天的出手太快,移动的太快,而且有没有多少声音,给人感觉仿佛这一瞬间四面八方都用来了埋伏的杀手对付他们。 短短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七人惨死,十三人重伤,三征四旗之中四旗之一的‘白热枪’吴夜也受了伤,肩膀被剑气击了一个小洞,若非吴夜反应快速,此刻也已重创了。 两息过后,一道火光亮起。 司空残废点燃的火焰。 他们终于又见光明了,同时也见到了地上的尸体,以及一张张惊魂未定的面孔。 但他们没有见到要找的楚天。 第二百九十五章、虎入羊群 他们当然找不到楚天,因为火光亮起的刹那,楚天已快如闪电般的后撤,寻一处地方隐遁起来。 随后楚天又寻了一个时机,提剑杀入人群。 司空残废以为楚天还要故技重施灭火,但没有。 楚天冲入人群,见一人出一剑。 剑过血飞,随即又朝着远方的黑暗遁去。 杀四人,伤两人。 很快楚天又从另一个方位冲入人群,进行又一轮的袭杀。 这一次仍旧成功,杀两人,伤四人,全身而退。 楚天根本不停,又从其他方位再一次对司空残废一干人杀去。 还是同样的方式,见一人出一剑。 他的剑快得对方根本反应不及,而且是人贴近再出剑。 此际司空残废已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了,一旦点灯,那么他们就成为了靶子,而楚天一次次射箭便命中了靶子。 因为楚天的移动无声,出手无声,以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楚天四面八方从哪一处展开攻势,如此一来还有什么胜算呢?想到这里,司空残废面色更为阴沉了。 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让所有人围绕着他,同时取出一个小壶,从壶中倒出液体。 液体落在火把上便熊熊燃烧。 以至于四周更亮了。 可这范围还并不足够,司空残废摇了摇头,将火把丢进前方不远处的屋子。 屋子遇上火把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转而便成了冲天的火焰,四周顿时大亮,而楚天的身形也在这火焰之中显露出来。 司空残废带着一干人立在火焰可以照耀得到的区域,如此一来楚天再想要突袭就难上加难了。 其实这种法子司空残废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司空残废不愿意用这种法子,他很清楚一旦用了这种法子,那么必然会有其他派系的人赶过来抢功,到时候谁能杀了楚天,就没有人知道了。 可楚天之阴险狡诈以及武功超出了他的意料,司空残废不愿意手下再被折损,因此也只能用这种法子。 司徒残、司马废等一众人恨极了楚天,他们瞧见楚天的身影,一声嘶吼声中,便朝楚天冲了过去。 短短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就已折损了十三名好手,遇上这种事情司徒残等人如何不恨。 楚天冷冷一笑,居然对司空残废赞叹道:“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话音落下之时,他才出手,此际司徒残、司空飞以及四旗之中的‘太阳钴’钟午、‘落日杵’黄昏、‘明月钹’利明四人之中的三人,还有十几位好手都冲至楚天身前, 司徒残的神鞭、司马废的金鞭同时出手,宛如两条神龙腾飞九天,杀向楚天。 钟午的奇门兵器太阳钴大亮,仿佛真如一轮太阳般的砸向楚天。 黄昏的落日杵在功力运转之下,显得极其威猛杀气,一击落下,仿佛可以降妖诛魔。 但他不降妖也不诛魔,他只想杀了楚天。 利明双手握钹,两口金钹奇重无匹,卷起一阵狂风呼啸,仿佛两头猛兽一般的扑向楚天。 其他好手也各自施展拿手绝技,杀向楚天。 楚天对司空残废说完话的时候,这些人的杀招就已杀到了。 楚天再拔长生剑。 他虽然等这些人杀到才出手,但楚天出剑快到不可思议,瞬间剑光如流水一般涌出,随即便形成了一堵剑墙,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势。 不过楚天毕竟是一人之力,因此也被震退了数步,左肩还被最后看准时机出手的‘白热枪’吴夜一枪刺中。 吴夜狂喜笑道:“我刺中了,我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就已被楚天斩断! 鲜血汩汩流出。 所有人见楚天手上,自然更不肯放过,一拥而上扑向楚天。 楚天一声冷笑,不进反退,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光,从围杀众人中穿了过去。 一个人根本来不及躲避楚天凌厉的剑光,直接被拦腰斩断,还有三人也根本避不开楚天的剑锋,被楚天一剑所杀。 这一刹那,又有四名好手折损。 不过楚天的左肩被砍了一刀,右臂被刺了一剑。 不过此际楚天已冲出了人群。 “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众人虽然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不逃反而杀向他们,但大功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愿意错过呢? 冲天的火光,将四周的一切都照亮,楚天的身形也完全被这火光照亮。 楚天甚至可以听见四面八方飞奔而来的脚步声,如若他还不能摆脱这一干人,必然会面临更可怕的围杀。 一众高手如狼似虎般的扑向楚天,还有一部分人截断楚天的退路。 楚天冷然一笑,转过身不假思索又冲入人群。 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龙,冲入人群,又有两人折损,其中一人居然还是三征四旗之中的四旗之一,正是那个断了一臂的‘白热枪’吴夜。 吴夜想都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会找上他。 他根本没有再度发起攻势,他正捡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找名医树大夫接上,可一道剑光找上了他,他没有来得及反应,眉心就已被刺穿。 楚天根本不恋战,转身便走,跃过了一堵高墙。 一群人立刻追击上去,但一直准备出手却没有出手的司空残废摇头道:“不必追了。” 司徒残不明白,望着一向非常信任的司空残废,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这小子眼看就不行了。” 其他人也非常不甘心。 司空残废淡淡道:“有人早就在哪里等好他了,一个绝对可以要他性命的人。” 司马废愣了愣,惊声道:“难道是那个家伙?” 司空残废点头道:“不错正是他,有他在,楚天必死无疑,眼下我们先阻拦其他人马,给他老人家争取个机会。” 司马废还是有些不满道:“我们兄弟一番拼命,这等功劳居然落在别人手上,实在不甘心啊。” 司空残废瞪了师弟一眼,道:“这是龙八太爷的功劳,不是我们的。” 其他人也心神一动,本来追击的欲望也不大了。 司空残废当然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道:“龙八太爷的功劳就是我们的功劳,因此我们又何必急呢?” 众人也点了点头,甚至不少人还满意的笑了笑。 司空残废没有再说话了,他思忖如何阻拦那些人,为那个人争取时间,他已相信楚天必死无疑了。 其他人也一样。 楚天越过了一堵院墙,才刚刚落地就生出了危机。 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风扑面而来。 虽然只是风,可楚天感受到了这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拳风。 风朝楚天扑面而来的瞬间,楚天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大仇大恨的气息随着拳风而来而至。 楚天不假思索闪电般的刺出了一剑。 剑还没有完全刺出,一只拳头就已打在剑上。 这只拳头简直就如钢铁一样,被楚天一剑刺中,不但分寸无损,反而将楚天的长生剑给击弯,楚天也被震退。 一双脚在坚硬的地面上落下了深深的脚印,楚天的一双手也被震得生疼不已。 前方一片黑暗,楚天根本瞧不见有什么人,不过楚天知道前方必然有一个人,一个极可怕的人。 一阵清风拂过,同时带来了一种奇特的油味。 同一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杀你非我愿,但你值得四十万两银子,老夫就不得不杀你了。” 这人的声音虽然苍老,杀心却击中,而且斗志极高昂。 楚天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沉重道:“你是叶云灭?”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杀你者,叶云灭。” 楚天心中一沉,他知道遇上了一流高手了。 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这六人那一个不是一流高手? 神油爷爷叶云灭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楚天的战意也更浓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叶云灭 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 这句话是指北宋六大高手。 其中多指横刀七发都出自于五台山,他们是师兄弟。 多指是指多指头陀,在武功以及音律上都有极高的造诣。 而横刀,则是指洛阳四大世家之中游家大总管‘醉卧山岗,横刀立马’的顾佛影。 七发,则是七发上人,多指头陀以及顾佛影的师弟。 笑看则是指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涛生是惊涛书生吴其荣。 云灭便是神油爷爷叶云灭。 江湖传闻这六大高手不但各有绝技,而且都有纵横天下的资本,更是北宋最可怕的六大高手。 楚天对于这所谓的六大高手,自然不陌生,而且楚天还知道这六大高手传闻是在方应看抵达京师不久之后流传出来了,应当是米苍穹等人为方应看造就声势的手笔而已,可即便如此,也足矣证明这所为北宋六大高手虽然未必是最可怕的六个人,但也是最顶尖的一撮人。 方应看的本事楚天已经瞧见了的。 因为和方应看交过手,因此楚天知晓方应看还有诸多保留,否则两人这一战未必能看出谁胜谁负,而和方应看齐名的叶云灭又当何等可怕呢? 楚天没有想到叶云灭居然也抵达汴梁城了,而且似乎投奔了龙八太爷门下,被这样一个难缠的人物截住,想要走就不太容易了,而且叶云灭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 楚天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已被叶云灭锁定住了,这种情况下想要离开,简直难于登天。 楚天是没有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的,叶云灭的出现虽然出乎楚天的意料,但早就做好最坏打算的楚天,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望着叶云灭,平静而冷淡的眼眸中已有烈焰在燃烧。 叶云灭看得出楚天不准备走了,而准备一战。 他不是用眼睛看的。 四周一片漆黑,如何能看得见立在墙下楚天的面容眼眸呢?但他感受得出楚天身上那浓烈的战意。 一战而天下惊的战意。 说实话叶云灭很佩服楚天,楚天做了昔年初出茅庐时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 但很可惜,今日的叶云灭也已非昔日的叶云灭了。 少年之时他就想要扬名立万,在世上闯出一番名堂出来,成为真正万众瞩目的高手。 因此他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习文练武。 早年间,他曾苦练内功,但并没有出色的成就,原因在于他先天的息乱气弱,而且他还是个极没有耐性的人,因此无论如何苦修,也无法成为内功顶尖的高手,他只有颓然放弃。 他改而习刀法。 可惜,他在刀法上欠缺了天分,刀法练得再纯熟,和江湖上第一级的刀法名家,还是差了一截,所以他又中途放弃。 这一次,他改习枪。可是他的体型、骨骼,根本不适合练枪,三年时间,他将什么枪都练过了,可还是和第一流的枪法名家差那么一截,而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瞧见了诸葛先生的惊艳枪,他被惊了一艳,同时也放弃了习枪。 他不甘心就此籍籍无名。 他认为在武功上难以出人头地,那么就读书。 可他不适合读书,因为他的耐心太差了,故而他再一次习武。 他练剑,可是他在剑法上虽然有些天赋,但和第一流的剑客还是有区别,这个时候他已人近中年了。 一个人倘若在中年时候不能成名,那想要成名就更困难了。 其实他是可以成名的,而且名头还不小。 他自认为在内功、刀法、枪法、剑法上的天赋不行,但也只是他将自己的目标定得太高了,以他在这些方面的造诣,足矣成为江湖上第二三流的高手,这种高手虽然不少,但也绝不多。 可他不愿意成为这样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又有什么的。 他要出人头地,甚至要睥睨群雄,因此他当然不甘心。 他继续苦修。 他在练剑的过程之中,偶然发现在掌法上面的造诣极高,而且综合他这些年所修习的武功,更自创出了一套失足掌法。 他以这套掌法练成之后,完全具备了成为第一流掌法高手的资格。 他原本应当会成为最有名的掌法名家的,只可惜他遇上了同样为掌法高手的惊涛书生吴其荣。 吴其荣虽然年轻气盛,但他的一手掌法造诣,绝对是冠绝同侪。 叶云灭武功有成以后,自然找上了当世掌法最有名的掌法名家,扬名立威,因此他找上吴其荣,两人大打出手。 叶云灭不敌,败走。 叶云灭不甘心失败,不过也大喜,因为在这次交手过程之中他发现他在拳法上的天赋比掌法上的天赋还要更可怕。 他又苦修三年,练成了失足拳。 再次和惊涛书生交手,他虽然没有拿下惊涛书生,但惊涛书生也击败不了他,他也凭借此战一战成名。 年近五十,他终于也达成夙愿,成为了江湖上最出类拔萃的高手。 可直到成为最出类拔萃的高手之后,叶云灭发现成为高手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他还要钱。 他和惊涛书生那一战之后便更需要钱了,因为他中了惊涛书生的活色生香掌以及欲仙~欲死神功,以至于他每天都要服用一种来自于天竺的神油来压制疼痛,这种神油来之不易,因此他缺钱。 他这个时候也知道金钱的妙处,也正因如此他虽然年老气盛,但也答应为蔡京等人做事,以取得丰厚的报酬。 这一趟傅宗书下达了诛杀令,叶云灭就来了。 他加入了龙八太爷的队伍,与龙八太爷达成协议,一旦杀了楚天,那么就能得到傅宗书的赏钱,而且可以在蔡京面前推荐自己。 这个交易他非常满意,因此他来了。 虽然他非常欣赏楚天,可如今他已准备对付楚天了。 不仅是对付楚天,而且非杀楚天不可。 他并不是什么恶人,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叶云灭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你若早生三十年,或许我们是朋友,可现在? 叶云灭没有去想了。 他对楚天说:“乘着他们没来,动手吧,败了我,你就可以走。” 他说得简单直接快速果断。 他说完,便动了手。 他不想在等了,也知道不能在等了。 火光已冲天,倘若再不出手,其他人就插手了。 他虽然投奔了龙八太爷,但他的性情还是一样——从不背后偷袭,以多胜少。 他要和楚天一对一的单挑。 因为他是叶云灭,这是他的骄傲。 楚天露出了一抹笑意,也说了一句:“我叫楚天。” 这句话没有什么意思,但也大有意思。 他欣赏叶云灭的气魄,能有这等气魄的人,值得让他报出名号。 但立场对立,也唯有相杀而已。 叶云灭朝黑暗中冲了上去,他也朝黑暗中冲了上去。 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可叶云灭锁定了楚天,而楚天也锁定了叶云灭。 即便是黑暗,他们也仍旧能从容出手。 第二百九十七章、刹那永恒 英雄重英雄,好汉敬好汉。 叶云灭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但是真正的武人。 楚天欣赏叶云灭这种人,因此他也不逃了,也不介意给叶云灭一个争锋相对杀死他的机会。 若叶云灭真能杀了他,那么是叶云灭的本事。 若叶云灭实力不济,死在他的手上,那也是叶云灭的命数。 这一战胜也好,败也罢,生也好,死也好,这一刻都无足轻重了。 唯有这一刹那的交锋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武者重武者的方式——生死搏杀,成王败寇。 叶云灭的血液已沸腾了,他发现楚天不逃的时候,就已明白楚天的心思,遇上这样的同类人,他如何能不血液沸腾。 他虽然已年过六十,但他仍旧气盛,也正因为他放不下这股心气,因此迄今为止还浪荡江湖,无权无势,但他并不后悔,若没有这股心气,那么他也就不是叶云灭了。 武者重武者。 这一刻,叶云灭何尝不尊敬楚天这个对手。 “小子,若能挡下老夫的这一拳,便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叶云灭在心中嘶吼,他的速度更快了。 原本叶云灭是身躯笔直如长枪一般朝着楚天飞奔过去的,只有腿部弯曲动作,可中途忽然加速,他的甚至便和地面呈四十五度冲向楚天,而且渐渐压缩成零度,贴在地面的趋势。 可这样的姿态,他的速度非但不慢,反而更快了。 这种角度,这种姿势,寻常人必然没有法子出拳动脚施展武功,即便有人可以施展武功,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但叶云灭是例外。 他练得是失足拳。 这种拳法被就和寻常的拳法并不一样。 此时此刻叶云灭周身有一个非常巨大的破绽,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个巨大的破绽,随时都能要了叶云灭的老命。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破绽不应当出现在叶云灭这样的高手身上的,可偏偏出现了。 这虽然是叶云灭的破绽,可也是对方的死穴。 叶云灭的失足拳本就是让自身造成巨大的破绽,而当对方攻向自己破绽的时候,在以涛生云灭的气势,将其击杀。 这种失足拳是叶云灭的绝学,没有人练得会,也没有人能通晓其中的精髓,因为没有任何人能有叶云灭这般复杂的经历。 其实叶云灭应当感觉这些年的磨砺,若没有这些年的受挫,若没有习刀练枪修剑读书学掌的这过程,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厚积薄发,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叶云灭。 全力以赴的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叶云灭看上去已用了搏虎之力,可打得轻飘飘,仿佛一记美丽的失足,那么悲壮那么无奈。 若非武学造诣极高的人,必然难以看得出这一拳的妙处,可即便是寻寻常常的人,都可以看得出这一拳之中浓烈的爱恨情仇。 这一拳不仅是招式上的失足拳,而是人生上的失足拳。 叶云灭是个具有强烈的爱恨情仇之人,他将爱恨情仇融入拳法之中,融入武功之中。 他这一拳虽然是失足拳,也是他的精气神,也是他叶云灭这个人。 因为叶云灭的身子与地面呈现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也导致他发出的这一拳难以揣度,无论是打出的角度还是击落的方位都难以揣度。 这实在是要命的一拳。 楚天看不见叶云灭的拳,也瞧不见叶云灭这个人,但他冲向了叶云灭。 他已许久没有遇上这样的高手了。 在飞奔向叶云灭的过程之中,他已感受到了叶云灭身上那种强烈交锋的欲望,他希望这样的武者,可当今世上又有几个这样的武者呢? 已经许久没有遇上这种人,而且许久没有遇上这种事的楚天也不理会了。 他闭上了眼睛。 既然眼前这一切都是不可见的,闭上眼睛又有何妨。 他的速度更快了。 最终长生剑极快的刺了出去。 叶云灭、楚天彼此巅峰的一击,不但注定要碰撞,而且也注定碰撞出一个胜负,甚至也可能决出一个生死。 实在有些可惜。 因为四周都是黑暗,没有任何人能目睹这一战。 这一战之精彩就如同流星划破天际那么的美丽壮烈,交锋的这一刻,也已近乎于永恒。 这个世上许多武者这一生活着,本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们才算真正活着。 此刻叶云灭如是,楚天以如是。 他们在这一刻已抛弃了世上一切的身份,他们只是武者。 将武当作一生事业的武者。 叶云灭、楚天两人几乎同时定住了。 极恐怖的一拳已打在胸口。 楚天甚至已听见了肋骨破碎的声音。 叶云灭捂着胸口。 他的胸前已被刺了一剑。 要命的一剑,若非及时用内力护体,又加上已打出的失足拳,他的命已没有了。 墙壁的那一头喊杀声已震天,叶云灭、楚天这边却一片寂静。 叶云灭捂着伤口处,手已被鲜血染红了。 他那油光的面庞已极狰狞,面色已极苍白,噗通一声,他已跌在草丛中。 一点点。 慢了一点点。 便是这一点点,已决定了彼此的胜负。 叶云灭倒下的时候,楚天已经动了。 他默默走向前方的黑暗。 长生剑上还在滴血,一滴滴鲜血,同时一股神秘的力量自长生剑涌入体内,不但修复受伤的身体。 冲天的火光已将这一片的区域照亮了,一群人已越过高墙,举着火把到来了,司空残废第一时间瞧见瘫软倒在地上的叶云灭,他们还没有开口,叶云灭就已鼓足一口气道:“他中了我的失足拳,受伤不轻,赶快追。”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七八道声音冲了过去! 他们这些人才不理会叶云灭的死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立功,这里其他人都死光了也没有关系。 很快除了眼前司空残废等人点起的熊熊大火以外,已没有任何人了。 叶云灭缓缓坐起身,盯着眼前的熊熊大火,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极轻蔑极不屑的笑容,但脸上又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无可奈何之色。 他不屑于这些人为伍,可无可奈何又不得不与这些人为伍。 忽然一道苗条的声音已出现在叶云灭的身后。 叶云灭听见脚步声,不得不聚集心神。 对方是敌是友呢? 楚天还在逃。 他逃入了陷阱中,遇上了一路高手的伏杀。 第二百九十八章、最狠的人 司马温公府邸的熊熊大火已将四周许多地方都已照亮,楚天自然不能暴露在火光之中,因此他朝着黑暗中逃。 这样亡命奔逃自然有好处,也有劣势。 好处就是可以借助黑暗,隐遁行踪,而劣势也很明显——若对方在黑暗中伏杀于他,那么也很难防备。 凡事有利有弊,这本就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司马温公的府邸极大,楚天向南而行,又窜进了一个漆黑的小院。 这个小院楚天是来过的。 因为他在抵达司马温公府邸之前,就已将这四周的一切都调查了一遍,而且也走过一遍,他既然已决心将这里当作了战场,自然不会让自己白白送命。 虽说并非小院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清楚,但不少细节之处,楚天印象深刻,譬如院中东南方向有一个水缸,又譬如西北角有一个花圃,除此之外院中还栽种着两颗树。 一个桑树,一个梧桐树。 这些事情楚天都记得,楚天快如闪电跃进这个院子,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一堵高墙掠去。 他的速度极快,因此掠过的时候卷起了一阵巨大的风声。 他的身后四周到处都是喊杀之声,这些人正在四处搜寻楚天的踪迹,但似乎并不知道楚天朝着何处走了。 楚天也似乎急于逃命,也不掩藏自己在轻功上的造诣了。 忽,三道极尖锐的破空声在楚天冲进院子中心处的时候骤然响起。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三口利箭已穿过重重黑暗,射至楚天面前。 按照道理来说,这三箭楚天是绝不可能避开的,可楚天不可思议的身子一偏,居然不可思议的避开了射至的三箭。 夺的一声,三口箭同时射入了一株桑树中, 随即就是轰然爆炸。 火焰骤然照亮了黑暗。 这三口箭不仅有剧毒,而且还藏有江南霹雳堂的炸药,只要经过剧烈的碰撞,必然会产生爆炸。 爆炸的瞬间,冲天的火光已照亮的院子,也找到了楚天。 楚天避开箭矢的瞬间,便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的速度会极,箭矢爆炸,火光大亮的刹那,他的长生剑也闪电刺出。 只一剑,便已刺穿了射箭之人的咽喉。 射箭的是陈路路。 查天王坐下四大天狼之一的天狼箭陈路路。 陈路路的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中凸了出来,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天居然能避开自己的箭,他更不敢相信楚天的速度居然如此快,最令他不敢相信的还是剑。 那闪电般的一剑令他没有任何准备就被刺穿了咽喉,结果了性命。 杀人,人杀,因果循环,天经地义。 因此陈路路要杀楚天,杀不了楚天,因此被楚天所杀。 人在江湖这种事情本就稀松寻常,没有人好怨尤的。 楚天没有死,陈路路死了,这出乎了其他人的意料,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楚天是如何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避开陈路路射出的箭。 他们当然不明白。 楚天原本的确避不开陈路路射出的箭,但那种情况也是在猝不及防以及全力逃命的情况之下,这种时候大概没有几个人可以避开陈路路那三箭。 可楚天不一样,他一来到这偏僻的小院,就已知道小院中其他人来过,因此他刻意发出巨大的动静,令院中可能存在的人认为他在全力逃命,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已成了一张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猎人、猎物,这一刻是能自由转换的,一切都看谁能杀了谁。 ‘天狼剑’耶耶渣、‘天狼枪’回家家、‘天狼刀’巴巴子震惊住了,他们本以为楚天必死无疑了,可火光照亮的刹那,他们瞧见死的人居然是陈路路。 他们心头一惊甚至于心中一颤。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 刀、枪、剑同时出手。 耶耶渣、回家家、巴巴子三人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杀向楚天。 不过最先出手的人不是他们,在他们愣神的那一刻,查天王坐下四大神将之一的‘东天一棍’余乐乐已出手了。 余乐乐本来在水缸中,不过他一直注意楚天,火光骤然亮起的刹那,他便出手了。 余乐乐出手之时就已发现楚天的身体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差,战斗力比他们预料中还要强太多,同时余乐乐也明白楚天在一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已有了防备,所以陈路路死了。 余乐乐施展他精妙无双的棍法,用处了他独到的兵器,同一时间更将一支烟火发向高天。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不求斩杀楚天,立下首功,但求阻一阻楚天,挡一挡楚天,从而让其他各路人马聚集过来,打杀楚天。 棍子足有一丈四尺多长,不但可硬可软,而且似乎随时都可以变长变短,这口棍子在余乐乐手中简直就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 棍子软如毒蛇般的戳向楚天的双眼,可中途却力劈下来。 楚天一剑刺中了棍,但也被压退。 他还没有落地,巴巴子、耶耶渣、回家家的剑、刀、枪已杀来。 他们是查天王坐下的四大天狼之一,他们的本事当然有独到之处。 天狼剑耶耶渣用的还是重剑。 此刻他所用的重剑名叫玄黄,足有九十七斤,是熟铜铸就而成。 这一剑如一座小山一般朝楚天打下! 天狼刀巴巴子的刀利且快。 一刀挥出,只瞧见一片刀光横扫而出。 当瞧见刀光的时候,刀已落下了。 他的刀比刀光还快。 天狼枪的回家家的枪法很了不得,而且他的枪尖可以当作暗器射出。 枪本来还没有打至,枪尖已闪电般射出,比所有人预料中都要快。 他们每一个人的出手都是杀手,他们又在最好的时机出手,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武功比他们高很多的人,也很难挡得下他们联手一记。 可楚天出了一剑。 快到不可思议,利到无法形容,奇到难以揣度的一剑。 这一剑砍在刀、剑以及枪尖上,破了三人的杀招,重创了回家家。 回家家不是被剑所重创,而是被枪尖。 剑击中枪尖,枪尖已更快的速度会刺,刺进了回家家的胸口。 回家家的反应快了那么一点点,因此闪了闪,所以避开了心脏部位。 回家家、巴巴子、耶耶渣他们三人的杀招非常毒辣可怕,楚天的反击更超出了他们意料的凌厉,特别是耶耶渣的重剑再一次被斩断,而巴巴子的刀更被击脱了手。 仅仅这一招就令四大天狼中的剩余三人溃不成军。 不过他们却为余乐乐争取了时间。 余乐乐的棍一下子变成了长鞭。 鞭如龙,化作了千百条蛟龙杀向楚天。 楚天面对重重棍影,不假思索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击中了棍法变化的核心,漫天棍影消失不见。 楚天提剑狠刺。 剑错过长棍,刺向余乐乐的胸膛。 余乐乐惊骇不已,右手化掌,一掌打向楚天。 楚天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了余乐乐一掌,但剑也同时刺穿了余乐乐的身体。 剑抽出,带起了一连串的血花。 余乐乐倒在高墙之下。 余乐乐惊恐不已的盯着楚天,他从未见过居然有如此狠的人。 一个人对别人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居然能对自己如此狠。 余乐乐真的怕了。 余乐乐想到刚才的交手,若非最后时刻当机立断弃棍,他已不是重创,而是惨死了。 查天王坐下五位高手,一死、两重创,两轻伤。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拿不下楚天。 楚天没有停留,也没有继续击杀余乐乐等人,他若要杀余乐乐等人,未必不能杀,可眼下不是杀人的时候,而是逃的时候。 一边逃,一边杀。 第二百九十九章、七份战报 这场诛杀开始之后就引来了京师上下多方人马的关注,也引来了不可数计的武林人士的参与,许多人都想要第一时间知晓这场追杀的结果,想知道楚天什么时候被杀,亦或者楚天是不是能逃出生天。 这场由傅宗书引起的诛杀行动已轰动了京城。 没有人能想得到楚天面对已经持续了四天的追杀,仍旧安然无恙,而且斩杀了将近五十名首领,不可数计的高手,杀了不可数计的人,再加上楚天之前击败了方应看、八大刀王之事,任何人都相信只要楚天能在此次诛杀之中不死,那么他的名头风头必然也将一时无两,短时间内没有什么人比得上。 楚天名满天下也已是必然。 可关键是面对如此多高手的追杀,楚天能不死吗? 夜深但人未静。 许多势力都已知晓追杀的地点在司马温公的府邸,因此也引来了不少势力的人旁观这一战。 他们虽然没有法子具体了解这一战的全部过程,但他们都想第一时间收集这一战的讯息。 这其中自然包括金风细雨楼。 一条本应当已漆黑的小巷,此刻四周已点上了灯火,将四周照亮。 一处简陋的木棚,木棚中坐着一个令京师上下都不得不忌惮的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杨无邪。 苏梦枕虽然没有来,但杨无邪也来了。 杨无邪特别为这一战而来。 不但他来了,温柔、王小石也来了。 他们都关注这一点,也都担心楚天,但他们也很清楚此时此刻他们帮不了楚天,因此他们只有跟着杨无邪来了,第一时间得到楚天的讯息。 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杨无邪的手中。 为了今日的这场决战,杨无邪已派遣了二十名探子打探这件事。 他们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也是高手,因此他们传来的每一份消息都是绝对准确的,而每一份消息也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 一共已传来了七份消息,每一份消息都有一个险字,每一份消息都有杀出重围这四个人,当然每一份消息也有人死。 死的人不是楚天,而是追杀楚天的人。 特别是第二份消息与第三份消息令杨无邪最为惊叹。 第二份消息记载了楚天如何击败叶云灭之事。 杨无邪自然知晓叶云灭,叶云灭的确是第一流的高手,金风细雨楼也试图拉拢过叶云灭,可叶云灭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仍旧是闲散之人。 杨无邪在接到第二份消息的时候,便忍不住叹息道:“楚天虽然击败了叶云灭,但也中了叶云灭的失足拳,他想要逃出这次杀劫更不容易了。” 王小石皱眉道:“失足拳真如此可怕?” 杨无邪苦笑道:“你可知道惊涛书生吴其荣吗?” 王小石当然知道:“和叶云灭、方应看齐名的六大高手,我自然知道。” 杨无邪道:“叶云灭和惊涛书生曾有过两场交手,第一场交手是在叶云灭修成失足掌的时候,这一战叶云灭不敌吴其荣,而第二场交手则是在叶云灭创出失足拳之时,这一战结果不分胜负,可这一战却使得两人都受创严重,迄今为止吴其荣身上还有叶云灭留下的暗伤。” 温柔捂着嘴惊声道:“失足拳如此可怕,那么楚天岂不是?” 杨无邪轻轻叹了口气。 温柔顿时忍不住了,要去找楚天,王小石也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王小石真有些佩服楚天的,他从未想过楚天居然能做出如此这般的事情,居然能将傅宗书逼迫到这等境地。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走,第三份消息就传来了。 这份消息记载了查天王坐下五位高手一死两重创两轻伤,楚天重了余乐乐一掌逃走的消息。 杨无邪有些呆住了,沉声道:“楚天的战力比我们想象中要强,他的伤势似乎比我们预想之中要轻,你们暂时还不必出手。” 随后四份消息无不证明了杨无邪的判断。 第四份消息中,楚天遇上了九幽神君门下弟子,这些人都是傅宗书的嫡系人马,可这一战楚天斩杀了修习有落风掌、卧龙爪的狐震碑,又重伤了龙涉虚、英绿荷两人,但被九幽神君门下最小的弟子泡泡以暗器所伤。 第五份消息,楚天遇上了七绝神剑之中的孙忆旧、吴奋斗、余厌倦、梁伤心等一种好手,楚天重伤梁伤心、吴奋斗、余厌倦,杀了七人,后遭到天下第七的偷袭,杀出重围! 第六份消息和第五份消息来的时间差不多,这份消息是龙八太爷坐下的三征四旗一干人马追上了楚天,和楚天展开了厮杀,这一战楚天杀了六人,其中斩杀了三征四旗之中的又一人:‘明月钹’利明。 利明本要偷袭楚天,但楚天以伤换命,击杀了利明,他再一次杀出重围。 第七份消息则是龙八太爷坐下人马、查天王坐下人马、蔡京坐下人马以及傅宗书坐下人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楚天!而同一时间楚天找到京师武林一些其他高手的袭杀。 一共有二十七人找上楚天,要以杀楚天而一步登天,可这一战楚天如发了狂一般,将要杀他的二十七人全部击杀,这一战楚天受伤十三处,仍旧杀出重围。 此战过后,京师武林都为之震动。 许多人都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人认为楚天的一身武学造诣之高,或许除开诸葛先生、元十三限、米苍穹等为数不多几人以外,没有什么人能与之一争长短。 还有不少人认为楚天的武功应当比不上诸葛先生等人,但足矣和四大名捕、六合青龙、苏梦枕、雷损等一干人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对于楚天,众人还有或多或少的推测。 有人认为楚天面对连续四天四夜已将近五天的追杀,受伤不可数计,必然是精通了一门奇门功法,可以快速修复伤体。 也有人认为楚天能支撑长时间作战,必然身怀灵丹妙药。 各种各样的传言。 可无论哪一种传言都没有否认楚天的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也没有哪一种传闻否定,楚天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 现如今京师上下议论的焦点都在楚天身上,都在楚天是否能逃出生天这件事情上。 不过一些聪明人也明白,如今已是决战时刻,楚天眼下面对最可怕的危机,因为四大势力已经联起手来,他们已不计较谁能拿头功了,只求杀了楚天。 而同一时间傅宗书也命令人在司马温公府邸四周所有黑暗之地都点上灯笼。 他要从外到内,驱散这一片地方的黑暗,令楚天无处遁形。 此际,京师武林上下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落在这一战上了,已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一战更为热闹,更令人热血沸腾了。 金风细雨楼关注这一战,六分半堂也一样,许多势力都如此。 第三百章、是人?是神?是魔? 金风细雨楼二号人物杨无邪来了,六分半堂的二号人物狄飞惊也现身了。 狄飞惊当然不是一个人现身在司马温公的府邸,他带着一帮子属下以及情报网络,因此杨无邪能得到的消息,狄飞惊也收到了,而且收到的一点也不比杨无邪晚。 第七份消息到手的时候,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居然也现身了。 雷损的现身并没有引起多少轰动,而雷损也不希望自己引起轰动,他从狄飞惊哪里听到了七份关于楚天的战报之后,神情忽然复杂了起来过,过了很久,雷损才缓缓道“老二,你说楚天此人可不可用?” 狄飞惊身体轻颤了一下,狄飞惊是极少有情绪波动的,如今这已算得上是他极大的情绪波动了,但狄飞惊很快就回应雷损:“如若他们能为我们所用,六分半堂对上金风细雨楼或可提升一成胜算,但他大概不会为我们所用。” “不错。”雷损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最无奈之事,如若他们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毁了他呢?’ 狄飞惊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他的,而是雷损问自己的。 这个问题当然除开雷损,没有任何人能给他答复。 雷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忖下去,他反而透露了一个消息给狄飞惊:“不过依我看来,楚天大概很难能活过今晚了,他除开面对那一干高手,或许还要面对一群人。” “什么人?” “刑部六扇门的人。”雷损叹息道:“傅宗书已下令朱月明插手这件事了,这事情朱月明是没有法子拒绝的,因为这本就是刑部的事情。” 狄飞惊淡淡道:“朱月明是墙头草,大概不会尽心尽力。” “他自然不会。”雷损道:“不过此时此刻的楚天还能不能挡下朱月明等刑部之人的出手呢?” 狄飞惊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是没有法子回答的。 狄飞惊忽然说道:“方小侯爷也来了,带上了八大刀王以及铁树开花。” 雷损笑了笑道:“他败给楚天之后就一直对楚天密切关注,这一次他来了,你说他会不会让手下高手出手,八大刀王的本事元十三限都称赞过:八刀齐出,莫有能挡,再加上铁树开花张铁树以及张烈心两兄弟,楚天要逃出生天的机会就更小了。” 狄飞惊淡淡道:“方小侯爷十之八九是来看戏的,只不过看戏之余他也极有可能会卷入这件事情之中,不过他未必会乘机杀了楚天,毕竟不管如何楚天现在都是非常有用的棋子,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雷损点头:“眼下最不希望楚天活着的人是傅宗书,排行第二的是太师,呵呵,想不到区区一个楚天居然造成了京师如此乱局,居然将我和苏公子的风头都碾压过去了,实在难能可贵。” 雷损完全没有生气,而且非常的愉快,由衷的赞叹。 虽说江湖人都知道雷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接触过雷损的人,极少有讨厌雷损的,因为雷损从始至终所表现的气度始终符合枭雄两个字。 枭雄虽无情,但也令人称道着迷。 狄飞惊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他仍旧保持着静观其变,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不希望楚天能活下来。 当然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从不将自己的秘密表露出来,因为他是狄飞惊,因此他一向如此。 楚天的可怕令一盘散沙的四大势力也已联合起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这一战进行到现在,这处大儒府邸也已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冲天的火光,将四周的一切都照亮了,但有一处地方是没有照亮的。 一间小楼! 火光虽然将下方照亮,但上方却并没有法子照亮。 这栋小楼也已是这片地方唯一的小楼了。 楚天坐在小楼上。 他不仅坐着,而且身侧还有美酒。 他居然还在喝酒。 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破破烂烂,衣裳染血,而且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原本的颜色已看不见了。 他身上的鲜血早已看不出哪里是他的血,哪里是别人的血。 他的脸上有疤痕,身上各处也都有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一次可怕的追杀之中受伤多少次,很难想象这么多次受伤之后,他居然还活着,居然还能活着。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他能活到现在已是个奇迹,但他是不是能创造奇迹呢?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此刻他很狼狈。 他虽然不是乞丐,但他比乞丐还要狼狈。 不过他绝不是乞丐,因为乞丐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已是人人厌恶了,而他这么狼狈,仍旧人人惧怕,不仅惧怕,而且他身上的那种潇洒从容的气质也令不知多少人为之倾倒。 即便是他的仇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他在饮酒、独自饮酒。 他的他的身后是火海,火光冲天,不但温度极高,而且也使得四周亮如白昼。 敌人已从四面八方将这里包围了。 但他仍旧没有看见。 他仍旧在喝酒。 他甚至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风拂过他破旧的衣裳,却令他看上去更潇洒出尘,卓尔不群。 此时此刻的他称为谪仙也不为过了。 剑在他的身侧。 一口染了血,还没有回鞘的剑。 这口剑上已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可无论多少鲜血,杀了多少人,这口剑仍旧清、亮。 剑在风中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是楚天的挽歌,又仿佛是楚天对手的挽歌。 这声音也像是战歌,似乎在表达出一种一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气魄! 一杯又一杯。 人也越来越多。 可这些人并没有打搅楚天。 他们不是不敢打搅楚天,而是不愿意打搅楚天。 他们甚至希望楚天喝醉,因此他们不敢打搅。 最后一点酒已入了咽喉。 酒壶抛飞。 剑已提起。 楚天扫视四方,望着四周的敌手,淡淡道:“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描淡写,但已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众视天下英雄如草芥,视众生为蝼蚁的气魄。 许多人甚至生出了一种感觉:他不是人,是魔,是神,若非神魔,又怎可能有如此气概呢? 可无论楚天是人是神是魔?他们今日都要神挡杀神魔挡除魔。 他们为杀楚天而来,他们非杀楚天不可。 但他们还没有出手,楚天已出剑。 他忽然对身下狠狠刺了一剑。 精准的一剑,一剑杀人。 剑抽出,血水四溅。 一名一流高手想要爬上小楼,自下而上偷袭楚天,反而被楚天所杀。 第三百零一章、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群敌环伺,楚天直接开杀。 那个悄悄进入阁楼准备对楚天进行偷袭的杀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被杀,他想不通自己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楚天又是如何知晓他的行踪。 楚天一人一剑立在屋顶,剑上又在滴血,楚天也在笑。 在火光照耀下,楚天的笑容看上去如恶魔的低语,仿佛在诅咒这个世界要随他一起陪葬。 这只是第一个人。 楚天忽然移动了。 只瞧见剑光闪烁不定,剑气纵横交错,不可数计的瓦片击碎击落飞起,一道道惨叫哀嚎之声响起,血水如喷泉一般涌出,染红了下楼的屋瓦。 屋瓦上的斑斑点点血迹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渗人,令人生出浓浓的寒意。 傅宗书一系人马、蔡京一系人马、龙八太爷一系人马、查天王坐下一系人马以及江湖草莽。 他们没有再等了。 原本他们是等的理由的。 因为在他们看楚天饮酒的时候,已暗中派遣了一批高手进入小楼对楼顶的楚天进行偷袭,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派遣出去的十三名好手全部被斩杀,他们的位子都已被楚天发掘,简直在一瞬间成为了尸体。 局面演变至此,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下令! 龙八太爷、余乐乐、九幽神君弟子、七绝神剑孙忆旧等人纷纷下达命令,一群人如狼似虎朝楚天冲了过去。 他们已经眼红了,充斥着嗜血的欲望。 杀了楚天便官升四级,杀了楚天便有四十万两银子,而不杀楚天,他们便死。 这种时候他们还能干什么?他们只好杀,不顾一切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楚天杀了过去。 他们已各种方式上了屋顶,对楚天发动一次一次的袭杀,一次又一次简直是自杀式的出招。 楚天不逃也不闪躲,简直就是来者不拒。 他笔直立在原地,左手射出一道道指风。 指风破空击中眉心、咽喉、心脏等人体薄弱的位置。 一记要命! 右手长生剑在半空中划过凄艳的光。 每一剑落下必然有血水飞溅。 无论是剑还是指法,杀敌的方式都非常有效,且快速,极少有人能在楚天的指风之下不死,也极少有人能在楚天一剑出手之后不亡。 一个个人冲上屋顶,一个个人自屋顶滚落。 滚落下来的人之中极少有不死的。 楚天立在原地,一直在杀,此时此刻的楚天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大魔王,一座所有人都拼尽全力逾越但任何人都没有法子逾越过去的高峰。 各种眼花缭乱的出招,目的都只有一个杀杀杀,结果也都只有一个死死死。 这种触目惊心乃至于令人惊恐万分的交锋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令每个人的心头都生出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特别是孙忆旧、龙涉虚、司空残废、余乐乐等这些要和楚天拼杀的高手们。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这些人一拥而上,是不是能杀了楚天,若杀不了呢? 他们不敢去想了。 不过眼尖的他们发现了一件事——尽管楚天杀人的方式非常有效,可楚天不是完好无损,短短时间,楚天的身上又添了四五道伤口,身上又开始流血了。 这代表什么呢? 这是不是代表楚天已精疲力尽了呢? 这又令不少人看到了希望。 在他们看来用人海战术堆死楚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所有人看来楚天都应当已精疲力尽了。 连续四天四夜,如今已快是第五天的追杀,这些日子楚天不但大部分时候都在杀人受伤,而且每天修习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一个每天最多休息了一个时辰,连续四天时间都在杀人追杀之中度过的楚天,如何能不精疲力尽呢? 若楚天没有精疲力尽,这才是怪事!楚天精疲力尽,这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最初的恐惧之后,他们冷静下来。 他们发现楚天的出招虽然快,虽然毒辣,可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楚天立在屋顶,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这是不是说楚天因为身体的伤势,没有法子移动了呢?亦或者说楚天每一次移动都非常艰难呢? 为了证明这一点,孙忆旧等人做了一个试验。 他派遣四名好手悄悄爬上楼,自楚天下方攻杀楚天。 楚天最终反应过来了,杀了那四个人,移动了位置。 可在火光照耀下,他们明显发现楚天移动的时候面上抽搐了一下。 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会有这样的变化,代表着什么呢? 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每个人都想得到楚天已经受伤了,伤势不轻。 孙忆旧深吸了口,对着身边的司空残废、九幽神君弟子等等众人说道:“据我所知楚天曾和叶云灭交过手,也重了叶云灭的失足拳,世上没有任何人在重了叶云灭失足拳后还能完好无损的,而看如今的情况,楚天的确受了伤,严重的伤势。” 司空残废也不是傻子,他虽然平日表现的像是莽夫,但事实上他绝对不是莽夫,一个真正的莽夫又怎么会给自己起名为残废呢? 事实上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他们三人都是聪明之人,他们为自己齐这些名字,主要就是让别人看不起他们,低估他们,他们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名满天下,必然会恢复本名。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寻找这样的机会,而如今几乎似乎就在眼前,因此他们如何能错过呢? 司空残废也意动了,他也认可了孙忆旧的判断。 作为九幽神君弟子龙涉虚已有些忍不住了:“楚天此人本事奇高,手段又奇多,一个人未必能拿得下他,我们需要一起出手。” 龙涉虚对楚天真有些怕了。 昔日没有入京师之前,他就和楚天交过一次手,那一次交手他也不感觉楚天多么厉害,只是认为楚天比自己厉害一些而已,可这次交手龙涉虚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是个极可怕的人,否则师弟师妹也不会惨死于楚天的手上了。 他恨极了楚天,但也怕极了楚天。 因此他当然不愿意冒险。 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三人的眼睛在发光,一鸣惊人的机会来了,他们如何能不兴奋呢?不过他们也忌惮楚天,因为他们也前后两次和楚天交手。 楚天的本事一次又一次令他们惊恐,特别是梁伤心,对楚天更是怕。 他发现自己的剑法对楚天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他的伤心剑根本没有法子伤到楚天的心,反而差点被楚天要了命。 他将楚天当作必须铲除的仇敌,但他也害怕楚天。 这是一个铲除楚天的好机会,不过他也不想单枪匹马。 七绝神剑每一个都有报复,他们虽然是同门,可每一个都想独占鳌头,但现如今独占鳌头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小师弟罗睡觉,这令他们非常不甘心。 可如今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如今的楚天已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也是公认的顶尖高手,杀了楚天他们便可独占鳌头,这种机会他们如何能错过呢? 这一刻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抛弃了彼此的成见,他们下定决心携手除掉楚天。 龙涉虚、鲜于仇。冷呼儿、铁蒺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虽然都是九幽神君门下,但彼此根本没有同门之谊,他们嗜杀成性,残忍无情,此刻他们也决定携手合作了。 三征四旗虽然已死了利明、吴夜,但他们也更团结了。 他们也决定联手。 在场所有人都抱成了各自的团队,准备以楚天为功勋,要了楚天的命。 他们静静看着,等待认为最好的机会到来。 一个个好手冲上去要楚天的命,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其他江湖好手,他们也看见楚天似乎支撑不下去了,也想捡便宜。 因此对楚天出手的人简直源源不绝! 除此之外一队三十人的弓箭手也已准备,他们对楚天射箭! 他们才不理会其他人的死活,只要杀了楚天就成了。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而楚天在这一波又一波的厮杀之中,身体接二连三的受伤,他中了暗器,各种兵器的伤势,甚至于胸前、后背中了四箭。 如今几乎每一波人都能伤到楚天,可这些伤到楚天的人极少有能活下来的。 可伤势非常没有印象楚天出招的速度,他的出手反而更毒辣了! 很快四周便已堆满了尸体,遍地鲜血,屋顶也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楚天仍旧站着,仍旧屹立不倒。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不那么稳如泰山了,看上去仿佛差不多要倒下了。 终于有高手忍不住出手了。 这大功劳,没有人希望落在别人手上,因此有人出手。 这人一出手,四周骤然大亮,仿佛千个太阳在手里。 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七。 他又一次找上了楚天。 这一次他必杀楚天。 第三百零二章、惨烈的拼杀 天下第七杀人而不恨人。 他杀人极少牵扯到恩怨,一旦牵扯到恩怨便非杀不可,而且也必然能杀! 因此他常常杀人,而极少恨人,更极少有人在他怀恨在心之后而不死的。 可天下第七也恨人。 天下第七在这个世上至少恨过六个人,而楚天是他最恨的一个。 他在楚天手上吃了前所未有的大亏,而且连续两次,这连续两次的大亏令他断了一只手,这令他如何不恨。 他对楚天的恨意已入心入肺入骨髓如魂入魄了,他早已下定决心一旦找到机会便非杀了楚天不可。 这次傅宗书诛杀楚天的这件事原本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傅宗书没有请他出手,蔡京也没有命令他出手,他也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件事的。 可他还是理会了。 在傅宗书下令追杀楚天的第三天,在他的伤势刚刚康复之后,他便暗中加入了这场争斗,不过他一直再忍一直在等,最终在今夜出手了。 不久之前,天下第七已出手暗算了楚天。 这一次暗算令楚天受了伤,但楚天也还了天下第七一剑。 这一次交手,天下第七没有吃亏,反而是楚天吃亏了,不过这次出手之后,天下第七就已在等待机会了。 天下第七清楚眼下要杀楚天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他需要等其他人消耗楚天的力量,他才出手。 如今楚天摇摇欲坠了,全身也不知道被伤了多少次了,天下第七发现机会来了——杀楚天的机会。 他终于忍不住了,也不再忍耐了。 他再一次用出了拿手的势剑。 一下子就夺了势。 千个太阳在手里,再一次施展出来。 天下第七出手之时就已肯定楚天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击。 他甚至肯定楚天即便预料到有人暗算自己,也避不开他这一击。 这一击可以说是偷袭,但也是阳谋。 他要杀死楚天,以泄心头之恨。 灿灿光华真如千个太阳在手里一样,气质阴、冷、森、寒、邪气的天下第七在施展元十三限所创立的这一招绝学的时候,给人感觉仿佛如太阳,这令人不得不惊叹也不得不可笑。 杀招还没有落在楚天的身上,便已将不少杀向楚天的好手扫飞出去,这些人落地之时,全身上下多处都已骨折,他们仅仅是面对这一招的余波,若这一招的目标是他们,他们此刻已权势骨头寸寸断裂,成为死人了。 梦寐以求的事情达成了。 天下第七一掌狠狠击中了楚天的左肩。 这一刹那,天下第七已可以清楚的听见楚天左半身骨骼寸寸碎裂的声音,但他没有听下去了,因为他面对了楚天的脸。 一张无情而淡漠的脸。 绝招千个太阳在手里先击中楚天的肩膀,天下第七在最快意的时候瞧见楚天的脸——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天下第七平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厉害恐怖的角色,这世上的高手如云,可无论谁也没有他可怕,也没有几个人值得他敬畏,他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任何人。 可望着楚天这种无情而淡漠的面孔,天下第七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所修炼的千个太阳在手里这门势剑功夫是多么可怕的武学,他更清楚这门武学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因此他很清楚这一掌打在任何人身上,即便是诸葛正我那样内功修为超凡入圣的高手身上,也都将重创。 这种痛苦是没有任何人能承受得了的。 即便有人能以莫大的意志力克制惨叫惊呼,但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神情的变化,因为那种疼痛实在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得了的。 可楚天没有变化,一点变化也没有。 天下第七震惊了、恐惧了。 他肯定自己的绝招打在楚天的身上,可楚天为什么能如此无情而淡漠呢?难道这个人的根本没有痛觉,亦或者这个人本就是一个死人,还是说这个人根本不将自己当成人了呢? 天下第七第一次涌现出这般恐怖害怕的情绪,他甚至想要逃。 他立刻便逃。 他望着楚天那张脸的刹那,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甚至预感如若不走,那下场是极其可怕的。 他当机立断便逃。 可这一时间,天下第七发现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一股阴寒的真气忽然顺着手臂窜入了他的身体,他发现他的手已僵硬住了,他整个人而后楚天的左肩已粘连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天下第七忽然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这个时候他瞧见楚天的面上出现了表情。 无情淡漠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 淡淡的笑。 楚天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这个笑容也很好看,甚至令人如沐春风。 可此时此刻楚天的这份笑容在楚天看来是很可怕很可怕的。 天下第七甚至已感觉死亡在向自己招手。 他的判断没有出手,因为长生剑已闪电般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过程其实非常短暂,从天下第七偷袭出招击中楚天到楚天的反击成功,这过程连一眨眼的功夫也不到。 可这个过程却说不出的惨烈可怕,令所有瞧见这一幕的人都毛骨悚然,害怕不已。 许多人根本没有想到楚天居然还有余力反击,许多人根本想不到楚天的反击居然如此快速而惨烈,更没有人能想得到天下第七居然没有法子避开楚天所刺的长生剑。 长生剑前胸刺入,后背刺出,带起了一串串凄艳的血花! 楚天又极快的拔出了长生剑,随即划出一道剑光。 天下第七凄厉的嘶吼了一声,又对着楚天狠狠打了一掌,将楚天击飞出去。 他又一次拼命重伤了楚天,可有一件事他是没有法子阻止的——破空的剑光。 剑光如何如月华,似情人的拥抱。 这情人搂住了天下第七的胳膊。 那只没有手的胳膊在天下第七凄厉的嘶吼声中与他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手臂又带起了一阵如蔷薇般艳丽的鲜血,和天下第七各奔东西,而天下第七也从高楼之上重重砸到在地上。 他又一次重伤了楚天,但他也已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最后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之后,天下第七晕倒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以及灵魂上的痛苦已超出了他承受的极限,因此他倒下了。 楚天也摔在屋顶上,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他也倒了。 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 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要杀他的人又来了一波,因此他如何能倒下。 他倒下的一刹那,来了七个人,其中有四个人用剑。 他们分别是剑妖孙忆旧、剑鬼余厌倦、剑仙吴奋斗以及剑魔梁伤心。 另外三个人也是一流高手,他们是九幽神君坐下。 他们是铁蒺藜、鲜于仇、冷呼儿。 他们的目的一样,杀了楚天,功成名就,一步登天。 第三百零三章、楚天的末路 楚天、天下第七拼杀,两败俱伤。 或许天下第七伤势沉重一些,危在旦夕,可任何人重了天下第七的杀招之后,也绝对不好过。 此际楚天已倒在屋顶上。 此刻,当然也是最好杀楚天的机会。 一些还没有倒下,还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已赶在七大高手出手之前对楚天发出要命的杀招。 他们或用上了他们的兵器——刀枪剑戟棍飞梭等武器。 或用上了暗器——流星镖、梅花镖、铁鸡爪、飞斧等 或用上毒药。 或射出了利箭等远程攻击的武器。 他们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杀了楚天。 杀了先前还如魔神一般凶残,但此刻已倒下的楚天。 他们的招式打来,人攻来的时候,楚天还倒在地上,但楚天没有晕倒。 他虽然倒下,但没有晕倒,而且发出了他的招。 他的右手握剑,左手出招。 一股内力奔涌,不少人眼前一黑,这一刹那破空剑气伴随着惨叫声要了至少七八个人的命 惨叫声还没有停下,楚天又抓住了敌手所发出的暗器,随手射出。 暗器打来的速度很快,但经过楚天的手之后,破空的速度更快,更要命。 也正因如此惨叫声根本不止一声,而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一排排人倒了下去,鲜血又将屋顶染得更红了,地上的尸体也更多了。 尸体堆积成了一堵堵高墙,鲜血也化作了一道道小河。 这种场景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极令人惊骇的,甚至于令人毛骨悚然,可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人会注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或者落在屋顶上的那些尸体,鲜血,每个人的眼中只有楚天。 虽然不少人没有参与击杀楚天,但也在想着楚天什么时候会被击杀,亦或者楚天还能杀多少人。 那些人的杀招都失败了,大部分人都丧失了性命,不过还是三十名弓箭手还活着。 他们是远远发出箭。 又一轮箭矢射出之后,他们又开始弯弓搭箭了,但箭没有射出。 他们不是没有法子射出剑,而是七大高手已杀向了楚天。 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铁蒺藜、龙涉虚、冷呼儿都已杀到了,因此他们当然不能射箭了。 孙忆旧等人很是惊讶,他们实在想不到楚天在与天下第七火拼之后居然还有战力杀人,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并不重要。 关键是楚天还没有死,关键是楚天重伤了,关键是他们还能杀楚天,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他们下手了,杀手,狠手。 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一向不喜欢配合,而且他们自负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必配合,但因为他们已不止一次在楚天手上吃了亏,因此这一次动手,他们仍旧配合起来。 他们的师尊是七绝剑神,虽然彼此争强斗狠,但他们所修习的武功是七绝剑神所自创的天健行,故而彼此之间的默契已久。 孙忆旧用上了他平生以来最得意的妖剑。 每一剑都邪、斜、刁钻、毒辣、偏锋。 短而细的妖剑,瞬间行程了密集如狂风暴雨般的天罗地网。 余厌倦也发挥出了他的剑法特点。 他名号剑鬼,剑法如其名,鬼气森森,难以揣度。 吴奋斗外号剑仙,他的剑法的确有仙味。 他的剑不中招式,而重意境,一出手就给人一种谪仙般的感觉。 梁伤心是四个人之中最想杀楚天的。 他感觉楚天就是他的克星,他最得意的剑法在楚天面前威力大减,甚至没有什么用处,这种事情他如何受得了,因此即便没有傅宗书的高额悬赏,他也非杀了楚天不可。 他一出剑便给人一种说不出伤心难过的味道。 四个人,四口剑,密切配合,同时落下,要取下楚天的命。 他们自信足矣取下楚天的性命。 他们的确有这个本事,只可惜他们遇上了一口剑。 长生剑。 楚天再一次挥动长生剑。 已倒在屋顶上的楚天,根本没有起身就挥出了长生剑。 这一剑看上去已是他精疲力尽的一剑。 可这一剑的威能已难以揣度。 长生剑刺出,就如同青龙乍现,一闪之间就挡下了剑仙、剑妖、剑魔、剑鬼。 四口剑敌不过一口剑,四个人敌不过一个人。 他们的杀招不但被挡下了,四个人也在同一时间被剑气入体,受伤不轻。 其实他们本应该死于楚天的这一剑的,但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形成了极为默契的配合,关键的时候彼此又救下了彼此一命。 因此他们没有死,只是伤。 龙涉虚、冷呼儿、铁蒺藜出手慢了那么一些,他们杀招打至的时候,孙忆旧等四人已被击退。 龙涉虚修炼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的武功,而且天生神力,他一跃而起,将自己整个人当作一块千斤巨石,对楚天眨了下来。 冷呼儿用上了长矛。 长矛如毒蛇一般直戳楚天的胸口。 铁蒺藜没有和楚天正面碰撞。 他远远的出手。 他本是可以远远出手的,因为他擅长轻功、暗器。 他的暗器也就叫铁蒺藜。 铁蒺藜上有剧毒。 他一下子发出了十三枚铁蒺藜,要一举杀了楚天。 铁蒺藜、龙涉虚、冷呼儿的速度虽然慢了一下,但也绝对不比孙忆旧他们慢多少,因此他们看上去是同时杀到了。 冷呼儿一矛刺进了楚天的小腹。 冷呼儿立刻要拔出长矛,但楚天左手按住了长矛,同时长生剑斩下了他的项上人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这样死的。 同一时间,一片剑光也找上了龙涉虚。 龙涉虚根本不怕,他修炼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刀枪不入的功夫,怎么可能怕。 龙涉虚直接击碎了剑光,可同一时间一股阴柔的真气窜入身体,同一时间,一颗石子悄无声息见到打在了他的肚脐上。 他那引以为傲的刀枪不入的功夫被楚天破了。 楚天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在屋顶上翻滚,他翻滚的极快,来回翻滚,看上去像是狩猎的鳄鱼一样。 这翻滚是非常有效的,铁蒺藜所打出的铁蒺藜几乎全部被他避开了,但有一颗还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火光照耀下,他的伤势更沉重了。 他浑身是血。 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他虽然倒下,但仍旧没有死,而要杀他的人却有不少在冒险杀他的过程之中死了。 没有死,这是幸事,但也是不幸。 因为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已在强弩之末了,即便现在不死,也是徒劳挣扎而已。 查天王座下众高手余乐乐等人以及龙八太爷坐下高手司空残废等人也出手了。 他们准备给楚天最后一记,同时也夺下大功。 前一刻威风八面,不可战胜的楚天,这一刻对于围剿楚天的人来说,已是猎物,一夜暴富的猎物。 可谁能拿下这个猎物呢?猎物难道真的就是猎物吗? 第二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此时此刻的楚天难道还有逃出生天的资本吗? 杨无邪、狄飞惊、方应看等等人都在思忖这个问题,他们实在想不出楚天还有什么可能活下来。 他们也想不到又有什么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种情况之下相助楚天。 没有人相助,且重创的情况之下,楚天除了死,又怎么可能有其他出路呢? 如今已是绝路,末路。 无论英雄还是枭雄,都有末路的时候。 现在已是楚天的末路。 第三百零四章、英雄惜英雄 英雄末路。 任何人都看得出楚天已必死无疑了。 八大刀王也看出来。 八大刀王之中最忠诚于方应看的只有三个人——‘五虎断门刀’彭尖、‘伶仃刀’蔡小头以及‘惊魂刀’习炼天。 这三人能有现如今的修为地位,可以说是方应看一手提拔的,他们对于是非观念一向看得不重,他们只知道知遇之恩,以死来报。 此刻他们之中便已有人忍不住了。 习炼天走到方应看面前,沉声道:“侯爷,我们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方应看望着习炼天,笑吟吟道:“你希望我出手?” 习炼天沉声道:“我们未必要对楚天出手,但我们必须做一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丞相面子上太过于难看,而且倘若六分半堂这个时候做了什么。” 习炼天并未说下去,因为已不必说下去,方应看的聪明当然是知晓的。 神通侯府以及六分半堂,他们虽然都站在傅宗书一派,但没有投奔傅宗书一派,不过如若六分半堂这个时候相助傅宗书,那么傅宗书也极有可能将神通侯府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毕竟没有那个首领愿意瞧见心怀叵测的属下。 方应看摇头道:“不用着急,也不必着急,很快就轮到我们出手了。” 习炼天面上露出了一抹激动之色道:“我们要对楚天出手?” “不是对楚天出手,而是对可能出手的其他人出手。”孟空空站出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如今京师武林想杀楚天的人不少,可想要协助楚天逃出生天的人也绝对不少,毕竟即便是我们这一干人都佩服楚天,何况那些一心和丞相等人为敌的江湖人马呢?” 习炼天心头一震,看着神情平静的方应看,一下子都明白了。 原本准备站出来进言的彭尖、蔡小头也没有说话了。 方应看没有看他们,而是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夜色,轻轻叹息道:“我不希望他们往我这个地方来,希望他们不要来。” 六分半堂哪里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他们也认为不少江湖人要杀楚天,但也认为许多江湖人马想要救下楚天,楚天这几日的表现已赢得了反抗蔡京、傅宗书一系列江湖草莽的信任乃至于崇拜。 狄飞惊说得很明白:“现如今不少人都相信倘若楚天这次大难不死,那么未来必然可以成为对付傅宗书、蔡京等人的中间力量,特别是在一些极偏激的江湖人眼中,楚天的地位几乎可以比肩天机组织的张三爸了。” 雷损微微一笑,望着小楼屋顶鏖战虽倒,流血不止,但战斗不止的楚天,叹息道:“据说张三爸日前也已抵达京城,似乎是连日赶到京城的,想来他不可能不出手,而除此之外京师武林的不少好手恐怕也会出手,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人曾明里暗里帮助楚天,而今日他们已要光明正大和傅宗书一系人马产生冲突了。” 狄飞惊沉声道:“我们虽然可以得罪这些江湖好汉,但也不必得罪这些江湖好汉,他们如若出手,我们可以适当放水。” 雷损冲着狄飞惊眨了眨眼睛,又轻轻拍了拍狄飞惊的肩膀,淡淡道:“老二,你莫要忘记你是个病人,而我们带来的人又不多,如何能挡下那如狼似虎的江湖人马呢?只不过金风细雨楼哪里恐怕也会忍不住出手了,毕竟他们并不介意得罪傅宗书蔡京等人。” “是的。”狄飞惊道:“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杨无邪收到了消息,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王小石、温柔已迫不及待了。 不过这个消息之后,杨无邪终于发号施令了。 杨无邪让王小石、温柔改头换面般的伪装一下,等待一群江湖人马一起冲向小楼,营救楚天。 王小石当时就愣住了,忍不住问道:“出手的是那一方势力?” 杨无邪摇头道:“你不必问,你只需要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杨无邪的话语落下,便命令属下转移了,同一时间喊杀声已从四面八方响起,冲向了烈焰冲天的司马温公府邸,朝着楚天决战的方向而去。 人潮奔涌,喊杀声惊天动地,各路江湖人马四面八方冲杀而来,这些人大部分都已蒙面,如潮水一般冲向核心战场,他们杀气腾腾,要扑杀一切阻挡之地。 不过他们这一干人还是收到了抵挡。 不仅有方应看、六分半堂等诸多投奔傅宗书的江湖人马的抵挡,傅宗书甚至还调动了汴梁军队来抵挡众多江湖人马的围攻。 因此整个府邸乃至于四周都在厮杀战斗。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区区一个楚天居然引发出如此巨大的变故。 屋顶上的争斗仍旧在继续。 在楚天击退重伤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龙涉虚,铁蒺藜,击杀冷呼儿之后,余乐乐、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等人又找上了他。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什么人不会,何况还是非常值钱的落水狗。 此刻的楚天就是落水狗。 他们亲眼瞧见楚天接二连三的受伤,刚才不但中了冷呼儿一矛,而且种了铁蒺藜的暗器,他们相信楚天已经完了,现在就只需要他们补上最后一刀。 这种好事自然没有人愿意错过。 一向老道老练的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也忍不住了,不但他们忍不住了,甚至于龙八太爷也坐在马上大叫砍下楚天的人头。 查天王坐下四大神将余乐乐是最先找到楚天的。 他挥动独门长棍找上楚天的时候,楚天仍旧倒在地上,似乎已难以爬起身来了。 说实话,余乐乐很厌恶这种对敌方式。 他虽然自认不是个英雄,但他绝对是个好汉,一个好汉本不应当用这种方式杀另一个自己都非常佩服的好汉的。 可没有法子。 因为是查天王的命令。 更何况他的同伙陈路路惨死在楚天的剑下,这个仇他如何能不报。 因此他出手了。 不过在出手之前他还是习惯性喊了一声看招。 楚天没有看招,似乎来不及看招。 余乐乐的长棍狠狠打在楚天的身上,长棍砸下,鲜血也飙射飞起。 但紧接着余乐乐就面对了一口剑。 长生剑! 余乐乐提棍便要后撤,可他后撤的时候发现长棍已被楚天捏在手中,剑已朝着他划了过来。 看着划来的一剑,余乐乐知道自己死定了。 如果刚才他没有选择用力收棍,那么还有机会逃走,可这一刹那的错误动作,已令他必死无疑。 他苦笑了一声,坦然接受死亡。 不过奇迹出现了。 他没有死。 楚天的一剑忽然划偏了一些,划过了余乐乐的小腹,洒下了一大片血雨,余乐乐被击飞击落下去。 落下的过程之中,余乐乐死死盯着楚天。 他发现楚天的神情还是平静而淡漠,可余乐乐从楚天的眼中瞧见了一句话——你是好汉,我不杀你。 这一刹那,余乐乐心中涌现了万千思绪,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如此高大。 在他心中,楚天甚至比起查天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并非是因为武功,而是那种血气——英雄好汉快意恩仇的血气。 此际,余乐乐真发自肺腑的佩服楚天了,他也第一次衷心希望楚天能活着离开汴梁。 余乐乐不是英雄,但惜英雄。 英雄是谁? 楚天。 除开楚天,谁还有资格叫英雄? 没有了。 至少余乐乐看来,没有了。 第三百零五章、七绝神剑之首 伤。 伤上加伤。 又伤上加伤。 楚天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次血。 他已倒下了,但他还在出剑。 还在杀人。 除非击倒了余乐乐的时候,天狼剑耶耶渣、天狼刀巴巴子、天狼枪回家家三人也同时出手,要取下楚天的命。 其实他们本以为楚天死在余乐乐的东天一棍之下了,可没有想到楚天居然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杀退了余乐乐,不过他们仍旧胜券在握,而且争相抢夺杀死楚天的功劳。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杀到。 长生剑再一次挥出。 剑光如星河飞泻,扫过耶耶渣、巴巴子、回家家三人。 血溅一地。 三个人惨叫一声,他们带着断刀、断剑、断枪,坠下屋顶。 这一剑不但斩断了他们的兵器,而且也在他们身上划过了一道永远也没有法子抹去的剑痕,特别是回家家已生命垂危了,因为他是最先面对长生剑的。 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战斗至此,伤势如此沉重,楚天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战力。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偏偏成了事实。 他们不愿意相信,可也不得不信。 楚天又击退了三人,但危机还没有结束,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钟午、黄昏,三征四旗中的剩余五人也动用独门兵器,发动杀招杀向楚天。 躺在屋顶上的楚天忽然一手拄地,一飞冲天而起。 人与剑化作一道青光,如青龙一闪,冲向扑杀下来的五人。 楚天硬生生承受了司徒残、司马废的神鞭、金鞭,将司徒残、司马废打伤,又击退司空残废,同时以剑气刺穿而立钟午、黄昏的喉管、眉心。 三征四旗从此以后只有三征,而四旗全部都惨死于楚天的手下了。 楚天还能有如此可怕的战力,还能发出如此恐怖的招式,没有人能想得到。 可这偏偏是事实。 “这还是人吗?” 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不过对于楚天的对手来说,楚天又受伤了,虽然杀了两人,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楚天所杀的不是自己就足够了。 楚天击杀钟午、黄昏之后,又重重落下,落在屋顶上。 但楚天没有直挺挺落下,他对着身下刺出一剑。 闪电般的一剑,刺穿了屋瓦,也刺中了一口剑,更击断了这口剑,这一剑自那人的手心刺入,刺进了手臂。 楚天闪电般拔出剑,又软倒在屋顶上。 他倒下的时候,那人才喊叫出来。 那人自下方冲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想要偷袭楚天的吴奋斗。 战斗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惨烈。 孙忆旧等人不仅仅从上方进攻,也从下方进攻,更从前后左右发动攻势。 此时此刻的楚天就如同身在囚笼中一样,被人围杀玩弄。 这期间楚天又接二连三的受伤,血溅成雨。 不过任何杀伤楚天的人都付出了代价,譬如孙忆旧付出了两根手指的代价,梁伤心胸口被刺了一剑,失去战斗力、余厌倦的左臂被楚天以指法击穿了一个洞。 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等等各路人马都有受伤。 这期间楚天甚至还杀了六名一流高手,就连再次出手的四大天狼之中的天狼剑耶耶渣也被楚天斩断头颅。 楚天在这场激战之中,大部分都躺着,坐着,站着的次数都极少极少,他身上的衣裳已被彻底染红了。 敌人的血,自己的血,染红的衣裳甚至还在不停的滴血。 这栋小楼经过长久的战斗,已难以支撑,终于倒下了。 楚天的反应快速,因此提前腾空而起,向下坠下。 这过程之中三十个弓箭手再一次射出了六十支箭。 他们的箭艺高明,只有有四十五口箭射向了楚天。 楚天脱下外面的血衣,随手一卷,将所有的箭矢都阻拦了下来。 但楚天的危机并没有结束,许多人都以为楚天的危机已化解了,可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到来。 一口剑自楚天的背后射来。 这一剑的角度奇特,力量奇大,速度也快。 这一剑才是要命的剑,这一剑比刚才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等人的剑要可怕不止一倍。 这个人或许比这四个人加起来都要强。 这的确是事实,这一点孙忆旧等人也不得不承认。 他们是了解这个人的,这个人是他们的小师弟,也是他们所有人之中武学造诣最可怕的人,他就是七绝神剑之首的‘剑’罗睡觉。 他们没有想到罗睡觉居然来了。 罗睡觉早就来了,他一直等待时机出手,也在是不是要出手。 他本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本来三次都要走了,可三次在走的时候,楚天偏偏反败为胜了,因此他回来了。 他在楚天落下挡剑的时候出手,以脚为剑。 他的脚就是他的剑。 他的剑本来就是他自己,他早就将自己练成了一口无坚不摧的宝剑。 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发出了剑,这一剑便要楚天的命。 他一旦出剑,至今从未失手,这一次自然也不可能出手。 昔日他曾以这一剑杀了一个武功和他差不多的高手。 如今楚天经过长时间的作战,受伤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多么严重,这种状态下的楚天,又如何能挡下避开他的这一剑。 罗睡觉相信楚天必死无疑了。 他出剑的时候,已露出了笑容,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是一个大便宜,无论什么人得了这样一个大便宜,都会忍不住得意,罗睡觉都一样。 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住了。 他的脚剑杀至的时候,发现楚天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出了长生剑。 这一剑快急准,这一剑正好刺中了他剑法之中的破绽。 “这怎么可能?” 罗睡觉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天还能发出这样可怕的一剑,这一剑代表什么?代表楚天虽然受伤多次,可状态还在巅峰? 这种事情明明不可能,可偏偏发生了。 罗睡觉立刻变招。 他原本要以脚剑斩断楚天的脑袋,可这一刻他不得不改变了。 因为他的招式已被楚天看穿看破了,他杀不了楚天,反而可能被楚天所杀,他唯有变招! 脚踢胸膛。 这还是杀招。 罗睡觉一向只用杀招,但楚天也迅速变招。 他本来是斜刺的,但这一刻他笔直向下刺了出去。 他避开了罗睡觉的脚剑,一剑斩断了罗睡觉的手。 软软的没有任何气力的手。 两人的博弈虽然精彩非常要命,但交锋的过程非常快速。 所有人几乎只瞧见他们擦身而过,甚至根本瞧不见两个人的身形,也根本看不出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分开的刹那,才瞧见一片血水落下,也看见了一只手臂落了下来。 但血水、手臂都还没有落在地上的时候,四周之人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楚天的眼前一片黑。 一个更可怕更强大的神秘高手来了。 第三百零六章、黑光上人詹别野 眼前一片黑。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一片黑。 一个极可怕的高手来了。 这是那个人的绝技,黑光大法之中的天下一般黑! 黑光大法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可这种武功能练到如此地步的人,只有一个——黑光上人詹别野! 这种功夫在詹别野手中已不仅仅是出神入化,而且已是脱胎换骨,破茧成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人能在这方面的成就比得上他。 出手的正是詹别野! 詹别野不缺银子,也不缺官位。 他原本是和尚,如今是道士。 和尚和道士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他们本不可能存在多少联系的,可对于詹别野来说都一样——无论当和尚何时做道士,只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 如今他几乎就是赵佶的国师,赵佶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因此并不缺少荣华富贵。 这种情况之下他本不应该来的,他也本不想来。 他的胆子一向不大,也一向不愿意得罪江湖上的好汉,当然也不愿意得罪蔡京等人。 他甚至心慈手软,在可以自保的情况之下,也不介意救几个人。 他也极少强迫别人做事,也正因如此,他虽然和蔡京等人是一系人马,但在朝廷和江湖上的评风不差。 也正因如此,詹别野也一向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也一向不愿意和江湖人为敌,甚至连和诸葛先生为敌的事情他也尽量避免,可这一次他还是出手了。 他本不打算对楚天出手的,甚至于根本从未想过。 四十万两银子、官升四级,这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诱惑力,可这一趟是傅宗书、蔡京请他来的,因此他不得不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在朝堂,也一样身不由己,即便他是黑光上人也不例外。 因此他来了。 他一直等待,他一直不想出手。 他也认为根本不必出手,可当他瞧见罗睡觉居然也被楚天所败了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这一瞬间,詹别野甚至已笃定了一件事,一件令他都感觉非常惊恐万分的事:刚才一直垂死挣扎,受伤严重的楚天或许以某种独门秘法恢复了战斗力,换而言之此刻楚天的战斗力还在最巅峰的状态。 他震惊乃至于恐惧。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诡异?”詹别野惊疑不定,甚至已想要问一问楚天,但他不必问,也来不及问了。 此刻已到了必须出手的时候,已没有法子有任何迟疑了。 因此詹别野出手。 蔡京、傅宗书请詹别野在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次,詹别野也只准备出手这一次,因此这一次他用上了他的绝学——黑光大法之中的天下一般黑。 黑光大法在越黑越暗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可怕的威力。 此刻够黑也够暗,四周也够血腥够邪气。 詹别野抬起手,他一抬手便聚集了黑、暗、邪气、血腥气等各种可怕的力量聚集于掌心,同时运用天下一般黑的绝学,令四周附近之人的眼前一黑,他发出了他的绝招——天下一般黑。 他杀向楚天, 楚天眼前一黑的时候,就知道詹别野来了。 黑光上人詹别野! 楚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詹别野了。 事实上楚天在第一个世界创立那种让人眼前一黑或者一白的武功招式的时候,就是根据詹别野的武功特性创立而来的。 如今詹别野的到来,楚天并不意外。 眼前忽然一黑,楚天也并不惊恐。 他寻到詹别野的位置,感受到詹别野发出的招式。 他刺出了剑。 这个时候他的人还没有落地,但剑已刺出。 长剑如龙,刺入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一往无前,毅然决然。 两人交手平分秋色,詹别野侥幸伤到了楚天,将楚天击飞,而楚天也给了詹别野一剑。 詹别野以内力挡住了楚天的剑,但挡不下自剑中射出的剑气。 凌厉无匹的剑气刺进了詹别野的身体,在詹别野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洞。 詹别野没有想到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之下居然还会被楚天所伤,他又惊又怒,但没有再出手,甚至根本没有停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任务已经完成了,打上了楚天。 詹别野回身边走,立刻复命去了。 楚天是死是活,詹别野一点也不关心,不过路上詹别野也忍不住在思忖:如若楚天今日不死,来日必然是可以比肩关七、诸葛先生这样的超级高手。 可今日楚天能逃出生天吗? 重重被重重摔倒在地上。 一道冷哼声想起。 熟悉而陌生的冷哼声。 又有人发动了杀招。 那人在黑暗中出手,绚烂光华驱散了黑暗,绚烂光华之中出现了二十四道指芒。 指风破空,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杀向楚天。 楚天落地刹那便中了四道指风,但也挡下了二十道指风。 已愈合的伤口又一次在流血。 但这一次楚天没有倒下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慢站起身来。 他握着长生剑,冷冷望着火光没有照亮的黑暗阴影处,淡淡道:“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黑暗中响起冷冰冰的声音。 “你知道我来了?” 楚天淡淡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你一直在等待这种机会,因此你会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不会。”那人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我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而且我也没有法子错过这种机会了。” 这个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可楚天认识,王小石认识,温柔也一样人士。 他俊秀、孤傲,他甚至目中无人。 他一身锦袍,立在光影交叉出,看上去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他似乎本就是那种应当高高在上的人,那种统领一切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一飞冲天的白愁飞! 白愁飞来了。 白愁飞很早之前就来了。 他一直在等,也一直在迟疑。 白愁飞是很清楚的,今日对楚天出手了,那么有一条路就必然会断绝,但他也更清楚只要杀了楚天,那么他的前路必然顺畅,也必定可一步登天。 他很迟疑。 若是以前他是绝不会迟疑的,可如今他是迟疑的。 因为他已不是孤身一人,他已有了朋友,已有了对他寄予厚望的人。 他的朋友是王小石,是温柔,是非常心地善良的人。 他很想和他们走同一条路,因为他的朋友只有这两个人,甚至可以说只有王小石。 可机会就在眼前,难道就这样错过吗? 不! 错过这次机会,那他是否还有高高在上的机会呢? 白愁飞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但他也在迟疑要不要出手。 可在楚天先后击杀击败了七绝剑神、四大天狼、三征四旗,今夜更杀了七八十好手高手之后,他不迟疑了,特别是在楚天重创了罗睡觉、黑光上人詹别野以后,他没有半点迟疑了。 他直到如今杀了楚天,必然会成为蔡京、傅宗书最倚重的人,何况前些日子蔡京已拉拢了他,并且想要收他为义子,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迟疑什么呢? 白愁飞不在迟疑。 他出手,他下定决心今日要以杀楚天一飞冲天。 今天是他一飞冲天的时候。 从今以后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还不知道他白愁飞了。 白愁飞立在楚天面前,望着楚天道:“我这一生已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机会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已错不起了,我也不允许自己再错过这次机会,因此我要杀你。” 白愁飞说得很慢很慢,他的语气本来还带着迟疑的,但说道最后就变得冷酷平静,唯有恐怖的杀机弥漫。 楚天没有说话,也知道不必说话了——白愁飞下定决心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改变。 楚天也没有想过改变。 楚天望着白愁飞,淡淡说道:“出手吧。” 第三百零七章、白愁飞 楚天以伤换伤,以伤换命的代价杀了百多名围杀他的好手,击退了七绝神剑、詹别野、余乐乐等一众一流高手,眼看可以杀出重围,白愁飞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成了楚天不得不跃过的对手。 楚天如果跃不过白愁飞,那么死亡也就是楚天的命运。但楚天即便跃过了白愁飞这道难关,楚天也未必能活。 而对于白愁飞则不一样。 杀了楚天便可一步登天,彻底取得蔡京的信任与重用;而杀不掉楚天,他的身价或许也将一落千丈,同时也将得罪不少武林群雄,甚至于也将和王小石等人反目成仇。 胜与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白愁飞很明白,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已是最好的机会了。 其实前不久白愁飞是想过加入金风细雨楼或者六分半堂两大势力其中之一的,他也感觉到这两大势力都有招揽自己的意思,可随着对京城局势的了解,白愁飞发现无论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都有随时倾覆之危险,因为蔡京要横空出世了,而蔡京对于京师武林没有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事情耿耿于怀,这种情况之下蔡京一旦恢复太师之位又如何呢? 白愁飞虽然不屑蔡京此人,但对蔡京的权谋、智慧、手段还是佩服忌惮的。 曾几何时他也想除掉蔡京而名扬天下,但长时间的蹉跎,已令他明白了,人生在世权势才是最为重要的,虽然后来他结交了王小石,但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 其实这段时间他迟迟没有做出决断,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王小石、温柔,他不想失去这两个朋友,可他也很清楚一旦投奔了蔡京,必然也失去这两个朋友。 可现如今他已不再考虑了。 机会就在眼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已没有法子再考虑其他了。 大丈夫就该当断则断。 因此他走出黑暗,走到楚天面前。 他想当着天下英雄豪杰的面前击败楚天,而且他也已为今天的行动找到了理由,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 ——他这一趟绝不是为傅宗书办事,也不是为蔡京办事,而是为当今天子办事,因为楚天身上有一件天子所需要得到的东西。 白愁飞虽然不想也不愿意面对楚天,但他是有面对天下间任何人底气的。 言语已尽,已不必多言,唯有武论高下,决生死。 白愁飞深深看了楚天一眼,又深深吸了口气,人随即动了。 白愁飞以一种非常飘逸飘渺的身法迅速贴近楚天,同时发动了他的绝技。 白愁飞通晓的武功绝学极多,但他最擅长的还是指法。 指法在白愁飞手中已不止是指法,他自创的惊神指融合了诸多武学招式。 指法有时候也是剑法更蕴含了其他诸多可怕的招式。 可以说白愁飞的惊神指虽然算不上指法之中的天下第一,但也绝对名列前茅,或许若论指法,天机大侠张三爸的封神指也比不上白愁飞的惊神指,能以指法稳压白愁飞一筹的大概也只有白衣方振眉的的点石成金了。 白愁飞并没有和楚天交手,但白愁飞已仔细观察过楚天的出招,而且昔日白愁飞和楚天第一次沧州相见的时候,白愁飞就已感觉楚天是个极可怕的对手。 这段时日见过楚天出手的白愁飞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看来楚天的指法、剑法、拳脚功夫、内功虽然都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绝对可以臻至第一流境界!而更要命的还是楚天那不可思议的应变能力,不过最令白愁飞感觉可怕的还是楚天那仿佛消耗不尽的体力。 楚天这些时日和其他人的交手,他都看见了,甚至于当日楚天和方应看的交手,白愁飞也瞧见了。 白愁飞从未想过居然有人的体力精神如此之好,他相信这一方面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人比得上楚天。 如今已是最好杀楚天的机会了,白愁飞已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更不敢有任何大意。 白愁飞非常清楚,一旦大意了便会被擅长抓住机会的楚天一举击败乃至于击杀。 他绝不能给楚天这种机会。 他身法飘渺快速的贴近楚天,同时也施展出了他最得意最拿手的惊神指。 他要雷霆般的速度除掉楚天,奠定自己在江湖中的无上低位,也奠定在蔡京心中的的位置。 蔡京这段时间颇为倚重天下第七、罗睡觉等一干人,这两人也都尝试杀楚天,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楚天重创,如若白愁飞杀了楚天,那么白愁飞在蔡京心中的地位自然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出。 白愁飞也想象得出。 因此白愁飞的野心很大,不仅要杀了楚天,而且要以雷霆之势除掉楚天,至于除掉楚天之后的其他事情他已不再去思忖了。 惊神指! 贴近楚天的瞬间,白愁飞瞬间已打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二十四道指劲几乎同时打出,这正是惊神指法之中的二十四节气指法。 楚天微微一笑,面对杀气腾腾的白愁飞,面对白愁飞的二十四节气指法,楚天并没有退却。 其实楚天很早之前就想要看一看白愁飞的惊神指了。 昔年他从吴明手上学会了二十四节气指法与剑法之后,便就想到了白愁飞,但那个时候楚天并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楚天交手,但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见过白愁飞以后,楚天就明白迟早有一日,两人会交手。 原因并非是因为白愁飞自创的惊神指之中有二十四节气指法,而是因为短暂相处之中楚天已发现白愁飞不是那种喜欢改天换地的人,而只是一个重视名利,高高在上的人,只要可以高高在上,白愁飞可以牺牲四周的一切。 这样的白愁飞也注定和他是两条路上的人。 而且楚天也相信以白愁飞的本事,迟早会和他站在对立面,那个时候,两人之间就不得不一战了。 楚天时刻准备这一战的到来,而如今这一战来了,比楚天想象中要找上不少来了。 面对白愁飞打出的二十四道劲气,楚天皱眉。 倒不是白愁飞的指劲不好,事实上白愁飞的每一道指风都已融入了一种独门的剑法,而剑法的属性颇为切合每一种节气。 可也仅仅如此了。 白愁飞所发出的每一道指风都足矣要了一名高手的命,可这并不是楚天预料之中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以楚天的眼光看来,白愁飞的二十四节气指法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这一点正如同昔日他对上吴明,依瓢画葫芦所领悟出来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一样。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楚天同样打出了二十四道指劲。 两者相击,两人周身响起一连串嘭嘭之声。 白愁飞脸色微变,左手捏惊蛰戳向楚天的眉心。 楚天不假思索发出一记大雪消弭了惊蛰的力道,并且击退了白愁飞。 白愁飞脸色大变,心中震惊。 此刻他终于肯定楚天不但通晓指法,而且似乎通晓一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二十四节气指法。 一种观天地自然而领悟出来的二十四节气指法。 白愁飞不敢相信,以前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可现在也不能不信,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楚天比我想象中更可怕。”白愁飞心头一沉,杀气更盛了。 白愁飞被就要杀楚天,可杀出天只为了名利。 但如今白愁飞要杀楚天,已多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杀机,以他的骄傲,决不允许有人用处和他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招式。 此际,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杀死楚天。 楚天根本不在意白愁飞的想法。 白愁飞退,楚天便朝着白愁飞逼杀过去。 二十四节气指法瞬间变成了二十四节气剑法。 白愁飞在指法上有独到的造诣,他便要看白愁飞在这方面的造诣有多高。 白愁飞现身之后,楚天那份独战天下豪杰的气概已提升到了一个极致。 这一刻,即便大魔神元十三限来了,楚天也敢与之一战,何况区区一个白愁飞。 楚天向白愁飞杀了过去。 第三百零八章、超级大赌徒 楚天和白愁飞交手,孙忆旧、余乐乐、司空残废、鲜于仇等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自然不愿意白愁飞独占鳌头,捡便宜。因此他们也纷纷冲上去要取下楚天的项上人头。 除开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也想杀楚天。 按照道理来来说他们围攻楚天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要杀楚天的人不少,如今要救楚天的人更不少。 天机组的人也赶到了。 最先杀进司马府邸的人正是张三爸。 天机大侠张三爸,为人正派,武功出神入化,而且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即便在京师这种地方,张三爸的威望也不逊色于苏梦枕、雷损多少,只不过天机组织一向我行我素,以诛杀贪官,护佑黎民百姓,铲除异族为己任,因此并没有争霸江湖的意思,因此才比不上苏梦枕、雷损等人威风。 可张三爸的威望仍在。 张三爸对于傅宗书、蔡京等人早就看不顺眼了,曾不止一次密谋要对付傅宗书等人,但偏偏傅宗书等人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因此屡屡被他们逃出生天。 这次瞧见傅宗书下达诛杀令,对付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子,这种事情张三爸自然看不过去。 他本来是因看不过去才插手这件事情的,但他也不想明面上暴露出来,因此一直以来为楚天暗中扫除障碍,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没有法子控制了。 张三爸经过这些日子对楚天的看法也生出了变化,他越来越看重楚天,甚至于有些佩服楚天。 也正因如此他下定决心营救楚天,甚至已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救下楚天。 张三爸要救楚天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因为他认为天机组织需要楚天。 天机组织在江湖上的威望极大,势力也不少,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张三爸之上,倘若有朝一日张三爸不在了,那么天机组织又会如何呢? 张三爸曾遭受过四次打击,组织也经过了四次破碎,他很清楚一旦自己不在之后,天机组织会如何式微。 张三爸更清楚如今的天机组织虽然人才济济,可一直以来都欠缺一个接班人。 接班人并不难找,难找的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张三爸是非常愿意培养这种人才的,他很乐意放权,他成立天机本就不是为了权力,为了正义,为了家国社稷。 可天机组织之中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成为接班人的潜质,不说优秀的接班人,甚至于合格的接班人也没有。 而张三爸从楚天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因此无论为了心中的那份血气,还是一份私心,他都出手了。 张三爸统辖天机组从东门口杀进了府邸。 一呼百应,许多人都随着张三爸冲杀了进去。 这过程之中他们虽然受到了阻拦,但仅仅只是阻拦。 阻拦他们的人是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的人在雷损的命令之下阻拦的非常不用心,甚至很放水,以至于张三爸等一干人非常轻而易举冲进了府邸。 张三爸一入府邸,便很快找上了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三人。 原因无他,他们三人已要对楚天出手了。 张三爸立刻动用绝技——封神指。 以一敌三,根本不落下风。 天机组的好汉们也个个展现绝技,阻拦了一大批对付楚天的人。 江湖上一些佩服楚天的好汉们也和余乐乐、司空残废等一干人交手起来。 一时之间恢弘的战场从府邸外,转移到了府邸内。 方应看那个方向也正在交锋,交手的非常不用心,因此许多英雄好汉也闯了进去,这其中就包括王小石、温柔。 一时之间原本单打独斗的楚天已有了支援。 虽然他还是一个人面对白愁飞,但楚天也只需要一个人面对白愁飞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局面其实楚天不太意外,他早已想到了,不过楚天还是没有想到局面会生成的如此剧烈,一下子甚至压制住了傅宗书等一系的人马。 这在楚天的意料之外。 不过楚天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现在他只想全心全意对付白愁飞。 长生剑在手,左手打出二十四节气指法,右手已长生剑施展出二十四节气剑法。 一时之间指风剑光纵横交错般的打向白愁飞。 白愁飞以自创的二十四节气指法化解。 化解的很勉强,最终只能苦苦支撑! 白愁飞不化解了,他硬生生承受了楚天的一波指法,他动用了惊神指中最精髓的三招。 三指弹天! 三指弹天是白愁飞最得意的绝技。 三指弹天分别是——破煞、惊梦、天敌。 每一招都有神鬼莫测的可怕威能,一招比一招可怕。 自白愁飞的惊神指大成之后,武林之中还从未有人能将他逼迫至这种境地。 但现在他不能不出招了。 白愁飞本以为可以凭借对于二十四节气的了解,轻而易举化解楚天打出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与剑法,可当面对楚天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与剑法的时候,白愁飞才发现大错特错的。 楚天无论的指法还是剑法都和寻常人的招式不一样,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天所打出的二十四节气指法亦或者施展出的二十四节气剑法其中有一个精髓便是炸! 剧烈的爆炸。 白愁飞有时候根本没有碰到楚天打出的指劲,两道指劲相互碰撞之下就生成了一种威力可怕且奇特的爆炸。 每一种爆炸的威力都不一样。 打出的指劲可以和指劲爆炸,甚至也可以和发出的剑招爆炸,除此之外还可以进行多次爆炸。 这种招式白愁飞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 他很快就在交手中受了伤。 这并非是轻敌,也不是大意,而是不了解不知道。 白愁飞不得不承认他若已寻常的招式根本拿不下楚天,而且他更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 经过了四天四夜,如今已到了第五天的交手,受了不可数计的伤势,楚天的精神体力居然还在最巅峰的状态。 这本不可能,白愁飞本不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 白愁飞想到了一个可能,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楚天所为的受伤只不过是在请君入瓮,引他们这些人争相恐后的出手,而后让他们这些人在轻敌大意之下被起所杀。 楚天或许从未想过逃出生天,楚天的目的是杀怕他们,乃至于杀光他们。 甚至于楚天极有可能想要以这一次近乎于不可思议的大决战,奠定在京师武林那至高无上的超然地位。 白愁飞忽然生出了恐惧。 恐惧这种情绪本不可能出现在白愁飞的身上,但如今白愁飞已恐惧了,他忽然发现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平生从未见过的超级对手,一个近乎于不是人的超级狂人,一个完全不懂不能理解的超级强人。 这个人做着一切的真正目的难道真是为了奠定其在京师武林的无上地位吗? 楚天倘若明白白愁飞的所想,必然会对白愁飞流露出赞赏之色。 不管白愁飞的人品性情如何,但在智谋上绝对是第一流的水准。 白愁飞猜测虽然不全对,但也相差不远了。 楚天便是要借着这场注定轰动京师,名满天下的大决战,奠定自己在江湖上的无上地位,从而为接下来的行动铺好道路。 只要楚天可以成功活过这一战,那么江湖上最顶尖的一撮人之中必定有楚天的位置。 这是一场豪赌,以自身性命作为的豪赌。 一旦输了便是死,若胜了,就一步登天。 楚天一直以来都是个赌徒,超级大赌徒! 不仅楚天是,白愁飞何尝不是呢? 他也在赌。 白愁飞深吸了口气。 他禁止自己胡思乱想,眼下当务之急便是除掉楚天。 铲除了楚天,便也是他的一飞冲天之日。 白愁飞的眼睛中闪烁着红点,整个人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 他聚集了功力,他整个人的面色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惨白。 这一刻,白愁飞已成了一个超级大赌徒,已进行了一场超级豪赌。 他将一切都压在他自创的绝招三指弹天之上! 倘若在这一招能杀了楚天,那么他未来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倘若不能便会再一次掉入泥泞。 白愁飞赌了。 拼尽一切下了赌注。 一声呻吟,白愁飞发出了他最可怕的绝技,打出了三指弹天。 他要以这一招赌楚天生死,也赌未来的富贵荣华。 两个超级大赌徒将一切都赌在这一战之上,但他们之中注定只有一个能胜。 谁能胜?谁会败呢? 这一切都在一招之间了。 三指弹天。 第三百零九章、三指弹天 三指弹天。 极少有人见过白愁飞用过这三招绝学! ——破煞、惊梦、天敌。 王小石也没有看见过。 特别是最后一招天敌,白愁飞自创之后自己也没有用过。 这一招施展出来需要消耗自身十分之一的功力,而且没有法子恢复,但威力比起破煞、惊梦至少强上三倍,真正神鬼莫测! 可如今白愁飞没有给自己其他选择,他将一切都赌在自己的绝招上了。 三指弹天! 破煞打了出去。 楚天的二十四节气指法引爆了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如烟花一般的绚烂,这几乎是许多人一辈子见过最美妙的风景了,可没有用,白愁飞的破煞达成,这可怕的招式也只能是美丽的风景,被杀招一瞬间被破! 第二招惊梦也在破煞之后打向了楚天。 原本楚天是攻的,但在白愁飞发出破煞之后,楚天就失去了攻势,而白愁飞打出惊梦的时候,楚天就不得不落入守势,而白愁飞也变成了攻势。 人生如梦! 梦如人生! 一招惊梦,便是白愁飞以自身的上半生经历而领悟出来的招式。 白愁飞认为人生就是一场梦,无论多么轰轰烈烈富贵荣华,最终也只能长眠于地下。 这些道理,白愁飞都懂。 可懂不代表会去做,更不代表愿意接受。 白愁飞虽然认可了人生如梦,但他也要将人生这一场梦做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因而他在泰山之巅修炼惊神指的时候,领悟出三指弹天的第二招——惊梦。 人生如梦,但他惊梦,让自己的人生惊天动地,名传千古。 这一招并无具体的形态,这一招只不过是意境,更是白愁飞的意志,白愁飞极少在别人面前用出这招,因为没有必要。 如今白愁飞用上了这招。 白愁飞认为应该用,也认为楚天有资格见识这一招。 楚天面对白愁飞的惊梦,有些感叹。 他看懂了白愁飞的惊梦,可明白了白愁飞的野心,也正因如此楚天才叹息。 他叹息是因为遗憾。 楚天遗憾没有早早遇上白愁飞,倘若早一些遇上白愁飞,那么白愁飞无疑是他达成目的的最好棋子,他未必不能将这个一飞冲天的白愁飞送上至高无上的宝座。 但楚天遇上白愁飞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岁月蹉跎,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残酷打击,体会了一次又一次的郁郁不得志,面对了世态炎凉,这种情况之下的白愁飞早已定下了心神,也定下了性情,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的性情。 ——他要一飞冲天,他要永远高高在上! 楚天已经没有法子改变白愁飞了,而现如今的白愁飞也已没有法子成为他的棋子,因为如今的白愁飞太过于功利太过于冷酷无情,没有法子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也正因如此,楚天才遗憾。 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 楚天忽然发现,其实白愁飞会有这样的变化,实在不应该怪白愁飞,只应当怪这个世道,一个权臣当道,君王昏聩的世道。 倘若白愁飞出生在唐宗宋祖的年代,那么白愁飞还是今日的白愁飞吗? 楚天有些遗憾。 他在白愁飞打出惊梦的时候瞧见了白愁飞的野心,一种经过世态炎凉之后所产生的一种扭曲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决心。 楚天只叹了口气。 叹气声中他发出了他的剑。 还是二十四节气,但如今已是剑法。 剑光灿灿,灿灿剑光之中又有无数剑影。 无数剑影代表无数剑招。 其实一共只有二十四道剑影,也只有二十四道剑招。 这些剑影融合为一,化作一剑。 这一剑就是年。 昔年楚天和吴明交手的时候,他曾从吴明的二十四节气剑法之中领悟了春夏秋冬四剑,但那个时候的领悟太过于浅薄了。 经过了几番见识,岁月洗礼,他将二十四节气剑法融合为一,化作一剑。 这一剑便是年剑。 这一剑之中有轮回。 春夏秋冬又一春! 这便是轮回。 梦亦有轮回。 惊梦虽然可以惊得了梦,杀得了人,但破不了轮回。 因此‘惊梦’破。 白愁飞的面色更白了。 他打出了三指弹天中的最后一招——天敌。 招式打出,也不知道怎么的,苍穹忽然嗡嗡作响,惊雷阵阵,闪电划破长空。 仿佛天地也已这一招而动容。 天敌! 这一招是白愁飞武学的精髓所在,也是他的决心所在。 倘若说惊梦是叙述白愁飞的志向,而天敌便是白愁飞的决心与法门,如何破局,成为高高在上之人的决心与法门。 这个法门很简单但也非常困难,甚至已非常扭曲了。 那便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阻灭天。 一切和他作为的人,都是他的大敌。 若上天和他做对,那么上天都是他的敌人。 这便是天敌。 这也便是他的信心与决心。 他发出了这招,打出了这最强的一招,这一招令苍穹都变色,令天地为之动容。 这是白愁飞的豪赌,这是白愁飞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打出了底牌。 楚天破了惊梦,人闪电般朝着白愁飞杀了过去。 他的剑招没有变化,他要以这一招破了白愁飞的天敌,诛杀白愁飞。 极招碰撞。 急速飞奔的楚天忽然定住了。 短暂的定住,一股恐怖的力量涌入楚天的身体,鲜血瞬间自楚天周身飞溅而出,瞬间楚天成了血人。 可短暂停顿之后,楚天提着剑继续冲向白愁飞。 这一剑刺进了白愁飞的小腹。 王小石击退司徒残之后也赶到了,他赶到的时候,白愁飞、楚天的战斗已结束,白愁飞已飞了出去。 “白兄。”王小石红了眼,腾空而起接住了白愁飞。 王小石狠狠看了楚天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抱着白愁飞转身离开。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王小石非常清楚他是没有法子怪罪楚天的,因为不是楚天想杀白愁飞,而是白愁飞想杀楚天,这种情况下,无论谁杀了谁,都没有法子怪罪。 可王小石心痛不已。 毕竟白愁飞是他的朋友。 王小石抱着白愁飞便走。 白愁飞伤势眼中,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救下白愁飞。 白愁飞虽然伤势沉重,但王小石还有法子,因为他是王小石,他是天衣居士的弟子。 他一只手给白愁飞注入内力护住白愁飞的心脉,抱着白愁飞冲出了战场。 楚天望着王小石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 同一时间,楚天又感受到了危机降临。 白愁飞的战斗结束了,他也击败了白愁飞,但他的决战还没有结束。 楚天提着长生剑。 被白愁飞的鲜血以及他的鲜血染红的长生剑。 长生剑发出冲霄的争鸣之声,楚天也流露出了惊人的斗志,迎接又一群对手,迎接又一场血战。 第三百一十章、这该死的世道 神通侯府无疑参与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剿,这场围剿无论是不是能杀了楚天,对于神通侯府或者方应看亦或者有桥集团都没有什么好处,因此方应看以看戏为主,尽量避免和两方势力的冲突,即便产生冲突,也选择放水撤退。 八大刀王追随方应看多年,自然严苛执行方应看的命令。 不过这一趟方应看除开带来了八大刀王以外,还带来了两个人——张铁树、张烈心。 张铁树、张烈心两人外号铁树开花。 他们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可进来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实在不太好,原因无他——五天前楚天在神通侯府击败了他们,虽说后来方应看也败了,但他们的风头比起以前更加有所不如。 张铁树、张烈心非常不甘心,不但不甘心而且非常愤怒。 他们是有大志向的人,他们的大志向很简单——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他们投奔方应看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这八个字。 可加入神通侯府之后,他们并没有达成他们的目的,也正因如此,两人虽然表面上对方应看毕恭毕敬,但心里已生出不满了。 张铁树、张烈心不甘心如此平庸下去,也不允许自己平凡下去,他们时时刻刻想要寻找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机会,眼下他们看到了机会——杀楚天。 张铁树、张烈心原本就恨楚天,恨不得杀了楚天。 他们恨楚天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惨败给了楚天。 他们一向是睚眦必报,非常小心眼的人,这笔仇他们记下了,而且随时报复,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平步青云的机会来了,因此他们没有迟疑。 张铁树、张烈心悄悄离开方应看、八大刀王等人,潜入了府邸。 他们瞧见了楚天和白愁飞的交手。 张铁树、张烈心对楚天的战力颇为震惊吗,他们没有想到楚天受伤这么多次,战斗到现今,居然还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而白愁飞的战斗力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白愁飞的绝招三指弹天更是令他们惊恐万分,幸好不是对我们出手,张铁树,张烈心如此想到。 他们的神情激动起来了,他们是能看出来的——楚天虽然击败了白愁飞,但也受伤不轻。 这是个好机会,他们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吗? 不能。 张铁树、张烈心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了,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张铁树、张烈心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们出手了。 他们是很清楚的,一旦出手就代表和方应看决裂,从今以后休想再加入方应看的队伍了,但他们并不后悔,因为只要他们成功了,那么就会成为傅宗书乃至于蔡京座下的得力干将。 叛变是要付出代价,可代价如此充足,叛变又有何不可呢?何况成功的机会是如此打。 ‘拼了!’张铁树、张烈心心中吼叫道。 他们全力以赴,拿出了各自的绝学,他们将自身的未来命运都赌在这一击之上。 两人的绝活儿都在于手。 他们通晓三种绝技,而且都已臻至大成,甚至可以说这三种绝技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们。 落凤爪、素心指、无指掌! 三种绝技同时对楚天招呼下来。 他们的身形都没入黑暗之中,悄悄来到楚天身边,在楚天望向王小石离开身影的瞬间出手。 张烈心、张铁树不但已将自身的武功绝技发挥到了极致,而且也把握了最完美的出手时机。 这一次楚天必死无疑。 可这只是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想法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和世上几乎所有人都一样,但他们的想法不是楚天的想法,他们不知道楚天,更不了解楚天。 楚天出剑。 长生剑横扫挥出。 这一剑并不快,也不求快。 这一剑的力道并不大,因为不求力。 这一剑也没有剑法的飘渺变化,因为根本不求剑走偏锋。 这一剑也不刁钻毒辣,因为这一剑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 剑法的目的本就在于重创亦或者除掉对手。 只要能达成自身的目的,那么所施展出来的剑法便是最好的剑法。 此际楚天所发出的这一剑便是如此。 寻寻常常甚至于平平无奇的一剑。 这样一剑在寻常对决之中自然随手可破,可不同的情况之下用上这一剑就不同了——截然不同。 楚天在张烈心、张铁树出手杀至的时候,用了这一招平平无奇的剑法。 因此张烈心、张铁树看上去就是将自己的脖颈以及胸膛朝着剑锋上送。 张烈心。张铁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已没有法子避开了。 他们不想死。 张烈心唯有将素心指、落凤爪用在防守上,面前挡下了划向脖子的剑锋。 可他也只是挡下了剑锋,因为手与剑接触的瞬间,一股阴寒的真气已窜进了手心,同一时间一道剑气射在张烈心的咽喉。 张烈心连忙聚集内力护住咽喉部位,可剑气还是刺穿了咽喉。 长生剑不急不缓的杀向了张铁树。 虽然有张烈心的阻击,但张铁树仍旧避不开这一剑,他全力以赴扑杀上来,已没有回退之力了。 张铁树只有用铁锤一般的拳头,施展出无指掌打向楚天刺来的剑。 他这一击必然可以挡下长生剑,可长剑忽然从划变成了刺。 楚天忽然快如闪电般的冲向张铁树,人剑分过。 长生剑在张铁树的胸膛留下了一个血洞,楚天抬手,再次握住了剑柄。 张铁树、张烈心想要对楚天突袭暗算,可惜失败,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死。 张铁树还站着,他望着虽然倒下,但死不瞑目的张烈心,笑了笑。 轰然一声,张铁树也倒下了,他用铁锤一般的手拂过张烈心的面庞,低声道:“但愿来生不生活在这样的世道。” 张铁树、张烈心,自幼便被这个世道逼迫的家破人亡,在他们的报复之下也令对方家破人亡,后来他们又成了令不可数计无辜之人家破人亡的屠夫,杀人无数的他们最终也倒在了屠刀之下。 这一切是谁的错?他们的错?还是这世道的错! 楚天望着两人的尸体,忽然有些感伤,但杀心更浓了。 张铁树、张烈心固然该死,但这世道更该死。 楚天深吸了口气,饮血后的长生剑源源不断为楚天提供力量,一次又一次恢复楚天的伤体,虽说如今的楚天还没有法子恢复到巅峰实力,但比其他人想象中好上太多太多了。 他仍可一战。 第三百一十一章、一战功成 楚天想走并不容易,虽然如今看上去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暗中已有不知多少顶尖高手在窥视,但楚天已决心走了。 今日一战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 楚天施展轻功,快速逃遁。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楚天身上,当然不少人注意到楚天的动作,因此有一群人放弃和他们厮杀的江湖人,对楚天追了上来。 他们的反应虽然很快,但楚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很难想象经过如此艰苦的血战之后,楚天还有如此快的速度。 不过楚天还是遇上的阻杀。 天下第七、罗睡觉、何难过、温火滚、八大刀王之中的蔡小头、习炼天、六合青龙之中的叶棋五、齐文六、龙八太爷、司徒残、司马废、司空残废、任劳、任怨等等这些人都先后寻到机会对楚天进行了袭杀。 楚天对于危险虽然敏锐,而且也明白各种暗杀技巧,更从不大意轻敌,可即便如此面对这一干人的偷袭暗杀,楚天再一次被成为了血人,特别是胸膛的部位,裂开了一个大洞。 不过那些偷袭楚天的人并没有多少喜悦。 譬如对楚天进行偷袭的任劳,便在给了楚天一记虎爪之后,险些被楚天斩断了一只手。 又如偷袭得手的天下第七又中了楚天一剑。 温火滚、罗睡觉、蔡小头等人也都差不多。 面对楚天的反击,他们简直是惊魂未定,惊恐不已,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强硬的反击。 楚天每每避不开对方招式的时候,就硬生生吃下对方的招式,再给对方要命一记。 也正因为楚天用上了这种十分强硬,乃至于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反击,以至于天下第七、罗睡觉这些伤势严重的人到最后根本不敢对楚天出手。 他们对付楚天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立功,而不是和楚天同归于尽,而楚天摆明了便是你要我的命,我便要你的命的方式,这种情况之下又有几个人敢和楚天拼命呢? 以伤换伤,甚至于以命搏命,完全不给自己和对方一丁点退路。 这种铁血的反击招架方式,使得不少追杀楚天的人都退却了。 但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出手了。 他们当然有出手的理由。 对楚天出手的不止一个人,楚天的伤势远比他们严重的多,或许每个人出手一次,楚天迟早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个时候便可要了楚天的命。 楚天全身上下也已不知道受伤了多少次,许多人都期望幻想楚天下一刻就将倒下,但他们的期望落空了,一直落空。 龙八太爷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一记也被楚天硬生生挡下了,而且便了龙八太爷一剑,若非龙八太爷练了兵解神功,或许就已惨死在楚天的剑下了。 龙八太爷也被吓破了胆子,他的武功虽然高,而且得到元十三限的指点,但他不敢出手了,害怕出手了。 龙八太爷如此,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过龙八太爷还是利用手头上的权力,以及荣华富贵让一些不怕死的人对楚天出手。 龙八太爷相信只要人足够多,便可以堆死楚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楚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作战,虽然有长生剑不停的疗愈伤体,但也已快支撑不下去了。 楚天的确已在强弩之末,此刻若所有人一同对楚天出手,楚天根本挡不下这些人的联手一击。 楚天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一直在逃,根本没有给那些人联手的机会,而且大部分高手也都不敢对楚天出手了,前车之鉴他们不可能忘记。 有几个高手本以为楚天是强弩之末了,反而在重伤出台呢之后被楚天劈成两半,斩断脑袋,因此他们又如何敢轻易出手呢? 发展到最后,不少人甚至于只敢用暗器远距离对付楚天。 楚天眼看就要倒下了,但楚天的援兵到了。 这些援兵不是张三爸等人为首的援兵,而是楚天早已准备好的援兵。 一条绳子忽然自黑暗中出现。 楚天一把抓住绳索,随即就如大风筝一般飞上了高空,消失在汴梁城的夜色之中。 没有任何人想得到,因此楚天虽然最终强弩之末了,但也逃出生天了。 张三爸等人震惊楚天居然脱逃了,但马上只会各路江湖人马快速彻底。 一时之间喊杀声四起的汴梁城一下子寂静下来,唯有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毁掉的司马温公府邸以及面对尸体,证明着这个地方曾发生过一场惨烈血腥的战斗。 从傅宗书对楚天下达诛杀令直到今日已过去了四天四夜快接近第五日,这段时间直接或间接惨死于楚天手下之人已接近五百人,特别是今日一战,直接或间接死在楚天手下的各路人马已高达三百余人。 此战对于傅宗书等人来说最为致命的还是楚天最终逃出生天了,也正因为楚天最终逃出生天,这也不可避免京师武林甚至于天下群雄之间也必定会诞生一个威震天下,领袖群伦的人物。比起这一点,更为要命的还是,这个领袖群伦的大人物已注定和傅宗书等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以楚天的性情,任何一个明白人都可以想得到楚天必定会对傅宗书进行疯狂的报复。 区区一个楚天就可以迫使得傅宗书如此狼狈,倘若他日楚天掌控势力,那么傅宗书、蔡京等人又将被逼迫入何种狼狈的地步呢? 傅宗书收到消息之后,神情木然。 能成为一国丞相的傅宗书自然也是聪明人,他很清楚此战之后自己的处境会是何等的艰险。 此战已经轰动京师,甚至于注定轰动天下,可此战的结果却也使得他的脸面已全部丢尽,如此一来蔡京那里又怎么会肯继续信任他呢?除此之外他也不得不面对楚天这样一个超级恐怖的强敌虎视眈眈,再加上如今江湖上的局势十分不妙。 此战过后,几乎于一夜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傅宗书瞬间被拖入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傅宗书怒气冲天,可此时此刻他又找谁发泄怒火呢? 现在傅宗书最多的是后悔。 如果不是因为对付戚少商受挫,如果不是太在意楚天手中所掌握的讯息,倘若不是他的野心太大,他又怎么会落入现如今的这种境地呢? 关键一个字还是贪。 太贪了,以至于如此。 不过傅宗书并不认为这一切是自己的错,即便错了,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后悔了。 傅宗书很清楚今日这一战,他不但在江湖上的威风扫地,也在蔡京、赵佶面前失去了信任,倘若不改变,那么他迟早会被踢出权力中心。 傅宗书很清楚一旦被踢出权力中心的后果是什么。 傅宗书深吸了三口气,冷静了下来,他招来了鲜于仇,吩咐鲜于仇请九幽神君等人入京。 第三百一十二章、天变 抵达京师不过十日,一战已将京师搅动得风起云涌,局势大变的楚天,大战之后逃出生天,消失不见。 这个消息再一次轰动了京师。 许多人都很想知道身受重创的楚天是否还活着?那个最后出手带走楚天的是什么人?这个人的背后又是那一方势力,和楚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种种疑惑非但没有随着大战结束而终了,反而因大战结束更多了。 楚天未抵达汴梁城之前,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随时都要展开的决战,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在楚天抵达京师之后,所有关注的焦点都已落在楚天身上。 即便楚天逃出生天,消失不见,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也仍旧落在楚天身上。 而且不少人都发现,这段时日一直动作频频的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忽然平静下来了,彼此之间争锋相对的摩擦忽然减少了许多,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有桥集团、发梦二党等等势力都开始扩张彼此的地盘,这也导致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争斗进入了一个平缓发展的阶段。 任何人都没有法子忘记,是谁造就了这一切? 楚天! 傅宗书发布诛杀令的连续五天,楚天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除掉了多少帮派的首脑人物,以至于诸多帮派群龙无首,否则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等势力又如何进行扩张呢?而司马温公府邸的大决战,楚天杀伤了不可数计的高手,令傅宗书等人的权威一落千丈,而最为致命的还是楚天逃出生天之后,使得京师武林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了一股以楚天为首的势力,这股势力无比拥护楚天,希望楚天改变现如今的局面,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只要楚天再一次现身,那么京师武林除开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以外,必然会出现第三股势力。 昔年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盟三足鼎立的格局便也会由此再现。 从籍籍无名到一鸣惊人,楚天用了不过六天的功夫。 从一无所有到执掌大权,楚天所需要的时间或许更短。 任何人想到此处都不得不佩服,佩服之余也下意识生出了寒意。 京师格局甚至于天下格局,也都因司马温公府邸的大决战而变了。 这一战可以说真正令宋国变天了。 也因为京师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金风细雨楼也好、六分半堂也罢,两方首脑都没有再进行交锋的意思了,双方都非常克制,同时也在不但招兵买马。 傅宗书、蔡京、方应看等各大势力也都纷纷招兵买马。 京师武林发生剧变同时,朝堂之上也在发生剧变。 昨日司马温公府邸的大决战由傅宗书发起,无功而返,这本就是很轰动的大事,这件大事傅宗书想要隐瞒下来,也难以隐瞒!毕竟傅宗书虽然可以一手遮天,但遮不住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一系人马将昨日的事情告之给赵佶。 一向不关心政事,只喜欢风花雪月的赵佶也被此战震动,立刻召见了傅宗书,狠狠责骂的傅宗书一顿,但也只是给予了不轻不重的处罚,同时赵佶乘机启用了被早些年间辞官的蔡京,平定现今乱局。 时隔数年,蔡京再一次回归太师之位。 朝堂格局也因蔡京的回归,更加风起云涌了。 楚天这一战影响深远巨大,自大宋立国以来,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有楚天这种本事以一己之力改变江湖以及朝堂的格局。 许多人都在议论楚天以及楚天一战而引起的相关事情,可楚天呢? 楚天现如今在何处呢? 不知道! 朝堂上已派人在找楚天,江湖中人也一样在找楚天。 可自五月初三的大决战之后,楚天彻底消失了,再没有露面。 没有人知道楚天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楚天的消息,仿佛这个世上从未出现一个叫楚天的人一样,甚至不少人认为楚天那一战元气大伤,伤势沉重之下已死掉了,还有一些人认为楚天应当已被带出了汴梁城。 认为楚天离开汴梁城的人最多,现如今这种情况楚天离开汴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楚天是不是离开汴梁城?虽然自称知道的人不少,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知道。 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楚天在哪里。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她也不能肯定楚天到底在何处。 自从她回到六分半堂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修习功法以及研究六分半堂的组织构架以及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 她本来没有打算做这些事情的,不过因为雷损允许了,而且也因为要自保,除此之外或许还有楚天的一部分原因,因此她开始参与六分半堂的事情中来。 不过除开雷损、狄飞惊少数几人以外,没有谁知道。 这些日子雷纯每次无事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冲动:见楚天。但每次都克服了这种冲动。 她很清楚以现今自己的身份实在不应当见楚天,虽然她很想和楚天见上一面,但也很清楚她若见到了楚天,便是楚天的大麻烦。 雷纯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和楚天相见的,那个时候就不会那么引人瞩目了。可一切变化的实在太快了。 楚天先和八大刀王交手,后找上方应看,最后又遭受了傅宗书的追杀,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雷纯猝不及防,也打断了她定下的所有计划。 最后他得来了楚天杀出重围,逃出生天的消息。 许多人都在找楚天,但找不到楚天。 雷纯没有找楚天,可她知道楚天在哪里。 她虽然不能肯定楚天一定在哪里,但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她会知道,并非是因为她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聪明。 她会知道,只不过是因为她曾和楚天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在那一段时间之中楚天曾请她做了不少事情,而楚天的所在之地便在他们的交谈之中。 楚天在哪里这个秘密此时此刻的价值不可估量,但雷纯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任何人,而且也从未想过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任何人。 可这段时日她已不止一次想要去那个地方找到楚天,想问楚天到底想干什么,但她一次又一次克制了欲望。 这段时间雷纯让自己很忙很忙,忙得根本没有时间思忖这方面的事情。 雷损这段时间也瞧见了雷纯很忙很忙,因为雷纯很忙很忙,因此雷损非常满意。 他甚至在考虑一件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雷损没有和雷纯说,也没有和任何人说。 现如今,雷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 楚天现今在何处,被什么人救走了? 这已是整个京师最关心的事情。 只可惜仍旧是个谜。 第三百一十三章、朱小腰 长生剑。 饮血无数的长生剑虽然已入了鞘,但那股可怕的杀机仍旧令人心悸胆寒。 现在它已不再他的主人手中,现在握住这口剑的人是一双柔若无骨,完美无瑕的手上。 铮的一声,剑以一种非常优雅的方式拔出了鞘,屋中也一下子充斥着杀气。 不是人流露出来的杀气,而是剑。 持剑的女子也被这惊世骇俗的杀气而动容,而色变。 剑本来是属于楚天的,如今长生剑已在女子手上,那么楚天呢?楚天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已经完了呢? 剑在女子手中,楚天也在屋中,而且正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盯着持剑的女子。 剑本就是剑客最重要的东西,如今随身佩剑已被他人所持,可身为剑主的楚天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他是不敢愤怒,还是因为根本不在意呢?亦或者说这个女人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他根本不介意这个女子拿走他的剑? 楚天的脸色平静神情淡漠,正如同昔日他在司马光府邸前争锋厮杀一般,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女子冲着楚天一笑。 这一笑倾城娇艳,笑容中只见华光一闪,那女子已疾风般扑了上来,晶莹剔透,宛如美玉一般的小手,对着楚天狠狠刺出了一剑。 她似乎要以楚天的佩剑,杀死楚天。 楚天静静躺在床上,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因为伤势沉重,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亦或者说他不认为这女子会想要杀他。 剑至楚天咽喉的刹那便化作一道弧光掠过,女子已持剑转身,凌厉的气势一刹那柔和了起来,随即翩翩起舞。 朱小腰极少舞。 她自幼喜好舞,但出生穷苦人家的她根本没有机会习舞。 后来她有机会习舞了,但也已错过了习舞的最佳年纪,不过她在这段时间已学会了武。 她将武与舞融会贯通,并且在关七的指点之下,形成了一种独门的武功。 这种武功是武,也是舞。 如今朱小腰便在楚天面前表现这种充斥着杀机的武。 朱小腰表演的是武,可以杀人的武,可楚天欣赏的是舞,可以愉悦身心,追忆往昔的舞。 楚天静静望着朱小腰起舞,舞得翩翩,舞得惊艳。 楚天因这一场舞而陷入了追忆,又仿佛瞧见了那个女子,那个两次为他起舞的女子:你现在到底在何方呢? 楚天收回了心神,朱小腰的一场舞也已结束。 杀人如拾草芥的长生剑也再一次回归鞘中,满屋的杀气也随即消失不见。 朱小腰送还了长生剑,打量着楚天道:“你知不知道许多人认为你受伤太过于严重,已经死了。” 楚天微微一笑:“我大概想得到。” 朱小腰又道:“你想不想得到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认为?” 楚天淡淡道:“一个受伤的人就不能不寻找药材和大夫,而关于这两个方面傅宗书蔡京必然会派人监视,可他们偏偏没有寻到任何可疑之人,因此会得出这种结论并不稀奇。” 朱小腰捂嘴轻笑道:“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傅宗书发布诛杀令的第二天你就已通知我悄悄准备好了这一切,只不过我很好奇,你那个时候便已有把握可以逃出生天吗?” 楚天望着朱小腰,问道:“倘若你是我,你有没有把握可以在那一战中活下来?” 朱小腰语气忽然冷淡了下来,甚至很清冷:“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会出现在汴梁城。” 楚天淡淡一笑:“你当然没有把握能在那一战中活下来,不但你没有把握,我也没有把握,恐怕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有把握在那一战中活下来。” 朱小腰道:“但你偏偏活下来了,而且这场决战还是你主动挑起的。” 楚天轻笑道:“你似乎忘记了其实是傅宗书派人追杀我的,而不是我主动找傅宗书的麻烦?” 朱小腰淡淡道:“如果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大概会这样想,可现今我绝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因此我实在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将自己置之于死地,挑起这场决战,引动了京师乱局?” 楚天收起了笑容,浅啜了口茶水,淡淡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小腰脸色变了变道:“你想要见他?” 楚天淡淡道:“我来汴梁有几个人是不得不见的,七圣主就是其中之一,倘若没有七圣主我或许不会如此早来到汴梁城。” 朱小腰冷笑道:“你似乎忘记了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现如今七圣主已神智不清,无论谁都不认识。” “我知道。” “第二,你不应该杀两个人。” 楚天微笑道:“张铁树、张烈心?”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迷天盟五圣主和六圣主,我自然是知道的。”楚天淡淡道:“如果我不杀了他们,你和颜鹤发又如何能掌控得了现如今迷天盟呢?” 朱小腰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沉声道:“你若想以此掌控迷天盟,那么你就错了,我和颜鹤发只不过是大圣主以及二圣主,在我们之上还有三圣主以及四圣主,他们的权力比我们大多了。” 楚天摇头道:“你错了,我并没有要掌控迷天盟的意思,何况你也应当清楚只要我再一次出现在京师武林豪杰的面前,我自然会掌握一股比迷天盟更可怕的势力。” 朱小腰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经过那一战之后,楚天的风头已经一时无两,即便已过去了三天,现如今京师上下议论的焦点也仍旧是楚天,而非雷损或者苏梦枕。 朱小腰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杀张铁树、张烈心?” 楚天淡淡道:“张铁树、张烈心是非死不可的,从二十年前直到今日,京师汴梁一共存在了三股可以独霸一方的势力——迷天盟、六分半堂以及金风细雨楼,在关七神志不清之后,迷天盟的政治主张已由主战派变成了主降派,而举起这大旗之人正是张铁树、张烈心,因此他们非死不可!若他们不死,迷天盟便不可能得到改变与整顿,不过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我顺手而为,我的目的还是只有一个——关七。” “我还是不明白。” 楚天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我要治好关七,那么你是不是能明白呢?” 朱小腰娇躯一震。 这一刻她似乎很多事情都已明白了。 楚天满意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知道朱小腰应当明白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楚天的谋划 人不可能料算到所有的事情,楚天是人,自然也不能料算到一切,不过许多事情的确和楚天计划中一样前行,这中间虽然出现了诸多出乎意料的变故,但总体的方向没有生出变化。 进入汴梁之前,楚天就打算改变京师的局面。 楚天最初的想法是以籍籍无名的身份,悄悄改变汴梁的局势,但计划不如变化,这抵达汴梁之前楚天就已出名了,因此楚天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这个计划的改变也代表着楚天接下来的每一次行动都有性命之危,但取而代之的好处便是倘若成功了,那么京师的格局也将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在于京师武林的格局,朝堂的格局也会生出变动,而楚天也会在这场变局之后崛起于京师,从而影响并且改变整个大宋天下。 傅宗书下达诛杀令更加速了这种变局的到来,也几乎一手将楚天送上了京师武林至高无上的名望宝座上,成为了江湖人争相追捧议论的焦点。 当然如果楚天惨死于这一战,那么一切也就没有了,不过因为楚天在这过程之中的种种设计,以及长生剑这块底牌,最终楚天成功活了下来,因此才有机会得到这胜利的成果。 可楚天比任何人都清楚,仅仅如此还并不足矣改变京师,更不可能改变大宋。 虽然现如今京师武林的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因为楚天制造的变局,而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短时间内不会争锋相对,但这个时间注定极短,等两方势力消化了吞并的其他势力之后,彼此必然会进行大战。 而朝堂方面的局势也一样。 赵佶启用蔡京,蔡京再一次登上太师宝座,虽然使得朝廷格局发生了变化,可一旦蔡京平定了这种变化,那么也就是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交锋。 这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交锋最先影响到的便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这两人势力在朝廷方面的支持之下,即便他们不愿意决战,也必定会有一场大决战。 现如今的京师局面在楚天看来是大势不变,变得不过是小势而已,亦或者说只不过是让激化的矛盾再一次因为其他的事情被压了下来,但这个矛盾迟早会爆发。 若想要真正改变现如今的这种局面,那么就必须要找出一个真正的巨擘人物的支持。 楚天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主和派主战派,当然也不是主降派。楚天从一开始就想要覆灭这个腐朽不堪,从根基就得位不正的大宋,再造神州,因此朝廷方面自然也不用多想。 朝廷方面倚靠不住,那么就必须寻找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执掌如今的局面。 楚天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关七。 才情盖世但为情所困的关七。 因为曾不止一次精读过温瑞安的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的楚天,曾不止一次拜读过这系列之中他认为最惊艳的第四部《群龙之首》一篇,这一书之中关七之才情武学已压倒了京师群雄。 倘若这样一个盖世人物提前苏醒之后,那么宋国局势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楚天在进入汴梁之前就在思忖这个问题。 昔日楚天和戚少商在连云寨交谈的时候就曾谈论有几个人可以改天换地,主宰当世局面! 那个时候楚天曾说戚少商可能是其中之一。 不过楚天很清楚戚少商如今经过的岁月风霜实在太少太少,因此游侠的性情多余领袖,这样的人可以统辖一方,而没有法子君临天下。 他认为最有资格君临天下的人便是关七。 他入京师之前便从雷纯哪里要到了朱小腰的行踪消息,入京之时楚天就已打算联系关七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一入京就被八大刀王找上,随后楚天便找上了神通侯府,紧接着就面对了傅宗书的诛杀令,一系列的事情令楚天根本来不及联系关系,幸好在这期间楚天联系到了朱小腰,最终才出现在朱小腰的府邸,也才有接触关七的机会。 抵达京师之中的许多事情都超出了楚天的意料,但结果比楚天预想之中还要好,而眼下楚天也进入了一个非常关键性的阶段——见到关七。 见到关七并非目的,目的是让关七恢复神智,成为那个令武林群雄都为之胆寒的战神关七,唯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京师格局,进而改变天下格局。 事情发展到现如今这一步,关七已是绕不开的关键。 朱小腰并不太清楚楚天具体做什么,但朱小腰也感觉得出楚天的图谋极大,她甚至感觉到楚天的图谋会影响京师上下每一个人。 对于朱小腰来说,楚天是一个深渊,一个令任何人都忍不住好奇,可一旦忍不住了好奇就会沦陷的深渊。 朱小腰从未想过这个世上居然还有男人如此有魅力。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什么时候安排我去见你们的七圣主?”楚天对朱小腰直接开门见山了。 朱小腰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的伤势好了几成?” “七成。” 朱小腰摇头道:“你最好恢复到九成实力去见他,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走出来。” 楚天淡淡一笑道:“最多三天,我的伤势就可以彻底痊愈了,不过这段时间我们还是要做一些事情。” 朱小腰眼中流露出了戒备之色,声音了变得冷冽而杀气:“你想插手迷天盟的事?” 楚天感受到了朱小腰的杀机,他摇头道:“张铁树、张烈心已死,迷天盟除开关七以外就只有你们四位圣主,免不了争权夺利,不过短时间也不必处理,我所说的事情并非指迷天盟,而是指傅宗书。” “你想要对付傅宗书?”朱小腰简直如看疯子一般看着楚天道:“你准备在这个时候对付傅宗书吗?” 楚天又摇了摇头道:“即便我要对付傅宗书也不是现如今这个时候,如今我不但不想对付傅宗书,甚至有意相助傅宗书。” “为什么?”朱小腰更不明白了。 楚天悠悠然道:“根据这些日子你收集来的消息来看,傅宗书已经按耐不住了,他大概想要在蔡京彻底执掌大权之前放松一搏,因此我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朱小腰吸了口凉气。 她一字一句问道:“傅宗书要对付蔡京?” 楚天给出的答案更令他吃惊:“他要对付的不是蔡京,而是当今天子,因为他已无路可退,唯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之位,否则他又何必让手下的各路人马纷纷入京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朝堂之争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个人从一人之下的位子一下子跌落谷底,这人会怎么想? 至少傅宗书是受不了的。 他不甘心现如今的处境,他要改变现今的处境,也正因听如此,他暗中召集亲信要干一件大事。 ——不能一飞冲天,便永堕轮回。 傅宗书已有了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门下的亲信和他同气连枝,也已有了这样的决心。 其实傅宗书如果还有其他一丁点的法子,他也绝不会如此偏激,只可惜他已没有其他的法子。 身居高位多年的傅宗书很清楚他不但已丧失了赵佶的信任,也失去了蔡京的倚重,而眼下蔡京又恢复了太师之位,一向专权的蔡京自然要将放出去的权力全部收回来,而他也自然会锁着蔡京的归来,在朝堂上的地位与日俱减,最终排除权力中心开外。 而一旦丧失了权力,那么他就非死不可,绝没有其他的可能。 也正因如此,傅宗书不得不求变,必须求变。 想要改变眼下的局面,当然是有法子的。 两种法子。 一种是再一次取得蔡京或者赵佶的信任,仍旧立在权力中心,但已不是第一号人物,而是第二号人物。 第二种法子更简单,铤而走险,铲除所有的威胁。 所谓的威胁当然包括赵佶、蔡京,甚至也包括诸葛先生。 傅宗书只有这两条路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过傅宗书看来,他只有一条路——第二条路。 想要取信赵佶并不困难,但想要再一次取信蔡京就不太容易了,而且傅宗书很清楚如今的蔡京已不需要他了,而且这些年来对他也渐渐怀疑忌惮,这种情况之下蔡京自然不会让他再执掌大权。 无权代表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这种事情傅宗书如何受得了。 一个身居高位且好权的人自然忍受不了这种落差,因此傅宗书自然反击,他一直隐藏的野心到这一刻就已完全显现出来了。 自从傅宗书成为丞相开始,就已想过一件事——何不取而代之。 傅宗书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地方不如赵佶的,在他看来,赵佶也只不过是运气好出生在皇族而已,至于所为的皇族,傅宗书更是不屑至极。 后周柴世宗对赵匡胤有知遇提拔之恩,才令赵匡胤位极人臣,执掌大权,而赵匡胤居然发动陈桥兵变,背叛恩主,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之人都可以成为皇帝,这样不忠不仁不义的子嗣都可以成为天子,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我傅宗书又有哪里比不上他们! 赵匡胤可以黄袍加身成为天子,我也能。 也正因为抱着这种想法,傅宗书的野心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满足丞相之位,想要取而代之。 事实上傅宗书也不止一次发动过取而代之的计划,可连续的行动都被诸葛先生以及蔡京所破坏,那两次行动傅宗书都给自己留下了退路,但这一次不一样。 傅宗书知晓他已没有退路可走,他已不准备为自己留下退路。 不成功便成仁。 楚天从朱小腰哪里得来的消息结合本有的记忆,楚天才得出傅宗书要造反的结论。 傅宗书铤而走险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楚天的意料之外,因为楚天并没有算到赵佶居然会乘着这个机会让蔡京再一次步入朝堂,以至于傅宗书处在一个十分尴尬,不得不奋力一搏的境地。 不过对于这种局面,楚天也是乐见其成的,甚至不介意相逢一笑泯恩仇,相助傅宗书一次,最好可以帮助傅宗书铲除赵佶、蔡京等人。 不过楚天也很清楚,有诸葛正我等一系人马存在,傅宗书等人的行动即便再精妙,计划即便再巧夺天工,也很难一举功成,毕竟如今傅宗书要进行这一次改天换地的行动,阻力实在太大,对付的势力也实在太多了。 可即便如此,楚天也认为这件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现今还有不可数计的人在找楚天,楚天也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伤势已经好了七成,很快就要痊愈了,但楚天并没有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因为现在并非堂而皇之出现的时候。 朱小腰曾问楚天:“你的行踪虽然隐秘,但你莫要忘记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行踪。” 楚天的声音冷淡而平静:“我没有忘记。” 朱小腰有些诧异:“你有把握雷纯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楚天望向六分半堂的方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从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也都不相信,不过我应当给她一次机会,而且我必须要给他一次机会。” 朱小腰是聪明人,也知晓一些其中的内情,可即便如此,朱小腰额不理解楚天的话,不过她还是明白了一件事——雷纯在楚天心中意义非凡,是个非常重要,且不可取代的人,这不仅在情感上,也在其他事情上面。 蔡京再一次执掌大权,荣登太师之位,这个变化也使得朝堂之上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争斗天平已开始倾斜。 本来在傅宗书执掌大权期间,主战派一直略微占据上风,也正因如此,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争斗才一直牢牢占据上风,可随着蔡京执掌大权,风向就变了。 谁都知道蔡京是坚定的主和派人士,而且拥有的人脉势力权力都极大极广,随着蔡京的执掌大权,大批的墙头草以及一些没有表态的官员倒向了蔡京,这也导致于主和派几乎一夜之间占据了上风,成为了朝堂之上呼声最大的势力。 主战派人士也很清楚,朝堂很快会面临一次清算。 蔡京的确有意在朝堂之上进行一次清算,但并不是现在,这段时间蔡京都在做一件事——招兵买马,招揽各路奇人异士为自己效力。 因此蔡京早就为自己复出做出准备,这些事情早就提前进行了,极短时间蔡京已招揽了一大批人马为自己效力,而蔡京的下一步便是清算京师武林的势力。 京师武林势力一直以来都是蔡京关注的焦点,他也很清楚京师武林的势力也一直以来是主战派牵制他的棋子,蔡京准备断了主战派棋子,令他们独木难支,最终任由宰割。 蔡京大刀阔斧改变的时候,傅宗书表现得非常低调,甚至甘心当蔡京的马前卒,而蔡京表面上也愿意相信傅宗书,可实际上大权还是牢牢掌握在手中,同时也将许多亲信安插在各处重要的位置,彻底壮大自己的势力。 朝堂之上出现如此大变局之时,京师武林也掀起了变局。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正在不停吞并中小势力,壮大自身,极短时间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两派势力简直已战局了京师武林三分之二的地盘。 也正因为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势力急剧扩大,而且又没有其他势力可以掣肘,这也使得蔡京不得不尽快将关注的焦点落在这两大势力之上。 八月初八,也就在大战过去的第五天,楚天约见了苏梦枕、雷损。 第三百一十六章、江湖之争 朱小腰决定此生尽量不好和楚天为敌,若非刀为敌不可之时,一定要不折一切手段布下一个必杀之局除掉楚天,否则必将寝食难安,懊悔终生。 楚天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朱小腰只能用可怕两个字形容楚天,对于楚天他实在想不到太多的言辞来评价。 朱小腰认为楚天最可怕的地方并非是武功、谋略,虽然这两个方面,世上极少有人可以和楚天相提并论,但朱小腰认为楚天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知晓一切其他人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本不应当为人所知的,可楚天偏偏知晓。 这种人如何不可怕呢? 如今楚天就轻而易举说出了她的秘密。 楚天道:“我要你帮我联系苏梦枕。” 朱小腰冷冷道:“苏梦枕是金风细雨楼楼主,甚至苏梦枕就是金风细雨楼,这种关节,我如何能联系得到苏梦枕。” 这是实话,经过楚天一恼,整个京师武林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局面。 楚天非常肯定道:“其他人或许不行,但你一定行。”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苏梦枕的女人?”朱小腰的声音更冷,言语中流露出了淡淡轻蔑之意。 楚天没有生气,用一种很冷淡很从容的口吻道:“你当然不是苏梦枕的女人,你能联系得到苏梦枕,只不过是因为苏梦枕对你和颜鹤发有救命之恩,因此你们一直以来也秘密协助苏梦枕,成就其功业,苏梦枕对你很信任,因此你自然能联系到苏梦枕。” 楚天又补充说:“你不但要你帮我联系苏梦枕,我还要让你联系雷损,因为我要和他们见一面。” 朱小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孔散发出惊人的杀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天淡淡道:“你不必惊讶,这世上的事情我或多少都知道一些,如果你想听,等我闲暇下来的时候可以告诉你。” 朱小腰深深吸一口气,抚平情绪,问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苏梦枕、雷损?” “正因为到了这种时候,才不得不和他们见面。”楚天道:“朝堂之争,必然会影响道京师武林之斗,甚至可以说朝堂之争尘埃落定之前,京师武林必然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因此我当然要在这个时候见苏梦枕、雷损。”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为你安排,但我不能保证。” 楚天微笑道:“只要你安排了,他们必然会来见我。” 这是实话! 这是事实。 约见的地点在三合楼。 三合楼不属于金风细雨楼,也不是六分半堂的地盘,是完全中立的地带,在这种地方见面无论对于苏梦枕,还是雷损,都是安全的。 楚天早已在预定的房间等着了,不少人知道雷损、苏梦枕会面的消息,但没有人知晓这一次会面之中还有一个楚天。 屋中一桌酒席,席上美酒佳肴,除开楚天,还有一个鹤发童颜,提着旱烟杆子抽烟的老人。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迷天盟大圣主‘不老神仙’颜鹤发。 迷天盟七大圣主,颜鹤发居于最末,可即便如此,这个身份也十分不凡,如若是在关七神志清醒之时,这个身份更是举足轻重。 苏梦枕、雷损还没有到,楚天已很不客气享用美味佳肴,但颜鹤发没有。 颜鹤发抽着烟,目光一直在楚天身上打转,过了很久,颜鹤发冷不丁说:“老夫这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从未见过和你一样的人,实在很好奇。” 楚天继续喝酒吃菜,头都没有抬,只是道:“好奇什么?” 颜鹤发道:“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剑客,还是忧国忧民的侠客,亦或者是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绝代枭雄?” 楚天停下了动作,抬头微笑望颜鹤发,问道:“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颜鹤发道:“我想不通,完全想不通,我只知道一件事。” “你知道什么?” 颜鹤发一字字道:“你是个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人,任何接近你的人就等同卷入了深渊,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楚天笑了,颜鹤发的话并不好笑,可楚天偏偏笑了,但楚天的笑容很快就止住了,他对着颜鹤发非常平静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们只需要明白一件事就足够了。” “什么事?” “我完全没有害你们的意思。”楚天道:“我若要对付你们,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话并不好听,可偏偏是事实,颜鹤发不得不承认。 颜鹤发道:“你不对付我们,那你对付谁?雷损?苏梦枕?” 楚天没有回答,因为门已经开了。 苏梦枕是第一个来的。 苏梦枕身边有六大亲信:杨无邪、师无愧、花无错、余无语、茶花、沃夫子! 这次他带来两个——师无愧、茶花。 他们是应该来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苏梦枕的贴身护卫。 不过即便是他们也没有进入雅间,只有苏梦枕一个人进入了雅间。 推开雅间的大门,苏梦枕就瞧见了颜鹤发以及楚天。 苏梦枕对颜鹤发微笑点了点头,可望向楚天时视线一下锐利起来了,他的目光简直就如他的红袖刀一般在楚天身上扫过,他慢慢关上了门,这才开口。 “你就是楚天?” “我是。”楚天微笑为苏梦枕倒了一杯酒道:“你当然就是苏梦枕。” “不错。”苏梦枕道:“自那日一战之后,我一直很想见你一面,只是想不到我们居然在这种场合下相见了。” 楚天微微一笑,望着苏梦枕那寒星一般的眸子,道:“你当然应当见我,因为如果没有我,金风细雨楼也不会有再一次扩张的机会。” “不错。”苏梦枕举起酒杯:“我应当敬你一杯,不过我不止要敬你。” 苏梦枕一口饮尽美酒,随即又望着楚天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苏梦枕道:“你虽然协助金风细雨楼开疆扩土,但你也阻挡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之间的对决,这一切是你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楚天举杯也敬苏梦枕,微笑道:“无论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如今都已不重要了,因为很快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又免不了争锋相对了。” “哦?”苏梦枕道:“你如何看得出?” 楚天道:“从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哪里,我自然是看不出的,但从朝堂方面我是看得出的,蔡京再一次担任太师之位,京师武林自然也将因他掀起风雨。”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推门而入的人是雷损。 雷损也带来了一个人,六分半堂最可怕的战将——雷动天。 雷动天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若论战力比起师无愧、茶花两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雷动天也一向是雷损极为信任之人,不过即便如此,进屋的人中也没有雷动天,只有雷损一人。 雷损推开屋门就见到了苏梦枕,也瞧见了楚天、颜鹤发。 雷损是见过颜鹤发的,但没有见过楚天。 不过雷损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楚天。 雷损并没有因为楚天、颜鹤发的出现而惊讶,虽然从消息上来说,他并没有听到楚天的任何一丝消息,可他大概也能想象得出,何况他本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雷损合上屋门,一杯酒就已射向了他。 “总堂主来晚了,应当罚酒一杯。” 声音落下,酒杯入手。 雷损一饮而尽,人已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雷损问楚天:“人是不是已经到齐了?” “是的。”楚天说:“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可以谈了。” 苏梦怎冷声道:“谈什么?” “自然是眼下京师最热门的话题。” 雷损微笑道:“眼下京师最热门的话题似乎是关于你的生死之谜。” 楚天淡淡道:“这个话题对于你们已不是什么热门的话题了,不是吗?” 楚天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自然不必谈论这个话题。 雷损道:“你认为什么才是京师最热门的话题?”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决战。” 一语落,屋中的气氛就变了。 凝重,肃杀。 第三百一十七章、元十三限的无形压力 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刹那间气氛发生的变化,可楚天似乎一无所知,继续说道:“蔡京再一次执掌大权,这也代表着朝堂之上主战派的呼声也必然会被主和派的呼声压过,而如此一来支持主战派的金风细雨楼和支持主和派的六分半堂之间自然也到了决战之时,即便两方势力没有做好准备,上面也必然会让两大势力促成这次决战,正如同先前那般。” 雷损微微一笑,道:“这虽然不是京师最热门的话题,但很快也将成为京师最热门的话题,以阁下看来,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的这场决战,谁会胜呢?” 苏梦枕没有说话,但视线也落在楚天身上。 楚天不假思索道:“这场决战并不会存在任何胜者。” 雷损道:“你是说金风细雨楼会败,六分半堂也会败?” “古人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我看来这句话对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来说并不适应,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前提在于两大势力拥有绝对的霸权之下,如今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若要争斗,那么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现今京师武林的局势如何,完全不必楚天提点,雷损、苏梦枕就心知肚明,因此也很清楚楚天所言的确是事实。 苏梦枕问道:“或许正如你所说,但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的决战也已势在必行。” 楚天淡淡道:‘未必势在必行。’ “未必?” 楚天淡淡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大决战,最为重要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给朝堂方面主战派人士壮大声势而已,因此倘若这一战没有法子给主战派人士壮大声势,那么这一战又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呢?” 苏梦枕面色发寒,冷冷地道:“你认为金风细雨楼一定会败?” 楚天摇头道:“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现今一战,六分半堂无疑略微占据上风,但两方势力的胜败还在于两位的运筹帷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便金风细雨楼能胜,那么也必然不是大胜,而是惨胜,惨胜后的金风细雨楼有什么法子应付蔡京、傅宗书等人的攻势呢?因此金风细雨楼即便胜了,也等同于败了,这一战也完全失去了战略意义。” 苏梦枕没有否认。 雷损微笑道:“六分半堂的处境是不是和金风细雨楼一样?” “六分半堂的若胜了,处境或许会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蔡京固然颇为信任总堂主,但不管如何总堂主总是一个外人,蔡京又如何会让一个外人一同京师武林呢?这种事情蔡京必然会亲自掌控,总堂主以为然否?” 雷损也承认道:“若金风细雨楼折戟,京师武林还有什么势力和六分半堂抗衡?发梦二党?天机组织?” “即便没有任何势力也没有关系,毕竟蔡京可以重新打造一个势力。”楚天道:“只要蔡京原因,他随时可以利用他手上的权力乘着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决战之后的虚弱期打造一个和六分半堂并驾齐驱的势力,如此一来六分半堂非但不能扩张势力,势力比起现在也还不如,因此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这一战的战略意义也已不存在了。” 楚天的每一句话都在情在理,都是事实,雷损也不得不赞同。 苏梦枕忽然道:“依你看来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是不是不应该决战?” 楚天淡淡一笑道:“如今无论金风细雨楼也好、六分半堂也罢,势力比起朝堂来说都略弱一些,不过也只是堪堪有成为一方诸侯的资本,按照道理来说的确可以不必听命于朝堂方面的命令,只不过如若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按兵不动,或许将迎来一个更大更可怕的麻烦,一旦引出了这个麻烦,到时候无论金风细雨楼也好,六分半堂也罢,都将彻底烟消云散。” 苏梦枕、雷损眼中都闪过了锐光,也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楚天自然明白苏梦枕、雷损不会相信,倘若他是苏梦枕、雷损,大概也不会相信。 楚天继续补充道:“可以说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决战几乎是蔡京一手炮制的,蔡京想要通过这场大决战肃清京师武林的各大势力,如果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不进行这场决战,那么蔡京必然极为不满意,那个时候蔡京或许会铤而走险启用一个人,一旦这个人被启用,那么现如今京师武林的格局必然会成为过往烟云,而此人也必然成为京师最强大的霸主。” 苏梦枕、雷损都想到了一个人,直接脱口而出:“元十三限?” “不错,正是元十三限。”楚天道:“两位都应当知晓元十三限的本事,元十三限是蔡京最可怕的高手,不过蔡京对元十三限一直以来都颇为忌惮,因此迄今为止也并没有重用元十三限,而蔡京一旦铤而走险重用了元十三限。” 楚天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不必说下去。 雷损、苏梦枕也很清楚。 元十三限早已是一个被人遗忘了的人,可即便如此,元十三限的威名仍旧屡屡流传于江湖。 其他不说,便是元十三限所调教的那些弟子,每一个都已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每一个都足矣令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大为头疼。 元十三限门下那些弟子都如此可怕,倘若元十三限再次踏足江湖,带领门下那些弟子,再加上元十三限的绝世才华,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元十三限呢? 想到此处,雷损、苏梦枕的心情都略微沉重。 他们虽然从未和元十三限交手过,但对元十三限的事迹也非常清楚,元十三限这一生纵横天下,除开面对诸葛先生屡屡失手以外,迄今为止世上还没有任何人奈何得了元十三限。 雷损不想面对元十三限,他甚至宁愿自己的对手是诸葛正我。 雷损很清楚一旦元十三限出手,那么手段之毒辣残酷已是不可想象的,从某种程度来说元十三限比诸葛正我更可怕,毕竟诸葛正我还是个正派人士,可元十三限近些年来已渐渐走入了邪道。 屋中的情绪更为沉闷压抑了,不过楚天一眼击碎了沉闷压抑的气氛:“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并非无路可走,眼下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至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苏梦枕、雷损望着楚天。 楚天微笑道:“朝堂之争并非是两快铁片之斗,至少据我所知蔡京执掌大权,傅宗书这段时间非常不开心,这或许是你们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若无霸业,何必疑心? 楚天邀请苏梦枕、雷损会谈,进行了一连串的铺垫分析,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傅宗书。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雷损、苏梦枕又不是笨人,如何不明白楚天的用意呢? 虽然他们因楚天的一连串的交谈分析而吃惊,不过真正令他们惊讶的部分也只是元十三限而已。 先前他们并没有想过蔡京可能会亲自插手并且将元十三限卷入这件事情中来,而其他的一切事情他们都已预料,他们也在思忖要不要进行这场不可能得到任何利益的争斗。 他们见到楚天之后,便相信楚天是给他们提供另一个可能性而来,这最终结果不出他们的意料,虽然他们没有想到楚天居然会以傅宗书为契机。 雷损道:“你准备如何利用傅宗书和蔡京之间的矛盾,达成你的目的?” 楚天淡淡道:“蔡京执掌大权,而傅宗书此际不但失去了赵佶的信任,也失去了蔡京的信任,这也导致傅宗书注定会远离权力的中心,傅宗书此人一向恋权,对于此事自然极不甘心,因此必然会和蔡京之间产生一场权力争夺,但无疑如今的傅宗书已陷入了劣势,他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才有机会和蔡京一争长短。” 雷损道:“你希望我们如何给傅宗书一些帮助。” 楚天淡淡道:“很简单,只要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能在这段时间吸引蔡京的注意力,令蔡京全神贯注落在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争斗上,那么就是对傅宗书最大的帮助,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能处理。” 苏梦枕忽道:“你想协助傅宗书?” 雷损也露出了异色。 楚天波澜不惊:“我本应当杀了傅宗书,毕竟他曾发动诛杀令对付我,但眼下的局面我却不能杀傅宗书,而只能选择相助傅宗书,我需要傅宗书和蔡京进行一场空前可怕的争斗,唯有如此我才能破了京师的格局。” “为什么你要破了现如今京师的格局?”雷损问道。 楚天淡淡道:“破了京师现如今的格局,无论是对于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来说,都绝对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楚天继续说道:“倘若局面还如先前那般,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必然会进行一番殊死搏斗,最终无论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都将元气大伤,不是吗?” 雷损、苏梦枕都想知道楚天全部的计划,但楚天没有说出全部的计划,甚至于一半的计划也没有,不过楚天认为已经足够了。 铲除亦或者消耗蔡京,这无论对于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来说都是好事,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存在,因此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更何况楚天的要求并不需要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损耗多少实力,甚至于这两方势力可以作壁上观。 楚天不认为苏梦枕、雷损能拒绝,毕竟局面再坏也不可能更坏了。 楚天的判断是正确的,苏梦枕、雷损完全能接受楚天的意见,一起协助傅宗书对付蔡京,如今他们一直没有松口,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也是因为他们对楚天的忌惮。 这世上除开楚天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如楚天那般如此快的成名于江湖,也没有任何人能如楚天这般一名满天下,就拥有了罕有人能及得上的超凡号召力。 朱小腰将一杯斟满酒的杯子递给楚天,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三合楼,回到了那栋没有几个人知晓的宅院中,已经从颜鹤发哪里知晓了交谈的详细讯息的朱小腰已忍不住问了:“你不怕苏梦枕、雷损和你翻脸,将你置之于死地?” 楚天笑了,他望着杯中酒水的涟漪:“苏梦枕、雷损为什么要将我置之于死地?” “至少有两点原因。” “那两点。” “第一,你是朝廷重犯,如若将你交给蔡京、傅宗书,必然是大功劳。” “有理。” “第二,你在和苏梦枕、雷损的交谈中多有隐藏,这一方面他们是绝对听得出的,因此他们也有不信任你的理由。” “有理。” 朱小腰做出了总结:“他们和你翻脸,一点理由就足够了。” “一个人的位置越高,就越不容易相信别人,若有霸业,怎能不疑心,若无霸业,又何必疑心。” “正是这个道理,可你似乎并不害怕他们翻脸?” 楚天微微问朱小腰,道:“他们似乎没有和我翻脸?” 当然没有,苏梦枕、雷损不但没有和楚天翻脸,而且离别之前还敬了楚天一杯酒,虽然没有法子从他们面上看出内心的想法,但没有任何翻脸的意思。 朱小腰:“正因为他们没有翻脸,因此我才不明白。” 楚天深深看了朱小腰一眼,淡淡道:“你虽然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只不过你还是不了解雷损、苏梦枕这种人,也不太了解我!你的推断没错,只不过他们虽然怀疑我别有用心,但这并非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朱小腰更不明白了:“既然他们从未真正相信你,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楚天淡淡道:“我若付你一万两银子,让你在蓝衫长街闲逛一圈,你愿不愿意?” 朱小腰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抬起头望着楚天,神情也变得出奇的冷淡平静了。 朱小腰淡淡道:“我完全明白了。” 楚天笑道:“你真的明白?” 朱小腰淡淡道:“雷损、苏梦枕当然从未相信过你,他们没有和你翻脸,只不过是对他们有莫大的好处,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和你翻脸呢?” 楚天满意笑了,浅啜了口杯中酒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朱小腰淡淡道:“我不是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是你。” “哦?” 朱小腰道:“直到现在我都想不出你准备用何种方式协助傅宗书。” 楚天淡淡道:“看来你真不是聪明人,你若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必然已经明白了!” “我的确不是,但我想知道。” 楚天淡淡道:“傅宗书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即刻出手的理由,而我能给他这个理由,也只有我才能给他这个理由。” 朱小腰下意识退了几步,她忽然之间已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刺骨寒意。不过楚天望向他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气质已消失不见,楚天对朱小腰道:“在此之前,我要见一见关七。” 第三百一十九章、关七 世上从不缺少传奇,有些人虽已仙逝,但他们已成了江湖人心中的传奇,如昔年威震天下的权力帮三巨头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当年若非萧秋水的阻拦,因而元气大伤,权力帮未必不能从一个江湖帮派,改朝换代,驱除鞑虏。 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们已是传奇。 神侯府的诸葛先生、元十三限,迷天盟的关七,都是这种人。 这三人是不是真正的传奇,这其中是存在争议,不过身处江湖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关七是个传奇。 二十年前,京师第一大帮派不是六分半堂,而是迷天盟。 而关七不但是迷天盟的创立者,也是迷天盟的领袖。 当年许多追随关七的人都相信,迷天盟不但会成为京师第一大帮派,而且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未必不能超过昔年威震天下的权力帮,他们甚至相信迷天盟极有可能成为武林有史以来第一个一统江湖的帮派,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帮派势力都还要更庞大。 可这一切都随着关七重伤昏迷而彻底破碎了。 关七在没有神志不清之前,迷天盟虽然收到了雷振雷所统辖的六分半堂的冲击,但仍旧是京师第一大帮派,这个地位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但关七神志不清之后,迷天盟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又加上张铁树、张烈心等人的倒行逆施,从主战派变成主降派,通敌卖国,最终也使得迷天盟变成了昨日黄花,甚至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果说金风细雨楼的兴衰全在于苏梦枕一人,那么迷天盟的兴衰也全在于关七一人,前者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后者迷天盟上上下下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当年迷天盟许多干部这些年来一直坚守在迷天盟,从地上转为地下,锲而不舍,便是希望有朝一日瞧见关七恢复神智,再一次统辖迷天盟成为京师第一大帮派,甚至于雄霸天下。 这一等待便是等了快有二十年,长久等待仍旧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丁点希望,关七仍旧神志不清,而迷天盟与日俱衰,迷天盟的不少干部都已经绝望了,甚至离开了迷天盟,因为没有任何人知晓关七是不是能苏醒过来,而且现如今的迷天盟也已非昔年关七执掌的迷天盟了,而成为了一个卑鄙无耻,没有地线的邪恶势力。 随着许多干部离开迷天盟,迷天盟的实力更弱了,若非不少武林群雄对关七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力颇为忌惮,迷天盟或许也将彻底不存了。 但即便有关七的绝世武力,如今的迷天盟也是苟延残喘而已。 朱小腰、颜鹤发领着楚天去见关七的这一路上心情都十分复杂,关七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若非关七,便没有今日的朱小腰、颜鹤发,因此他们是非常愿意楚天能帮助关七恢复神智的。 可也因为他们收了苏梦枕的救命之恩,因此朱小腰、颜鹤发有颇不想关七在这种时候恢复神智,从而可能给金风细雨楼以致命的打击。 他们的心情非常复杂,非常矛盾。 可他们终究没有阻止楚天见关七。 关七神志不清已快有二十个年头,楚天是不是真有把握治好关七呢? 朱小腰、颜鹤发都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 重重复杂情绪之下,他们还是让楚天见到了关七。 楚天对朱小腰、颜鹤发提出一个要求,他见关七的这段时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 这完全不是问题,朱小腰、颜鹤发也不想让别人知晓楚天和迷天盟有太多的瓜葛。 关七是迷天盟盟主,可关七没有盟主的待遇。 楚天老远就瞧见了一个由钢铁和岩石打造而成的屋子。 这个屋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屋子,而像是坟墓。 这个屋子不是坟墓,但这个屋子是个牢笼。 关押关七的牢笼。 还没有进屋,楚天就已听到屋中轰轰轰的巨大动静,以及关七的疯癫之语。 屋子阴寒潮湿,只有一个窗户一个通风口。 阳光自窗户射入,正好照在关七的身上。 关七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双手双脚都绑着粗壮如婴儿手臂大小的铁链,整个人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他的身体除开手脚以及脑袋以外,其他所有部位都被固定了铁片,因此他看上去简直就被人关在一个铁盒子中,楚天瞧见关七的第一眼,脑海中就冒出了一种刑罚——人彘。 此时此刻的关七虽然手脚俱在,但看上去就像是人彘。 关七是迷天盟的领袖,这并不是对待领袖的方式,可他们偏偏就这样对待关七。 关七垂着头,披头散发,楚天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感受不到他有什么可怕之处,可楚天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危险。 虽然眼前这人看上去没有任何危险,但这人毕竟是关七,毕竟是比洪荒凶兽还要更可怕的存在。 楚天隔了一丈静静望着关七,虽然除开披散的头发,楚天什么都看不到,但楚天还是在打量着关七,他能听到关七的低声呢喃,但不清楚关七念叨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七忽然抬起了头,披散的头发一下子甩到身后,这个时候楚天就瞧见了关七的脸。 关七的样子看上去并不算老,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而且神情如婴儿一般,这一点就已算得上非常奇怪了,毕竟关七功成名就之时已到了而立之年,现如今的关七已快六十了,可居然还如此年轻。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关七的眼睛。 一双空洞的眼睛。 这双眼睛仿佛就是无底深渊,要将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不过更要命的时候,楚天对视到关七这双空洞眼眸的时候,忽然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这种事情是楚天从未遇上过的,不过楚天已莫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这股念头,又慢慢移开了视线,这个时候楚天已满头大汗了。 一个神志不清的关七就已给人如此可怕的压力,一个恢复神智的关七又将多么可怕呢? 楚天发现来对了地方。 可来对地方并不勾,关键在于唤醒关七,可如何能唤醒关七呢? 朱小腰、颜鹤发没有进屋,他们尝试过关七的厉害,不想有性命之危,他们望着屋中的楚天,已在议论。 颜鹤发问朱小腰:“这小子能唤醒七爷吗?” 朱小腰沉吟道:“他大概比我们这些人对七爷还要更了解,否则也不会带进去一个包袱。” 颜鹤发的眼睛在发光道:“包袱中是他唤醒七爷所准备的东西?” “不错,否则他又如何会带这样一个包袱进来呢?”朱小腰道:“但我不清楚他到底准备了什么?” 颜鹤发皱眉道:“这些时日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朱小腰淡淡道:“你应当明白,他这种人要做某件事情,即便我每天和他睡在一起,也没有法子发现。” 颜鹤发讪讪一笑,也不再问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铁屋子,轻声叹息道:“其实我已经有些喜欢上这个小子了,不管这个小子是不是能成功,我都希望他能活着出来。” 朱小腰没有发表意见,现在他的心绪非常复杂。 同时,屋中的楚天蹲下身已解开了包袱。 第三百二十章、唤醒关七的法子 楚天蹲下身解开包袱。 朱小腰、颜鹤发一直好奇包袱中有什么事物,此时此刻也全部出现在屋中。 包袱中只有两样事物:水晶以及一副卷起来的画轴。 各种各样的水晶,紫水晶、红水晶、蓝水晶、黄水晶。 这些水晶都是经过千万年机缘巧合之下才形成的,这些水晶也是楚天入京之前收集的,如今也已到用得着它们的时候了。 楚天将这些水晶摆在关七的四周。 这种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意义,可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关七那空洞的眼睛中忽然有光芒闪烁,关七这个空洞的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神智,甚至已主动开口问道:“你是谁?” 楚天没有回答,他将卷起来的画轴打开,一幅画便出现在关七的面前。 画卷上所画的是一个女子,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个关七魂牵梦绕的女子。 虽然关七瞧见的女子和楚天所画的女子并不是同一个女子。 关七看见画的刹那有些失神,下一刻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动,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躁动,一股极恐怖极可怕的力量以关七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楚天是早有准备的,可即便早有准备的楚天也被震得心血沸腾。 关七神情激动盯着画卷说了两个字:小白! 这恐怖的力量将四周的一切都震动作响,甚至于岩石与钢铁打造的房子也都出现了白痕与裂痕,可楚天手中的画卷却纹丝不动。 这并非是楚天以内力操纵这画卷,而只不过是关七完全没有损坏这画卷的意思。 楚天举着画卷,终于回答了关七的问题:“我是温小白派来的,她想见七圣主。” 楚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关七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已将楚天手中的画卷夺了过去。 楚天并没有抢夺画卷的意思,只是站在远处,盯着盯着画卷怔怔出神的关七,同时余光也瞥向四周的水晶。 他有一种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自水晶之中涌出,进入了关七的身体,从而令关七短时间内神智恢复了清醒,但楚天还有一种感觉,这时间必然不会太长,一旦水晶中的神秘力量耗尽,那么关七就将再一次恢复癫狂状态。 楚天知道他的时间大概不多了,他必须将该说的话全部都告诉给关七。 关七痴痴盯着画卷,用手轻轻抚摸着画卷中的女子。 楚天停顿了半晌,见关七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又继续说道:“温小白想见七爷,但温小白不想见一个疯疯癫癫的七爷,温小白想见到昔年那个威风八面,睥睨群雄的七爷,倘若七爷能恢复神智,温小白便会立刻见你,倘若七爷不能恢复神智,那么温小白便和七爷永不相见。” 关七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可楚天知道关七必然是听到了的,因此他开口的时候,特别是提起温小白的时候,楚天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充斥着一股极恐怖的压力,这股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拉扯挤压他的身体,同一时间他甚至感觉四周忽然出现了无数道剑气。 倘若不是关七情绪忽然发生巨大的变化,屋中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 除此之外楚天还发现他败在四周的水晶忽然失去了光亮,甚至其中有些水晶也已碎裂。 楚天全身戒备,望着神色狰狞,一脸痛苦,但仍旧呢喃叫着小白小白这个名字的关七。 倘若说先前的关七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此刻就已大不一样了。 此刻的关七给人一种仿佛拥有了诛仙斩魔的恐怖力量,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如蝼蚁一般。 忽然,关七须发冲天而起,发出了一声惊啸之声,同时抬起右手对楚天一指。 这一指很是轻描淡写,但半空之中忽然发生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声音还未传到耳畔,楚天就已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已朝他打来。 楚天脑立刻浮现了一门绝世武功绝学——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楚天本想躲开的,但这股力量来得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闪。 长生剑斩下。 下一刻楚天连人带剑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击飞。 楚天撞在铁门上。气血翻腾。 还没有等楚天起身,嗤嗤两声。 关七又发出了两道剑气。 楚天又了先前的教训,因此勉强挡下了关七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可同时也被逼出了铁屋。 他被逼出铁屋的时候,右手虎口都已崩裂。 楚天面对关七,头一次生出当年面对吴明一样的感觉——强无敌! 屋中已经只有关七一个人,可关七还在发泄,用他自创的无上神功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每一道剑气破空打在四周的墙壁上。 墙是坚硬的岩石造就的,足有一尺多厚,可即便是一尺多厚的墙壁也被剑气射穿。 伴随着这种恐怖景象的还有一声声令人心酸心碎的呼唤。 小白!小白!小白! 朱小腰、颜鹤发从来没有见过关七如此癫狂过,至于那个小白又是什么人?她们也不太清楚。 他们神情震惊望着狼狈逃出屋子的楚天。 此时的楚天实在狼狈极了。 楚天没有想到关七居然如此强,不过眼前这种局面楚天是并不太意外的,而且楚天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不过楚天并没有想到关七居然如此可怕,至少比他预料中可怕。 楚天所见过的所有高手之中,只有吴明才能给他这样恐怖的压力,这一点即便是千面公子王怜花也不能。 不过对于眼下的局面,楚天非常满意,但楚天也知道需要给朱小腰、颜鹤发一个解释。 楚天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立刻对屋中的事情做出了解释。 楚天道:“以后每天我都要来一次,而且需要你们能为我准备好水晶,以帮助七圣主恢复神智。” 朱小腰一字一字问道:“因此屋中的变故其实就是你在为唤醒七圣主的神智而造成的?” 楚天点头:“你们的七圣主需要刺激,而我便是给他这样一个刺激,至于能不能唤醒关七的神智则在于他对小白用情多深了。” 楚天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砰砰作响的屋子,叹息道:“如若他能早一些恢复神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见傅宗书 蔡京执掌大权后,傅宗书变得格外低调,一切都以蔡京马首是瞻,可以说这段时日傅宗书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蔡京的府邸,其次才是自己的丞相府,说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也不为过。 对于傅宗书的这种表现没有多少人感到意外,毕竟一直以来傅宗书都对蔡京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从未有流露出一丁点违背之念。 蔡京对傅宗书似乎也颇为放心,将不少事情都交托给傅宗书处理,对付蔡京的交代,傅宗书绝对是全力以赴,不辞劳苦的,在这期间傅宗书只对蔡京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尽快找到亦或者拿下乃至于除掉楚天。 蔡京自然答应,因此两大主和派大佬达成了非常密切的合作,这也使得主战派朝廷大员倍感危机。 朝堂上的风波也影响到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这段时间两方势力的冲突忽然变得格外激烈,傅宗书在蔡京的命令之下屡屡和六分半堂联系,加剧了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矛盾。 两方势力又回到了楚天抵达京师以前的那种状况,似乎随时都要引发一场超级大战。 八月十一。 傅宗书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回到府邸,本来精神抖擞的傅宗书一入府邸便卸去了威严,流露出了一抹疲惫之态,可很快傅宗书的眼中又充斥了杀机。 身着一身黑袍的九幽神君来到傅宗书的面前,悄悄说了一句话,傅宗书杀气腾腾黑着脸来到了一处偏房。 他抵达这处偏房之前便已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擅闯者杀无赦。 偏房幽静压抑,且充斥了瞧不见的杀机,四周已有三十名弓箭手锁定了屋子,除此之外还有将近三十名为傅宗书效力的奇人异士江湖高手,他们对傅宗书唯命是从,只要傅宗书一声令下,即便是他们的亲爹亲娘也会毫不留情杀死。 作为傅宗书坐下最得力干将的九幽神君更是亲自为傅宗书大开了偏房大门,屋中的一切也尽入傅宗书的眼中。 屋内只有一个人,一个傅宗书并没有见过的人。 不过傅宗书见过这个人的画像,虽然画像和人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傅宗书还是认出了这个人:这人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铲除的祸害楚天。 这一刻,傅宗书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这些日子他最想要铲除的楚天为什么会自投罗网呢?他不敢相信,可也不得不信。 九幽神君陪着傅宗书进了屋子。 楚天在两人进屋之时便已长身而起,对傅宗书行礼,满脸笑容道:“丞相大人,在下等候多时了。” 傅宗书眯着眼,眼中闪过刀锋般的锐芒,死死盯着楚天:“好胆色,你就不怕本相将你就地格杀?” 楚天微笑点头:“在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然害怕殒命于此,不过为了心中的那一份野心,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他说得很云淡风情,完全没有生死掌控于他人之手的样子。 “野心?你有什么野心?” 楚天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物,呈递给傅宗书道:“这是丞相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以此来表达我的诚意。” 九幽神君接过之后看了一眼,面色微变,递给傅宗书。 傅宗书瞧过之后也面色变了,眼神古怪望着楚天。 楚天非常从容淡然的浅啜了口茶水,这才望着傅宗书道:“其实丞相攻打连云寨也不过为了此物,而戚少商在我离开连云寨之前便已将此物交托于我,让我以此物要挟当今天子,以令连云寨摆脱杀身之祸,不过在我得到此物之后却另有想法,至少在我看来此物除开可以威胁当今天子以外,还有一个更为宝贵的用途——逼迫当今天子退位,改朝换代!”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在本相面前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 屋中一下子杀气腾腾,楚天很清楚只要他说错了一句话,一场大战就已不可避免爆发。 可楚天神色自若,淡淡道:“这并非大胆,而是实话,当今天子篡改了先帝遗诏,又迫害兄弟子嗣才继承皇位大统,昔年灭绝王楚相玉所留下的此物已记载的清清楚楚,不必我在赘述,而现如今的宋国局势一片混乱,赵佶昏庸无道,蔡京把持朝政,黎民水生火热苦不堪言,而且义军也蜂拥四起,这种情况之下若有一人揭竿而起,造就大势,未必不能重演昔年赵匡胤的黄袍加身之局面,改朝换代,开创帝业。” 楚天此言一处,屋中愈加冰寒,四周也更显冷冽。 楚天已感受到了那刺骨刺心甚至于入魂的杀意。 这杀意来自于九幽神君,也来自于傅宗书。 楚天仍旧神情自若,一脸平静对傅宗书道:“丞相应当清楚你在赵佶眼中的地位,你永远只不过是蔡京的替身而已,在赵佶心中你永远比不上蔡京,而同样只要有蔡京一日存在,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更何况赵佶怀疑你知晓了他这个最重要的秘密,未必没有铲除你的心事,只要赵佶有此心思,蔡京自然不介意为赵佶代劳!退一步来说,即便丞相不做任何动作,蔡京恢复太师之位,久而久之,丞相也必然会远离权力中心,这难道是丞相愿意瞧见的局面?” 傅宗书面色铁青,眼神冷冽如冰,没有人知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楚天没有回避,只是傅宗书,等待傅宗书的回答。 屋中被死寂与杀机笼罩。 全身上下甚至于连手臂面孔都藏匿在黑袍之下,完全瞧不清楚模样的九幽神君如一团黑雾立在傅宗书身侧,看上去没有任何动作,可实际上已聚集了一身功力,随时准备一举击杀楚天于挡下。 同时九幽神君也已一种其他人听不到的奇特方式传信给外面一干武林高手以及弓箭手,只要傅宗书一声令下,必然可将楚天格杀至此。 楚天神色不变,一脸从容面对傅宗书,但也很清楚此际他的生死几乎掌握在傅宗书之后。 今日的局面不必那一日司马光的府邸,那一日楚天还有斡旋至余地,但今日的的确确是十面埋伏般的袭杀,楚天想要逃出生天的可能更低。 可以说如今楚天的生死接掌握在傅宗书的一声令下之中。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冒险行动,但也是楚天不得不进行的一次冒险行动。 屋中的杀机已浓烈到了极致,死寂的气氛已令人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傅宗书开口了:“先证明你活着的价值吧。” 楚天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已至少过了第一道关卡。 不过就在楚天暗自松气的时候,傅宗书忽然扑向楚天,右手冒出一团灿灿白芒,一道雄浑真气化作一道白虹直击楚天小腹。 突如其来的变化,楚天也没有想到。 楚天急忙挥剑挡下,但因为出招太过于匆忙,恐怖的气劲在长生剑上瞬间爆射开来,大地剧烈的震动,四周的桌椅板凳更被这股气劲余波荡开。 一击没有得手,傅宗书向后飞退,不再出手,同时看了九幽神君一眼。 九幽神君也立刻有了动作。 一种很妖很邪的动作。 第三百二十二章、九幽神君 九幽神君原名叫什么已没有多少人知晓,但常山九幽神君的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昔年九幽神君就已是江湖中极出名的高手,一身手段之可怕,简直堪称神鬼莫测。 九幽神君不仅在武功上有非常独到的造诣,而且在机关、阵法、佛法、道经、天文、地理、治国等各个方面也造诣匪浅,他门下一共有九名弟子,在他的调教之下除开入门最晚的小弟子泡泡以外,其余之人都已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也正因为九幽神君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昔年傅宗书才推荐常山九幽神君成为大宋国师,但他的对手是诸葛正我,最终赵佶选择了诸葛正我,而放弃了九幽神君,也正因如此九幽神君和诸葛正我结下了大仇,后来又因为四大名捕会京师一案之中,九幽神君的两大弟子‘土行孙’孙不恭、‘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独孤威两人惨死于无情、冷血、追命、铁手四人之仇,彼此之间的仇怨更深。 也因为九幽神君一直视傅宗书为主公,在加上傅宗书和诸葛正我是政敌,这也导致彼此之间的关系已水火不容! 九幽神君身着一身漆黑的长袍,带着漆黑的斗篷,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斗篷之中,完全看不出他的长相。 不过楚天第一眼瞧见九幽神君就已明白九幽神君是个极可怕的角色,傅宗书出手虽然气吞山河,霸道无匹,可楚天却在傅宗书出手之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九幽神君身上。 九幽神君的威胁远比傅宗书要可怕的得多。 果不其然,九幽神君出手了。 他的出手妖、邪、奇、怪。 他打出了八枚铜钱。 铜钱射出的手法固然堪称一绝,楚天虽然没有见过无情,但仅看九幽神君打出铜钱的手法,就知道九幽神君是个难得的暗器高手! 铜钱化作青光,乍闪之间,就已射向了大堂中的太师椅上。 八枚铜钱,精准的射中八把太师椅。 太师椅摆在屋中两侧,无论材质、做工还是雕刻都属第一流的精品。 但也只是太师椅,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铜钱落下之后,这些太师椅忽然活过来了,一个个简直将楚天当作杀父仇人一般,对楚天发起了可怕的杀招。 这本来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偏偏在楚天眼皮子地下发生了。 第一把太师椅的两边把手射出了一连串的银针暗器,第二把太师椅触动机关弹到楚天面前,底座弹出了十七八口短剑;第三把更射出了弩箭,其他每一把太师椅都不同,都有各种各样的兵器,其中还暗藏了毒药、毒烟。 楚天当然明白这些太师椅的机关被触动了,而他恰巧在这些太师椅的攻击范围之中,因此才对他展开了攻势。 楚天毫不迟疑挥剑。 剑光如阳光一般辉煌灿烂,却又如冬日一般冷冽肃杀。 惊虹乍闪,太师椅四分五裂,所有的杀招都如冰雪遇上太阳一般消失不见,唯有一道毒烟射向九幽神君。 九幽神君露出了一抹异色,他实在有些吃惊,因为他想不到楚天居然一剑就破了他的杀阵,望着射来的毒烟,九幽神君冷哼一身,化作一道黑光朝楚天冲了过来。 九幽神君刚一贴近,便已施展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招式,各种阴险毒辣的聚集。 拳、掌、脚、剑、枪、棍、指、刀、爪。 九幽神君的每一种武功都追求一击必杀,而且每一招都的确可一击必杀。 楚天行走江湖这些年,闯过了三个世界,见过了不少武学名家,其中许多都是自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之人,可在楚天看来,以九幽神君对各种武学招式的理解,的确以算得上他这些年来遇上的诸多武学名家之中排行第三的全能奇才。 九幽神君不但各种武器都非常精通,各种拳脚功法也造诣匪浅,最可怕的是九幽神君的每一次出手都带上了一种忽冷忽热的内劲,以至于楚天和九幽神君交手,时而感觉烈日下暴晒,时而感觉在冰河中游泳。 这是以往交手过程之中楚天从未有过的体验。 除此之外,九幽神君的每一种招式的切换完全随心所欲,根本无迹可寻,完全做到了招随心出,身随意动的地步。 楚天战得非常辛苦也非常惊险,不过楚天也见招拆招,转眼之间就已对拆了四十三招,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楚天所发出的每一剑都讲究一个快字。 一快破万法这句话在楚天的手上已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楚天也的确做到了一快破万法,破尽了九幽神君的招式。 九幽神君面无表情,身法变幻,以至于看上去仿佛四周出现了七八个九幽神君,施展各种绝学同时对楚天出手,而楚天的周身也是剑影重重,仿佛都打造成了剑墙,终究不落下风。 九幽神君心中震惊。 他没有想过楚天的剑法造诣居然可怕到了这种地步,虽然尽管他没有全力出手,可楚天能破解他所有的招式,这在九幽神君印象之中,似乎还没有见过那个人的剑术造诣比得上楚天。 仅仅以这一手快剑,九幽神君就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可以称雄于江湖,在他看来,武林四大世家之中北城家主的闪电剑法也未必能比楚天的剑更快,更何况楚天的每一剑都击中要害,完全是剑无虚发,这一点更是周白宇做不到的。 九幽神君来了兴致,他想看一看楚天的极限在何处,正准备运转玄功,不过傅宗书已在这个时候挥了挥手。 傅宗书对于楚天的实力如何,并不清楚,可很清楚九幽神君的本事,在傅宗书心中,九幽神君的一身本事或许比不上元十三限、诸葛正我这些超级高手,可也绝对相差不远,是足矣在京师武林称霸群雄的人,而楚天可以和九幽神君争斗如此之久,不落下风,即便其中有九幽神君没有施展权力的缘故,但也足矣证明楚天是个非常难缠的人物。 只要证明这一点便已足够了。 傅宗书挥手间,九幽神君又如青烟一般退到傅宗书面前,身上那妖邪、阴寒的气息也一瞬间消失不见,看上去仿佛只不过是个寻常人,。 “好本事。”九幽神君阴恻恻道:“难怪能杀了我那几位不争气的弟子。” 这一番话中带着浓烈的仇意。 楚天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转头对傅宗书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傅宗书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笑容,道:“你还想继续谈?” 楚天淡淡道:“我既不是来杀人,也不是来被杀的,我来这里自然要谈,事实上倘若不是丞相太急了,或许我们早就相见了。” 傅宗书笑道:“你是说你早就想见我了?” “奇货可居的道理,丞相是应当懂得的。”楚天道:“我此番入京城是做大事创大业的,这世上大概已没有几件大事比眼下这件大事更能令人功成名就了,不是吗?” “讲得好,赐坐。” 茶水、点心、美酒,都已送了上来,楚天坐在铺着精美绝伦的苏州刺绣上,浅啜了口美酒,又吃了一些瓜果点心,随即才慢慢开口。 “丞相想要成就前无古人的功业,就不得不主意三个人,也不得不对付这三个人,否则即便丞相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大概也难以成事。”楚天眯着眼微笑对傅宗书道:“这所谓的三个人也便是指京城的三方势力。” “那三方势力?”傅宗书也喝了杯酒,问道。 楚天:“太师蔡京、诸葛先生以及神通侯方应看,特别是前面两个人丞相不得不注意,否则丞相未必不会再重蹈昔年干禄王叛变之覆辙。” 傅宗书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冷笑道:“阁下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楚天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傅宗书言辞之中的杀机,淡淡道:“倘若知道得太少,我也不会贸贸然来找丞相了!” 傅宗书并没有再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而是问道:“太师和诸葛先生都是极难对付的人物,要对付他们并不容易。” 楚天淡淡道:“要对付他们虽然并不太容易,不过也并不太困难。” “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楚天道:“蔡京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赵佶,只要赵佶不在了,那蔡京的权力也便不存在了!而最为重要的便是在赵佶权力还在之前拖延住蔡京,而现如今蔡京正要重新洗牌京师武林的格局,如今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已再掀争斗,倘若我在这个时候现身,那么蔡京短时间内,便也无暇顾及期待,而这一段时间便是丞相的机会。” 傅宗书对于此时并没有做出评断,只是继续问道:“你准备如何对付诸葛先生?” 楚天淡淡道:“据我所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诸葛先生。” 傅宗书道:“你是说元十三限?” “不错!” 傅宗书冷笑道:“你以为他会对付帮我对付诸葛先生?” 楚天淡淡道:“元十三限一直以来都是蔡京坐下的头号战将,也是蔡京为了对抗诸葛先生的底牌,因此蔡京自然不会轻而易举让别人动用这张底牌,不过元十三限和蔡京之间却也并非是共同进退,事实上说来元十三限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蔡京一手造就的,昔年元十三限妻子惨死,儿子元次郎的失踪都是蔡京对元十三限的算计,除此之外蔡京一直以来在元十三限耳畔煽风点火,最终导致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而我们便可以在这处着手,将元十三限从蔡京身边清楚,而拉拢元十三限为我们效力,并且让其和诸葛正我相争。” 傅宗书冷笑道:“你以为元十三限会相信?” 楚天淡淡道:“倘若我们手上有事实性的证据,元十三限自然会相信,我相信丞相手上应当有这方面的证据,而我手头上也掌握了一些这方面的证据,如此再加上丞相和元十三限的那一点师徒名分,让元十三限改换山头,也并非什么难事,不是吗?” 傅宗书还是没有对楚天的意见做出评论,继续问道:“你准备如何对付方应看?” “只要我再现江湖,方应看、米苍穹等人自然就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那个时候我自然也就对付了方应看,而这段时间丞相和九幽神君等人便可以做你们以前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情,这一系列事情的成败并不在于我,而是在于丞相是否能快刀斩乱麻,肃清朝堂局面。” 傅宗书随后又问了一些事情,楚天一一作答。 傅宗书对于楚天一系列的回应当然不太满意,楚天当然也清楚傅宗书不太满意,不过最终楚天还是活着走出了丞相府。 他是有把握走出丞相府的,因为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傅宗书即便杀他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傅宗书至少已得到了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东西便是傅宗书施行计划的胆魄。 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 第三百二十三章、情愫 楚天刚回到宅院,朱小腰一下子冲了出来,楚天微笑打趣道:“难道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朱小腰神色凝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沉声道:“刚刚得到消息四大名捕之首的冷血已回到汴梁,而且在六扇门要了一份关于你的详细资料。” “你是说神侯府盯上我了。”这不是好消息,完全不是好消息,四大名捕多么可怕,楚天很清楚。 四大名捕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他们的武功,更在于他们做事情的手法与决心,只要经过他们手办理的案子,几乎从来没有失手过,他们是一群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朱小腰和楚天一样神色阴沉,流露出了很明显的担忧之色:‘这段时日虽然各大势力都在寻觅你的行踪消息,不过他们这些人比起冷血来说,只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朱小腰又补充道:“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恐怕诸葛先生也已盯上你了。” 楚天忽然灿烂一笑,他真的笑了,哈哈大笑。 朱小腰瞪了楚天一眼:“你是不是疯了?” “我只是感觉好笑。”楚天满脸笑容道:“苏梦枕、雷损两人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很快他们的风头就要一时无两了,可偏偏我又出来搅局,一下子又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真希望他们不要恨我。” 朱小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可真是佩服死你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想求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牵连到你或者迷天盟?”楚天冲着朱小腰笑得很玩味。 “不错。”朱小腰很凝重道:“你希望万众瞩目,风头一时无两,但我不喜欢,而且迷天盟现如今也没有这种承受能力,希望你能理解。” “完全理解。”楚天道:“你放心,这些事情都不会牵连到你或者迷天盟,何况即便牵扯到你们了,他们也无暇理会一个落魄的迷天盟,不过你总要小心一些。” 朱小腰惊诧:‘我要小心什么?’ “毕竟你是‘意中无人’朱小腰。”楚天玩味笑道:“毕竟京师上下垂涎你美色的人也不知道多少。” 朱小腰直接无视了出现的这句话,不过心头一动,盯着楚天道:“你是不是很快就有大动作了。” “你想知道?” 朱小腰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楚天轻轻敲了一下朱小腰的后脑勺,没有等朱小腰发火,便说了下去:“聪明绝顶如你应当想得到,一旦我见了傅宗书,那也注定与你双宿双栖的日子无缘了,等待我的也只有或惊涛骇浪,如日方中,或巨浪滔天,残阳如血!不过这也是好事,无论生也好,死也罢,都注定波澜壮阔,精彩刺激。” 朱小腰心有震撼,脑海又一次浮现那滔天火海之中,楚天一人一间独立小楼,大杀群雄的事迹。 朱小腰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楚天沉吟了一下。 “眼下我已给了关七足够的刺激,按照这个方法再持续几天,如若关七的情绪波动变小了,那么我希望你找一个人去见他。” “谁?” “雷纯。”楚天道:“若雷纯来了,你可以让她选择两种身份见关七。” 朱小腰心头一动:“其中一种身份是不是温小白?” “不错。”楚天赞赏一笑:“第二种身份便是温小白、关七的女儿。” 朱小腰心中一颤,死死盯着楚天道:“温小白、关七和雷纯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天望着朱小腰亮晶晶充满了求知欲的眸子,哈哈一笑,抬手刮了刮朱小腰高挺的鼻梁,转身挥手道:“如若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告诉你。” 话音落下,楚天已走远了。 朱小腰望着楚天远去的身影,心头也不知道是何滋味,惆怅、伤感还有一些小小的迷茫,甚至一刹那间还有想要挽留楚天的念头。 朱小腰摇了摇头,控制了情绪,也收回视线。 前半身的坎坷与不幸,令朱小腰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就是千万不要动真情。 可楚天这种男子,天生就能让女人忍不住动情?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些日子雷纯一直没有将楚天的行踪告诉给雷损,是不是也已对楚天动了情呢?” 也不知道真的,朱小腰发现自己居然出奇有些恼怒。 楚天离开了朱小腰的府邸,也离开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过他还是有地方住,这个地方是朱小腰请人安排好的。 楚天在见傅宗书的时候,就已经决定露面了。 露面是必然的事情,但楚天准备等几天再现身,再一个恰当的时机现身。 楚天很清楚,一旦现身必然就再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虽然未必能抢走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风头,但也绝对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接下来所做的事情,注定令京师上下所有人都焦头烂额,惊恐不已。 时光飞逝,一转已过去了三天。 楚天的风头已渐渐过去,如今最万众瞩目的便是在朝堂近乎于明目张胆之下所支持的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京师第一帮派的争斗。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这些日子一直在进行激烈的碰撞,各方势力也纷纷都已站边,加入队伍,也正因如此,两方的争斗日益焦灼激烈。 许多人都相信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之间必然会决一胜负! 事实上每个人都相信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是不可能共存的。 于公来说,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两个庞然大物的势力已发展到了一定地步,必然不得不进行一场碰撞,从而扩大势力。 于私来说,据传金风细雨楼创始人也便是苏梦枕的父亲苏幕遮似乎是因六分半堂的缘故而死的。 种种原因也导致所有人认为两方势力必然分出个胜负高下。 何况这些日子蔡京也已做出表态,京师武林只需要一个超级帮派执掌局面,这近乎明目张胆的扶持,因此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如何不决战呢? 五月十三,阴雨朦胧,消失多日的楚天再一次现身。 第三百二十四章、张三爸的心思 楚天再现京师的消息最先不是在江湖人口中传来的,最先知晓楚天现身汴梁的人是太师蔡京。 原因无他,楚天单枪匹马在太师府杀了七名好手,潇洒离去,只在威严煞气的府门前留下了以鲜血为墨,长剑为笔刻画下的一行字——蔡京。 只有两个字,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每个人都清楚这两个字的用意,因为这两个字中,充斥着一种必杀的杀气。 这件事情没有过多久,丞相府也出现了楚天的踪影,楚天也一样杀入了丞相府,诛杀了七人,也留下了一行血字——傅宗书。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每一个字中蕴含的杀机,任何人也都能看得出。 这五个字代表着一种决心——先杀蔡京,再诛傅宗书。 这两个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师传开了,不少人都疯狂了。 楚天消失多日,不少人寻觅楚天未果,认为楚天不是死了,便是已远遁京城了,没有什么人能想得到楚天居然还在京城,居然一露面就做出了这种快意之事。 唯一有一些可惜的还是楚天最终没有能杀了蔡京、傅宗书,不过很快他们就振奋起来了,他们完全相信以楚天睚眦必报的性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楚天杀不了蔡京、傅宗书,也必定会令他们损失惨重。 不出意料,蔡京、傅宗书派遣大批人马搜寻捉拿楚天。 可没有结果。 反倒是楚天的行为令人目瞪口呆。 楚天居然在傅宗书、蔡京大肆搜捕过程中,又对傅宗书、蔡京门下出手。 不久前蔡京所招揽的十三名好手之中居然有七位惨死在楚天的手中,而且楚天居然胆大包天,施展易容术易容其中一人的模样,潜入太师府,再次刺杀蔡京。 黑光上人詹别野这个时候恰好现身,阻挡下了楚天的出手,不过楚天逃离太师府时,居然投下毒药,令追击的诸多高手,伤亡不轻。 同日,楚天杀入丞相府,传闻傅宗书险些被楚天所暗杀,但因九幽神君等人的及时出现,才杀退楚天。 自五月十三开始刺杀之后,楚天对付傅宗书、蔡京的刺杀就没有停下,而且楚天时时刻刻寻找刺杀的机会,一旦蔡京坐下高手如云便不出手,而一旦等待蔡京坐下防守减弱变出手。 五月十五,楚天乘着蔡京防守虚弱杀入太师府,不过这是蔡京的请君入瓮之计,楚天杀入太师府之后便遭到了围攻,最终还是杀出重围,只不过全身收了七处伤。 自五月十五这一天之后,楚天暗杀的方式就变了。 原本楚天每日等待时机刺杀蔡京,但后来楚天的目标已不只是蔡京,除开蔡京以外,还有蔡京招揽的那一众高手,也正因如此蔡京虽然得以幸免于难,但蔡京坐下那些高手却要进进出出太师府,因此这些人便也危在旦夕。 几乎每天都会传来楚天刺杀这一干高手的讯息,有时候不止一两起,甚至五六七起。 正因为楚天手段多样的刺杀方式,令每个走出太师府的人都惶恐不安。 而更令人惶恐不安的还是五月十九所发生的事情。 这一天楚天不刺杀蔡京的手下,也不对付蔡京,而是选择对付蔡京的同党。 所为的同党,不是那些江湖同党,而是朝堂上狼狈为奸的同党。 这一天楚天诛杀两位显赫权贵,一时间朝野震动。 天子赵佶龙颜大怒,令六扇门倾尽一切力量拿下犯上作乱的逆贼楚天。 这一系列令人懵逼的刺杀使得整个京师汴梁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但许多江湖豪杰好汉对于楚天的所作所为却是拍手称快,每每传来楚天刺杀成功的消息,许多人都会叫上一壶酒来,大肆庆祝一番。 茶馆酒肆甚至于连烟花之地也都在流传楚天这些日子的英雄事迹。 天机大侠张三爸更是因为楚天的这一系列行为兴高采烈不已,而且向着天机组织的所有人下令,全力以赴找到楚天,务必请楚天与自己会面一次。 随着张三爸年岁渐大,天机组织缺乏领导人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张三爸的性命。 张三爸虽然有一个女儿,有师兄弟,也有门下弟子,可张三爸非常清楚这些人没有法子领到天机组,而这些人也有自知之明,并无意争权夺利,他们聚集在一起,本就是想要为国为民做一些大事。 因此他们也很清楚张三爸为什么要找楚天。 其实他们对楚天本是不太服气的,即便楚天那一日单枪匹马独对群雄,而且逃出生天,但他们也只不过是佩服楚天的武功而已,可这段时间楚天的屡屡出手,屡屡成功脱逃,令天机上上下下都已服气了。 现在天机上上下下至少已有四分之三的人愿意承认楚天可以继张三爸之后领到天机组织,除此之外这段时间京师上下许多人都来天机打断楚天的消息,这其中有不少人都已成了楚天的坚决拥护者。 只要楚天一声令下,这些人是可以赴汤蹈火的。 他们可以想象得出只要楚天加入天机,那么天机将会变得何等辉煌。 可有一点问题——楚天虽然屡屡做成大事,但偏偏没有人能找得到楚天。 张三爸对于此时虽然很是头疼,但也很是欢喜,他对属下人说道:“看楚天刺杀的选择方式,就能看得出他是个聪明冷静的人,而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这也代表他时时刻刻都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样的人若能成为天机领袖,比起我更能壮大天机。” 张三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跟随张三爸的人都知道,张三爸曾遭逢了数次打击,门下弟子也遭受数次屠戮,这一直以来也都是张三爸的心病,张三爸以及门下众人也极少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可如今张三爸却已主动提起了,而且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令天机上下更是神情动容,发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楚天。 不过这段时间张三爸也命令众人不光要找楚天,而且也乘着这段时间蔡京等人焦头烂额之际,对付一下贪官污吏,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公道。 倘若说楚天一人之力,只能引起朝野恐慌,那么加上天机上下的出手,便已使得汴梁上下又开始混乱起来了,那些贪官污吏甚至变得人人自危。 又因为张三爸在江湖上的过人威望,也使得追随者不可数计,也纷纷加入,因此京师武林又掀起了一场以楚天而引发的强大风暴。 至于引发这场巨大风暴的楚天,现如今正在他的死敌丞相傅宗书所安排的房间之中,又收到了一份关于蔡京心腹的名单。 第三百二十五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傅宗书对楚天的态度大变。 最初傅宗书对楚天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楚天千刀万剐,而上一次见楚天的时候,也对楚天充斥着杀机,可这次瞧见楚天,傅宗书是高兴不已,虽然对楚天仍有一丝杀机与忌惮,但彼此之间也已成了密切合作的关系。 楚天满脸笑容,不但收起了傅宗书递过来的名单,也收起了身前的一大把的银票,望着同样一脸愉悦捻着胡须的傅宗书道:“这些日子蔡京千方百计要寻觅我的行踪,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丞相府做客。” 傅宗书对于楚天这段时间的行为满意极了,他也忍不住有些得意的说道:“在太师眼中,我傅某人已只不过是个丧失权位只能摇尾乞怜的废物,因此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事情,眼下事情已进行到此,而汴梁也因你的出手而风云动荡,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局面会演变这种模样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天机组织以及其他江湖人也会出手,不过这样也好。”楚天沉吟了一会儿道:“现如今的局势对我们非常有利,等我将这名单中的人料理干净之后,局势恐怕就要生出变化了。” “哦?”傅宗书道:“你认为会有什么变化?” 楚天道:“现如今局势演变成这种模样,蔡京必然将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他一定会用最快的方式铲除我,这种情况之下,他十之八九会启用一个人。” 傅宗书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了,沉声道:“如果他启用了元十三限,那局面对我们就十分不利了。” 楚天点头道:“元十三限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倘若他插手此事,这件事的确就麻烦了,而这段时间我以另外的身份虽然接触了元十三限,暴露了一些蔡京利用他陷害他的秘密,但因为证据不太充足的原因,元十三限也仅仅是半信半疑,因此一旦蔡京选择让元十三限出手平定京师动乱,元十三限或许会再一次倒向蔡京。” 傅宗书眉头紧锁,沉声道:“看来他哪里,本相也要再去上几次,这段时间我已收集了不少证据,可以无意之中泄露给元十三限,到时候自然可以令元十三限和蔡京反目成仇。” 楚天点头,缓缓起身,对傅宗书道:“这段时间我的动作太过于频繁,现如今不但惊动了六扇门,同时也必定会惊动诸葛先生,而我一旦惊动了诸葛先生,那么丞相你的机会就来了,这必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在这个机会丞相都把握不住,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尽了。” 傅宗书当然明白楚天的意思,傅宗书眯着眼瞧了他一眼道:“眼下你毕竟是单枪匹马,想要一己之力引起蔡京、诸葛正我。方应看等人的注意简直不可能,你应当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这次刺杀过程之中我会和天机组织的人接触,天机龙头张三爸早已有意将龙头之位让给我了,我一旦加入天机,必然有极大的话语权,何况在他们看来,无论我对付蔡京,铲除贪官污吏,绝对是大好事,自然不会拒绝,除此之外我在京师积累的这些名气,足矣让我短时间壮大成为除开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第三大势力,这个时候我足矣吸引他们这些人的注意力了。” “很好!”傅宗书非常满意。 楚天面色冷了下来,淡淡道:“丞相认为很好,但我认为很不好。” 傅宗书愕然:“哪里不好?” 楚天淡淡道:‘丞相似乎忘记我此番入京是来干什么的了。’ 傅宗书哪里还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楚天淡淡道:“丞相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倘若我只是志在江湖,那么我完全可以离开京城,以我现在的名头,足矣拉拢一批人,创立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我会将那个秘密交给丞相,只是想更进一步而已。” “更进一步到何处?” 楚天微微一笑道:“蔡京的位子我很喜欢。” 傅宗书眯着眼道:“你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天淡淡道:“难道以我现如今的功绩还不足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傅宗书盯着楚天,目光如刀,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了。 但傅宗书很快笑了起来。 傅宗书道:“以你现如今的功绩还没有法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你若能牵制诸葛正我、蔡京、方应看这三方势力,我自然可以将你送上太师的宝座。” “多谢!”楚天道:“这件事对我并不太困难,只不过多牺牲一些蝼蚁的性命而已,只要能抵达我的高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楚天心满意足的离开。 傅宗书满脸笑容一下子也阴沉滴水。 九幽神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傅宗书身后。 傅宗书沉声道:“神君,你认为楚天此人如何?” 九幽神君沉声道:“他是个野心勃勃之辈,事成之后,必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汴梁。” 傅宗书阴阴一笑,冷声道:“就凭他也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他是不是想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后取下我的位置呢?真是狂妄无知之辈。” 九幽神君等傅宗书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相爷的义子已统辖一大批江湖人马已在路上,再加上我们手上所执掌的军权,足矣快刀斩乱麻成就大业。” “很好。”傅宗书长长吐了口气,将刚才的愤怒似乎已全部除掉,又满脸笑容,一双眼睛充满了野心,他一字一句道:“就让这小子在嚣张狂妄几天,事成之时,便是他命丧之日,神君兄,这些年你协助我立下了汗马功劳,事成之时,太师之位就是你的。” 九幽神君笑了起来,恭敬道:“那么就提前恭贺陛下了。” 傅宗书也满脸笑容,喃喃自语道:“官人?呸,好好的皇帝不叫,叫什么官人,真是个蠢货。” 平日的傅宗书,绝不是这番模样,只不过如今的傅宗书已非平日的傅宗书。 一个人如若执掌大权甚至已要荣登极位,又有几个控制自己呢?傅宗书也不能。 此时此刻的局势,在傅宗书看来,也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个时机,便是改朝换代的到来。 现在这个时机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因此他如何不得意洋洋呢? 虽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以为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四大名捕之冷血 傅宗书认为事情的进展异常的顺利,而楚天看来,他的事情进展也异常顺利,傅宗书也已按照他的计划走向了谋朝篡位的道路了。虽然傅宗书从未放弃过这个道路。 可即便如此,楚天对自己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非常满意,正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 不过楚天刚一离开丞相府,便在长街上遇上了冷血。 楚天远远见过冷血一面,何况冷血那无鞘的剑本就是冷血的标志,因此楚天第一眼就看出了冷血的身份。 不过楚天并不惊慌,他的脸上带着精致的易容面具,若非这一方面的行家绝对看不出,而他知道冷血绝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因此他并不惧怕,甚至于在和冷血擦肩而过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继续前行。 “等一下。”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天几乎压制不住要逃了,不过硬生生用意志力克制住了本能的冲动。 楚天慢慢转过身,一双如利剑的目光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冷血的目光正如剑,一寸寸在他身上扫过。 楚天并没有什么反应,世上可怕的高手他见得实在足够多了,因此仍旧非常从容,他问道:“四捕头有事?” “有事。”冷血道:“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血腥气,你是不是杀过人?” 楚天笑了,拍打着剑柄,道:“我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的事情一向是用江湖人的规矩来解决,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不久之前我的确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冷血道:“你杀的是什么人?” 楚天道:“几个本不该死,但偏偏想我死的人,因此我只有送他们入黄泉。” 冷血道:“他们都是江湖人?” “有一个不是江湖人,其他两个都是。” “你为什么杀他?” 楚天淡淡道:“不是我杀他,而是他要杀我,因此我只好杀了他。” 冷血忽然沉默了,但很快又开口:“你在什么地方杀的人。” 楚天的脸色变了,忽然面色变得有些阴寒,他的目光也一下子如两口钉子,钉在冷血的脸上,淡淡道:“四捕头看来是铁了心要找在下的麻烦了。” 冷血冷冷道:“你杀了人,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就应当管。” 楚天冷笑道:“江湖人的事江湖方式解决,这个规矩四捕头应当明白,我希望四捕头不要逾越这规矩,否则在江湖豪杰哪里就不好看了。” 冷血淡淡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楚天忽然笑了,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很温和的笑,淡淡道:“四捕头是不是想拿我去六扇门?” “是又如何?” “如若四捕头要拿我去六扇门,那么就必须那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证据。”楚天淡淡道:“刚刚我只不过一番吹牛,四捕头没有任何证据就要将我带到六扇门,这岂非是非常荒谬可笑的事,难道说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和其他捕快一样做不法勾当。” 这一番话是讽刺,足矣激怒冷血,可冷血居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是不是不想去六扇门?” “自然不想。” 冷血道:“你不想去六扇门也可以,只需要揭下脸上的面具。” 楚天全身一僵,冷血的声音又传来了:“你的身体忽然僵硬,这也代表我的判断没错,你的脸上的确带了面具,而且你腰间的这口剑大概便是长生剑了吧。” 楚天全身忽然柔软了起来,对着冷血拱手一笑,叹息道:“冷血不愧是冷血,果真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已刺了过来。 冷血冷笑一声,掌中已多了一口利剑,寒星一闪,叮的一声便撞上了长生剑。 楚天借势而退,绝世轻功瞬间施展,眨眼之间已冲进了小巷。 冷血的反应一向极快,楚天动作的瞬间,冷血也快如一道光,冲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了小巷。 这条小巷的人并不算太多,两人冲入小巷之时,这条小巷并没有人进出,因此这一路上两人可以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楚天速度极快,但也仅仅只是和冷血拉开一段距离。 楚天知道这样是没有法子摆脱冷血的,因此反手划出一道剑光。 剑光破空,击向一面墙壁。 冷血见状,闪电刺出了一剑,阻挡了楚天的谋划。 不过楚天一边急退,一边挥出剑光。 道道剑光都朝着墙壁挥出,每一剑都攻向薄弱之地。 冷血虽然剑法极高,反应极快,但楚天先出手,而且出手的方位变化极大,因此冷血挡下第三道破空剑光之后,接下来的剑光便已难以挡下。 轰隆隆的一声! 两面墙壁都纷纷倒下。 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小女孩从正好走过危墙。 冷血不假思索扑向那小女孩。 小女孩被倒塌的墙壁惊呆了,呆呆立在原地。 冷血的速度虽然极快,但也来不及了,眼看这个小女孩便要死在此地,这个时候一只手抱起了小女孩,最终将小女孩送到了安全位置,随后很快消失在小巷。 小女孩此时才回过神来,嗷嗷大哭。 冷血赶到小女孩面前,见小女孩没事,长吁了口气。 他对楚天并没有恶感,甚至于有一定的好感,不过冷血不认为楚天这样做可以改变大宋的乱局,虽然昔日他也曾不止一次想做这种事情。 今日瞧见楚天的侠义之举,冷血对楚天的好感更浓了。 他下定决心,如若下次见到楚天,必然要和楚天好好谈一谈。 楚天一路急奔,到了安全之地才停下脚步。 他是骤然停下的,停下的刹那,忽然转身出剑。 没有人看得清他出剑的动作,几乎一转身,一口剑就已搁在身后那个人的脖子上。 这是一口没有出鞘的剑,不过那个人完全相信这口剑足矣要了自己的命。 不过这个人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惊恐求饶,反而眼中露出了崇拜之色。 楚天皱眉道:“你是谁?” 那人对楚天先拱手施礼,这才道:“在下天机张冲,龙头早就想见楚大侠一面了,还请楚大侠移驾。”说完张冲便对楚天行礼。 楚天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谁?” 张冲道:“楚大侠和四捕头过招的事情,其他人已传来了消息,因此小人知道一些。” 楚天摸了摸鼻子,笑道:“先有四捕头找上我,如今又有天机龙头找我,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错,请带路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张三爸的邀请 张三爸激动不已,一连问了七八次,终于肯定楚天要来的事实。 得知楚天到来,张三爸本打算召集京师天机组织的核心成员,不过想到还有蔡京、傅宗书等人虎视眈眈,因此也按住了激动的情绪,只是让女儿‘玉箫仙子’张一女陪同自己接见楚天。 多年没有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感的张三爸又体会了一次这种感觉。 张一女瞧着刀剑加身也神色不变的张三爸居然在屋中来回踱步走动,就忍不住好笑,不过也感受到了张三爸对楚天的器重。 其实在张三爸看来,女儿张一女何尝不激动了。 张三爸知晓张一女激动的时候就喜欢捏着衣角,此刻张一女的衣角几乎都要扯破了,张三爸完全感受得出张一女那种激动兴奋的情绪,这一瞬间张三爸甚至涌现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许可以让张一女嫁给楚天,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快速退位让贤给楚天了。 但随即张三爸又苦笑了起来,现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实在不应当思忖这些事情的时候,对于楚天,还必须好好看一看,考验考验,无论于公于私都该如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冲终于将楚天领来了,这段时间真令张三爸、张一女度日如年啊。 见到楚天之后,张三爸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甚至情绪已完全平静下来,非常仔细的打量了楚天一番。 楚天也同样在行礼之后也打量了张三爸和张一女。 张三爸看上去就是个非常正派的人,身上更时时刻刻流露出一种侠义之气,而张一女不但美丽温柔,而且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英气,楚天知道张三爸的事迹,因此也知晓张一女也是随着张三爸吃过苦的,性格也是外柔内刚。 “那日多谢天机大侠施以援手,否则在下未必能逃过傅宗书的追杀,此番大侠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做到。”楚天短暂打量以后,便对颇有好看的张三爸如此说道。 张三爸对于楚天也颇为满意,无论形象气质还是所作所为,对于楚天的这番表态,张三爸表现的并不太在意,只是道:“既然逃出生天,你便不应该在京师露面,如今你还想重蹈覆辙不成?” 楚天微微一笑,坐在张三爸对面,喝了口茶,摇头道:“杀我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既然错过了,要想再杀我就难上加难了,我一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即便蔡京、傅宗书他们要我的命,那我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了,否则我又有什么面目面对天下豪杰呢?” 张三爸点了点头,并不做表示,忽然问道:“我曾听闻你在赤炼峰呆过一段时间,而连云寨就驻扎在哪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连云寨大寨主九现神龙戚少商。” 楚天淡淡一笑,看着张三爸:“如果是其他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敷衍过去了,既然天机大侠问我这个问题,那么我也不好不做回答,我和戚少商有些许交情,此番入京,或多或少也有他的一些原因。” “可否告知详情。” 楚天沉吟了一下道:“这其中牵扯到了一个秘密,也牵扯到了一个计划,一时之间在下也不好告诉,并非是因为不信任大侠,只不过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张一女微微皱眉,不过也没有抱怨。 张三爸也非常满意。 倘若楚天是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那么他便要再考量一下是否将天机组织交给楚天了。 张三爸自己就是那种非常信任朋友的人,也正因如此才导致门下三次遭受劫难,他不希望自己的接班人和自己一样,他希望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能活下去。 张三爸也没有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道:“如今你再次现身京师,便已成了蔡京、傅宗书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知道你准备用何种法子对付这两人呢?” 楚天淡淡道:蔡京执掌大权,傅宗书和蔡京之间自然不可能亲密无间,而蔡京不想重蹈上一次下野的覆辙,故而想要快速整顿京师的力量,将京师武林的势力掌握在手中,因此才挑起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争斗,也正因为这种种情况,我才再一次现身对付蔡京!如若让蔡京的阴谋诡计得逞,掌控了京师武林,那么不但京师乃至于天下的局面都会大不一样!” 张三爸也点头。 蔡京的想法,许多人都可以猜测出一二。 张三爸道:“你认为凭借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现如今的局面?” 楚天淡淡一笑道:“一个人自然没有法子改变这种局面,虽然眼下我已令蔡京焦头烂额,不过蔡京手下奇人异士不可数计,又有权有势,只要他稳定下来局势,那么便是对付我的时候,只要他能抚平这些乱局,自然可以继续进行他的计划,这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三爸玩味一笑道:“你准备以什么法子应付蔡京的反击呢?” “蔡京抚平乱局虽然不过时间的问题,不过蔡京想要快速抚平现如今京师武林的乱局,就不得不倚靠一个人,这个人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只不过现如今蔡京也在迟疑到底用不用这个人。” 张三爸收起了笑容,神情动容道:“你所说的此人是?” “大魔神元十三限。”楚天道:“蔡京坐下奇人异士不少,但能帮主蔡京快速平定乱局的人,只有元十三限!不过蔡京对元十三限一直颇为忌惮,因此一直不敢启用元十三限,因为毕竟元十三限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境地,几乎都是蔡京一手造就的。” 楚天望着张三爸道:“元十三限不但是蔡京平定乱局的关键,也是破局的关键,因此即便大侠不来找我,也我一定会找上大侠。” “你想借天机的情报收集蔡京暗中对付元十三限的证据?”张三爸立刻就明白了。 楚天赞赏一笑,点了点头:“眼下最关键之处便是让元十三限和蔡京彻底决裂,而一旦元十三限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我们铲除蔡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不过眼下最难得便是寻出蔡京对付元十三限的证据,真正能令元十三限和蔡京反目成仇的证据。” 张三爸眼中光芒闪动,盯着楚天道:“你想要得到哪一方面的证据?” “元十三限修习山字经前后过程之中,蔡京所做之事,特别是元十三限唯一的儿子元次郎消失之谜,只要能找到这两方面的证据,那么就足矣令元十三限和蔡京决裂,只要元十三限和蔡京决裂,蔡京坐下的奇人异士至少会少三分之一以上。” 张三爸深吸了口气,他已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此也立刻答应楚天派遣人手调查这方面的事情。 张三爸又和楚天随意谈论了一番,忽然道:“现如今你已是名满江湖的人,倘若你要创帮立派,响应者必定云集,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如若有,天机必然全力支持。” 楚天微微一笑:“承蒙大侠赏识,不过我并没有创帮立派的想法,倘若他日我若要加入帮派,必会选择天机,到时候希望大侠收留。” “好!”张三爸大笑道:“天机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有什么事,可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必然倾力协助。” 随即张三爸又告诉了楚天一些天机的联络方式,最后将楚天留下来吃了一顿便饭,这才放楚天离开。 对于楚天,张三爸简直满意极了,在他看来楚天简直就是完美的天机领袖。 楚天对于张三爸的想法或多或少是知晓一些的,他甚至可以肯定只要他想加入天机,便能立刻得到高位,但楚天最终还是拒绝了,至少在他看来,现在不是将天机彻底卷入其中的时候,天机还有更大的用处。 和张三爸分别之后,楚天便找到朱小腰。 这段时间只要一有时间他都会去让朱小腰带他见关七。 关七也是计划之中关键之中的关键。 第三百二十八章、再见关七 楚天每次见到朱小腰都会询问关七的境况,通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关七的情况的确有些好转,楚天未见关七之前,关七一直神志不清,而楚天见过关七之后,关七已渐渐恢复神智了,但仍旧时而清醒时而迷惑,而且关七即便是有神智的时候,也不算完全恢复神智,甚至于会因为有神智,整个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 这段时间,楚天已不止一次领教了关七非人的战斗力。 为了限制关七武力,而特意打造的铁箱子也在关七狂暴过程之中成了一片片铁片,若非是还有材质极特殊的铁链困住关七,恐怕看守关七的人都将被关七全部杀光。 而那栋为关押关七而特别建立的铁屋也在关七那越来越可怕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摧残之下已是千疮百孔,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半尺长的大洞。 因为楚天的吩咐,朱小腰等人每天都提供了充足的水晶供应关七,这也导致关七神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强,破坏力也越来越可怕。 朱小腰很明确说道:“若还不能找到令关七彻底恢复正常的方法,以关七这种状态,最多不过半个月,囚禁关七的房屋就会彻底不存。”朱小腰又补充了一句:“以关七越来越强的战力以及越来越长的癫狂时间来看,甚至坚持不了十天了。” 这段时间因为忙着对付蔡京等人,楚天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因此这方面的事情也了解的极少,他也有四五天没有见关七了,听了朱小腰的一席话,楚天也颇为震惊。 朱小腰瞪了楚天一眼:“你有没有一个真正能对症下药的法子令关七恢复清醒?” 楚天沉默了。 朱小腰道:“难道雷纯是唯一的法子?” 楚天仍旧沉默,但楚天很快回应了,他道:“以关七现如今的状况,雷纯没有法子冒险,何况如今到了非常关键性的时候,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而雷纯一旦离开了六分半堂,便会出现不可控的变数,这个方面的事情我们需要尽量避免。” “那你有没有法子解决关七的问题?”朱小腰回到了关键性的问题上。 楚天沉吟了一阵道:“最近有没有死人?” 朱小腰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七圣主恢复了些许了神智,前去送水晶的弟子并没有被七圣主所杀,不过因此受伤的人倒是不少。” 楚天长长吐了口气,满意道:“如此看来我的方法还是有效果的,只是下一步该如何做,我看了关七再说。” 朱小腰等的就是这句话。 楚天在屋中才歇息一会儿,朱小腰便领着楚天来到了关押关七的地方,一处十分隐秘的所在。 因为最近关七的变化,一向清闲的不老神仙颜鹤发也被安排在这里密切主意关七的变化。 楚天、朱小腰刚跨入地盘,颜鹤发老远就迎了上来,同时楚天听见‘嘭嘭轰隆’的声音,显而易见,关七又在开始发泄了。 比起四五天前,童颜鹤发的颜鹤发精神明显疲惫了许多。 颜鹤发常常吐了口气,指着关七所在地,叹息道:“我实在受不了,若再多呆几天,我恐怕会疯了去。” 楚天拍了拍颜鹤发的肩膀,道:“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很快这块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颜鹤发心中一凛,皱眉道:“你是说这里即将要暴露了?” 楚天点了点头,望着这空旷的地域,叹息道:“这块地方虽然很好,但最近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因此迟早都会暴露,我只希望这个地方暴露之前,关七的状态能好一些,也好方面你们转移。” 颜鹤发冷笑道:“我们为什么要转移,现如今还有什么人惦记迷天盟不成?” 楚天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惦记迷天盟,但他们未必不惦记关七,以关七现如今的状况,倘若有人能控制关七,那么这代表什么,你们应当比任何人都心中。” 颜鹤发心中一寒。 关七的可怕战力颜鹤发自然比大部分人都清楚,以关七现如今这种状态,颜鹤发也绝对相信偌大个京师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制得住关七,若控制了关七,虽然不能算得上是天下无敌,但也的确可以所向披靡。 颜鹤发冷笑道:“你以为有人能制伏得了七圣主?” 楚天淡淡道:‘牺牲千百个人若能做到这件事,不要说蔡京傅宗书他们,即便我也乐意之至,更何况其他人知道关七的变化,在对迷天盟的忌惮之下,迷天盟也极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因此如今的迷天盟仍旧处在危险的边缘,想要摆脱危险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放弃关七或者脱离迷天盟、第二,等待关七苏醒,只要关七在,一切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你治疗关七,当然也是为了第二种原因,是么?”朱小腰忽然冷不丁的道。 楚天不否认,道:“不错,如今的关七不仅对于你们迷天盟极度重要,对于我,对于京师的局势也分外重要,这个世上极少有什么人能以一己之力而改变京师局势的,不过元十三限是其中之一,关七也一样是其中之一。” 耳畔轰隆隆之声不绝,恐怖的气劲自千疮百孔的墙壁之中涌出。 颜鹤发、朱小腰都已停下了脚步。 楚天并没有停下,他从高高的窗口望着狂发飞舞,状若疯魔的关七。 关七似乎也瞧见了楚天,一双空洞的眼睛也忽然盯上了楚天。 这双眼睛虽然只是望着楚天,但同样望见这双眼睛的颜鹤发、朱小腰面色顿时煞白,整个人都已始终,后退数步,收回视线,才摆脱这种感觉。 颜鹤发、朱小腰神情凝重无匹,他们对视一眼,都感觉得出如今的关七比先前更可怕了,而最可怕的还是如今的关七还并非是最巅峰时候的关七。 楚天与关七对视也生出眩晕感,不过楚天的意志力惊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推开石门,大步流星走进屋中。 楚天很清楚,他一旦进入这间屋子,那么就等同与死神赛跑,与恶魔起舞。 但别无选择。 第三百二十九章、我是关七 屋中之人或许是楚天这一生中见过最危险最可怕或许也是最强的一个人,一步入屋中便等同于面临了死神,也必然不可避免与死神共舞,生死未卜。 可没有任何法子可以避免这种局面出现。 不过楚天出奇的冷静,不但神情动作上看不出害怕,甚至于心里还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一种面对强大敌手的兴奋。 楚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拥有过兴奋这种情绪了,这些年来他的确面对了不少强敌,特别是第一个世界所面对的强敌之可怕,差距之大,足矣令人绝望。 当年若非他有一口神秘的宝剑,一招神秘的剑法,早就折戟沉沙了。可同样也因为当年所面对的对手实在太强太强了,以至于在第二个世界虽然也面对了如王怜花一样的对手,楚天也仍旧很难兴奋,也很不容易会感受到刺激。 毕竟当年他所面对的是一个举世无双的超级天才,天才之中的天才。 此刻这种兴奋回归了,因为他知道今日他所面对的也是一个超级可怕的天才,一个或许根本不逊色于吴明的天才,甚至于战力比吴明还要更可怕的天才。 吴明的天赋之惊才绝艳比起关七来所或许要强上不少,但因为世界屏障的存在,那个世界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已被固定,故而吴明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必然不如这个世界的关七。 因此这也注定代表这个关七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爆发力,必然不是吴明可以比得了的。同时也代表楚天的处境必然更加危险。 时隔多日,楚天再一次推开了石门。 同一时间,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在屋中一直以极可怕功力发泄的关七忽然停下了动作,因此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不过那股压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可怕了。 这一点朱小腰、颜鹤发是最清楚的,倘若说刚才的压力是狂风暴雨般的席卷,此刻的压力就如同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们的后背上,这种恐怖的压力已令他们不得不后撤。 颜鹤发退了十步,才扛住了这惊人的压力。 朱小腰因为得到关七的武学指点,武功比颜鹤发好上不少,但也退了六步。 无论颜鹤发还是朱小腰,他们的神情之中都流露出了些许的担忧,因为今日的关七非常反常。 一个癫狂的关七,固然危险可怕,但也只是危险可怕。一个理智的关七,那么就不是危险可怕的问题了,而是要命的问题,此刻的关七似乎恢复了那么一丝丝理智。 楚天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的一只脚已跨进了屋子,他若要走,还有机会退出来,但并没有。 楚天右脚也踏入了屋子,并且关上了千斤重的石门。 或许这一声关门,也极有可能将命留在这里,可楚天还是合上了大门。 楚天、关七各站一头,两人已拉开了这间屋子最大的距离。 屋中千疮百孔,但楚天发现那幅画仍旧完好无损,因此楚天笑了。 此刻的关七一双眼睛仍旧空洞的,但已不是深渊,而是漩涡! 深渊是被动的,而漩涡是主动! 一种蕴藏了漩涡的深渊,想要将世上一切人事物都卷入其中。 对视瞬间,楚天也有一种灵魂仿佛被拉出身体的感觉。 关七仍旧披头散发,他坐在那把特制的椅子上,因为束缚他的铁箱子被他毁掉,因此楚天对他的打量也更清楚了。 因为常年不见眼光,他的肌肤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白——青中带白,他的人看上去很消瘦,可并不会给人一种虚弱弱小的感觉,楚天甚至从那消瘦的身躯之中感受到了一种魔神般的恐怖力量。 楚天相信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感觉,而是关七并没有展现出来的实力。 楚天进入屋子之后,屋内屋外就忽然死寂了。 这种死寂不是安静,而且一种一切生灵都已泯灭的寂静,一种天地将一切都已陨落的萧瑟,这是一种绝望,如同坠入深不见底,一片漆黑深渊的绝望。 楚天没有被卷入这绝望中,故让四周的气氛令人萧瑟而绝望,可楚天那早已被打破了比钢铁还坚固冷静的心,并没有沉沦,甚至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楚天看着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关七,缓缓道:“七爷,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关七没有任何神情,甚至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动作,简直就如同一尊雕塑,楚天等待了许久,没有回应,就在楚天有些绝望的时候,关七忽然开口了。 “小白在哪里。” 他说话说得很慢很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开口过了,似乎也在适应和人交流,适应说话,不过这五个字他还是说出来。 楚天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忽然感觉很痛苦,他忽然回忆了许多伤心难过的事情,虽然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楚天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回来了。 他知道并非是因为他触景生情,只不过是因为关七的情绪影响到了他。 其实梁伤心的伤心剑,也是一种可以影响他人情绪的剑法,但梁伤心的伤心剑却远远比不上关七,这并不仅是修为上的差距,而是情感上的差距,因此楚天可以完全免疫梁伤心的伤心剑,但免疫不了关七忽然涌现的那种情感。 “只要你能恢复神智,我就能带你去见温小白。”楚天道:“若你不能恢复神智,你便没有法子控制自己,这种情况之下,你和温小白即便见面了,也极有可能会因为伤害他,更何况你若恢复不了神智,便没有法子保护他,你们的敌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关七不说话,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迷茫之色,这是楚天第一次从关七的眼中瞧见情绪波动。 但一闪而逝。 “我是谁?” 楚天忽然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 我是谁?关七居然忘记了自己是谁! 一个人即便忘记了自己是谁,也没有忘记心爱之人,这是一种多么深的情感。 楚天也已露出了动容之色。 他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是关七,天下无敌的战神关七。” 关七的眼睛忽然开始发光。 一种仿佛从深渊漩涡中涌现出来的光。 起初光非常微弱,可渐渐的,渐渐的,光便已亮了起来。 最终亮如星辰。 关七的双眼也亮若星辰。 他缓缓道:“不错,我是关七。” 他说出这句话的四周,一切都已变了。 他给人的已不仅仅是那种无形散发出来的压力了,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流露出了一种气魄,睥睨天下,谁与争锋的气魄。 楚天心有震撼,这一刹那,他甚至已浮现了一个念头:难道战神关七真的回来了? 而这种变化并没有就此为止停下,这还只是变化的开始。 第三百三十章、打破枷锁 “我是关七。” 关七说出了这四个字,楚天脑海已冒出关七已回归了。 不仅楚天这般思忖,朱小腰、颜鹤发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随即便是狂喜,但下一刻是惊恐。 他们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令他们惊恐不已的事,这一刻,他们仿佛已被人勒紧了脖子,已没有法子呼吸。 他们瞧见的事是。 关七忽然缓缓站了起来。 关七本来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全身上下被捆绑了一种婴儿般手臂粗壮的奇特铁链。 这种铁链极其坚固,即便是用现如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四口神兵利器:血河神剑、不应刀、红袖刀、挽留神剑,在世上最顶尖高手雷损、苏梦枕等人的驱使之下,也未必能斩断。 可如今随着关七的慢慢站起身来,这些固定关七的铁链忽然寸寸崩碎了。 朱小腰、颜鹤发全身僵硬,思维也一下子止住了,他们想是泥木雕塑一般的定在原地,望着眼前这本不可能出现的一幕,他们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关七又突破了? 他们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因为这铁链本就是关七命令他们为他绑上去的。 昔日六分半堂的雷损以温小白的消息邀关七赴约,关七赴约之后并没有见到心爱之人温小白,反而瞧见了当年总护法杀头大将军雷阵雨,虽然关七重创了雷阵雨,但也被雷阵雨布下的杀局火药所重创,再加上思念温小白过度,最终关七陷入了一种半疯半癫的状态,也正是在这种状态之下,关七无意之间杀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属下,因此他在清醒的时候命令其他六大圣主以一种特制的铁链捆绑自己。 这种铁链非常特殊,即便是武功高强如关七也很难挣脱,而关七也曾言,除非武学造诣再一次进行突破,否则必然会被次而囚禁。 也正因如此,张铁树等人才敢肆无忌惮,任意妄为,甚至于将整个迷天盟都已出卖。 可现如今关七居然挣脱了这些材质奇特的铁链,似乎还轻而易举,难不成关七所所修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真已突破到更高深的境界了吗? 如若朱小腰他们问楚天,楚天的回答必然是肯定的。 关七站起身的时候,楚天也震撼不已,他发现关七站起身的过程之中,每一段铁链上忽然响起了极尖锐频繁的碰撞之声,仿佛有成千上万口利剑击打着铁链。 滴水穿石,此时此刻也可以用来形容关七的这种状况。 楚天想得到那种撞击声的来源——剑气! 关七所修炼的剑气。 因此关七挣脱了铁链,站了起身。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身上已没有束缚,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关七呢? 有! 关七的身体的束缚虽然解开了,但身体内部还有束缚。 他的身体内被下了毒、咒术等各种暗手。 不过楚天又听见了一阵剧烈尖锐频繁的震动之声。 声音来自于关七的身体。 全身上下各处! 关七的全身上下各处都在发出震动,仿佛某种事物已如今了关七的身体,这是元气。 天地元气! 楚天可以感觉关七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关七则以天地元气洗涤身体,清楚身体中的暗手! 忽然,关七的身体之中涌现出了三股气体。 红、黄、蓝。 很快关七的身体中居然射出了十几枚漆黑的毒针。 紧接着毒蝎子、蛊虫等等一切都已被清除干净。 关七静静立在哪里,他的眼睛已不是空洞的,而是星辰,比星辰还明亮。 他身上的气势更足了。 任何人看到他,都会生出:此人或许真已天下无敌的感觉。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 楚天这极短的时间之中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楚天一向谨慎小心冷静,按照来说,楚天应当能避得开这危险的,可楚天居然没有逃走,而是静静望着关七。 忽然在这种寂静之中,长生剑自己冲出了剑鞘,漂浮在楚天的身前。 一股强大的杀机就如大海无量,忽然挤爆了屋子,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同一时间还有一股‘我花开尽百花杀’的冲天杀机,如潮水般汹涌向四方。 屋外的朱小腰、颜鹤发也感受到了这惊人的战意。 “难道这小子要挑战圣主?”颜鹤发嘴皮子都已不利索了,颤声对朱小腰说道。 朱小腰从窗户中瞧见屋中的情况,心头大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向心头,他盯着那口漂浮在楚天身前的长生剑道:“或许不是,这股战意可能是剑发出来的,那不是一口寻常的宝剑。” 朱小腰的声音很凝重,此刻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望着那漂浮在楚天身前的长生剑,静若止水的心湖甚至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荡起了无数涟漪,这一刻她居然前所未有的心神不宁。 颜鹤发和朱小腰相交多年,甚至于昔年也是颜鹤发将朱小腰从风月之地赎身的,朱小腰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成为当世高手,因此颜鹤发当然看得出朱小腰的变化,嘴角勾起了一抹担忧之色。 他是不希望朱小腰动情的,因为一个女人如若动情了,便会自伤!何况颜鹤发实在不希望朱小腰对楚天这种男人动情,因为这种男人的一声注定将掀起惊涛骇浪,也注定在惊涛骇浪之中度过惊险刺激的一生。 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有谁可以控制的了呢? 正如同绝代豪杰关七,也控制不了对温小白的思念一样。 关七是世上最出色的英雄豪杰,可倘若有人问关七要什么? 权力、武功、名望、金钱等等等等,恐怕关七的回答还是毫不犹豫是温小白。 这个他爱得最深,但也伤得他最深的女人。 楚天已收回视线,看着漂浮在眼前的长生剑,他已感受到剑上惊人的杀气与恐怖的战意,他笑了。 ‘叮’ 楚天直接弹指,长生剑发出一阵如龙吟般的声音,楚天轻声道:“小家伙,这战神关七可不是好挑战的,你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不过换句话来说,与关七一战,这也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长生剑已入手。 冲天杀机,冲天战意也已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这一刻,他想要和关七一战。 第三百三十一章、时间长河 多年的枷锁被打开,关七的气势更胜,这个时候关七不但睥睨天下,而且谁与争锋。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楚天居然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意与斗志,流露出了冲天的杀气。 这恐怖的战意与杀气,立刻将关七的杀气给激发出来的,一刹那间楚天仿佛已置身在一片骷髅血海之中,血海掀惊涛,而楚天仿佛就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 “我是关七。”关七又重复了先前的言语,问楚天:‘你是谁?’ “楚天。”楚天笑了,望着关七道:“你恢复了?” 关七那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忽然又闪过了迷茫之色:“我的记忆太多太混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在什么时代,我已忘记了我是谁。” 楚天心头一震,忽然问关七:“混乱的记忆,什么混乱的记忆?” “许多段我从未经历过,但仿佛发生了,似乎即将发生的事情。”关七神情有些痴,甚至有些疯疯癫癫般的喃喃自语道:“我瞧见帝国覆灭,也看见蛮夷入关,更瞧见一个小小岛国居然在中原大地血腥屠杀,这些是已经发生的事,还是未来要发生的事,还是只不过是我的想象?” 关七面上已露出了恐惧之色,同时杀气更汹涌了,仿佛是血海之中的凶兽又一次要屠戮人世间,这可怕的杀意足矣令人疯狂。 楚天震惊。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关七的疯疯癫癫,神智失常,或许不仅仅因为受到了雷阵雨的火药重创,也不仅仅是因为温小白,而是关七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未来世界的景象,这种事情是关七不愿意接受的,想要阻止或者改变的,可偏偏只能看着,而无力改变。 因此关七才疯疯癫癫。 关七的疯疯癫癫,或许是在和那些残酷的景象在争斗,或许没有温小白,关七可能已彻底癫狂了,也正因为有温小白,他才没有在这种癫狂的景象之中彻底沉沦。 楚天的眼睛已大亮,他盯着仿佛已在做梦般的关七,道:“你曾受到了重创,或许你所瞧见的一切,是因为你机缘巧合之下在时间长河之中所捕捉的某些岁月碎片,这些或许的确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以现如今这个腐朽的王朝,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发生,不过如今你既然清醒了,那么也代表这一切未必不能阻止!” “过去已失去,未来不可追,所为的未来只不过是现在之后发生的事情,而我们能把握挡下,便可改变未来!”楚天补充道:“或许上天让你瞧见时间长河中的场景,便是要让你改变未来。” 暮鼓晨钟。 神志恍惚的关七顿时醒悟了,那些画面虽然仍旧存在,但关七已不再痛苦,而是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他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这一嘶吼似乎将恐惧害怕担忧等情绪全部驱除,似乎也已将这些年来的折磨也都磨灭,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已是一片空。 空空荡荡的。 空空荡荡的记忆,空空荡荡的一切,但也不是一切都是空,至少他还记得三个字——温小白。 这个已刻入骨髓的名字。 关七再一次望向楚天,他的眼睛已不是深渊,也不是黑洞,也不是星辰,而是一双非常深邃冷静的眼眸。 关七看着楚天:“你认为我能改变这一切?” 楚天微微一笑道:“其他人或许不能,但你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关七。”楚天盯着关七道:“因为你是关七,只要你想改变这一切,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更何况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 “哦?” 楚天悠悠然道:“或许我现在还不能让你见到温小白,但至少在你见到温小白之前,你可以见一见你和温小白的女儿,一个和温小白一模一样的女孩。” 楚天伸出了手,那挂在墙壁上的画卷已回到了他的手上。 楚天望着关七道:“这画卷上所划的人不是温小白,而是你和温小白的女儿,你应当见一见她,这是你欠她的。” 关七如遭雷击,整个人忽然定住了。 过了很久很久,关七才盯着楚天道:“我有女儿?” “你有,只不过你忘记了而已。”楚天道:“你见到她之后,或许就能恢复你的记忆,你便能想起这一切,只不过不是现在。” 关七虽然恢复了神智,可整个人都已空了。 是一个空的人。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自然不能不空。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也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个世上唯一能令关七有反应的,也只有一个人——温小白! 除此之外甚至于他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太在乎。 关七望着楚天,他忽然笑了。 他忽然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杀气。” 楚天微微一笑:“你应当感受到的,如果是先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交手的,但如今的你已不是先前那个只有一声蛮横武功的疯子,现在的你至少是半个关七。” “半个关七?” 楚天淡淡道:“没有恢复记忆的关七,岂非就是半个关七?” 关七笑了,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如惊雷,但也如山岳,不但震撼人心,而且也给人巨大的压力。 笑声戛然而止,关七对楚天道:“你错了。” “我错了?” “不管我是疯了傻了,还是失去了记忆,关七仍旧是关七。”关七抬头望着无垠苍穹:“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都奈何不了我!” 晴空白日,一道惊雷忽然划破长空。 关七的话似乎触怒了苍天。 关七扬天大笑,整个人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疯狂。 “它愤怒了,可它也只能这样无用的愤怒,因为我是关七,它奈何不了我。” 轰隆隆。 数道闪电劈下! 其中一道闪电直接劈向了关七。 关七似乎早有准备,他大吼道:“天命由我不由天。” 他双手拍出,一道剑气怦然打出。 这道剑气居然足有五丈,水桶般粗壮。 两股力量,一股人力,一股天力的撞击之下,屋顶碎裂无数片,一股恐怖的能量向着四面八方倾泄而出。 四周建筑剧烈晃动,有至少七八根树木被击倒,一股恐怖的飓风呼啸天地间,楚天甚至感觉自己都要被卷飞出去。 楚天真的震惊住了,呆住了。 他头一次发现人居然可以如此强横,如此可怕。 他实在很难想象得出关七到底经历了什么。 关七和上苍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楚天望着晴空白日,若有所思。 此际,他涌现出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或许真要天变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世界屏障 楚天已进行了两次横渡世界。 第一次破碎虚空,是接住神秘古剑以及和吴明等人的交手完成,那个时候楚天虽然破碎虚空,横渡到了另一个世界,但并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玄机。 第二次和王怜花等人交手,又令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接触到了两次横渡世界的经历,也正因如此他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非凡经验,渐渐也明白了所为破碎虚空的玄机所在。 破碎虚空的字面意思是打破虚空,但事实上并非是打破虚空,因为每一方世界都有每一方世界的规则,而规则构成了这些世界,所有即便打破了虚空,虚空也仍旧会极快的恢复,而这便通俗来说便是世界法则。 而所为的破碎虚空其实并非是打破虚空,而是打破世界原本存在的屏障而已,一个可以连通其他世界的屏障。 当屏障不存在了,那么一个人的武学造诣达到登峰造极之极致,根本不需要和人交手,便可以前往另一个世界。 不过如若屏障存在,即便一个人武学造诣已修炼到了登峰造极,也不能凭借自身武功而成功前往其他世界。除非某个人可以打破这一方天地所建立起来的屏障。 天地屏障有强有弱,弱一些的屏障可以只要武学造诣登峰造极,便可以突破。而强一些的屏障需要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需要通过极艰难的方式或者更可怕的修为,才可以突破屏障。 吴明所在的世界便是如此。 以吴明对武学上的领悟,若在其他的世界早就可以凭借登峰造极的武功前往其他世界,可偏偏是所存在世界的原因,因此即便是吴明一身武学造诣早就超过世上最顶尖武者不止一筹,但仍旧突破不了屏障。 若非吴明已寻到了利用世界破世界的法子,此时此刻吴明大概仍旧只能在原本的世界,直到被岁月消弭! 因此横渡了两个世界,楚天才明白世界屏障之间的不同。 此际,楚天所在的这个世界,楚天感觉这个世界的世界屏障极其薄弱,甚至根本不必强者之间的争斗便可以凭借一身通天的本事,便可以击破世界屏障,前往其他的世界。 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之后,楚天就曾尝试过。 那个时候楚天还并不太适应这个世界,可凭借精妙绝伦的招式战法,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世界屏障的存在,除此之外楚天还生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或许可以聚集一些世上最顶尖的强者,用强悍的武学修为,硬生生打开一条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从而横渡世界。 这个结论并非不不可行,楚天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甚至于也已得到了长生剑的反应,一段残存的记忆传入脑海,楚天便已肯定,这一点是可行的。 只是楚天寻觅打开世界屏障的捷径,但无论用哪一种方式打破世界屏障,极可怕的超级强者是不可缺少的,而关七无论如何都算是其中之一。 此刻,楚天见到关七居然和上天一斗,便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关七一个人就可以达到破碎虚空的地步,一个人就已能离开这一方世界,不过关七不想离开,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温小白。 楚天的神情更加狂热,斗志更加高昂,他实在想看一看关七到底已达到了何种武学境界。 苍穹上的异象已消失不见,关七也再一次望向了楚天。 “你是个难得的高手,若给你时间,你有机会超越任何人,我曾经好像见过一个和你气息差不多的人,但你和他又有一些不同。”关七虽然在和楚天交谈,仿佛在梦呓,似在自言自语。 楚天心中已掀起了惊天巨浪,一种激动而又恐惧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他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关七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一种极锋锐的气息:“不清楚,但他是一名剑客,这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一名剑客能比他更可怕,若论剑术,即便是昔年威震江湖的大侠萧秋水也比不上他。” 关七忽然呆住了,大侠萧秋水,他不知道脑海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名字。 楚天也激动了。 他一向是个冷静镇定的人,但如今他真已没有法子控制住自身的情绪,他脑海已浮现了一道身影。 一身白衣,一道飘逸出尘的身影,一招举世无双的剑法。 “叶孤城?他是不是叫叶孤城?” 一直以来,楚天都在寻找原本世界的朋友、对手! 可在第二个世界并没有如愿以偿,而如今在第三个世界,在关七这里,似乎已有了他们的行踪。 难道叶孤城并没有前往那个神秘的世界,而是去往了其他的世界? 关七摇了摇头:“我仿佛看见过他出剑,他虽然不用剑,可他的剑法却是天下无双的,那已不是人的剑,而是上天的剑!那也不是上天的剑,而是他以天地之道而领悟出来的剑,以自身之智慧为法,从而领悟出来的剑法!他的剑或许是天剑,但也只是他的天剑,他自成天地。” 楚天靠在墙壁上,忽然闭上了眼睛,他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令他无比佩服,但也格外痛恨的人,难道关七所见过的那个人是他? 关七这个时候有喃喃道:“或许我根本没有见过他,而是梦见过他,那个梦很奇特,但又非常的真实,以至于现如今我都没有法子忘记,你的气息和他实在很像,但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这是关七得出的结论,非常肯定的结论。 楚天没有说话,他已睁开了眼睛,望着关七,道:“请看剑。” 楚天说完便递出了剑。 轻飘飘的一剑。 可关七望着这一剑神情已经动容。 他神情动容的原因并非从这一剑之中瞧见了生老病死,万物更替,也并非是从这一剑中瞧见了二十四节气的循环流转,而是他从这一剑中仿佛瞧见了那个人。 那个仿佛见过,但又仿佛从未见过的人。 太像太像了,可两人又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关七直接弹指,叮的一声,剑招被破,楚天倒飞出去。 同时,楚天听到了那令他心头一震的回答:“虽然相去甚远,但就是他的剑,你怎么会他的剑法?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天笑了。 笑得十分癫狂。 癫狂的大笑。 许久,楚天才停下,抬头望着苍穹,目光似乎已刺穿了苍穹,瞧见已在另一个世界纵横的那个人。 吴明! 楚天相信关七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吴明! 一定是吴明。 除开吴明,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呢? 可楚天不太明白,关七如何能见到吴明呢? 仿佛见过,又仿佛没有见过?难道是说关七通过神游的方式突破了世界屏障,见到了吴明? 这是唯一的可能,楚天唯一想到的可能。 此时此刻,楚天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让关七赶紧恢复记忆,或许只要关七恢复了记忆,那么一切都将有了答案。 可如今,关七也已被楚天所发出的那一剑激起了斗志。 关七第一次将楚天当作对手了。 这是幸还是不幸? 第三百三十三章、关七求战 楚天问关七:“你是不是想看我的剑?” 关七点头:“原本不想,但现在非常想。” 楚天微微一笑:“你当然也不会给我拒绝的机会。” 关七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我自然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可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拒绝。” “为什么?” 关七道:“因为我看得出你也想看一看我的本事。” 楚天又笑了:“你当然看得出,倘若你连这点都看不出,那么你也不配叫关七了,我的确想和你一战。” 长生剑又漂浮在楚天的面前,散发出惊人的战意。 关七也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长生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灵性的剑,可我也相信剑之所以如此灵性,是因为剑主,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希望你也不会让我失望。”楚天抓住剑柄,剑上的杀机战意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这一刹那楚天也仿佛已不见了。 这一刹那间,楚天仿佛已变成了一块石头,仿佛立在哪里已有千万年了。 关七露出了笑意,道:“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这并非不是关七的恭维,关七一向不会恭维别人,也一向不喜欢恭维别人,更不必恭维别人,他说得是事实。 冷静、淡漠,视对手如等闲,视生死如等闲的气质,才是一名真正剑客所具备的气质,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武者能视生死如等闲呢? 没有几个,这个世上习武之人如过江之鲫,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可眼前就有两个。 ——楚天、关七。 楚天和关七当然不是一种人。 关七是纯粹的武痴,他简直就是一个为武而生的人,倘若他这一生之中若没有遇上命中克星温小白,他的一生绝不会如此坎坷,甚至更加绚烂辉煌。 如今温小白不在身边,他便只有一种身份——武痴。 因此他可以做到无视生死。 而楚天不一样。 楚天不是武痴,他身上也武痴的属性不同,他和许多江湖人一样,遇上强大的高手,跃跃欲试!不过他也不是寻常江湖人,因为寻常江湖人遇上强敌会有乱七八糟的杂念,难以放手一搏,可楚天是不同的,他无论遇上什么对手,都不会退却,他虽然没有为武牺牲的精神,可一旦交手起来,他对自己的性命也看得不重。 在这一段时间,楚天绝对是个武痴,一个不逊色于关七的武痴,可也只是这段时间。 虽然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但这一刻他们是相同的。 他们完全抛弃了自己的身份,抛弃了一切,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手,他的心中只有武,此刻他们只想痛痛快快一战。 生也好,死也好,他们已完全抛却了,这交手的刹那辉煌已令他们心满意足。 这一刻仿佛如流星划破天机一般,虽然刹那,但也已是永恒。 四周安静如死寂,楚天看上去也如死人,唯一的活人是关七,可关七看上去也不像是活人,而是一头龙。 他全身上下的战意以及流露出来的恐怖血气,给人感觉就是一头张牙舞爪的蛟龙。 也正因如此,屋内不但死寂而且充斥着死亡之意。 忽然,楚天动手了。 楚天一下子冲到关七身前,剑光飞舞、‘刷刷刷’,刺了三剑。 他先冲到关七身前,才出剑。 他出剑只是距离关七不过一尺。 这种情况之下极少有人来得及出剑。 可楚天来得及出剑,而且游刃有余,更可怕的还是他发出的每一剑,都刺向关七的要害处。最可怕的还是他贴近关七再出剑,以至于根本瞧不清剑刺出的方位角度。 世上大部分招式都离不开快狠准三个字。 因为快狠准三个字加起来的意思就是死。 楚天的出剑不但快狠准,而且很突兀,在这突兀之下,也导致于他快狠准的额剑法之中带上了刁钻古怪。再加上他极快的动作,根本没有人瞧得出是他贴近关七之后才出剑,还是出剑之后贴近。 至少站在屋外的朱小腰、颜鹤发完全看不出。 他们仅仅看到一道寒光自楚天的右手射出,中途,一点寒光变成三点寒光,仿佛刺向了三个方位,可他们根本瞧不见是那三个方位,因为实在太快太快了。 关七似乎也没有想到楚天的速度居然如此快,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三剑都刺中了要害。 楚天的每一剑都是要命的,对出关七这样的高手,他不得不发出要命的招式,而且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可以发出要命的招式。 ——世上许多要命的招式可以杀得了不少人的,但不一定能杀得了所有人。何况楚天完全相信,他的要命招式或许可以杀得了天下大部分人,但应当杀不死关七,如若关七真被他的招式杀死,这也只能说关七技不如人,这也没有什么好怨尤的。 三剑非常精准的命中。 但关七没有死,没有倒,没有见血,甚至于剑击之处,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的身体仿佛是钢铁浇铸而成,似已将金钟罩铁布衫这样的外门硬功,修炼到了登峰造极大圆满的境界,早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 楚天是没有想到的,他三击皆中,可关七无伤。 因为他没有想到,因此他飞了出去。 三重力道自剑上涌入他的手心,仿佛是三口无形的利剑刺入了他的身体,因此他即便想不飞出去也不行。 这三股力量在他的身体犹如蛟龙入海,肆意翻腾破坏,人未落地,气血翻腾的他便已吐出了鲜血。 关七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酷而淡漠,看上去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他冷冷望着被自己击飞了楚天。 他并没有乘胜追击。 他没有动。 不过他还是出手了。 他抬起了手。 抬起手便是出了手。 一道七尺剑气怦然出现。 ‘嗤’ 楚天人未落地,剑气已破空杀至。 七尺剑气杀至之时,已接近一丈。 这是一口巨剑,要命的巨剑。 这其实不是巨剑,还是剑气,但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关七所发出的剑气——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对上楚天,关七完全没有心慈手软,他不但动了手,而且也用上了独门绝活儿。 第三百三十四章、战斗的智慧 剑气袭来,楚天不敢迎接,可他人在半空,没有法子调整方位,眼看就要被打中,楚天发出一剑。 一剑刺在墙上,借助一点之势,人如飞鸟掠去。 ‘轰!’ 钢铁以及岩石铸就而成的屋子剧烈动荡,剑气更将坚硬的墙壁刺穿了水桶大小的洞,四周出现了蜘蛛网一般裂痕。 幸好闪避开了,否则刚才被剑气命中,简直非死不可。 “好!” 危机并没有结束,关七由衷赞叹了一句,能在那种紧急情况之下,火石电光之间做出如此快而正确的应变,这令关七也非常佩服。 高手必须擅长应变,一个不擅长应变的武者,即便一身武学造诣极非凡,但也只能是二流高手,一个武学造诣的二流高手,如若懂得应变,那么也足矣成为第一流高手。 楚天不是剑术造诣是一流顶尖的高手,虽然关七认为楚天的剑术造诣比不上吴明,但在他看来世上也极少有人比得上,再加上令他也都不得不赞叹的应变反应能力,楚天几乎可以算得上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了。 关七很欣赏楚天。 他欣赏的方式一向很简单。 英雄惜英雄,而英雄惜英雄的方式便是让英雄历经血与火的考验。 ——没有血与火的考验,又怎么算得上真正的英雄呢? 因此楚天这出彩的应变,虽然令关七欣赏不已,但楚天的危机却没有接触,反而更大了。 关七尝试性打出一记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楚天应付下来了,那么关七也就完全不担心了,他想看一看楚天是否能挡得下他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楚天闪避的瞬间,关七挥了挥衣袖。 又有七道剑气破空打来。 此际,楚天的人还没有落地,剑气又以打至了。 七道剑气朝着七个方位打去,七个非常要命的部位。 楚天人在半空之中,还处在后退之势,这七道剑气封锁了楚天的前后道路,关七想看一看楚天是否还能应付。 楚天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剑气已打来了。 这一次楚天闪避不开了。 楚天反手刺出了剑。 一剑向着剑气射了过去。 这一剑并没有刺中七道剑气中的任何一道。 这一剑看上去是无用之剑,可关七在楚天出剑的刹那,又叫了一声好。 关七看出了这一剑的玄机所在。 这一剑虽然没有刺中七剑之中的任何一剑,但剑刺出的过程之中已快速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这个漩涡将四周的一切都吸入其中,因此七道剑气完全改变的方向,简直磁石遇上铁一样,主动朝着长生剑撞了过去。 关七冷眼旁观,虽然楚天这个做法免除了杀身之祸,可楚天还在半空之中,所刺出的一剑对上七道剑气的袭杀,必定受伤不轻。 一旦受了重创,楚天也就等同于败了。 关七相信楚天的应变绝不会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期间的确出现了变化。 七道剑气打向长生剑的前一刻,楚天将长生剑射了出去! 七道剑气没有击中长生剑,而是互相撞击,彼此之间的惊人威力被彼此抵消掉了,而楚天又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破了关七的杀招。 长生剑化作一道青光朝关七射了过来。 七道剑气碰撞的刹那,长生剑就已射至了。 关七仍旧不闪不避,这一剑的威力虽然很大,可关七看不见有任何威胁,因此他一抬手便抓住了长生剑的剑身。 可也只抓了一刹那。 抓住的瞬间,关七就感觉剑上的力道居然引爆了,自他手心引爆了! 那不是长生剑的爆炸,而是剑中赋予的剑气引爆。 关七没有想到,因此手顿时松开,长生剑在半空飞旋,向楚天方向飞去。 关七冷哼一声,他忽然动了。 他的速度远比长生剑的速度要快,一瞬间就出现在长生剑面前,又是一爪。 他一把就抓住了长生剑。 可关七又很快松开了长生剑。 他抓住的很快,松开的更快。 他不得不松开,因为楚天杀来了。 楚天以自身为剑杀了过来。 这一剑若命中,即便强悍如他也一样承受不了,因此他放剑,后撤,同时心里惊叹。 他不是叹息楚天的招式可怕,而是叹服楚天的算计。 他知道当他去爪长生剑的时候,就已中了楚天的算计。 那是第一重算计,因为他没有想到绝对自信的一爪居然会失手。 他不服气之下,又要去抓长生剑,而这落入了楚天的第二重算计。 也正因为这想法的改变,也使得楚天彻底摆脱了劣势,反而主动发起了攻势。 楚天以自身为剑,打出极凌厉的一剑。 这个时候关七也不得不松开长生剑了。 这一切并非是武功,而是智慧导致的结果。 亦或者说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智慧,而只不过是楚天利用了关七的轻敌之心。 若不是轻敌,关七也不会去抓长生剑,若不抓长生剑,关七也不会落入圈套。 事实上如若关七避开了长生剑,那么仍旧掌握绝对的主动,而也正因为关七落入了圈套,因此楚天化险为夷,转守为攻。 其实世上关七从未轻视过楚天,关七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不过是因为关七不认为楚天在抵挡他打出七道剑气这等要命的关头,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这样一个近乎于天衣无缝的算计。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去抓长生剑,也才会有后来的上当。 这一点和楚天对关七出手是一样的。 楚天没有想到关七不闪不避,硬生生挡下了他刺出的剑,也正因如此他被关七雄厚的内力反震,以至于最终不得不在半空中面对关七打出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以至于生死一线。 楚天也好,关七也罢,他们从未想过轻视对手,只是在他们交手的时候,才发现彼此比彼此想象之中还要更可怕。 关七想不到楚天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快的应变算计自身,而楚天也想不到自己无人可挡的剑锋居然会被关七以那种奇妙的方式化解,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关七放弃了到手的长生剑,快速退到墙头。 楚天也没有乘胜追击,他再一次抓住长生剑,回到了墙的另一边。 此刻,两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对峙局面,仿佛刚才他们根本没有交手一样。 这种对峙很短暂,楚天落地瞬间,又一次提着长生剑朝着关七杀了过去,眨眼杀至。 杀到之后再出剑。 还是不可预料的一记快剑。 这一剑极凶狠的刺向关七的胸膛。 关七不明白楚天为什么还要使用相同的招式,但关七不认为楚天黔驴技穷了,他相信这其中必然存在其他原因,可他并不怕。 他是关七。 战神关七。 他想看一看楚天到底有什么手段。 他长身而立,剑刺来,他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这一剑。 他算准了剑刺下的时间,甚至几乎算准了剑刺落的力道,他在剑刺至的瞬间,以同样的方式用恐怖的内力修为挡住了刺下的剑锋。 这一击交手似乎和先前的交锋没有什么区别,可真没有什么区别吗? 至少关七做出了刚才没有的反应。 他中剑刹那就打出了一掌。 这一掌用上了一种绝招:落凤爪。 这是张烈心的绝招,这本就是非常阴毒的武功,可关七用出来了,不但用出来,而且这种武功在关七的手中堂堂正正,大气磅礴,威力巨大,这一掌对准楚天的胸膛打了过去。 关七不但想看一看楚天有什么样的应变,他也想看一看楚天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破了他的招。 他期待楚天破了他的招,他也期待楚天的应变。 他相信楚天一定会应变。 不应变就是死。 他的每一招都可以要人的命,因此楚天非应变不可。 第三百三十五章、离手剑 这是刺激。 以生死来寻找的刺激。 落凤爪打来,楚天身子一偏,避开了落凤爪,可关七应变极快,又以将落凤爪改为素心指。 素心指也是张烈心的拿手绝技,关七从未练过素心指,不过他会用,不但会用,而且用得比张烈心还要更出众。 素心指向上击去,直打楚天肩膀,招式未至,那股卷起来的阴风就令人身体发寒。 刚才楚天避开关七打来落凤爪的时机非常的巧妙,几乎就是在落凤爪打至的刹那,避开了落凤爪,因此十分的惊险。 其实楚天完全不必避开的那么惊险的,但楚天偏偏避开的惊险,而惊险的目的便是让关七来不及变招威胁自身,可关七毕竟是关七,他的反应之快已超出了人变化的极限,楚天刚一避开,关七就立刻反击。 打出了本不可能打出的反击,一击素心指直戳楚天的右肩。 这一记楚天完全避不开,如若楚天有关七那么可怕的反应力,或许有机会避开,但此刻楚天完全没有机会避开。 楚天也只好打出了一掌。 他的掌心金光灿灿,他的手看上去仿佛是黄金浇铸而成。 这是一种非常常见也非常独到的掌法——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是少林的绝学,可江湖上会用的人实在不少,但真正知晓大力金刚掌秘诀且用得出神入化的人并不多,可无论如何算来,楚天都算其中之一。 素心指至阴至寒,大力金刚掌至阳至刚,两者碰撞,彼此之间的力道顿时被对方化解吞并,完全不存。 关七展开攻势的时候,楚天也展开了攻势。 准确来说,关七一边攻势,一边也在顾全着守势,楚天也一样。 楚天一剑刺向关七的胸膛。 这一剑和先前的出招并没有什么区别,关七也没有看出什么玄机,但关七感觉得出这一剑是别有玄机的,因为楚天不可能黔驴技穷了。 不过关七并不改变应变的方式,他仍旧以绝世的内功修为再加上非常精准的时机判断,又一次在剑戳至的刹那,挡住了刺来的剑。 这足矣斩下一头猛虎脑袋的一剑却没有法子给关七一丁点的损伤,甚至于连一点点白痕红点都没有留下。 楚天感觉他的剑仿佛击中了一堵墙。 楚天的攻势再一次被关七挡下了。 不过楚天的攻势一向绵连不绝,剑被阻挡的刹那,楚天就已提前松开了剑。 长生剑绕了半圈,又回到了楚天的手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右手变成了左手,而楚天的右手便对关七打出大力金刚掌,挡下了关七的素心指,而楚天的左手则再一次抓住长生剑,刺向关七的小腹。 只瞧见一点寒光破影来,剑已戳至。 关七皱了皱眉,左手成刀,铛的一声,长生剑被斩飞出去。 长生剑被击出手,关七并没有任何喜色,他又生出了和先前同样的感觉,或许再一次落在了楚天的陷阱中,因此他明显感觉,他的力道本不应当斩飞长生剑的。 长生剑又在半空飞旋,但这一次不是绕着楚天飞旋,而是绕着关七飞旋,旋转到关七的身后,回旋之力在叠加之下,速度快到不可思,直打关七的后背。 同一时间,楚天的剑虽然被击飞,但他的手心光华大亮,一口三尺青锋骤然出现。 这口青锋宝剑和长生剑一模一样,甚至于连长短尺寸都如出一辙! 但这并非真正的剑,而是气剑。 聚气成剑! 这一剑仍旧刺向关七的小腹。 关七冷哼一声,手刀变成利爪! 一爪拍向楚天的手。 楚天也不假思索迎上了关七的爪,不过在此之前,他的招式又有了变化。 他本来握住气剑,但他忽然将气剑打出。 气剑仍旧射向关七的小腹,同时他的手已成指剑,对上了关七的利爪。 二十四节气剑法,而是二十四种剑气融为一道剑气,以指剑发了出去。 这一击的力道已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便强悍如关七,也没有法子破掉。 气劲汹涌,房屋剧烈晃动,恐怖的飓风以两人为中心咆哮飞卷开来,楚天的指剑奈何不了关七的利爪,而关七的利爪也奈何不了楚天的指剑,彼此的交锋仍旧不分伯仲。 气剑和长生剑同时打至。 关七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 气剑的威力虽然并不算很大,但足矣刺穿人的身体,何况小腹本就是人身体的薄弱之地。 可没有用。 气剑击中关七的瞬间,一股内力便化解了气剑。 长生剑击中之地,也一样出现了一道内力,如同一堵墙挡住了长生剑的切入,不过因为这一剑中的可怕回旋之力,击中之处终于出现了淡淡的血痕,但也仅仅只是血痕而已。 长生剑再一次回旋飞舞,楚天和关七碰撞之后便已在长生剑落点等待了。 他的人已出现在关七的身侧,长生剑再一次出手。 楚天再一次出剑,剑光飞舞,刷刷之声响彻不绝,一连刺出了三十六剑,,剑剑要命,打向关七。 楚天本就擅长快剑,这种出剑的方式并不奇怪,可关七出剑之中表现出了非常奇怪之处,他发出剑招之后,便直接让长生剑离手。 同一时间,他左手打出指法,右手捏坚决。 十七八道指风,一道指剑从两种截然不同的方位发起攻势。 一刹那间,仿佛有三个当时第一流的高手对关七出手,而且还是三个心有灵犀的高手同时出手。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瞬间发生的事情,远处观战的颜鹤发,朱小腰只瞧见楚天,关七身前一阵光芒闪烁,完全看不清两人之间如何交手,交手了多少招。 若非那些灿灿光芒,两人给人的感觉仿佛只不过在对峙。 关七已完全明白了楚天的想法。 楚天想要击败他,就不得不破除他的护体罡气,如若破除不了,便完全没有战胜他的可能,也正因如此楚天才选择多点开花,令护体罡气来不及聚集亦或者精准的聚集。 关七不得不承认楚天的想法的确很好,不仅想法好,而且还能做到自己的想法,能达到一点就很不容易了,而能达到这两点就绝对算得上是天才。 不过关七笑了。 他看出了楚天的想法,但不认为楚天能成功,因为他关七绝不是死人,也绝不是寻常的方式可以对付的人。 关七运转护体罡气,在招式打来的位置护住身体的要害,只瞧见一道道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但他仍旧无损分寸,而关七也出手。 啸的一声,他抬手便打出一道剑气。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剑气直打楚天。 楚天瞬间一动,再一次抓住长生剑。 长生剑入手便不假思索刺出,发出要命的剑招。 他抓剑出剑没有任何停顿,非常形容流水,仿佛这一切就已经过千百次演练一样,因此非常自然而然。 他发出剑招的时候,长生剑再一次脱手而出,这一刻他的双手就成了他的武器。 指剑、掌刀、拳头、鹰爪、肘击,等等一切都成了他的攻杀武器。 他通晓的武学招式极多,而且不是博而不精,而是博且精,虽然有些招式功法并没有达到化境,但在巧妙的时候施展出来,仍旧十分的可怕。 同一时间他的双脚则用来闪避,抵挡、招架。 也正因如此,他攻的极猛烈,守的固若金汤! 除此之外最令关七不可思议的还是那口剑。 长生剑每一次落点之前,楚天都会提前站好位置,仿佛楚天对于长生剑击打之后出现的方位,了若指掌。 这种事情本不可能的,因为关七已改变了七八种方式改变长生剑的落点,但剑上的那一股回旋之力却使得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而且关七没有法子全神贯注理会长生剑,因为楚天这个人更可怕。 也正因如此,长生剑一直没有法子处理。 这是楚天对敌的招式之一,一种他极少施展出来,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领悟的剑招。 ——离手剑! 昔年楚天看电视剧的时候,便曾瞧见过不少离手剑的场景,可等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楚天才明白想要达成离手剑的效果,简直不可能! 因为对方也是高手,这种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顺着你的心意走,如此一来想要达成离手剑又怎么可能呢?甚至你的剑一离手,便没有法子回到你的手上。 因此楚天也只是偶尔丢出剑,他一旦丢出剑,不是对手没有法子破他的剑,便是对方必定倒在他的剑下,如此他才用离手剑,可这并非是他心中的离手剑。 他心中的离手剑是只要他用得到剑的时候,剑就一定要回到他的手中,这一点并不容易。 不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楚天就感觉这一点未必做不到,因为这个世界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 世界屏障不一样,世界所表现出来的武功就不一样。 楚天认为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放宽了对内功的限制。 内力的运用比其他的世界更精微可怕的。 只要你能非常精准的掌控自身的内力,隔空控物并非不可能,而隔空引物也成了常态。 也正因如此,楚天很早的时候便思忖到离手剑。 楚天的内功修为并不算很高,但非常的精准,这一点和楚天自小修习暗器功夫是分不开的,也和楚天所在的世界分不开。 因为楚天原本世界的屏障存在,这也导致楚天所在世界每一个人对于内功的控制都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因此真正的高手杀人绝对不多浪费一分气力。 叶孤城如此,西门吹雪如此,许多人都是如此。 楚天也一样。 可仅仅如此,离手剑,仍旧没有法子成功。 真正能令楚天离手剑可以对阵关七这样超级高手的原因还在于剑。 长生剑! 长生剑是一口有灵性的剑,特别是经过了那五天的惨烈战斗,饮血杀人无数之后,长生剑的灵性更表现出来的。 剑主与剑之间有一种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得到的联系,因此楚天才可以在关七这样的超级高手面前施展离手剑。 也正因如此,他面对关七的时候,再一次呈现出了绝对的攻势。而关七因为没有预料到楚天居然会一手离手剑,导致关七被迫守势。 屋外观战的朱小腰、颜鹤发几乎都呆住了,他们不敢相信楚天居然如此强,他们甚至下意识浮现一个念头:楚天是否能胜得过七圣主? 此时的情况看来,似乎未必不可能。 楚天对于招式的运用的确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仅他们,关七也一样非常惊叹。 不过仅仅这样想要胜过关七,那简直痴人说梦。 楚天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占据了上风,可事实上只要他的攻势有任何的停顿,那么必然会面对关七势如雷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局面会一下子逆转。 想要击败关七,必须想出其他的法子。 而且必须快点想出其他法子,因为关七已在改变当下的局面,而且必定能改变当下的局面。 毕竟关七是关七。 第三百三十六章、破体无形剑气 关七本要以一种极霸道的手法拿下长生剑,但经过几次尝试,关七明白这种法子未必行不动,但没有这个必要。 长生剑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楚天。 只要重创了楚天这个人,长生剑即便威力如何巨大,也必然切断联系,成为死物,可如何对付楚天这个人呢? 这是关七必须面对的问题。 两人交手已不知道多少招,他也记不清楚天在这中间用了多少种招式对他发动一重一重如潮水般的攻势,关七不得不承认楚天在招式方面的造诣虽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也的确独步天下了。 两人招式上的相杀,关七自认为并没有占据多少上风。 关七并不准备这样对峙下去了,他又一次用上了他的绝活儿——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江湖上号称精通这门武功的人不少,可实际上真懂得这门武功的人只有一个——关七。 除开关七以外,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真正通晓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这门武功是关七独创的,多年之前关七就已在创造这套改良这套武功,虽然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神志不清,可这段时间他仍旧没有停下对武功的改变。 如今他恢复神智,但记忆不存,可即便如此,他用出这套武功的时候,也仍旧随心所欲,无往不至。 昔年他和雷阵雨那一战之前没有达到领悟的境界,如今已得到了领悟,他的这门武功的境界已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关七本想在招式上压制楚天,但他发现压制不住了,因此他那出了绝活儿。 他用上他的绝活破招。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什么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关七再一次出手,楚天对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便有了深刻的了解。 楚天改变了招式。 这期间关七一直在改变局面,楚天虽然还是占据了主动,攻势还是非常凌厉,甚至令关七一度非常狼狈,可关七也仅仅是狼狈而已。 楚天攻向关七致命部位的招式虽然全部击中,但都被关七那随心所欲,无所不至的功力非常轻描淡写而且非常精准有效的挡下,而关七所付出的代价也只不过是身上多了一些红点而已,而最大的伤势也只不过是在关七的手肘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此时此刻楚天终于体会到了关七的可怕,也终于明悟了即便苏梦枕、雷损知道关七疯了,也对关七一如既往忌惮的原因。 关七虽然疯了,但以关七这一身的武功,也足矣当得起万人敌这个名号,他的确是战神,独步天下的战神。 楚天知道局面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关七已要破局了,他必须动用其他的杀招,否则他将失去现如今的优势。 长生剑再一次入手。 楚天闪电般的后退,轰的一声,青石地板裂开了一个大洞。 楚天整个人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右手笔直握着剑,人剑合一,冲向关七。 剑锋破空,宛如龙吼,此时此刻的楚天与剑简直就如同急速翱翔的青龙,眨眼之间,剑便已破空戳至。 关七没有想到楚天居然变招的如此快,他本来准备破局的法子也已用不着了。 不过他还是用处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楚天这一剑势如雷霆,速如闪电,极凌厉极可怕。 这一剑比楚天先前所施展的任何一剑都要更可怕,甚至可以说这一剑已融入了楚天武学精粹。 这一剑的威力已达到一种不可估量的地步。 可这般厉害的一剑,关七仍旧有把握化解,而且至少有三种法子,可关七用了一种最要命的法子。 他双手拍出,打出了一记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他以力破力。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撞向楚天刺来的剑锋。 楚天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弱了。 剑刺在关七的双手之上,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剑上的力道已消耗殆尽。 楚天整个人停在半空之中,这一刹那给人的感觉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关七挡下了楚天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可关七并没有立刻发动反击,他也没有动。 这一刻,四周很安静,可偏偏是一种说不出诡异的暗器,倘若此时此刻有人进入了屋中,甚至会感受到死亡。 楚天的杀招被迫,又怎么可能会令人感觉到死亡呢? 杀招被迫的楚天脸上的神情平静,非常的淡漠,仿佛这一切和他并没有什么干系。 可忽然楚天的面色变了,仿佛瞧见了什么惊恐的声音。 同一时间,轰的一声巨响,关七的身后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关七轻轻一推手,将楚天推走,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欣赏之色,他叹息道:“好招式,好算计,若非我懂得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你或许就成功了。” 楚天平静道:“但我终究失败了,想不到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不但可以用手发出,而且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发出无形剑气,如今你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大概已不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了” “是的,不分先天,也不分后天,这是破体无形剑气。” 楚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他笑的刹那,鲜血便已流了出来,同时周身出现出现了血雾。 楚天的上半身被鲜血刹那间染红了。 刚才楚天看上去并没有中招,可实际上也已中招了。 刚才楚天一共发了两招。 一招是在地面所发出的招式,这一招被关七双手打出的剑气破了!还有一招则是打在关七的后背。 他虽然是正面出手,可正面出手的目的是为了让背后一击必中。 一个人是在正面出手,那么又如何能让招式从背后击中关七呢?这种事情并非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顶尖的武者不但会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将手中兵器的每一个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必然懂得利用他的气。 剑客有剑气,刀客有刀芒,而这一切其实便是内力凝聚而成,这股气可以令他们正面出手,而令对方背后中招。 只不过楚天并不是用这种方式对付关七。 他不认为修炼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关七感受不到他所发出的剑气,而他也很清楚一旦被关七算准了,那么他的杀招就绝不可能命中。 因此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对楚天的背后致命一击。 这种杀招就在楚天出手的一刹那间完成了,倘若关七不全神贯注盯着楚天刺出的剑,那么或许可能会注意到这杀招,可楚天料准了关七必然全神贯注盯着他刺来的剑,因为若不仔细看,那么根本看不出灿灿剑光之中,剑所刺出的方位角度,而一旦看不准便是死。 楚天料准了关七一定会凝神去看,因此他的第二种杀招便悄无声息的打出了。 这杀招便是剑鞘。 多年前楚天就懂得将身上的一切东西当作武器,剑鞘多年之前就已成为了他的武器。 他不但会用剑鞘防守,而且也会用剑鞘进攻。 当长生剑刺出的时候,剑鞘就已悄无声息之间,在那灿灿剑光的阴影之下飞到了关七的身后,给予关七要命的一击。 这一击才是楚天真正的杀招,才是楚天招式的精髓所在。 这一招真正的精髓不在于这一招的威力有多么可怕,这一招的精髓便是在于令关七算错。 高手交手是绝对不能算错的,因为算错就是死。 换而言之,只要关七算错了,那么楚天就可能胜。 古往今来许多以弱胜强的决斗打斗都是如此来的。 楚天的武功虽然极高,可他一向面对的人都是比他更可怕的高手,因此他也极为擅长以弱胜强。 他便要以这种最拿手以弱胜强的方式,击溃关七。 楚天的判断没有错,关七的确已全神贯注盯着那口刺来的剑。 这一剑令关七感受到了威胁,因此他必须看准,才发出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而关七发出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刹那,楚天的正面一击,就注定不可能奏效了。 这一点在楚天的预料之中,他真正的杀招是剑鞘,悄无声息绕到关七身后给予关七要命一击的剑鞘。 楚天的计划是很成功的,关七的背部感受到了剑鞘的杀气与寒意的时候,剑鞘已要打至了。 楚天前面的杀招和身后的杀招,几乎是同时到的,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因此按照道理来说关七是不可能反击得手的。 一切都在楚天的计划之中,关七的判断的确出错的。 可楚天也算错了一件事,楚天算错了关七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关七先前是施展过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不但威力极大,而且速度极快,若不仔细看仔细听,甚至察觉不到。 楚天抓住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破绽:只能用手施展出来。 这个正是楚天敢设下对付关七的法子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楚天算错了。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确是这样的。 可关七早已经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修炼到了更高的境界——破体无形剑气! 这样导致关七不仅可以用手发出剑气,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发出剑气。 心念一转,剑气打出。 关七感受到了剑鞘的存在,便打出了剑气。 剑气击飞了剑鞘,甚至也将墙壁都击穿了一个大洞,从而破了楚天要命的杀招。 关七破了楚天的杀招,而楚天却没有挡下关七的杀招。 关七打出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固然被楚天刺来的剑挡下了,但关七除开破体无形剑气以外,还打出了另外的杀招。 他的杀招便是双手的手指。 关七用双手挡住楚天破空杀来的剑,同时十根手指各打出了一道剑气。 楚天不是没有察觉,但他的人与剑都已被控制住了,因此只能眼睁睁瞧着剑气打至。 十道剑气击中楚天,尽管楚天用内功护体,但也瞬间成为了血人。 楚天、关七彼此之间的算计,最终关七已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破局,最终关七技高一筹。 第三百三十七章、关七的赠礼 楚天道:“我错了,因此我败了。” 楚天的语气平静,予人感觉胜也好,败也罢,都和他没有一丁点干系。 关七道:“论胜负你败了,但论招式你并没有败。” 关七说得是心里话。 楚天对招式的运用已达到了令他叹为观止的地步,关七从未见过有人将招式、应变结合的如此出神入化,甚至于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楚天冷冷道:“我们斗的是胜负,而非招式,更何况你招式应变虽然不如我精彩,原因只不过是你不必运用灵活的招式对付我,我招式应变虽然精彩,却只不过是费尽心思击败你,而结果我是败,而你赢了。因此我败了,而你胜者。” 楚天仍旧淡漠,淡漠得予人一种毫不在乎的感觉。 关七很诧异,忍不住问道:“你不在意胜败?” “若能胜,世上又有谁想败?”楚天道:“若已败,世上又有谁能时光逆转,改胜为败?” 自然没有人。 人毕竟是人,而非神,甚至连神也未必做得到。 关七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你当然不是不在意败,你只不过比其他人更清楚:胜败已注定,痛苦懊悔已无用,是么?” “是。” 关七眼中露出了一抹炙热的光,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是个冷静的人,我平生从未见过有比你更冷静的人,假以时日相信我必然会多一个对手。” 楚天露出了一抹笑意,望着关七道:“这句话倒是不假,这一战我虽然败了,不过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出意外,我的战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什么道理?” 楚天道:“我行走江湖之初便以应变与智谋著称,诸多武功比我高上许多的高手与我交手,都惨败在我的剑下,而我也认为武功剑术只不过是一种武器,而应变与智谋,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关七思忖了半晌,道:“你认为错了?” “遇上你之前,我自以为没错,可遇上你之后,我明白自己错了。”楚天道:“应变与谋略只不过是将我现有的武学造诣发挥到最登峰造极最淋漓尽致的地步,但这一切都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便是我的武功剑法。” 关七道:“看来你明白自己错来何处了。” 楚天点头:“长久的胜利令我本末倒置了,应变与谋略可以将我的武学造诣发挥到最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在于我自身的武功,倘若我不能提升自身的武学修为,那么极限永远都在哪里,正如同刚才我与你一战那般。” 楚天有些叹息:“如果我的剑能破得了你的护体真气,此战我虽然未必会胜,但必然会逼迫出你更多的手段,而我对上你应变的方法便会更多,所能施展的智慧谋略也会更多,我赢下你的机会就会更大,而因为我做不到第一点,因此自然也没有后续。” 关七知道楚天真的已经明白了。 关七哈哈大笑起,他看着楚天道:“你是不是我见过平生以来最可怕的人,失去记忆的我虽然不知道,但绝对有资格做我关七的对手。” 这句话的分量是极重的,如若是外界京师武林高手听见关七对楚天的评价,必然会对楚天的威胁更上一层楼,若是以前,楚天也会因此而兴奋不已,毕竟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战神关七。 如今楚天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对关七说道:“这个道理我相信你应当是明白的,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霎那间,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四周温度骤降至零度,可眨眼间,这股气势就已消失不见。 关七转过身望向窗外,窗外有蓝天白云,他盯着苍穹瞧了许久许久,才缓缓道:“因为我不愿放下。” 关七一招手。将画卷收入怀中,又痴痴盯着画卷上的女子。 楚天暗暗叹了口气。 关七是个痴情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痴情。 楚天收起情绪,淡淡道:“你只要恢复了记忆,以你的本事想见到他,并不困难,你莫要忘记,你和温小白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一直以来你都从未过问过的女儿,她很快就会来见你了,你现在应当想一想如何面对她,又如何补偿他。” 关七心头一震,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忽然叫住已要离开了楚天道:“这些日子他们给我讲述了不少京师的变局,或许有一样东西对你有用,这东西在梧桐苑。” 楚天停下脚步,问道:“是什么东西?” “忘记了。”关七道:“我只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他是我现如今为数不多保存的记忆。” 梧桐苑是昔年关七居所,据传关七和温小白曾在这里有过一段风花雪月,这里是关七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关七的伤心地,楚天在朱小腰的领路下来到梧桐苑,翻来覆去寻了很久,在一个暗格中寻到了关七所藏匿的那事物。 是一个暗黄色的包裹。 包裹中装着信件和一些簿册。 信封已经泛黄,想来收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楚天瞧见信封上面的字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一共有十八封信,居然有十三封信都和蔡京有关,十三封信之中居然有五封信是蔡京写下发出去的,其他八封信则是三鞭道人等人给蔡京的回信。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天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他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拿出信件,他看了一封又一封的信,额头上已汗水直流,过了许久,楚天长长吐了口气。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朱小腰忍不住问道:“这是很有用的东西?” 楚天道:“如今恐怕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东西更有用了,不但有用,而且非常要命。” “怎么要命?” 楚天淡淡道:“虽然这段时间的计划一直非常顺利,但蔡京很快会进行一波反扑,而那个时候我未必能承受得了,可现如今我完全不必担心了,除此之外我还能移除我的心腹大患,原本停滞的计划也可以继续实施了。” 朱小腰虽然不知晓信件中到底写了什么,可朱小腰也听出了京师很快要迎来一场巨大的变化。 朱小腰问道:“你想我做什么?” 楚天沉吟道:“尽快安排七圣主和雷纯见面,我希望他赶快恢复记忆,成为我计划的战力。” 朱小腰点头,道:“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淡淡道:“我想去神侯府见诸葛先生。” “你要见诸葛先生?”朱小腰冷笑道:“恐怕有去无回。” 楚天的眼睛已在发光,一字字道:“你错了,我不但有去有回,而且更会加速京师的变局。” 第三百三十八章、再见冷血 楚天动作频频,出手果断,一击必杀。 若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也正因如此,蔡京等一系人马非常头疼,损兵折将不可数计,朝堂上的官员也杀了十多位,许多依附蔡京的官吏惶惶不安之下,甚至不敢出府,无论出现在何时何地,都会让高手护佑。 依附于傅宗书门下的一些官员也被杀害,傅宗书大发雷霆,几次怒气冲冲来到太师府,请求蔡京尽快派遣高手拿下楚天。蔡京对楚天也一样恨之入骨,自然想杀楚天而后快,可至今为止蔡京也想不到什么法子除掉楚天。 可是依附蔡京的官员实在太多太多了,而楚天又是独自一人,这种情况之下拿楚天又有什么法子呢?更何况随着楚天掀起的刺杀风潮,京师不少武林人士居然也纷纷效仿起来,这是蔡京人生之中极其黑暗极不可思议的一段时间。 不过蔡京终于还是想出了应付的法子。 他应付的法子非常简单,他奏请天子,请冷血、方应看、朱月明等人出手缉拿楚天。 朱月明是六扇门的刑总,而追捕罪犯本来就是朱月明的人物,发生了这种事情,朱月明当然是难辞其咎的,这人物当然要落在他的身上。 方应看一身武学造诣超凡绝俗,蔡京对赵佶说贼人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武功极高,因此需要一个出类拔萃的高手协助,这个人就是方应看。 至于冷血也是蔡京特别奏请的。 原因无他,冷血是四大名捕之一,对于抓捕罪犯这种事情最为擅长。 赵佶根本不理会外界之人的死活,他只想要风花雪月,逍遥自在,不过因为死了不少朝廷官员,因此赵佶也认为需要稳定一下局面,何况他也不希望京师这样乱下去,毕竟京师若乱了,他又如何能风花雪月呢?因此他当然从善如流,答应了蔡京的请求,令朱月明、方应看、冷血等人限期十天之内破案。 四大名捕以抓捕罪犯为天职,但四大名捕绝非是鹰爪狗腿子,他们行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他们秉公执法,而且主持正义,不该抓的人,他们绝不会抓,该杀的人,无论有多么大的阻力,他们都非杀不可,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被江湖人成为四大名捕。 赵佶虽然封他们为天下四大名捕,可这也只是天子封的,而江湖人眼中的四大名捕则代表江湖人对他们的认可,这和天子封的截然不同。 最近京师虽然血流成河,而且还死了不少官吏,这一切事情几乎是楚天亲手炮制的,按照律法来说,冷血是应当抓楚天的,但冷血也很清楚一旦楚天被拿下,十有八九会被蔡京等人迫害致死。 冷血认为楚天虽然杀人无数,但所杀之人无不是该杀该死之人,若非他的身份,冷血自己就大开杀戒了。 楚天每杀一个贪官污吏,他就暗暗叫好,他认为朝堂之上就是有太多这种蛀虫,因此才民不聊生。 冷血接到命令之后便下定决心:绝不出手对付楚天。 冷血能做到的并不算多,这已几乎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冷血很清楚如果他做得太过,必然会牵扯到他身后的诸葛先生,这是冷血非常不愿意瞧见的,冷血只希望楚天能逃出朱月明、方应看的追捕。 不过赵佶命令下达没有多久,冷血就瞧见了楚天。 冷血顿时定住了。 他不仅因瞧见楚天而惊讶,也因为他发现楚天是故意让他瞧见的。 他从楚天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出楚天露出了一道杀气,一闪而逝的杀机,随即冷血才注意到易容装扮的楚天,从楚天的背影中看出了楚天。 楚天转身走进了一处小巷。 冷血迟疑了一下,也随着楚天走入小巷。 冷血不知道楚天为什么要见他,如果楚天需要相助,冷血也不介意暗中协助楚天达成目的。 “四捕头,好久不见。”楚天对冷血拱手道:“此次见四捕头是有事相求。” 冷血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天子已下令让我、方应看、朱月明抓捕你?” “我知道。”楚天道:“正因为我知道,因此我才有事相求。” 冷血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要抓捕你,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楚天微微一笑:“正因为我知道抓捕我的人是四捕头你,因此我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是朱月明、方应看,我自然不敢现身。” 冷血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四捕头不但是赵佶封的天下四大名捕,而且也是我们这些江湖人非常敬重的四大名捕,因此我敢见你。” 冷血深吸了口气,道:“你想做什么?”冷血不想耽搁时间,因为时间耽搁的太久,楚天的行踪就越容易暴露。 楚天也一样不想耽搁时间,直截了当道:“我想见诸葛先生一面。” 冷血呼吸都已停顿了:“你要见世叔?” “是的。”楚天诚恳道:“因为有些事情,我非要见诸葛先生不可,我希望四捕头暗中安排。”楚天随即将一封泛黄的信递给冷血,嘱咐道:“请将这封信交给诸葛先生,戌时三刻,我会再来此地等待四捕头的消息。” 楚天说完便走进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冷血怀揣心思,赶紧回到神侯府将信以及和楚天的交谈全部告诉给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看了信之后,又过了很久,才开口。 冷血注意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诸葛先生看信的过程之中,手居然在颤抖,冷血惊讶不已,他从未见过诸葛先生有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而且更令冷血惊讶的他发现诸葛先生的眼中居然出现了泪光。 “等下你将楚天带到镜楼见我。”诸葛先生道:“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 诸葛先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然。 神侯府本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这里是禁地。 昔年干禄王统辖三千人马闯入神侯府,却被诸葛先生轻易拿下,除此之外不少江湖人闯入神侯府,也都是有去无回。 这里不但是朝堂人心中的禁地,也是江湖人眼中的禁地。 在冷血的领路之下,楚天不但来到了神侯府,而且来到了极少有人踏足的镜楼,不过他第一见的不是诸葛先生。 第三百三十九章、四大凶徒入京 冷血将楚天送到神侯府之后便有人带着楚天来到镜楼。 他第一个遇上的不是诸葛先生,而是冷傲俊秀的青年。 青年一身蓝裳,手捏玉箫,看上去就是出生名门的世家子,而且一眼就令人感觉此人文采风流,当世罕见,甚至会在第一眼生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 楚天见过诸多出类拔萃之人,而在楚天看来,若论气质,唯有还没有衰老的公子羽才能和眼前青年一争高下。 楚天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可大概也知道这人应当就是名满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无情。 四大名捕:无情、铁手、追命、冷血! 无情是诸葛先生门下大弟子,但若论年纪也只比冷血大一点,因为无情双腿残疾,不行于良,也正因如此许多江湖上的命案要案都由铁手、追命、冷血三人解决,除非遇上了什么天大的案子,无情才会出手。 一般无情都坐镇京师,掌控全局。 坐镇京师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诸葛先生门下四大弟子,也唯有无情能有坐镇京师的本事,毕竟京师局势之复杂远非各地能相比的,从这一方面来说无情完全继承了诸葛先生的衣钵,甚至可以说青出于蓝胜于蓝。 只不过无情性情孤傲,向来卓尔不群,又因诸葛先生的恩情,才一直没有离开神侯府,也一直没有借势而起,身居高位,可即便如此,无情在京师的名头,也没有任何人不忌惮三分。 苏梦枕如是,雷损如是,乃至于方应看等人也仍旧如此。 昔年才蔡京曾不止一次和亲信感叹:如果无情在我身边效力,那么京师的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只可惜无情就是无情,因此也仍旧在诸葛正我门下,仍旧在神侯府中。 楚天能认出无情,固然因无情身上那种无人可效仿的气质,更因为无情本就双腿残疾,此刻正坐在轮椅之上。 楚天入京之后便听朱小腰、颜鹤发等人提起过无情,他们都认为如若不是无情双腿残疾,诸葛先生的一身本事,无情至少已学得八九成了。可即便无情双腿残疾,无情也仍旧凭借过人的毅力与智慧,成就了惊人的名头,创造练成了诸葛先生也练不成的绝学。 只要无情愿意,这个世上简直没有任何活人可以靠近他身前十步以内,无情的暗器独步天下,这绝非浪得虚名。 楚天在无情的十步开外停下了脚步。 楚天并不怕无情突然对他出手,也不认为无情会对自己下毒手,他停在十步开外,只不过是对无情的尊重而已。 楚天对无情拱手道:“大捕头也在这里呀。” 这是一句废话,而废话的目的通常是引出不是废话的话。 无情不喜欢说废话,他一开口就是要命的话:“我本来没打算来,但中途收到了一道消息,特地转告给你。” “什么消息?” 无情道:“你可知道四大凶徒?” 楚天点头,神色也有些凝重:“江湖上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了:‘大劈棺’燕赵、‘小心眼’赵好、‘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憔悴’的‘大出血’屠晚、‘小雪仙’唐仇,他们都是成名多年,手段厉害可怕之辈,大捕头为何忽然提起他们?” 无情道:“就在刚刚我收到消息‘大劈棺’燕赵、‘小心眼’赵好已前后入京了,太师府的搜魂总管孙收皮到城门前迎接两人,如今这两人应当已往太师府而且了。” 楚天苦笑一声,叹息道:“燕赵、赵好,这可是连大捕头你们都感觉棘手的人物,如今居然加入了太师府,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实在有大麻烦了。” 无情面无表情,淡淡道:“这大概只是开始。” “哦?”楚天道:“难道蔡京还招揽了什么奇人异士吗?” 无情道:“三师弟传来消息,小雪仙唐仇已离开蜀中唐门,正朝汴梁赶来,至于‘大出血’屠晚也在来汴梁的路上,原本屠晚应当比燕赵、赵好早一步赶到汴梁的,不过他在一处驿站等了十天。” 楚天皱眉道:“这十天时间他可做了什么?” 无情道:“他什么也没有做,除开吃饭睡觉以外,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十天一过,他又继续上路了。”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道:“燕赵、赵好、屠晚、唐仇来汴梁这件事实在太古怪了,赵好隐遁江湖多年,屠晚自大将军凌落石命案之后,一直受到朝堂方面的追捕,独行江湖也有多年,只会燕赵这段时间似乎在和沈虎禅在争斗,而唐仇据传似乎已掌控了蜀中唐门的一部分实权,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实在不应当此时此刻入京,而且据我所知他们迄今为止联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也一贯不喜欢联手,可为什么他们会选择突然在这个时候入京呢?”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入京?” 楚天沉声道:“以我之见,以蔡京的权势是没有法子让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入京的,他们和蔡京从来都只是合作关系,对于蔡京并没有什么情分,而且随时都可以为了利益对蔡京出手!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 “这是我最不愿意瞧见的可能。”楚天沉声道:“但除开这个可能以外,我已想不出其他可能了,因为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四大凶徒心甘情愿入京。” “他是谁?” “四大凶徒之师‘是非成败天下一’张一蛮。” 无情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不错,除开张一蛮以外,没有人能有这种本事了。” “是的。”楚天道:‘这是我最不愿意瞧见的事,若真是张一蛮,那么代表屠晚等了十天的那个人就一定是张一蛮,若真是张一蛮,那么也代表张一蛮也极有可能要入京了,京师武林上下又有几个人能制得住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呢?’ 楚天望着无情,想要得到答案。 无情沉默了很久才道:“张一蛮的武功极高,本事极大,他本来也应当是京师武林的人中之龙,甚至可以成就堪比权力帮的大业,但张一蛮遇上了同样惊才绝艳的人,这个人你想必也知道是谁了。” “关七?” “不错。”无情看着苍穹有些出神,缓缓道:“正是关七,那已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关七惊才绝艳,横空出世于江湖,以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再加上令人称绝的才情气魄,招揽了一大批人才,最后创立了迷天盟,在极短的时间,迷天盟就成为了当世公认的第一帮派,随后便入主京师,成为了京师第一大帮派,而张一蛮也欲创立霸业,固然两人不可避免的交锋了。” “他们是单打独斗?” “那个时候张一蛮的势力并不大,而关七的势力已成,而关七不屑以众欺寡,因此定下了赌约:谁败就离开京师,谁胜便执掌京师大权。”无情道:‘这一战关七胜了,而张一蛮也便离开了汴梁。’ 楚天深吸了口气道:“可如今张一蛮又要回到汴梁了。” 无情沉声道:“张一蛮的性情古怪,视人命如草芥,他的武功又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因此任何人也都休想命令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张一蛮入京代表张一蛮是心甘情愿入京的,而京师之中能令张一蛮心甘情愿入京的事情只有一件。” 楚天心头升起了凉意,缓缓道:“补全昔年的遗憾,成为京师第一大帮派的首脑?” “不错。”无情道:“蔡京只有这样许诺,张一蛮才有可能入京,当然张一蛮或许并没有入京。” 楚天勉强笑了笑:“或许吧,不管如何,多谢大捕头告知我这个消息。” 无情没有看楚天,已靠在椅上闭上眼睛,淡淡道:“世叔还在等你,你快去吧。” 楚天没有再说什么,走进镜楼,见到了诸葛先生。 第三百四十章、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和关七、元十三限等人一样,是个传奇。 活着的时候就已是传奇。 关七的威名在于江湖,而诸葛正我的威名则在朝堂。 诸葛正我是当今天子的第一护卫,大内高手,紫禁城总教头,十八万禁军,无一人敢违命于诸葛先生。 也正因为诸葛正我的原因,傅宗书曾数次暗中策划铲除天子,取而代之,但都被诸葛正我瓦解。当今天子赵佶自以为能贪图享乐的原因是因为蔡京、傅宗书等人,可实际上倘若没有诸葛正我,赵佶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天早听说过诸葛正我的威名,这次在镜楼终于见到了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背负双手,立在窗前,楚天仅仅瞧见诸葛正我的一个侧影而已,一个看上去那么清癯潇洒而孤独的身影。 诸葛正我和关七等人一样,都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但楚天没有从诸葛正我身上感受到面对关七的压力,甚至一点压力也没有,楚天不但看不出诸葛正我武功的身前,甚至如若不知道此人就是诸葛正我,甚至只不过会将诸葛正我当作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而已。 楚天对诸葛正我行了礼,随即说道:“此次见诸葛先生是因为诸葛先生的师弟元十三限,我为他而来。” 诸葛正我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我已看过了信,可仅仅凭借一封信也绝不可能令四师弟回头,除非你手上还有更多的证据。” 楚天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我虽然被人像狗一样追捕,因此什么都缺,不过倒是不缺指明蔡京便是陷害利用元十三限的罪魁祸首。” “很好。”诸葛先生道:“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楚天道:“我可以利用这些证据让元十三限和蔡京反目成仇,甚至统辖一部分蔡京的人马,弃暗投明!可眼下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弃暗投明的元十三限犹如才能投明?谁才是真正的明?” 诸葛先生慢慢转身,一双深邃指挥的眸子落在楚天面上看了半晌,诸葛先生才缓缓道:“正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和元师弟争斗已有四十余年,虽然一切都是因为一些误会,但多年的争斗,彼此之间早已生成了芥蒂,想要恢复如初,简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如若元师弟离开蔡京,而投奔谁也是一个问题,毕竟如今的朝堂已没有真正的明,你有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楚天点头:“问题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有法子解决,而且我不止一个法子。” “请教。”诸葛正我忽然躬身。 “不敢。”楚天回礼,继续说道:“正如诸葛先生所说,你们相争已多年,元十三限即便背离了蔡京,他也几乎没有什么退路了,更何况元十三限是何等骄傲,他又怎么可能甘心落魄?不过如若诸葛先生将现如今自己的地位让给元十三限,元十三限等同于有了退路。” 诸葛先生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瞥了楚天一眼,淡淡道:“多年前我便有了这方面的想法,但元师弟毕竟是元师弟,他又怎么可能接受我这个仇人的恩情呢?他和我的师兄弟之情早已断绝,如今已只有仇了。” 他的语气淡然,可楚天已听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与无奈。 诸葛正我是个很念旧情的人,许多人事物他是忘不了的。 楚天点了点头,没有半点意外,道:“确实如此,以元十三限的骄傲,自然极不可能接受诸葛先生的馈赠,即便你们以化解误会之后,也绝无可能!不过除此之外诸葛先生还有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楚天道:“元十三限既然要和蔡京反目成仇,既然要弃暗投明,那么无论如何蔡京一系人马都非覆灭不可,否则元十三限即便一身功力再高,也会有杀身之祸。” 诸葛先生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你想我和蔡京决一死战?” 楚天淡淡道:“除掉蔡京,并非借天子之命令,扶元十三限登上蔡京的位子,如此一来,朝堂上下之局势都掌握在你和元十三限之后,相信诸葛先生夙兴夜寐要改写的朝堂格局,一尝夙愿,施展自身的真正抱负,而元十三限也可以改写屡屡不得志的境遇,施展一身才华,你们一人文,一人武,未必不能一改大宋疲弱之状,收复失地,甚至于除掉金、西夏等异族,一统天下。” 诸葛先生也有些热血沸腾,但他早已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了,他本质上还是冷静的。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问楚天:“且不说元师弟有没有本事取代蔡京,而且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赵佶?” 诸葛先生并不在意楚天直呼天子的名讳,事实上诸葛先生知道江湖人对于赵佶几乎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这些年来要杀赵佶的江湖人已不是一波两波了,事实上诸葛先生也对赵佶失望透顶,因此也没有什么感觉。 诸葛先生道:“不错,他毕竟是当今天子,你认为他会接受这种局面?”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笑意,淡淡道:“他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昏庸无能的君王有资格参与朝堂政事吗?其实在我看来赵佶只知道风花雪月就够了,实在没有必要参与什么朝堂政事,而朝堂政事掌握在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手中就足矣了,他只不过是个多余的。” 诸葛先生道:“他毕竟是天子?” 楚天淡淡一笑道:“诸葛先生可知道曹操?” 诸葛先生道:“你想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楚天道:“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挟天子以令不臣!赵佶等一竿子大宋皇族实在软弱无能,没有一个硬骨头,由他们执掌天下,宋国迟早覆灭,既然如此诸葛先生何不自己掌控局面,改天换地呢?” 诸葛先生笑了笑,忽然问道:“你认为我有法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是有法子,而是有本事。”楚天道:“其他人没有这个本事,但诸葛先生是有这个本事的。” “为什么?” 楚天问道:“诸葛先生可还记得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推翻恩主后周江山,发动陈桥兵变的倚仗是什么,是民心吗?” 楚天并不等诸葛正我回答,就露出了更不屑的笑容,淡淡道:“后周天子柴荣身先士卒,打下了大片江山,对百信可以说爱民如子,他在世之时,他的威信简直没有人可以取代,他虽然驾崩,但民心仍旧在后周,可赵匡胤凭什么能大逆不道,发动陈桥兵变,背信弃义,不仁不义,篡夺后周江山呢?自然只不过是柴荣对他太过于信任,不但一手提拔于他,而且将兵权交给了他,否则即便他有十个胆量,也没有法子谋朝篡位,诸葛先生以为然否?” 诸葛先生有些震惊,他可以明显听得出楚天对于宋朝的不屑与轻蔑,可诸葛先生是没有法子反驳的,因为抛开史书上的那些华丽的辞藻,事实的确就如楚天所言,赵匡胤的确不仁不义不忠篡夺了后周,故而才创立大宋。 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什么人说,但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楚天道:“先生应当明白的,倘若先生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么就太令人失望了!” 诸葛先生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我利用掌控京城的十八万禁军发动政变,从而达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不错!”楚天道:“诸葛先生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蔡京等人之所以能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最大的倚仗不过赵佶而已,而如若赵佶被控制,失去了权力,那么蔡京自然就等同于自断双臂也自断后路,这种情况之下,蔡京安能不败?” “有理。”诸葛正我道:“倘若朝臣反对呢?” 楚天淡淡一笑,问诸葛先生道:“诸葛先生可知为何大宋天子愿意与士大夫共天下?” 诸葛先生淡淡道:“因此宋太祖得位不正,又忌惮文人,因而才会定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国策,除此之外,便是希望以文人治国。” 楚天不屑一笑:“赵匡胤、赵匡义两兄弟绝不是笨蛋,他们本就是武将出生,任何不知道治国需要文武并重,以文臣治国?这只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谎话,所为与士大夫共天下,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得位不正而已。” 楚天又道:‘这一点正契合另一国策重武轻文,历代朝代虽然都有重武轻文的情况发生,但大宋尤重,我从未听过保家卫国从军之人需要留下烙印的,这岂非也就是对天下人说从军习武就是一种耻辱?’ 诸葛正我沉默不语,因为这本就是事实,他没有法子反驳。 楚天并不理会诸葛正我,淡淡道:“这一切的来源只不过是因为大宋的得位不正而已,亦或者说是因为他们的心病,因为他们担心陈桥兵变之事再一次上演而已,因此一直忌惮武人,压制武人,甚至以文人统兵,这也才使得大宋虽然国富,但边境屡屡折戟沉沙,被异族入侵。” 楚天忽然死死盯着诸葛正我道:“诸葛先生可知道为何东晋会被异族入侵?可知道东汉为何会被覆灭??” 诸葛先生深吸了口气,道:“天子昏庸,文人掌权,武将拥兵自重!” 楚天淡淡道:“敢问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是希望大宋江山被异族覆灭,历代百姓被异族所奴役,还是希望有德才兼备之人取代昏庸无能的北宋,一统山河?” “敢问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是为赵佶效力,还是为国家效力?” “敢问诸葛先生,诸葛先生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敢问诸葛先生,您认为如今这个病入膏肓的大宋是否还有救?若无救,是否要安于现状?” 楚天一个个问题如一击击重锤敲打在诸葛正我的心头。 诸葛正我没有说话,他已闭上了眼睛。 今日他实在太震撼了,这是以往任何时候从未有过的震撼。 楚天的这种话以前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 一时之间他已思绪万千。 第三百四十一章、天下当变 言语至此,已经足够。 楚天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已不必继续说下去了,倘若诸葛正我还是想不通,还是没有法子做出决断,那么也就是诸葛正我自己的决断了。 其实还有一点理由,楚天没有告诉诸葛正我。 除掉宋国皇室血脉,取而代之。 只不过现如今时机还不太成熟,因此楚天并没有说出。 其实楚天一直认为傅宗书现如今的谋划正适合诸葛正我,因为诸葛正我掌握了十八万禁军,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倚仗,只不过诸葛正我一直不用亦或者不知道怎么用这十八万禁军,亦或者说诸葛正我还停留在忠君爱国上,亦或者是认为忠君便是爱国,爱国便是忠君。 楚天对于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变化太多以至于计划也不得不发生变化,按照楚天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傅宗书的谋朝篡位的计划,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计划是极有可能成功的,因为只要将元十三限策反,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成功,因为现如今京师武林的格局,蔡京除开利用元十三限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平定如今京师的乱局。 只不过楚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蔡京居然宁愿不用元十三限,而将四大凶徒甚至四大凶徒之师都召到了京师汴梁,如此一来蔡京可以算得上是实力大增,京师的局面就生出了巨大的变化。 楚天也正因为从无情哪里听说了四大凶徒的事情,进入镜楼也便改变了原本温和的态度,本来楚天只是打算和诸葛正我商议一下元十三限的退路的,他相信诸葛正我一定能给他满意的答复,但因为无情的消息,楚天改变了注意,他故意将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告诉给诸葛正我。 他希望诸葛正我能与他合作,他知道诸葛正我不是个贪恋权势之人,而且忧国忧民,更不迂腐,正因如此,楚天才敢这样和诸葛正我坦诚相待。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诸葛正我的确是那种主张经世致用而且绝不迂腐的人,因而诸葛正我才会对楚天的话陷入沉思之中,诸葛正我的这样一番变化,也令楚天有了些许把握,他已准备进行另一重计划。 走出神侯府的楚天眼神中已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之色。 无情也被楚天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吃了一惊,过了很久很久,诸葛正我才走出镜楼,他问无情,道:“无情,你认为如今的大宋是否还有救?” 无情吃了一惊,以前诸葛正我极少和他们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希望无情介入这方面的事情,每次无情等人说起的时候,诸葛正我都会阻止,这还是诸葛正我第一次主动和无情讨论这方面的事情,无情如何不惊讶呢? 短暂诧异,无情又沉吟了许久,道:“三位师弟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特别是近些年来,他们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犯罪率上升太多太多,四周的匪寇也出现了太多太多,而百姓、官员都已和大宋离心离德,而许多边境地域甚至已开希望异族覆灭宋国,改变如今苦难的局面。” 诸葛正我身躯晃了晃,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叹息道:“因此你也认为如今的大宋已病入膏肓了?” 无情咬了咬牙,冷声道:“自宋太祖定下重文抑武的国策开始,宋国就注定要被覆灭,一个没有强大军队强大武人的国度,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而大宋的文人却又极为不争气,陷入党争之中,彼此攻伐,反而对于百姓死活不闻不问,昔年的司马光、苏轼等人个个都是如此,如何不令人可恨可恼。” 无情一直观察诸葛正我的神情,发现诸葛正我并没有生气,因此继续说了下去道:“可以说如果宋国没有一直支撑局面的军队,迟早都将覆灭,这一点是又前车之鉴的,昔年岳飞被秦桧以及天子所迫害杀死,转眼间就被覆灭,便正是这个道理!” 诸葛正我不说话了,他只是长长吐了口气、 无情小心翼翼问道:“世叔可是听楚天说了什么,为何会突然问起这方面的事情?” 诸葛正我淡淡一笑:“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他只不过和我分析了一下为何大宋为何如此富有,对外却屡败屡战。” 无情有些好奇:“他的结论是什么?” 诸葛正我淡淡道:“大宋太祖赵匡胤得位不正,也正因如此这也导致大宋注定覆灭。” 无情有些吃惊,望着诸葛先生,提醒道:“世叔。” 诸葛正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赵匡胤吗?呵呵,看来我也被这个小家伙影响了,可我真是被这小家伙影响了吗?” 还是他让我看清楚了这个大宋在安稳的局面之下注定覆灭的事实呢? 这句话诸葛正我没有说出,不过这句话他在心中也已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了。 一直以来诸葛正我都在力求各方面稳定,因为稳定才不会生乱,才有治疗的希望,他想要竭尽全力治理现如今这个大宋,可一直以来都存在各方面的阻力,因此一直都是有心无力的,可如今楚天的一番话已点心了他。 他不是有心无力,而是根本不知道亦或者不敢用力,而现如今他是否还要不用力呢? 诸葛正我沉默了。 他很清楚如若大宋还不改变,的确就要亡于异族之手了,现在异族正在奋发图强,要覆灭宋国,而宋国却在干什么?想到此处诸葛正我破天荒的露出了杀气。 无情是很吃惊的,他明显感受得出诸葛正我的情绪变化极大,不仅极大,而且非常大。 无情实在想不出楚天到底说了什么,令世叔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不管如何楚天都要感谢楚天,因此他终于看见了希望,改变天下的希望。 无情若不是因为诸葛先生,早就离开朝堂了,也正因为诸葛正我在,因此他也认为这天下是有希望的,而希望一直在诸葛先生身上,他们希望诸葛先生有朝一日能想通,而如今诸葛先生似乎已快要想通了? 这令无情如何不高兴呢? 诸葛先生余光瞥剑无情的热泪几乎要流了出来,他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可心里已暗暗叹了口气,他其实是知晓无情这些弟子的心思的。 此际诸葛正我忍不住想起了早亡的义子萧剑僧,想到此处,他更心痛了。 他的杀意也更浓了。 曾经何时,他也是年少轻狂,也是杀伐果断。 可如今呢? 诸葛正我深吸了口气,对无情说道:“你传书将铁手、追命召回京师。” “是,世叔。”无情强忍着激动,他知道京师要发生变局了,他知道诸葛先生要有大动作了。 楚天是有大动作的,一直以来都有动作。 这一次他盯上了一个人——天下第七。 第三百四十二章、杀天下第七 刺杀行动一直在进行。 有时候三天一次,有时候一天两三次。 楚天的刺杀天马行空,根本令人捉摸不透,楚天行动如风,任何人也都休想找到,不过自从四大凶徒先后抵达汴梁以后,楚天就极少出手了,不过楚天仍旧出手,但寻找的目标就不那么引人瞩目了。 五月二十二,楚天找上了天下第七。 楚天和天下第七有仇,天下第七几次三番狙杀暗杀楚天,虽然都失败了,而且还断了一只手臂,但仇就是仇,有些仇只能用命来还。 楚天要杀天下第七,楚天也很清楚天下第七也一定要杀他,而且或许已想方设法对付他了,他们两人之间早就成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 不过两人的处境不一样。 楚天在暗处,而且炙手可热,威震天下。 天下第七在明处,随着四大凶徒的到来,在蔡京心中的地位与日俱衰。 蔡京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也只是痊愈了,他的手臂已没有法子找回来了。 天下第七本就是个暴戾冷酷的人,因为这段时间的境遇,他更加暴戾冷酷。 这些日子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找女人,他以一种残暴的方式对付那些女人,甚至于杀了那些为他服务的女人,这段时日他也杀了不少人,许多人根本和他没有愁怨,但他还是杀了他们,原因无他,因为他的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便杀人,这就是他的做法。 杀人这种事情他早已习惯了,他甚至喜欢上了杀人,而如今他只想杀一个人——楚天。 他想要不计一切代价杀了楚天,但他杀不了楚天,这才是令他最痛苦的事情。 他杀不了楚天,便杀其他人,便虐待女人,便狂赌,这便是他这些日子的生活,当然这一切他都做得非常隐秘,因此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这段时日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寻找楚天,可楚天消失了,完完全全消失了,因此他即便找翻遍了京师,也找不到楚天。 他找不到楚天,可楚天找到了他。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天下第七刚从酒楼出来,享用了七八个女人的服侍,同时杀了九个不知死活的人,这才走到长街上。 长街上已没有多少人了,即便有人,看见他一身煞气,也都会下意识退开。 天下第七根本不理会,如若有人敢拦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道路,他毫不犹豫般大开杀戒,因为他是天下第七,他敢这样做,他也做得出这种事情。 他虽然少了一只手,但他仍旧是天下第七。 可这个世上偏偏有些人是不长眼的,天下第七走着,就有一个人挡在他的身前,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天下第七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身穿黑衣劲装,带着一顶斗笠,腰间斜插一口剑。 剑被同样材质的黑布包裹着,看不清楚剑的模样。 不过这种打扮是江湖人的打扮。 天下第七看了这人一眼,但看不出这人的深浅,也看不出这人是谁。 这人低着头,他看不清这人的面目。 天下第七正要开口,这人已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就是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没有理会这人。 斗笠人轻轻一笑:“你当然是天下第七,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天下第七冷冷道:“你找我?” “是的。” “干什么?” “杀你。”这句话说出的声音,声音变了,变成了天下第七非常熟悉的声音,一个他脑海中想过千百年,也想杀千百遍的人。 楚天。 天下第七呆了一下。 这一下他便瞧见了一口剑刺来。 天下第七大吼一声,左手爆射出灿灿金光,千个太阳在手里的绝招用了出来。 他一招对楚天打了过去。 可光芒出现的瞬击就已暗了下来,一口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砍断了他的人头。 仅仅一剑,就要了天下第七的命。 天下第七没有想到,做梦也想不到。 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能想得到,那就是关七,只有关七才明白楚天的剑有多么快。 天下第七如若退,虽然未必能避开这一剑,但未必会不死,但他不退,而且在出手之前呆了一下,因楚天的身份而呆了一下,因此他死。 楚天先一剑刺穿了天下第七的咽喉,随后又斩断了天下第七的人头。 这并不是楚天残忍,而是因为楚天发现即便他的剑刺穿了天下第七的咽喉,天下第七的招式仍旧打了过来,因此他斩下天下第七的人头。 天下第七的思想动作完全停止,因此天下第七的招式破。 血飞三尺,天下第七的脑袋落在地上,居然还眨了眨眼。 天下第七看见自己喷血的身躯,他诧异为什么见到自己的身体,接下来,没有接下来了。 因为他死了。 天下第七的绝招有很多,每一种绝招都非常有用,特别有一种绝招极有用,那便是九天十地十九神针。 昔年天下第七用这一筒神针杀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上不可能杀死的高手。 这本来是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之物,而在辗转之下,这东西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天知道天下第七有这种武器,楚天并不清楚这种武器有多么可怕的威力,也正因如此楚天杀天下第七之前经过了多重计划,他要让天下第七根本用不出这门武器,将天下第七格杀。 倘若是先前,楚天是没有这种把握的,但这些日子楚天在关七的指点之下,已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武道方式,再加上刻苦习练,最终剑术打进。 如今他的剑法已抛弃了一切不必要的变化,只讲究快狠准三个字。 以他现如今的剑法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快剑了。 剑、剑意、剑气融为一体。 剑、身体、灵魂,三者合一。 也正因如此,在天下第七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剑法才能令天下第七连出招的机会也没有变死。 杀天下第七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天下第七手上这筒九天十地十九神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才发现天下第七的尸体。 一个时辰后,天下第七的尸体被送到了太师府,而蔡京让人将天下第七送到元十三限哪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唐仇 楚天杀了天下第七就走,可很快楚天就发现有人盯上了他,这人的追踪术很高明,不但没有跟丢他,而且一直保持着一个非常合适的距离,因此楚天即便暴起发难,也没有法子杀死这个人。 离开杀人现场走过两条街道,楚天在街道中心处忽然停下,那人也立刻停下脚步,两人仍旧保持三十步左右的距离。 楚天转身回头,夜色浓如墨,四周只有一点点微光,那人虽然没有走,也没有回头,可楚天也根本难以瞧得清楚这个人的面容,不过楚天可以肯定这人是个女人。 这并非看出来的,而是一种感觉。 他瞧见这人的瞬间,就感觉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甚至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这人穿着宽大的衣裳,完全瞧不清楚面容,静静立在哪里,简直如一根柳树早就在哪里生根了一样,并没有因为楚天的回头亦或者视线的变化,有任何的动作。 她看上去似乎根本不是为了楚天而来一样。 楚天开口问道:“你是谁?” 许久,那人没有开口,楚天本以为那人不会开口,可那人忽然嗤嗤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黄鹂一般的悦耳清脆,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勾魂夺魄之意。 她的笑容无疑也证明了她是个女人,或许未必堪称绝色,但至少仅笑声就足矣令人浮想联翩了。 楚天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该问,实在不该问的,除开你以外,我已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了。” 那人诧异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本来不知道,但你一笑,我就知道了。”楚天道:“普天之下除开唐仇以外,又有那个女人的笑容能如此摄人心魄呢?” 唐仇又笑了,她笑着朝楚天走了过来,笑盈盈道:“是的,我是唐仇。” 六个字说得不快,她的步履也不快,但因走到了楚天的面前。 四大名捕对应四大凶徒。 四大凶徒分别是燕赵、赵好、屠晚以及唐仇! 其中唐仇是四大凶徒之四,虽然唐仇排行第四位,但或许是四大凶徒之中之中最可怕的一人。 唐仇曾先后面对过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追命、无情、冷血,虽说阴谋败露,但仍旧进退自如,逃出生天,据传当年唐仇等四大凶徒在对付大将军凌落石命案之上出过一番心力,所以才成功铲除了大将军,而唐仇据说给了关键性的一击。 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世上最不好招惹的女人,唐仇未必是排行第一的,但这群女人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唐仇。 楚天见到了唐仇。 传闻唐仇昔年行走江湖之时穿着火辣,但长相清纯甜美,因此给人以初恋般感觉的同时,又令人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级诱惑,可惜楚天瞧见的唐仇不是这样的。 一身宽大的外衣包裹了唐仇的好身材,如今的唐仇穿得非常的保守,而且气质也已不再是清纯甜美,她的气质虽然仍旧清纯,可清纯之中带着一种娇媚。 这简直就是冰与火。 楚天这一生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佳人,可在见到唐仇之后,他第一次生出要将楚天那碍眼的外衣剥下来,看一看唐仇的风采。 楚天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都好色,但他也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他是懂得控制自己的男人,他对女人极少会生出纯粹的色欲,可如今偏偏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这是很奇怪的事,但楚天很快明白了。 他中毒了。 这种毒不是寻常的毒,而是眼毒。 楚天和唐仇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就中了唐仇的眼毒。 这种毒并不在外界,而在于内心, 唐仇的眼睛只不过是媒介而已,引出了楚天心中的毒。 其他人是做不到的,只有唐仇做得到,因为只有唐仇修炼了这种武功,即便是创立这种武功的张一蛮也做不到。 楚天克制了躁动的内心,再次望着唐仇的时候,眼中的欲望已变成了欣赏,虽然这种欣赏仍旧不可避免带上了一种男人独有的眼色,但他的确欣赏唐仇。 唐仇有些吃惊。 唐仇不惊讶楚天能如此快破了她的眼毒,但唐仇惊讶楚天居然可以如此快的恢复从容的心态,而且居然还以这样的眼神望着她,这令行走江湖多年,尔虞我诈的她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忍不住主动问道:“你不怕我?” 唐仇说完就忍不住发笑,她忽然发现今天的自己很笨,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怎么可能怕自己呢? 楚天笑了,问唐仇:“倘若是燕赵、赵好、屠晚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来了,我或许会怕,可我大概不怕你。” 唐仇恨声道:“为什么你不怕我?” “因为你是个女人。”楚天回答的很直接:‘而且也是个美丽的女人,我这一生从未怕过女人,更从未怕过你这样的美人,对于美人,我一向不是怕。’ 唐仇道:“不是怕,是什么?难不成是爬?”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挑逗。 楚天笑道:“我的确有爬上去的意思,只不过一般的时候,我都不是想爬上去,而是更多的好奇以及欣赏,特别是你这样一个有趣的女人。” 唐仇惊住了,她指着自己的鼻梁道:“你认为我有趣?” 她笑了,她发自内心的笑。 自从她成名以后,畏惧、痴迷、害怕、忌惮她的人不可数计,可从未有什么人认为她可爱,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一样对她忌惮三分。 “你当然是个有趣的女人。”楚天道:“这个江湖对女人并不公平,一个女人能在江湖上成名必然付出过比男人更多的心血,一个女人能在江湖上成就凶名,能令人人见人怕,更是如此!因此我对你很好奇。” 楚天话音一转道:“眼下我对你最好奇的一件事是:你为什么找我。” 唐仇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你知不知道四大凶徒已经加入了太师府,这一趟便是为了对付你而来?” 楚天点头:“我知道,京师发生的事情,我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 唐仇面色忽然冷了下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楚天笑了:“你认为这个问题很愚蠢?” “不愚蠢吗?” “一般的聪明人自然会认为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真正的聪明人绝不会认为这个问题愚蠢。”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区区一个蔡京可以同时请得动你们四大凶徒。” 唐仇冷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似乎忘记了。” “你们不是鬼。”楚天打断道:‘蔡京或许可以请得动鬼,但请不动你们,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请得动你们。’ “哦?” 楚天道:“他便是你们的张老师,也是江湖人称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让你们来到汴梁,而他是不是也已抵达汴梁了?” 唐仇不说话了,她盯着楚天打量了很久很久,才重重叹了口气。 唐仇摇头道:“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 “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么多话的,实在不应该。” 话音未落,黑暗中响起了可怕的破空声。 声未传到耳中,一口大铁椎已凌空打至。 第三百四十四章、四大凶徒齐现 要命的大铁椎。 风声未至,铁锥已至。 唐仇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是有变化的,起初的声音很正常,而到后面声音就小了起来,需要仔细去听才能听清。 而这个时候大铁椎打至了。 这无疑是一场配合,非常精妙的配合。 出大铁椎的当然是个高手,他在大铁椎这种奇门兵器上的造诣,当然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的。 他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憔悴的屠晚。 他也被承认‘大出血’屠晚。 大出血这个名号是因为她的出手一向残暴,其实不是他的出手残暴,而是兵器残暴。 他的兵器是足有五十三斤的大铁锤,这样的大铁椎无论打在谁的身上,都会砸出一个洞,再加上屠晚天生神力,更直接将人砸个稀巴烂,这样自然便是血流如注,也就是所谓的大出血。 四大凶徒之中唯有屠晚是纯粹的杀手。 他已暗中到来,配合唐仇展开了一场极可怕的暗杀。 破空声未至,大铁椎打至。 唐仇话音还未落,大铁椎打至。 因此唐仇摇头。 她轻轻摇头。 她是有些可惜的,因为她认为楚天是个有趣的男人,她原本以为铁手大概是世上最有趣的男人,可如今她认为楚天比铁手更有趣,因为铁手是个呆子,而楚天不一样,楚天至少嘴很甜,她真希望楚天能活下来,但可惜。 屠晚出手,不留活口。 这是杀手的作风。 因此她轻轻摇头,非常可惜,可没有阻止。 她本就不是那种因儿女情长而失去判断的女人,她一向冷静,而且一向看得穿人心。 她出自蜀中唐门,她自然擅长用毒,不过她年少之时就已明白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毒就是人心,而这一点他是从历代史学典籍之中研读出来的,她也是唐门上下唯一一个喜欢读史而且读懂史书的女子。 她当然是奇女子,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因此她对任何人都表现得非常冷淡,非常平静。 ——一个女人如若提早看穿了人心,这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因为这样会失去太多太多的乐趣,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了,但也绝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骗骗得了她,更没有人骗过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只是她骗人,而不是别人骗她。 唐仇摇头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为楚天收尸了,她喜欢楚天说她可爱。 唐仇甚至忍不住想,或许我可以找一个夫君,一个死去的楚天似乎是很好的选择,唐仇又笑了笑,她感觉有趣,而且似乎可行。 但她失望了! 寒光一闪,大铁椎被击退。 楚天立在原地,一步未动。 他似乎根本没有出手过,唐仇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而立幻觉,若不是已瞧见了那一闪而逝的寒光。 好快的一剑! 唐仇深吸了口气。 她不是为楚天的快剑而震惊,而是为楚天居然能挡下屠晚夺命一击而震惊。 屠晚出手是极少失手的,而在屠晚偷袭之下能逃出生天的,江湖中不超过五个人,可楚天挡下了屠晚这一击。 这绝不能只用快剑可以解释的,至少还必须加上一个解释——楚天一直在戒备四周,因此才能发现屠晚的偷袭。 楚天微笑望着唐仇道:“我一向极少说话,除非是你这样的美人,因为我喜欢美人,我天生就是个好色的人。” 话音未落,楚天再次拔剑。 他对左近刺出了一剑! 他出剑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异变,可他一剑刺出并没有刺空,而是刺中了拳头。 叮的一声。 长生剑如击中了钢铁一般,剑又还鞘。 这个时候一个人已被逼了出来。 一个一身白衣如雪,面色阴沉的人。 这个人高、瘦、阴沉、冷酷,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惊人的杀机,他给人一种要杀便杀,想杀就杀的感觉,这人不但是个高手,而且还是一个行事肆无忌惮的超级高手。 楚天没有看他,仍旧望着唐仇,他笑问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喜不喜欢我这种男人呢?” 这句话是调戏还是表白呢? 唐仇有些呆了。 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知道她身份之后敢对她说这种话,她为此而呆,不过她的呆不全为此,更为重要的是她想不到楚天居然可以发现赵好的存在,轻描淡写间挡下了赵好打出的老拳。 此际,唐仇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被撩了。 心动了。 唐仇笑了,笑得娇艳如玫瑰。 “我也喜欢你,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男人的男人。” 她的话音还未说完,一道声音已盖过他的声音。 “看招。” 声音响起,忽然上空出现了崩裂的声音。 这声音简直比雷霆还要更响亮。 声音刚响起,一只手已打下。 这只手宽大、厚实,但看上去很平凡,可这是一只要命的手。 江湖上已不知道多少声名显赫的高手惨死在这只手下。 出手的人当然不是别人——燕赵。 四大凶徒之首,其他三人都非常服气的燕赵。 燕赵打出的招式正是张一蛮传授的大劈棺。 一掌落下,就要将楚天打成肉泥。 这种事情其他人是做不到的,但燕赵的大劈棺掌法是可以做得到的。 楚天再次出剑。 这次不止出了一剑,而是三剑。 一剑是化解不了燕赵的大劈棺的,三剑才可以! 三剑之后,燕赵的掌还是压下,楚天只好刺出第四剑。 四剑四点寒星一闪,挡下了燕赵的大劈棺掌法。 剑又还鞘。 楚天三次出剑,身边多了三个人。 三个江湖上下人见人怕的人。 ——‘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憔悴’的屠晚、‘小心眼’赵好、‘大劈棺’燕赵。 四大凶徒和四大名捕一样,虽然出自同门,但他们一向有各自的行事风格,极少会联手。 四大名捕是除非面对天下的案子,四人才联手一起办,而四大凶徒除非是面对天大的事情,他们才会一起去做。 也正因如此,许多人都认为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挡得住四大名捕的联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挡得住四大凶徒的杀伐。 如今四大凶徒围住了楚天。 而楚天是不是能挡得下四大凶徒的联手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四大凶徒的目的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 无论什么人面对四大凶徒都会头疼不已,即便是四大名捕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也一样。 许多人都相信只要四大凶徒下定决心对付某个人,即便是其中只有一人出手,那人也都是九死一生,而若四大凶徒联手,即便是天王老子也非死不可。 现今楚天面对的真是威名远扬的四大凶徒。 一个人,对上了四人。 以一对四,能敌否? 楚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反而颇有闲情雅致的打量屠晚、燕赵、赵好、唐仇四人,眼中全然没有畏惧、忌惮、恐怖等情绪,反而说不出的冷静淡然。 屠晚站在楚天的身后,他穿着粗布麻衣,手臂绑着一重一重的铁链,而铁链的一端连着一个分量极沉重的大铁椎。 燕赵浓眉大眼,长相极粗犷且刚毅,他立在哪里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看上去仿佛是钢铁浇铸而成,充斥着力感与美感。 燕赵立在楚天的左侧,距离楚天有一段距离,而且自刚才出手之后便已没有任何出手的动作,可楚天还是感觉如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样,随时都感觉死亡降临。 如若说燕赵是猛虎,那么赵好就是饿狼。 燕赵给人感觉是凶悍霸道,威猛不可一世!而赵好则是深沉阴毒,狠辣绝世,甚至于可以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杀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好比燕赵更危险。 不过最危险的还是清纯与娇媚于一身的唐仇。 唐仇是美的,她的美摄人心魄,她立在楚天身前,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危险,可楚天知道唐仇是最危险的。 此时此刻楚天的处境自然极危险,因为四大凶徒已前后左右将他包夹了起来,这种情况之下,楚天想要逃出生天便是难上加难了。 楚天没有逃,饶有兴致扫过燕赵、屠晚、赵好、唐仇,视线又落在唐仇面前,他拍手大笑道:“据我所知四大凶徒迄今为止只联手对付过大将军凌落石,如今我居然也有了这个待遇,实在不错。” 唐仇嫣然一笑道:“你认为很不错?” “自然不错。”楚天道:“能得到四大凶徒如此礼遇,自然不错,而且我也知道我和大将军凌落石的下场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唐仇道:“难不成你自认为比凌落石还要更强?” “我是不是比得上凌落石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凌落石是比不上我的。” 唐仇忍不住又问道:“他哪里比不上你。” 楚天道:“凌落石通晓的武功绝学不可数计,但真正拿手绝学不过三种:屏风四扇门、将军令以及走井字法,这三种武功他练到无双无对,无人可以比得上,他的武功之高,或许比起现如今的诸葛先生也不逊色多少。” “这是事实。”燕赵插言道:“特别是凌落石练成屏风四扇门之中第三扇门之后,当时几乎没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他的武功的确很高,我未必及得上,但他练成了那么高的武功,却反而被自己所练成的武功所控制,而这一点他是比不上我的,不是吗?” 燕赵也同意,追忆道:“凌落石的一身本事的确是可怕的,当年我们和四大名捕联手,用了不知道多少设计布局都还拿不下他,不过也正如你所说,他练成那些武功之后,性情大变,杀性难控,也正因如此他最终众叛亲离,从而惨死在我们手中,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 “也不怎么如何,至少我比他更冷静更理智。”楚天道:“我面对对手第一个念头不是想到如何杀,而是在思忖我的对手是不是真会成为我的对手,为什么成为我的对手。” “你想得出?”赵好也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阴冷肃杀:“你想到了又如何,难不成还能逃得了?” 他毫不客气,杀机毕露。 楚天微微一笑,淡淡道:“在我看来,今日若想从你们四大凶徒手下逃出生天,机会最多不过三成,但我能想得出你们会出现大概不是为了杀我。” 屠晚也开口了:“若不为了杀你,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楚天道:“你们若要杀我,又怎么会听我说废话呢?其实你们在听我说这么多废话的时候,我就只想到一种可能了。” 唐仇也问道:‘什么可能?’ 楚天扫过四人,悠悠然道:“你们这一趟会出现在京师,不是因为蔡京的丰厚报酬,而是因为一个人——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你们是因为他而来京师的,你们给我说话的机会当然也是因为他。” 燕赵哈哈大笑,拍手道:“楚天不愧是楚天,果真有些本事。” 楚天微微一笑:“倘若没有本事,那么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若全明白,那么你也不是楚天了。”燕赵淡淡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燕赵道:“我们师尊想见一见名满天下的关七。” 楚天面无表情,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燕赵淡淡道:“因为只有你才能找得到关七。” 楚天笑了:“你们似乎忘记了,关七是迷天盟盟主,这个世上能知道关七下落的人,不是我,而是迷天盟其他六位圣主。” “我知道,你说得这一切我都知道。”燕赵道:“但你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只有你才能找得到关七,现在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呢?” 楚天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楚天才缓缓道:“你是说只有我才能找得到关七?” “是的,只有你。”燕赵微笑道:“我们师尊想要见一见那个威震天下的关七。” 楚天忽然问道:“倘若见不到呢?” 燕赵道:“见不到也没有关系,那么最多只会多一具尸体而已。” 楚天指着自己:“那具尸体当然是我?” “是的。”燕赵道:‘师尊从来不会给人第三种选择。’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 “他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你们来汴梁呢?” 燕赵淡淡道:“正是因为他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让我们赶到京城,因为有些事情需要我们来做,不是吗??” 楚天笑了,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燕赵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的,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七天。” 燕赵点头:“好,我们给你七天,这七天时间,你做一切事情我们都可以为你掩护,希望你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因为他本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相信,完全相信。”楚天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师尊要见关七?” “若见得到关七,你自然就知道了。” 燕赵、唐仇、赵好、屠晚都走了。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 他们达成了目的。 楚天的面色很不好,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这些时日张一蛮一直在盯着他,盯着关七,而他偏偏没有发现。 张一蛮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的事情呢? 楚天心头升起了阴霾,他认为计划要加快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关于张一蛮的推断 “这小子的本事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四大凶徒之中一向最沉默寡言,杀手无情的屠晚最先开口:“他能一剑挡下我打出的大铁椎,不仅是因为他的剑法极快,而且也因为他的判断极精准,若击中的部位偏差毫厘,他即便不死也要重创。” “你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好冷哼了一声,面色更加阴沉,屠晚眼中闪过了怒意,但在望向赵好的时候,赵好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有句话你没有说错,这小子的剑法的确邪门,我打出的老拳与他的剑碰撞的刹那,拳劲居然被瞬间阻断,以至于我的攻势全部被化解,他的剑法不但极快,极准,而且非常凌厉。’ 屠晚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之色。 不过燕赵也开口了,燕赵一开口令屠晚、赵好都不禁悚然。 燕赵道:“依我看来,这小子还并没有施展出全力,至少在面对我的大劈棺掌法的时候,他至少还能刺出第五剑,甚至极有可能刺出第六第七剑,如今我总算明白师尊为何如此看重那小子,他的确有过人之能。” 唐仇嗤嗤笑了起来。 “你们都只瞧见他的武功,却没有察觉到他的智谋。”楚天道:“一个只有武功而没有谋略的人,只是莽夫或者别人的棋子,但显然他不是,从我现身之初,他就已察觉到我们不是来对付他的,换而言之他早知道我们根本不是真心投靠蔡京,因此他才没有离开,我甚至怀疑他从一开始和我交谈,便是在等待我们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燕赵、赵好、屠晚三人都不禁神色变了变。 燕赵看了一眼其他三人,忽然笑道:“不管如何我们总算完成了师尊的交代,而且我们很快就能欣赏这家伙的表演了,他杀了天下第七,自然铁了心要再一次搅动风云了。” 其他三人也同意燕赵的观点。 唐仇沉吟了半晌,忽然问燕赵道:“天下第七不但是蔡京坐下高手,而且也是元十三限的高手,当日围杀他的高手那么多,为什么他要杀天下第七呢?难道他杀天下第七是要激怒元十三限?元十三限这人可是连师尊都忌惮三分的人物啊。” 四大凶徒虽然向来目中无人,可对于元十三限却也忌惮不已。 燕赵也没有法子给出很好的回答,他只是说道:“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天下第七之死只不过是他计划的开始,我们接下来看情况行事吧。” 楚天直接去见关七。 关七仍旧没有离开那间居所,居所的外在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囚牢,现如今这个地方才算得上是住人的地方,各种日常所需,这里都是一应俱全的,而且楚天还让朱小腰、颜鹤发等人将关七神志不清这十几年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分门归类,整理成册,呈递给关七。 一排放置打量书册卷宗的书架在屋中显得极耀眼。 楚天虽然只有四五天没有来到这里,但这里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一次楚天来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屋中阴暗潮湿,而如今这些缺点都不见了,关七也恢复了正常,但也只是正常,因为关七还是没有回忆起昔日的记忆。 楚天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雷纯! 这段时日楚天并没有让朱小腰去找雷纯,而雷纯这段时间也非常的忙,已管理了解了不少六分半堂的事情,以至于根本没有闲暇时间,这也导致雷纯和关七失踪没有见一面。 楚天进屋便瞧见关七对着画卷怔怔出神,不过关七很快回头望向了楚天。 关七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道:“几日不见,你的气质又不同了,看来你的剑术又有精进了。” “略有精进。”楚天直接说道:“今天我见到了四个非常有趣的人。” “什么人?”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楚天解释道;“江湖称他们为四大凶徒。” 关七身躯一震,沉声道:“是那个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门下的四大凶徒?” “不错,正是他们。”楚天笑着道:“从他们那里我还知道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关七道:“和我有关?” “是的。”楚天道:“四大凶徒之所以来京师,正是因为张一蛮的命令,而张一蛮会出现在京师,是因为要见你。” “见我?”关七冷笑道:“他既然要见我,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楚天幽幽道:“或许他已见过七圣主了,不过他对现如今的七圣主并不太满意。” 关七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明白楚天的意思:“你是说他很早之前就已盯上了你,早就已注意到了我?” “不错!” 关七道:‘他要见的当然不是现如今的关七,而是与你一样,见到一个恢复了记忆的关七?’ “不错。”楚天道:“他的想法大概和我一样,他认为恢复了记忆的关七,才是真正冠绝了天下的关七,不可一世的战神,不过我和他又有一些不同,我希望恢复记忆的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关七笑道:“而他希望可恢复记忆的我,决一雌雄?” “不错。”楚天问道:“‘是非成败天下一’张一蛮是个脾气极古怪的人,我经过多方面的调查,却查不出他有过行踪江湖的记录,他会在江湖上成名,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调教了四大凶徒这名震天下的弟子,而关于他本事的事迹几乎等同于无,可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实在不应当如此籍籍无名的,可他偏偏籍籍无名。” 关七打断了楚天的话,道:“你认为他会籍籍无名,只不过是因为他以前必然做过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只不过失败了,因此才籍籍无名,而他所做过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十之八九和我有关系,而他这一趟来找我,便是想要洗刷昔年的耻辱,是么?” “是的。”楚天道:“根据燕赵的说法,张一蛮恐怕早就已注意到了你的存在,按照道理来说他在那个时候对付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没有,这证明他是个非常骄傲自负的人,他不屑乘人之危,他要击败的是全盛之时的战神关七,而不是半个关七。” “很好。”关七也露出了玩味之色,道:‘我很欣赏这样的人,仅仅这一点,我就应当见他一面。’ 楚天笑了笑道:“你想见他,但他未必想见你,至少不是想见现如今的你,因为此时此刻的关七还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最佳的对手,最多只不过算是半个。” 关七望着楚天道:“但他相信你一定能将半个关七变成一个关七,是么?” “是的。”楚天道:“至少他认为我有这个本事,这也是四大凶徒明明有机会拿下我,偏偏放过我的原因。” 关七深吸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用那个法子了?” 楚天点头,道:“这是现如今最快的法子,只是你已准备好面对这个法子了吗?” 关七沉默了,他回头望着面前的画卷,瞧了很久很久,忽然道:“其实这段日子我都在思忖一个问题:我失去往日的记忆,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楚天回答的快速而果断。 关七回头问道:“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你会丧失记忆是因为昔年和六分半堂的总护法雷阵雨的大战,也是因为你瞧见了太多未来的画面,以至于你丧失了过往的记忆,可即便你丧失了过往的记忆,但也仍旧忘记不了温小白,而且我将这幅画递给你的时候,你就一眼看出了这就是温小白,既然如此,那又怎么能说忘记昔日的记忆是好事呢?” 关七笑了笑,看着楚天道:“或许吧,至少忘记过去的记忆,对于你来说绝不是好事。” “是的。”楚天道:“你是我一系列计划之中极关键的一个核心,倘若没有你,那么我的计划最多只能算完成了一半,因此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恢复记忆。” 关七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的那个计划是不是已经在进行中了?” 楚天点头:“前不久我去了一趟金风细雨楼,已经得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消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关七拍了拍楚天的肩膀道:“这个天下应当变了,如若不变,我脑海中的画面迟早会出现,因此不管如何,这件事我会全力以赴协助于你。” 楚天对关七行礼,道:“多谢,你的事情我会让朱小腰快点安排,进过这么一些时日的安排变局,是时候要快刀斩乱麻了!” 关七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只希望你的快刀真能斩断乱麻?” 楚天抬头望着远处的苍穹,苍穹一片漆黑,但隐隐有雷声传来。 他淡淡道:“不管我是不是能成功,但这个天下也必然会变,非变不可。” 第三百四十七章、天变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近些日子动作频频,两方势力都感觉一场大战随时都要爆发。 作为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杨无邪这段时日更加忙碌了。 若是以前他还会抽出一些时间来修炼武功,可这段时间他已完全没有时间。 他会这样忙碌,不是因为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这段时日的交锋,这段时日两大势力虽然摩擦,但还在可控范畴之中,并不需要他太多操心,他会这样忙碌,只不过是前些日子楚天来过天泉山庄一次。 杨无邪本以为楚天是为见苏梦枕而来,但楚天居然是为了见他而来,这令他颇为诧异,而更令他不安的还是楚天询问了一个风花雪月的事情。 杨无邪眉头紧锁,他实在不明白楚天为什么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难不成楚天认为谋划已成,准备贪图享乐了吗? 杨无邪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从他收集关于楚天的资料来看,他绝不认为楚天是那种喜欢贪图享乐的人,何况楚天即便喜欢风花雪月,楚天的身边岂非有一个绝代佳人‘意中无人’朱小腰? 楚天连朱小腰都没有时间去碰,更何况碰其他女人呢? 杨无邪非常奇怪,他对楚天非常关注,甚至这个阶段比对雷损还要更加关注,他总有一种感觉,楚天正在密谋做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可楚天到底准备做什么大事呢? 杨无邪将各方面的资料收集整理起来,想要从这其中得知楚天的目的,可这段时间的辛苦仍旧没有半点灵感,不过五月二十七这一天,杨无邪从温柔哪里得到了启发,他心头一震,立刻上了白玉楼。 杨无邪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打搅苏梦枕的,但这次他面见了苏梦枕。 苏梦枕虽然将许多事情都交给手下人去办了,而这段时间他在修养身体,不过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苏梦枕望见一脸倦容但又非常兴奋的杨无邪,问道:“你是不是已猜测出了楚天的目的?” 苏梦枕知道这段时间为了楚天的到来而寝食难安,连日调查,因此也猜测出杨无邪的来意。 杨无邪点了点头,苏梦枕诧异的目光之中杨无邪深深吸了几口气。 苏梦枕是很诧异的,因为杨无邪性子一向沉稳,即便是面对天下的事情也很少流露出激动的情绪,而如今苏梦枕发现杨无邪居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 杨无邪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略微平静下来。 杨无邪对苏梦枕道:“我的确已猜测到了那日楚天来金风细雨楼的目的了。” “他是什么目的?” 杨无邪道:“楼主可还记得楚天那日到来谈论最多的便是文人墨客非常喜欢消遣游玩的风花雪月场所?” 苏梦枕点头:“这也是我非常奇怪的地方,按照道理来说他实在不应当天下第七被杀,元十三限出山之后谈论哪一方面的事情。” 杨无邪道:“他不是那种因一时成功,便失去理智的人!可他偏偏在那种时候谈论了那样的事情,因此对于此事我也一直颇为不解,不过今日温柔大小姐的到来却提醒了我。” “他提醒你什么?” 杨无邪又深吸了口气道:“温柔大小姐说这样风花雪月之地,又有那个男人不喜欢,即便是天子那个色老头也喜欢。” 苏梦枕身躯一震,眼中的寒光更盛了,四周温度也一下子骤降。 他盯着杨无邪,一字一句说:“你的意思是?” 杨无邪也缓缓点头,一字一句道:“这正是我的意思。” 苏梦枕皱眉道:“他敢这样做?” 杨无邪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何况从从我们和他的交谈之中,也可以看得出他对大宋皇室非常不屑,甚至极度厌恶,因此他未必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更何况楼主别忘记了,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傅宗书,傅宗书难道不想瞧见这种事情出现吗?” 苏梦枕沉默了。 许久之后,苏梦枕才开口道:“无邪,你认为金风细雨楼应当如何自处?” 杨无邪看了苏梦枕一眼,他知道苏梦枕的心情是矛盾的。 杨无邪在苏幕遮创立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就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苏梦枕执掌金风细雨楼,他仍旧是军师,因此他很清楚苏幕遮创立金风细雨楼的目的就是为了驱除鞑虏,复我中华。这个念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只不过在苏梦枕执掌金风细雨楼之后又加了一条宗旨:唯情唯义,天下皆兄弟! 而金风细雨楼正是在苏梦枕的英明领导之下,势力急剧扩张,才有了现如今和六分半堂分庭抗礼的资格。 但不管如何金风细雨楼从始至终都是忠诚于朝廷的帮派,这一点和昔年的权力帮是截然不同的,也正因如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梦枕自然是心情矛盾的。 杨无邪本不愿意说这些事情的,可瞧见苏梦枕此时此刻的模样,杨无邪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公子,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江湖之斗,而是朝堂之争,朝堂之争就交给朝堂去解决,更何况大宋是应该换一个天子了。” 苏梦枕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挥了挥手。 杨无邪默默退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是东风,东风就是一个人。 这个人才是关键,因为没有这个人,计划根本不叫计划,因为有了这个人,计划才叫计划。 楚天在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这段时间他一直明里暗中调查,而且也让傅宗书暗中调查,最终肯定了一件事:今日天子溜出皇宫,去小甜水巷找醉杏楼的绝代名姬李师师。 这就是东风,这就是机会。 一个绝佳的机会。 什么绝佳的机会?杀皇帝的机会。 若没有赵佶,又如何能杀赵佶! 若没有赵佶,又如何叫杀皇帝? 这就是楚天等待的机会。 执行这次行动的人手只有一个:楚天! 楚天准备亲自执行这次斩首行动。 这次行动的名字叫:天变。 一旦功成便是天变。 即便不成,也是变天。 楚天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也不给赵佶任何退路。 不是赵佶死,便是他死。 不过楚天相信这次死的人必然是赵佶,而非他。 不过楚天也知道,这次想要他死的人绝对不少,其中傅宗书当然是最想他死的,不过傅宗书也一定希望在他死之前,杀了赵佶。 第三百四十八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句话不仅适合楚天,也适合傅宗书。 傅宗书也自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过傅宗书的东风不是赵佶,而是楚天杀了赵佶,只要楚天杀了赵佶,就如同机器开启了运转按钮,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轻而易举了。 鸟兽死,走狗烹! 在傅宗书眼中,楚天只不过是走狗,而且还是敢咬主人的走狗。 即便是忠心耿耿的走狗,傅宗书都容不下,何况还是敢咬自己的走狗呢?也正因如此,傅宗书是必杀楚天的,只不过在杀楚天之前,先将楚天的利用价值剥削干净而已。 楚天眼下最后的价值便是杀赵佶! 杀了赵佶,他便杀了楚天,他将楚天刺杀赵佶的事情全部推到蔡京身上,再利用手中的势力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快速控制住汴梁城,从而达到唯我独尊的目的。 傅宗书并不准备一步到位,成就至尊之位,他准备自赵佶死后,铲除朝堂之上的政敌,随便;立下一个天子,达成曹孟德曾做过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而后再如曹丕一般,取而代之。 这一方面的想法多年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楚天的加入,傅宗书仍旧保持这个做法,只不过如今的手段比起昔日更加激进而已。 进行这次行动之前,傅宗书、九幽神君两人已经将计划前前后后研究了十九遍,每一遍都查漏补缺,到了第十四遍的时候,这套计划就已不存在任何破绽缺陷了,但他们还是再研究了五遍,这才放心。 傅宗书相信只要楚天杀了赵佶,那么京师就必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这之前,傅宗书会竭尽全力协助楚天击杀赵佶。 傅宗书的协助并非是派遣人手帮楚天杀赵佶,傅宗书的协助是利用手头上的关系网以及各方势力拖住蔡京、方应看、诸葛正我等各方面的人马,最终达成协助楚天的目的。 这已是傅宗书能协助楚天的极限了,倘若在这种情况之下楚天还杀不了赵佶,那么楚天也就该死了。 楚天相信这次行动必然马到功成,不过楚天从未真正相信过傅宗书,他很清楚等他杀了赵佶之后,傅宗书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他。 他虽然不相信傅宗书,不但他勉强能相信两个半的人。 半个是诸葛先生,其余两个分别是张三爸以及长孙飞虹。 特别是长孙飞虹是楚天的秘密武器,一个只有朱小腰、颜鹤发两人才知晓的秘密武器,一直以来楚天都没有暴露在其他人面前的秘密武器。 楚天在行动之前便已让朱小腰、颜鹤发秘密带出了这个秘密武器。 长孙飞虹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准确来说长孙飞虹不是被关押在了刑部大牢,而是长孙飞虹自己将自己关押在了刑部大牢。 长孙飞虹是昔年神枪会之主,是冠绝江湖的凄凉王,他中年之时就已一统神枪会,成就了江湖霸业,不过长孙飞虹的视线绝不止在于江湖,而在于天下。 他不忍瞧见天下百姓受苦,决心要改变这个局面。 他改变这个局面的法子很简单——刺杀! 刺杀这个法子的确很江湖人,他刺杀的正是令天下混乱不堪的人。 赵佶。 他第一次刺杀的便是当今天子赵佶。 但因为诸葛正我等人的存在,因此他的刺杀失败了,后来在诸葛正我的劝说之下,知晓刺杀赵佶仍旧挽救不了局面,因此也放弃刺杀了赵佶。 不过这一次和诸葛正我的交谈之中他发现了一件事——蔡京该死! 因此他下定决心要刺杀权倾朝野的蔡京,这一次刺杀却被元十三限挡下了,后来在诸葛正我的求情之下,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昔日楚天和孙青霞相见达成的协议之中便有一条——救出长孙飞虹。 楚天入京师之后虽然被种种事情纠缠,但从未忘记过这个约定,他只是缺少一个救出长孙飞虹的时机。 时机到了,他便让朱小腰、颜鹤发将长孙飞虹从刑部大牢中带了出来。 刑部大牢是困不住长孙飞虹的,长孙飞虹随时都可以离开刑部大牢,他只不过是不想离开而已。 亦或者说他已经丧失了离开的刑部大牢的目标。 可楚天让朱小腰、颜鹤发给长孙飞虹带过去的话,令长孙飞虹一下子寻回了目标,因此长孙飞虹想要离开了。 只要长孙飞虹想要离开,又有什么人能阻拦得了呢? 当然没有人阻挡他,他轻而易举离开了刑部大牢,随后更是直接去找诸葛正我。 楚天便是要长孙飞虹重见天日之后,去找诸葛正我,他要长孙飞虹逼迫诸葛正我做出决断。 同一时间,天机大侠张三爸也行动起来了。 这次行动之中楚天相信的两个半人之中最后一个就是张三爸。 张三爸的任务非常繁重,这一趟认为和天机组织以前的人物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一次人物却比天机以往的任何一次任务目标都要大都要多。 张三爸是老江湖可从楚天口中得知了这一次行动,也脸色大变,呆若木鸡,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张三爸沉着脸问楚天:“你确定真要这样做?” 楚天点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一旦错过了这次计划,那么下一次想要解决就是千难万难了,更何况给我们这些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三爸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不过你确定要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联手?” 楚天淡淡一笑道:“只要我能杀了蔡京,他们自然会愿意和你们联手,若我杀不了蔡京,你们也可以将一系列事情全部推在我的身上,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他们出来搅局,而且盯死方应看。” 张三爸答应下来了,楚天出发之后,张三爸也立刻派人邀请苏梦枕、雷损商谈,他要执行楚天的计划。 同一时间,一件大事也在这一天夜幕时分发生了。 关七恢复了记忆,对上了是非成败天下一张一蛮等人,这也一下子吸引了大部分京师武林人士的主意。 而楚天则在这一段时间,独自去往醉杏楼,刺杀赵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谁是大赢家,在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人知道。 第三百四十九章、长孙飞虹的逼宫 天色昏暗,长孙飞虹来到神侯府。 见到长孙飞虹的冷血颇为惊讶,冷血是认得长孙飞虹的,他想不到长孙飞虹居然离开了刑部大牢,冷血敏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长孙飞虹也看得出冷血的心思,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诸葛先生在不在?” 当然在。 冷血立刻领着长孙飞虹见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瞧见长孙飞虹也有些惊讶,他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楚天。 因为这段时间频繁有关于楚天的消息传来,而且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追命也已在返回京师的路上,因此楚天在汴梁城外做的事情诸葛正我也是知道的,这其中就包括楚天和孙青霞的相交。 孙青霞本打算入京城营救长孙飞虹,但孙青霞却返回了山东神枪会,这其中十之八九是和楚天达成了什么协议,而长孙飞虹在这种时候离开了刑部大牢,诸葛先生自然做出了这方面的联想。 长孙飞虹并没有等诸葛正我询问,便已主动开口了:“你没有猜错,我会离开刑部大牢,是因为楚天已说服了我,他让我来见你,便是希望我能说服你。” 诸葛正我心头一沉,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长孙飞虹道:“楚天说:虽然杀了一个赵佶,并不能改变大宋靡乱的局面,但无论谁做皇帝也不可能比宋国更差了!如今天下稳定,并不能改写大宋亡于异族的步伐,唯有天下大变,才有机会阻止这种局面的发生。” 诸葛先生的心沉了下去,又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长孙飞虹道:“天下大变固然也伴随着天下大乱,而若不想真正天下大乱,那么必须有一个人执掌当世之局面,他认为最有资格执掌当今大宋的人便是你,他也认为唯有在你的执掌之下,大宋才有可能变得更好。” 诸葛正我忽然起身,将冷血呼唤上来,但还没有等诸葛正我说第二句话,长孙飞虹目光如枪一般的盯着诸葛正我,淡淡道:“诸葛正我,你既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不应当插手这件事,他绝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 诸葛正我沉默了。 诸葛正我很清楚,只要他敢出手,那么长孙飞虹必然会和他翻脸无情。 长孙飞虹没有沉默,他冷冷盯着诸葛正我道:“我问你,如果赵佶是不是天子,那么是不是该死?” 诸葛正我道:“不错,以他做出的那些事情至少该死十七八次了,可他毕竟是天子。” 长孙飞虹淡淡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天子之位是如何来的?” 诸葛正我沉默。 长孙飞虹淡淡道:“赵佶得位不正,这个事实你应当心知肚明,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也应当明白,无论谁当天子都是一样的,你要守护的不是这个大宋王朝,而是天下黎民百姓,如果你想守护的是现如今的大宋王朝,那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长孙飞虹说得很平静,但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决心,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无论是冷血还是诸葛正我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特别是诸葛正我,他明显感觉多年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废掉昔年的凄凉王,反而使得长孙飞虹在武学上又有了非凡的精进。 又过了半晌,诸葛正我说道:“其实即便我现在派人营救,也应当来不及了,因为楚天绝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傅宗书也一样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是么?” “诸葛正我不愧是诸葛正我。”长孙飞虹赞叹道:“事实上在我来神侯府之前,楚天就已在施行计划了,只要赵佶敢出现在醉杏楼李师师哪里,那么赵佶必死无疑。” 诸葛正我轻轻叹息了口气道:“果然,楚天的目的就是逼迫我做出决定,只是如果我不做出决定呢?” 长孙飞虹淡淡道:“如果你不愿意或者不敢做出决定,那么执掌朝廷大权之人不是蔡京,就是傅宗书,至于神侯府一脉,以及追随你的那些官员,自然只有死路一条,现如今的局面已到了非生即死,非死即生的地步,你没有法子不做出决定。” 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了一抹激动的情绪,沉声道:“难道非要这样做不可吗?” 长孙飞虹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淡淡道:“昔年我刺杀赵佶失败之后,你也曾用你的那套说辞劝说过我,可十几年过去了,你看看现如今的大宋比起十几年前是好还是坏?十几年过去了,你可曾看见一丁点扭转乾坤的希望?” 诸葛正我没有说话,但长孙飞虹已开口。 “你当然看不见,因为你瞧见的是一个更加昏庸无论的大宋朝,你瞧见的是更加无能的君王以及一群贪官污吏以及卖国求荣的大臣,而你所希望瞧见的忠臣良才不是被杀,便是被贬黜,不是被迫害,便是改变立场,你认为这样君臣的大宋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长孙飞虹杀机浓烈,沉声道:“原本我相信你的本事或许可以改写大宋的局面,令天下重新太平,可现在我已没有法子相信你了,正如那小子所说,与其眼睁睁瞧见这得位不正的王朝被异族覆灭,百姓倒在异族的刀锋之下,不如由我亲手覆灭这个耻辱的王朝,带领天下百姓覆灭异族,一统天下。” 长孙飞虹望着诸葛正我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什么选择,我都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从今以后不仅没有赵佶,而且也没有什么所为大宋皇族。” 诸葛正我面色又一次色变了,他死死盯着长孙飞虹沉声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长孙飞虹道:“有些事情需要从根源上解决,赵佶死了,宋国可以有另外的天子,只不过这个天子必须是我们手中的傀儡,而不是傀儡的人就不应该有翻身的资本,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诸葛正我面露杀机,死死盯着长孙飞虹:“你杀了他们?” 长孙飞虹一点也不害怕,淡淡道:“楚天并没有要杀他们,只不过废了他们,不,不应该说是楚天废了他们,而应当说是你废了他们,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以你的名义坐下的,从今以后你注定不可能成为大宋的忠臣了,你只能是他们心中的叛徒权臣奸臣。” 诸葛正我退了两步,面色惨白,此际他已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楚天请长孙飞虹送来的这份礼物实在太大太大了,这种逼迫手段也实在太强烈了。 长孙飞虹来到神侯府的时候,诸葛正我就已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眼下诸葛正我只有两种选择——权倾朝野以及带着那无用的忠心以及那一干子对他忠心耿耿的弟子,倒在傅宗书、蔡京等人的屠刀之下。 这种情况下,诸葛正我又怎么可能还有其他选择呢? 事实上诸葛正我只有一条选择。 除开第一种选择以外,诸葛正我已没有任何选择了。 这是楚天为诸葛正我准备的答案,唯一的答案,他也相信诸葛正我必然会选择这第一条路,而绝不可能是第二条路。 诸葛正我长长吐了口气,再一次叫冷血上来,但这次不是营救赵佶了,而是召集守卫京师的十八万禁军,诸葛正我做出了决断。 第三百五十章、剑杀天子 皇宫中有一条通向醉杏楼李师师闺房的密道,这是赵佶在结识李师师不久之后,就派人挖好的密道,目的便是希望可以随时和李师师相见。 根据楚天得到的消息,赵佶是通过密道来到李师师的闺房,而他也在赵佶现身的刹那,对赵佶进行刺杀。 赵佶虽然文采风流,但不通武功,因此只要一出手,赵佶非死不可,也必死无疑。 不过计划出现了变数。 原本应当从密道来到李师师闺房的赵佶,居然走过小甜水巷,来到了醉杏楼,最终抵达李师师的闺房。 赵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开赵佶,还有四名一流高手。 为首的一人是黑光上人詹别野,一身武学修为极高。 至于其他三人则是孙忆旧、余厌倦以及剑神温火滚七绝神剑之三。 詹别野、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的到来令楚天有些意外,也正因为这四人的武功不凡,特别是詹别野更是第一流的高手,因此楚天第一时间瞧见赵佶并没有出手。 楚天打算在等一等,等赵佶进入李师师的闺房,而詹别野、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在醉杏楼享受美酒佳肴美人的时候再出手。 楚天相信这是必然的事情,因为赵佶是个喜欢吃醋的男人,绝不希望自己和喜欢的女人面前交谈的时候会有其他男人在场。 这一点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因为赵佶已不只是第一次吃醋了。 楚天的盘算没有错,不但没有错,而且非常正确。 如果不出意外,詹别野、余厌倦、孙忆旧、温火滚四人应当很快就会和赵佶分开,分别在李师师闺房四周附近开几个房间,进行享乐。 只不过意外偏偏来了。 这个以外来自于孙忆旧。 七绝神剑之中孙忆旧是最小心谨慎的,这段时间他甚至可以用胆小这两个字形容也不为过,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随时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因此他无论做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都会仔仔细细观察打量之后,才放下心。 若是以前孙忆旧绝不湖打量的太过仔细,可因为这段时间楚天接二连三的行刺,因此孙忆旧对于四周一切的打量都非常的仔细,而坏就坏在这里。 孙忆旧意外看见了楚天。 楚天是改头换面的,因此孙忆旧当然忍不住楚天,不过孙忆旧望见楚天的时候,忽然生出了一丝寒意。 虽然只是一丝寒意,但孙忆旧提起了心神,立刻盯上了楚天,小心翼翼朝着楚天走了过去。 这是意料之外的变化,楚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楚天根本不慌不忙,他表现的和其他客人一样,露出色迷迷的表情盯上了李师师。 “师师姑娘,今天是不是轮到你来陪我了。”楚天仿佛没有看见孙忆旧一般,从孙忆旧身边经过。 孙忆旧也愣住了,思忖难道是错觉吧。 不过楚天的这个举动却是激怒了赵佶。 赵佶冷冷下令道:“杀了他!” 话音落下,余厌倦、温火滚、詹别野以及孙忆旧立刻出手。 说实话他们对眼前这个色鬼是有些怜悯的,只是他们也只有怜悯而已,并没有任何挽救的心思。 他们不敢得罪赵佶,因为得罪赵佶就是死。 他们也不愿意得罪赵佶,因为得罪了赵佶,就失去了荣华富贵。 也正因如此,他们心甘情愿当赵佶的爪牙! 四个人同时出手。 其实他们认为杀这个人一个人就够了,但他们四个人一起出手,目的就是为了讨赵佶欢心 也正因如此他们出手很快,甚至以最快最可怕的杀招对楚天出手。 只不过他们的出招还是晚了一些! 因为在赵佶开口下达命令的时候,楚天忽然动了。 他没有出手之前,看上去就是个色鬼,他一出手速度就提升到了极致,瞬间出现在赵佶身前,在赵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间,便一剑刺穿赵佶的咽喉,将赵佶盯死在李师师闺房的大门上。 然后楚天就拔剑,拔剑又划出一道剑光。 剑光一闪,赵佶的人头就已被砍下,而楚天提着赵佶的人头冲上了屋顶。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等楚天做完这些动作,带走赵佶的项上人头之后,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詹别野才反应过来,他们满头大汗,惊恐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居然有人的出手如此快,他们更没有想到居然被有人要杀赵佶。 可他们想到了一件事——这个人的身份。 “这人是楚天,楚天杀了天子。”黑光上人詹别野最先冷静下来,最先开口。 他开口的时候就已追了出去,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也追了出去。 楚天杀死赵佶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傅宗书。 傅宗书确定消息是正确无误,傅宗书便立刻下令。 这第一道命令不是对九幽神君以及义子顾惜朝下达的,这一道命令是对元十三限下达的。 元十三限已经归顺了傅宗书,而元十三限也是傅宗书对付蔡京最大的底气,得知赵佶已死的消息,傅宗书便下令元十三限可以对蔡京出手了。 随后他便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这道命令是对九幽神君下达的。 这道命令是命令九幽神君假意驰援楚天,但暗中铲除楚天,同时拉拢詹别野、孙忆旧等一干高手,收为己用。 九幽神君对于这个命令自然欣然接受。 九幽神君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楚天杀了他门下弟子之仇,九幽神君是一直记得的,也正因如此九幽神君早就将楚天列为必杀名单了。 他迟迟没有对楚天出手,只不过是因为楚天对傅宗书以及自己还有用而已,但现在楚天一失去了价值,他自然不可能让楚天活下来了。 更何况一个死的楚天比一个活着的楚天更有价值。 也正因如此,对于楚天来说,击杀赵佶,并非是事情的结束,而是事情的开始,楚天再一次被追杀了。 同日同时,张一蛮带着四大凶徒找到了关七。 一个已恢复了记忆的关七。 第三百五十一章、是非成败天下一 张一蛮带着燕赵、赵好、屠晚、唐仇来到关七的居所。 这地方张一蛮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他是第一次进屋,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 这次来这里,不是张一蛮要见关七,而是关七要见张一蛮。 朱小腰、颜鹤发立在门口,他们没有见过张一蛮,但认识四大凶徒,因此对走在最前方的张一蛮拱手施礼,不过却将四大凶徒拦在门外。 唐仇冷笑道:“难不成七圣主怕了我们这些小辈?” 朱小腰心平气和回答道:“不是怕,而是不想你们送命。” 唐仇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屠晚、燕赵、赵好一脸杀机盯着朱小腰,似已准备随时出手格杀朱小腰于瞬息间。 朱小腰仿佛根本不知道,继续道:“倘若阁下的师尊和七圣主在屋中交手,无论什么人闯进去都只能殃及池鱼,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试一试。” 朱小腰让开了道路,同时也打开了大门。 不用开门,屋中一切都可以自窗户一览无余,打开大门之后,屋中的事物也只不过看得更加清楚而已。 以前这里是囚禁关七的地方,但现在这里已是关七的居所。 居所的布置非常从简,不该有的东西绝不会有,该有的东西绝不会没有,屋中家具最显眼之处也不过是靠近墙壁的一排书架而已,而一切事物都可以清清楚楚瞧见。 屋内只有关七一人。 从窗户可以看见关七正盘膝坐在一张硬木床上,闭目养神。 唐仇的性子一向叛逆,因此朱小腰阻止她进屋,她便下定决心偏要进屋,可此际朱小腰让开了道路,这倒是让唐仇不知所措,不过瞧见朱小腰那似笑非笑的俏脸,唐仇心里一阵恼怒,当下也不再迟疑,就要大步流星走进屋子。 燕赵、赵好、屠晚当然也不落后。 事实上朱小腰打开大门后,燕赵就一马当先进了屋,赵好、屠晚紧随其后,而最后才是唐仇。 他们看上去非常心急,不但心急,而且全身都充斥着战斗欲望,想要已自身的本事击败师尊的宿敌。 真正要见关七的张一蛮反而在门口定了下来,眼睁睁瞧着得意弟子进了屋。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一进屋,就朝关七走去。 不过他们刚一进屋,关七的眼睛就睁开了,四个人顿时仿佛被摄去了魂魄一样,清醒过来的时候,一道乳白色的剑光已出现在他们身前。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惊骇不已,赶忙拿出拿手绝技招架。 燕赵直接用上了大劈棺掌法,一出手就是十成功力。 屠晚丢出大铁椎,大铁椎带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砸向剑光。 赵好冷哼一声,打出两拳。 左手少拳,右手老拳。 这是张一蛮传授给他的绝招,赵好极少两拳同时用,但如今都用上了。 唐仇不一样,张一蛮虽然传授了她不少绝活儿,可眼下这种情况下,张一蛮传授的那些绝活儿都没有用处。 因此唐仇用上了唐门的绝活儿。 唐门以暗器和毒药称雄于江湖。 唐仇的绝活儿就是暗器。 她一下子打出十七枚暗器。 她发暗器的手法非常巧妙,打出的暗器也非常有想象力。 许多看上去本不可能中的暗器,最终都会命中目标,只不过过程是一波三折而已。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都用上了绝活儿,他们都想在张一蛮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他们表现的目的非常纯粹,赢得张一蛮的赞许。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得出江湖上人见人怕的四大凶徒居然也会有如此纯粹乃至于单纯的一面,可如今他们的确如此。 只不过他们注定没有法子赢得张一蛮的赞许。 他们所有的招式全部被乳白色的剑光给挡下,连带他们的人都被轰出了屋子。 在关七的这道剑气下,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发现自己被送出屋外,都流露出惊悚之色,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关七的武功居然如此可怕。 他们面色狰狞,不敢看张一蛮。 张一蛮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畔:‘再试一试。’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心头一颤,但没有任何迟疑,再一次冲进屋子。 他们汲取了刚才的教训,不去看关七的眼眸。 可他们刚一进入屋子,关七便出招了。 关七的出招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胸前就形成了一道金灿灿的剑气。 剑气破空打至,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燕赵、赵好、屠晚、唐仇还是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就打来了。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发现招式打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于连招架都来不及,他们再一次被轰出了屋子。 此际,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关七的强横已绝非是他们能企及的。 四大凶徒低下了头,面上都露出了羞惭之色。 张一蛮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风轻云淡说道:“你们的本事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比起他来说还要差太多了,你们必须要明白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面对任何对手,都需要懂得用脑子。” 张一蛮说完就,进了屋子。 张一蛮原本看上去只不过是个看上去很平凡的老人,可当他走进屋子之后就变了。 他身上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气吞山河的霸气。 这一刹那间,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都抬起头望向张一蛮,一双双眼中都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之色。 关七也在张一蛮进屋之后,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张一蛮,缓缓道:“快三十年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世上了。” 张一蛮淡淡道:“还没有败你,我又怎么可能死呢?” 关七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还没有忘记那件事?” 张一蛮淡淡道:“如果败的人不是我,那么现如今的京师第一帮派的首脑就是我!因此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有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 “昔年意气风发,傲视群雄的关七会变成现如今这种模样。”张一蛮一字一句道:“我本以为你在击败我之后,必然可以创立一个比昔年权力帮、天下社更可怕的帮派,可没有想到,我实在不应该败给你。” 关七深吸了口气道:“但你偏偏败了。” “是的,我偏偏败了,而我这次便是要赢回属于我的一切。” 关七并不意外,因为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张一蛮的来意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剑杀神剑 夜色浓如墨,楚天又陷入了追杀之中,他提着赵佶的人头逃了大概不过三十丈,就停下了。 他随随便便将赵佶的人头丢给追击上来的詹别野、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以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说道:“赵佶已经是了,你们即便杀了我,又向谁讨赏呢?如若你们杀了我,讨不了赏,又干什么要杀我?而且你们有自信能杀死我吗?” 孙忆旧、余厌倦、温火滚、詹别野面色都一白,虽然在夜色中,他们还是能清楚瞧清楚赵佶那带血的人头,赵佶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 詹别野等人也不敢相信赵佶死了。 詹别野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楚天,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赵佶?他有得罪你吗?” 楚天淡淡道:“难道你们没有杀过没有得罪过你们的人吗?我杀赵佶并非是他有没有得罪过我,而是因为我若杀了赵佶,京师上下的局势都将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说这种情况之下,我该不该杀赵佶。” 詹别野又道:“即便杀了赵佶,京师上下的局势也仍旧掌握在太师手上,而非你的手上。” 楚天又笑了,他负手迎风而立,扫了一眼杀气腾腾,又若有所思,且面带异色的余厌倦、孙忆旧、温火滚、詹别野等人,悠悠然道:“你们凭什么认为赵佶一死,京师的局面会被蔡京所掌控,你以为蔡京有什么本事可以掌控得了京师上下的局势?难道你以为失去赵佶的蔡京还能号令天下不存?” 詹别野冷冷道:“太师手中的权力,足矣令他号令群雄。” 楚天淡淡道:“蔡京的手下有多少人手,他又需要面对多少敌人?你以为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在赵佶死后,还不会对蔡京出手?你以为诸葛先生坐下护卫皇城的十八万禁军,难道是吃素的吗?你们认为蔡京还能执掌京师局势吗?” 詹别野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了,他手指轻微颤动,指着楚天道:“难道这一切也在你的盘算之中?” 楚天淡淡道:“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赵佶进行刺杀?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可以给你们指出两条明路:第一,你们可以投奔诸葛先生,第二,你们可以投奔元十三限,当然如果你们这两条路都不走,那么你们大概没有法子离开汴梁。” 詹别野沉默了。 詹别野明白京师必然发生了一种他不知道的变化,也正因为这些变化才导致楚天如此有恃无恐,可詹别野也在怀疑楚天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在詹别野沉吟之时,温火滚大骂一声,已拔出了剑。 温火滚的性情爆炸,火气极大,他的火气起来的时候,剑法的威力更是可怕。 如今温火滚的火气起来了,他恨不得要将楚天千刀万剐。 温火滚是个武人,他完全不相信楚天的鬼话连篇,他不认为太师蔡京会失势,因为确定而立这一点,温火滚盛怒之下出手。 一剑直直的劈下,他的出手令四周的温度瞬间暴增,给人感觉仿佛一下子落入火海一般。 望着刺来的剑,楚天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叹气的时候,孙忆旧、余厌倦也不迟疑。 孙忆旧的妖剑、余厌倦的鬼剑,两人先后杀向楚天。 他们本来也在迟疑,要不要出手,现在出手还有没有什么意义,但他们瞧见温火滚出手了,而且他们对楚天怀揣着恨意,流转着杀机,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出手了。 有杀楚天的机会他们绝不放过。 七绝神剑之中的三口剑杀向楚天。 楚天在叹息中出剑。 楚天一剑直直刺出。 一剑刺进了温火滚胸膛。 剑刺出便拔出,剑拔出又刺出。 还是直直刺出。 闪电般的一刺。 剑自余厌倦的左颈刺入,右颈的喉管刺出。 剑又立刻拔出,拔出便又是一次。 还是直直一刺。 这一刺刺向余厌倦。 一剑刺向余厌倦。 这个时候在其他人看来,仿佛是余厌倦扑向刺来的剑。 这一剑刺穿了余厌倦的心脏。 温火滚、孙忆旧、余厌倦三人各出了一剑,他们各出了一剑之时,楚天发出了三剑。 三剑,三条命。 名震京师的七绝神剑之三,除名。 楚天长身而立,提着带血的剑,望着詹别野:“倘若你刚刚出手,未必不能杀我,你错过了一个杀我的绝佳机会。” 詹别野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中的震惊,缓缓道:“或许我若出手了,下场会和他们一样。” 楚天淡淡道:“我并没有看错你这个人,你的武功虽然远比他们更高更可怕,可你也远比任何人都要冷静谨慎,不过有些时候冷静和谨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正如同现在。” 詹别野心在加速跳动,他凝视楚天道:“你想我做出决断?” 楚天道:“是敌非友,是友非敌?眼下这个时候你可以赌,输了万劫不复,赢了继续你的富贵荣华。” 詹别野道:“没有其他选择?” “有。”楚天轻拭染血的剑锋,淡淡道:“你可以逃,只要你能逃得出我这一剑。” 詹别野沉默了。 如果没有瞧见楚天出剑击杀温火滚、余厌倦、孙忆旧之前,他已逃走了,可现如今他不敢。 他已发现才不到一个月不见,楚天在剑术上的修为已更上一层楼了。 当日楚天在司马光府邸和天下群雄的那场决战之中,楚天所展现出来的剑法固然是惊艳的,但也只是惊艳。 而如今楚天的剑法已不只是惊艳了,而是可怕,更是要命。 詹别野甚至感觉楚天只要刺出剑,就可以要掉一个人的命,不管是什么人的命都一样。 詹别野正迟疑,楚天忽然笑了,他道:“你还有思考的机会,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还未落地,九幽神君已带着一群人来到楚天面前。 九幽神君低头瞧了一眼赵佶的项上人头,露出了惊喜之色,随后又望见地上温火滚、余厌倦、孙忆旧的尸体,又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自然看得出温火滚、余厌倦、孙忆旧三人都是被一剑所杀,谁一剑杀了这三个人? 当然只有一个人——楚天。 九幽神君有些不可思议:楚天的本事难道已可怕到了这种地步吗? 九幽神君带来了二十八名好手。 这些人的身手极佳,九幽神君落在楚天身前刹那间,他们也已上了屋顶,围住了楚天。 楚天提剑而立,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视线已从詹别野身上移在了九幽神君的身上。 宽大的黑袍,遮掩住了九幽神君面目,但那种幽冷、冷酷、深邃、残暴的气息,是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模仿的。 楚天淡淡道:“你们来了。” “是的,我们来接你的。”九幽神君指着詹别野道:“这个人我们帮你解决,你可以走了。” “好。”楚天转身便走。 他一转身便出剑。 一剑向后狠狠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无声无息飞扑向楚天的九幽神君顿时被拦了下来。 九幽神君脸色大变。 楚天一脸平静的慢慢转过身,望向九幽神君,淡淡道:“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长孙飞虹 九幽神君的脸色变了,旋即恢复了淡漠,冷冷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天淡淡道:“你错了,从始至终我都不必知道,因为我从不认为傅宗书会相信我,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当我的利用价值耗尽的时候,傅宗书自然不会放过我,那个时候当然是杀我的时候,而我想来想去,这个时候正是你们最好杀我的时候。” 九幽神君道:“因此你从始至终对我们都有防备?” “自然。”楚天淡淡道:“我既然不相信你,自然要防备你,现如今你们的目的达成了,而我的目的也已达成了,自然是要图穷匕见了。”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笑意,淡淡道:“我想今日你们是不会放我走的,今日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了你们。” 九幽神君完全冷静下来了,淡淡道:“原本我还在想到底要不要杀你,可现在已不必去想了,你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因此你非死不可。” 楚天微微一笑:“多谢夸赞,只不过你在杀我之前,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敢在这个时候和你们图穷匕见吗?” 九幽神君忽然对楚天道:“你知不知道你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 “什么?” 九幽神君道:“你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的言辞谋略,你的言辞比起你的剑锋还要更可怕,因此我绝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话音未落,九幽神君就已下令出手了 一时之间九幽神君带来的那一干好手不要命的扑向楚天,同时拿出最可怕的杀招,要取下楚天的性命。 楚天已经被包围了,四周都是人。 有人从楚天的背后攻击,有人从左右攻击,有人从面前攻击。 这些人出招的方式五花八门,他们不但兵器五花八门,绝招也五花八门,各种暗器、毒烟等等都用上了。 而楚天应付的法子只有一个——剑。 楚天出剑过程之中,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盯着九幽神君。 不管谁对他出手,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九幽神君身上。 也正因如此形成了非常古怪的一幕。 楚天一旦出剑,剑刺出的方位就无所不在,前后左右上下刺出,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对上四面八方杀来的高手,可楚天始终望着九幽神君,没有回头,甚至于连移动脚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可四周血落如雨,眨眼之间楚天的四周已倒下了一个有一个的人,很快屋顶上便出现了十几具尸体。 楚天出手根本不多用招式,每一剑都正中要害。 不是护住自己的要害,便是击中对方的要害。 也正因如此,屋顶上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 几个回合之下,围攻楚天的二十几人,只有七八个人还活着,其他人都倒下了,一倒下就是死。 九幽神君还是没有出手,他只是静静看着,看着自己的那群手下一个个惨死在楚天的剑下,最后一个被楚天一剑刺穿的咽喉,九幽神君还是没有出手。 楚天慢慢抽出了剑,九幽神君忽然道:“好剑法,你的剑法比起先前更妙了,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剑术可以在如此短时间内得到突破。” 楚天微微一笑道:“最近这段时间我除了杀人,还一直和一个绝世高手呆在一起,比武较量,因此我的剑法精进,并不算奇怪。” 九幽神君冷不丁道:“你所说的这个绝世高手是不是关七?” “不错。”楚天道:“正是关七,看来你们也知道他。” 九幽神君道:“我们不但知道他,而且也知道蔡京近来招揽的第一高手,四大凶徒之师,‘是非成败天下一’张一蛮已找上了关七,关七未必能活过今天。” “或许吧。”楚天淡淡道:“不管他是不是能活过今天,但我相信我必然可以活得过今天。” “哦?”九幽神君道:“你很自信。” 楚天淡淡道:“不是我自信,而是你没有自信,若你有自信,刚才在我和你的那一干手下拼杀的时候,你已对我出手了,但你偏偏错过了这个绝佳杀我的机会。” 九幽神君默认了楚天的话。 楚天继续道:“如果你刚才要杀我,我未必能挡得下你的杀招,可你有了顾忌,你怀疑黑光上人詹别野已投奔了我,你更忌惮那个躲在黑暗中,从始至终没有现身的人会在你对我出手的一瞬间,他便对你下杀手,因此你虽然想出手,但终究没有出手,不是吗?” 詹别野大惊失色。 他虽然想到了九幽神君没有出手可能是因为顾忌他,可他没有想到这四周居然还有第四个人。 难道这四周真有第四个人?一道声音已做出了回答,冰冷果断的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已到了的?” 只听见声音,而瞧不见人,那个人在下方的屋檐下。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不是知道,而是我相信这样有趣的事情你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毕竟比起这里,神侯府实在非常无聊,不是吗?”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很好奇,倘若我不来了,我若不来,你是不是仍旧可以逃出生天?” “我能。”楚天回答的直接。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没有人能挡得住我的剑。” “你很自信,我从未见过有谁比能更自信。”那人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顶上了。 这个人看上去已是中年,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味道,他静静立在詹别野、楚天中间,一脸玩味望着楚天道:“我实在很好奇,你和九幽神君交手,是你的剑法厉害,还是九幽神君的神功可怕?” 楚天微微一笑道:“只可惜你永远瞧不见了,因为你既然来了,那么九幽神君就注定不可能出手了,他似乎认出了你。” 中年人摸了摸下巴上的杂乱胡须,叹息道:“这不是好事情,真不是好事情。” 他说不出的落寞,身上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颓废之气。 不过这句话说完,中年人的眼中有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锋芒。 无论詹别野还是九幽神君都心头一惊。 中年人望着九幽神君,淡淡道:“你既然不杀他,为什么还不走呢?难道你希望他杀了你吗?” 九幽神君面色变了变,他望着中年人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中年人淡淡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你想不到我不但还活着,而且我若要杀你,也不过三招,这句话你信不信?” 九幽神君眼中一闪而过的幽芒,冷冷道:“你有这个本事?” 中年人笑了,他一伸手,一口一丈三尺的蓝色长枪怦然形成。这是以真气凝聚而成的枪。 中年人握着这口枪,指着九幽神君道:“你可以试一试,我给你试的机会。” 九幽神君全身僵硬,双手攥紧,面带杀机。 他四十盯着中年人。 他不相信中年人能击败他,可他有顾忌。 他知道这个中年人正是昔年威震江湖的凄凉王长孙飞虹。 他自负绝技,可也不认为一一己之力能击败长孙飞虹,更何况他还需要面对楚天的剑,甚至极有可能要面对黑光上人的黑光大法。 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能出手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天子人选 九幽神君完全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成现如今的这种地步,因为长孙飞虹的出现,九幽神君完全丧失了和楚天一战的资格。 九幽神君迟疑了一阵之后,还是走了。 他离开的飞快。 他不能不飞快的离开,他已经感觉京师的局势已朝着他们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而这对于傅宗书来说是极不妙的。 九幽神君甚至感觉京师的局势已全部在楚天的掌控之中了,因此他必须赶快找到傅宗书。 楚天是可以阻拦九幽神君的,倘若他出手阻止,九幽神君未必能离开的这么快,只是楚天没有阻止。 自击杀赵佶之后,京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楚天都不太在意了。 他认为已经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至于接下来京师局势如何变化,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楚天杀赵佶的时候,京师接下来的局面演变就已完全不在他的控制范畴之中了。 现在楚天只想找一个地方休息。 楚天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了黑光上人詹别野、长孙飞虹。 詹别野知道长孙飞虹之后,也已做出了决断,他决定加入诸葛正我的阵营了。 这是詹别野的一场赌博,如果输了,便离开京城,若赢了,便继续享受富贵荣华,他会这样做的原因无他,因为诸葛正我手上掌握着十八万禁军。 如果赵佶不死,这十八万禁军诸葛正我未必调动得了,可赵佶死了,那么这十八万诸葛正我培养的禁军,自然是唯诸葛正我命令是从,这才是詹别野投奔诸葛正我的原因所在。 这一日的汴梁城笼罩在血光之中。 这一日也不知道多少声名显赫的人惨死在这一夜。 亲手点燃这一切的楚天回到朱小腰的房间躺下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太累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弦都紧绷着,直到这一刻他才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要杀楚天,那么是最有机会成功的,但很可惜,没有人来找楚天,因为所有人都被四周的战火吸引了, 太师府被点燃了战火。 神通侯府也被点燃了战火。 关七哪里更发生了一场旷世大汉。 至于诸葛正我以及门下的四大名捕也都各自统辖一批人行动起来。 除此之外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发梦二党、天机组织等诸多势力都行动起来了。 他们大多都在暗杀楚天递给张三爸名单中的人。 这一日,许多百姓都不敢出门看一眼,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他们都已明白京师要天变了。 一个多月前,楚天入京之时,没有人想得到繁花似锦的汴梁城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月之前,许多人都只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要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这一战决定两大势力在江湖上的地位,可现如今,京师的确爆发了大决战,可大决战的背后已不仅是关系到了京师武林,而且也关系到了偌大个天下。 今夜这一战更是关系到了天下将被谁所执掌。 今夜汴梁城所流的鲜血比任何一夜的鲜血都要多。 而这些人的死亡都和楚天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场天变。 也是改朝换代。 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换代都必然伴随着鲜血。 这无疑是残酷的,这当然是诸葛正我最不愿意瞧见的,也正因诸葛正我不愿意瞧见这种事情出现,因此诸葛正我一直以来都控制天下在一个稳定的局面下。 可随着楚天的到来,楚天根本不给诸葛正我稳定的机会,接二连三破坏了京师的局势,而后更以击杀赵佶以及赵氏一脉的诸多血脉,从而令诸葛正我一直以来稳定的局势彻底崩盘。 在这崩盘之下,诸葛正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诸葛正我本来只想当一个治世之良臣,可现如今他已注定要成为乱世之奸雄了,如果他吧成为奸雄,那么奸雄就可能是蔡京、傅宗书等人,而百姓也自然会处在水生火热之中,这是他不愿意瞧见的局面,因此他只好成为乱世之奸雄,只好权倾朝野,执掌大局。 这一夜许多人都非常忙碌,就连双腿残疾的无情也忙碌起来了,他前往带着大批兵马,前往一个又一个地方,平定乱局,而他每去一个地方,脑海中都会回忆起前不久楚天和他的对话。 楚天对他说:“当今天下缺少一个铁血手腕,领袖群伦的君王,唯有如此,才能改变现今天下的局面,从这一方面考虑诸葛先生实在不太适合领袖群伦,比起诸葛先生,元十三限更加适合,但元十三限也一样存在缺陷,他的行事太过于意气用事,以至于许多事情他不处理还好,一处理甚至更混乱,这一战过后,京师的局势虽然勉强可以平定,但天下仍旧有一个严重的问题——缺少一名雄才伟略的君王。” 无情道:“你为何不和世叔去说这些?” 楚天淡淡一笑道:“因为这些话诸葛先生是知道的,元十三限也知道,因此我不必和他们说!其实这一趟我入京师,挑选了四个雄才伟略,可以成为大宋君王的君主。” 无情本不想问,可还是忍不住问:“那四个人?” 楚天道:“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其实我原本最看好的人就是他,因为他才智天纵,极有韬略与远见,但很可惜他天生重病缠身,若不能解决他的病症,那么他注定早死。” 无情道:“其他三个是谁?” 楚天道:“战神关七。” “关七?” “不错!”楚天道:“我所说的关七不是神志不清的关七,而是清醒了的关七,当年关七的所作所为你们都应当知道,你们也更清楚倘若关七不是因为为情所困,或许如今的天下也已不是大宋的天下了,他的才情雄心都高人一等,再加上他本就重用武人,主张对外作战,有他统辖四方,或许可以恢复汉唐盛世。” 无情道:“你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楚天淡淡道:“他本来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但非常可惜,如今的关七已为情所困,他不但不在乎权势,甚至于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个温小白,因此我也只能借助他平定京师的局势,随后请他为我平定江湖的局面,他是注定要离开京师的人。” 楚天神情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遗憾之色。 无情又问道:“第三个人是谁?” “雷纯!” 无情有些吃惊:“为什么不是雷损?” 无情淡淡道:“雷损虽然厉害,但比不上雷纯,而且雷损常年混迹于江湖,有诸多改不过来的缺点,可雷纯不一样,雷纯的武学造诣虽然不行,但她的才情不逊色任何人,倘若她能执掌大宋,那么也未必不能平定天下,只不过雷纯也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她是女儿身,而现如今的大宋不能要一个女子当天子。” “第四个人呢?” 楚天望着无情道:“这第四个人就是你。” 无情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是我?” 楚天道:“因为你双腿不变的缘故,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为诸葛先生执掌朝堂与江湖局势,而你一直掌控的井井有条,再加上你的性情,你若执掌大宋,那么大宋更有机会平定天下。” 无情冷冷道:“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楚天淡淡道:“我知道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可现如今你必须要有这一方面的心思,因为诸葛先生因为自认为有负于赵氏皇族,也正因如此,他未必不会想辅佐赵氏皇族为天子,而一旦诸葛先生这样做了,那么武人的地位又将一落千丈,到了那个时候又免不了重蹈覆辙,而一旦局面演变成这种模样,天下必然要大乱,因此如今的你必须要生出成为皇帝的心思,而且也要尝试做皇帝要做的事情,否则天下仍旧无药可救。” 无情虽然一直在处理各方面的事情,可昔日和楚天的交谈,仍旧一次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无情的心乱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元十三限出山 近十几年来,京师武林的风起云涌从来都少一个人:元十三限。元十三限似乎已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人,可又似乎时时刻刻都被江湖人记得。 京师武林之中除开元十三限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这种待遇,也正因如此,许多人都已忽视了元十三限的存在,可他们似乎忘记了为什么元十三限一直以来为什么不理会江湖之事。 多年之前,元十三限就有一个心病。 这个心病不是别人,正是诸葛正我。 曾经诸葛正我是元十三限最好的兄弟,但也只是少年时候那轻剑快马,纵横天涯的时候,而也就在那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已不再是朋友知己,而是对手,最后演变成了死敌。 不少知晓当年事情的人,认为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会闹到现如今这种地步,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智小镜。 智小镜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却是一个使得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反目成仇的女人。 原本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天衣居士、懒残大师他们四人是老一代的四大名捕,他们好打抱不平,为江湖为天下主持正义,做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在铲除智高一事情之中,他们最终分道扬镳。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智高是智小镜的父亲,而元十三限杀了智小镜的父亲,这一点是元十三限最后才知道的,但那个时候元十三限已杀了智高,也正因如此一直钟情于智小镜的元十三限成为了智小镜的仇人。 这种事情元十三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时候元十三限只想在追捕智高一案之中和三师兄诸葛正我一争高下,这一次比试元十三限的确赢了,可也伤了智小镜的心,而元十三限怀疑这一切都是诸葛正我的诡计,最终智小镜找上元十三限,元十三限甘心死在智小镜手上,但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背负污名,也正因如此他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认为一切都是诸葛正我的阴谋。 智小镜本来是喜欢诸葛正我,可因为诸葛正我顾忌元十三限对智小镜的情感,自此之后对智小镜若近若离,这也使得智小镜也开始怀疑诸葛正我。 最终智小镜为了报杀父之仇,因此嫁给了元十三限,她要元十三限勤练武功,击败乃至于击杀诸葛正我。 元十三限本就天赋惊才绝艳,他从智小镜哪里得到了伤心小箭,可伤心小箭需要配合山字经以及忍辱神功才能修炼到前所未有之境界,元十三限得到了忍辱神功,但山字经却在三鞭道人哪里。 三鞭道人是个好色之徒,智小镜找上三鞭道人,这种情况之下,智小镜自然没有其他的法子,他只能用那种最原始的法子从三鞭道人哪里得到了山字经。 可智小镜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这个主动不但害了自己,而且也害了元十三限。 三鞭道人会给智小镜山字经,完全是蔡京的主意。 三鞭道人给元十三限的山字经是错乱的山字经,目的便是要让元十三限走火入魔而亡,可这一切智小镜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只想报仇,一定要报仇。 因此她也逼迫元十三限以报仇为己任,最终因为逆练山字经,元十三限的确疯了、狂了,但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因为元十三限的确是绝世奇才,他居然逆练山字经之后,他练成了。 山字经配合忍辱神功发出伤心小箭。 伤心小箭的第一箭便是射杀了智小镜,因为元十三限已知晓了智小镜和三鞭道人的苟且之事,更为重要的原因还是智小镜已不想活了,因此元十三限杀了智小镜,也杀了三鞭道人。 他杀智小镜的时候,他已伤尽了自己的心,从此之后元十三限已不再是昔日快意恩仇的大侠客的,而是一个走入了歧途,堕入了魔道的人。 元十三限杀了智小镜,不但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诸葛正我的心。 诸葛正我是什么人? 诸葛正我这个名字是自然是诸葛正我的父母起的,不过诸葛正我认为这个名字太正了,因此他将自己改名为诸葛小花。 他是个浪荡花丛,风流倜傥的人。 他喜欢逢场作戏,一夜良缘,但也仅仅只是一夜良缘而已,他遇上智小镜之前,从未真正喜欢过一个女人,而遇上智小镜之后,他也便没有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了。 智小镜已带走了他的心。 从此以后浪荡花丛的诸葛小花死了,诸葛正我再一次活了过来。 智小镜虽然嫁给了元十三限,但诸葛正我仍旧喜欢智小镜,他希望智小镜和元十三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可他等来的是智小镜的死。 因此诸葛正我的心也已被伤透了。 他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没有说话,最后他主动找上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也正好要找诸葛正我。 两个人都因智小镜的死而心死了,他们干脆利落的交手了。 元十三限练成了山字经、忍辱神功以及伤心小箭,他自认为武功或许算不上天下无敌,但也足矣杀了诸葛正我。 可元十三限没有想到诸葛正我也创造出了惊艳一枪。 两人的武功仍旧不分伯仲,这一战仍旧是两败俱伤,而诸葛正我仍旧略胜一筹,因此元十三限。 这一战之后,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又过了交手过五次。 每一次的交手都以诸葛正我获胜而告终,而两人之间的武功明明在伯仲之间,可元十三限仍旧击败不了诸葛正我。 也正因如此,元十三限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习武之中度过,也正因如此,江湖人虽然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元十三限,但元十三限也极少干涉江湖上的事,当然江湖人也不敢招惹元十三限。 这种状况从迷天盟崛起、六分半堂崛起,金风细雨楼崛起,直到现今,都没有改变。 可这一次变了,元十三限决定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了。 许多人都以为元十三限会插手江湖之事是因为天下第七的惨死。 天下第七是元十三限的弟子,天下第七死了,元十三限只要要出手,可元十三限真是因为天下第七而死而出手吗? 这个问题当然只有元十三限自己才知道,但元十三限已经准备出手了。 他的目标不是楚天,而是蔡京。 第三百五十六章、只有仇恨的人 元十三限要找蔡京的麻烦。 有些仇是一定要报的。 元十三限和蔡京有仇。 昔年蔡京因元十三限是诸葛正我师弟的缘故,利用三鞭道人等人要除掉元十三限,可失败了,这一次失败使得元十三限失去了最挚爱的妻子智小镜。 当年元十三限杀了智高之后,虽然误会了这一切都是诸葛正我的手笔,虽然痛恨诸葛正我的卑鄙无耻,但元十三限并不后悔杀了智高,因为智高本就该死。 若非因为智小镜,元十三限也不会一心要杀诸葛正我,不但决裂,而且非杀了诸葛正我不可! 可以说智小镜是元十三限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人,可智小镜却因蔡京的一番谋划之下惨死,这笔仇元十三限本来记在诸葛正我身上,这也是元十三限这些年来一直活着的缘由所在,一直要杀诸葛正我的原因所在,可现如今呢?元十三限从楚天哪里知道了这其中的一切,那这笔仇就应当落在蔡京这里,他怎么可能放过蔡京呢? 更何况元十三限和蔡京不止一笔仇。 元十三限和智小镜有个儿子,叫元次郎,而元次郎也因蔡京所设计的一场大火,消失不见了,这也是元十三限永远的痛,也正因如此元十三限见到天下第七之后,才传授了天下第七不少绝技,原因是因为天下第七有不少地方像他的儿子。 这又是一笔仇。 除此之外,蔡京利用元十三限对付诸葛正我,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其中做了多少事情。 这些事情以前是没有人拆穿的,也没有什么人接近元十三限,可楚天见到元十三限之后,这一切事情都被拆穿了。 得知真相的元十三限是没有暴跳如雷的,他静静坐着。 坐了很久很久,这期间他什么人也不见,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 三天,整整三天之后,元十三限发出了一声狼嚎。 京师许多人都听到了这一声狼嚎,但没有人知道是来自元神府的狼嚎。 这一生嚎叫之后,也正是吹起了元十三限反击的号角, 这些年来元十三限虽然武功极高,手段极可怕,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并非是元十三限比不上诸葛正我,而是元十三限一直以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除开找诸葛正我报仇以外,其他一切事情都不在乎,这种情况之下,元十三限又如何会做出其他事情呢? 而现如今已有人告诉了他真相,他真正要报仇的对象不是诸葛正我,而是蔡京,蔡京这些年来狗一般的利用他,而且从未相信过来。 元十三限得到了这个消息,当然要报仇。 但这种报仇和对付诸葛正我的报仇是不一样的。 元十三限对诸葛正我的报仇是决战,堂堂正正的决战,胜负生死都在决战之中。 可对付蔡京不一样。 元十三限知道蔡京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元十三限并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是,他虽然加入了蔡京的阵营,但行事也一向堂堂正正,他可以说是快意恩仇的大魔头,也是大魔神,但他绝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但这并不代表元十三限不通计谋,事实上连诸葛正我、天衣居士、懒残大师都承认,若在兵略战阵上面,他们三人都未必是元十三限的对手,因为元十三限精通此道,年少拜师在韦青青青门下之时,元十三限的只想就是做一个百战沙场的大将军。 而元十三限在这一方面也的确有天赋。 对付诸葛正我,元十三限认为根本不必这样做,可对付蔡京就不一样了。 元十三限就决定用上计谋。 傅宗书找上他的时候,元十三限故意取信傅宗书,加入了傅宗书的阵营,而随后楚天杀了天下第七,他也便利用天下第七的惨死,聚集手下门徒高手,成了一方势力。 他表面上是为了对付楚天而出山,事实上是为了对付蔡京而出山。 他非杀了蔡京不可。 蔡京改变了他的一生,甚至他一生如此之凄凉,几乎都是因蔡京当初的谋划——如若智小镜不死,他的人生何至于如此心如死灰呢? 智小镜死了,元十三限的心也死了,他只有仇恨。 他只想杀了蔡京。 这些事情蔡京当然不知道,倘若蔡京知道就绝对不会启用元十三限了,正因为蔡京不知道,元十三限召集了一直为蔡京效力的六合青龙以及一众高手。 元十三限有合作对象,他唯一的合作对象是楚天。 楚天配合元十三限对付蔡京,而楚天只有一个要求:“搞定有桥集团。” 楚天不希望有桥集团插手这一系列的事情。 元十三限答应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报仇,一切都不是问题。 有桥集团真正的魁首是方应看,而表面上的魁首是米苍穹。 无论方应看还是米苍穹都是很难搞定的人,任何人都很难可以搞定他们,但这一点并不包括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一个人来到神通侯府拜访方应看。 方应看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唯一的动作都是配合蔡京才有的动作,方应看本事没有什么动作,不过方应看也随时准备动作,因为他已感受到了京师的乱局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元十三限来到了神通侯府。 方应看得知元十三限到来,非常吃惊。 方应看印象之中元十三限除开对付诸葛正我以外,世上其他的一切事情也都休想引起元十三限的注意。 这次元十三限来神通侯府干什么呢? 方应看不明白,但也没有不见元十三限。 其实方应看是不想见元十三限的,可方应看也很清楚元十三限如果想见一个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必须要见。 方应看并不怕元十三限,因此见了元十三限。 米苍穹也在方应看身边,因此米苍穹、方应看是一起见的元十三限。 方应看、米苍穹瞧见元十三限就感觉到元十三限身上的那股子杀气,触之必杀的杀气。 元十三限看了方应看、米苍穹一眼,淡淡道:“你们都在,实在太好了。” 他的声音冷酷淡漠,完全没有感情。 方应看、米苍穹听得一阵心凉。 方应看问道:“元大侠找我们有何事?” 元大侠这个名号元十三限是名副其实的,他虽然投靠蔡京,但也只是为蔡京对付诸葛正我而已,至于蔡京要他暗杀政敌等等,他都不会去做。 蔡京身边能如元十三限这样的人没有第二个。 蔡京身边的人,以至于京师上下的人对于元十三限都忌惮惧怕不已,方应看也不例外。 “有。”元十三限道:“我要你们帮我做两件事。” 元十三限没有任何客气,语气冷淡至极。 他的言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命令之意,但任何人听他的话都给人一种傲气杀气,令人不得不俯首称臣。 方应看、米苍穹都涌现出了些许怒火,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因为元十三限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只好继续问下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大魔神之威 “那两件事?”方应看还是笑眯眯道:“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我们一定帮。” “很好,好极了。”元十三限道:“我知道你们和金风细雨楼的关系一向不差,但金风细雨楼和楚天极有可能有勾结,因此我要小侯爷仔细注意金风细雨楼的动向。” “可以!”方应看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元十三限道:“这件事是麻烦米公公的。” 米苍穹咧嘴笑道:“你要我做什么?” 元十三限道:“我要你帮我盯着诸葛正我。” 米苍穹怔住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元十三限道:“我有了楚天的消息,我不希望任何人搅局,无论诸葛正我、金风细雨楼还是有桥集团,我都不希望这些势力成为我的搅局者,而一旦他们成为了搅局者,那我也只好照杀不误。” 方应看、米苍穹的面色都已不太好看了,因为元十三限已点名了有桥集团。 米苍穹望着元十三限:“你的话中似乎包括了有桥集团?” “是的,就是有桥集团。”元十三限道:“我知道有桥集团的势力很大,而且是以你们为首,而且这段时间你们也异常的活跃,但现在可以停下来了,如果你们不准备停下来,那么我就帮你们停下来。” 这已经不只是点名了,而是点破了。 八大刀王瞬间发出了八股杀气,死死盯着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冷哼一声,他们的杀机全部被碾压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元十三限那无孔不入的魔神气焰。 元十三限望着方应看,瞥了一眼米苍穹道:“你们一个是方巨侠的义子,一个是昔年淮阴张侯的秘传弟子,据传淮阴张侯从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之中领悟出来的朝天一棍已传给你了,你似乎也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们两人都算得上是武功冠绝京师的人物,若你们想要请我指教一番,我也不介意见识你们的本事,但你们必须做好去死的准备。” 米苍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他的手中多了一根木棍。 木棍在手,看上去非常温和的米苍穹,此时此刻如一只嗜人的凶兽。 他盯着元十三限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师的意思?’ “你可以当作是我的意思,其实无论是谁的意思都不重要。”元十三限淡淡道:“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们必须帮我办成这两件事,否则从今以后你们也不必办事了。” 他的声音仍旧无情无波动,可任何人都听得出这不是一句玩笑,任何人都能从其中听到那可怕的威慑力。 “元十三限,你是找死。” 蔡小头大吼一声,他出手了。 他一出手,其他七大刀客也同时出手。 他们结成刀阵,杀向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对八大刀王给出了评价——八刀齐出,无人可挡。 现在这八口刀杀向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根本不动,可他周身爆射出灿灿金光。 霎时间,元十三限如太阳降世,无人可敌。 这正是元十三限传授给天下第七的绝技千个太阳在手里。 元十三限出生自在门,自在门有一个习惯,传授一门绝技给弟子以后,师父就不能再用了。 元十三限传授天下第七绝技给天下第七之后,便没有再用了。可如今天下第七已经死在楚天的剑下,因此元十三限又用上了这门绝技。 原本许多人认为天下第七已经将千个太阳在手里这门绝技练得青出于蓝胜于蓝,可今日瞧见元十三限出手,他们不得不明白一件事——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在这门绝技上超越元十三限。 天下第七的千个太阳在手里,是借助内力形成太阳般的威力对对手轰杀,那么元十三限就变成了一个太阳。 八口刀同时砍下,看在元十三限的身上,八个人带着他们的刀同时飞了出去,撞得大厅一阵晃动,他们落地顿时吐血倒下。 八大刀王的本事极高极可怕,是京师第一流的高手,可他们也只是京师的第一流的高手,但他们不是元十三限的对手。 元十三限根本不必动手,他们就倒下了。 他们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灿灿金光许久才消失不见,但这巨大的动静,令神通侯府的家将都已围堵了上来。 元十三限顿时陷入了被围攻的局面。 元十三限神情自若,仿佛他不是被群起而攻之,而仿佛仍旧胜券在握。 元十三限盯着握着木棍的米苍穹道:“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复吗?” 米苍穹轻轻叹息道:“元十三限,你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元十三限冷冷一笑:“我做事从不看别人的脸色,只求达到目的,你若不让我达成目的,那么我便灭了你。” 米苍穹瞳孔收缩,盯着元十三限:“你真要如此?” 元十三限淡淡道:“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你的朝天一棍,我要看一看是你的朝天一棍厉害,还是我的伤心小箭技高一筹。” 米苍穹额头上已在流汗。 米苍穹已明白元十三限已经铁了心不达目的不罢休。 米苍穹迟疑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出手。 “好,我们答应你。”方应看做出了决断:“我们负责帮你解决这两件事,而且绝不插手你对付楚天的事,这个答案你是不是满意?” 元十三限收起了杀机,拱手道:“多谢小侯爷。” 元十三限不再看米苍穹,转过身,大步流星走出了神通侯府。 米苍穹收起了木棍,望向方应看道:“小侯爷不应当让他这么走了。” 方应看沉声道:“元十三限敢如此肆无忌惮,必然是蔡京的命令,蔡京早就注意到了我们,他不希望我们影响他的这次计划,倘若刚才公公对元十三限出手了,或许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了。” 米苍穹眯着眼睛道:“看来蔡元长是铁了心快刀斩断麻处理好现如今京师武林的局势了。” 方应看沉声道:“当他启用元十三限这头猛虎的时候,就已注定了,更何况他居然将四大凶徒、七绝神剑的师尊七绝剑神都叫到了京师,这也注定京师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可怕决战。” 米苍穹有些遗憾道:“只可惜这一战和我们无缘了。” 方应看冷冷道:“我们虽然可以不介入这一战,但诸葛先生哪里就不是我们可以应付得了的。” 米苍穹笑了,他们已想到拖蔡京后退的法子了。 元十三限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就是要让这些人这样想,只要这样想就达成了目的。 不仅如此,他将六合青龙全部叫到神通侯府。 这其中的意思,方应看、米苍穹当然明白,元十三限已盯死了他们,也在警告他们。 第三百五十八章、借项上人头一用 上一代的七绝神剑,如今的七绝剑神,他们和元十三限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还是老朋友。 所谓老朋友的意思,并非只他们是朋友,而是他们相识,交情不浅。 他们之间的交情的确不浅,因为七绝剑神七人曾和元十三限交过手,当年和七绝剑神交手的是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当年七绝剑神投奔的人正是智高,而元十三限也正是在那一战击杀了智高,而后才有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七绝剑神早已绝了争霸天下的雄心,他们早已明白以自身的剑术修为是没有法子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因此他们培养弟子,而且七人合力自创了一门叫天健行的剑法,传授给了门下弟子,目的便是希望他们能完成他们的心愿,成为剑术第一人。 这些年来他们终老山林,不问世事,可即便不问世事的人,也有参与世事的一天。 七绝神剑也不例外。 金钱、权力、美色、名望,等等一切对于他们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但蔡京还是想到了请他们下山的法子,这个法子很简单,正是七绝神剑。 七绝神剑是七绝剑神的弟子,能让七绝神剑下山的便只有七绝神剑。 蔡京让孙忆旧、余厌倦、梁伤心、吴奋斗、何难过、温火滚以及罗睡觉七绝神剑休书一封给七绝剑神,这封信中蔡京许诺只要可以协助蔡京击杀了京师政敌高手,那么蔡京便会支持他们开宗立派,成为朝廷官方承认的天下第一用剑门派。 七绝剑神本来什么都不在乎,可蔡京的这份许诺,他们动心了,完全动心了,因此他们最终来到了京城,听命于蔡京。 一直以来护卫蔡京安全的便是元十三限坐下六大弟子——六合青龙。 这六合青龙分别是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六人,可因为元十三限出现,六合青龙被元十三限调走。 其实如果没有七绝剑神七人的到来,蔡京是绝对不会让这一干人跟随元十三限的,也正因为这七人的到来,虽然京师局面一团混乱,但蔡京仍旧非常有信心可以平定大局。 近来因为楚天的刺杀,蔡京损失了不少属下,可这对于蔡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些人都是他提拔的,也随时都可以换,只要他还在,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担心。 他的目标很明确,除掉楚天,平定京师武林的乱局,对付诸葛正我,铲除傅宗书,最终平掉有桥集团,执掌天下大权。 因此虽然京师局势一团混乱,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意料之中。 对于元十三限来说,一切也在计划之中意料之中。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于京师的许多人来说都是个大日子。 对于楚天来说,今天是刺杀赵佶的大日子;对于傅宗书来说,今天是登顶至极之位的大日子;对于蔡京来说,今天是平定京师乱局的大日子,而对于元十三限来说,今天是报仇雪恨的日子。 他要杀了蔡京。 如何杀蔡京,这是一个问题。 自蔡京掌权之后,便有不可数计的人对付蔡京。 对付蔡京的大部分人都是有本事的人,但那些对付蔡京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的,也生不如死,因此对付蔡京绝对是个难题,而且也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元十三限要如何对付蔡京呢? 傅宗书在得知消息之后便已经准备运用手下的兵马人手对付蔡京了,但傅宗书并没有立刻动手,他要等元十三限动手他在动手。 元十三限动手对付蔡京。 元十三限对付出蔡京的法子很鲁莽,很意气用事。 因为元十三限对付蔡京的法子就是一个人对付蔡京。 这算是什么法子?这种法子怎么可以? 这种法子当然不算是什么好法子,这种法子其他人是绝对不会用的。 不过这种法子元十三限会用。 也只有元十三限会用,更只有元十三限有胆色有资格有本事用。 他单枪匹马走进了蔡京的对付,要对付蔡京。 这种事情当然没有人想得到,也没有人认为元十三限会对付蔡京,因为元十三限一直以来都是蔡京身边的人,因此又有谁会想到这种事情呢? 元十三限也相信其他人想不到,他便是要让其他人想不到,只有想不到,才能对付蔡京。 蔡京当然想不到。 他不但想不到,而且对元十三限非常满意。 蔡京对元十三限盯得很紧。 因为他做过对不起元十三限的事情,也因为元十三限这个人非常可怕,更因为他知道他对元十三限做过的那些事情泄露出去之后,元十三限必然会对他展开雷霆杀势,因此即便到了万不得已要用元十三限。 蔡京也一样派人监视元十三限。 他派去见识元十三限的人真是六合青龙之首的鲁书一,他相信元十三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 元十三限单枪匹马进入神通侯府的事情,蔡京在元十三限到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蔡京对元十三限的做法很满意。 他对方应看、米苍穹不满很久了,但因为各方面的势力被牵扯的原因,蔡京始终没有法子对方应看、米苍穹等势力出手,而眼看着有桥集团快速壮大而没有法子阻止,如今元十三限降住了有桥集团,他如何能吧高兴了。 不过蔡京对元十三限更戒备了,他暗中告诉自己,若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再用元十三限了,如果可以,除掉元十三限或许。 他想到这里就静止自己思忖下去了。 他马上想到了四大凶徒的师尊张一蛮。 张一蛮去找关七了,而张一蛮也准备对付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了,他打算等张一蛮做成他所交代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再着手处理元十三限的问题。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元十三限还有用,还有大用。 想到这里,蔡京就更满意了,他当然不是对元十三限满意,而是对自己满意,他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他喜欢老奸巨猾。 蔡京没有笑了,因为元十三限来了。 元十三限走进大厅,对蔡京拱了拱手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现在还欠缺一样东西,希望太师赐予。” 蔡京微笑道:“无论你需要什么,尽管取就是,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这句话中充斥着对元十三限的信任。 元十三限也流露出感激之色,他躬身道:“多谢太师,那么就请太师借我项上人头一用” 他说出多谢太师之后已再次立得笔直,后面一句话说出得时候,他已张弓搭箭,射出了伤心小箭。 这一箭便要取蔡京的性命。 四周高手如云,但他便是要在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要了蔡京的命。 世上没有人敢做这种事,但元十三限敢,而且做了。 伤心小箭射出。 第三百五十九章、射杀蔡京 借项上人头一用。 没有人想得到元十三限会说出这种话,也没有人想得到元十三限会用出他最可怕的绝技伤心小箭对付蔡京,更没有人想得到元十三限居然敢动手。 蔡京一直以来都不信任元十三限。 蔡京不信任元十三限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方面还是元十三限志大心高,愿意为国效力,因而坚决不肯和蔡京同流合污,正因如此元十三限虽然得到蔡京的重视,但不得重用,蔡京也不敢重用。 除此之外蔡京曾三番四次暗中算计过元十三限,蔡京害怕元十三限忽然有朝一日醒悟过来,找他报仇,也正因如此,蔡京虽然知晓元十三限是个人才,甚至比肩诸葛正我也不逊色的人才,但蔡京还是坚决不用,不重用,也坚决防备。 蔡京表面上对元十三限亲和,这一次见元十三限也给了元十三限极大的面子,但蔡京对元十三限是有防备的。 他的防备就在明面上。 蔡京是在大厅见元十三限的。 大厅中除开元十三限还有许多高手,几乎蔡京坐下的精英高手都来了。 昔日一投奔蔡京就被蔡京极其重视的七绝神剑之中的罗睡觉、吴奋斗、梁伤心等人就站在大厅门口的位置,而七绝神剑的师尊七绝剑神温辣霞、陈上下、罗左右、余顾后、粱斧心、孙纸眉、何剑听,他们分别坐在大厅足有的太师椅上,除此之外被好事者称为北宋六大高手之一的惊涛书生吴其荣也在大厅之中,称为了蔡京的座上贵宾。 这些人不但都是高手,而且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在这么多重重高手的护卫之下,蔡京才能放心见元十三限,才相信自身是绝对安全的。 而且蔡京也相信元十三限没有什么理由对他出手,因此蔡京见了元十三限。 可结果蔡京没有想到。 蔡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元十三限居然对他出手了,而且用处了最要命的绝活儿——伤心小箭。 元十三限的性情乖张、暴戾、偏激,不过为人一言九鼎,从不屑做卑鄙暗算的事,也正因为元十三限是这种人,蔡京才放心。 可元十三限却出手了,这种事情他如何想得到。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元十三限是武学奇才,他创立了诸多武功绝技,他在武学上的创意,即便是诸葛先生也是自愧不如的。 迄今为止元十三限传授了不少绝技给门下弟子,而自在门的规矩,只要将一门绝技传授给门下弟子之后,就不可以再用了! 元十三限传授门下弟子绝技已有十五六种,可元十三限的绝活儿仍旧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没有人知晓元十三限到底精通了多少武功,有多少神鬼莫测的绝活儿。 江湖人都知道元十三限原本叫原限,因为他领悟出的十三项绝招都是敌人的大限,因此才叫元十三限。而这些年来元十三限的绝活儿已远不止如此,据传他创立了七十七中奇术,精通上百种武功。 不过元十三限最令人忌惮的还是伤心小箭。 伤心小箭自然是一门威力可怕的武功,这门武功本来是智高收藏的,后来这门武功落在了智小镜手中最终连同伤心神箭传给了元十三限,智小镜希望元十三限习成这门功夫之后杀了诸葛正我,为父亲报仇。 这门武功当然是极可怕的武功,不过元十三限所练成的伤心小箭远不是智小镜所传授给他的武学秘籍伤心小箭。 元十三限所练成的伤心小箭是以自在神功为基础,忍辱神功为元气,山字经为运转,再配合伤心小箭的独门秘法,射出伤心神箭。 昔年元十三限以伤心小箭射杀了智小镜,他已伤尽了心,自此之后,他的武学造诣也便臻至达成。 如今元十三限对蔡京射出了伤心神箭,他不是要伤蔡京的心,而是要取蔡京的命。 他的一身坎坷几乎半数都是因蔡京而起,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恼,他最恨的还是因为蔡京算计了智小镜,因此导致了智小镜的惨死。 因此他非杀了蔡京不可。 其实如果蔡京对元十三限做出的是其他事情,那么元十三限可能不计较,可他对智小镜做出了那些事情,元十三限自然不可能放过蔡京。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射出了伤心小箭,他要一箭要了蔡京的命。 当下高手如云,可没有人想得到,话音落下,箭已射出。 箭射出便已刺进了蔡京的咽喉,忽然一声爆炸,蔡京的人头在空中爆裂,如同烟花一般绚烂,但落下的却是血花。 蔡京至死也不敢相信元十三限会对他出手,他也不敢相信元十三限居然能一击得手。 其实譬如吴其荣等人是反应过来了的,可他们也只是反应过来了,但他们来不及抵挡,箭射出,蔡京就死,这中间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世人都想杀但无人能杀得了的蔡京居然就被元十三限一箭射杀,这种事情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可事情偏偏成了事实。 蔡京死了,死在元十三限的伤心神箭之下。 顿时群龙无首。 顿时,大厅中的所有人都震惊。 他们惊呆了,痴痴的望着元十三限。 他们甚至于已忘记而了愤怒、恐惧,只是呆呆望着元十三限。 不过他们没有呆上太久,随即他们便围住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傲然而立,独对群雄,冷冷道:“蔡京已死,你们难不成还要为一个死人卖命?” 这句话如暮鼓晨钟,也是一个沉重的威胁。 元十三限又一次抬起了右手。 右手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小弓,元十三限仍旧随时可以张弓搭箭,射杀群雄。 刚才所有人都见识了元十三限那一箭的威风,这种时候又有谁敢上去面对元十三限的锋芒? 年轻气盛,目中无人的惊涛书生吴其荣也不敢。 而且现在出手已没有任何必要了。 蔡京已经死了,他们即便杀了元十三限,又有什么意义呢? 元十三限神色傲然扫过在场众人,淡淡道:“我要创立一方势力,你们可愿臣服?” 七绝剑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元十三限和七绝剑神是交手过的,他们之间虽然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却不太对付。七绝剑神当然不肯臣服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也没有二话,出手杀机。 他出手之前发出了一声狼嚎,随后才出手。 这一声狼嚎是信号,给傅宗书发出的信号,一个蔡京已死的信号。 傅宗书当下也不迟疑,统辖兵马冲入太师府,他要平定乱局,掌控蔡京手中的权力。 他不但要取代蔡京,而且也要取代赵佶。 这一夜太师府注定血流成河。 第三百六十章、血流成河之夜 血流成河之地何止太师府。 汴梁各地都在流血。 张三爸在行动,剧烈的行动。 张三爸见过了楚天这些日子的行动,早就有意将龙头之位交给楚天,张三爸相信楚天完全有能力带着天机组织更上一层楼,为国为民做出更多的事情。 楚天将行动告诉给张三爸之后,张三爸双手支持楚天的行动。 张三爸已有了打算,他打算将楚天的这一次行动当作楚天加入天机组织的第一次行动,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与否,必然是一次大功,而这一次大功之后,张三爸就决定让楚天暂时成为天机组织的副龙头,假以时日等楚天熟悉了天机组织的内部构架之后,他便将天机组织交给楚天。 正因如此,张三爸是全力支持楚天的行动。 张三爸根据楚天的计划联系了苏梦枕、雷损。 张三爸很明白说道:“今夜陈风要刺杀赵佶,今夜傅宗书要对付蔡京,今夜京师的局势一片混乱,今夜是我们铲除奸邪的大好机会。” 三句话,每一句话都令人非常震撼。 杨无邪已算出了楚天要对付赵佶,因此告诉给苏梦枕,可即便如此苏梦枕知道之后也仍旧震惊。 雷损也不例外。 其实苏梦枕、雷损本来没有打算赴张三爸的约,因为他们已得知四大凶徒的恩师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已找上了迷天盟的关七,那个地方一下子成为了众多武林人士风起云涌的中心,许多人都出现在哪里了,苏梦枕、雷损本来也打算现身哪里的。 他们甚至已达成默契对付迷天盟的关七。 无论苏梦枕还是雷损对关七都非常忌惮,这些年来他们没有对迷天盟出手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正是因为关七。 那个时候关七还疯疯癫癫,而现在关七极有可能好了,自然比昔日更可怕。 可因为张三爸的这一番话,他们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苏梦枕突然道:“张一蛮找上关七,轰动京师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是楚天的手笔?” “是的。”张三爸道:‘这是楚天在给我们创造机会,我们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苏梦枕道:‘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件事。’ 张三爸淡淡道:‘你错了,你们必须要理会这件事,因为这一次你们所要杀的朝廷命官基本是蔡京、傅宗书一系的贪官污吏,一些你们一直想杀而没有法子杀的人,而今日之后,京师便不会再有蔡京,也不会再有傅宗书。“ 雷损也问道:“那么接下来的京师该由谁做主?” 张三爸笑得有些神秘,淡淡道:“雷总堂主,你是不应该问这个愚蠢问题的,你以为京师还有谁可以平定这个乱局?” 雷损、苏梦枕心头一震。 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他们一下子想到了诸葛正我,十八万禁军总教头的诸葛先生。 诸葛正我掌控兵权,而有了兵权,必然可以掌控京师的局面。 雷损轻轻叹息道:“看来大宋真要天变了。” “这是事实。” 雷损眼中一闪而过锐光,沉声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一向忠于赵佶忠于大宋的诸葛先生会背叛大宋吗?” 张三爸道:“你弄错了,诸葛正我忠的不是大宋,也不是赵佶,他愿意在朝廷做官,是因为他想要治理天下,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正如你所说,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背叛赵佶,可楚天已给了他一个不得不背叛的理由。” “什么理由?” 张三爸道:“赵佶一死,蔡京、傅宗书必然争权,无论谁主宰京师之局面,诸葛正我等一系人马都将是他们首当其冲铲除的对象,这种情况之下诸葛正我还有什么选择?你们以为诸葛正我是愚蠢之辈?” 诸葛正我当然不是,他是老奸巨猾之人,否则诸葛正我也不会屹立朝堂不倒。 苏梦枕、雷损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忽然,苏梦枕道:“我可以配合你,但有一个先决条件。” 张三爸道:“我知道,你要等赵佶被杀?” “不错!”苏梦枕道:“赵佶若不死,金风细雨楼不会出手。” “六分半堂也一样。” 张三爸悠悠然道:“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不仅是赵佶被杀,从今以后大概也没有赵氏皇族了,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诸葛先生。” 苏梦枕、雷损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瞧见了彼此的心思。 苏梦枕、雷损都很清楚,如若诸葛正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那么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就不得不发生一些变化。 以前六分半堂为了迎合赵佶,是主和派。 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是主战派。 可接下来不管如何,他们都必须和朝廷保持一次,否则京师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消息很快传来了——赵佶被杀。 这个消息令苏梦枕、雷损彻底没有任何想法了。 他们最终联合张三爸执行了楚天的计划。 楚天所罗列的名单其中一大部分是傅宗书给的,还有一部分是张三爸为楚天收集整理而来。 名单上的官员商贾王侯多达上百。 楚天给的任务很简单——杀无赦! 这些人都有该死的理由,而最大的理由便是阻碍了新的朝堂政局。这些人的死亡也就必然为清理了一大片空位,而诸葛正我、元十三限需要将一大批人手安插在其中,加速推进改革的步伐,从而以快速平定京师乱局乃至于大宋乱局,从而挥师北上,收复失地,对付异族。 也正因如此,今夜的鲜血流得更多更急了,更加血流成河了。 这段时间几乎时时刻刻都能听到喊杀惨叫的声音,许多寻常百姓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不敢出门,他们求神拜佛保佑自己能太平无事。 今夜这处地方并非是最热闹的地方,最热闹的地方是关七哪里。 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找上了关七,两人三十多年前一战,关七奠定了迷天盟的无上地位。 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的迷天盟已非昔日的迷天盟。 张一蛮也没有任何势力了。 但两人仍旧要一战。 这一战吸引了京师武林的诸多豪杰。 这一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他们这一生见过最精彩绝伦最神话的一战,这一战关七、张一蛮居然打破了虚空,他们甚至瞧见了前所未有的奇幻景象。 第三百六十一章、战神关七 这一夜,京师汴梁血流成河,多出地方都掀起了惊天杀戮,可这一夜最热闹的地方还是关七所在的小屋。 关七恢复了神智,他恢复神智之后就对上了一个近乎于天下无敌的超级高手张一蛮。 这一战无论关七还是张一蛮无意惊动他人,更没有要掀起惊天波澜的意思,不过他们也没有可以隐藏这一场交锋的意思。 事实上四大凶徒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四人入京之后,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了,许多人时时刻刻注意到他们,今夜四大凶徒同时出动,想不引人注意也不行。 正因如此,许多人也随着四大凶徒来到了关七的所在,也亲眼瞧见这一战。 可即便如此,瞧见关七和张一蛮这一战的人还是不太多的,真正令关七、张一蛮这一战轰动京师的人,还是张一蛮、关七自己。 两人的战斗实在太剧烈了,简直惊天动地,偌大个汴梁城都响起了两人交锋争斗声音,而且两人交锋之处,居然频频出现异象,时而一轮骄阳照亮天地,时而千百道闪电同时落下,时而大地剧烈震动,时而虚空都被两人打得塌陷。 两人刚开始碰撞的时候,彼此还互相克制的,可渐渐的,张一蛮也好,关七也罢,他们越大越兴奋,越大越高兴,渐渐肆无忌惮,很快他们所在的屋子因两人的交锋成为了废墟,所在的大地也千疮百孔,沟壑纵横,四周的树木甚至也都被他们当作武器,随手杀向对方。 四大凶徒、朱小腰、颜鹤发等一众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可所有人都退得越来越开。 这块地方本就偏僻而开阔,而随着关七、张一蛮的交锋,战场从十几米变成了上百米,甚至于两百米内都没有任何人敢踏入,即便是距离两百米开外观看这一战,也承受不了两人彼此发出的可怕力量而产生的巨大能量风暴。 也正因如此,众人一退再退。 正因为关七、张一蛮战斗前所未有的激烈,景象前所未有的可怕,因此被吸引到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江湖人自发相告,各个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但凡瞧见这一战的人,绝不会感觉失望的。 这一战之精彩绝伦恐怕已超过了近三十年来江湖上的所有大决战,这一战的交锋,众人明显感觉虚空被两人一次又一次打得塌陷,众人一次又一次感觉两人仿佛横渡瞬移了空间,进行了一场场颠覆了他们武学的可怕碰撞。 两人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四周更是出现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黑洞,一股股恐怖的吸力自黑洞中涌出,将四面八方的一切事物都卷入其中,可张一蛮、关七战得忘我,而且全然不受影响。 关七大吼一声,他拔起一根七八丈高的古树,居然以古树为武器砸向张一蛮。 张一蛮大吼一声,全身爆发出漆黑如魔的寒光,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魔神在世,他如一辆战车冲向关七,一记拳头打得虚空塌陷,直接将关七砸下的古树寸寸粉碎。 拳势未尽,如一座小山一般的狠狠砸下。 关七一声大吼,他的身前出现了一空四丈多长的气剑。 剑气破空撞上了张一蛮的拳头。 两人同时被震退,随后两人又进行更可怕的碰撞。 关七狠狠一跺脚,地面如蜘蛛网一般的裂开,无数碎石飞起,漂在关七的四周。 关七一声长啸,这些碎石就曾了关七的暗器射向张一蛮。 千百块碎石同时砸下,简直如可怕的冰雹,不过这冰雹却是要命的,每一块碎石都可以要命。 张一蛮不假思索,一跺脚,身后的一块三千斤的大石头飞起。 张一蛮飞身一脚,巨石狠狠砸向关七。 关七也不闪不避,一记拳头打出。 坚硬的岩石简直如豆腐一般,一碰就碎。 张一蛮全身寒光闪烁,仿佛瞬移一般杀向关七。 关七也大步流星冲向关七。 两人拳脚相击。 每一击的碰撞都令人感受得到那可怕的毁灭力量。 每一次交锋都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力感与美感,以及两人身上那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武者霸气。 这一场交锋真是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即便是许多京师武林的大人物也从未见过有如此精彩的决战,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武者交锋居然能可怕到如此毁灭一切的地步。 接下来的交锋更是骇人听闻。 关七随随便便拔一把头发。 头发丢出便成了可怕的发剑。 发剑破空。 张一蛮跺脚飞起千百石块,可发剑居然刺穿了石块,凌厉杀向张一蛮。 张一蛮居然吐了一口唾沫,就直接破了关七的杀招。 倘若说两人的交手最初看上去还像是武者的交锋,可越到后来越不像是武者的碰撞,他们看上去也越来越不像是人了,而是一尊战神和魔神之间的碰撞。 战神关七。 魔神张一蛮。 这场交锋简直已打破了许多武人的常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者居然也能有如此可怕,这两人恐怕以做到了真正的万人敌。 万人出手,万人也莫能敌。 不过这并非是令在场众人最惊骇的。 令众人感觉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两人交手之时,四周所产生的变化。 两人交手不久,四周的黑洞便出现了。 随着两人的激烈交锋,四周的黑洞就越来越多,一股股可怕的吸力自黑洞中出现,仿佛要将一切都卷入其中,也正因如此,观战众人一推再推。 张一蛮、关七一次一次打得虚空塌陷,一次一次可怕的交锋令虚空碎裂,这也导致于四周的黑洞越来越多,甚至于到最后,关七、张一蛮的四周都成了一片黑色。 这令人甚至感觉这片地方的空间已被两人打塌陷了,世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每个人甚至都浮现出了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神话,此时此刻的关七、张一蛮似乎在造就这个神话。而且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过了紫色的电光,仿佛是上天在警告关七、张一蛮适可而止。 可张一蛮也好、关七也罢,两人仍旧我行我素,战到癫狂。 忽然一声轰隆巨响。 一道闪电砸下。 水桶般粗壮的紫色闪电对关七、张一蛮狠狠砸下。 天罚? 难道这是天罚吗? 每个人脑海都涌现了这样的念头 这一幕更将关七、张一蛮的决战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第三百六十二章、一剑天上来 起初观张一蛮、关七的决战,还是人的决战。 随后众人发现无论张一蛮也好,关七也罢,他们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人,关七是战神,而张一蛮是魔神。 这一战是战神与魔神的争斗。 众人本以为到此为止了。 可随着两人战斗的激烈交锋,众人发现张一蛮、关七的这一战似乎已将空间都打塌陷了,四周仿佛出现了一个个洞。 异状并没有到此为止,随后出现了天罚。 一道闪电当空劈下。 紫色闪电,如水桶般粗壮,仿佛一条雷龙砸下。 这一击狠狠砸向张一蛮、关七。 此刻这场决战似乎不是关七、张一蛮的决战了,两人的这场决战似乎引发了天罚。 这一场决战似乎已变成了人与天的决战。 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命不可改? 在场观战的人一次又一次被震惊住了,眼前的这场决战之精彩已经到了众人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步了。 而接下来张一蛮、关七的举动更没有人想得到。 关七居然放弃了张一蛮这个对手,可并没有要避开那道劈下的闪电,关七大吼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这一生充斥着愤怒的嘶吼声中,关七聚集了一口十丈长的气剑冲入闪电雷霆之中。 张一蛮也大吼一声,全身乌光更盛,一飞冲天而起,也杀入雷霆之中。 两人这一刻居然都放弃了彼此这个对手,而是对上天作战,杀入雷霆之中。 倘若这道砸下的闪电是天罚,那么他们便就是要和上天之战。 这世上狂傲的人不少,可普天之下大概除了昔年那位惊才绝艳独战天下的燕狂徒以外,又有什么人能比关七、张一蛮更狂? 他们不屑于人作战,他们甚至将上苍当作了他们的对手。 天似乎愤怒了,每个人都感受到苍穹之上那股可怕的压抑语气,四面八方的雷云聚集在一起,高天之上可以瞧见一大片雷光闪烁,随即一道道闪电对张一蛮、关七砸下。 倘若说先前众人只不过是下意识想到这落下的闪电是天罚,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因为闪电只砸向了张一蛮、关七所在的地方,而没有砸向任何地方,这不是天罚是什么呢? 张一蛮、关七难道真触怒了上苍吗? 观战众人惊恐不已,惊魂未定。 这世上虽然人人都说有天,但天可有眼,如若上天有眼,怎么会有那么的苦难?可如今他们似乎也不得不相信有上天了。 上天或许不管人世间的事情,但似乎只要人冒犯的上天,那么就必然会降下天罚。 张一蛮、关七,此际岂非就是面对天罚吗? 楚天击杀了赵佶之后,已打算美美睡一觉了。 他这段时间为了谋划京师的事情,已太累了,简直每时每刻都心弦紧绷,计划功成,楚天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这个时候楚天就疲惫到极点了。 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他想到了朱小腰,他要在朱小腰的宅院休息。 楚天虽然知道关七、张一蛮要交手,也知道张一蛮、关七这一战必然会引起不可数计的人关注,可楚天无意观看这一战,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这个世上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 楚天才刚刚躺下,朱小腰就一把拽起了他:‘出大事了。’ 楚天根本不在乎,如今京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乎了,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倘若事与愿违,他也没有其他法子,也不会做什么其他的改变了。 楚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还算给面子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难道关七败给了张一蛮?” 楚天不认为除开关七的事情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朱小腰若在平时必然会白楚天一眼,甚至大打出手,但现在她没有时间了,她已最简单的话语解释道:“七圣主没有败,张一蛮也没有败,不过他们的交手却出现了古怪。” “什么古怪?” 朱小腰没有说话了,因为从这间屋子可以明显看得到苍穹上的变化。 一道道闪电自苍穹上坠下。 这些闪电落在同一个方位。 打哈欠的楚天正好望向窗外,瞧见了那一幕。 楚天的疲惫立刻消失不见了,他沉声道:“天罚?” 朱小腰点头道:“七圣主苏醒之时也曾降下过闪电,可这一次的闪电似乎比上一次不同,而且威力要更可怕。” 楚天已完全没有睡意了,他拉着朱小腰狂奔决战之地,在路上同时问道:“关七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降下了天罚?” 朱小腰不知道:“七圣主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和张一蛮进行交手了,一场前所未有精彩激烈可怕的交手,一场简直不算是人的交锋。” 不算是人的交锋,那是什么交锋?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楚天也干脆不问了。 其他的事情楚天可以不在乎,可对于眼下这种事情他是不能不在乎的,因为眼下这件事极有可能牵扯到了破碎虚空的秘密。 楚天不认为关七、张一蛮的交手打破世界屏障之后,会降下天罚,楚天认为天罚落下必然是有其他原因的,而且抵达过三个世界的楚天,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推断。 这个推断楚天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也没有法子和任何人说的推断,楚天认为这一次或许是证明自己推断的最好机会。 因此楚天急冲冲赶到张一蛮、关七的决战之地。 楚天赶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认得这块地方了,这块地方已彻底成为焦土,变成了废墟。 这和楚天记忆中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楚天可以想象得出关七、张一蛮到底进行了多么可怕的交锋。 不过最令楚天震撼的还是那一片焦土上方始终有两道身影对苍穹上砸下的闪电,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楚天虽然看不清楚这两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两人必然是关七、张一蛮。 除开关七、张一蛮,还有谁能有这种胆色呢? 楚天抬头望着苍穹,那一片充斥着雷云的苍穹。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忽然一道灵光在楚天的脑海中闪现。 这一瞬间,楚天居然鬼使神差一般的发出了一剑。 一招他已许久没有用出的剑法。 昔年他正是以这招剑法得到叶孤城、西门吹雪的认可。 这一刹那,楚天鬼使神差般的用出了一剑。 这一剑直直刺出。 楚天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立在原地直直刺出了这一剑。 剑尖射出了一点点寒光。 这点微弱的寒光如流星一般的缓缓朝着苍穹上方而去。 立在楚天身边的朱小腰惊呆了。 她不知道楚天为什么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一剑过去,四周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剑的意义何在呢? 朱小腰望着楚天,而楚天望着苍穹,苍穹之上没有任何变化。 可朱小腰感受到了变化。 朱小腰忽然发现楚天的心跳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 难道楚天看到了什么吗? 朱小腰不明白,可接下来无边的黑暗都被驱散了。 那威势可怕的一道道雷霆闪电也在这强光之下暗淡了。 随后众人更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苍穹居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口子中,一口银白色瀑布飞坠, 那不是瀑布,而是一口剑,光剑。 一剑天上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世界迷宫 一剑天上来。 这是剑,但也如一道银色的瀑布飞坠落下。 这一剑给人感觉仿佛是天上的银河倾泄而下。 可任何人都感受得出那是剑,而不是瀑布。 那无孔不入的剑气,又有谁还忍不住这是剑呢。 众人悚然。 “那是什么?” “是剑,是剑,天上来的剑。” “天上怎么会有剑?难道说有人在天上对我们发出了剑?” “不,那不是人,人怎么可能发出这样一剑?” 眼前这一切又一次颠覆了人的思维观念。 朱小腰扯了扯楚天的衣袖,问道:“这一剑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小腰瞧见楚天发出了一剑,没有任何威力的一剑,可偏偏就是在这一剑之后,天上才出现这样一口剑光。 楚天摸了摸鼻子,盯着那砸向关七、张一蛮的剑,有些失神,苦笑道:“我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不,不是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而是他。” 朱小腰很敏锐,问道:“他?他是谁?” 朱小腰望着漆黑的苍穹,她感觉楚天所说的便是那个天上之人。 楚天笑了笑,没有回应,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也不想回应。 楚天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甚至有一种淡淡的苦涩。 可关七、张一蛮不一样。 张一蛮是惊恐,他感觉得到这一次天上真有人对他们出手了,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在天上对他们出手,难道这个人已不是人吗? 张一蛮大吼一声,钢铁一般的拳头带着恐怖的元气,排山倒海一般杀向飞坠而下的剑光,碾碎了剑光。 关七则是有些喃喃自语:“原来不是梦,原来我真瞧见过这样一剑。” 关七大吼一声,他周身都发出嗤嗤的声音。 四周瞬间结成了千百气剑,关七一挥手,剑气如雨,射向苍穹,这轰隆之声甚至已将天上的雷霆之声都已碾压过去。 关七、张一蛮与天作战还不够,他们还要和天上人一战。 关七、张一蛮都高高跃起,他们撕碎了灿灿剑光,冲向乌云密布,雷池遍布的苍穹。 他们一跃数十丈,他们看上去仿佛已跃入了人群,不过关七也好,张一蛮也罢,他们毕竟不是神,而是人,因此他们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坠在沟壑纵横的废墟之中。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震惊叹服,因为关七、张一蛮的表现已超越了他们对于人的定义。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关七、张一蛮身上的时候,楚天已消失不见了,甚至刚才站在楚天身边的朱小腰也不知道楚天是如何不见的。 楚天将轻功运转到了极致,四周的景致纷纷向后退去,他在狂奔,也在狂追。 他追的是天上的那一点亮光。 这点光亮远比不上流星闪耀,但楚天从这上面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准确来说是吴明的气息。 刚才那一剑他就感受到了吴明的存在,剑光被张一蛮、关七击碎之后,楚天就注意到了那划过的光。 楚天什么都不理会,追逐着那一点寒光,掠过了不知道多少里地,最终来到了古老的城墙之上。 城墙之内是繁华,城墙之外是黑暗与绝望,这一点正如同北宋的处境一样,已没有任何退路。 这一点寒光落在城墙之上,居然砸进了砖瓦之中。 这一点寒光居然只不过是一块漆黑的铁片而已。 楚天将铁片放在掌心,仔细打量,他感觉得出这块铁片之中有不凡之处,很快楚天就察觉到了铁片的不凡,因为他感受到了铁片之中居然存在了一阵奇异的波动,仿佛有人在说话。 同一时间,长生剑居然有了反应。 楚天诧异拔出长生剑,铁片居然一下子被长生剑吸引,贴在长生剑的剑尖之上,同时楚天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都定住。 此际倘若有人瞧见楚天,就发现楚天看上去已失去了三魂七魄,看上去和呆子一样。 事实上楚天在感觉楚天的瞬间,意识一下子进入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四周无边无际,一片黑暗,而他的面前居然多了一个人,一个他非常熟悉但又非常陌生的人——吴明。 两人在这个奇特的空间之中相对而立,以意识为媒介开了口。 吴明微笑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楚天皱眉道:“你是吴明还是吴明的意思?” 吴明等楚天说完之后过了很久,才传来声音:“我不是吴明,只不过是吴明留下来的一道讯息而已,经过一种特殊的法子才存在在你的面前,我找你是因为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楚天知道这是吴明所留下来的一道讯息,因此也没有开口了,他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吴明很快又说了下去道:“自从我破碎虚空之后,去过不少世界,见过不少人,每一个世界都不一样,每一批人都有各自的特色,可这些世界这些人给我感觉仿佛就是迷宫的一个部分,而我破碎虚空离开原本的世界之后,就仿佛从迷宫的入口走进了迷宫,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倘若所有的世界都是迷宫的组成部分,那么又是什么人制造了这个迷宫,这个迷宫的尽头在哪里,出口在哪里?我们又如何从这个迷宫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呢?这一切我都在研究探索之中,可迄今为止迟迟没有答案,因此我想到联系你。” 楚天全身被冷汗浸透了。 楚天道:“你找我干什么?” 虽然楚天知道这是一段记忆,可还是忍不住投入了吴明的话语中去了。 “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找你?”吴明道:“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倘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这一生之中恐怕都会留在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一生之中都不可能踏入迷宫,更不知道迷宫的事情,因此我相信倘若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知道这其中的真相,最有可能的一个人就是你,倘若连你都不知道,那么其他人就很难可以得到答案了。” 楚天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道:“你要我做什么?” “你一定会问我要你做什么?”吴明道:“如果你收到我传来的讯息,那么就请你尽快查清楚这其中的秘密,我已经浪迹了太久太久,我想我的女儿了。” 吴明的身影慢慢在楚天的面前消失了,而楚天也从那个奇特的意识空间退了出来,眼前又是古老的城墙。 楚天望着剑尖上的铁片,有些失神。 他发现自己的判断打算是正确的,或许他真在一个迷宫之中了,但和寻常迷宫不同,而是一个个世界而组成的迷宫,可出口在哪里,入口又在哪里,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迷宫之中呢?我的穿越又有什么原因呢? 万千思绪纷至沓来,楚天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三百六十四章、雷纯的三件事 楚天也不知道失神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繁花似锦的汴梁城的,他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楚天回头就见到了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庞。 楚天望着许久未见的雷纯,有些愕然,道:“你怎么出来了?” 雷纯笑吟吟道:“蔡京、傅宗书以及不少江湖人都认为你是江湖上最难杀的人,可刚才我要杀你,也不会多么困难。” 楚天淡淡道:“你如若要杀我,最好不要流露出一丁点杀气,只要有一丁点杀气,死的人都不是我,而是你。” 雷纯偏着头道:“我不信。” “那么如今你应该信了。”楚天慢慢说完话,忽然对雷纯伸出手来。 雷纯虽然才习武不久,但根据楚天的建议特别苦练轻功身法以增加自身保命能力,何况前不久雷纯和关七相见之后关七恢复了过去的记忆,知晓雷纯是自己的女儿,因此送给了雷纯一份大礼。 关七利用自身已修习到登峰造极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凝练天地元气为剑气,将雷纯身体中的杂质药性全部都清除赶紧,而且还耗费了打量的气力为雷纯大厅全身大部分经脉,因为有关七这不惜耗费功力的付出,雷纯虽然没有完全改善身体的弱势,但武学修习却已是一日千里。 在此之后,关七又穷极自身的武学智慧,为雷纯创造出了十七八种极可怕的武功绝学,可以说雷纯见到关七之后就一步登天,如今虽然算不上第一流的高手,但也相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以雷纯的天赋,也迟早都将步入顶尖高手的行列。 瞧见楚天出手,雷纯便施展关七所传授的天魔步,瞬间向后撤退,同一时间左手更施展出了关七自创亦或者说重现的小弃妻擒拿手去拿下楚天。 小弃妻擒拿手是当年血河派掌门人,也是当世天下第一高手妻子创造的一门武学。 当年那位血河派掌门人一旦坐稳天下第一高手位置,便冷酷无情,嗜杀残暴,甚至于连爱妻也被他赶走,而他的爱妻便自创了小弃妻擒拿手。 这位血河派掌门人天下无敌,可面对爱妻的擒拿手,却没有任何法子。 最终这位血河派掌门人服气了,而小弃妻擒拿手也在这位惊才绝艳女子立誓之后,没有任何人会用。 江湖上许多擅长擒拿手的高手都想要重现这可怕的武功,可偏偏没有人成功。 可惊才绝艳的关七重现了这门名列第一的擒拿手,传授给爱女雷纯,雷纯便用这套武功对付楚天。 这套擒拿手根本不用擒拿楚天的要命的关键,只要触碰到了一个点,哪怕是楚天的头发、衣袖都可以拿下楚天。 雷纯武艺大进,因此也极为自信,可她面对楚天也只剩下自信了。 她的擒拿手还没有用上,她的腰肢就已被楚天搂住了,她整个人都已贴在楚天的胸膛之上,更为要命的还是楚天的一根手指已指着雷纯腰肢上极敏感的位置,因此雷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简直倒在楚天的怀中。 雷纯气喘吁吁,狠狠瞪了楚天一样:“快松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楚天笑了起来,望着雷纯:“你不应当对我这样说话的,若有一块镜子,你大概会知道此时此刻你是多么诱人,我甚至已想要将你一口气吞下。” 楚天还是慢慢松开了雷纯,深吸了口气道:“请不要再挑逗我了。” 楚天本以为雷纯会如同触碰到毒蛇一般的快速退开,可雷纯居然没有半点退开的意思,而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楚天,道:“如果我非要挑逗你呢?” 楚天有些愕然。 他忽然发现雷纯似乎有些不同了,而且很大的不同,至少雷纯的胆子打了许多,以前雷纯是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 雷纯轻笑了起来,眼角还带着淡淡得意之色,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一向胆小害羞的雷纯居然变得胆子这么大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雷纯吗?” 楚天摸了摸鼻子,极少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但无疑雷纯看穿了他的心思。 雷纯轻哼了一声,很不解气的踩了楚天一脚,道:“来汴梁的这一路上我被你占了多少便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我会这样算了?” 楚天苦笑了一声,道:“纯儿大小姐,你想怎么样?” 雷纯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楚天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雷纯娇笑道:“那么我就要我的两个父亲一起对付你,我特别是告诉我新认的父亲,我要告诉他你欺负我,而且总是欺负我。” 楚天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被关七知道了这种事情,那么他必然会被天涯海角追杀个不停,要知道现如今关七最在意也不过温小白和雷纯了。 温小白还在天变,而雷纯简直就是关七唯一的寄托,得罪了雷纯? 楚天打了个寒颤。 但楚天淡淡道:“这的确是很要命的事,但我不怕。” 雷纯笑吟吟道:“因此你要试一试?” “未来我或许会试一试。”楚天故意一本正经道:“不过既然纯儿有事拜托我,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雷纯撇了撇嘴,开口道:“我饿了,我的第一件事是要你陪我去吃一顿饭,等我吃完了再告诉你。” 楚天皱眉道:“京师这种情况之下,大概没有人会做生意。” 雷纯淡淡道:“我要你陪我吃饭,我自然有法子。” 雷纯随即便拉着楚天的手,快步从西门大街走过,最后来到了一处雅致的精舍。 这里没有菜肴,不过雷纯很快为楚天烹饪了一手好菜。 四个小菜,雷纯又取来了一壶好酒。 楚天望着一连笑容的雷纯,苦笑道:“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上当了。” “你上了什么当?”雷纯给自己和楚天各倒了一杯酒道:“我请你喝酒吃饭,你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对。” 楚天也说不出哪里古怪,一口饮尽了美酒。 楚天发现雷纯笑得更愉快也更古怪了。 雷纯也慢慢喝下酒。 雷纯的脸颊已通红了起来,一双眸子也带着惊人的媚意,同一时间楚天也感觉身体在发热。 成为老江湖的楚天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立刻盘膝打坐,就要驱除身上的药力,这一点药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雷纯托着腮帮,眨着眼,看着楚天道:“我听父亲说了他和母亲当年的事情,我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是一生,我们之间或许注定是要错过的人,但我不希望和你没有任何交际。” 雷纯已扑到楚天的怀中,呵气如兰,贴着楚天的眼睛,柔柔道:“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好好服侍我。” 楚天的防线被击碎了。 楚天固然可以驱除药力,可雷纯的一番话却是药力的十倍乃至于百倍。 一向自认好色之徒的楚天又如何能拒绝呢?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今夜,该发生的事情注定会发生。 第三百六十五章、问心与明悟 今夜对于京师其他人来说是杀伐之夜,血流成河之日,可对于楚天来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美妙的一晚。 这一夜的缠绵令楚天想清楚了许多东西。 人生在世,所求的是什么? 楚天求的从来不是长生不老,也不是什么天下为敌,更不是为神为魔,他所求的也不过快意恩仇而已。 倘若这一生能快意恩仇,即便所在的一个个世界组成了一个永无止境,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那又如何?都说人生如梦,如若这一切美好的事情在梦中发生,这一切也是好的,何况是亲身经历呢? 想清楚这一点,楚天也就释然了。 他以前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今他终于已可一叶知秋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从今往后,仍旧要我行我素,快意恩仇。 正如同他昔日在陆小凤的世界改写上官飞燕、霍天青、独孤一鹤、叶孤城等这些人的命运一般,也正如同他在天涯明月刀的世界,改写了燕南飞、公子羽、明月心、傅红雪的悲剧一般,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也要我行我素,改写想要改写的遗憾与悲剧,倘若不为这一切,他又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呢? 望着已在怀中入眠的雷纯,楚天的脑海中冒出了辛弃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塞外声 他答应辛弃疾改变这个天下的命运,既然已经来了,他又有什么理由瞧见这天下苍生受苦呢? 这种事情他不是做不到,既然能做到,为什么不做呢? 想到此处,楚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经历了三个世界之后,楚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他从未甘于寂寞,原来他一直想要改变一些人事物,可因为担心害怕彷徨,因此一直在刻意回避。 正如同昔日在陆小凤世界一样吗,若非因为天禽老人之子霍天青可能被杀的缘故,他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踏入江湖,其实原本解决霍天青之后,他本应当远离江湖的,可他没有,他仍旧行走在江湖,那又是为什么呢? 楚天一直以来都不去思忖这其中的原因,他一直将自己当作的大海之中的浮萍,被推波助澜至此,可如今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他想要改变这个热血沸腾的江湖,补全一些前世就存在的遗憾,因此才会有了那一系列的事情。 第一个世界如此,第二个世界岂非也是如此? 倘若不是因为欣赏公子羽,楚天又怎么会和明月心定下那样的计划呢?若非因为他认为公子羽适合领袖群伦,又怎么会一直以来留给公子羽一个机会,令公子羽找回自己? 而如今这个世界呢?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界,也是个豪杰辈出的世界! 这个世界虽然和历史上的世界不同,可随时都要面临异族入侵,他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这个世界,带着辛弃疾的执念,因此他如何能不改变这个世界呢?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在刀尖上起舞,几次三番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最终以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改变了京师的局面。 以前这种事情楚天是不会去想的,可今夜遇上的事情太多了,最后在雷纯的温柔乡中,他想清楚了这其中的一切,也弄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不再迟疑,不再彷徨。 一个人如若明白了自己的心,必然也能看清楚前方的道路,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彷徨迟疑的,楚天已是这种人。 楚天无声一笑,低头吻了一下雷纯的面颊,低声自语道:“果真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可有如此温柔乡,天下间又有几个人愿意当所谓的英雄呢?至少我不愿意。” 楚天将雷纯抱得更紧了,他不想雷纯会有书中那么悲惨的命运,他认为雷纯这样的奇女子,不应当有那样的命运。 雷纯不知道楚天的想法,她在梦中。 她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见和楚天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共游天下。 她很喜欢这个梦,她在梦中笑了,甚至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可雷纯又很理智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楚天是要走的,不过她更相信无论楚天走多远,最终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 现如今京师的局面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傅宗书是螳螂,他自以为是最终赢家,但傅宗书绝对没有想到他的身后还有一直黄雀,而最后的大赢家就是诸葛正我这一只黄雀。 可什么是蝉呢? 蝉不只是一个人,一方势力,而且现如今大宋所存在已久的局面。 傅宗书螳螂捕蝉只是,整个局面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也导致诸葛正我想要寻求的稳定也就不存在了,现在的天下需要大变,彻彻底底,大刀阔斧的改变。 因此诸葛正我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大赢家,真正的大赢家,应当是天下百姓。 不过如若大宋不能抵挡住异族,那么真正的大赢家也不是天下百姓,而是没有赢家。 因此今夜之后,诸葛正我注定非常忙碌。 他也注定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了。 其中有一件事诸葛正我是不得不面对的——元十三限。 诸葛正我一直以来都需要元十三限这样一个帮手,可诸葛正我从未有如此需要元十三限这样一个好帮手。 因此诸葛正我如若想要改变这个大宋苍生的命运,那么就必须要面对元十三限,也必须要说服元十三限,否则诸葛正我即便有一众人的相助,但面对外部的异族军队,也是独木难支的。 这外部的势力除了元十三限,没有任何人能应付得了,即便诸葛正我也不行,因为这本就是诸葛正我的长处,而是元十三限的长处。 元十三限拜师韦青青青本就学习的战略兵法,而诸葛正我学习的是如何治国,他们两人是不一样的,即便这些年来他们都在补足自身的短处,可彼此的天赋不一样,最终的长处终究也不一样。 诸葛正我自己也很清楚,因此时隔多年,他再一次主动找到了元十三限。 上一次诸葛正我主动见元十三限还是智小镜惨死一事,而如今一晃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诸葛正我终于又一次来到了元神府。 第三百六十六章、元十三限与诸葛正我 元神府没有流血,因为战斗根本没有在元神府打响,不过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元神府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虽然不少人都知道元神府,但也从未将元神府看在眼中,因为不少人都看得出蔡京虽然重视元十三限,但也不太重用元十三限,甚至于江湖中人对龙八太爷也比对元十三限看得更重。 可经过昨日厮杀之后已不一样了,昨日元十三限以伤心小箭射杀了蔡京,后又收揽了不少蔡京的势力,如今元十三限虽然在朝堂上的威名远远比不上昔日的蔡京,甚至于连傅宗书也大有不如,可元十三限坐下却是高手如云,兵强马壮,已是一直无论是京师武林还是朝堂之上,任何人都没有法子忽视的力量了。 这股力量足矣改变京师未来的局势。 元十三限坐下门徒六合青龙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这六合青龙也没有想到师尊元十三限居然如此有气魄,使得京师之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更没有想到在他们盯死神通侯府方应看、米苍穹之际,不但他们效力的蔡京死了,甚至于连当今天子赵佶也死了,除此之外,傅宗书居然也被伏杀了。 虽然京师之局已基本尘埃落定了,可他们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至少心态还没有摆明。 他们瞧见诸葛正我单枪匹马来到元神府,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鲁书一、燕诗二这一干人说实话一直以来都是很佩服诸葛正我这样的人的,他们也知道其实师尊元十三限虽然恨不得杀诸葛正我而后快,但也有些佩服诸葛正我。 昔年年少轻狂之时,他们也想效仿做诸葛正我,但他们知道他们没有法子曾为诸葛正我,他们不想自己的亲朋好友因为自己的选择死于非命,他们不想和师尊一样虽有绝世之才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们更不愿意瞧见自己潦倒一生,正因如此他们宁愿成为蔡京的杀人武器。 这些年跟随蔡京,本来心比天高的他们,志气也已被磨灭了,而他们也本以为诸葛正我即便再强,也必然会败,可昨日之时忽然发生,一直以来极弱势的诸葛正我居然扭转乾坤,以十八万禁军势力,一下子执掌了京师大局,现如今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成为下一个赵匡胤,改朝换代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鲁书一等人因此望见诸葛正我有些恍然,可随即涌现了杀心。 六个人一同动了。 他们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围住了诸葛正我,结成了杀阵。 这杀阵不是他们所创,也不是元十三限所创,而是昔年诸葛正我以及他们师尊的师父韦青青青所创。 这套杀阵正是六合青龙乾坤大阵。 这套阵法正是韦青青青专门用来对付诸葛正我的,当年韦青青青创立这套阵法的原因便是忌惮诸葛正我走上邪路,贻害天下,而过创立了六合青龙乾坤大阵,将其交给大弟子懒残大师叶哀禅,而叶哀禅出家为僧消失不见之后,这套阵法最终落在了元十三限之手,而元十三限便让门下六大弟子修炼这套阵法,以来对付诸葛正我。 现如今诸葛正我登门造访,对于六合青龙来说简直是自投罗网,自从他们练成这套阵法以后,没有一日不想用这套阵法除掉诸葛正我,从而名扬天下,可诸葛正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他们机会,而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如何能不把握呢? 他们因为修炼了六合青龙乾坤大阵,因此虽然知晓自己的武功远不如诸葛正我,但他们仍旧非常自信,他们相信必然可以除掉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不动如山,他眼睁睁瞧见鲁书一等人结成阵势,这六人结阵的速度虽然很快,可诸葛正我若要在这个时候拿下其中一两个人都不是问题,甚至他用上惊艳一枪,死那么两三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诸葛正我没有。 他这一趟不是来找元十三限麻烦的,而是和解的,因此能不动手,他便尽量不动手。 六合青龙已要动手,但他们没有动手,因为一道雄浑的声音已传到了他们耳畔:“将人请进来。” 他们不怕诸葛正我,但不能不怕元十三限,何况经过昨日事情之后,他们更知晓元十三限的本事,因此对于元十三限的言语更不敢有任何违背。 诸葛正我望着威严气派的元神府大门,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诸葛正我抚摸了一下已有些朱漆脱落的大门铜环,在六合青龙的戒备之下,进入了元神府,时隔二十年,他再一次进入了元神府。 上一次,两人因为智小镜之死,大打一场。 这一次呢?两人是不是又要分出一个生死呢? 进入大门,诸葛正我就看见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坐在椅子上等他。 不仅有元十三限,这外院已被设成了演武场,两侧都有兵器架。 不过外院也不是演武场,因为这院子已摆了将近三十坛酒,每一坛酒至少有十斤。 时隔多年,诸葛正我又见到了元十三限。 诸葛正我见到元十三限就有了一种感觉,他感觉元十三限已经死了。 不仅诸葛正我有这种感觉,元十三限看到诸葛正我也有这种感觉,诸葛正我虽然还活着,但他感觉诸葛正我已经死了。 他们虽然都是威震江湖,名动天下,不可一世的高手,可两人看来,彼此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六人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纷纷退了开去。 当他们退到大门口,这股压力才消失不见。 而他们刚来到大门口,便瞧见一匹健马飞奔而来,在元神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马上有两个人。 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一个冷峻的青年。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雷纯。 楚天抱着雷纯下了马,望着院中对峙的元十三限、诸葛正我,轻轻叹息道:“总算没有来晚。” 楚天拉着雷纯走到大门前,但没有进入,现在他没有干涉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的见面。 有些事情是需要这两人自己解决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往日情仇 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看着彼此,他们都感觉如同看到了死人。 事实上无论元十三限还是诸葛正我,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只是死人了,特别是元十三限,他的后半生都在仇恨中度过,智小镜还在世的时候,他的心中还不是只有仇恨,虽然这段时间他也过得不太快活儿。而在智小镜死去之后,他整个人都已成了空,只有了仇恨。 对自己的仇恨,对诸葛正我的仇恨。 若失去了仇恨,元十三限就只是躯壳而已。 诸葛正我何尝不是如此呢? 诸葛正我这一生也不知道逢场作戏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引得了多少女子为他动情,可他这一生之中却只为智小镜一个女人动过情。 可偏偏命运捉弄,他的师弟元十三限也一样喜欢智小镜,再加上智高是智小镜的父亲等等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诸葛正我、元十三限、智小镜三人堕入了一个局中,一个永远没有法子脱身的局。 后来智小镜虽然嫁给了元十三限,但也伤尽了诸葛正我的心,按照道理来书哦诸葛正我应当已放下了智小镜,可偏偏聪明绝顶的诸葛正我仍旧看不穿这个情关,他仍旧没有放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深了。 他将自己的感情深深藏在心中,他希望智小镜和师弟能快快乐乐生活,可他自己也知道智小镜是不可能快活儿,他们也注定没有法子回到昔日了。 这是一段极痛苦无奈的岁月,可这段时候至少他还有机会心痛,可智小镜却死了,她死的消息传到了诸葛正我耳中,这一瞬间诸葛正我的心也死了,若不是为了天下社稷,若不是为了那些追随自己的人,他早已随智小镜而去了。 可他不能死,亦或者说诸葛正我可以死,诸葛先生绝对不能死,因此他只能让自己的心死。 他平生以来极少冲动,可这一次他冲动,他提起长枪,用上了纪念智小镜而创立的惊艳枪法找上了元十三限,他们两人在元神府前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 这一次大战元十三限败给了诸葛正我一招,诸葛正我也没有法子杀了元十三限,而这一战也使得诸葛正我、元十三限的关系彻底决裂,从此以后诸葛正我是诸葛正我,元十三限是元十三限,往昔情分彻底破裂。 也正是在这一战过后,天衣居士也便远离了汴梁,隐遁山林,不问江湖之事,他的心也已被伤透,他的人生也充满了遗憾。 时光流转,匆匆已过去了二十多年。 诸葛正我再一次来到了元神府,再一次见到了元十三限。 这一刻无论诸葛正我、元十三限都有一种物换星移之感,这一刹那诸葛正我甚至已仿佛穿越了时候瞧见了年少轻狂,侠气冲天的那个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也仿佛穿越了时空瞧见了那个悲愤难平,提着惊艳一枪上门找他决战,风华正茂的诸葛先生。 这一刹那间,许多本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想通了。 诸葛先生忽然涌现了一种感觉:倘若当时彼此坦诚一些,或许师兄弟之间也不会闹成这种地步吧。 元十三限则不然,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诸葛正我对智小镜用情之深不逊色于自己,若是以前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可知晓了以前许多不知道的辛密,一些以前想不通甚至不愿意去想的事情一下子想通了。 元十三限是性子偏激,但并不愚笨,一旦他走出了偏激,世上又有什么事情他想不通呢? 这些年来蔡京一直在挑拨是非,说诸葛正我如何设计陷害他,也正因此如此他也走入了僵局死路,可已知晓了这其中的真假,再联想过去师兄弟之间的相处,元十三限何尝不明白这些年来诸葛正我这个做三师兄的人何尝不是如昔日一般谦让与他呢? 这一刹那,元十三限甚至想起了那件他永远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杀侬智高! 侬智高便是智高! 杀侬智高是改变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天衣居士、智小镜、织女等这一干人一辈子命运的事情。 也正因这件事情元十三限成了智小镜的杀父仇人,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完全决裂。 这事情是元十三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可如今仔细回忆,他何尝不明白当年连破了七绝神剑其中之六,最终将七绝神剑之首以及侬智高让给他的何尝不是诸葛正我呢?而诸葛正我又怎么可能想到侬智高便是智小镜的父亲呢? 元十三限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吗? 这一刹那,元十三限涌现出了强烈的杀机与恼意。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诸葛正我,开口道:“过去的事情我已知道了,我们原本应当是志同道合的师兄弟,但最终命运捉弄,分道扬镳,你成了你的诸葛先生,而我变成了现在的元十三限。” 诸葛正我这一瞬间也涌现出了千头万绪,忍不住喊了一声四师弟。 元十三限面无表情,淡淡道:“过去之事的谁是谁非,即便是现如今也没有法子说清楚,我也不想说清那些事情,但有件事情我们需要有一个了断了。” 诸葛正我深吸了口气道:“你要了断什么事。” 元十三限道:“我问你,当年你知不知道侬智高是小镜的亲生父亲?” 诸葛正我苦笑道:“我怎么可能知晓这件事情,倘若我能知晓这件事情,又如何会让小镜和我们一起对付侬智高。” 元十三限对于这个结果并不以外,但他的眼睛已有些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促了,他盯着诸葛正我一字一句道:“那你知不知道七绝神剑之首罗送汤的实力比其他七绝神剑其余六人加起来还要更可怕?” 诸葛正我后来是知晓了元十三限面对的那一场恶战的。 昔年的七绝神剑便是现如今的七绝剑神,而是现如今七绝神剑的师尊。 诸葛正我叹息道:“我不知道。” 元十三限冷冷道:“你既然不知道,又为何连败其他六人之后,将最后一人送给我来处理。” 诸葛正我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叹息道:“因为我并不想和你一争高下。” 元十三限身躯一震,这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第三百六十八章、曾经的年少轻狂相思惆怅 绝代奇侠韦青青青一共收了四名弟子,分别是懒残大师、天衣居士、诸葛正我、元十三限。 那个时候元十三限还不叫元十三限,而叫原限,那个时候诸葛正我还自称诸葛小花。 元十三限、诸葛正我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才,两人的年纪又相仿,比起天衣居士天生经脉有损,比起懒残大师的可望不可即,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年少之时便有一争长短之心了。 元十三限的本事是不逊色于诸葛正我多少的,甚至某些方面比起诸葛正我还更了不起,可元十三限的运气始终不行,始终比不上诸葛正我,因此两人也不知道较量了多少次,元十三限总是没有法子赢诸葛正我。 后来他们在对付侬智高这一件事上,在二师兄天衣居士的见证之下,两人定下了君子之约,谁若能取下侬智高的人头,便获得这一次的胜利,而且败者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提比试之事。 这是一场非常公平的较量,又因为天衣居士当见证人,因此元十三限、诸葛正我都答应下来了。 元十三限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比诸葛正我要强,要赢下诸葛正我,而诸葛正我则不希望这要的较量无休无止下去了,以免伤了师兄弟之间的和气,也正因如此诸葛正我用计对付了七绝神剑其中六位之后,便将剩下的一位七绝神剑以及侬智高交给了元十三限,他要让元十三限取得胜利,从此之后师兄弟携手报效朝廷。 不过诸葛正我没有想到七绝神剑之首的剑的武功居然比其他六人加起来还要可怕,不过最终元十三限还是击败了那人,取下了侬智高的人头。 过程虽然出乎意外,但结果无论元十三限还是诸葛正我都非常满意,因此如果不出现以外,两人从今以后必然精诚合作,报效天下。 可偏偏意外出现了,因为这个意外正是智小镜。 原来智小镜的父亲正是侬智高。 智小镜找上元十三限要杀元十三限为父亲报仇。 这一刹那元十三限仿佛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他根本不反抗,只是非常悲愤道:“你父亲是恶人,我杀他没有错,你为父报仇杀我也没有错,我只是恨。” 智小镜问元十三限为什么恨。 元十三限道:“我恨诸葛正我是个伪君子,他明知道你侬智高是你的父亲,最后还故意留着你父亲让我杀,让你恨我。” 智小镜也因为元十三限这一番说辞,最终也怀疑诸葛正我的为人,由此也揭开了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绵连数十年的悲剧,直到今日。 此时此刻随着诸葛正我的一番话,也随着元十三限恢复了冷静,他们彼此再一次思忖过去的事情,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天意弄人,若非天意弄人,怎么会如此呢? 无论诸葛正我、元十三限都说不出的苦涩。 无论诸葛正我还是元十三限都很头疼,当年他们的事情卷入了太多太多的人,倘若不是那么多人卷入其中,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悲剧,而他们也没有法子怪罪天衣居士、织女,因为他们也因为这件事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更何况他们也是好心。 此时此刻他们能怪谁呢? 怪自己爱上了智小镜?还收怪对方不该爱上智小镜呢? 爱本来没有错,可酿成现如今的悲剧他们都有错,倘若他们能想通一些,又何至于此呢? 元十三限悲痛之下,发出了一声狼嚎。 声动九天。 任何人都能听得出他的心情之悲伤惆怅无奈。 他忽然一挥袖,将一坛装着至少十斤重的酒坛子丢给诸葛正我,同时也抓起了一个酒坛,拍开泥封,便大口畅饮。 望着元十三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诸葛正我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拍开泥封畅饮起来。 这一刻,无论元十三限还是诸葛正我都想醉。 一醉解千愁。 他们太想醉了,可越想醉的人越难以醉,更何况他们武功高强,天生海量,如何能醉得了。 两人默默喝酒,居然各自喝了三坛子酒,但都没有醉。 元十三限盯着诸葛正我,沉声道:“过去之事已成烟云,可有些事情没有法子就这样过去,你、我、小镜三人之间被就是一场错,小镜本不应该嫁给我,你也本不应当将她交给我,我更不应该迎娶小镜,因为我们三个人都错了,而且没有人改变这个错误,以至于我们大错特错,小镜虽然是我所杀,但她也是因你而死,倘若不是你。” 元十三限没有说下去了,诸葛正我已经知道元十三限接下来的话。 倘若智小镜不是急于报仇,怎么可能会向三鞭道人去求山字经,又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呢? 诸葛正我也不得不承认智小镜的死也是她的过错,当初他若不想要避嫌,而去对智小镜解释,智小镜如何会不相信他呢? 诸葛正我可以想得到在智小镜嫁给元十三限这段时间,智小镜一直在等他解释,可他却为了成全这两人,没有解释。 或许那个时候智小镜的心已伤透了。 那个时候智小镜的报仇已不仅仅是为父报仇,而且也是为自己看错了人报仇。 这笔仇是血仇也是情仇。 诸葛正我眼眶已湿润了,他仰头狠狠灌了半坛子酒。 元十三限望着诸葛正我,心中何尝不痛苦呢?倘若当年他退出,倘若他当年去找诸葛正我问个究竟,事情又何至于此呢? 想到这里,元十三限也仰头喝酒,酒入愁肠人更愁。 元十三限盯着诸葛正我,一字一句道:“可一切事情追根究底是因我们两人而起,倘若没有那场争斗,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我们之间已错了太多,有不可数计的人因为我们之间的争斗而死,我们已不可能将这一切当作从没有发生过,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和你化解这笔仇恨。” 诸葛正我身躯一震,望着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也盯着诸葛正我,一字一句道:“可现如今我却不得不将这笔恩仇一笔勾销,因为我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 诸葛正我不说话。 元十三限已走到了院中兵器架前,望着诸葛正我,一字一句道:“一切都因我们的较量而起,那么一切都因我们的较量而结束,诸葛正我,出手吧。” 元十三限话音落下他已抄起了一把四十九斤重的宣花巨斧,直指诸葛正我。 这一瞬间元十三限的惆怅伤感已不见了,唯有大魔神的气派。 第三百六十九章、此战过后并肩作战 今日的诸葛先生已不是昔日的诸葛先生。 今日的元十三限也已非昔日的元十三限。 今日元十三限要和诸葛正我一战,已不是单纯的要一较高下。 昔年的诸葛正我若是面对这种事情,必然是能避则避的,可如今的诸葛正我已非昔日的诸葛正我,更何况诸葛正我很清楚这一战是没有法子避开的,因为唯有过了这一战,他们才能并肩作战,为了这个天下而战。 诸葛正我仰头将酒坛中的最后半坛子酒一饮而尽,酒坛划破长空,如流星一般砸向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龙行虎步朝着诸葛正我冲了过去,宣花巨斧劈下,碎了酒坛,对着诸葛正我的项上人头落下! 诸葛正我已闪电后撤,抄起身后兵器架上的一口长鞭便迎上了劈下来的宣花大斧。 两位京师最顶尖的宗师级高手便交手起来。 两人轮番施展各种各样的兵器,完全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两人对武功招式的运用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每一击看上去大开大合的粗浅功夫都蕴含了彼此的武学精粹。 此时此刻他们看上去不仅是在拼命搏杀,而且也实在发泄彼此内心汹涌澎湃早压制不住的情绪。 他们这一生太累,他们这一生太苦了,以至于这一刻他们全然将情绪发泄了出来。 六合青龙对这一场当世最顶尖高手的对决看得目不转睛,可楚天的视线始终落在雷纯的身上,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温柔之中也带着一种淡淡复杂的情感。 雷纯本来非常津津有味的观战,可也感受到了楚天那炙热的眼神,也发现了楚天眼神之中那种炙热复杂的情感,他甚至感觉到楚天下意识将她搂抱得很紧很紧。 雷纯也失去了看这场顶尖高手对决的兴趣,她靠在楚天的怀中,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楚天用下巴轻轻摩擦着雷纯的秀发,轻声叹息道:“我只是有些感叹,有时候一旦错过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可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能不错呢?” 雷纯抬起头,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盯着楚天道:“你这一生有没有错过?” 楚天苦笑道:“我这一生虽然错得不算太多,但也错过。” 雷纯道:“因此你也有后悔过?” 楚天道:“我的确有后悔过,有些事情我仍旧非常后悔。” 雷纯的脸颊忽然有些红了,她盯着楚天道:“你有没有后悔昨天的事?” 楚天愣了一下,望着下意识低下头的雷纯,又笑了笑,他笑得是在温柔极了,而且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雷纯的额头,柔声道:“这大概是是我人生之中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雷纯抬起头,眼中闪过浓浓的光彩,她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我也一样,或许未来有一天你已不在我的身边了,但我仍旧不后悔今天的选择,我不希望自己和我的父母那般,虽然我在乎天长地久,可既然已曾经拥有,没有天长地久也没有关系。” 楚天没有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将怀中这个可爱的人儿紧紧保住。 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已忍不住思忖,倘若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是雷纯,而不是公孙兰,那么他是不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 倘若公孙兰不在其他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那么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呢? 楚天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答案是肯定了。 他这一生本就不求什么长生不死,只求快意恩仇,达成心愿,了却遗憾! 有雷纯这样的佳人陪伴身侧,他这一生又怎么可能有遗憾呢? 可因为公孙兰,他也不得不前往另一个世界。 天涯海角,他都要寻到那个人儿! 可因为雷纯的出现,楚天已不得不思忖一个问题。 他自认是好色之徒,甚至极其风流,他也自认这一生之中或许不会只爱上一个人,可倘若那些人分布在各个世界,我又将如何回来见她们呢?如若见不到她们,即便我找到了公孙兰,那么岂非又将酿成其他的遗憾吗? 经过与雷纯的这一番交谈,楚天也不得不将离开与回到原本的世界提上了日程。 楚天发誓一定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寻到回到这个世界法子,否则他绝不离开这个世界,至少在没有得知公孙兰的消息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倘若在以前,楚天是绝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可现如今不一样。 楚天相信这个世界如此诸多的高手,必然可以想出一个如何返回这个世界法子。 以他现如今的本事,随时可以一剑划破虚空离开这个世界,但关键是如何回到这个世界。 楚天搂着怀中的雷纯,眼前这精彩绝伦的决斗对于他来说也变得不怎么精彩了。 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的决战之惊险可怕,可楚天看得出这一战不会有死亡,元十三限、诸葛正我这一战之后,必然会携手合作,这原本是多年之前就应当出现的局面,可推迟了这么多年才出现。 楚天不得不为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可惜,但幸好这一切都还不太晚。 激烈的战斗难以令楚天生出兴致,可令其他人已生出了兴趣,不但兴趣,而且紧张。 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的交手越来越狂放霸道,彼此之间的真功夫也展现出来,他们甚至以伤换伤,他们在发泄,将心中的一切情绪都发泄出来, 观战的六合青龙等人担心不已。 楚天原本是打算走的,不过看见随时要出手的六合青龙还是留下了。 他怀疑一旦走了,六合青龙或许联手作了诸葛正我,如若真是如此,那么楚天哭都来不及了,毕竟好不容易达成的局面,他不希望就这样被破坏,功亏一篑了。 因此楚天也勉强留下。 不过楚天也正是因为留下了,所以才瞧见非常有趣的一幕。 到最后他瞧见了鼻青脸肿的诸葛正我,以及浑身是伤的元十三限,两人打到精疲力尽在地上气喘吁吁。 楚天感觉有趣,他甚至在想倘若能用照相机拍在这一幕做纪念,那是多么有趣的事啊。 第三百七十章、燕狂徒的辛密 诸葛正我、元十三限打得鼻青脸肿,最终也没有法子分出什么胜负,而诸葛正我更是被无情接回了神侯府,元十三限、诸葛正我这一战才算正式落下帷幕。 楚天领着雷纯在汴梁城闲逛游玩了半日,这才返回朱小腰的府邸。 才在花厅,楚天便瞧见了朱小腰。 不过今天府邸之中不仅有朱小腰,而且来了不少客人。 燕赵、赵好、屠晚、唐仇居然都来了,不过他们并非是真正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分别坐在大厅左右的关七、张一蛮。 昨日关七、张一蛮之战不但精彩绝伦,而且武学交锋之可怕更是一次又一次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这一战的过程非常惨烈热血,不过关七、张一蛮因为那天外来剑,并没有执意分出胜负。 这吸引了大部分京师武林人士目光一战结束之后,京师的局势已几乎尘埃落定了。 楚天看见四大凶徒以及张一蛮颇有些诧异,他想过在朱小腰这里见到关七,但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张一蛮,而且看张一蛮、关七的眼神,楚天感觉这两人似乎在等他。 事实证明楚天的预感是正确的,关七、张一蛮的确在等他。 关七远远看见楚天就已招手,楚天才刚走进花厅,关七就开口道:“你小子去哪里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楚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但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我陪你女儿睡觉去了吧,楚天可以想象一旦说出了这句话,十之八九就要面对关七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现如今楚天至少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楚天一进入花厅就瞧见打量了一眼奉茶给他的朱小腰,他明显瞧见朱小腰的眼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令楚天有些不安,因此楚天干脆连茶水也没有急着喝,就问道:“七圣主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他找你有事,而是我们找你有事。” 张一蛮不但彪悍雄伟,而且一开口声音也如雷霆作响,无论任何人听他的声音,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老人,无论谁听到他开口,都会感受到那种摄人的霸气,甚至给人一种魔神在世的错觉。 仅仅张一蛮一开口,楚天就能想得出为什么张一蛮能调教出四大凶徒这些令江湖上下头疼不已的弟子。 楚天看了看张一蛮,又望了一眼关七,本就不笨的楚天立刻也明白了张一蛮的意思,他试探性问道:“张老师是想问昨日两位交手之时出现的那口天外来剑?” 这个话题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张一蛮除开是非成败天下一这个称号以外,还有一个外号张老师,他的称呼也非常霸气——‘我是老子’张老师。 关于这一点还是楚天从关七哪里听到的,仅仅这句外号,楚天就可以想象得出张一蛮是多么狂妄霸气,目中无人。 张一蛮沉声道:“自然是这件事,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会找你?” 楚天微微一笑,浅啜了口茶,道:“即便张老师有其他事情想找我,我大概也只能无能为力了!不过在回答张老师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请教张老师。” “这是你回答的条件?”张一蛮瞪着楚天,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顿时席卷而来。 楚天淡淡一笑,平心静气道:“这并非是条件,而是好奇。” 张一蛮深深看了楚天一眼,没有说话,可楚天的这一番话也令四大凶徒个个都流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们跟随师尊这些年来,也仍旧没有人敢违逆张一蛮半句,他们很清楚张一蛮独断独行的性情,根本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楚天一字字问道:“阁下是不是已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是不是已有打破虚空,离开这个世界的实力?” 张一蛮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沉声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是看出的,而且七圣主也有这样的感觉,因此我想知道阁下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张一蛮看了一眼关七,关七面无表情,张一蛮又对楚天点头:“不错。” 楚天沉吟道:“据我所知近五十年以来,江湖中奇人辈出,阁下虽然惊才绝艳,举世罕见,但这近五十年以来,江湖中比起阁下更惊才绝艳之人并非没有,譬如萧秋水、方歌吟、卫悲回、昔年的李沉舟、柳随风以及更早之前的燕狂徒等等高手,在下看来他们的实力应当不逊色于阁下。” 张一蛮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这一干人的实力都不逊色于我,甚至还高于我,为什么只有我、关七这一干人才感受到其他世界的存在?” 楚天摸了摸鼻子,对于张一蛮的直来直去,也只有点头。 楚天也很坦然道:“据我所知古往今来除开达摩、张三丰这样的强人以外,武林之中论惊才绝艳,天资纵横,大概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比得上‘独战天下’的燕狂徒,当年燕狂徒在巅峰之时,实力之高,即便是萧秋水最巅峰之时也绝对不是燕狂徒的对手,为何燕狂徒这样一个敢于独战天下的武道狂人,为什么没有破碎虚空而去呢?” 张一蛮洒然一笑,盯着楚天道:“这是又一个问题了。” 楚天对张一蛮拱手道:“还请前辈指教。” 其他人也一脸期待望着张一蛮。 张一蛮瞧见也一脸好奇的关七,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随即也说了下去,道:“达摩、张三丰是传说之中的人物,甚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存在,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正如你所说,在我们这一干人的记忆之中,若非要说谁已达到了武道巅峰,这人必然不是萧秋水,也不是卫悲回、李沉舟这一干人,而是曾随手创立了不少天下第一帮派,又曾不止一次独战天下,惊才绝艳的燕狂徒,而且我们这一干高手能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也和燕狂徒息息相关。” 楚天心头一震,他已感觉自己似乎接近了什么武林辛密。 张一蛮望着楚天,问道:“你可知道四十多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武夷山之战吗?” 楚天苦笑一声道::‘但凡有耳朵的人,恐怕没有谁不知道那一战,而燕狂徒也是自那一战之后真正确立了独战天下的名号,其他人的独战天下是亡命天下,而燕狂徒的独战天下是真正独战了江湖几乎所有的精英高手,这一战之后甚至使得武林之中人才短时间内凋零,而燕狂徒十五年之后再一次横空出世,他仍旧是天下第一人。’ 一向目中无人的张一蛮眼中也流露出了发自肺腑的尊敬佩服之色。 张一蛮淡淡道:“当年武夷山之战,当时黑白两道各路高手纷纷出手,参与这一战的便有当世最鼎盛的十六大门派,其中武当派、少林派的长老、朱大天王坐下七大长老、权力帮的李沉舟以及四大护法,等等不可数计之人围杀燕狂徒,而燕狂徒与这一干人厮杀之后,仍旧逃出生天,但这一干高手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 楚天曾从不少人听过武夷山之战,这一战江湖各路高手不但没有达成目的,而且损失之惨重,前所未有。 张一蛮忽然问道:“其实以燕狂徒的本事早就可以突围离去,可那一战燕狂徒从一开始并没有突围,直到最后身体支撑不住才突围,你可知道为什么?” 楚天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诧之色。 张一蛮淡淡道:“你没有猜测,当年燕狂徒被手下出卖,引起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可这个局面也是他可以造成的,而他的目的便是打破这个世界的屏障,看一看是不是真能如传闻中张三丰、达摩一般打开一条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武人的前路 张一蛮所言的确是惊人之辛密。 昔年武夷山之战的确大有缘由。 当年燕狂徒一身武学造诣已堪称绝巅,当世之上不要说没有人相提并论,甚至望其项背之人也没有。这其中之原因固然是因燕狂徒一身武学天赋之高,无人可以抗衡,除此之外还有因燕狂徒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增长内力的无极仙丹。 无极仙丹本来是秦始皇派遣方士所练成的长生不老丹药,不过这无极仙丹并没有法子令人长生不老,而且强行服下还有害处,后来这丹药经过后来人的改良,最终变成了无极仙丹。 也正因如此燕狂徒不但天赋惊才绝艳,因此年少之时,一身功力修为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非人力能抗衡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燕狂徒便更加目中无人,睥睨天下。 燕狂徒早早就达到了武道巅峰,而且燕狂徒知道武道巅峰并非是武道顶点,他已感受到了除开这个世界以外,还存在其他的世界,他感受到了世界屏障的存在,若想修为更进一步,唯有打破世界屏障,成就破碎虚空之境。 这中间燕狂徒也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可多次的尝试都已失败,这是燕狂徒平生以来第一次失败,燕狂徒自然不是甘心失败的人,后来得知属下出卖于他,并且使得江湖上各大门派各大高手纷纷要诛杀于他。 原本燕狂徒打算一走了之,他日再进行清算,可随即燕狂徒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以战突破世界屏障,达到所为的真正破碎虚空。 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想法,唯有极有本事且不要命的人,才有胆色做这种事情,而燕狂徒偏偏就是这种人。 也正因为燕狂徒是这种人,因此才有了精彩绝伦的武夷山之斗,故而也镇定了燕狂徒天下第一人的无上地位,即便后来有大侠萧秋水横空出世,可众人乃至于萧秋水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燕狂徒的武学造诣已达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地步了。 楚天听完张一蛮的讲述,皱眉道:“武夷山之战,燕狂徒难道成功了?” 张一蛮摇头:“他以战养战,的确激发出了内在的潜能,武学造诣更进一步,也正因如此,他本来极有可能突破这世界屏障,不过奈何围攻他的高手太多,他的伤势太重,因此他虽然打碎了大半世界屏障,但引来了天罚降世,因此他终究没有法子完全突破世界屏障,达到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之境界。” 楚天道:“也就是说关七还是没有突破世界屏障,既然如此前辈又如何能感受到其他世界的存在呢?” 张一蛮淡淡道:“经过武夷山之战,燕狂徒的确伤势沉重,一身内力也失去了近乎一半,可即便如此,燕狂徒也仍旧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任何人都没有法子和他一争长短,其实按照事情的发展,我们这一干高手大概也不可能感受到其他的世界,不过燕狂徒这段时间着重培养了一个人。” 楚天想到了一个名字:“大侠萧秋水?” “不错!”张一蛮道:“萧秋水若论武学天赋,自然远远比不上自创绝艺的燕狂徒,不过萧秋水的奇遇之多比燕狂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但服下了传说中的无极仙丹,而且也得到了传闻之中的忘情天书,也正因如此燕狂徒才挑选了萧秋水成为打开世界屏障的又一人选,只可惜后来燕狂徒、李沉舟等人相继被朱侠武暗算,终究没有法子看见萧秋水打开世界屏障,成就破碎虚空之境。” 楚天已经完全明白,他道:“因为燕狂徒、萧秋水两人,因此这个世界的屏障已被打开,故而阁下也才能如此顺利感受到其他世界的存在?” “不错。”张一蛮道:“倘若没有他们,我们这一干人或许一辈子也可能知晓天外有天这种事,小子,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老子的话了。” 张一蛮毫不客气,楚天因为知晓张一蛮的性情,因此也不在意。 楚天淡淡道:“关于前辈所要询问的那口天外来剑,其实答案很简单,当日出剑之人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高手,不出意外,此人应当就是吴明。” 张一蛮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吴明?” 楚天看了关七一眼,明白关七并没有对张一蛮提起那些事情。 楚天淡淡道:“我这一身剑术修为,其中至少有四到五成都是因为他的启发,据我所知此人也是从另一个世界破碎虚空而来,只不过他的目标并非我们这个世界,而是其他更广袤更凶险更可怕的世界,你甚至可以将他称为求道者。” 张一蛮悚然动容道:“他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 楚天苦笑摇头:“这个问题即便你杀了我,我大概都没有法子回答你,因为我也不清楚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一个人的武功也达到何种地步,不过以他所展现出来的本事来看,大概至少胜过你们一筹。” 张一蛮是个骄傲的人,可对于楚天的这一番话完全没有意见,甚至于在张一蛮看来,那个叫吴明的家伙,大概不止胜他一筹,甚至可能不止一筹。 楚天瞧见张一蛮眼中光芒闪烁,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前辈若对此人感兴趣,想见此人,那么大概就只能突破世界屏障,离开这个世界才能见到那人了,不过敢问前辈,倘若前辈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有把握回到这世界呢?” 张一蛮盯着楚天又看了很久,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老子不喜欢。” 楚天讪讪一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楚天道:“自大侠萧秋水打破世界屏障之后,我们这个世界的高手想要破碎虚空离开其他的世界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过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回到我们这个世界,那么就不容易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思忖出一个离开这个世界从而返回我们这个世界法子,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世界,不是吗?” 这一番话不但张一蛮心动了,关七也心动了。 关七望着楚天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楚天道:“好法子倒是没有,不过主意倒是有一个。” “什么主意?” 楚天道:“我们一个人要达成这个目标,固然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可一群最顶尖的高手联合在一起,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大概就不太困难了,或许我们甚至可以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武者格局,天下之局也甚至因我们今日的构想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天见关七、张一蛮都颇为心动,又添上了一把大火,笑着道:“倘若我们这一干人真能做成破碎虚空之后又能返回这个世界,那么也就几乎等同于人变成了神,一个人可以通过修炼达到神的地步,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一直以来被大宋压制的武人必然会因这种局面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武人不但可以争取和文人平等的地位,甚至武人高于文人的地位也尤为而至,而且皇权也极有可能没有法子至高无上了。” 张一蛮已经热血沸腾了,他被楚天说动了。 张一蛮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不动心。 第三百七十二章、改个称呼 张一蛮彻底被楚天强烈煽动性的言语说服了,今日的张一蛮已非是昔年那个想和关七争霸天下的张一蛮了,如今的张一蛮已有了更远大的目标,这个所为争雄于武林,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小家子气了,而楚天的这一番话实在就是给张一蛮指明了一条道路。 张一蛮是可以想象得出的,一旦达成了楚天的构想,破碎虚空又能归来,那么数百年以来被宋国压制的武人地位将会提升到何种地步,他更能想得到一手打造这种局面的自己将会被天下武人如何称颂,他甚至能想得到未来天下权力的格局也都将因他们的这一次计划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有趣的事情,张一蛮怎么可能不做呢?倘若有人要拦阻他,那么就非死不可! 张一蛮带着一干还晕乎乎的四大凶徒很快离开了,他是个行动派,弄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便立刻下去准备了,第一个准备而且也是最大的准备,必然是邀请能感受到天外天存在的顶尖高手入京,谋划这一方面的事情。 这样的高手虽然并不算太多,可张一蛮相信这些人必然个个愿意加入这场联盟,因为毕竟又有哪几个人能无牵无挂的离开生活多年的世界呢?更何况这本就是扬名万世的极好机会。 因为一己之私而提出这个建议的楚天完全想不到这个建议对未来的影响到底有多么深远,此时此刻的楚天还沉浸在张一蛮的果断行动中,他非常满意,因为他已能瞧清返回这个世界的希望了。 因为楚天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以他自身的剑术修为,可以划破虚空,开辟一条通道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楚天不想这样离开,因为这个世界已有了他牵挂的人,他不希望面临和公孙兰那种永无止境的别离。 所有人都被赶出了花厅,花厅之中只有关七、楚天两人。 楚天对关七行礼道:“多谢前辈隐藏我的来历。” 当日楚天为了说服关七,曾向关七吐露了自己的来历,这恶搞世上也只有关七才知晓他的来历,而今日和张一蛮的交谈,楚天清楚张一蛮并不清楚他的来历,因此在交代吴明的事情之上,楚天便隐藏了一些事情。 关七摇了摇手,道:“你是什么来历我并不关心也不太在乎,我只是不希望我的闺女因为你的事情伤心难过,如今听你一番言语,你似乎对这个世界有所眷念。” 楚天微微一笑道:“不应当说有所眷念,而应当说十分眷念,七圣主其实是想问我和你女儿之间是什么关系吧?” 关七头一次感觉有些尴尬,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楚天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两人都是聪明人。 楚天直接挑明了,关七也不再隐藏了。 关七道:“对于这丫头,我极其亏欠,这丫头这些年来虽然有雷损的护佑,但也极不容易,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而她对你看得似乎颇重,因此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楚天忽然拍了拍后脑勺,望着关七苦笑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一次计划对付蔡京等人的时候,七圣主如此主动的原因了,原来这其中和雷纯有关系。” 关七不可否认,淡淡道:“自然和纯儿有关系,你应当回答我的问题。” 楚天望着关七,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过伤害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虽然最初见她,我是因为好色,可如今我是爱她的,否则我本应该已经走了。” 关七长长吐了口气,问楚天道:“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离开?” 楚天苦笑道:“前辈似乎忘记了我是经过了三个世界的人。” 关七缓缓道:“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 楚天淡淡道:“我也相信前辈一定能明白的,有些人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她,若找到了她,我便已不必再漂泊了。” 关七淡淡道:“或许你还没有找到她,又会如在这个世界上一样,爱上一些你不该爱上的人。”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楚天望着关七道:“前辈呢?前辈难道会放弃寻找温小白吗?” 关七沉默了,他望着远方的苍穹,过了很久很久,关七才缓缓道:“不会,天上地下,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楚天并不奇怪,他又道:‘前辈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找她?’ 关七一下子听出了楚天的话中话。 关七道:“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非常直接的话,楚天的回答也格外直接。 楚天道:“刚刚我已见过纯儿了,因此也得知你用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为她驱除病症的事情。” 关七道:“你想问一问我是不是可以为别人做这种事?” “不错!”楚天知道在关七面前没有法子说假话的,因此他的回答是非常老实的:“倘若这事情若不伤前辈的身体,我希望前辈在临行之前为两个人看一看。”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实质也不过是用一种独门手法驱动天地之间的元气而形成剑气,驱除人体内的病症,并不会对使用者的身体有害处,只不过会消耗一些气力而已。”关七道:“不过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毕竟也不是医术,只不过是以元气为养料,理顺人体而已,因此你不必给予太大的希望。” 楚天微笑道:“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毕竟他们的情况在我看来若连七圣主都没有法子,那么其他人更不可能有法子了。” 关七忽然冷声道:“我可以帮你做这件事,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天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关七会说这种话,不过他没有迟疑道:“七圣主要我答应你什么?” 关七道:“你可以将七圣主这个称呼改变一下?” 楚天又呆了呆,忽然下意识脱口而出:“岳父?” 关七也愣住了,随即大笑道:“好,不错,就这个称呼,从今以后你便这样称呼我。” 楚天望着快意大笑的关七,也笑了笑。 他心中涌现了一股暖流,对于这个世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第三百七十三章、再见苏梦枕 京师之事在楚天看来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他相信有诸葛正我、元十三限这些人在,已经足矣执掌局面,楚天已打算离开京师,并且到江湖上走一走,不过临行之前,他还要见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苏梦枕。 无论苏梦枕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不得不承认苏梦枕实在是个难得的人物,倘若没有苏梦枕,便没有如今的金风细雨楼,甚至可以说苏梦枕就是金风细雨楼。 楚天来京师的这些时日也不过和苏梦枕正式见了一面了,此番楚天要离开京师,自然也想再见一见这名动天下的传奇人物。 苏梦枕其实也想见一见楚天,因为京师风起云涌,这段时间苏梦枕总是非常忙碌,不过苏梦枕一直想找一个时间见一见楚天,得知楚天登门拜访,苏梦枕立刻接见楚天。 这一次见面和上一次见面不一样。 苏梦枕在天泉山庄的一处幽静的别院接见了楚天。 这处别院不但颇为僻静,而且四周根本没有什么护卫,楚天在金风细雨楼的领路之下来来到这处别院,还没有今日院子,楚天就发现别院四周除开苏梦枕以外,根本没有一个金风细雨楼的弟子。 不仅如此,就连刚才引路的弟子也已消失不见。 楚天唯一能瞧见的人便是坐在院中的苏梦枕。 苏梦枕坐在一张石凳上,穿着一身蔚蓝色的长袍,他的面庞比楚天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苍白了,一双眼睛中的寒火更浓烈,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身上的那种傲然不屈的气质。 苏梦枕今日虽然还是书生文人的打扮,可楚天还没有今日院子,就已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这是一股仿佛令天地间一切事物都已凋残的杀气。 这股杀气不是来自于别的地方,正是来自于苏梦枕。 楚天虽然暗自警惕,但还是大步流星走进了院中,来到了苏梦枕面前。 楚天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察觉苏梦枕一直在盯着他,打量着他,而且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过,这一双眼睛给楚天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不过楚天从始至终都神情自若,这个世上即便是关七也没有法子令他屈服,更何况是苏梦枕。 楚天平静的和苏梦枕对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梦枕忽然笑了,望着苏梦枕的笑容,楚天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冷意,同时苏梦枕那冷淡的声音也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苏梦枕道:“因为你的缘故,导致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金风细雨楼也一直很忙,不过这段时间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你见上一面,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 楚天微微一笑问道:“苏公子想见我是为了私事还是公事?” 苏梦枕道:“既有私事,也有公事。” 楚天微笑道:“如今我已经来了,因此苏公子无论要说私事还是公事,都可以一并说出来,倘若这次苏公子不说,那么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苏梦枕流露出一抹异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淡淡道:“武林京师武林还是京师朝堂的局面基本上都已尘埃落定,而我留在京师也已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我一向太喜欢这个地方,因此我自然也是时候离开了。” 苏梦枕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因此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问清楚了。” “当然。”楚天道:“苏公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苏梦枕自然也就只说了,他一向喜欢以最简单快速的方式解决问题。 苏梦枕道:“自从阁下和傅宗书争斗之初,金风细雨楼便已注意到了阁下的存在,这一段时间阁下的表现也实在太过于引人瞩目,特别你居然可以迫使得诸葛先生动用禁军,掌控汴梁大局,这就更令人不得不惊叹了,可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处心积虑做出这一系列的谋划,除掉蔡京、傅宗书等一干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楚天轻轻一笑,抬手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这才道:“苏公子可以为驱除鞑虏,收复失地,恢复中原而以残病之躯支撑金风细雨楼现今之局面,身体康健的楚天又岂敢屈居于人后呢?” 苏梦枕目光如刀,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因此阁下做这一系列的事情也是为了驱除鞑虏,收复失地,恢复中原?” 楚天淡淡道:“我的野心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我只不过不希望我们这个锦绣江山,亡于异族之手,至于谁改朝换代,我根本不在乎!” 楚天略微停顿了一下,望着苏梦枕道:“苏公子应当明白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否则以先如今的声名再加上天机龙头的支持,虽然不能说一呼百应,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若我有称霸天下之野望,未必不能再造一个权力帮。” “我相信。”苏梦枕截口道:“以你在京师所展现出来的本事来看,我相信你的才华本事并不逊色于昔年权力帮帮主李沉舟多少,其实说一句实在话,倘若你真有创帮立派,鼎定天下的想法,金风细雨楼未必不能全力支持你。” 楚天有些震惊。 苏梦枕微笑道:“你很惊讶?” 楚天点头道:“说实话,的确有些惊讶?” 苏梦枕淡淡道:“虽然金风细雨楼是我父亲所创立,而我父亲创立金风细雨楼的目的也是希望可以乘此机会改变大宋的现状,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做这一方面的事情,可身在京师的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大宋已从骨子里乱掉了,想要改写大宋的命运简直难上加难,比起改写大宋的命运,推翻大宋,重建帝国,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只可惜这个想法自我执掌金风细雨楼之时便已没有法子说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天叹息道:“因为阁下的病症?” 苏梦枕点头道:“不错,我自幼体弱多病,全身上下要命的病症也不知道多少,其中有七八种病症即便是树大夫也不清楚,也正因如此,也就注定我没有法子走向最好的那条道路,因此只有希望可以扶持现如今的大宋走出泥泞,可我也很清楚现如今的大宋病入膏肓,即便是张良这样的人在世,最多也只能为大宋延续十几年国祚而已。” 楚天叹息道:“恐怕张良在世,最多也只能延续年国祚,甚至他还没有动手施展才华,便已遭遇了杀身之祸了。” “的确如此。”苏梦枕道:“我看明白了这一点,可也因为我身体病情的原因,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不过随着你的出现,我看到了其他的可能。” 楚天有些明白苏梦枕的意思了,他笑道:“你想将未来天下的命运交给我?” 苏梦枕道:“虽然你是不是最好的人选我不知道,可如今在我看来,你是我唯一的人选,只可惜你无意于此。” 苏梦枕是真的可惜,他真希望楚天能志在天下,可他看得出楚天的确无意天下。 楚天也听得出苏梦枕说得是真心话,但很可惜他的确无意于天下。 楚天深吸了口气道:“这便是你要说得公事?” “不错。”苏梦枕也收起了情绪,道:“公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说私事了。” “什么私事?” 苏梦枕淡淡道:“我们之间只有一件私事。” “什么事?” “雷纯的事。”苏梦枕望着楚天道:“我们除开这件私事以外,似乎已没有其他的私事了?” 楚天沉默,许久,才点头道:“不错。” 第三百七十四章、红颜祸水 楚天、苏梦枕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私事,而且私事和雷纯有关。 有些事情是极少有人知晓的。 当年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和金风细雨楼创始人苏幕遮是交情极好的朋友,而且那段时间金风细雨楼一直在六分半堂的庇护之下,也便是在那段时间苏幕遮和雷损定下了娃娃亲,而定下娃娃亲的人便是雷纯、苏梦枕。 这份亲事随着金风细雨楼的壮大以及苏幕遮的惨死,渐渐没有什么人提起,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雷损、苏梦枕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些年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虽然彼此为敌,可苏梦枕也好,雷损也罢,他们也从未提起悔婚这件事,仿佛根本没有这件事,此时此刻苏梦枕在楚天面前提起了雷纯的事情。 苏梦枕望着楚天道:“在你还没有入京之前,我就已注意到你的存在,而我会注意到你,不是因为你的惊才绝艳,而是因为雷纯,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妻?” 楚天没有否认:“原本不知道,但后来知道了。” 苏梦枕又道:“你现在和雷纯是什么关系?” 楚天摸了摸鼻子,道:“大概算是恋人的关系。” 楚天一直在主意苏梦枕,但苏梦枕并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梦枕仍旧很是冷淡道:“如果我要你离开她呢?” 楚天微笑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逼迫我离开她,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倘若她自己不想让我离开她,那么我大概是不会离开她的。” 苏梦枕眼中的寒气更浓,寒光更甚了,他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因此你不愿意离开他?”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一口无形的刀,一次又一次插进楚天的心头。 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出苏梦枕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浓烈杀机, 楚天也听得出,但也不奇怪。 楚天淡淡道:“除非她想要我离开,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哪怕得罪我,哪怕你今天走不出金风细雨楼?”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从不在乎得罪任何人,但我只做我不后悔的事情。” 苏梦枕深深看了楚天一眼,眼中的杀机居然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他淡淡道:“你能有胆色面对我,这也代表你的确有成为他良伴的资格,不过我也不会轻易放弃她,你若想得到他,那么你就不得不做一件事。” “什么事?” 苏梦枕已慢慢站起身来,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击败我。” 楚天没有意外,只是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交手?” “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苏梦枕淡淡道:“我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配得上她。” 楚天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无话可手,唯有一战。 这是最好解决这件事情的方式。 苏梦枕不但是金风细雨楼的领袖,而且也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许多人都知道苏梦枕年少之时便拜师在小寒山红袖神尼座下,他自然自幼被病痛折磨,但武学天赋堪称惊艳,身为宗师级高手的红袖神尼也不止一次夸赞过苏梦枕在武学上的造诣,实在堪称可怕! 苏梦枕用了不过三年,便已将红袖神尼的一身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苏梦枕平生最爱刀,而红袖神尼又极擅长刀法,红袖神尼自创的红袖刀被苏梦枕学去,而且尽得精髓。 可苏梦枕的刀法造诣并非就此而止,苏梦枕自红袖神尼所传授的红袖刀法之中领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独门刀法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这套刀法凄艳诡谲,快而凌厉,一经传出,苏梦枕便成为了武林之中公认的刀法大家。 苏梦枕以此刀法纵横江湖,迄今为止亦罕逢敌手,武林是苏梦怎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不得不承认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的确是他们平生所见第一流的刀法,而苏梦枕也的确是他们见过第一流的人才。 苏梦枕慢慢站起身来,他身上的杀气虽然不见,可一股压力已在悄无声息之间弥漫散发出来,楚天也顿时感觉到了极可怕的压力,这股压力令楚天也已心跳加速。 楚天望着苏梦枕,便知道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避开这一战,此时此刻楚天也明白苏梦枕在这里见他之初便已料定了彼此之间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战。 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楚天愿意放弃雷纯。 可这种事情楚天怎么可能做得出呢? 也正因如此,自楚天来金风细雨楼开始,这一战就已注定了。 苏梦枕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望着楚天道:“我虽然没有见识过你的武功,但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你的剑法,特别是小石头对你颇为推崇,他认为你固然算不上天下第一用剑名家,但也算得上江湖第一快剑,他从未见过有谁的剑法比你更快。” 楚天微微一笑,也道:“苏公子自创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凄艳诡谲,快而凌厉,不但将红袖刀法的至阴至柔,推进到淋漓尽致,而且也推演到前所未有之境界,更了不得的还是保留了自身刀法的特性,因此苏公子亦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快刀。” 苏梦枕没有否认,淡淡道:“天下第一快刀,遇上江湖第一快剑,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战都值得期待。” 楚天也微笑点头:“不但值得期待,而且非常有趣。” “有趣?” “自古美女配英雄,英雄一怒为红颜,我们为了红颜而生死搏杀,岂非有趣?” 苏梦枕眯着眼睛望着楚天,缓缓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件有趣的事。” 楚天深吸了口气,对苏梦枕拱手道:“请。” “请!” 楚天也好,苏梦枕也罢,此时此刻也已无话可说了,眼下他们之间除开搏杀以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是非行不可的决战。 此际,无论楚天也好,苏梦枕也罢,都已有些热血沸腾了。 人生在世若没有对手,实在遗憾得紧,而眼下他们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资格当自己的对手。 第三百七十五章、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楚天、苏梦枕言语之中都对彼此刀法、剑法的极尽称赞,这固然是他们彼此发自内心的认同,但也仅仅只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而已。 场面并没有因彼此的称赞有任何的和气,虽然此刻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但只要有人在这院中,就能感受到那种无孔不入的杀气存在。 每一股杀气都令人裂体、入肺、穿心乃至于刺魂。 无论楚天还是苏梦枕都已感受到了彼此身上那股强大的压力。 天高云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忽然聚集了一片乌云,似乎也已受到了两人杀气的影响,使得四周看上去更显压抑了。 这处院中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虽说苏梦枕也是惜花爱花之人,可苏梦枕这一生之中却极少有闲情雅致,上一次有闲情雅致之时还是在苏幕遮未死之前,可那个时候他人在小寒山,而自他一入京师,所面临的局面便是一次一次的危机,不但是敌人设下的死亡陷阱,还有死神针对他的追魂之令,他根本没有任何闲情雅致养些花花草草。 四周只有树,高大的树。 也正因如此,原本阴凉的院子,此时此刻更显阴冷了。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无论楚天也好,苏梦枕也罢,都已有一种拔刀出剑的冲动。 楚天并没有压制内心的这种冲动,他拔出了剑,闪电般的一刺。 以前楚天的剑招可谓千变万化,;令人琢摸不透,具体而来便是因对手招式之变化而变化,甚至有时候他用的根本不是招式,而目的便是破掉对方的杀手锏。 可自从和关七两次大战之后,楚天忽然醒悟过来,他终于已明白了一件事——凭借应变与智谋,固然可以一时之间无敌于天下,可倘若遇上那种应变也来不及的无敌高手,那么就只能用真正的武道实力来击败。 也正因楚天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一改剑招的千变万化,而寻求一剑破万法的剑道之路。 这条道路说起来并不算困难,简而言之便是对方的出手因你的出招而生出变化,而当对方的招式跟不上你招式的变化,那么对方就是死。 可做起来却极困难,因为这世上高手不可数计,没有人能自有把握可以凌驾于对手之上。 不过这却是任何一个顶尖高手必经之路,因为他们必须要确立自身的无上风格,一种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模仿的风格。 诸葛正我、元十三限、关七、方歌吟、方巨侠、张一蛮、卫悲回等等人岂非都是如此。 与关七大战之后,楚天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思忖,因为那段时间他实在太忙碌了,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还要对付蔡京,故而他就将思忖的时间放在实践之上,在这过程之中他确定了自身的剑路。 快剑! 楚天一直相信只要快到极致,对手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他虽然通晓的不仅仅是快剑,可自此以后,他将所修习所有剑法招式都朝着快这一个方面融入,最终形成了一种他独家的快剑,一种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模仿的快剑。 这种剑路确立之后,楚天又曾找四大凶徒燕赵、赵好、屠晚、唐仇试招,最终和关七一见之中彻底确定了自身的剑道之路。 不过今日一战,却是楚天确定自身剑道之后第一次正式和高手对决,虽然在此之前他曾一剑击杀了天下第七,甚至于七绝神剑之中的三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被他一剑所杀,可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试剑。 以京师武林风头最盛之人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以来试剑,江湖上除开楚天以外,大概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胆魄了吧。 快剑刺出,便如电光一闪,刺向苏梦枕。 ‘好剑!’ 苏梦枕瞳孔猛缩,虽然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但心里已极佩服,很早之前他就听王小石提起楚天的剑法之快天下罕见,可苏梦枕一向只相信眼见为实,今日见了,苏梦枕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快剑的确名不虚传。 望见楚天刺来的快剑,苏梦枕眼中闪烁着刺眼的寒芒,他的心头甚至涌现了一阵血气,这一刻苏梦枕甚至感觉已回到了苏幕遮还没有死之前那种年少轻狂,驰骋天下的那个年代。 那段时间他曾以红袖刀以及自创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会遍了天下武道高手,而那段时间则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快活的一段时间,因为那个时候他无忧无虑,而且无惧于生死。 甚至于那段时间的闯荡江湖,其实就是苏梦枕将自身的生命都消耗在这一次闯荡之中。 他自幼体弱多病,很早之前名医就诊断他活不过二十岁,苏梦枕并不认命,但也没有想过为了苟活四处求医问诊,他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如流星一般的璀璨,他希望自己真正活过,而不是生存。 因此他武功有成,便以一往无前之姿,投入了江湖,他在江湖中的每一战都是他生命的燃烧,那个时候他所使用的刀法武功已不仅仅只是刀法武功,而是他的生命力,也正因如此他才将自身的潜能逼迫到了极致,创造出了任何人都感觉惊艳佩服,但没有人学得会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此时此刻面对如今的楚天,苏梦枕又感觉回到了当年。 苏梦枕手一翻,刀便从衣袖中翻出。 刀略短,刀身绯红,刀锋透明,这口刀便是名震天下的红袖刀,也是与雷损的不应刀、方应看的血河神剑、王小石的挽留神剑,并称为江湖的四大神兵——血河红袖,不应挽留。 红袖刀本就是袖中刀。 刀若不用,便藏身于袖中。 刀一旦出现,必然会历经一场惨烈的杀伐。 这是袖中刀的真谛。 而红袖刀的真谛却是不出则已,一出见血,乃至于杀人。 甚至可以说红袖刀出手,杀人居多。 艳艳刀光已起,苏梦枕反手便挥刀。 凄艳诡谲,快而凌厉的一刀已划了出去。 此际,楚天终于瞧见了威震江湖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第三百七十六章、快剑 刀光艳艳,因为太凄艳美丽,因此令人忽视了这一刀的快与凌厉,实际上这一刀的确很快,倘若不快,又如何能杀人于瞬息间。 方应看坐下有八大刀王,八大刀王之中的习炼天的惊魂刀的确是夺命的刀法,一刀划出便是七彩绚光,许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其一刀所杀,他的惊魂刀的确是名不虚传的。 不过他的刀法比起苏梦枕来说实在相差甚远。 苏梦枕这一刀所划出的艳丽的刀光即便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人,都忍不住为这凄艳美丽而震撼,可习炼天的惊魂刀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倘若习炼天若不能瞧见苏梦枕的这一刀,他日刀法造诣必定大进,或许创出超越惊魂刀的刀法也并非没有可能。 八大刀王之中实力最高的便是两人——相见宝刀孟空空以及女刀王兆兰容。 这两人的确算得上京师极可怕的刀法评价。 孟空空的刀给人一种相思缠绵之感,可倘若他瞧见苏梦枕这一刀,也必然会惭愧,因为他的刀只会引起人相思,而没有法子入骨,相思不过一瞬,入骨才可永恒,而孟空空若瞧见苏梦枕这一刀的凄艳诡谲,必然会为此震撼一生,他的刀法境界必定更上一层楼。 女刀王兆兰容自创了一套刀法,阵雨廿八,江湖传闻这套刀法已将刀法推演到了极致,,这的确是一套极可怕的刀法,可兆兰容如若瞧见苏梦枕这一刀,必然会明白,其实刀法并不必推演到极致,因为一个人的极限有限,而每一种刀法却都没有极限,与其攻全,不如专一。 倘若他瞧见苏梦枕的这一刀必然会对明悟未来的刀法之路。 楚天也为这一刀的凄艳而震撼,但更为这一刀的诡谲而惊心,更因这一刀的快绝而动容,最可怕的还是这一刀的凌厉,这一刀的凌厉已令他生出死亡之感。 剑刺出快如闪电,可剑刺出过程之中却已在变化。 不变不行,不变便只能中刀,而没有法子击人。 因此剑法在变,可刀法也在便。 剑刺出的角度在变,刀落下的方位也再变。 按照道理来说刀法名家的刀法变化必然比不上剑法,因为剑本就已灵动迅捷见长,可苏梦枕的红袖刀却跟上了楚天剑法的变化。 楚天刺剑的方位九次生变,可最终不可避免与红袖刀相击。 一声清脆的交锋之声自院中传向四周,随即就是一连串铿锵之声。 楚天将剑之快运转到了极致,他手中的长生剑已完全瞧不见了,只能瞧见一团金芒在他手中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四周的剑光也如火焰一般汹涌而起,瞬间四周仿佛陷入火海一般。 楚天的剑法呈现一种无孔不入的攻势,从一种不可思议的方位刺出,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苏梦枕。 他发出的每一剑都足矣令世上最顶尖的高手为之胆寒。 可这些发出的剑招大都无疾而终。 因为对方不是别人,而是苏梦枕。 苏梦枕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的奥义施展到了极致,他的刀不但至阴至柔,而且凌厉凄艳,更快急狠辣。 他的每一刀都令人感觉到天地的残酷,人世的无情,不过他的每一刀却又带着一种不屈的斗志,似要以人力而改变这天地苍生的命运。 正因为楚天所面对的是这样一种可怕的刀法,也正因为楚天所面对的是一个已将生命都融入刀中的苏梦枕,因此楚天所发出的大部分剑招最终无疾而终,因为他不得不考虑苏梦枕落下的剑。 可即便如此楚天一个呼吸间所刺出的快剑数量也已达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地步,交锋之声自第一次响起之后便没有再停下。 而每一次交锋碰撞之声都令极远处的杨无邪的心怦怦直跳。 杨无邪并没有观看这一场决战,杨无邪是唯一一个知晓苏梦枕要和楚天决斗的人,也正因为他的存在,因听见交锋之声赶来的人全部都被阻拦了下来。 杨无邪靠着一株大树,闭上眼睛,这才勉强令自己不摇晃不倒下。 说实在话杨无邪是非常担心苏梦枕的,虽然他从未见过苏梦枕败过,可这段时间楚天的风头实在太甚了,他并不认为苏梦枕的武功可以压得过楚天,而且他更担心苏梦枕的身体。 倘若苏梦枕短时间内拿不下楚天,苏梦枕的身体又能坚持多久呢? 因此杨无邪此时此刻所思忖的并非是苏梦枕可以击败楚天,而是思忖苏梦枕能早一点结束这一战,因为苏梦枕的身体已经不起摧残了。 从杨无邪这个方向虽然瞧不见远处小院的交锋,可在这里仍旧能瞧见远处冲天而起的刀光剑芒。 红袖刀的刀光绯红,已将半空都已染红,像是一片又一片的红云,红得令人情不自禁内心凄艳,甚至忍不住浮现鲜血。 剑光却如利箭。 青色的剑光如一口口射出的利箭,冲向高天,这样导致红云一片片聚集,但一片片消失。 很快交锋之处上空已成了红与青的世界,而下方交手的楚天、苏梦枕的战斗已进入了最后关节。 楚天周身重重剑影都已消失不见,他在四周留下的残影也同时消失,他一个人提着一口剑,人与剑化作一道青龙朝苏梦枕刺了过来。 刺出的这一刹那速度本就极快,而且在中途不停加速,极快的速度加速。 速度一瞬间提升了将近二十倍! 任何人都料算不到这一剑的速度居然如此快,苏梦枕也没有料算到,可他还是算准了剑刺出的方位与时间,只可惜长时间的交手,以令他他的气力发生了问题。 他的红袖刀终究还是慢了,而剑已刺向了苏梦枕的胸膛。 这一剑足矣刺穿苏梦枕的剑,但没有。 剑即将刺入苏梦枕胸膛的刹那,楚天忽然用力压了一下剑柄。 宝剑便飞旋而起化作一团青云自苏梦枕左胸前划过。 人与剑动从苏梦枕身侧而过,轰隆一声巨响,长生剑击在墙上,高墙坍塌,这一剑之威的确已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苏梦枕松开了手,他一松手,红袖刀便消失在衣袖中。 他转过身望向楚天的时候,长生剑已还鞘。 苏梦枕望着楚天道:“你的本事足矣守护她了,她是个好女子,不要负了她。” “永远不会。” 苏梦枕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轻轻道:“多谢。” 楚天心头一颤,神情动容。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梦枕这种骄傲的人也会说出多谢两个字,更想不到会因这件事而多谢。 此时此刻楚天脑海又浮现了雷纯的身影,可眼前所瞧见的是苏梦枕的背影,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了,默默走出院子,离开金风细雨楼。 此时此刻楚天才发现苏梦枕对雷纯的用情远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深。 第三百七十七章、再见白愁飞 楚天走出金风细雨楼便见到了关七。 不是关七自己要来的,是楚天请他来的。 关七只看了楚天一眼,便看出了楚天已和人交手。 关七道:“和你交手的人是不是苏梦枕?” 楚天点头:“是的。” 关七道:“他是不是为了纯儿和你交手?” 关七已知晓了雷损和苏幕遮当年定下的婚约。 楚天还是点头:“不错。” 关七微笑道:“他死了没有?” 楚天勉强笑了笑道:“如果他死了,我大概就不会这样轻而易举走出金风细雨楼了。” 关七轻轻叹息道:“是他找你交手?” “是的。” 关七道:“他说了什么?” 楚天没有隐瞒,将苏梦枕的话说了一遍,关七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关七才缓缓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欣赏苏梦枕这个小子,甚至比对任何人都欣赏,包括你。” 楚天并不意外,他淡淡道:“我也很欣赏他,他这种人值得欣赏。” 关七流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他很欣赏楚天的这种性情,因为一个真正的人杰需要懂得容人,更需要懂得欣赏他人,否则这人无论多么惊才绝艳,未来的路必定走不远,正如同当年的燕狂徒,倘若燕狂徒当年不是那么目中无人,又怎么可能会被整个江湖高手群起而攻之呢? 关七微笑道:“说一句你小子不爱听的话,其实当我得知雷损为雷纯和苏梦枕定下亲事的时候,我更希望苏梦枕当我的女婿,而不是你。” “为什么?” 关七淡淡道:“因为你毕竟是个随时都可能要走的人。” 楚天苦笑了一声,他也无话可说。 关七继续道:“因此我其实很希望他当我的女婿,可偏偏纯儿选择了你,我也没有其他法子,小子,有个问题你需要立刻给我答复。” “你说。” 关七道:“你真要我救苏梦枕?” 楚天点头道:“如果能救他,我自然希望你能救他。” 关七淡淡道:“你不怕苏梦枕对纯儿死缠乱打?” 楚天微笑道:“苏梦枕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的,难道纯儿身边还缺少追求者吗?” ‘“这倒是实话。”关七拍了拍楚天,叹息道:“那么你小子大概要做好多一个情敌的准备了。” 楚天沉默了,但忽然笑了起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关七也流露出了好奇。 楚天道:“我若带着纯儿一起离开找人,这个想法好不好?” 关七冷笑道:“很好,但你大概离不开这个世界。” 楚天感受到关七的杀机。 关七冷冷道:“你带着纯儿行走天下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带着我的宝贝女儿为你找女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 楚天苦笑了一声,道:“岳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带着纯儿去另一个世界看一看,玩累了,然后回到这个世界。” 关七也心动了,诧异道:“这样也可以?” 楚天道:“只要我们能找回回到这个世界的法子,这种事情大概也不太困难。” 关七淡淡道:“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至少要在你有十成把握之后。” 关七没有再和楚天扯淡了,大步流星走进了金风细雨楼。 昔日楚天请关七答应治疗的两个人,其中一位正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在楚天看来京师武林的确需要苏梦枕这一号人镇住场面,而除开苏梦枕以外,短时间内大概还寻不到任何一个合适之人。 金风细雨楼的事情已解决,楚天准备去一趟六分半堂,不过他还没有走出金风细雨楼的地盘,便遇上了王小石。 楚天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王小石了,而王小石比起最初见面的时候,明显沉稳了不少。 楚天对王小石打了打招呼,随即就准备离开,不过王小石却叫住了楚天,说道:“你能不能和我去一个地方?” 楚天没有问去什么地方,只是让王小石带路。 路上一直不吭声的王小石忍不住开口了,道:“你不担心我暗算你?” 楚天微笑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王小石道:“你重伤了白兄,他是我的好兄弟,还有。”王小石忽然止住了。 楚天淡淡道:“倘若是这件事,我相信你不会暗算我。”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你很清楚,当日我和白愁飞是公平一决,我虽然伤了他,但伤得堂堂正正,何况他也伤了我。’ 王小石也不得不承认,当日倘若谁不堂堂正正,那就只有白愁飞了。 王小石将楚天带到了药铺,他要带楚天见的人正是白愁飞。 当年司马光府邸的决斗之中,白愁飞的确受伤不轻,倘如不是王小石救助,白愁飞恐怕已成了死人。 今日的白愁飞和先前的白愁飞明显有了些许不同,他那冷傲俊逸的面庞之上多了一抹笑容,不过人却苍白了不少,显而易见那一次受伤之后,白愁飞的伤势并没有痊愈。 白愁飞本坐在软椅上和一个看病的小孩子打趣,瞧见楚天之后,脸上的笑意也下意识消失不见,而且还露出了一抹杀机,但很快不见。 白愁飞让王小石招呼药铺的客人们,自己则和楚天走出了药铺。 楚天并没有沉默,走了不久,楚天就开口道:“其实不是王小石要见我,而是你要见我,是么?” 白愁飞的步履缓了下来,但也已点头:“不错,的确是我要见你,其实我不但想见你,甚至现在都还有杀你的心思。” 白愁飞停下了脚步,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可我知道我杀不了你,因此我才迟迟没有动手。” 楚天笑了笑,望着剑眉飞扬已展现出凌厉气焰的白愁飞道:“我完全可以理解,倘若我是你,大概也会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我相信你大概不是来和我说这一番话的。” 白愁飞的确不是和楚天说这一番话的。 白愁飞深吸了口气,抬手接住一片飘落下的树叶,淡淡道:“我是个非常自负的人,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成就惊人的名头,成就一番大业,可失败了许多次之后,我就已明白了,这个世道无论你多么有本事,若没有法子掌控权力,你都将如风中落叶,任由宰割,因此想要成就惊人的名头,那么就必须要成为一颗树,参天大树。” “有道理。” 白愁飞道:“可这世上却从来只有一颗参天大树,这颗大树就是蔡京,我需要得到蔡京的赏识,才有机会成就一番声名,而这正是我当日要对付你的原因。” 楚天微微一笑,望着白愁飞道:“如果可以后悔,你还会不会在那个时候对付我?” 白愁飞不假思索道:“我绝不后悔。” 楚天笑了,开怀大笑。 第三百七十八章、想飞之心不死 楚天在笑,但白愁飞没有笑。 白愁飞看着楚天笑。 半晌,楚天收起了笑容,望着白愁飞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笑?” 白愁飞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 楚天道:“你的回答令我非常满意,因此我不得不笑。” 白愁飞有些惊讶:“你很满意?” 楚天点头:“虽说我对你没有多少好感,可我对你的回答的确很满意,因为在我看来一个心怀大志的人,本就应当把握一切可能把握的机会,而这样的作风也的确符合你白愁飞的性情,因此我很满意,即便现如今我对你仍旧没有多少好感。” “我不明白。”白愁飞沉默了很久,摇头道。 楚天淡淡道:“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我很欣赏你爬上高位不折手段的做法,但我也不太喜欢你这种做法,更何况在我看来,牺牲一个陌生人爬上高位的做法,也并非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甚至可以这样来说,你若牺牲的这个人不是我,或许我还可能对你欣赏多余恶感。” 这是实话,白愁飞也听得出这是实话,因此白愁飞有诸多的感慨,他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因此他在咳嗽,剧烈的咳嗽。 当日一战,他虽然重创了楚天,可伤势实在不轻,楚天伤了他只不过是他现如今伤势的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施展了三指弹天之后的后遗症,两种问题结合在一起,便成了现如今这种模样。 许久白愁飞才停了下了咳嗽。 白愁飞的嘴角已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很直白的说道:“我白愁飞未必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但必定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今日我来见你,并非是求得你的原谅,我来见你还是那个原因。” 楚天微笑道:“你还是想往上爬?” “不错。”白愁飞淡淡道:“我自负有一身绝艺,因此我不甘心这样虚度一生,可我也清楚现今天下的局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我是在京师武林还是官场,倘若想要有所简建树,都是绕不开你的,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只要没有你的允许,我大概已不可能在京师混出什么名堂出来,因此我这一趟见你,便是要你的一句话。” 楚天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如今你已不必要我什么话的,因为很快我就会离开京师,不过在此之前我却不得不转告你一句话。” “你说。” 楚天道:“我虽然很欣赏你想要居于万人之上的野心,不过我并不喜欢你的不折手段,倘若你的行为触碰到了我的原则,我还是会如昔日一般对你出手。” “我明白。”白愁飞微笑道:“倘如是那种局面之下,我或许会毫不迟疑做与你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我并无意和任何人作对,我只想跟着大势而走,而现如今你、诸葛先生、元十三限这一干人才是大势,因此我自然不可能作死。” “你明白就好。”楚天沉默了一下,又到:“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辜负你这位朋友,否则你大概永远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朋友了。” 白愁飞没有说话,他望着楚天的背影有些失神,眼中闪过了复杂神色,甚至流露出了惊人的杀机。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是睚眦必报的,白愁飞就是这种人。 不过白愁飞也因楚天最后一句话而动容。 朋友,他在这个世上的确还有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王小石。 白愁飞想到王小石,冷傲的面庞之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可随即又冷了下来,他望着苍穹,喃喃自语道:“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次我一定会胜。” 白愁飞深吸了口气,本来迟疑的眼神立刻坚定了下来。 他静止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他认为他的希望就在那个地方。 楚天走的很慢,这一路上他都在思忖白愁飞的事情,准确来说是在思忖要不要动手杀白愁飞。 楚天再次瞧见白愁飞的时候,就已有杀白愁飞的念头了,不过因为顾忌王小石、苏梦枕以及温柔的原因才没有出手,不过他的确有杀白愁飞以绝后患的想法。 不过楚天也很清楚现在绝不是杀白愁飞的时候,而白愁飞此番敢见他更是因为白愁飞已料准了现今的情况之下他不好杀他。 想到这里楚天又不得不对白愁飞流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白愁飞的确是个聪明人。 不过楚天也看得出白愁飞这个人,他知道白愁飞不仅是个想要往上爬的怀才不遇之人,而且是个很想一步登天,不愿意屈居任何人之下的人。 此时此刻京师能让白愁飞一步登天的人已不多了,因此楚天也不介意给白愁飞一个机会。 楚天本来正愁京师没有法子彻底解决祸患,在他看来白愁飞的确可能帮他引出这祸患。 也正因为这多方面的考虑,楚天最终并没有打算杀死白愁飞。 楚天走到苦水铺的时候又一次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多了两个人。 苦水铺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分界线,但挡在他面前的两人不是金风细雨楼或者六分半堂的人,他们是刑部的人,甚至也可以说是蔡京的人马。 不过现在他们只是刑部的人。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朱月明坐下爱将任劳任怨,昔日也更是蔡京派遣取代朱月明的爱将。 但很可惜蔡京死了,因此他们没有法子取而代之了。 任劳是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任怨则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而且非常俊秀,不知道他们的人,若只是看他们的年纪,十之八九都会认为他们是爷孙,可知道他们的人才知道他们不是爷孙,而是师兄弟。 老的是师弟,而年轻的是师兄。 任怨虽然年轻,但本事比任劳大,因此是师兄,而任劳是师弟。 对于这种地位的差距,任劳也很服气,因为没有任怨,他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一次任劳任怨会拦住楚天,也是任怨的主意。 他们和白愁飞想法一样,认为如果没有楚天的允许,他们想要在京师混出个人样来,并不容易,因此他们也找到了楚天。 不知不觉间,楚天已成了京师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六分半堂 任劳任怨当然不能算好人,倘若他们是好人,也不可能在京师混的如鱼得水,甚至于连蔡京都非常赏识他们,不过他们也不算什么纯粹的恶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其中不少都是该死的,可楚天并没有杀他们的欲望,准确来说这两人并没有什么事情冒犯到他身上。 任劳任怨也知晓这一点,因此他们才敢见楚天。 任劳任怨很清楚,失去了靠山的他们如果想要在京师混下去,那么就不得不得到楚天的首肯,甚至最好成为楚天的左膀右臂。 楚天虽然想不到这两人居然会来找他,不过瞧见任劳任怨,楚天顿时有了一个主意,他们的交谈非常的短暂,但也绝对的愉快,很快任劳任怨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们来的时候很是忐忑,而离开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不只是希望,还有野心。 楚天没有给他们许诺下什么东西,而且任劳任怨都是聪明,即便许诺再好的东西也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楚天给他们的是非常实际性的东西,乃至于一步登天的东西。 不过他们当然也有选择的机会,也正因如此,任劳任怨才会离开的很愉快。 京师的大部分事情楚天都已经安排好了,准确而言,只有一个地方他是非去不可的了。 ——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是昔年迷天盟没落之后崛起的大帮派,在江湖中历史悠久,更何况六分半堂的核心人物都来自于江南霹雳堂这个古老的武林世家。 其实金风细雨楼虽然可以和六分半堂分庭抗礼,但论实力金风细雨楼是比不上六分半堂的,因此江湖之中六成雷、四成苏的说话,并没有任何错误。 楚天来到六分半堂的地盘之后最大感觉便是气派。 金风细雨楼固然气派,不过这种气派并非是繁华般的气派,而六分半堂的气派却是繁华之中的气派,这是一种非常了不得的气派。 楚天还没有走进六分半堂的地盘,雷损就已得到了楚天的消息,事实上现如今各方人马都不得不注意楚天,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楚天也已成了现如今举足轻重的人物,因此楚天才刚抵达六分半堂,六分半堂之中十三大堂主之中的八堂主花衣和尚便带着一批人马亲自迎接楚天入府。 花衣和尚颇有几分本事,对楚天颇为恭敬甚至于谄媚,这一路上都显得非常热情,可也正因花衣和尚的这种态度很快就惹恼了一个人。 六分半堂的五堂主雷滚。 雷滚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人,离开江南霹雳堂在外闯荡之后便加入了六分半堂,因为他的确有本事,有魄力,有野心而且有担当,因此他最终成为了六分半堂的五堂主。 雷滚平生以来最想杀的人是苏梦枕,而最佩服的人是雷损,而且雷滚加入六分半堂之后便一直抱着一种观念:六分半堂虽然有十三堂主,可他认为六分半堂事实上也不过六大堂主而已,原因无他除开排行前六的堂主以外,他并不将其他堂主看在眼中,有时候他甚至也不将六堂主雷娇看在眼中,如果不是因为雷娇是出自于江南霹雳堂。 花衣和尚虽然是八堂主,可雷滚面对花衣和尚却一直高高在上,甚至还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令花衣和尚自己也都感觉和雷滚矮了一截。 瞧见花衣和尚对楚天如此卑躬屈膝,这令雷滚哼声如雷,非常恼怒。 楚天是在外院看见雷滚的,此时雷滚正赤着上身,修炼属于他的奇门兵器流星锤。 一对分量极沉重而且大小不一的流星锤在他的手上极有威力,一番施展之后,他居然连汗都没有流一滴,显而易见本事极非凡。 花衣和尚本来就不想理会雷滚,只是想将楚天快点带去见雷损,可楚天却在雷滚面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雷滚手中的流星锤,又笑了笑。 雷滚本就对楚天的不带好感,此刻听见楚天的笑容甚至已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味道,这种事情他怎么受得了。 雷滚大步流星走到楚天面前,冷冷道:“你在笑什么?” 楚天微笑道:“自然是笑你。” “我笑?”雷滚大怒,手臂上的肌肉如虬龙一般的暴现,身上更涌现出了一股很可怕的杀气,他的目光如钉,一字一句道:“我很好笑?” 楚天道:“你并不好笑,好笑的是你的武功。” “你认为很好笑?” “当然。”楚天非常诚恳道:“其实我本不应该笑你的,可以我现如今的身份我却不得不笑你,因为我不想未来我媳妇儿所执掌的六分半堂居然如此弱小,因此我当然要笑。” 楚天立刻又给出了解释道:“我的媳妇儿是纯儿,我希望他的手下能有本事一些,因此我才要笑你,倘若你不是她未来的属下,我甚至根本不会理会你。” 花衣和尚的嘴巴已张成了o形,他直接呆住了。 雷滚此刻已经暴怒了。 怒火中烧的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做了一件事。——出手! 他的出手霸道无匹,重的一端流星锤对楚天狠狠砸下下去。 这一击的力道沉重霸道,无论什么人呢承受了这一击都将重创。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 他叹气之中已拔刀出手。 他本无刀。 他拔的是花衣和尚腰间的刀。 青光一闪,叮的一声,流星锤被这一刀震飞。 雷滚立刻变招,可来不及变招,刀光已落在他的脖子上。 一口刀已架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杀气怒气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已经败了,不但败了,而且生死都操纵于其他人之手,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雷滚本来是愤怒的,可如今已从愤怒变成了震惊。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楚天的武功居然可怕到了如此地步。 以前他虽然听过了江湖上楚天的传说,但他也只不过是夸张而已,可如今亲眼见识了楚天的出手,他终于领会到了楚天的可怕。 刀光忽然飞起,在雷滚的脖子上飞了一圈,咚的一声,又飞入了花衣和尚的刀鞘中。 楚天手上已无刀,雷滚的脖子上也无刀,可偏偏还有一道刀影清清楚楚浮现在雷滚的脖子前。 楚天随手抓起一片空中飘落的树叶,对着那刀锋抛下。 树叶触碰到那残留的刀影,瞬间千百片,刀影这才消失不见。 楚天望着雷滚道:“你的流星锤虽然用的不错,可偏偏挡不下我的一刀!而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我的武功太高,而是你的流星锤用得并不太好,因为你所施展的流星锤少了一点东西。” 雷滚下意识问道:‘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服气了。 “流星锤始终是流星锤,而你始终是你,也正因如此你们之间存在一个非常明显不过的破绽,假若有一日你可以在挥动流星锤之时也融入了你这个人,那么任何人要击败你都不是容易的事。”楚天很淡然的拍了拍雷滚的肩膀,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有潜力,因此我不介意指点你一二。” 楚天望了一眼身后的花衣和尚。 花衣和尚也是有眼力的人,继续在前面带路,只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雷滚。 只不过楚天还没有走几乎,便因一阵笑声停下了脚步。 “楚公子可不要厚此薄彼,既然你已指点了他,为什么不指点一下奴家呢?” 声音落下,一个女子已朝他走了过来。 第三百八十章、雷媚 楚天初入京师就听说过三个奇女子,这京师武林的三个奇女子都和雷损有关系,一个是雷损的妻子梦幻天罗关昭弟,一个是雷损的女儿雷纯,还有一个是雷损的属下雷媚。 眼前这个倾国倾城娇媚动人的女子,正是雷损的属下,六分半堂的三堂主雷媚。 雷媚除开是雷损的属下以外,还有一个了不得的身份,那便是六分半堂创始人雷振雷的女儿,仅仅这个身份,即便是大堂主对雷媚也不敢无礼,而二堂主雷动天对雷媚也带着三分敬意。 雷滚在六分半堂的地位虽然也高,可比起雷媚却大有不如。 雷媚一身淡黄色的衣裳,看上去就像是盛开正娇艳的菊花。 她并没有做什么打扮,她的年纪也看上去二十左右,可她给人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动容,极明艳。 他的头发随随便便披在肩上,在头上绑成一个小髻,可即便如此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楚天从未见过这种明媚与爽朗于一身的女子,而且细细去看甚至发现雷媚那明媚的眸子中甚至给人一种淡淡的清纯之意。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眼色是不应该存在的,毕竟六分半堂上上下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这种事情偏偏就出现了。 雷媚冲着楚天轻轻一笑,这一笑极妩媚,楚天没有见过杨贵妃的笑容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相信雷媚的笑一定不逊色于杨贵妃,而且雷媚一笑,人便如一阵风一般的吹到了他的面前,随即死亡就来了。 雷媚的声音的余音还没有落下,雷媚便出现在楚天面前,同一时间她已拔出了腰间上那口不过一尺多长的短剑。 短剑化作一道光就已刺向楚天的胸口。 这一剑的造诣固然是高明的,无懈可击的,可也唯有雷媚用上这一剑,才会令人感觉是这样的危险可怕的,甚至令人来不及防备。 雷媚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也相信楚天是没有法子避开这一剑的,可她的笑容离开就僵硬住了,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楚天居然用食指中指便夹住了她夺命的一剑。 这一剑的确足矣夺走任何人的命,可偏偏没有法子夺走楚天的命。 雷媚招式顿时又便,不但从楚天手上夺走了剑,霎时间他的手上已出现了成百上千口剑,剑如林,齐齐刺向楚天。 这其中当然只有一口剑是真的,可那一口剑才是真的呢? 虚招实招的变化实在太快,甚至根本令人瞧不清楚。 楚天根本没有多瞧,他随手一抓。 这一抓没有抓住剑,但抓住了手,冰凉柔软的手——握剑的手! 手被抓住,雷媚立刻弃剑。 剑化作一道流星射了出去。 雷媚已见识了楚天的本事,她已不寄托这一剑可以要了楚天的命,但自认可以击退楚天。 只可惜她错了。 楚天的应变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剑离开她的手这一刹那,楚天就已做出了闪避的动容,非常从容自然的避开了他射出的剑。 雷媚震惊不已,不过她还有本事。 她整个人反转了过来。 她头朝下,脚朝上,居然以双脚对楚天发起了攻势。 她的双腿不但修长笔直,而且非常灵活。 她的腿踢出之时给人感觉就是长鞭。 一般的长鞭打出都是横扫或者直击,可雷媚用双腿施展出来的鞭法却不一样,而是一大圈套小圈,大圈之外还有大圈,小圈之中还有小圈。 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个圈,可一旦被套中,那么就是不死不休的。 楚天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他不得不承认若论武功,眼前的雷媚可以算得上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瞧见女子高手中排行第一的,王飞的刀法虽然凌厉狠辣,可仍旧比不上雷媚。 面对这种凶猛奇特的攻势,楚天居然不招架,而是左走走,右动动,或者向前,或者后退,看上去给人感觉仿佛散步一般,可他这样悠闲的动作却以避开了雷媚的凌厉杀招,同一时间雷媚感受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丧失了气力,倒在了地上。 楚天还握着雷媚的手,而雷媚已没有法子抵抗了,气喘吁吁倒在地上。 楚天深深看了雷媚一眼,淡淡道:“你的本事已经很不错了。”话说完,楚天已松开了雷媚的手。 雷媚也慢慢爬起身来,幽怨看了楚天一眼:“只可惜还是败在你的手上了,看来你的本事不但可以独步武林,甚至横挑六分半堂大概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和雷滚就是六分半堂?” “自然不是。”雷媚道:“可你展现出来的本事,似乎的确有了这个实力,我虽然不想对你服气,可新如今我也没有法子不对你服气。” 雷媚得出了结论,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她说完就退了下去。 她直接退到雷滚身侧。 不过她虽然退下了,可有两个人已站在楚天的面前。 这两个人的气势极可怕,一人给人感觉如雷霆,一个给人感觉是炸药。 这两人忽然出现在楚天面前,而且神色不善。 楚天虽然没有见过这两人,可也是知道这两人。 那个个子矮小却精悍,看上去给人感觉仿佛是钢铁浇铸而成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六分半堂第一号战将二堂主五雷天心雷动天! 另一个高大彪悍,眼中充斥着恨意杀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分半堂的四堂主,同样来自于江南霹雳堂雷家子弟雷恨。 雷恨望着楚天,眼中都是恨意,而且带着杀机。 雷恨见到楚天的时候,就已暗暗聚集起五雷轰顶的心法,因此他不但气势极盛,而且周身也冒着微蓝之光,看上去给人感觉非常危险,极度可怕。 楚天是可以感觉得出雷恨跃跃欲试的,因此他笑了起来道:“我不是个厚此薄彼的人,既然已领教了他们的本事,因此也不介意看一看你的本事,你们出手吧。” 楚天负手而立,冷眼望着雷动天、雷恨。 雷媚、雷滚有些失神,他们想过楚天会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可没有想到楚天用的法子居然如此粗暴可怕。 雷恨可不理会了, 他的怒火提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幻化成一道蓝光扑向楚天,这一刻他已将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五雷轰顶心法运转到了极致。 第三百八十一章、雷动天 楚天并不是什么战斗狂人,他尽量能不出手便不出手,可这一趟来六分半堂便有立威的心思,此时此刻既然雷媚祸水东引,将雷动天、雷恨也引了过来,楚天也不介意多对付两个。 雷恨杀气腾腾而起,怒火中烧,一出手便是雷家最顶尖的武学五雷轰顶。 雷恨这一生都在恨人,他是个非常容易愤怒的人,只不过他的愤怒从来不是他的弱点,他是个很懂得利用自己愤怒的人,每次愤怒的时候,他都会借助怒火来修炼武功。 也正因如此他的武功越来越高,在六分半堂以及江湖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雷恨认为他的武功自然现在不能和雷老二也就是雷动天一争长短,但未来未必不能取而代之,至于雷媚,他是根本没有将雷媚看在眼中的,在他看来雷媚也只不过是懂得讨总堂主喜欢的女子而已,算不上什么。 他野心勃勃,想要将六分半堂的高层人物一个个超越,甚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也正因他有这样的野心,才有强大的动力,才有现如今的修为。 这一刻雷恨自然恨死了楚天,因此一出手便要宰了楚天,一动手便是五雷轰顶,他要将楚天轰死砸死。 楚天曾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将内力打出去引爆,事实上这种对内力的运用是江南霹雳堂雷家最擅长的事情,雷恨的五雷轰顶便是这样一门心法秘籍,这门武功雷恨自然练得很好了,因此他一出手便想要将楚天砸死。 可楚天对于内力爆炸的运用一点也不逊色于雷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雷恨一出手,楚天便清楚雷恨的想法。 楚天看雷恨一出手就知晓雷恨的本事是比不上雷媚的,这还不包括雷媚刻意隐藏的本事。 因此楚天瞧见化作一道蓝光杀来的雷恨。 楚天不假思索给了一道剑气。 凌厉剑气破空击中了雷恨,同时也引爆了雷恨的五雷轰顶。 雷恨被击飞出去,落地之前,楚天又给了雷恨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直接刺穿了雷恨的左肩,雷恨连闪避都没有法子闪避,因为他发现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从雷恨的出手到倒下,时间很快,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众人还在准备好好瞧这场决战的时候,雷恨就倒下了。 雷动天的瞳孔微缩,他也看出雷恨和楚天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因此他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雷动天虽然是六分半堂的二堂主,可雷动天却也是公认六分半堂的头号战将。 雷动天也是昔年最早随着雷振雷闯荡创立六分半堂的老人,他身经百战,一身武功是冲血与火中力量得来的,也正因如此许多武功比他还要高的人,也都死在他的手上。 他的本事有多高,除开雷损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不过每个人都知道雷动天是深不可测的。 雷恨这种目中无人的高手也不得不承认雷动天的可怕。 因为雷恨每次感觉有几乎超越雷动天的时候,雷动天所展现出来的本事又比他想象之中更高,因此六分半堂上上下下的弟子便在一次又一次的追赶之中,永远没有法子停下。 这当然是雷动天刻意为之的,身在他这个位子上的人已不在意往上爬了,他更想为六分半堂多出一份力,而且为六分半堂的未来考虑,因此平日的时候他也不介意雷恨、雷滚这些弟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一些。 他一向认为身为年轻人就应当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因此他不介意这些人的冒犯,只要这些人有本事冲上来,他甚至不介意这些人取代他的位置。 只可惜他本就是天才,而且是看得懂看得明白的天才,因此这些年来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六分半堂的弟子能取代他的位子。 他并不以此为傲,反而有些伤感。 他在感伤百年之后,又有谁能接替他的位子,六分半堂是不是也如昔年的迷天盟一样不复存在。 雷损是知道他的心思的,而且雷损也不止一次安慰雷动天说:江南霹雳堂厉害的弟子不少,他们出来闯荡免不了要加入六分半堂,因此我们也不必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 雷损的安慰虽然有些用处,可雷动天更希望六分半堂能培养一些顶尖的人才,因此这一直以来是他的遗憾。 他不喜欢高高在上,他希望六分半堂上上下下的弟子都有胆子挑战他的位置,可他太强了,因此仍旧高高在上。 现如今许多人都不得不承认六分半堂有三个人的位置是没有法子撼动的,他们便是雷损、狄飞惊、雷动天。 此际,六分半堂的高手相继败落,这令雷动天很震惊却也很失望。 在这种情绪之下,雷动天很自然而然运用了顶尖内功心法五雷天心。 他化作一道闪电扑向楚天。 楚天当然看得出雷动天和雷恨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甚至于连隐藏身手的雷媚大概也不是雷动天的对手。 雷动天一出手就给人感觉铁与血,楚天瞧i按雷动天一出招就已明白雷动天的各种招式都是在生死搏杀之中练成的,这一点是雷恨等人比不上的。 楚天看出了这一点,他更看出了雷动天铁了心要给雷恨等人演示什么叫杀伐手段。 楚天的性情之中一向有成人之美这个优点。 雷动天不是仇敌,因此楚天也不介意成人之美。 望着扑杀而来的楚天,楚天没有动剑,也化作了一道白光扑向雷动天。 两人拳掌交加,在院中留下了一道一道的残影,达成了一阵一阵的狂风气爆。 起初楚天、雷动天交手之时众人还勉强瞧得见两人的身形,可如今他们之瞧见一道电光一道白光在院中快速闪动。 每一次定下的时候都必定发出巨响。 眨眼之间院中便是沟壑纵横,坑坑洼洼。 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这一战的激烈可怕。 雷恨、雷滚、花衣和尚等人也对雷动天的战力又可更深刻的了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雷动天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可雷动天此刻则是震惊与惊恐。 第三百八十二章、武者之道 雷动天和楚天交手并未动用兵器,事实上雷动天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被他练成了非常要命可怕的兵器,他的身体就是他最强大的兵器,因此他当然不必动用其他的兵器。 可雷动天知道楚天最可怕的兵器不是身体,而是那口悬在腰间始终没有出鞘的利剑。 本来雷动天以为雷恨等人或许能逼迫楚天拔出掌中利剑,可他还是低估了楚天,因为楚天对付这一干人根本已用不着动剑。 雷动天没有法子,六分半堂一共十三名堂主,排行前五的其他三人都已经败了,除了他以及狄飞惊,眼下他也只好出手。 因为知晓雷动天的本事,也昔日在司马温公府邸的决战之中雷动天也见识过楚天的剑法,因此和楚天交手,他就半点也不敢大意,正因如此他一出手不但将五雷天心心法运转到了极致,而且出手绝不留情。 雷动天一直防备楚天的快剑,可自交手之后雷动天才发现楚天的本事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可怕,面对他的出招,楚天根本不必动用快剑,因为楚天的拳脚功夫也是属于当世第一流的人。 两人交手过程之中,楚天甚至同一时间打出九拳。 每个人都只有两只手,可楚天一出招仿佛凭空多了九只手出来,而且这九拳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出,打向九个截然不同的要命方位。 原本雷动天以为这九拳之中其中至少有七拳是虚招,可等交锋之后,雷动天才发现每一拳都是实招,因此第一时间雷动天便中了三拳,若非因为早有防备以内功护体,雷动天甚至怀疑自己和楚天第一次碰撞就已被干翻了。 雷动天不可思议至极,他想不到楚天不但剑法快,拳法也如此快,接下来的事情雷动天更想不到了。 楚天不但拳法快,而且脚法也快。 九拳之后便是九脚。 一个人只有两只脚,一个人踢脚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只会踢出一只脚,可楚天一下子踹出了九脚,他仿佛一下子凭空多了八只脚。 楚天的攻势如长江大河之水,一泻千里,根本不给雷动天反击的机会。 九脚过后便是九爪,九爪过后便是九指。 楚天每一次用某个部位出手,给人感觉仿佛凭空多了七八只手脚出来,而且每一次出手根本不给雷动天反击的机会。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两人的交手激烈且不分伯仲,可雷动天自己却很清楚,他的拳脚功夫完全没有法子压制住楚天。 雷动天实在不明白楚天在拳脚功法上面为何也有如此可怕的造诣,事实上昔日楚天在拳脚功夫上的造诣固然是极妙的,可远远比不上现如今这样的可怕,可在和关七生死一战之后,楚天如醍醐灌顶,领悟到了自身的武学之道。 他的武学之道不过一个快字。 也正因如此他才穷尽才智创造出了独属于他的快剑。 不仅在剑法上,也在其他各个方面,他也将快这一个字融入其中,也正因如此,他的武功得到了各方面的提升,甚至于连拳脚功夫也不例外。 甚至可以说,现如今的楚天已领悟到了快字的真谛,用尽一些方式手段,将快这一字提升到了极致。 速度和力量本就是相辅相成的,速度就是力量,而力量也就是速度,也正因如此楚天的出手现如今能挡得下的人已实在不多了。 楚天对雷动天的本事是颇为惊讶的,两人交手这短短的时间,雷动天已中了十七八招,可楚天每一次击中雷动天的时候,都感觉打在钢板上一样,雷动天这个人仿佛真如钢铁铸就而成,。 楚天不得不叹服六分半堂的这个战神也的确是名不虚传的。 雷动天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几次三番的碰撞,楚天若是攻他十招,他最多只能还上四招,在招式的碰撞之下他已完全陷入了劣势,何况这还是在楚天没有拔剑的情况之下。 雷动天下定决心要改版战局,因此直接用身体挡下了楚天的一轮攻势,他高高跃去,手心之中出现了一团银白色的光。 白光之中隐隐有闪烁着紫芒,仿佛有闪电在交织。 而且这一团白光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霎时间众人的眼前已瞧不见太阳,只能看见那一团白光。 楚天已从那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极可怕极恐怖的毁灭性威力。 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一招,不过楚天也大概想得出此时此刻雷动天施展的应当是独门绝活儿五雷天心。 这的确是雷动天的独门绝活儿:五雷天心! 此际雷动天不但将功力提升到了极致,而且这门绝活儿此时此刻施展出来居然比他平日巅峰时候的威力还要更可怕,在和楚天的交锋过程之中,他居然有了一丝独特的体悟。 雷动天大吼一声。 精芒如太阳一般朝着楚天砸下。 轰隆隆之声仿佛如雷声响起,将四周一切的声音都掩盖了下来。 这一击简直要毁灭一切。 楚天望见这一招就已知晓这一招是他以拳脚功夫难以应付下来的,因此他拔剑。 其实在场许多人都在期待楚天拔剑,他们都明白楚天是绝世剑客。 可他们一直都没有法子逼迫楚天出剑,因此对楚天的剑法更加起来了。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瞧见楚天出剑了。 铿的一声,长剑出鞘。 楚天闪电般刺出了二十剑。 一瞬之间一口剑变成了二十口剑,一只手仿佛变成了二十只手。 可见看不见剑,也瞧不见手,只能瞧见二十道白光闪电般的刺向雷动天所发出的五雷天心。 雷动天瞧见楚天出剑的瞬间,面色顿时大变。 他在思忖一个问题,难道这二十招都是实招?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有人的剑法居然如此快。 可接下来他不得不相信,楚天的确同时间发出了二十剑。 十七剑被五雷天心抵消,可剩下的三剑仍旧电一般的刺向雷动天。 雷动天大吼一声,左右拳头狠狠落下,挡下了两剑,可最后一剑却刺向他的脖子。 雷动天定住了,他知道他败了。 雷动天定住的刹那,剑光还在他的脖颈,但剑已被楚天收回了剑鞘。 没有人瞧见楚天是什么时候收剑的,也没有任何人能瞧清。 可每个人都知道一件事,一件他们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的事——六分半堂的无上战神雷动天败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终见雷损 雷动天的战力是公认六分半堂的第二号人物,虽然六分半堂的第二号人物是公认的大堂主狄飞惊,但战力上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雷动天的本事要远胜过狄飞惊,狄飞惊能坐上六分半堂的第二号人物且没有人不服气,是因为狄飞惊的智谋。 可雷动天败了。 雷恨、雷滚、雷媚等人固然不愿意相信,可他们也没有法子不信,因为这本就是他们亲眼瞧见的事。 楚天没有骄傲,表现的仍旧如同击败雷滚、雷媚、雷恨时候一样冷淡平静,他望着雷动天道:“以你的战力本有机会击败我,可你实在不应当以短击长,一个人有本事固然是一方面的事情,如何利用本事则是另一方面的事,我相信二十年前你绝对不会做出避长扬短之事。” 楚天说完就望了一眼花衣和尚。 花衣和尚本已呆若木鸡的,可楚天瞧来,花衣和尚顿时感觉一阵电流流过身体,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也不再理会其他人,领着楚天朝着大厅走去。 雷损、狄飞惊都在大厅。 大厅之中除开雷损、狄飞惊以外,还有不少大汉。 这些大汉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来的快,走的快,每一个进入大厅的答案都在禀告发生在六分半堂内的决战。 从楚天和雷滚交手,到楚天与雷动天的决战收尾,前后来了八个汉子传达消息,特别是楚天和雷动天一战,前后来了三个大汉传达消息。 他们禀告完消息之后便走了,走的飞快,因此很快大厅之中有只有雷损和狄飞惊。 六分半堂曾几起几落,这些和雷损都脱离不了干系,而狄飞惊不但是六分半堂的军师,也是雷损平生最信任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雷损,狄飞惊也不可能有现如今的成就,但没有狄飞惊,六分半堂也不可能有现如今的江湖地位。 可以说雷损、狄飞惊两人是彼此相互成全的,金风细雨楼曾不可数计次数,用了不少手段挑拨雷损和狄飞惊之间的关系,想要引起六分半堂的老大老二之争。 事实上只要狄飞惊和雷损争锋,六分半堂必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狄飞惊虽然平素一向极少在堂内公开露面,可狄飞惊在六分半堂的威信极高,昔年雷损因为杀死一名朝堂重臣,被迫出家为僧,而雷损离开之前却并没有将六分半堂的权力交给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雷动天,而是交给了当时的军师狄飞惊,并且提升狄飞惊为六分半堂的大堂主。 雷损后来回来之后,也没有撤掉狄飞惊大堂主的位置,只是提升自己为总堂主,而自此之后狄飞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局面在六分半堂内部就没有任何改变了。 对于金风细雨楼的挑拨,狄飞惊、雷损仿佛没有任何反应,狄飞惊处变不惊,而雷损也仍旧分寸未损。 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却只有狄飞惊、雷损自己知道。 雷损笔直坐着,等报信的大汉下去之后,他才望向一直低着头的狄飞惊道:“老二,你怎么看。” 狄飞惊沉默,过了半晌,狄飞惊才一字一句道:“楚天此番来六分半堂是有意立威的,不过不是为自己立威,而是为大小姐立威,他希望大小姐坐上总堂主的位置上。” 雷损点头:‘这一点我也看得出,对于纯儿这丫头我是非常满意的,也有意让他继承我的位置,只不过以她现在的本事大概还坐不稳六分半堂总堂主这个位置。’ 狄飞惊轻轻一笑道:“楚天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他只是向六分半堂其他堂主立威,因此或多或少给各大堂主留下了些许面子,不过除开立威以外,他大概还有警告我们的意思。” 雷损笑了:“他警告什么?” 狄飞惊道:“自然是想我们瞧清他的本事,今日他所展现出来的本事,的确已是一派宗主气派,他的武功或许比起关七等人还要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雷损也叹了口气:“雷动天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的绝招五雷天心更是江南霹雳堂最上乘的武功,可居然也挡不下楚天的剑法,很难想象他的剑法造诣达到何等境界了。” 雷损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楚天的声音已自外面响起了。 “我可以保证我的剑术造诣大概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更厉害一些,或许大概比江湖上那些所为的剑术名家都要高明一些。”楚天走进大厅,语气无匹悠闲道:“也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本事,否则我也不敢出现在六分半堂。” 雷损、狄飞惊没有任何意外,事实上楚天没有刻意藏匿之下,两人早已听见了楚天、花衣和尚两人的脚步声。 花衣和尚当然没有进入大厅,花衣和尚是又自知之明的人,他自然明白现如今的他还没有资格听楚天、雷损、狄飞惊的交谈,他将楚天送到大厅之后,便已走得远远的,而且还静止一切人靠近大厅。 雷损的眼中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盯着楚天打量了半晌,忽然道:“其实我也想试一试你的本事,想看一看你的剑术造诣达到何种地步了。” 楚天面上没有半点变化,不为所动,淡淡道:“但你当然不会现在就试我的本事,不是吗?” “是的。”雷损道:“你先拜访了金风细雨楼的苏公子,如今又来拜访我,当然不仅仅是来看一看我的,自然是有其他非做不可的事情,因此我大概还不必急于出手。” “不错。”楚天道:“即便你要出手,那也是在我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你在出手,其实我不说总堂主大概也应当明白我的来意,毕竟蔡京、傅宗书死后,京师的局面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雷损也点头:“这的确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实话老夫从未想过蔡京、傅宗书居然会被人一夜之间连根拔起,可偏偏这已成了事实,而极要命的还是六分半堂先前一直以来都是与蔡京一起的主和派人士,可如今蔡京已经不在了。” “是的。”楚天淡淡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蔡京既然没了,那么六分半堂的立场也是时候调整了,一个不适应时代的六分半堂大概没有法子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正如同昔年的迷天盟一样,一旦不适应时代,便会被淘汰。” “有道理。”雷损心平气和问道:“你认为六分半堂需要如何适应时代?” “很简单。”楚天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朝堂都只有一个风向——主战。’ 雷损道:“因此六分半堂从今以后当然也只能是主战派了,是么?” “是的。”楚天道:“最为重要的还是六分半堂应当要和朝堂同心。” 雷损不说话了。 大厅也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 楚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品味,也在慢慢等待。 第三百八十四章、屠遍天下又何妨 大厅很是寂静,也非常压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雷损终于开口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时读书人,虽说这一番话对于读书人的评价颇为偏激了一些,可这的确是我这些年来的所见所感。”雷损轻轻叹息道:“我雷损这一生为了争权逐利,做了不少卑鄙无耻下作之事,有些事情甚至于连我自己也羞于提起,可我这个不仁不义之人,却也自认没有对不起这个大宋,倒是大宋对不起我们这一干人。” 楚天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 雷损道:“昔年京师武林诸多帮派林立,六分半堂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当年几乎每一个帮派中人都秉持着一个原则——对付外敌,而这一点也正是我能和苏幕遮成为朋友最重要的原因,可大宋君臣的所作所为却也在无时无刻不打击我们这些江湖人的热血,随后蔡京执掌大权之后,我就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天下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可六分半堂绝对不能随着这个天下覆灭,因此我也唯有退而求其次不折手段提升六分半堂在江湖上威望与势力,甚至于成为蔡京一系的走狗。” 这也是事实。 当年苏幕遮创立金风细雨楼最初不但在六分半堂的羽翼之下,而创立的原因也是要协助六分半堂处理一些对外之时,而苏幕遮当年和雷损也的确是极好的朋友,否则当年也不会和雷损定下了下一代的婚约,可最终雷损看透了这一切,选择加入蔡京的震惊,为虎作伥,乃至于最终答应蔡京刺杀威震朝野的诸葛先生,也正因如此,苏幕遮和雷损便自此分道扬镳,随后便开启彼此对立的格局。 雷损也因为刺杀诸葛先生,因此断了三指,后来因为杀了朝廷某位大官,最终被逼无奈唯有出家为僧,才绝了祸乱。 楚天截断了雷损的话,淡淡道:“当年是当年,而现在是现在,对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争斗,我并不准备插手,对于六分半堂在江湖上的势力扩张,我也没有参与的意思,可我希望总堂主能明白一个道理:现有天下才有你的帮派势力,倘若如今的天下被异族推翻,即便那个时候六分半堂的地盘可以超越昔年的权力帮,可也必然在异族面前低人一等,你说这样的六分半堂的霸业又有什么意思呢?” 雷损深吸了口气道:“六分半堂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是和蔡京保持主和派,可终究还是对外的!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朝廷中的那些大臣可以卖狗求饶,引异族入关,可倘若是江湖人做了这种事情,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即便六分半堂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派,也必然会土崩瓦解,因此你所担心的事情大概永远不会发生。” “只要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能做到和朝廷一致对外,那么无论六分半堂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太过于理会,除非六分半堂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总堂主应当明白现如今朝堂执掌大权的可是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特别是元十三限的手段总堂主应当明白。” 雷损苦笑了一声,叹息道:“说一句实在话,我宁愿得罪十七八个诸葛先生,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元十三限,他一旦出手,那么势必就没有法子善了。” “雷总堂主聪明绝顶,既然话语已说到了这里,有些话我就已不必说下去了。” 雷损望着楚天:“你的确不必说下去了,可有些话我却也不得不问。” “什么话?” 雷损道:“倘若诸葛先生又要恢复昔日的大宋朝廷,你又当如何?” 楚天不假思索道:“诸葛先生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万一诸葛先生老糊涂了,那么他大概已不必老下去了。” 雷损心头一凝,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楚天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是非成败天下一张一蛮,战神关七这些人是摆设吗?你以为元十三限是摆设吗?你以为我楚天是摆设吗?只要诸葛先生敢做这种事,不出三日我便取他项上人头。” 雷损心头升起一股浓浓寒意,沉声道:“如若真这样做了,天下必然大乱。” 楚天洒然一笑道:“天下大乱就让他乱就好了,与我何干?倘若真造成了这种局面,那这一切都是诸葛先生的过错,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好让诸葛先生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当然诸葛先生是个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的人,何况只要诸葛先生敢做出这种事情,元十三限会第一个杀了他,因此我倒是不妨给六分半堂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楚天道:“金风细雨楼和神侯府一向走的极近,因此六分半堂也不妨和元神府走近一些,倘若诸葛正我真有这方面的想法,你们也可以及时做出准备,扼杀其于萌芽之中。” 楚天又很轻描淡写道:“这个京师已死了这么多人,倘若诸葛先生冥顽不灵,将赵氏一脉灭绝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不是吗?” 雷损勉强笑了笑。 雷损已从楚天言辞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杀气。 雷损是看得出的楚天对于人命看得实在是轻贱,只要能达成目的,不要说杀几百个人,甚至屠那么数十万人,楚天也不会眨眼睛的人,雷损甚至认为只要楚天可以达成目的,即便是屠了这个天下,楚天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这是一个狠人,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人。 雷损已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到万不得已前往不要和这个狠人作对为敌。 雷损见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看过不知道多少有权有势的人,也历经了起起落落,可雷损从未见过楚天这样一好人,更想不出这世上居然会出现楚天这一号人。 雷损甚至从楚天的身上瞧见了武安君白起的影子。 ——屠遍天下又何妨,达成目的即可。 雷损平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恐惧。 这样一个狠人,他不恐惧也不信,即便这个狠人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女婿。 楚天当然是不知道雷损的想法,不过雷损倒是没有想错楚天,楚天对于这个世界的做法本就如雷损想象中那般,若要达成目的,杀一些人算什么。 杀人并非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激起被大宋阉割压制了上百年的血气! 他宁愿帝国好战而亡,而不愿意见到帝国懦弱耻辱而活。 他更想完成辛弃疾这一生之夙愿,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复我中华! 只要可以做到这一切,所有挡住他前路的人,他都可以杀。 不要说区区一个诸葛正我,即便全天下人要违逆这个目标,他便杀掉天下人又有何妨?最多让这个耻辱的帝国耻辱而死而已。 楚天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也已渐渐养成了枭雄的气质,对生命看得格外淡漠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低首神龙惊抬头 楚天这一趟来六分半堂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找低首神龙狄飞惊的,可见到雷损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因此便没有和狄飞惊闲聊的心思了。 楚天去见雷纯之前对雷损说了一个喜怒参半的消息。 楚天道:“总堂主可知道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这句话?” 雷损笑着点头:“自然不能不知道,他们分别指江湖中六位第一流的高手。” 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笑道:“总堂主果真见多识广,这六人的本事在我看来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前不久我为纯儿招揽了这其中一位高手为她做事,希望总堂主可以收留于他。” “这是自然,敢问此人是谁?”雷损有些惊讶。 楚天道:“神油爷爷叶云灭。” 雷损当然知道叶云灭,昔日司马温公府邸一战,雷损得到的消息便是叶云灭最先用失足拳伤了楚天,而自此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雷损曾暗中打探过叶云灭的消失,但没有消息,不过雷损、狄飞惊都推断叶云灭的消失应当和楚天有关系,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而现如今这一切终于已证实了。 叶云灭固然是江湖中顶尖高手,叶云灭加入六分半堂,六分半堂的势力当然会更强大,可雷损怀疑楚天让叶云灭加入六分半堂别有用心,不过眼下和楚天的关系,雷损也不好拒绝楚天的提议,因此暂且答应了下来。 楚天、雷损、狄飞惊又随口谈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特别是在武学上的事情交谈居多,不过三人也没有在大厅交手。 楚天已准备离开去找雷纯了,这个时候刚刚交谈过程之中言辞极少而且极少插言的狄飞惊开口了。 “楚公子请留步,有些事情我想和楚公子单独谈一谈。” 雷损身躯一震,眼神一阵变化,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轻轻拍了拍狄飞惊的肩膀,走了出去,将大厅留给了两人。 楚天停在大厅门口,本来要走的他转身望向狄飞惊。 狄飞惊外号叫低首神龙,神龙固然是对他的尊敬,而低首则是他的缺点。 他少年之时被一匹马踩断了脖子,虽然雷损请名医救活了狄飞惊,但脖子从此落下了毛病,而年轻的时候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的脖子的病症就更严重了,因此他一直以来都是低头的,即便右手看人,也只不过是太眼而已,而大部分时候他根本不看人。 可即便狄飞惊有这样的毛病,可见过他的人,知道他的人都非常佩服他,因为他的确是个非常有只会,非常有本事的人。 楚天也是很佩服狄飞惊的,他认为狄飞惊很不容易,而且认为如果他是狄飞惊亦或者任何人变成狄飞惊,也不可能比狄飞惊更有本事了。 此时此刻低首神龙狄飞惊这个名号对于狄飞惊来说已有些名不副实了,因为狄飞惊不但慢慢抬起了眼睛望向楚天,而且也慢慢抬起了头,正视楚天。 他的脑袋本来软软搭着,可这一刻他抬头望向了楚天。 狄飞惊的长相俊秀,气质偏孤傲,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是个很好看的男子,楚天认为无论什么人和这样的人共事,心中都应当非常愉快。 狄飞惊盯着楚天在看,看了很久,终于收回了视线,而且轻轻叹了口气道:“楚公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楚天神情平静,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因为你是狄飞惊,因此你有任何变化,都不值得我惊讶,倘若我惊讶了,那么就是小觑了你,也是小觑了我自己。” 狄飞惊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已显得更孤傲了。 但狄飞惊很快止住了笑容,对楚天道:“其实外面的人对我的评价并没有错,我的脖子的确是断了的,而且断了很多年了,我极少会抬起头看人,因为一旦我这样做了,便会承受一种极可怕的痛苦,可有时候我不得不抬头看别人,特别是今天,我必须抬头看你。” “你为什么非要抬头看我?” 狄飞惊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看得出你已将我当作你的情敌,而事实上我也已将你当作我的情敌,因为我们大概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雷纯。” 楚天忽然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狄飞惊不愧是狄飞惊。’ 狄飞惊淡淡一笑,笑得很是寂寞很是孤独:“狄飞惊虽然是狄飞惊,可终究比不上楚天!其实你对我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倘若狄飞惊是个健全之人,那么必然会不顾一切追求雷纯,或许在你见到雷纯之前,我便已追求到了她。” 楚天淡淡道:“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种事并非没有可能。” 狄飞惊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与不甘,随即变成了黯然,他淡淡道:“只可惜狄飞惊天生残疾,虽然很欣赏大小姐,但也注定没有法子给大小姐想要的幸福,因此这一生也只能将这种情感藏在我的心中,一辈子也不要告诉给她。” 楚天望着狄飞惊那俊逸的面容,微笑道:“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狄飞惊淡淡道:“我会对你说这些,一是希望你能放心,第二是因为我不服气。” “不服气纯儿喜欢我?” 狄飞惊淡淡道:“大小姐喜欢你是大小姐的事情,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也没有人有资格不服气,我不服气的是认为你并没有让大小姐喜欢的资格。” 楚天大概已明白狄飞惊的意思,他望着狄飞惊道:“看来此时此刻你不是以六分半堂的大堂主面对我,而是以情敌挑战者的身份面对我,是吗?” 狄飞惊点头:“是的,否则我没有必要忍受痛苦直视你,你应当知道我即便低着头也看得清你,可我不得不直视你,因为此时此刻你是我的情敌,我不能比你低一等。” 狄飞惊说完这句话就已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这一刻狄飞惊不但直视楚天了,而且与楚天平视了。 两人的神情虽然都平静,并没有涌现出什么可怕的杀气杀意,不过两人都已想要一战了。 楚天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这个世上的事情偏偏总是令人难以想到的。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 他并不担心,甚至松了口气。 他本就希望解决好了一切事情再离开京师解决江湖上的那些事情,狄飞惊主动站了出来,这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狄飞惊的秘密 狄飞惊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无论什么人,即便是六分半堂的对手也都不得不承认,特别是在雷损出家当和尚的那一段时间,狄飞惊将自身的才华展现得极淋漓尽致,也正因为狄飞惊的本事,六分半堂才在那段时间仍旧不倒,仍旧和金风细雨楼在京师平分天下,在江湖之上仍旧占据了六成江山。 苏梦枕一向傲气,一向极有法子,可他对雷损、狄飞惊这个组合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法子,否则他也不会想要用离间计对付狄飞惊。 可没有用。 苏梦枕是一直很奇怪这件事的。 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势力的老大应当颇为忌惮老二的才干的,而老二也因为掌控大权,对老大的位置颇为觊觎,可偏偏狄飞惊、雷损彼此仍旧亲密无间,分寸无损。 即便是聪明如苏梦枕也想不清这其中的道理。 不过楚天是明白其中原因的。 雷损对狄飞惊果然有救命之恩,可狄飞惊这些年来的贡献已报答了雷损的救命之恩,因此狄飞惊对雷损即便背叛了,狄飞惊也不会感觉不安的。 可狄飞惊偏偏没有背叛雷损的想法,这其中还有什么理由呢?当然只有一个理由——雷纯! 因为狄飞惊对雷纯有一种极特殊的情感,因此这也导致于狄飞惊这一生之中都不可能背叛雷损,而雷损当然明白这一点,因此也从来没有担心狄飞惊背叛。 可狄飞惊对雷纯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情感,即便是狄飞惊自己也难以说的出来。 狄飞惊及早的时候就已跟随在雷损左右了,随着雷损闯荡江山,开辟了大业,那个时候狄飞惊还并非六分半堂的堂主,那个时候世上还根本没有雷纯,那个时候甚至雷损也没有见过温小白。 狄飞惊在江湖上创出一番名头出来的时候,雷纯只不过是个孩童而已,可那个时候狄飞惊便已对雷纯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情感。 那当然不是什么儿女之情,而是一种怜爱。 雷纯还在京师的那段时间,狄飞惊一有时间就会呆在雷纯身边,不但为雷纯讲述一些江湖上有趣的事情,而且也听雷纯叽叽喳喳说一些消失。 狄飞惊这一生都非常苦难。 他出生贫苦,而且自小就受到酒鬼父亲的打骂,他的几个姐姐都被酒鬼父亲打死或者害死。 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可能也会被他父亲打死,但他偏偏遇上了雷损,可在这极长的一段时间之中,狄飞惊从未体会过半点家的温暖,他的人生之中只有苦难和痛苦,而他早已擅长忍受了。 可一个人的忍受是有极限的,当超过了这个极限,这个人就会变成疯子,狄飞惊其实本来是可能会变成疯子的,可她遇上还是孩童时候的雷纯。 雷纯那纯洁无暇的眼神以及甜甜的笑容令减轻的狄飞惊的痛苦,而和雷纯的聊天也令几乎要疯狂崩溃的狄飞惊缓了过来,那一段时间对于狄飞惊来说是弥足珍贵的,甚至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尊贵的记忆。 众所周知,狄飞惊是天下人的知己,可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是他的知己,他拯救过许多人,可偏偏从来没有人想过拯救他,又有什么人想过他这样一个人是需要拯救的呢? 自然没有,即便是雷损这个提拔狄飞惊的领袖也想不到。 一向自负自傲的狄飞惊也不认为需要谁来拯救自己,他甚至宁愿让自己燃烧而死,可他偏偏在这种时候遇上了孩童时候的雷纯,他得到了救赎,因此从今以后雷纯便成为了他心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雷纯是他要保护的大小姐以及妹妹。 可随着时间,雷纯出落得越来越动容,狄飞惊那如死水一般的心也掀起了涟漪,可狄飞惊也是个骄傲的人,因为他的身体残疾,他宁愿将自己的这份感情永远埋在心中,他希望自己永远能守护在雷纯身边,仅此而已! 而且他也是害怕的,他害怕一旦说出了自己的感情,他和雷纯便已没有法子回到过去的样子了。 因此他宁愿将雷纯当作妹妹。 事实上无论他以什么身份看雷纯,雷纯对于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是他能坚持活到现在的原因。 这一份情就永远沉埋吧。 一直以来狄飞惊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直到现在,直到遇上楚天。 狄飞惊直到雷纯对楚天的情感,因此楚天抵达京师之后,狄飞惊曾不止一次想杀了楚天,甚至于现在他都想杀了楚天,可如今已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他将一切都讲开了。 他不认为楚天配得上他的大小姐,因此他第一次以情敌的身份站在楚天的面前,他要用情敌的身份和楚天一战。 也正因如此,低首神龙惊抬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抬起头,要和情敌一战。 楚天当然不知道狄飞惊的过去,也不知道狄飞惊这一刻心绪的复杂,更不知道雷纯在狄飞惊心中的重要性,可楚天知道这一战是避不开的。 但凡不能避免的决战,楚天绝不躲避。 楚天望着狄飞惊道:“就在不久前,我在金风细雨楼和苏梦枕交手了,而他也是以情敌的身份和我交手!而这一次我来六分半堂也已准备好交手了,也以情敌的身份要击败你。” 狄飞惊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多谢。” 这一句多谢是真心的,因为狄飞惊认为楚天是真的高看了他了。 狄飞惊略微停顿,又继续道:“这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手,倘若我胜了,我希望你不要打搅纯儿,而你若胜了,我便听候你的处置。” “很好。”楚天一脸微笑望着狄飞惊道:“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交手?” “是的。”狄飞惊道:“相信以你我的本事,应当很快就能分出胜负,我们还是早一些分出胜负吧,因为她很快就要来了。” “不错,我们早一点分出胜负吧,因为我也不想她看见这一幕。”楚天也同意。 楚天、狄飞惊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狄飞惊望着楚天,一双眼睛顿时凌厉起来,他以眼发出了一记眼刀与眼剑,向楚天射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败狄飞惊 狄飞惊因为身有残疾,这也导致许多寻常人能用得出的招式,他反而用不出来,而且事实上狄飞惊也一向以智慧对付对手,而根本不必他亲自出手,但身为绝顶聪明人的狄飞惊更清楚一个人的智慧即便再高,也需要适当习武来保全自身,否则体弱便成了自身要命的缺陷。 故而狄飞惊虽然极少和人交手,可他已暗中不知道修习了多少种非常古怪但又实用的武功绝技。 此际狄飞惊对上楚天,便用上了他的绝技——眼刀与眼剑。 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眼睛的用处只不过是用来看东西的,可事实上眼睛除开看事物以外,而且还有非凡的力量,古往今来不少武者都在眼睛上下苦功,下定决心修炼极可怕的武功。 事实上只要有人将眼睛修炼成了一门绝技,那么必然是可怕的,因为世人固有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因此又怎么会防备别人看你呢? 也正因如此,用眼睛施展出来的摄魂术之类的武功才令人防不慎防。 不过天下大部分的武者对于眼睛的开发也仅局限于此,可狄飞惊不一样,狄飞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关于如何运用眼睛的法门,因此他在苦修之下创造出了以眼睛为力量的眼剑与眼刀。 眼睛固然没有法子攻击人,可眼神呢? 眼神是有力量的,这种力量固然瞧不见,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有人的眼神是温柔的,有人的眼神带着杀气,有人的眼神是威严霸气的,有人的眼睛甚至令人感受到了死亡,这都是一种力量。 狄飞惊虽然天生残疾,可无论在文在武都是难得的奇才,他重现并且创造了眼剑与眼刀。 他的眼中闪过刺目的利芒之时,便已对楚天发出了眼剑与眼刀。 楚天也的确中招了。 他感觉到了眼睛的刺痛,可楚天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不但极快,而且快到了令狄飞惊都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楚天的反应快,最重要的还是楚天昔日曾在面对关七的时候,关七曾用眼睛发出过夺命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当日关七的出手比狄飞惊所发出的眼剑还要更可怕,也正因如此狄飞惊这一记妙手反而对楚天失去了用处。 可这些事情狄飞惊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对楚天发出眼剑的时候,人也一阵咆哮的飓风扑向楚天。 狄飞惊很清楚楚天的本事极高,仅仅是眼剑最多只能伤到楚天,而他的目的也在只是想让眼剑伤到楚天,而真正的出招还在于他的手。 因此眼剑打出的瞬间,狄飞惊也已扑向楚天。 他扑的快而猛烈,人一扑至便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狄飞惊又用出了他的另一绝活儿——大弃子擒拿手。 狄飞惊认为普天之下的擒拿手种类不可数计,可他认为没有任何一种擒拿手比得上大弃子擒拿手,而且修炼大弃子擒拿手需要身体残疾,否则是没有法子练成的,而且即便是身体残疾但也需要天赋。 狄飞惊的脖子早已断了,再加上他的天赋过人,因此练成了大弃子擒拿手,而且已修炼到比起创出大弃子擒拿手更可怕的化境。 这是他的绝活儿,他是极少用这种武功的,但这一刻他已用了出来。 他一伸手便抓住了楚天的肩膀。 狄飞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大弃子擒拿手是一门非常奇特的擒拿手,这门擒拿手根本不必抓向对方的手臂,只需要按住这个人全身上下的任何一个部位,便可以施展出来,从而拿下对方, 此刻狄飞惊已用大弃子擒拿手按住了楚天的肩膀,如此自然胜券在握了。 但很可惜,这只是狄飞惊心中的胜券在握。 狄飞惊的笑容很快僵住了,他笑容僵住的一刹那,他已发现自己已被制住了。 因为在他握住楚天肩膀的瞬间,楚天也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袖。 仅仅一片衣袖,狄飞惊就已感觉自己被拿下了。 极博学的狄飞惊立刻想到了一种传说中的武功——小弃妻擒拿手。 狄飞惊一直认为大弃子擒拿手已是擒拿手的极致,可狄飞惊也知道大弃子擒拿手之上还有一种极神秘的小弃妻擒拿手,而这门武功传闻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血河派掌门人的夫人所创,这位血河派掌门人一身武学造诣堪称天下无双,可偏偏逃不过他夫人的纤纤细手,可这门武功自那个女子之后便已失传了。 狄飞惊习得大弃子擒拿手之后,也曾试图重现小弃妻擒拿手,但没有法子成功,他甚至得出结论或许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小弃妻擒拿手,当年那位血河派掌门人逃不过妻子的纤纤细手,只不过是爱他的妻子,不忍伤害他的妻子。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可楚天一出手,狄飞惊就呆住了,他发现楚天施展出来的武功极有可能就是失传多年的小弃妻擒拿手,此刻他终于已明白这种擒拿手不是两只手使用的,而是一只手才用得出来,这也难怪世上没有人能练成这种擒拿手。 可此刻楚天用出了这种擒拿手。 狄飞惊惊,大惊。 这种事情他做梦也想不到。 不过狄飞惊并不服气,因此他用大弃子擒拿手要先楚天一步拿下自己之前先拿下楚天。 这种事情当然不容易做到,可狄飞惊相信自己的本事,也相信大弃子擒拿手。 可惜他失败了。 楚天的小弃妻擒拿手用的并不算非常精妙,这种武功也是楚天和关七交手过程之中偶然习得的,楚天固然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许多武功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用得出,甚至有时候比使用者还要用的更好,可这也并不代表楚天不需要勤学苦练,因为一种武功倘若不勤学苦练便没有法子完全了解这种武功的特性,故而没有法子发挥出这种武功的全部威力,关七之所以能重现小弃妻擒拿手便能施展的淋漓尽致却是因为关七对于武学数十年如一日的痴迷而形成的经验,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也正因如此,两种擒拿手的交手,对于大弃子擒拿手有极深刻体悟的狄飞惊不但没有落于下风,而且占据了上风。 可狄飞惊败了。 因为小弃妻擒拿手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施展,而楚天的另一只手已拔出了剑。 剑一出鞘就已搁在狄飞惊的脖子上,狄飞惊眼看就要得手,可偏偏还是慢了。 因此狄飞惊不动了,动便是死。 狄飞惊只好不动,也只好败。 这一战交锋的很精彩,可结束的也极快。 无论狄飞惊还是楚天也都没有想到这一战会结束的如此快,而追根究底的原因在于狄飞惊所用的两种绝学楚天都有对应的破解,狄飞惊的战略目的没有达到,武功又不如楚天,因此自然也就败得如此之快。 第三百八十八章、再入江湖 楚天走出大厅便见到了雷损。 雷损微笑问楚天:“你当然没有杀了他。” 楚天微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胜了?” 雷损悠然一笑道:“因为你还活着,这也代表你胜了,你若败了,就已不可能活下来了。”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雷损的确是个睿智的人,已看穿了狄飞惊这个人,或许也看穿了他。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雷损不愧是雷损,难怪可以在京师这样复杂的地方如鱼得水。” 雷损摇了摇头道:“雷损虽然很不错,可还是比不上你,因为我固然可以在任何地方如鱼得水,可比不上你改变时势,造就大势。” 楚天摇头道:“你过誉了。” 雷损正色道:“我并没有过誉你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楚天摇头。 这种事情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甚至难以想象雷损这种不折手段的枭雄也有佩服的人。 雷损微笑道:“你当然想不到,其实连我自己有时候都感觉不可思议,因为我最佩服的人居然是诸葛先生。” 楚天有些吃惊,问道:“你佩服诸葛先生,昔年又曾刺杀于他?” 雷损淡淡道:“如果有选择,当您我也不会刺杀他,但为了六分半堂的生存,我却不得不这样做!可这也不代表我不佩服他。”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江湖中佩服自己对手的人也实在不少。 雷损悠悠然道:“我虽然佩服诸葛先生为国为民为天下的无私作风,可我也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诸葛先生这样的人,或许诸葛先生的样子,只不过令我想到了年少轻狂时候的我,因此我很佩服他,可如今我已发现你比起诸葛先生还要厉害,若没有你,京师也不可能成为现如今的局面,因此说一句实在话我也佩服你。” 楚天微微一笑,摇头道:“你前往不要佩服我,因为老丈人佩服自己未来的女婿,这种事情你的女儿会不高兴的。” 雷损愣了愣神,但很快也瞧见远处的雷纯,随即拍了拍脑袋,笑着问楚天道:“他日老丈人是不是可以请你喝酒呢?” “不能。”楚天淡淡道:“即便是喝酒,也只能是我请你喝酒,可现在我是不会陪你喝酒的,即便你打断我的腿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楚天头也不回向后对雷损挥了挥手,大步流星走向雷纯。 雷损望了望楚天,又看了看雷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已流泪出来,他想到了那段时光,那个人。 雷纯故意板着脸,瞪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刚才你说无论如何都不会陪我父亲喝酒,如果我非要你陪他老人家喝酒呢?” 楚天耸了耸肩道:“那么我当然会收回我说的话。” 雷纯偏着头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板起脸来,戳着楚天的左脸,道:“你是不是常常收回自己所说的话。” “恰恰相反,我几乎从不收回自己所说的话,可对于你,只要你高兴,我却可以收回我所说的一切话。” 雷纯的眼睛已在发光,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承诺一些话给我呢?” 楚天牵着雷纯,朝着安静的小径走去,随口问道:“当然可以,你要我承诺什么?” 雷纯忽然抱住楚天的腰,抬头盯着楚天的脸,柔声道:‘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楚天身躯一震,望着贴在怀中的雷纯,过了半晌才道:“我愿意带你去任何地方,可这样却是太委屈你了,因为。” 楚天没有说下去了,不是楚天想要刻意隐瞒一些什么,而是雷纯已捂住了他的嘴,整个人软软躺在她的怀中,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还是那个雷纯,不求天长地久,只在乎此时此刻。因此即便没有天长地久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此时此刻爱着怀中的这个男人,那么她就愿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当然如果她不爱了,也不会在这个男人身边多留一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雷纯和她的母亲温小白颇为相似。 过了好半晌,雷纯才再一次拉着楚天的手,宣布道:“我要你陪我玩,痛痛快快将汴梁城所有有趣的地方都玩个遍。” 这当然不是问题,即便雷纯不说,楚天也已打算这样做了。 这段时间无论是朝廷还是武林势力,都是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偌大个汴梁却有两个闲人在汴梁各个地方四处闲逛游玩,游遍了所有好玩有趣的地方。 这令人羡慕而嫉妒,可偏偏无可奈何。 楚天也在这段时间几乎完全放松了下来,他还记得初入京师之时八方风雨俱来的局面,而如今风雨去,云雾已散开,他又重见光明了。 楚天天生就是个很慵懒的人,如果没有那一次意外,他或许已呆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了,可命运偏偏令人如此无奈,这也导致楚天这样的人这一生之中也已不知道历经了多少传奇的事情,也令楚天最终居然和雷纯这一干人相遇了。 不过楚天也终有离开的时候,七月初九这一天,楚天处理完京师上下的事情之后,离开了汴梁城。 同样在这一日张一蛮也邀请了不少隐居山林的武林高手来到了京师,也正因如此京师出现了一股超然的势力。 楚天离开汴梁之前还特意去看了他们,楚天对他们是寄予厚望的,他希望张一蛮等人能传来好消息,解决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能返回这个世界的问题,如此他也不必再去永无止境寻找自己的女人了。 当日楚天悄悄今日京师时隔将近三个月,楚天又悄悄离开了京师汴梁,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可还是有巨大不同的。 楚天抵达京师的时候籍籍无名,而离开京师的时候已名动天下了。 其实倘若楚天愿意,他甚至已是迷天盟盟主、天机组织的首领,但楚天谢绝了这些桂冠。 他所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七月初九,楚天离开汴梁,再入江湖。 第三百八十九章、江湖格局 京师武林的格局已是十分复杂了,这复杂的争斗背后还牵扯到了不知多少江湖中的明争暗斗,因此江湖上的地域虽然宽广,虽然争斗之剧烈比不上京师汴梁,可势力之复杂却比京师汴梁武林之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可以这样来说,京师武林之争斗其实也不过是江湖之争斗的延伸而已。 江湖中的局势的确复杂非常,天下各个省份都有盘踞一方的势力,有些势力虽然名声并不太响亮却也深不可测,不过几乎江湖中各大势力都离不开江湖上的十六大门派以及武林十三大世家,这些各大门派弟子以及武林世家弟子离开门派世家出来闯荡江湖,加入各个势力,最终才引得各大势力壮大,所谓的七帮八会九联盟、风云镖局、长笑帮、试剑山庄等等势力都是以此为契机形成,因此江湖各方势力之交错复杂,已胜过了京师武林。 甚至可以这样来说,想要一统江湖,其实比一统京师武林还要更加困难,否则当年权力帮势力冠绝天下,帮派上下人才济济,最终也没有法子一统江湖。 楚天对于一统江湖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想法,也没有一丁点动作,他此番入江湖,只不过要铲除一些江湖上的祸害以及祸害势力而已,至于江湖的一统与平定,楚天不认为这种事情他是最适合的人选,至少在他看来能者多劳的关七非常适合做这一类的事情。 因为关七毕竟要离开京师寻找心爱的温小白,这种事情当然有武功高到匪夷所思,才智同样冠绝一时的巨擘处置最好不过。 此番楚天入江湖,只不过是想补全一些遗憾,除掉一些势力而已,随后他便返回京师,最终又要开启前往其他世界寻找公孙兰的旅程了,他给自己定下的时间并不会太多。 楚天刚离开京师,还在城外官道上不知道该往那边行进的时候,就发现两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背上坐着两位女子,一个英气勃勃但也娇憨可人,这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衣着华丽考究,腰间还斜插着一口宝刀,更显侠气。 另一个女子穿着绯红色的衣裳,一头青丝随随便便用一只金钗插着,她虽然坐在马上驰骋,可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缱倦,星眸开合之间甚至令人坠入了一个粉红色的梦中。 一个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美梦。 这两个女子,楚天当然都是认识的,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女子会出现在这里的,因此一时之间已有些呆住了。 腰间带刀的女子得意洋洋看着楚天道:“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吧?” 楚天苦笑点头道:“说实话的确没有想到,你不是说跟着你的大师兄苏梦枕学习一段时间,从而继承金风细雨楼吗?” 温柔脸颊有些微红,但又很随意的挥了挥手道:“一个破破烂烂的金风细雨楼,本姑娘才不在乎。” 破破烂烂的金风细雨楼,这种话大概也只有温柔才能说的出来,也只有温柔说出来,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才不会有任何生气,没有法子谁叫温柔是苏梦枕的小师妹的,苏梦枕对温柔都没有什么很好的法子,更别提他人了。 楚天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看着温柔道:“小小的金风细雨楼,温柔大小姐自然看不上,不过你似乎看上本少爷我了,想要和本少爷私奔闯荡江湖了,是吧?” 温柔脸颊更红了,嘀咕道:“哪有三个人私奔的!” 楚天笑了笑,望着风情万种的朱小腰,道:“现在京师的局势已安稳下来的,而江湖中的局面会因京师发生的事情动荡不安,你实在不应当在这种时候离开汴梁的。” 朱小腰淡淡道:“正因为如今的江湖不太安稳,正好适合出来闯荡一番,说不定还能创立一番事业出来。” 温柔也叫道:‘小腰说得不错,毁诺城的息红泪可以闯荡出一番事业,我和朱小腰的本事一点也不逊色于她,怎么不可以。’ 楚天笑了笑,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赞许,只是微笑道:‘不管你们是不是能创出一番大业出来,能和你们同行这倒是难得的美事。’ 温柔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朱小腰也若有深意的看了楚天一眼。 楚天收回了笑意,遥望远方,过了半晌,楚天才慢慢道:“既然你们已提起了息红泪,那么我不妨也带你们去见一见息红泪,她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说不定你们在一起甚至能创出一个更厉害的江湖势力。” 京师汴梁发生的事情,这些日子也已渐渐传到了江湖上,京师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如晴天霹雳在每个江湖人耳中相信,许多人都很难象限不可一世的蔡京、傅宗书就这样没了,他们更难以想象赵佶居然也被杀了,可这一切一切的消息连在一起也就代表两个字:天变。 大宋天变了。 毁诺城前一段日子和小雷门雷卷配合傅宗书为首的势力进攻连云寨,虽然没有获得太多的好处,但也算日子过的不错,而随着傅宗书惨死的消息传来,本来攻击连云寨的息红泪、雷卷两方势力人马便对傅宗书一系人马进行了狂攻猛击,再加上连云寨的及时配合,这也导致群龙无首的傅宗书一系人马损失惨重,兵败如山倒。 毁诺城虽然并没有在这一战之中扩大势力,不过这一战却也令毁诺城的财富骤然增加了十倍,甚至可以说毁诺城十五年之内都可以自给自足了,这对于创立毁诺城这个超级势力的息红泪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胜利。 最近这一段时间遍布在头顶上的阴霾几乎可以说全部散开了,甚至可以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同时这一段时间息红泪听到得最多的名字便是楚天。 一个个关于楚天的消息从京师不停的传来,毁诺城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因这个名字而疯狂了,甚至于息红泪自己也为此而感觉不可思议。 她实在难以想象当日那个年轻人居然改变了数十年来英豪都没有法子改变的局面都改变了,可她也不得不信了。 这段时间息红泪除开分配战果以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劝说王飞。 王飞自从来到毁诺城之后,便已将毁诺城当作自己的家了,想要协助毁诺城解决麻烦,可这一段时间的消息令王飞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找楚天了。 若非息红泪拉住,王飞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要动身去找楚天了,不过也幸好息红泪拉住了王飞,因此楚天来到毁诺城的时候,才能和王飞再一次在毁诺城见面。 因此楚天再一次瞧见王飞的快刀了。 第三百九十章、美人一刀 楚天、温柔、朱小腰早已下了马,这片地方是没有法子纵马飞奔的,因为这一片地方都是坚石冷树,一片荒芜死寂,温柔、朱小腰她们甚至根本没有在这偏地方瞧见任何鲜花绿树,这里给人感觉仿佛是个神憎魔弃之地。 这一路上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走过这片荒芜之地便瞧见了一条非常宽敞的河流,不过如果不是楚天提醒,温柔、朱小腰是决计想不到这里是一条大河的,因为河流之上氤氲着五光十色的浓雾,而且毁诺城也隐藏在这可怕的浓雾之中,看不分明。 因为这片地方十分阴寒,无论朱小腰还是温柔都披上了柔软而温暖的狐袍,朱小腰用那双缱倦慵懒的眸子打量了很久,才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曾听过毁诺城的传说,传闻这里是一片绝地,易守难攻,即便是调遣三万精兵,也休想攻入,本来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这里的确是固若金汤的。” 温柔撇了撇嘴,不过也承认这地方的厉害道:“将毁诺城建立在这处绝对的人,也的确有一些本事,如今我真是越来越期待见到息红泪了。” 他们的话音落下,狂风怒号的碎云渊河道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通向碎云渊河道只有一条道路,这条道路也隐藏在云雾之下,而且随时可以收起,此刻桥已被架起,一个姿容明艳的女子便从氤氲雾气之中走过了碎云渊,出现在朱小腰、温柔、楚天三人面前。 温柔眨巴这眼睛盯着这个姿容艳丽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女子的神情之上带着一分和自己同样的英气,令温柔说不出的欢喜,温柔正准备迎上去却被朱小腰拉住了。 温柔回头狠狠瞪着朱小腰,而朱小腰撇了撇嘴,望向已大步流星走了上去的楚天。 温柔当然不是个笨蛋,她虽然一向娇蛮,可冷静的时候也很聪明,因此温柔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和楚天是认识的,望着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楚天,温柔也不知道为何有些发酸,狠狠跺了跺脚。 她笑声问朱小腰道:“她难道是息红泪?” 这个女子极美,息红泪传闻也是个极美的女人。 朱小腰不知道,因此也没有法子回答温柔的问题,可她的目光中也带着一分淡淡的幽怨之意。 可很快朱小腰、温柔都惊呼了起来。 那个姿容明艳的女子大步流星朝楚天走过来,中途忽然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宝刀。 刹那一片金色的光幕便朝着楚天落了下来,这道光幕看上去仿佛如天上的彩虹。 同一时间,天地也忽然充斥了可怕的杀气。 难道这个女人不是楚天的朋友,而是仇人呢? 她们有些担心,可并没有出手,一是即便出手也来不及了,二是她们也相信楚天的本事。 楚天望着落下来的金色光幕,无奈苦笑。 他抬手便化解了光幕,可刀光一闪,这一刀便自另一个极刁钻的角度砍了下来。 这一刀的目标是楚天的手臂,似乎铁了心要砍断楚天的一只手。 楚天轻轻叹息了口气,叹息间他已后撤避开了夺命的刀锋,未等招式再变,他便以一招极常见但也极精妙的分光捉影抓住了刀锋。 女人用力拔刀,可刀锋一入手便仿佛和楚天的手粘连在了一起,无论女子如何用力,刀始终难以移动愤怒。 女人当机立断松开了刀,张开双臂朝着楚天扑了过来。 她的这种招式对上楚天这种高手简直自寻死路,楚天要避开也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可楚天偏偏仿佛被摄住魂魄一般,完全没有闪避,被女人轻而易举的抱住。 朱小腰、温柔随即便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个女人居然对着楚天的脖子狠狠咬下。 朱小腰、温柔都打了个寒颤,难不成这个女人是个吃人的女鬼。 楚天感觉脖颈上的疼痛,身体也颤了颤,这一刻楚天甚至明白自己的脖子上已在流血,可楚天是没有甩开这女子的,更没有出手伤或者杀了这个女子,而是非常顺其自然的搂住了这女人的腰肢,仍旧女人在脖子上撕咬自己。 女人并没有撕咬,她虽然咬破了楚天的脖子,但见血之后便松开了银牙,而且楚天同一时间感觉到热意与湿意,他知道眼泪已落在伤口处了。 楚天拥着怀中的女子,轻笑道:“看来我应该找一个机会修炼一下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的外门硬气功,否则下次见面我的小命都难以保全了。” 女人轻哼了一声,狠狠将楚天推开。 这个女人当然是楚天的相识,而且对于楚天来说几乎算得上这个世上关系最亲密的人了,她不是别人,正是人称江湖十大杀手之一的飞月王飞。 王飞是敢爱敢恨而且也敢放手的女人。 她的爱恨和她的性情一样强烈,她爱你的时候,会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那么你要让她为你杀人,她也心甘情愿,可她若恨你的时候,必然会毫不迟疑给你一刀。 用王飞的话来说:恨你便杀你,爱你便从你,不爱不恨了,那也不被理会你了,我是王飞,飞月王飞。 王飞是个杀手,虽然因为有强烈的爱恨情绪,并不算是个很合格的杀手,不过她做到了杀手的快意。 王飞当然是不恨楚天的,若她真恨楚天,便已杀了楚天,而不是只在楚天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咬那么一口。 她不是恨楚天,而是恼怒楚天。 其实王飞知道楚天来了的时候是很高兴的,可知道楚天带了两个女人来了,她就恼怒了。 ——老娘知道你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可也不必在老娘面前炫耀你的情缘吧,炫耀者杀无赦。 她便带着这样的性情打开了毁诺城,提着刀就要对付楚天,可瞧见楚天之后,她就心软了,最终不轻不重的咬了楚天一口,但刀仍旧在手,锋寒逼人,眼中更闪过凌厉的杀机。 她需要一个解释,楚天若没有法子给出解释,楚天大概没有法子进入毁诺城的。 楚天当然了解王飞的心情,因此也已准备给出解释了,可他还没有开口便听到了一阵轰隆之声。 这并非是马蹄声,而是脚步声。 来了大批的人。 楚天收起了笑意,神情一下子肃杀起来,回头望着身后的那片崎岖的石林。 朱小腰、温柔、王飞也面色变了,同样一脸戒备。 第三百九十一章、霹雳堂雷卷 石林是暗灰色的,一望无际的灰色,这是一种没有生机的颜色,可这群人出现之后,这片地方仿佛被人洒下了一片墨雨,变成了黑色。 黑与灰的界限本来就不太明显,可他们出现之后,这里就变成了黑色,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个个都是黑色的人。 他们的头上带着的头巾、身上穿的衣服,衣服上的纽扣,手上的手套,脚上的靴子以及靴子中的袜子,全身上下任何一丁点相关的物品,都是黑色的,彻底的黑色。 这种黑色在青天白日之下是非常显眼的,不仅显眼,而且就是箭靶子,可这种穿着打扮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的骄傲所在,而江湖中人但凡瞧见他们这种打扮必然会做出一种联想——江南霹雳堂! 霹雳堂是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一,或许也算得上十三大世家之中历史最悠久的世家,而从江南霹雳堂走出来的雷家弟子,几乎每一个都是这样的打扮,他们喜欢黑,他们崇尚黑,更以黑为荣,即便他们加入了江湖上其他的势力,可这种穿着打扮也仍旧不会改变,因为他们是江南霹雳堂的人。 许多江湖人也正因为雷家弟子走出来的这种习惯,对他们也不得不肃然起敬,许多江湖中一等一大势力如长笑帮、风云镖局、南天门、五泽盟等势力也都不得不承认或许江南霹雳堂能绵延至今而且一直以来风头不减,这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这群人当然都是江南霹雳堂出来的人,不过他们已创立了新的势力,如今他们心中虽然还是有江南霹雳堂,可眼下他们已是小雷门的悍将。 楚天远远就瞧见了一片黑点,这群人走进来之后,楚天也看出了这群人是江南霹雳堂的人。 来了二十七八号人,所有人都是同样的穿着打扮,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这个人虽然也穿着一身黑衣,可并没有带上黑色的头巾,而是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这披风十分宽大,将个子本就不高的这人完全笼罩在黑披风之下,远远看上去甚至根本不会相信他是一个人,而更偏向于相信他是鬼魅之类的东西。 楚天虽然只是相隔极远看了他一眼,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生出了一阵冷意,这个人仿佛本就是一个随时随地令人发寒的人。 楚天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也已知晓这个人是什么人,而且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正准备回头问王飞的时候,这个人忽然一阵狂风一般掠过其他所有人出现在了楚天的面前。 寒光一闪,一把小斧已闪现般劈了下来。 这一记的出手不仅是快,而且非常突然。 而且这人的速度也极快,居然直接掠过了朱小腰、温柔,出现在楚天的面前。 楚天也被这个人的动作吃了一惊,更看得出这人的确是难得的高手,斧光闪现刹那,楚天已基本肯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一斧不但霸道,而且凌厉如闪电,迅疾如狂风,更极突然,可楚天一抬手便捏住了斧锋,这足矣将坚硬岩石都劈成两半的一记便被楚天破了。 那人的眼中闪烁着寒光,此刻寒芒更甚,他盯着楚天,楚天甚至感觉被厉鬼盯上了一样,同一时间楚天发现这人左手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指向了他,几乎同时一道气劲就已射向楚天的左肩,不过楚天已在气劲射至刹那已向后退了三步,非常从容避开了这一击。 楚天是拉着王飞一起后退的,不过他后退之后所留下的退路已不多了,因为身后便是碎云渊。 碎云渊虽然是一条河,可这条河中却充斥着剧毒,无论什么人掉进河中都会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变成骷髅。 楚天来过碎云渊,当然知道这里的厉害。 那个人似乎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厉害,因此又鬼魅一般的迫杀了上来。 被楚天抱着的王飞已叫了起来,大声道:“快点杀了他,老娘可不想陪你这个混蛋一起死。” 楚天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我若杀了他,那么就真是有眼无珠的混蛋了。” 楚天随是这般说,但也已从王飞哪里接过刀,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刀光迫退了杀来的黑袍人。 那人身影一闪,四周都是那个人的残影,那个人居然四面八方对楚天发起夺命的攻势。 这人或以小斧功法,或用上指法,有时候也用上拳头、鹰爪,每一击的出手虚实难测,根本难以看清楚。 楚天也看不出这个人用的是实招还是虚招,不过楚天应付的法子很简单,他又劈下一刀。 他用的虽然是刀,可发出的却是剑。 以刀作剑,打出凌厉无双的剑芒。 剑芒之下,黑袍人的所有杀招都没有任何用处,破空剑芒直刺黑袍人的眼眸。 “好功夫。” 不发一言出手的黑袍人此刻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冷寒,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的吃力。 同一时间黑袍人拇指有发出一道指风,可指风被剑芒击碎,黑袍人周身忽然有闪电交织,剑芒击中黑袍人的左肩,瞬间瓦解! 黑袍人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他实在想不到楚天的剑芒居然如此可怕! 他被震退了七八步,正好落在朱小腰、温柔的包夹之中。 楚天和黑袍人交手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两人接二连三的交手完毕之后,朱小腰、温柔才来得及对付黑袍人,不过他们还没有出手,楚天便已微笑着道:“霹雳雷电神功果真非凡,不过更非凡的还是你这个人。” 黑袍人眼中闪过了一抹乌光,冷森森道:“你知道我是谁?” “你当然是雷卷。”楚天微笑望着身边抿着红唇的王飞道:“如果他不是雷卷,我就将脑袋剁下来给你。”楚天说着居然便将刀还给了王飞,似乎真准备让王飞剁下了自己的脑袋了。 王飞眨着眼睛看着楚天,大声道:“你真要我剁下你的脑袋?” 楚天摇头道:“你当然不会剁下我的脑袋,即便他不是雷卷你也不会跺下我的脑袋,何况他就是雷卷呢?” 王飞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雷卷?” 楚天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和他交手的时候,我的身后已有一个人心跳的很快,不出意外应当是毁诺城的二娘唐晚词吧。” 楚天说着已回头望向身后被迷雾笼罩的碎云渊。 众人包括雷卷都震惊不已,他们不敢相信楚天真知道身后居然还有人,可他们不得不信,因为唐晚词真很快从桥上走了过来。 雷卷本来很冷,甚至带着几分鬼气,可瞧见唐晚词,也一下子温柔了起来,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这世上除开唐晚词以外,已没有任何人有这种本事了。 因为唐晚词本就是雷卷这一生认定的挚爱,他们经过了不少坎坷才走到一起,他们彼此通心,更也愿意为彼此而死。 第三百九十二章、江湖人心中的楚天 江南霹雳堂无疑是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一,甚至如果说江南霹雳堂是武林十三大世家之首,也没有什么问题! 若论武林世家历史之悠久,世上除开岭南温家以及蜀中唐门以外,江湖上下大概已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可以和江南霹雳堂相提并论,若论这些年来在江湖中的地位,大概也只有唐门和温家等为数不多的势力可以和江南霹雳堂为抗衡。 江南霹雳堂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才是十三大世家之中最多的一门,这一点温家以及蜀中唐门都是没有法子和霹雳堂相提并论的。 也正因为霹雳堂弟子出来闯荡的人太多,以至于几乎天下但凡有一些名气的帮派几乎都有江南霹雳堂的弟子,甚至江湖中许多事例都是江南霹雳堂子弟所创立的,譬如六分半堂以及小雷门。 这些江南霹雳堂走出来的弟子,因为性情作风以及加入的帮派势力不同,彼此之间虽然也会互相争斗厮杀,甚至于彼此的力量也会截然不同的对立,也正因如此武林人士对于江南霹雳堂走出来的门人也是喜怒好恶参半。 可无论哪一门哪一派亦或者那个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雷军的确是江南霹雳堂难得一见的英雄人物。 这个世上被称为英雄的人实在不少,可真正有资格能被称为英雄的人却并不多,可无论如何算来,任何人都必须承认小寒神雷卷的确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英雄人物。 雷卷不但是江南霹雳堂第一号难缠的角色,也是霹雳堂上下公认的英才,再加上此人行侠仗义,恩怨分明,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作风,几乎才在江湖上闯荡便已成了江湖中独霸一方的势力,在当时还不是连云寨寨主的戚少商协助之下,轻而易举便带着几个雷家子弟创立了小雷门,成为了一方之主,后来戚少商弃他而去之后,小雷门在他的手上仍旧势力稳步扩大,而他在江湖上的名头之响亮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不知道。 许多人都知道雷军重情重义,但一向冷酷无情,令出如山,而又因手下忠心耿耿,因此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许多人也都相信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他,可和雷卷关系极好的兄弟如沈边儿之流却知晓冷对群雄,睥睨天下的雷卷有一个最要命的克星,这个克星便是毁诺城的二当家唐晚词。 雷卷本来是不认得唐晚词的,因为雷卷和息红泪假意协助傅宗书对付连云寨,因此才认识唐晚词,真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是英雄一世,冷酷无情的雷卷也陷入了其中,而一向对天下男儿不加辞色的唐晚词也因雷卷陷入了情网。 楚天的目光是不是落在雷卷的身上,刚见雷卷之时,楚天认为雷卷是个极可怕的杀神,可如今再看出现在唐晚词身边的雷卷,他却感觉雷卷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二哈,至少再唐晚词面前,雷卷和平日令出如山,阴冷肃杀的样子截然不同的。 沈边儿这些雷卷最亲近的手下也在一旁忍不住悄悄偷笑。 雷卷心里异常恼怒,可偏偏没有法子,每次他瞧见唐晚词,就完全没有法子了,不但对自己没有法子,对唐晚词没有法子,甚至对自己的一竿子手下也没有法子了。 雷卷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他甚至想要发脾气,可唐晚词温柔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雷卷心中的怒气就不见了。 雷卷的确是英雄,可唐晚词也的确是美人。 英雄遇上美人之后,遇上心爱之人之后,就已不再是英雄了,而是英雄冢。 温柔乡便是英雄冢。 雷卷心甘情愿成了英雄冢中的英雄。 过了好一会儿,雷卷才恢复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们已进入毁诺城已有一段时间了。 男儿对彼此的好感一般会用酒来证明,雷卷给楚天斟满了一碗酒,自己先一饮而尽道:“我不止一次听过你的名字,不过说句实在话,对于你的行为我是一直有怀疑的。” 楚天一饮而尽,笑问道:“你怀疑什么?” 雷卷道:“戚少商说了你出现在连云寨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我曾不止一次怀疑你别有用心,我甚至怀疑你有可能是蔡京的人。” 楚天诧异道:“为什么你怀疑我是蔡京的人?” 雷卷道:“虽然世人都知道傅宗书和蔡京狼狈为奸,可极少有人知道蔡京培养起傅宗书之后,傅宗书的权力急剧扩张,以至于蔡京已有想要铲除傅宗书的意思了,可因为时机不到,始终隐忍不发,而戚少商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你若将起转交给蔡京,极有可能协助蔡京铲除傅宗书,登上高位,我相信世上极少有人能忍住这个诱惑。” 楚天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说实在话我入京师之前也曾想过将那个所为的秘密交给蔡京,让蔡京和傅宗书狗咬狗,只可惜我才一入京师,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以至于一开始就陷入了可怕的杀局之中。” 雷卷很是佩服道:“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无论是谁面对那么可怕的杀局,即便是逃出生天也难上加难,而你不但逃出生天,而且居然乘机出掉了傅宗书、蔡京,做成了数十年江湖豪杰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仅此一点,我雷卷便服你。” 沈边儿等人神情动容。 他们是雷卷的亲信,知晓雷卷是多么骄傲的人,这个世上能令雷卷佩服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且那三个人都是曾名动天下,做出了赫赫功绩的人,而且三个都已是作古之人,可以说如今能令雷卷佩服之人也只有楚天一个,这如何不令他们震惊。 不过沈边儿也不太意外,因为江湖上下不仅雷卷佩服楚天,事实上偌大个江湖无论为敌为友,佩服楚天之人不可数计,因为楚天的确做了江湖豪杰想做却做不到的大事。 而江湖上的豪杰最佩服楚天的一点正是楚天不但铲除了蔡京、傅宗书,更亲手诛杀了天子。 世上大部分人都骂蔡京、傅宗书祸国殃民,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蔡京、傅宗书刚如此肆无忌惮,岂非正是赵佶的纵容,因此他们更想杀了赵佶,可偏偏没有人成功。 雷卷喝下第三杯酒,对楚天鞠躬道:“我最佩服你的还是你居然能有气魄杀了赵佶,居然还成功,改变了数十年如一日的朝堂局面,仅此一点你就值得我雷卷向你行礼。” 雷卷真已对楚天行李,鞠躬拱手三次。 这不只是雷卷对楚天的尊敬,而且雷卷代替江湖上的儿郎们乃至于天下的豪杰对楚天的感谢。 楚天神情也有些动容,他又喝了一碗酒,轻笑道:‘行礼大可不必,你若真要谢我便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毁诺城,为什么一言不发对我出手。’ 这的确是楚天很好奇的事情,而雷卷给出的答案也令楚天面色有些变了,楚天忽然发现他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了不得。 第三百九十三章、今日之大宋已非昔日之大宋 雷卷很直接回答道:“自传出你离开京师汴梁之后,江湖武林上上下下找你之人已不可数计,据我所知七帮八会九联盟,武林十三大世家,江湖十六大门派,二十八大剑派,不知道多少想要找你一叙,想要于你一道创立势力称霸江湖之人跟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关于你的消息已是江湖中最热门也最昂贵的消息了,而想见你一面,也是现如今江湖人最想做的事情。” 楚天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苦笑道:“想不到我的名气居然大倒这种地步了。” 雷卷淡淡道:“或许你的名气比你想象之中还要更大,而且大得太多,不过你毕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而且你的行踪也极隐秘,因此迄今为止也没有几个势力知道你已抵达了毁诺城。”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皱眉道:“没有几个势力,当然不代表没有其他势力知道我在毁诺城?” “不错。”雷卷眼中闪过了一抹赞赏之色,道:“据我所知天下第一大帮长笑帮帮主曾白水已派遣门下第一剑客,也便是总堂主闪电剑方中平已秘密朝毁诺城而来,目的便是要见你一面,至于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也派遣儿子也暗中在赶来毁诺城的路上。” 楚天有些诧异:“试剑山庄虽然是武林中极厉害的势力,不过一向偏安一隅,并没有扩张之念,只赏善罚恶,为什么会要见我?最有趣的还是远在湖北一带的长笑帮帮主曾白水又是如何知晓我在碎云渊毁诺城之事呢?” 雷卷第一次见楚天就感觉楚天是非凡之辈,交手之后更感觉楚天深不可测,而现如今雷卷对楚天更佩服了,因为他已发现楚天的心思之缜密也的确少有人及。 雷卷解释道:“长笑帮的主要势力虽然在湖北一带,不过最近这些年来长笑帮一直有吞并试剑山庄之念,而后再和风云镖局一争高下,称霸中原大地,随后行昔年权力帮一统江湖之霸业,也正因如此长笑帮在天下各处都设有秘密分舵,消息之灵通已远超众人之想象。” 楚天虽然在京师,不过对于江湖之事还是很了解的,而离开京师之前,楚天又研究了一下不少江湖中的势力帮派分布,因而对于江湖之局势更了解。 现如今的江湖格局可以算得上是群雄争霸的局面,独霸一方的势力帮派实在不少,而会导致这种局面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朝堂对外无能,对内已无法控制,因此才形成了这么多可怕的江湖势力,甚至有些势力的影响在某些地方已超越了朝廷,而长笑帮等势力便是其中之一。 雷卷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此次我来毁诺城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想见一见阁下这位天下第一英雄,第二想知晓阁下此番入江湖到底目的为何?” 楚天收回了思绪,淡淡一笑道:“或许你还有第三个目的。” “哦?” 楚天淡淡道:“眼下江湖之局势如此混乱,难道你不想重整江湖秩序?” 雷卷道:“自然想,可自家人知晓自家的本事,以我的本事可以保住一隅之地,若让我重整江湖之局势,那么就能力有所不及了,不过阁下若有重整这个江湖,小雷门上下可以投效阁下。” 沈边儿等人神色大变,因为这种事情雷卷并没有和他们说过,他们想要开口,可先知先觉的雷卷一个眼神扫向沈边儿等人,沈边儿等人立刻闭上了嘴。 他们这一干人对于雷卷非常佩服,此际虽然不理解雷卷的行为,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 楚天有些惊讶,但也不太意外,因为雷卷的言辞神情就已隐隐表现了这一方面的意象了,望着等待答案的雷卷,楚天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道:“对于所为的一统江湖这种事情,我一向缺少兴致,否则我也不会再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离开京师汴梁了。” 雷卷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雷卷的确是有些失望的,在他看来倘若江湖有楚天的介入,想要重整江湖之局面,甚至一统江湖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雷卷虽然是江南霹雳堂的人,也知晓江湖局势一旦平定了下来,对于江南霹雳堂的地位并不算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可见识了太多争斗鲜血厮杀的雷卷还是希望快速结束这些没有必要的江湖厮杀争斗,令天下快点太平起来。 也正因如此雷卷才会日夜奔波来到毁诺城见楚天,可得到的结果实在令人遗憾。 楚天看见了雷卷眼中的失望之色,他忍不住道:“雷堂主也不必失望,在下虽然无意于江湖,不过此番来毁诺城却有意改变这一片地域的局面。” 雷卷道:“此话何意?” 楚天淡淡道:“这一片地域的江湖势力虽多,但最强大的势力也不过小雷门以及连云寨而已,倘若小雷门和连云寨联合,再加上毁诺城的情报网络,足矣平定这一片地域的势力,昔日此时不可为,但现如今蔡京、傅宗书等人已死,而朝廷之上又以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为首,因此这件事已可以进行下去了。” 雷卷心头一动,也点了点头,统一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楚天见雷卷如此配合,准备再给雷卷添一把火,微笑道:“诸葛先生、元十三限他们准备先安内后攘外,等内部矛盾处理完之后,就开始对外抗金,收复失地,而这件事并不仅仅是诸葛先生、元十三限他们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江湖豪杰的事情,因此希望雷大侠可以在这一方面多加努力。” 雷卷听出了楚天言语之中的言外之意。 雷卷忍不住问道:“请恕在下驽钝,可否进一步解释?” 楚天微微一笑道:“京师之时已令天下大变,既然已是天变,昔日之时自然也必须清算,而有些事情诸葛先生、元十三限并不好全盘清算,可诸位却可以清算一二,也算诸位给诸葛先生解决一些麻烦。” 雷卷、息红泪这些听清楚楚天意思的人,都打了个寒颤,不过更是兴奋。 雷卷迟疑了一下道:“这会不会令天下大乱?” 楚天淡淡道:“民不乱,天下就不会大乱,而该死的人不死,天下必然大乱,雷大侠,这些事情你尽管去做,诸葛先生他们需要你们为他们处理这些麻烦事。” 雷卷点了点头,本来有些失望的雷卷如今已有些兴奋了,他发现楚天虽然没有一统江湖的心思,且已有整治天下的想法,而这一方面甚至比前者更为难得。 如今雷卷总算相信要天变了。 今日之大宋已非昔日之大宋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天衣居士出山 京师汴梁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足矣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影响江湖的局势变化,而现如今的江湖局势也的确变得非常更加混乱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眼下京师以外局势的变化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什么不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原本天下各地基本上是被蔡京、傅宗书、梁师成等人的人马控制的,这些人为了讨好蔡京这些人,简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他们的靠山死了,因此这些人的日子也注定不好过。 在京师的那段时间,楚天也已经不止一次听说了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大部分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基本上是金风细雨楼或者六分半堂的势力先配合江湖上的群雄铲除一些鱼肉百姓且没有真才实学的人,而朝廷方面诸葛正我派遣出来的人才,然后取代他们,道最后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分舵势力便已朝廷新派遣出来的官员势力马首是瞻,使得各地的局势快速稳定下来。 无论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在这一方面都乐意和诸葛正我等人配合,而且也配合的相当不错,因此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仍旧屹立不倒于京师,而且还如鱼得水。 可不管如何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总舵是在京师,许多事情是鞭长莫及的,甚至许多地方的势力比起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比起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也正因如此朝廷除开需要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默契配合之外,也不得不和其他江湖势力配合,以最快的速度肃清天下局势。 自从执掌大权之后,诸葛正我、元十三限以及后来抵达京师的天衣居士都深感时间不多了,他们希望等到下一次金人进攻之前大概能稳定宋国局势,而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得不需要和许多江湖势力进行合作,才能加快这一进程。 绝代奇侠韦青青青门下四大弟子懒残大师叶哀禅因为早已出家不知所踪,而天衣居士、诸葛正我、元十三限又因为当年智小镜一时,彼此之间已不太往来,彼此之家的芥蒂揭开之后,元十三限主动提起让天衣居士入京,快速治理这个天下。 诸葛正我对于元十三限的这一行为颇为惊讶,诸葛正我是很清楚的,元十三限当年为天衣居士杀了最痛恨仇敌之后,便逼迫天衣居士立誓永远不得入京,更不得帮助诸葛正我,故而天衣居士才游历天下,最终定居在五台山附近。 可元十三限主动提起天衣居士的事情,诸葛正我一时之间情绪复杂。 元十三限看出了诸葛正我的想法,淡淡道:“我们之间的恩仇虽然已解开,但我们并不是朋友,也不再是什么昔日的师兄弟关系,我会让天衣居士入京,只不过是他有些本事,而这些本事可以在这种时候有用,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诸葛正我望着依旧嘴硬的元十三限,只是笑了笑,如果楚天看见这一幕少不了说一句傲娇。 天衣居士入京之前曾前往洛阳见了洛阳王温晚一面,温晚不但是掌控洛阳的朝廷大员,更是江湖十三大世家温家的实权人物,而因为天衣居士和温晚的这一趟见面,以至于一直以来颇为踟躇的温晚也下定决心和诸葛正我等人一块干了了。 江湖人称洛阳王的温晚几乎可以算得上独霸一方的封疆大吏,无论于江湖还是于官场都是如此,再加上他背后温家的势力,也立刻在江湖上掀起了一番肃清风潮。 天衣居士的影响不仅仅如此。 这些年来受天衣居士恩惠之人不可数计,什么蔡家、太平门梁家,金字招牌方家、蜀中唐门等诸多江湖势力都和天衣居士有联系,甚至可以说天衣居士在江湖上的这些年来的关系网几乎全部用上了。 虽然想要和诸葛正我、元十三限一起干事情的人并不算太多,甚至可以说观望者居多,可反对者极少,也正因如此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的许多计划政策都可以继续事情下去。 不过天衣居士入京之前做得最大的一件事则是联系了他的师侄也是懒残大师叶哀禅的唯一弟子沈虎禅等为首的七大寇人马,他让沈虎禅集合一众江湖豪杰铲除南面王朱勔一种为首的势力。 沈虎禅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快意恩仇,极少理会朝堂上的江湖争斗,也是因为朝堂之争实在太混乱了,以至于他根本看不见任何希望,可如今他的两位师叔分别执掌朝政大权以及军权,这令沈虎禅又生出了希望,和天衣居士见面之后,沈虎禅二话不说便着急江湖上的势力朋友,他甚至将一向不太理会官场争斗的白衣方振眉以及黑衣我是谁都吸纳其中,在苏州一带对朱勔等为首的势力,进行了一次极可怕极凌厉的刺杀,在随后的争斗之下,天衣居士在抵达汴梁的第一天,便传来了沈虎禅、方振眉等人的好消息,朱勔等人已伏法了。 这可以说是天衣居士送给元十三限、诸葛正我的一件大礼。 因为朱勔的位置实在太高了,因此元十三限甚至亲自离开汴梁城处理朱勔的势力。 元十三限已铁血手段扫清了一切障碍,也正因元十三限的手段,从而导致江湖中不少人都清醒,这个天下已大变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也是楚天离开京城之后,不少江湖势力甚至于远在湖北的长笑帮都要楚天的原因所在,眼下天下局势会如此,几乎都是楚天一手造成的。 楚天没有离开汴梁之前,没有想到他的影响力居然达到了这等不可思议的地步,在见到雷卷之后,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也正因如此他又将原本的计划改了一改,变了一变。 楚天思忖,是不是可以再江湖上行走的这段时间加快速度改变各地的局势,使得大宋早一些进入平稳过渡,以能快速对抗外力。 原本楚天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可见到雷卷之后,他就生出这方面的想法了,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并不算困难。 第三百九十五章、东方蜘蛛 楚天前来毁诺城之前曾让人传了一封信往连云寨,因此楚天在毁诺城之外听见脚步声的时候,还因为是连云寨一干英豪来了,可没有想到出现的居然是距离较远的小雷门门主雷卷一干人。 后来楚天才明白为什么戚少商为什么并没有派遣连云寨之人前来毁诺城。 这其中是有诸多方面的原因的,毁诺城虽然易守难攻,可毁诺城的立身之本却也是因为和江湖上各大势力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也并没有加入江湖中的各方势力,也正因如此戚少商也不希望毁诺城一干女子卷入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中来,偏安一隅即可,如此一来甚至可以说给连云寨诸多兄弟留下了一条后路之路。 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毁诺城城主息红泪和戚少商之间的恩怨,许多人都知道戚少商背叛了息红泪,因此息红泪立下誓言只要是戚少商一干势力之人敢踏入毁诺城地盘半步,杀无赦! 不过极少有人知晓这传言之中的内情。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甚至这一方面的原因有些微不足道,更重要的一方面的原因则是戚少商为首的连云寨势力因为抵挡乃至于击退了傅宗书等为首的势力,隐隐已有了领袖群伦之势,傅宗书在世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多少人敢和戚少商往来,而如今傅宗书已经死了,不少势力就开始和戚少商密切往来,甚至于投奔戚少商的人已不可数计。 这其中就包括风云镖局。 风云镖局是和长笑帮以及试剑山庄齐名的势力,甚至若论实力之雄厚,风云镖局比起试剑山庄、长笑帮还要更厉害一些。 风云镖局不是一家镖局,而是而是河北四十二家镖局之首,甚至可以这样来说,风云镖局其实就是一个镖局联盟,除此之外江湖中公认的武林四大世家也是风云镖局其中的一份子,也正因如此江湖上下极少有人敢招惹风云镖局。 而一些敢招惹风云镖局的人,也只敢在风云镖局势力范围之外招惹风云镖局,可付出代价惨重者也不可数计。 这段时间风云镖局坐下四大世家之中的北城城主周白宇已经和连云寨接触,而且似乎准备做一些轰轰烈烈改变河北一带江湖局势的大事,也正因如此戚少商才没有法子来到毁诺城和楚天见面。 雷卷推断道:“风云镖局派遣北城城主周白宇接触连云寨一方面目的固然是拉拢戚少商,可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想借助他而联系到你,因此可以这样说来,河北、陕西、湖北这一带的三大势力风云镖局、长笑帮、试剑山庄都已准备联系上你了。” 楚天洒然一笑道:“这也便是所为一朝成名天下知,只可惜我没有闲情逸致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之中。” 雷卷不解道:“楚公子应当也听过长笑帮的事迹。” 楚天点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长笑帮帮主曾白水、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风云镖局的龙放啸三人都是可以和诸葛先生比肩的绝代高手,而长笑帮帮主帮主曾白水据传通晓诸多门派的绝技,传闻昔年三正四奇当年所创造出来的绝技,曾白水也略知一二,因此江湖传闻他的武功是三人之中最为可怕的。” 雷卷又道:“阁下既然了解曾白水的这些事情,那么也自然了解曾白水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 楚天打断雷卷的话,淡淡道:“长笑帮是介于黑道白道之间的一个实力非凡的帮派,行事亦正亦邪,有时候做事甚至可以说有些不折手段,再加上曾白水野心勃勃,未必不会在江湖中掀起惊天波澜,据传长笑帮和试剑山庄的几次争斗,都是由曾白水所挑起的。” 雷卷肯定楚天对长笑帮之事知之甚详,因此更诧异了,道:“阁下既然知晓长笑帮是这样一个势力,为什么不动手铲除长笑帮?” 雷卷平日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不过大部分的事情他都会藏在心中,可面对楚天,雷卷也不隐藏心思,直接说出的心中的疑惑。 楚天很感激雷卷的信任,因此也很直白道:“长笑帮固然是亦正亦邪的帮派,而曾白水固然也可能卷起惊天风云,可不管如何眼下局面之下,除掉曾白水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更何况除掉曾白水之后,所出现的江湖势力未必能比长笑帮更好,而且这种事情并不用我动手,元十三限的等人会极快处理这一方面的事情,而我此行离开汴梁的目的便是铲除一些罪无可恕的一方势力,唯有如此才能达到警惕天下的用处。” 雷卷问道:“譬如呢?” 楚天道:“东方蜘蛛詹奏文。” 他的声音落下,大厅一片寂静,不仅寂静,而且说不出的冷冽。 温柔很奇怪瞧着四周面色大变的众人,又望向楚天道:“詹奏文是什么人?很可怕吗?” 雷卷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雷卷沉声道:“铲除詹奏文固然是好事,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所处的地带实在太过于偏僻,而且詹奏文的势力极大,难以对付,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温柔更好奇了:“詹奏文到底是什么人?” 楚天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流氓军?” 这下子温柔的面色就变了。 她也终于想起了詹奏文到底是什么人。 东方蜘蛛詹奏文正是流氓军的首领,而流氓军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是一群禽兽一般的江湖人,这群江湖人马之所以出现蔡京、童贯等人是居功至伟了。 蔡京等人经常让这些人随意屠杀一城之人以充当军功,以至于后来流氓军成为了各方势力极厌恶极想要铲除的势力,可流氓军的首领詹奏文却统辖手下的流氓军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因此虽然江湖上下之人要铲除流氓军,可偏偏没有任何法子。 流氓军的势力极大,足有数万之众,坐下高手更是如云似雨,而东方蜘蛛詹奏文武功极高,据传詹奏文正在修炼一门极可怕的武功,一旦练成甚至可以比肩诸葛先生等人,是江湖中谈之色变的人以及谈之色变的势力。 楚天说得很轻描淡写:“江湖中令我深恶痛绝的势力并不算太多,可无论如何算来,流氓军以及詹奏文的确算得上其中之一,这一趟我离开汴梁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为江湖铲除这个祸害以及这方势力,从而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公子想法虽好,但做到并不容易。” 楚天淡淡道:“只要我想做,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更何况这一趟我还找了两个非常有用的帮手,因此詹奏文必死无疑,而流氓军上上下下也非死不可。” 楚天眼中闪过杀机,很快天地间也充斥着杀机,显而易见楚天已下了必杀的决心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神枪会之变 山东神枪会孙家、东北成聚德沈家、关东万马堂白家并称函谷关东三大世家,而三大世家之中以山东神枪会名头最为响亮,在江湖中的锋芒最胜。 神枪会内部一共分六个派系:一贯堂、正法堂、拿威堂、得戚堂、安乐堂以及一言堂。 多年以前神枪会便已存在了这六个派系,六个派系之间彼此合作,但也彼此限制,也正因如此神枪会才江湖中的实力越来越大,近五十年以来,第一个将神枪会统辖为一个团体势力的人正是凄凉王长孙飞虹,而自长孙飞虹离开山东神枪会之后,神枪会的局面渐渐混乱,而且众人也不再一条心,彼此分裂开来,如今的神枪会虽然仍旧是任何江湖势力都不敢小觑的存在,可已经是一盘散沙。 只不过一盘散沙的局面也随着昔年统辖山东神枪会的一贯堂堂主凄凉王长孙飞虹归来之后,终于再一次发生变化。 长孙飞虹取代原来一贯堂堂主枪神孙三点之后,又陆陆续续处理了其他几个神枪会的大人物,最终将神枪会再一次带入正轨。 其实长孙飞虹归来之后并非没有人反对长孙飞虹,甚至反对者不少,可他们不但都不是长孙飞虹的对手,甚至于连长孙飞虹坐下的孙青霞也难以击败。 长孙飞虹没有回到山东之前,正因为孙青霞回到神枪会之后,神枪会原本混乱的局面才会被孙青霞压制,事实上即便长孙飞虹不回来,孙青霞也可以联合公孙扬眉处理完神枪会的事情,只不过花费的时间更长一些而已。 长孙飞虹对孙青霞、公孙扬眉这两个后起之秀一向非常满意,而这次孙青霞、公孙扬眉又一次将神枪会拉出深渊,长孙飞虹一点也不吝啬让公孙扬眉取代一言堂堂主孙疆,成为一言堂的新任堂主,至于孙青霞,长孙飞虹想要将孙青霞当作未来神枪会一贯堂堂主培养。 不过孙青霞拒绝了这个职位,这令长孙飞虹不满。 长孙飞虹道:“你是个很有才能很有眼力的人,你应当清楚神枪会经过孙三点、孙疆这些人一闹,不但分崩离析,一盘散沙,而且神枪会的人才流失严重,年轻一代之中可堪大用之人实在寥寥无几,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神枪会一贯堂堂主的位置迟早要交给你们这一代人,你为什么要拒绝?” 孙青霞当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听得出这是长孙飞虹掏心窝子说出的话。 孙青霞苦笑道:“总堂主应当知道小子这一生只在乎色与剑,对于权势这些东西根本不在意,倘若不是出生神枪会,或许连这一干子的事情也都不想参与其中,虽说现在神枪会百废待兴,可有公孙兄弟在,也足矣执掌大局,并非非要我不可。” 公孙扬眉就在孙青霞的身边,孙青霞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孙青霞的话音才落,长孙飞虹还没有开口,公孙扬眉就已问道:“表哥还记得数个月前你回到神枪会的模样吗?” 孙青霞当然记得,他刚要说,但公孙扬眉已继续说了下去:“你刚回到神枪会的时候,神枪会仍旧一盘散沙,为了研究所为的人形荡克,也不知道残杀惨死了多少人,无论孙疆还是孙三点也好,他们都已陷入了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状态,我在神枪会虽然经营多年,可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我虽然反对,可没有任何法子,而表哥你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以雷霆之势改变了神枪会的局面。” 孙青霞打断了公孙扬眉:“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独木难支。” 公孙扬眉淡淡道:“你所说虽然是事实,但有一点你不可否认,若没有你的领导,我们这一干人是做不出这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的,而神枪会正缺少向你这样的领袖。” 长孙飞虹也拍手笑道:“小扬眉说得不错,神枪会虽然人才流失严重,不过神枪会最缺少的不是人才,而是领袖群伦的人物,扬眉虽然很不错,但若要决策整个神枪会还不太够,而眼下神枪会之中有资格统辖神枪会之人也只有你和我了,我也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难道你忍心在瞧见老夫死之后,神枪会再一次陷入混乱的局面吗?” 孙青霞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长孙飞虹又继续说道:“眼下蔡京、傅宗书乃至于赵佶都已惨死,而朝廷又有对外的志向,我们神枪会虽然是一只江湖势力,但元十三限已答应我可以在神枪会内部成立一支军队,以来对抗外敌,如今已是神枪会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小子就真忍心神枪会错过这个机会吗?” 孙青霞苦笑道:‘这些事情有总堂主便足矣。” 长孙飞虹淡淡道:“眼下我固然可以处理这些事情,可日后呢?你小子也应当知晓神枪会研究的是什么样可怕的武器,倘若这一支势力没有好的领袖,迟早都会出大乱子,而到时候不要说神枪会是否衰落,甚至覆灭也未必不可能。” 公孙扬眉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长孙飞虹苦笑道:“今日的朝廷已非昔日的朝廷,如今执掌兵权的人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元十三限,大魔神元十三限的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而他想要建功立业,创不世之名头,我们如若成为他的敌人,他必然会毫不迟疑除掉我们。” 长孙飞虹、公孙扬眉望着孙青霞。 此时此刻孙青霞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答应长孙飞虹的培养,也正因如此这段时间他开始参与神枪会的决策事务中来,没有人不服气,因为孙青霞早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本事。 孙青霞的大部分的事情都能处理的很好,长孙飞虹甚至已将一部分的权力放给了孙青霞、公孙扬眉,可孙青霞在江湖上浪荡惯了,他实在不愿意这样待下去,可偏偏没有离开的法子,直到一封信传到了神枪会,落在了他的手中。 孙青霞一下子兴奋起来了,甚至跳了起来。 公孙扬眉看见了孙青霞的喜色,皱眉道:“什么事?” 孙青霞攥紧拳头,杀气十足,沉声道:“杀人。” 第二日,孙青霞离开了神枪会,直奔毁诺城而去。 楚天邀请的帮手不多,不过孙青霞却是其中之一。 孙青霞这一次要对付的正是流氓军。 不过孙青霞不是楚天邀请的唯一帮手。 第三百九十七章、漠视众生 公孙扬眉和孙青霞不但意气相投,而且互相欣赏,更重要的还是孙青霞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正因如此公孙扬眉对孙青霞极其重视,也早已将孙青霞当作神枪会未来的领袖对待,因此对于孙青霞离去之事,公孙扬眉立刻找到长孙飞虹其中原因。 长孙飞虹对公孙扬眉的到来一点也不以外,也不多说什么,便将楚天送来的信件交给公孙扬眉。 一共只有不到百字的信件,公孙扬眉前前后后看了三遍,过了一刻钟才收回视线,而且眉头紧皱。 长孙飞虹对公孙扬眉也颇为欣赏,也一眼看出公孙扬眉有心事,问道:“你在想什么?” 公孙扬眉老老实实说道:“我在想楚天到底想要做什么?” 长孙飞虹笑道:“这种事情还要想?上面不是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公孙扬眉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正是因为已经写清楚了,因此我才不得不想。” “为什么?” 公孙扬眉道:“因为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楚天忽然动手对付流氓军。” 长孙飞虹微笑望着公孙扬眉,等待公孙扬眉继续说下去。 整个神枪会能令长孙飞虹欣赏的后起之秀并不算多,准确来说眼光过人的长孙飞虹最欣赏的后背也不过孙青霞、公孙扬眉两人而已。 昔年长孙飞虹还是一贯堂,总管神枪会之时,便已着重培养孙青霞、公孙扬眉两人的才能。 在长孙飞虹看来,公孙扬眉和孙青霞的关系颇有些像是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和苏梦枕! 公孙扬眉、孙青霞都是聪明绝顶之辈,而公孙扬眉却只适合当总管,懂得出谋划策,而孙青霞适合当领袖。 再次回到神枪会的长孙飞虹也仍旧有这番判断,因此也不吝啬培养公孙扬眉。 公孙扬眉略微停顿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我用了不少功夫研究了楚天这个人,这人堪称奇人,居然以一人之力改变了帝国的局面,可这个人的行事却偏偏是一个谜。” “为什么是个谜?” 公孙扬眉道:“任何一个人做事情都应当有其自身的目的,可楚天仿佛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任意妄为而已。” 长孙飞虹诧异道:“楚天协助诸葛正我、元十三限执掌大宋局面,这难道不算是他的目的?” “这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公孙扬眉道:“敢问楚天在这一系列事情之中到底得到了什么,倘若他不为得到什么,又为什么做这一系列事情呢?” 长孙飞虹也忍不住思忖起来,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 公孙扬眉又继续道:“这世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为国为民的人自然也有不少,可完全没有私心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至少我一个也没有遇见过,可陈风此人似乎完全一点私心也没有,他所做的这一切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目的性可言,若非要说一个目的,那么也只能说这个人为了要改变这个天下,可普天之下真有这样伟大的人吗?” 长孙飞虹也揉了揉脑袋:“如果是以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大概会摇头,可瞧见这个家伙在京师的所作所为以后,他给人的感觉仿佛偏偏就是这种伟大的人,至少我完全看不出他有半点私心。” 长孙飞虹又补充道:“你是不清楚,其实楚天不但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朝堂格局,也改变了京师武林的格局,甚至于江湖的格局也因他而改变,如果他愿意不但可以位极人臣,掌控京师势力,甚至如果他登高一呼,成为当今天子也未尝不可以,可他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要,放弃了一切到手的权力,双手空空离开了京师,你说一说这样的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又如何有资格评价他呢?” 公孙扬眉流露出了诧异之色,他实在想不到这一番话居然会出自于自视甚高的长孙飞虹之口,可公孙扬眉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一干人的确没有法子评价楚天。 因为以现如今楚天的所作所为来看,楚天简直可以称作圣人了。 “正如总堂主所言。楚天简直是一个堪称圣人一般的人物,因此我才颇为担心表哥的安危。” “为什么?” “圣人无情,故而才能对天下一视同仁!”楚天道:“如果按照楚天在京师的所作所为来看,楚天此番入江湖,自然是想继改变京师之局面之后,改变江湖之局势,因此他对付流氓军便是他所有手笔的开始。” 长孙飞虹也同意这个判断,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公孙扬眉沉声道:“总堂主似乎忘记了表哥和查天王之间的冲突,最近这些年来查天王都想除掉表哥,查天王在江湖上的势力极大,如果楚天得到查天王的支持,那么表哥。” 长孙飞虹明白了公孙扬眉的意思了,他道:“你担心楚天会为了想要取得查天王的支持,牺牲孙青霞?” “是的。”公孙扬眉一点也不隐瞒道:‘否则楚天又为什么自信只需要表哥为帮手,就可以铲除东方蜘蛛所统辖的流氓军呢?’ 长孙飞虹哈哈大笑。 公孙扬眉皱眉道:“总堂主为何发笑?” 长孙飞虹轻轻拍了拍公孙扬眉的肩膀,淡淡道:“如果你认为楚天为了天下太平,什么事情都可以牺牲的人,那么你就错看他了。” “他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长孙飞虹道:“如果查天王真要已孙青霞为条件要挟楚天,那么我可以保证楚天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查天王这一系人马,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要挟得了他。” 随后长孙飞虹又说了一句令公孙扬眉非常惊恐的话。 长孙飞虹道:“昔日京师汴梁之争斗,固然是楚天设下了重重布局,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不过当日之争斗无论蔡京也好、傅宗书也罢,他们都有机会独断朝纲,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诸葛先生等人不参与其中,或许如今执掌大权的人就已是傅宗书等人了。” 公孙扬眉打了个寒颤。 长孙飞虹一字一句道:“因此你对楚天的推断彻底错了,他并不在乎天下百姓的安危,也不在乎是谁成为天子,若非要说他在乎的事情,那么只能说他只在乎天下不应该以如此耻辱的方式被异族所亡,不应该被如此软弱的王朝所统辖,为此他不惜令天下大乱,改朝换代。” 这一刻,公孙扬眉对楚天的印象彻底变了。 公孙扬眉苦笑道:“我错了,他的确不是圣人。” 长孙飞虹淡淡道:“他当然不是圣人,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错,他的确和圣人一样漠视一切,因此他才能对天下一视同仁,亦或者说对一些和他没有任何干系的人一视同仁,因此你也不必担心孙青霞会因此被他所害,而且如若他要害孙青霞,也不知道有多少法子。” 公孙扬眉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迟疑道:“可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除掉兵强马壮,占据险恶地势的流氓军?” 长孙飞虹直说了一句话就令公孙扬眉闭上了嘴,淡淡道:‘三个月前你想没有想过赵佶、蔡京、傅宗书这些人会死?’ 这种事情公孙扬眉当然没有想到。 任何人也想不到。 而在楚天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公孙扬眉已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他望向孙青霞离开的方向,他只希望又见证一个神话。 孙青霞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毁诺城,而这一时间楚天已上连云寨。 第三百九十八章、武林世家 楚天并没有上连云寨。 楚天本来自然是打算上连云寨找戚少商将此行此地最后一件事办完,他打算让戚少商统辖这一带的江湖势力,甚至训练一只精锐的军队,等元十三限从苏州来到连云寨的时候,顺理成章接受朝廷的册封,形成一股可以护卫一方乃至于对抗异族的强悍势力。 不过楚天、雷卷两人还没有抵达连云寨,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少商就带着二寨主‘虎啸鹰飞龙蛇剑’劳穴光、三寨主阮明正等人亲自下山迎接。 如果是先前被傅宗书围困之时,这种事情戚少商是万万不敢做的,可如今傅宗书已死,围攻连云寨的兵马已散,戚少商当然敢这样做。 楚天、雷卷在小山坡上就远远瞧见了威风八面的戚少商等一众人,不过楚天最注意的人不是戚少商,而是戚少商身边那个白面微须的陌生面孔,这人面冠如玉,英气勃勃,腰间斜插着一口宝剑,一双眼中神光灿灿。 楚天指着那人对雷卷问道:“这人是不是你之前提起的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北城城主周白宇?” 雷卷的眼力远比不上楚天,等戚少商一行人走近一些之后才看清那人的面容,点头道:‘这人正是周白宇,周白宇此人虽然年少,可据传一身武功早已超过了他的父亲,他的出剑极快,而且修炼的更是江湖中极有名的闪电剑法,算得上当世罕有的剑法名家,一旦出手无有不中,极少铩羽而归。’ 对于周白宇的事迹,楚天虽然了解的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算太少,周白宇自继承北城城主之位以来,的确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曾先后协助追命、铁手对付过贺兰山无敌公子、灭绝王楚相玉等人,堪称一代人杰。 楚天玩味一笑道:“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他的大名,而且也早就想见识一下的剑术,如今既然遇上了,那么也不必错过了。” 雷卷道:“你想怎么做?” 楚天耸了耸肩,雷卷只见灰影一闪,楚天已冲出十丈,再一眨眼,楚天已出现在赶马而来的周白宇、戚少商面前。 戚少商本就是来迎接楚天的,他看见飞奔而来的楚天,本打算开口,可戚少商已感受到了楚天身上的一抹杀机,立刻凝重起来。 同一时间他已瞧见楚天拔剑出鞘刺向周白宇。 周白衣因为得知楚天要来的事情,且有意想看一看搅动天下风云的楚天,因此随着戚少商一道来了,可想不到才一见到楚天,便面对了绝世剑锋。 “好快的剑。”周白宇虽然有些失神,随即赞叹。 他说话的时候同时抽出了宝剑。 宝剑如一道闪电当空划过,叮的一声,周白宇就击退了楚天刺来的剑。 楚天微微一笑,一剑便三剑。 每一剑刺出都有三次连击。 最要命的还是出剑的速度居然比起刚才一点也不慢,甚至还要更快一些。 周白宇颇为震撼,刚才楚天的那一剑就已令周白宇感觉楚天的出剑极快了,周白宇本以为这一剑楚天虽然没有竭尽全力,但也差不多了,可楚天再一次刺出的三剑令周白宇明白刚才楚天所发出的那一剑只不过是试探而已,眼前才是楚天真正的快剑。 周白宇虽然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兴奋。 周白宇本就是一个天才,而且在剑法上的天赋本就极高,再经过多年的江湖历练,面对了无敌公子、灭绝王等不可数计的强敌,他的武功更有精进,也正因如此在江湖之中可以为他对手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这些年来江湖已太平了不少,周白宇也有些跃跃欲试,甚至已想主动挑起武林四大世家的争锋,从而决定谁才是四大世家之首以号令其他人。 如今瞧见楚天的快剑,周白宇终于感觉到了压力。 面对这种强大的对手,周白宇有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周白宇出剑本是有所保留的,可如今周白宇也已不准备保留。 手腕一震,掌心利剑居然变成了一道白虹。 周白宇的剑法比刚才骤然快了三倍。 倘若说刚才的那一剑是看上去是闪电,那么这一剑的速度却以堪比闪电了。 闪电的一剑。 一剑击中三剑。 可当周白宇刺中三剑之后,周白宇才发现原来楚天的剑比他看见的还要快三倍,每一剑之中居然有三连击。 周白宇连忙运转九弧震日神功化解刺来的力道。 周白宇是坐在马上出剑,可这一次判断出错,以至于周白宇坐下的健马也都因这一次重击被破跪倒在地,由此可见楚天剑法造诣之可怕。 九现神龙戚少商等人不知道楚天为什么对周白宇出手,虽然你最初有些失神,可随即就准备协助周白宇,但雷卷挡在戚少商面前,青龙剑已出鞘,可面对视之如大哥的雷卷,戚少商也没有法子出手了。 劳穴光、阮明正等人也佩服雷卷,因此也没有动作。 雷卷也并没有对戚少商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也使得戚少商等人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们本打算参与这次争斗,可如今已只打算旁观了。 楚天轻飘飘如一片树叶后退三尺,微微一笑道:“你已经很不错了,可还是不够快。” 话音刚落,楚天又如一阵风冲到周白宇面前,人贴近周白宇身前四尺之时,楚天才骤然出剑, 刚才出剑的出剑如飞虹,但这一刻剑已如寒星了。 只见九点寒星分别打向周白宇全身上下九个截然不同的方位,速度居然比刚才更快,而且招式也更凌厉了。 周白宇运转功力于双眸,将目力提升到极致,可也仅仅只能勉强看见剑刺来的诡计。 周白宇没有法子破解楚天所发出的剑招,因此周白宇也不想破解,他一下子刺出一百零八剑行程了一道三尺厚的剑墙,准备以无坚不摧的防守阻挡楚天的快剑。 楚天点了点头。 他看出周白宇用的虽然是闪电剑法,但已将闪电剑法无坚不摧的攻势变成牢不可破的守势,仅这一点来看,周白宇在剑法上的天赋也的确非同小可,算得上是剑术天才。 只可惜周白宇遇上的人是楚天。 九点寒星忽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口剑。 周白宇的剑墙被摧枯拉朽之势破除,周白宇准备变招之时,楚天的利剑已搁在他的脖颈上了。 周白宇满头大汗,握剑的手也已在颤抖,他知道他败了。 败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可他从未败得如此凄惨。 第三百九十九章、戚少商出手 寒光一闪,剑已回鞘。 楚天微笑道:“世上能迫使得我全力出剑的人没有几个,你是其中之一,假以时日,你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周白宇苦笑了一声,收起了内心的失落,望着楚天道:“刚才那一剑真是阁下全部的实力吗?” 楚天笑了笑道:“你以为我在安慰你?” 周白宇点头:“我的确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已感觉你的剑法至少能比你刚才所展现的更快,这些年来江湖人都称我的剑法快如闪电,我也自负论剑法之快,即便是长笑帮的闪电剑方中平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可遇上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快剑,我甚至怀疑你的剑法比冷血的剑更快。” 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四大名捕之中的冷血用一口无鞘的剑,出剑之快固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也绝对是独步武林的,周白宇有幸见识过冷血的快剑,也不得不承认若论剑法之快狠准,是比不上冷血的。 除开冷血以外,周白宇自信若论剑法不逊色任何人,可见到楚天之后,周白宇不得不再多加上一个名字。 楚天的确有安慰周白宇的意思,而且不仅是安慰,而且也有敲打周白宇的心思。 因为楚天很清楚一旦天下太平,守望相助的四大世家彼此之间自然会掀起又一轮的争斗,而楚天不希望瞧见这局面的出现,因此才见到周白宇之后先重重挫败周白宇,以方式这种内部争斗的事情在发生。 楚天认为江湖中可以算得上正的人实在不多,周白宇算得上其中之一,他不希望周白宇这样的人才不能不白而亡,当然这些事情楚天是不可能对周白宇解释的。 楚天只是淡淡道:“我本不知道你来了,也本没有打算对你出手,之所以出手,只不过是临时起意的,我想看一看你是不是有本事和我做那件事?” 其他人一脸疑惑,唯独雷卷面色变了变。 周白宇收起了失落的心情,忍不住问道:“阁下要我做什么事?” 楚天微笑道:“倘若你挡下了我的第三招,你不必问我,我也会告诉你,而你没有挡下第三招,那么我告诉你也没有用,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么有件事我却还是要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周白宇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彬彬有礼问道。 楚天道:“风云镖局是河北一带最大的事情,现如今江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似有风起云涌的迹象,我希望你转告龙放啸老爷子统辖风云镖局掌控哈皮河北的江湖势力,因为很快大魔神元十三限等一众人便会平定江湖上混乱的局势。” 周白宇当然听得出楚天言语之中的警告之意,不过也并不奇怪,也不生气,毕竟楚天既然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件事,只要风云镖局不犯大错,那么风云镖局自然不是被处理的对象,仅仅如此,便已足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戚少商忽然开口道:“京师一趟,你的剑术越来越高明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看得出你是来迎接我上山的。” 戚少商微笑道:“迎接你上山并不代表不可以找你较量一番。” 戚少商这一番话掀起了小小的风暴,跟随戚少商的一众连云寨弟子甚至已忍不住大吼了起来。 楚天、周白宇如此快分出胜负之后,连云寨众弟子也忍不住思忖一件事——戚少商和楚天之间到底谁的本事更厉害,此时此刻戚少商一番话似乎有成全他们的意思,因此这些人如何不高兴呢? 楚天耸了耸肩,挥手道:“还是算了,倘若让你在你的手下面前输给了我,岂非很不给你的面子?” 戚少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骄兵必败,谁胜谁负也不一定,何况这段时间我的武功也大有长进,除非你不敢。” 戚少商言语之中已有了挑衅之意。 楚天收起了笑容,望着戚少商道:“你真要见识?” 戚少商道:“你以为我在说假话。” 楚天无奈叹了口气,望着劳穴光、阮明正道:“他的话你们可是听清楚了,如果他败了,我上连云寨你们可不能轮番上阵灌醉我,否则这一战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瞬间欢愉了不少,这一战在众人看来也只不过是一场不伤友谊的较量而已。 劳穴光拍着胸膛大笑道:“论武功我是比不上你,可若论喝酒的功夫,我不必我那些兄弟轮番上阵,我一个就能虐了你。” 这一番豪言令四周连云寨弟子喝彩声连连。 楚天耸了耸肩,视线再一次望向戚少商道:“可以开始了?” 戚少商微笑点了点头。 楚天也不等,在戚少商点头的一瞬间便已出剑。 一道长虹划破天际,刺向戚少商。 周白宇眼皮子挑了挑,因为他发现这一剑出手的方位速度力道似乎都是刚才楚天对付他的第一剑。 戚少商也看出了端倪,他不假思索一招一飞冲天就破了楚天刺来的快剑。 楚天也不收剑,手腕一抖,掌心利剑居然变成了一朵花,又刺了出去,一剑刺至的时候已变成了三剑。 这一剑也正是楚天对付周白宇所发出的第二剑。 戚少商眉头微皱,手中青龙剑爆射出灿灿白光,无数剑气自剑上疾射而出,只听见叮叮叮的声音不止,最终戚少商挺身一刺,又击退了楚天发出的第二剑。 楚天轻飘飘落地,也不停下,随即一越四丈,对付周白宇的第三招也发出了出剑。 剑和人都不剑,只有九点寒星半空落下。 戚少商本来是坐在马背上的,可瞧见刺来的这一剑,戚少商拍马而起,一字剑法之中新创的一剑如龙随即刺出。 戚少商与剑也消失不见,化作一道青光直冲云霄,半空之中甚至隐隐有龙吟。 九点寒星在即将落下的时候也化作了一道青光。 两道青光互相撞击,戚少商再一次被压落在马上,而楚天也再一次轻飘飘如树叶一般的退立于地。 这一战此时仍旧不分伯仲,但这一战并没有结束,反而更加激烈起来,天地骤生杀机。 第四百章、长剑如林 观战众人从最初的山呼海啸为楚天、戚少商加油鼓劲,随着两人的交手继续,渐渐寂静无声,甚至不少人已紧张得在发抖。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楚天、戚少商两人并没有一决生死的意思,可即便如此也不由为两人所展现出来的非凡武力而震撼,也生出了担心,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与好奇。 他们对于楚天、戚少商都是有好奇心的。 无论楚天还是戚少商,他们给人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深不可测的,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人中之龙,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本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就拿戚少商来说,昔年戚少商独上连云寨,自缚一手,单手折服连云寨八大寨主,更令虎啸鹰飞龙蛇剑劳穴光心甘情愿退位让贤,故而才有了今日的连云寨大寨主九现神龙戚少商。 昔年那一战之后,连云寨上上下下也不止一次探讨过老大戚少商的武功如何,而关于这一方面昔年的大寨主劳穴光已定了论:大哥的一身本身胜过我们兄弟十倍还不止,由他执掌连云寨,我们连云寨必然更胜往昔。 起初当然不少人怀疑这句话,但后来随着连云寨的发展,没有人在怀疑了,因为自从有连云寨的加入,连云寨的威风一时之间甚至已经有可以和武林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当年连云寨极盛之时,只遇上了一个麻烦,那么就是当年铁手等人追捕灭绝王。 那一次时间之中,众人总算看见了九现神龙戚少商的一些真本事。 那一战铁手对戚少商,两人定下了十招之约,最终铁手虽然胜了这一战,可即便是铁手承认这一战是用了花招,取了巧,否则未必能胜过戚少商。 戚少商虽然在这一战之后风头颇减,可众人还是不清楚自己老大的武功达到何种地步。 这些年来戚少商统辖连云寨又不知道对抗了多少不可一世的可怕强敌,但戚少商一直以来都百战百胜,从未败过一次,因此他们也仍旧不知道戚少商的本事到了何处,对于他们来说,戚少商不仅是九现神龙,也如神龙一般深不可测。 戚少商是这般,楚天也自然是如此。 楚天入京之前,籍籍无名,入京之后便已没有人知晓楚天的大名,可你若问楚天的本事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也没有任何人能说得清楚,即便是找上战神关七,关七也未必说得清楚,在众人眼中楚天也是深不可测的。 两个深不可测的交手,这一战如何能不令众人血脉喷张呢? 这一战即便是雷卷、周白宇、劳穴光等人都目不转睛,不愿意错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他们都很清楚若能看清楚两人的交锋,对于自身的武学造诣必然大有裨益的。 楚天发出刚才对付周白宇施展但已取胜的三招同样用来对付戚少商,但戚少商的本事比起周白宇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第三招还是被戚少商的一剑如龙破解了。 楚天、戚少商再一次分开,交锋也戛然而止,不过天地间也忽然充斥了可怕的杀机。 任何人都感觉得出两人的这一战是没有结束的,甚至可以说两人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虽然楚天所发出的三招固然惊艳,但没有人相信那三剑便是楚天武学的极限所在,刚才戚少商的应变固然也精彩,但也没有人相信这就是九现神龙戚少商的全部实力。 戚少商、楚天两人短暂立定,下一刻众人就瞧见楚天立身之地的身影缓缓消失,而这道身影消失之时,楚天已一剑刺向了戚少商。 刚才众人已见识了楚天的快剑,即便是北城城主周白宇这位以快剑名震江湖的剑客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快剑绝非他所能及得上的,可如今楚天再次出剑更令周白宇不知道如何言语了。 他本以为楚天所发出的那一剑已是速度的极限了,可楚天再一次出现,又一次打破了他对剑法极限的定义。 戚少商也神情动容,他虽然运足目力,可还是看不出楚天是什么时候出剑的,以什么方式刺出了剑。 残影消失的时候,剑刺来之时,戚少商才发现楚天已发出了剑。 这一剑来的实在突兀,剑戳至之后才响起锐利的剑风破空。 戚少商反手出剑,掌中的青龙剑化作一道青龙,刺出刹那仿佛十几头青龙自掌心飞了楚天,他的周身都已笼罩了一重灿灿青光。 两剑碰撞,戚少商被无坚不摧的力道两人带马撞退了出去。 戚少商还没有来得及定住身形,楚天的第二招便已上来。 楚天根本不必收剑,第一剑之后便是第二剑。 这第二招的剑法还是和第一招的剑法一样,只有一个快字。 楚天所领悟的剑法武学便是一个快,他已将快这一字当作自身武学的真谛所在。 这一剑之快和刚才速度没有什么区别,可剑刺出瞬间就已变成了三口剑。 三口剑分别刺向戚少商脖子、左肩、胸膛三处部位。 这三剑并非是虚招,每一招都是实招,给人感觉仿佛楚天一下子忽然发出了三口剑。 一只手如何同一时间刺出三剑,刺向三个不同方位,除非有三只手,这种事情本不可能发生,但偏偏发生了。 戚少商想不明白,而且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思忖,他用了一字剑法中的七招破了楚天刺来的剑锋,可戚少商也因此被楚天迫下健马。 三剑之后居然变成了六剑,还是一样极快的速度,可楚天的三口剑刺出的时候变成了六口剑,而楚天的一只手忽然变成了三只手,仿佛楚天忽然长出了两只手一样。 六剑又同时刺向六个方位。 戚少商大吼一声,一跃四丈,用了十招一字剑法非常精准的破了楚天的这一剑。 可楚天的攻势并没有止歇,六口剑忽然变成了十八口剑,一时之间漫天剑光形成了一道水桶般粗壮的青色闪电对着戚少商砸了过去。 戚少商真个身躯都淹没在了这青色闪电之中。 一声龙吟响彻十方,戚少商提着青龙剑撕碎了闪电,摇摇晃晃落回到马背上。 楚天也同时落地,他深吸了口气,忽然楚天周身都已氤氲着一种奇幻的光彩,一眨眼间众人发现楚天身后居然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剑。 至少有上百口剑。 每一口剑足有四尺长,剑如林,如身经百战的士兵根根朝上,立在楚天的身上,发出惊天的杀气。 楚天手中也还有一口剑。 他手中的长生剑更流转着一种近乎于毁灭性的气息。 众人简直目瞪口呆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楚天到底还有多杀可怕的招式。 此刻的陈风给人的感觉就是剑中之神,仿佛天下万剑都已在其的操纵之下,他便是剑神。 眼看招式将发,这一刹那雷卷、周白宇不约而同动了。 两人化作两道黑白之光,挡在楚天、戚少商中间,阻止了这一战。 第四百零一章、此酒,敬你 密密麻麻的剑影消失不见,长生剑那毁灭气息也缓缓消失,天地间充斥着的杀气也随即消失不见,长生剑已回到了鞘中。 这结果虽然令在场众人颇为遗憾,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因为没有人能把握楚天施展这一招之后,会有怎样可怕的结果,虽然戚少商也没有施展绝招,但众人感觉这一招之后,彼此之间必然有人会重创乃至于惨死,而这绝非是任何人乐意瞧见的。 戚少商是颇为震撼的,昔日楚天在连云寨的时候,戚少商也曾和楚天交手,虽然也倍感压力,但绝没有今日这般可怕的压力,昔日楚天给戚少商的感觉是以智取胜,而并非以剑取胜,可今日这一战,戚少商明显感觉楚天比起昔日的交锋更纯粹了。 如若说昔日出招是以智取胜,而今日的交锋,楚天则纯粹是以剑取胜,倘若说昔日的楚天只是一个武者,而今日的楚天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剑客,而且似乎是那种纯粹想要一快破万法的剑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快不破。 这句自古以来不可数计武林高手前赴后继想要证明的话,在楚天的手上似乎已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戚少商收起了忽然涌现的复杂情绪,望着同样已收剑回鞘的楚天,轻轻叹息道:“京师一行,你的武功比起昔日更可怕了。” 楚天淡淡一笑:“我们武人一生求索都只不过是在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而已,一旦寻到,那么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事半功倍,而若寻不到,必然止步不前。” 戚少商轻笑道:“你当然寻到了自己的路?” 楚天点头道:“其实多年前我就应当已寻到了,可偏偏我走入歧途,以至于我虽然屡战屡胜,但武学造诣并没有太多的提升,可如今却不一样了,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正途。” 戚少商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现如今的正途是真正的正途,而不是歧途呢?” 楚天也微笑道:“我自然没有把握,可对于我来说能使我变强的当然是正途,而当这条道路已没有法子使我变强了,那么便也就走入歧途了,那个时候我就不得不寻常新的道路,或许那个时候昔日我所走的道路才是正途,这种事情又有谁知道呢?人生在世,无论做任何事情于人、于武道、于天地,也不过是一番上下求索的过程而已,只要不负此生,也便不必有遗憾了,结果固然重要,而脚下所走的路固然重要。” 戚少商若有所思,忍不住鼓掌叹息道:“你所言大概便是尝尽世间绚烂,却难弥补这一生的辛酸遗憾吧!” 楚天也沉默了,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人生不可能无憾,但求无悔,此生若无法无悔,那只求此心无悔。” 众人望着楚天的眼神也变了,从敬重也变成了敬佩,他们不得不承认楚天能有现如今的武学造诣,绝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他们都能从楚天言辞之中听出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美酒、佳肴。 劳穴光端着一碗酒敬楚天道:“虽然我们比武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论喝酒,即便是十个楚天也不够我一个打。” 劳穴光拍打着胸脯,十分豪气。 戚少商的其他兄弟也哈哈大笑起哄。 楚天苦笑望了一眼戚少商,叹息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实在不应当和你交手的。” 戚少商也哈哈一笑:“其实无论你交手还是不交手,都是一样的,因为这一顿酒你是逃不了的。” 江湖上的男儿若少了酒,趣味便少了一半。 楚天善饮但不会醉,可酒宴散去,楚天已有了四成醉意,而四成醉意的楚天装成了七成醉意,这才逃出了连云寨上下的狂轰猛击。 楚天、戚少商、雷卷坐在山崖上,望着山脚。 虽然他们都喝了不少酒,但他们都控制着自己,因此即便此时此刻他们也仍旧能头脑清醒谈论接下来的计划。 楚天只是起了一个开口,至于接下来楚天只有在一旁听的份了。 戚少商、雷卷说个不停,唾沫横飞,非常津津有味的谈论着未来的规划与构想。 戚少商、雷卷虽然都是江湖之人,可他们和世上大部分的江湖豪杰不一样,他们从来不是只在乎手上的一亩三分地,比起手头上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更希望报国。 可昔日因蔡京、傅宗书等人把持操纵的关系,他们报国无门,即便入了朝廷,也不过是落个同流合污而已,因此他们宁愿身在江湖,在各自的势力之中为方圆百姓支撑起一片希望的天空。 可如今不一样了,蔡京、傅宗书已死,高高在上,昏庸无能的赵佶也被杀,他们头顶上的大山已不见了,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事,这种机会戚少商、雷卷又如何愿意错过了呢?因此楚天才刚刚提起。,戚少商便答应了,而且具体构思未来的计划。 所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便是戚少商、雷卷他们的写照,而不少人所言仗义者每多屠狗辈,也似乎是戚少商、雷卷的写照。 楚天望着酒意去了大半,具体计划,侃侃而谈的戚少商、雷卷,楚天哈哈大笑,忽然站起身来,举起酒壶对天敬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即倒在地上,仰望苍穹,以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这天下这苍生,只可惜先生已瞧不见了。” 这一刻,楚天真醉了,不是酒醉人,而是人醉人。 是那个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稼轩先生醉人,也是那个临终之前大呼杀贼杀贼的老人让人心醉。 楚天醉了,心甘情愿醉了。 他为那个意气风发要效仿霍去病成为绝世名将,却最终只留下了一个爱国词人名头的老人而醉。 他没有法子回到那个时代,遇上那个老人与其痛饮三百杯,改写那人的命运,他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达成他即便死去也仍旧不忘的执念。 此酒,敬你。 第四百零二章、无敌高手 孙青霞是江湖中公认的魔头,只要孙青霞暴露他的身份,十之八九是被追杀围捕的对象,甚至许多杀人如麻的恶人们也不屑和他为伍。 孙青霞知道江湖人如何说他,也知道世人是任何评价的,他更清楚自己的那些污名是如何来的,可对于这一切他根本不在乎,他这一生只在乎剑与色,甚至剑与色也不是他最在乎的,他最在乎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独断独行,我行我素,敢作敢为,如果遇上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即便是冒着天大的危险他也是不会迟疑的。 这一次的行动无疑是危险的,因为楚天的这一次邀约简直就是死亡邀约。 东方蜘蛛詹奏文是什么人?孙青霞当然很清楚,事实上世上也没有多少人比孙青霞更清楚。 东方蜘蛛不但武功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坐下的其他当家也绝非浪得虚名,更何况他的手头上还有一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简直如畜生一般的流氓军,再加上占据了穷山恶水的险恶地形,无论什么人要对付他们,简直就等同于到地府击杀阎王一样。 孙青霞是相信楚天的本事的,他相信这个世上许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楚天也可以做得到,可孙青霞更清楚这一次击杀东方蜘蛛除掉流氓军这件事,楚天也未必能做得到,而且这一趟注定要九死一生,十分危险。 楚天的来信不到百字,只不过是请孙青霞一起对付东方蜘蛛,至于如何对付东方蜘蛛,有什么样的人手,都没有写。 换而言之,孙青霞对于楚天的计划根本不知道,但孙青霞毫不迟疑离开了神枪会,放弃了到手的神枪会大权,九死一生冒险赴约杀东方蜘蛛。 这自然不仅是因为义气或者报恩,而是因为孙青霞一直以来都想除掉东方蜘蛛以及手下流氓军这个祸害,可这些年来孙青霞一直被追杀,因此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做成这件事,可眼下不一样了。 如今楚天既然邀请了他,那么他没有不赴约的道理。 因此这一路上孙青霞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碎云渊毁诺城要和楚天汇合。 不过孙青霞并没有赶到碎云渊毁诺城,他在路上路上了一群人。 江湖中有许多非常厉害非常可怕的人物,这些人不但名气极响亮而且武功更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无论什么人见到他们也不得不毕恭毕敬的。 无论如何算身为长笑帮总堂主的闪电剑方中平是属于这一类人的。 孙青霞是见过闪电剑方中平的,也见过方中平的出剑,孙青霞不得不承认方中平的剑术造诣的确有独到之处,一手剑法之快普天之下更没有多少人比得上。 孙青霞会在毁诺城的路上瞧见方中平是不奇怪的,因为这一路上他也收到了消息,知晓方中平要前往拜访楚天。 这一路上孙青霞看见的不仅仅只有方中平,而且还有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的儿子司徒天心。 司徒十二是江湖中极可怕的高手,和长笑帮帮主曾白水、风云镖局的主人龙放啸齐名,是公认足矣和诸葛先生一较高下的超级高手。 司徒十二晚年成家,因此虽然司徒十二已六十有六,可他的儿子却也不过二十出头。 司徒天心自幼得到司徒十二传授武功绝技,他的天赋不凡,剑术也很高,在试剑山庄担任非常重要的位置,司徒天心这一趟也是因楚天而来。 无论方中平还是司徒天心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是万众瞩目的主角,而且他们行事也一向颇为高调,可这次孙青霞遇上他们之后居然只看了他们一眼,视线立刻落在一个白面微须,腰间斜插着一口玉箫的男人。 无论是目中无人的方中平,还是恃才傲物的司徒天心,他们面对这人的时候都说不出的毕恭毕敬,居然没有一丁点不服气的意思。 方中平的傲气在这个人的面前全然不见,唯有眼角有一抹复杂的神色闪过,至于司徒天心,他的眼中居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拜之色。 这人身后还有四名高手。 这群人看上去和寻常的庄稼汉没有什么区别,可孙青霞感觉得出他们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孙青霞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可也看得出便是方中平、司徒天心都毕恭毕敬的人,自然是非常不好招惹的人物。 孙青霞无意招惹麻烦,因此赶马要从这群人身边走过。 方中平、司徒天心当然瞧见了孙青霞。 司徒天心没有见过孙青霞,但方中平见过。 方中平不但见过孙青霞,而且对孙青霞的剑法颇为欣赏,甚至曾有意让孙青霞加入长笑帮,但孙青霞无意帮派争斗,那个时候又想营救凄凉王长孙飞虹,因此拒绝了。 方中平看见孙青霞路过,闪过了一抹异色,但也没有说话,不过那个白面微许的中年男人却笑问道:“他是谁?” 方中平不敢不答:“神枪会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孙青霞。”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笑道:“是不是那个朝天剑孙青霞?” “不错。” 中年人点头,淡淡道:“看他走的方向应当也是去毁诺城,既然如此,那便同行吧。” 中年男人和方中平交谈了两句话,说了三句话之后才动作。 这个时候孙青霞已和中年人拉开了百丈距离,按照道理来说中年男人已不可能追得上了,可方中平知道只要这个人下定决心要对付某个人,那么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拦得了。 这个人一跃而起,瞬间落在一株树的树冠上,随即借力,整个人仿佛振翅而飞的大鹏鸟一般,瞬间飞出了二十丈,又落树借力,又飞出了三十丈,不到两个呼吸间,这人居然赶上驱马狂奔的孙青霞,而且神色从容的落在了孙青霞面前。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便已挡下了狂奔的健马。 马儿被这一根手指碰撞的刹那便被拦下了,而且最神奇的还是马儿并没有任何受伤,坐在马上的孙青霞也没有被震下。 中年人望着孙青霞道:“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因此不妨一起走吧。” 孙青霞冷冷道:“如果我拒绝呢?” 中年人笑道:“你怎么拒绝?” 铿锵一声,身后古琴中的朝天剑已冲天而起。 孙青霞握剑杀向中年人。 方中平玩味望着出剑的孙青霞,摇了摇头。 孙青霞的本事方中平是知道的,可方中平更清楚,即便是十个孙青霞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或许是大侠萧秋水之后,第一个可以算得上真正无敌的高手,这人或许比诸葛正我、元十三限、关七等人还要更可怕。 楚天醒来的时候意思第二天的,还没有下连云寨,毁诺城就送来了一块玉牌,令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的玉牌。 第四百零三章、金字招牌方家 玉牌的玉质是上乘的,这块玉牌上面并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图案,只有在玉牌的中央小小刻下了一个字——方! 这个字刻得并不算好,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的歪歪扭扭,看上去甚至给人感觉有些好笑,可戚少商、雷卷他们是笑不出来的,楚天本来想笑的,但也笑不出来了。 他望着神色凝重的戚少商、雷卷,也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北城城主周白宇,道:“据我所知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中有一个世家是金字招牌方家,是不是?” “不错。”雷卷道:“金字招牌方家虽然崛起于江湖不过数十年的事情,但他们已是这几十年以来武林中最有影响的世家之一。” 楚天淡淡道:“金字招牌方家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当然是因为昔年那个名震天下的人物方歌吟,是不是?” “不错!”雷卷沉声道:“权力帮覆灭之后,当世的天下已是大侠萧秋水的天下,而大侠萧秋水退隐江湖之后,便是三正四奇的时代,可这段时间也不算长,因为很快方歌吟便崛起于江湖,他天赋极高,再加上屡有奇遇,短时间内居然成为了江湖公认的第一高手,可偏偏之后便销声匿迹,而在此之后江湖上便有出现了方巨侠这个同样惊才绝艳的人。” 楚天微微一笑道:“金字招牌方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可方巨侠也是金字招牌方家的人,因此不少人怀疑方巨侠其实就是名动天下的方歌吟,不过至今为止似乎并没有什么证据,因为当年见过方歌吟的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 “是的。”雷卷道:“可无论方歌吟还是方巨侠,他们都是江湖中最可怕的人之一,如果来的人是方歌吟那么还是好事,可倘若来的人是方巨侠,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楚天叹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正是方巨侠的义子,而方巨侠这一生并无子嗣,因此这义子几乎等同方巨侠的亲子,可我在京师的一系列的做法却令方应看成为了边缘性的人物,极大打击了方应看的势力。” 楚天既然已将话说开了,雷卷也不顾忌了道:“众所周知,如果方小侯爷没有方巨侠的这一层关系,也不可能能聚集那么大的势力,方应看这些年来在京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或许有方巨侠乃至于金字招牌方家明暗之中的支持,或许这一次方巨侠是来找麻烦的。” 楚天微微一笑,将玉牌收好,淡淡道:“不管他是不是来找我的麻烦,我都应该见一见他。” 雷卷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他?” 楚天淡淡道:“他既然在毁诺城的城外等我,那么我自然要去毁诺城见他,最好现在去见他。” 雷卷沉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戚少商、周白宇也纷纷开口要陪同楚天一起去。 楚天微笑摇头道:“你们不必去,倘若他真是方巨侠或者方歌吟,我们去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处,与其这么多人一起去,不如我一个人去,即便那个时候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的逃命术还是天下第一的,更何况他若真要杀我,我未必需要逃命。” 他们已感受到了楚天身上的杀气。 杀方歌吟或者方巨侠?这简直令他们震惊。 可他们冷静下来思忖,楚天既然连赵佶都能杀,那杀个方巨侠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楚天真能杀得了方巨侠吗? 来人是方巨侠还是方歌吟。 是方巨侠,因为孙青霞已和方巨侠交手了。 至今孙青霞也不敢相信方巨侠的武功居然如此可怕。 孙青霞在见到方巨侠的时候就知晓方巨侠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否则方中平等人也不会如此俯首帖耳了,可见识到方巨侠施展武功之后他更震撼,而最令他震撼的还是出剑之后。 孙青霞对自身的剑术一向非常自信。 他的剑长七尺三,自创的朝天剑法二十三式,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绝技。 面对方巨侠这样的高手,孙青霞自然不敢有任何留手,立刻施展出了他拿手的绝技。 可结果令他大出意料。 孙青霞想过不是方巨侠的对手,可孙青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被方巨侠一招拿下。 孙青霞只能还记得他出剑之后的那电光一闪。 仅这一招,他的朝天剑就已被夺走。 而且根本不等他反击,朝天剑就已指向了他。 孙青霞纵横江湖多年,自负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可居然被一剑所败,可以想象方巨侠的本事有多么可怕。 孙青霞虽然被败,但没有受伤,甚至也没有被束缚,方巨侠只是要孙青霞一起前往毁诺城见楚天,而后便有了传达消息的一幕。 目中无人的方中平望着怔怔失神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孙青霞,流露出了一抹同病相怜的感觉。 因为他不久前也曾对方巨侠出手。 他外号闪电剑,出剑也真快如闪电,可方巨侠居然空手夺白刃,夺走了他的剑,而且他根本来不及反击便被方巨侠做制伏。 方中平本以为自家帮主曾白水的武功已独步天下了,可见识到方巨侠的出手,他才明白什么才是无敌天下的高手。 司徒天心是没有出手的,因为司徒天心曾见过方巨侠,因此没有出手,而且司徒天心更知晓自己的父亲和方巨侠交手,父亲都曾败给了方巨侠,因此司徒天心完全没有半点交手的欲望。 孙青霞、司徒天心、方中平,他们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甚至可能不会产生交集的人,可因为一个方巨侠,他们就不得不产生交集了。 此刻他们在一片荒凉的石林,前方是被云雾笼罩的碎云渊,而碎云渊之后便是易守难攻的毁诺城。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 方中平立刻听出只来了一匹马。 很快他就瞧见一匹马从山道上悠悠然走来。 马上坐着一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 方中平虽然没有见过这人,可见孙青霞的神情也肯定这人应当就是楚天。 正主现身了。 方中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第四百零四章、剑对剑 楚天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了毁诺城前,他远远就瞧见了孙青霞。 楚天看见孙青霞的时候是有些惊讶,而孙青霞也很难得的露出了一抹苦笑,而且孙青霞还快步往前走了七八步,走到楚天近前,孙青霞深吸了口气道:“你本不该来的?” 楚天耸了耸肩微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天问的很是随意,仿佛只不过是寻常老朋友见面一样,似乎根本不知道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对手已虎视眈眈望着他了。 孙青霞的心情本来有些沉重,可听见楚天的话,也放松了下来,道:“比你只早了一点点而已,在我抵达毁诺城之前便已遇上了他们。” 楚天轻笑道:“可我来毁诺城之前并不知道你已经来了,如果我知道了,大概我会来得更快一些。” 孙青霞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因为你毕竟是我邀请来的帮手,如果你断手断脚了,那么你便不能成为我的帮手了。” 这句话说得当然十分无情,可无情的言辞之中却说不出的有情。 楚天视线已移在孙青霞身后的方中平、司徒天心身上,方中平、司徒天心身上有非常明显的长笑帮以及试剑山庄的标记,因为曾和王飞混迹江湖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王飞传授了不少江湖事给楚天,楚天因此也一眼看出了两人的身份,再加上推断,也推断出了两人的具体身份。 楚天微笑道:“我早知道你们已在路上了,我也一直等你们来,想不到我们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方中平、司徒天心也非常好奇的打量楚天。 事实上江湖上没有那个人不对楚天好奇。 楚天虽然年纪轻轻,虽然出道江湖还不足一个年头,可楚天因为做出的那些事情,已经被江湖人奉为传奇神话般的人物,但凡是江湖人无不好奇楚天到底是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方中平、司徒天心虽然看不出楚天武学造诣的身前,可凭借楚天单刀赴会的行动以及闲庭信步般的从容气质,他们也不得不对楚天另眼相待了,至少如果他们知晓邀请他们一叙长短的人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如楚天这般从容。 方中平忍不住道:“你知道我是谁?” 楚天淡淡道:“自然是知道的,我是用剑之人,对天下剑术很好的高手我都会可以去记,闪电剑方中平无论如何都自然算得上其中之一。” 方中平眼中掠过了一道锋芒,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抹杀气,沉声道:“我也一直想看一看你的本事。”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想不想现在看?” 司徒天心、孙青霞面色都变了,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楚天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 方中平也愣住了,眯着的眼睛中闪过了两道比利剑更锋锐的寒光,冷冷道:“你打算现在就让我看?”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楚天拍了拍马鞍上的长生剑道:“你以为我怕吗?” 方中平深吸了口气道:“你当然不怕,但。” 楚天打断了方中平的话,淡淡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也知道你这个人的性格,你一向争相好斗,原本按照道理来说长笑帮帮主本不应当将这种传讯的事情交给你,因此不出意外应当是你主动请缨而来,至于目的,岂非正是想看一看我的剑,即使如此,你又何必推辞呢?我也想看一看你外号闪电剑是不是名不虚传。” 方中平的脸上出现数道青芒,一双锐眼如毒蛇一般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真要看?”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已见识了戚少商的一字剑法,也见识了周白宇的闪电剑法,如今自然要见识你方中平的快剑。” “好,实在好极了,我让你看。” 话音落下,方中平动了。 没有人知道他如何一动的,他动的一瞬间,身影就已看不见了,整个人被拉成了一道长长的青光。 他眨眼间便已刺出了七剑。 剑在他的腰上,根本看不见他如何拔剑,可剑便已出现在他的手上,七剑同时刺了出去。 孙青霞等人运足目力,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瞧见方中平出招的残影,也看不清方中平如何出招,用的什么样可怕招式。 他的出手实在太快了,七剑真如七道闪电当空刺下。 闪电剑方中平的确是名不虚传的。 “不愧是闪电剑,只可惜还不够快。”楚天轻轻叹了口气,他叹气见方中平的七剑已杀来,楚天便在叹息间攻出了一剑。 只一剑便已足够了。 这一剑击中了剑尖。 方中平掌中利剑顿时四分五裂。 方中平也被挑飞而起。 没有人能想得到楚天居然可以一剑破了方中平快如闪电的七剑,而且还击碎了方中平的剑。 方中平是江湖中公认的一流高手,可在楚天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这种事情又有谁想得到。 “好剑法。” 半空之中的方中平大喝一声。 喝声中方中平已朝楚天扑了下去。 此刻方中平手中已无剑,这个动作看上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司徒天心、孙青霞望见这一幕,也对方中平的印象大变,先前他们虽然认为方中平的剑术极高,可认为方中平太多了阴谋诡计,难以臻至剑术剑锋,可如今他们才发现方中平居然能如此有血气。 仅这一点便令他们不得不尊敬。 可这个念头还没有再他们脑海闪过,他们就发现方中平的右手手心出现了一道寒光。 原来方中平有剑。 袖中剑。 多年前,江湖上便有传闻,方中平的佩剑并非是方中平真正的佩剑,方中平真正的剑没有活人能瞧见。 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可如今孙青霞、司徒天心至少明白,方中平真正的佩剑其实是袖中剑。 剑不到一尺三寸,可这口剑所划出的利芒简直如飞瀑一般,这一剑的威能简直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才是方中平的闪电剑,真是剑如闪电,闪电一击。 楚天给出了回应,他的回应是一记点头,一记剑。 方中平飞了出去,带起了一道血花洒落在地上。 无坚不摧,又出其不意至极的袖中剑最终还是被楚天轻描淡写破去了。 方中平败。 第四百零五章、方巨侠 方中平踉踉跄跄,险些站立不稳,要栽倒在地上,他震惊之极,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绝招居然被楚天如此轻而易举破除了。 这是他最可怕的绝招,真正杀人的绝活儿,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遭逢如此惨败。 他痴痴盯着胸口的那一道下场的剑痕,过了好一会儿,方中平才恢复过来,抬头望着仍旧如山岳一般坐在马背上的楚天道:“不少人都说我出剑之快堪比闪电,若论出剑之快,普天之下已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和我相提并论,我也一向以此自负,可今日瞧见你的剑,我却也不得不承认,若论剑法之快,我的确比不上你。” 方中平虽然不愿意服气,可也不得不服气。 楚天一剑上了他,可方中平知道现在还不知道楚天是如何一剑伤了他,他实在想不到楚天的出剑居然能快到这种地步。 楚天淡淡道:“你不必奇怪,因为我只擅长用快剑,而且只用快剑,这是我的绝活儿,否则我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师。” 方中平没有说话,他没有心情说话了。 楚天已望向司徒天心道:“司徒十二前辈的剑术之高,在下十分心仪,不知道司徒公子可否指教一二?” 司徒天心苦笑了一声道:“我连方中平也都比不过,又怎么可能与你一较高下?我不是你的对手。” 楚天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道:“你甘心认输?” 司徒天心道:“你很奇怪?” 楚天点头:“的确奇怪,因为剑客是极少认输的。” 司徒天心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微笑道:“那是你们的剑法,而并非是我父亲传授给我的剑道。” “请指教。” 司徒天心道:“父亲告诉我,一名剑客需要有自知之明,需要懂得认输,因为只有知道认输,才方能精进,只有输过之后才有机会能赢,才能无敌于天下,昔年我父亲在没有成名之前曾连败三十九次,而也正是有那些失败的教训,他才会成就如今试剑山庄庄主的名头。” 楚天沉吟了半晌,缓缓点头道:“的确有你,看来你懂剑,比大部分人都懂剑。” 司徒天心道:“我自知现在不是你的对手,若我的剑术提升到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自然会找你” “我等你。”楚天许下承诺,视线已望向了那个真正的主角。 白面微须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静静立在哪里,可他现身的地方,无论什么人都只能成为他的配角,方中平等这些锋芒毕露的人在他身边也都会令人下意识忽略,十分的黯然失色。 中年人身边还有四个如庄稼汉一般的人物,这四个人本就非常不起眼,此时此刻更显得极不起眼,可楚天知晓他们都是高手,甚至可能比孙青霞等人还要更可怕,不过最可怕的当然还是这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骇人的气息,甚至还在愉快微笑,可这的确是个非常可怕非常要命的人,楚天能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楚天没有退避,他知道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他面对上了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在楚天出现之后也在打量楚天,视线甚至从未离开过楚天,他对楚天也是非常满意的,已不止一次对楚天点头了。 楚天、中年人对视的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发现自己已成为了无关紧要的配角了,他们甚至感觉自身仿佛已被这两个人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种很奇怪,但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真实的感觉。 楚天取下腰间刻着方字的玉牌,问道:“前辈是金字招牌方家的人?” “不错。”中年人道:“我不仅是方家的人,而且也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方巨侠?” “是的。”方巨侠道:“你既然已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也应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楚天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据我所知我和方家唯一有交际的人似乎只有神枪血剑小侯爷,而他似乎是前辈的义子。” “是的。”方巨侠微笑道:“这些年来他在汴梁的日子过得一向很不错,可你出现在汴梁之后,他的日子便过得越来越差了,特别是最近这些日子,他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差,据说他手头上培养的势力几乎都已没有了,而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楚天点了点头道:“如果非要算来,这的确是我的杰作。” 方巨侠微笑道:“因此你承认是你对付他的?” 楚天点头:“这种事情我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你敢作敢当,算是一条好汉。”方巨侠悠然道:“但我想知道你这条好汉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一番话令众人面色大变。 虽然孙青霞、方中平等人早已想到了这种结果,可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脸色变了。 楚天的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望着方巨侠道:“因此前辈这一趟是专程为找我的麻烦而来的?” 方巨侠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我干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楚天望着方巨侠忽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楚天忽然笑了起来道:“是的,方巨侠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找我的麻烦,否则方巨侠大概不必出现在这里,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 “你可以问。”方巨侠微笑道:‘无论你问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楚天指了指方巨侠身边的四个庄稼汉般的大汉道:“我看得出他们都是第一流的高手,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若出手,足矣威胁到我。” 方巨侠哈哈一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会让他们出手对付你?” “是的。”楚天道:“毕竟如果是要打架,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方巨侠点头:“你说得很不错,我给的答案也很简单,既然是我的儿子被你欺负了,那么找麻烦的自然也只能是他的老子,否则不但会落一个以大欺小,甚至还会多一个以多欺少的恶名,前者我不介意承受,后者我倒是不屑承受的。” “我明白了。”楚天翻身下马取剑,将马儿赶到远处,淡淡道:“既然如此,就请前辈赐教吧。” 楚天果断冷静干脆说道,他以一种任何人都很难想象的速度便接受了这次决斗。 方巨侠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认为楚天已必死无疑了,但方巨侠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天地间充斥了杀机,任何人都感觉得到惊心动魄的决战已到来了。 第四百零六章、一剑之威 名气不等同于实力,可名气有时候也代表着实力。 关于方巨侠的过去已没有什么人知道,昔日的方巨侠如现如今的楚天一般,横空出世便已名满天下,接连做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便了不少江湖中公认的枭雄巨擘,杀了不少问鼎江湖的第一流高手,最终即便是大宋天子也不得不笼络,许其侯爷之位。 不过方巨侠并不在乎官位,脱身离去,最终天子将官位赐给了方应看,才有了今日的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江湖中不少人对于方巨侠的过去来历都有推断,可不少人只知道方巨侠来自于金字招牌方家,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金字招牌方家之所以能成为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一,便是诞生了一个绝代奇才方歌吟,也正因为方歌吟的存在,方家才能成为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一,影响江湖武林乃至于天下的局势,在江湖之中举足轻重,可方歌吟在创立方家之后便带着妻子桑小蛾离奇失踪了,即便方歌吟的岳父桑书云也不知道其在何处。 但方歌吟消失之后,方巨侠却横空出世,成为了方家的金字招牌,独挑大梁,此人一横空出世武学造诣就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不少人认为方巨侠极有可能就是方歌吟,可这个事情没有任何人证实。 渐渐江湖人也不再好奇这个问题,但每个人都知晓方巨侠的一身武学造诣固然比不上昔年的方歌吟,但也绝对相差不远,迄今为止方巨侠在江湖中出手多次,可没有人知晓方巨侠通晓多少武功,也不知道其深浅如何,也正因如此不少人认为方巨侠或许算得上是继萧秋水之后又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 这一点殊荣,即便是萧秋水的弟子白衣方振眉也比不上。 方巨侠已多年没有出手了,最近一次出手也是在十年前,如今方巨侠再一次出手,而且还是对一个和其有同样相似经历横空出世的绝代高手出手,这令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不敢错过这一战。 可方巨侠往前踏出第一步的瞬间,方中平、司徒天心、孙青霞就已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他们都是武学造诣第一流的高手,可这一刹那他们却以感觉天旋地转,甚至要晕了过去。 他们的神情动容,虽然他们已想到了方巨侠的武学造诣之高已非他们能企及甚至想象,可他们实在想不到方巨侠居然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楚天也流露出了动容之色,他也感觉地动山摇,仿佛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可楚天更清楚这并非是地震,而是方巨侠身上所发出的气势,这股气势实在无坚不摧,甚至已令人五感生出错觉,以至于感觉这方天地都发生了变化。 亦或者说不是令人五感生出了错觉,而是硬生生凭借气势改变了这一方天地,因此令众人也不得不生出了错觉。 楚天虽然有和关七这一级别高手交手的经验,离开京师之前甚至特别见识了诸葛正我的惊艳一枪以及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但也没有遇上方巨侠这样奇怪可怕的对手。 方巨侠又踏出了第二步,楚天忽然感觉自己已置身一片一望无际浩瀚汹涌的大海之中,仿佛随时都要倾覆。 这明明只不过是一种感觉,却令楚天感觉说不出的真实。 方巨侠又走出了第三步。 这第三步踏出,楚天顿时感觉头顶上忽然落下了一座山岳,仿佛要将他彻底镇压,这是一股前所未有恐怖的压力,还没有真正交手,这四面八方的压力就已令楚天的承受力几乎已达到了极限。 此时此刻楚天终于发现了方巨侠的可怕,仅仅这股气势,世上大概已没有几个人是方巨侠的对手。 不过面对方巨侠发出的可怕压力,楚天眼神如剑,自身的气质更如神剑一般锋锐,这一瞬间,方巨侠铺天盖地笼罩而来的那股恐怖压力被楚天一下子击碎。 方巨侠也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到楚天的意志力居然如此惊人,不过方巨侠露出了一抹笑意。 如果楚天就这样败了,那么就太无趣了。 笑容之中,方巨侠忽然移动。 虽然方巨侠刚才已走出了三步,但那三步都是想要以气势压制住楚天,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但计划已被破坏,方巨侠只好改变行动。 他忽然极快移动出现在楚天面前,方巨侠抬手拍下,掌心爆射出一团精芒,轰的一声,一道闪电自方巨侠掌心落下。 那不是闪电,而是恐怖至极的掌力,那甚至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掌力,而是剑。 以掌发剑,发出一记不可思议的凌厉剑招。 剑未落下,那股恐怖的毁灭力量就已令人绝望。 楚天在方巨侠一掌拍下之前,人已后退三丈避开了方巨侠这要命一击。 方巨侠却没有变招,直接一掌打在地上。 闪电般的剑气也随着掌打在地上。 地面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一种前所未有的场景忽然出现。 这恐怖的力量打在地面,大地并没有击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如果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种事情绝不会有任何人感觉奇怪。 可这一掌落下,地面并没有窟窿,反而出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以方巨侠为中心的地面居然在发出灿灿光辉。 这光华之时一闪之间,地下忽然射出了千百道剑气。 剑气如林,冲上高天。 此际楚天已闪电般攻向方巨侠,因此楚天也没有任何防备的陷入了这如林般的剑阵之中。 楚天真的惊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方巨侠所打出的那一道剑气居然在入土之后,变成了千百剑气从土中射出,而且威力居然甚至还更大。 这算是说什么武功? 不仅楚天很疑惑,这种本事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他们也从未见过,他们甚至从未想过武功居然可以这样来用。 方巨侠的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已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想法,可楚天仍旧冷静,因为方巨侠毕竟是方巨侠,毕竟是元十三限这一级别的高手,倘若方巨侠连这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么就太令人失望了。 手腕一抖,本来一连刺出的七剑,一瞬间变成了一道剑幕碾碎了如林剑气,随即又快如闪电般的刺向方巨侠。 一剑刺向方巨侠,可中途一剑变成了七剑,刺向七个方位。 方巨侠也露出了一抹诧异,多了一抹玩味。 他已完全看出来了,楚天的剑法奥义便是一个字快。 ——一快破万法! 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剑客真能一快破万法,楚天能吗? 第四百零七章、无招不破 楚天自和关七一战之后,便如醍醐灌顶一般,领悟了属于自身之武道,他将自身所有的武学都演变成一个字——快。 快到极致,故而可以万法皆破,无所不破。 这所为的快不仅是楚天剑法的真谛所在,也是楚天轻功、掌法各种武学的真谛所在,也正因如此,楚天在此之后武学造诣一日千里,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许多昔日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高手,如今都已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无论谁也挡不下他要命的快剑。 今日即便是面对时很不可测的方巨侠,楚天仍旧用出了可怕至极的快剑,一剑化七剑,七剑又化为一剑的极快剑招,要一剑挫败方巨侠。 楚天、方巨侠的交锋是极快的,方巨侠出手只是孙青霞等人还勉强看得见方巨侠出招的残影,可等楚天一出手,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不但看不清楚天的出招,甚至于连楚天的残影也看不清了,此刻的楚天已化作了一团精芒,他们只瞧见寒星忽然出现,又消失,最后又变成了一点寒星。 这也是因为他们的本事高强,若是其他人,非但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敢不见方巨侠居然和楚天交手。 楚天以不可思议的极速扑向方巨侠,又用上了快到不可思议的利剑杀向方巨侠,但方巨侠如山岳一般的不动,可他的手却忽然动了。 他动若雷霆,一出手便毫不迟疑抓住了刺来的剑。 叮的一声,方巨侠便已抓住了楚天刺来的剑。 楚天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自他寻到自身剑路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此时此刻楚天终于已肯定了一件事,这个方巨侠绝对已是破碎虚空这一级别的超级高手。 不过方巨侠也震惊不已,他这一爪虽然随随便便,可所施展的功夫却是昔年三正四奇之中车占风的大漠仙掌,这一招武功他已练到了极高深极可怕的境界,这本来是攻势极霸道的掌法,可他将之改变成一种防守性极强大的掌法。 这一掌足矣拿下任何兵器,可偏偏这一出手居然只是挡下楚天刺来的剑锋,而且方巨侠还感觉到了一阵怎刺痛。 方巨侠可以想象得出倘若不是功力深厚,或许已被楚天这一剑所伤了。 方巨侠流露出了郑重之色,他忽然发现楚天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不过这也令方巨侠更好奇楚天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 方巨侠虽然拿不下楚天的长生剑,但也将楚天震退,他根本不给楚天喘息的机会,聚集掌力,直接使用出了昔年车占风威震江湖的绝技大漠仙掌。 一掌打出,掌心发出一团七彩霞光,掌力打出,光芒更耀眼夺目,仿佛一轮烈日当空,刺眼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 孙青霞等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恐怖的掌力如一道太阳对楚天砸了下来。 楚天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力量,他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化作一道惊虹险之又险避开了掌力。 可也因为楚天全力以赴闪避,也导致方巨侠已悄悄靠近楚天。 方巨侠一飞冲天而起,出现在楚天面前,他又打出一掌,不过这一掌之中却射出了千百剑气,形成了一股剑气洪流。 楚天吃惊方巨侠不可思议的速度,但也不奇怪,因为他知晓方巨侠的轻功万古凌霄一羽毛是一种极可怕的轻功,而方巨侠居然以剑和自己抗衡,楚天自然一点也不惧怕,他反手刺出一剑,直接破了方巨侠的剑气洪流。 不但破了方巨侠的杀招,而且杀向方巨侠。 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等人只看见方巨侠落地之后,四周掀起了一阵阵狂风,而楚天的身影居然完全消失了,可他们知道楚天便在方巨侠的四周展开了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攻势。 方巨侠在落地之前以及落地之后,他们都瞧见方巨侠对着空气出手,他的动作看上去是拍苍蝇,可每一次出手都会出现叮叮的声音不止。 因此显而易见楚天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身法对方巨侠四面八方发起攻势,用不可思议的剑法出手对付方巨侠。 方巨侠的拍手的动作十分轻松写意,不过若仔细看上去就会发现方巨侠的每一次拍出手的动作都各不相同,其中有许多方面是截然不同的,显而易见,方巨侠已用了各种截然不同的招式出手。 可楚天的剑法却只有一个字! 快!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可楚天能否破得了方巨侠那无坚不摧,无懈可击的招式呢? 方巨侠落地之后的第三个呼吸之后,方巨侠又一次对着空气拍出,可这一次打空了,而方巨侠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森冷的寒光。 寒光出现便叮的一声刺在了方巨侠的胸膛。 楚天也在这一瞬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剑刺在方巨侠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并不算深的血痕,剑的力量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化解,而楚天也被弹飞出去。 可这一剑已令所有人都神情动容,包括方巨侠也流露出了诧异之色。 方巨侠没有看楚天,而是伸手抹了一下流出的鲜血,他看着食指上的鲜血,瞧了半晌,这才慢慢望向楚天,这一刻他的眼中已流露出了笑意,他对楚天道:“你是这十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能令我受伤的人。” 楚天淡淡道:“这并不奇怪,倘若不是你的内力比我高深太多,刚才这一剑足矣要了你的命。” 他说得很平静,可这确是令所有人都吃惊的事实,而方巨侠的回答也更令每个人动容。 “不错。”方巨侠道:“若非我痴长你些许年头,这一剑你已要了我的命,不过你的这一剑已令我不得不对你认真起来了。” 楚天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方巨侠腰间的那口金虹剑,淡淡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有诸多绝技,但最可怕的还是剑法,但近些年来已没有几个人能迫使得你用剑了,而我也一直想看一看你的剑法。” 方巨侠微微一笑道:“我本来以为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人有资格看我的剑了,可你的出现令我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至少还有你这样一个人值得看我出剑。” 金虹剑发出争鸣,仿佛也已感受到了主人身上那再一次燃烧起来的战意。 楚天也感受到了方巨侠身上的战意,他也目光灼灼盯着方巨侠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通晓诸多剑法,但我只想看五招剑法。” “五招?” “不错。”楚天一字一句道:“天下四大绝招以及惊天一剑。” 方巨侠的笑容已不见,他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真想看?” 楚天道:“是的。” 方巨侠轻轻叹息道:“这本不是给人看的。” “我知道。”楚天幽幽道:“但我已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好,你看。” 一道惊虹冲天而起,时隔多年,方巨侠再一次拔剑。 此际,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他们的眼中都已对楚天流露出了佩服之色,这并非是佩服楚天的武功,而是精神——为剑道奉献一切的精神。 仅仅这一点,便已令他们不得不佩服。 可他们也极为遗憾,因为在他们看来,楚天已非死不可了。 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人看了这五招,都是非死不可的。 第四百零八章、近乎于无敌的绝招 方巨侠通晓的武功多而杂,更要命的还是每一招每一式在方巨侠手中仿佛如勤学苦练了数十年一般,每一招在他手中都有不可思议的威力,不但能将招式的本身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更能将每一种招式都能灵活运用。 不过不少人都知道方巨侠最可怕的招式一共不过五招而已。 这并非是说方巨侠其他的武学功法绝技不行,只不过是因为这五招实在太惊才绝艳了,而创造这五招的无不是当年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而最终这五招绝技落在了方巨侠手中,最终成就了方巨侠在江湖中不可思议的武学威名与地位。 它们正是惊天一剑以及天下四大绝招。 惊天一剑是中原第一奇侠,武林之中公认的大侠萧秋水所创立的一招绝世剑法,这一招在处于逆境之中,无论多么大的危险,都可以用其扭转乾坤。 这一招武功虽然是萧秋水所创,不过当今武林通晓这一招的人并不止萧秋水一人,至少还有三个人知晓这一招剑法,他们分别是萧秋水的嫡传弟子白衣方振眉,方歌吟以及如今的方巨侠。 天下四大绝招并非是一个人所创,创立天下四大绝招的是四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其中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正是武林公认第一人‘独战天下’燕狂徒自创的绝招,而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却是昔年权力帮帮主李沉舟拿手绝学,天下最佳快招闪电惊鸿则是权力帮第三巨头柳随风的独门剑法,天下最佳慢招老牛破车,同样也是权力帮巨头流云水袖赵师容的绝学。 这四大高手不但威震江湖,而且最有趣的他们都曾是权力帮风头最盛的人物,特别是燕狂徒更是权力帮的创始人。 虽然这些人已死,但他们的绝学却流传了下来,最终为方巨侠所得。 方巨侠行走江湖之后虽然极少施展这些武功,但也的确施展过,因此江湖中不少人都知晓方巨侠通晓这五招绝学,也正因为方巨侠通晓这五招绝学,因此不少人怀疑方巨侠极有可能就是使得金字招牌方家成为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一的方歌吟,虽然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总所周知除开方歌吟以外,即便是大侠萧秋水对于其他四种绝招也不太清楚,更没有传给弟子白衣方振眉。 江湖传闻世上没有任何一人能在见到这五招绝学之后还能活下来,因此这五招绝学也被成为死神之招,可今日楚天便要见识这传闻之中的五大招式。 经过刚才的战斗,楚天不但眼中带着战意,而且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战意,他想看一看自身的极限到底在何处,他想看一看惊天一剑、玉石俱焚、海天一线、闪电惊鸿、老牛破车这五招绝学到底有多么厉害,也正因如此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楚天想要用以战养战的方式,将方巨侠当作磨刀石,使得自身的剑术造诣更上一层楼。 这种想法当然是十分危险的,不仅危险,而且已在死亡的边缘了。 楚天虽然战意浓烈,可并没有失去理智,楚天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晓这样做的危险性,可对于楚天来说这种事情他是非做不可的,而且他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更肯定方巨侠一定会答应的。 他已知晓了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方巨侠果然答应了。 倘若说先前方巨侠是以一种后背指点晚辈的架势与楚天交手,那么这一刻方巨侠真已将楚天当作对手了。 这是楚天幸运,也是不幸。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被方巨侠当作对手,这是一种荣耀,可一旦承受了这种荣耀,必然也伴随着死神到来。 孙青霞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他发现交手之前,方巨侠对楚天流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欣赏之色,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恨之意,方巨侠明明是为义子方应看出气的,为何会这样欣赏楚天呢? 孙青霞对方巨侠的经历知道的并不算太多,不过前一段时间的交谈之中,孙青霞只知道方巨侠去了一趟京师,随后便很快离开了汴梁,可方巨侠在京师做了什么,为什么如此快离开汴梁,这些事情孙青霞都不知道。 可孙青霞已瞧见了转机。 孙青霞原本的想法和方中平、司徒天心没有什么差别,他也认为只要方巨侠用上了那五招绝学,楚天即便本事再高,剑法再快,也非死不可,因为据他所知,这个世上的确没有任何人能接下那五招。 神枪会这段时间,孙青霞大部分时候都和长孙飞虹、公孙扬眉在一起,而长孙飞虹因为将孙青霞、公孙扬眉将神枪会未来的核心来培养,因此讲述了不少江湖上的禁忌与可怕,特别提起了天下四大绝招以及惊天一剑。 长孙飞虹这般说道:“天下四大绝招以及惊天一剑,他们分别是由燕狂徒、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以及萧秋水所创立,普天之下除开他们以外,世上当然没有任何人能将这五种绝招发挥到淋漓尽致,这并非是功力深厚以及武学境界高下的问题,因为每个创招者在创立招式的时候都是针对自身而设计的,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经历任何人没有法子复制,不过方巨侠是难得的奇才,虽然方巨侠未必能发挥出这五招绝学的全部威力,但以他的本事也足矣发挥其中八成以上,昔年我刺杀赵佶之时便曾和他交过手,领教了闪电惊鸿以及老牛破车两招剑法,实在可怕至极。” 孙青霞皱眉道:“这些招式真无人可破?” “或许未必不是无人可破,不过这五招的确算得上是世上最完美的五种绝招,而有这五种绝招存在,方巨侠无论面对任何人都足矣立身不败之地,他日你若要和方应看等人为敌,必须要小心为上,甚至可以说这五招绝学简直已成了金字招牌方家最为重要的倚仗。” 对于长孙飞虹的话,孙青霞一刻也没有忘记,因此他也认为楚天也几乎必死无疑了,可看见方巨侠嘴角流露出来的欣赏笑容,孙青霞脑海涌现了一个很惊人的念头,倘若这是事实,孙青霞相信这一战的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孙青霞思忖之中,方中平、司徒天心等人全神贯注凝视之中,方巨侠忽然动了。 铿的一声,一道惊虹乍现,方巨侠的佩剑金虹剑冲出了剑鞘,落在了方巨侠手中,绝招发出。 第四百零九章、英雄之叹 方巨侠无论拳脚功夫还是其他武器上的造诣也都极高,但方巨侠最厉害最擅长的还是剑。 他的剑是金虹剑,是威震江湖的名剑。 近些年来随着方巨侠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他早已不必用剑了,甚至于连动手的机会也没有几次,这世上的江湖人只要听见方巨侠这三个字,无论多么大的矛盾无论多么大的仇恨都能在方巨侠的调和下化解,而且许多江湖人以及势力都已将方巨侠当作公证人,他们都相信只要方巨侠在一日,那么便没有人能违背许下的承诺。 若非方巨侠神龙见首不见尾且没有多少人见过方巨侠的正面目,否则方巨侠定然会忙得晕头转向,乃至于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今时今日,方巨侠若想以他的威名来镇住楚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楚天已下了决心要见识方巨侠的五种绝招,这种情况之下方巨侠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方巨侠也不想有其他的法子,正如孙青霞思忖的那般,他本不是为了找楚天报仇而来。 方巨侠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大,威望虽高,可方巨侠毕竟当得起巨侠这个称号,他一向平等待人,行事公正,不但平日没有半点欺压于人的作为,而且也让手下以及所在世家之人对于江湖上的同道以理服人,也正因为方巨侠这一系列的作为,也导致武林十三大世家之中,方家的人才之多未必比得上江南霹雳堂、蜀中唐门、岭南温家等这些古老的世家,但方家走出去的人都是金字招牌,赢得江湖上几乎所有人的尊敬,方家也极少出现败类。 方应看是方巨侠的意思,方巨侠也将方应看当作儿子来对待,方巨侠虽然有一个妻子,但并没有儿子,许多和方巨侠极亲近的人都知道方巨侠有意培养方应看为方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将八大刀王交给方应看了。 方巨侠对方应看颇为注意,即便身在江湖,也注意到了京师汴梁的事情。 方巨侠对于京师的了解,主要消息渠道有两个。 一个是米苍穹。 方应看初入京师,方巨侠便写信给米苍穹,请米苍穹教导方应看,也正因如此方巨侠和米苍穹常常有书信往来,也正因如此方巨侠对方应看的事情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下,只不过方巨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米苍穹对大宋王朝恨之入骨,因此向着方应看灌输覆灭大宋王朝的心思,最终组建成了一个京师上下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不可忽视的势力——有桥集团。 也正因如此,这也使得方巨侠对于方应看的消息渠道断了。 不过方巨侠除开米苍穹以外,京师还有一个朋友。 这个人不但是方巨侠的朋友,而且也是方巨侠的知己。 也正因为这人,方巨侠昔年才插手朝堂之事,从而引起了赵佶的注意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神侯。 诸葛先生和方巨侠一直有书信往来,虽然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才有一封信,可也正因如此方巨侠对于方应看的了解才没有断绝,特别是最近两年以来,诸葛先生和方巨侠的书信愈加频繁,而所谈论之事都是方应看,言语之中暗示方巨侠若有闲暇可入京一趟,教诲一下方应看。 方巨侠本来的确想入京师的,可因为种种事情难以走开,因此才在日前入了京师,可这个时候汴梁已变了天。 方巨侠是悄悄入京的,一入京便找到了诸葛正我,谈论了京师所发生的事情,当然也谈论了方应看之事,因为这段时间方应看蠢蠢欲动,方巨侠也十分头疼,因此谈论了一些方应看之事,因此方巨侠对于方应看的所作所为也便更了解了。 随后几日方巨侠又见了元十三限、关七、米苍穹、方应看等等人,第三天便离开了京师,直奔毁诺城而来。 可以这样来说,方巨侠离开京师最终要的原因便是要见楚天一面,也正因如此,方巨侠先后遇上了同样得知楚天已到毁诺城消息的方中平、司徒天心以及孙青霞等人。 闪电剑方中平、司徒十二之子司徒天心认为方巨侠要对付楚天,因此才找上楚天,可事实上方巨侠是因为有三件事要找楚天,才来见楚天。 故而两人一见面便已交手。 方巨侠惊讶于楚天的剑术之高明,不过方巨侠更惊讶的还是楚天的聪明才智。 虽然两人之间几乎一见面就交手,可方巨侠也看得出楚天已知晓了他的一些目的,所以才请教他五大绝招。 方巨侠虽然不知道楚天知道了多少,但方巨侠也看得出楚天对他并没有敌意,请教五大绝招的时候,也是一场武者之间的交锋碰撞。 也正因为方巨侠看到了楚天的变化,因此才有了孙青霞所瞧见方巨侠对楚天非常满意的态度。 方巨侠对楚天不但满意欣赏,而且有些嘘唏。 方巨侠希望方应看也能如楚天一般成为顶天立地的英豪,可义子方应看却令他有些失望。 在这种复杂情绪之下,方巨侠时隔多年再一次动剑了。 铿的一声,金虹剑感受到方应看的战意,冲出了剑鞘,飞到方巨侠手中。 剑一入手,方巨侠便用出了剑招。 方巨侠通晓的剑法极多,许多人都相信若论剑法造诣之高,方巨侠固然算不上天下第一,但也足矣算得上天下前三。 方巨侠所通晓的剑术是极多的,而且每一门剑术练就巅峰足矣应付天下任何顶尖高手,除此之外方巨侠也创造了一些剑法给门下家族弟子使用,方巨侠虽然通晓的剑法种类极多,但方巨侠最擅长最喜欢使用的剑法还是昔年三正四奇之中宋自雪所自创的天羽奇剑。 这门剑法本就是冠绝一时的绝世剑法,方巨侠修习之后,结合自身以后后面所修习的剑法进行改良,形成了一种属于他独门的剑术,虽然还是天羽奇剑,但招式的特点已和昔日宋自雪所创的天羽奇剑已有了极大不同,甚至可以说威力更加可怕,防不慎防。 方巨侠看见楚天这等厉害的剑客,也见猎心喜,想看一看若论剑法谁高谁低? 这是方巨侠时隔多年第一次生出了斗志,而且对象不过还是个不满三十的年轻人。 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剑一入手便化作一道惊虹,朝楚天刺了过来。 好快的一剑! 楚天也想不到方巨侠不但剑法极好,出剑也居然如此之快,楚天望着如惊虹过天而来的利剑,随即也不假思索反手刺出了剑。 快剑对快剑。 方巨侠对楚天。 武者与武者的对决,此刻已演变成了剑客与剑客的争锋。 第四百一十章、天下第一快剑 金虹杀来,楚天毫不迟疑一剑刺了过去。 方巨侠所施展的天羽奇剑剑招虽然很快,但专心快剑的楚天的出剑更快。倘若说方巨侠所发出的剑是一道金虹过天,那么楚天出剑之快已不但比闪电还快,简直就如光。 挡方巨侠瞧见剑的时候,剑就已击中了金虹剑。 方巨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很高兴,因对手的强大而高兴,倘若楚天不堪一击,那么他大概非常失望,仅这一剑,方巨侠就已对楚天非常满意了。 方巨侠很是清楚当年他在楚天这个年纪,虽然屡有奇遇,一身武学修为或许已不在楚天之下,可若论剑法这一道,当年的他也绝不是楚天的对手。 方巨侠的眼中射出了浓烈的战意,一瞬间天地间也仿佛充斥着杀气,在场每个人都忽然生出了动手的冲动。 “来得好。”方巨侠大喊了一声,只见方巨侠手腕一抖,金虹剑居然变成了一团拳头粗壮的冲天剑芒,如飞瀑般的向楚天打了过去。 楚天神情不变,翻手间就已刺出七剑。 剑剑都如闪电划破苍穹,形成了一片光幕,破了方巨侠凌厉无双的剑招。 方巨侠招式又变,剑光如星雨银河。 天羽奇剑这门剑法在方巨侠手中施展出来,不但威力极大,而且招式变化之间婉转如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甚至令人感觉如一阵风吹过,本就是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招式的变化实在太过于自然从容了,以至于方巨侠对楚天先后施展了快、急、险、变幻、辛辣、恢弘、刁钻等各种特点的剑招,而且有时候每一招之中居然也结合了许多剑法特点,甚至于有时候剑招之中居然结合了本来不可能融合的剑招,如快与慢结合的剑招,又如刁钻与恢弘而成的剑招。 这些剑招在方巨侠手中施展出来,非但不会令人感觉有任何的别扭之处,而且令人感觉非常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也令人难以捉摸。 在剑没有刺出之前,无论什么人都揣测不出这口剑到底会朝什么地方刺出,用出什么样独门的剑法,可以说方巨侠的剑法变化全在一心,而这些所有剑招特点的变化全在于方巨侠所领悟的天羽奇剑之中,可以说这一套剑法在方巨侠手中施展出来,已有了一剑而通天下剑道之变化了。 楚天的剑法不一样,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字——快! 快剑! 楚天自从和关七交手之后,就已断绝了以应变来击败对手,而选择将自身的武学剑法都溶于快这一字,自此之后楚天便已信奉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楚天也自此之后武学造诣便一日千里,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即便是面对方巨侠神鬼莫测的天羽奇剑,楚天也仍旧以快剑破之。 快剑破不了,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剑不够快。 也正因楚天抱着这个信念,也正因为楚天面对的是一个几乎通晓天下剑法的剑道高手,因此楚天的快剑以在场所有人肉眼可见的变化之中发生了蜕变。 这种蜕变任何人都看得见。 起初众人还能面前看见楚天出剑的招式,可随着交手,他们不但已完全看不见楚天的身影,也看不见楚天所刺出的剑。 人与剑都在孙青霞等人的视线之中消失不见,但众人是感受得到楚天的存在的,因为四周那恐怖的剑气是存在的,而楚天仿佛已变成了一阵风,一道闪电,一片白云,在方巨侠四周展开一次又一次可怕的攻伐。 每个人都可能感觉得出楚天在一步一步突破快剑的极限,至于楚天的快剑到了快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们已完全没有法子用肉眼分辨出来了,不过他们可以从方巨侠的出剑招式之中感受得出来。 他们虽然看不见楚天,但方巨侠的剑法并不讲究快,而讲究从心所欲,正如水一样。 方巨侠的剑法时而如洪水滔天,毁灭一切,时而如瀚海汹涌,令人沉沦,而是如小溪流淌,令人逾越,时而如长江大河,固然令人感受起壮美,但给人一种难以揣度之感。 方巨侠的剑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不过方巨侠的身躯动作却并不多。 可随着交手,方巨侠的动作越来越。 起初方巨侠只是随随便便走了几步,可到最后他们发现方巨侠居然用上了最引以为傲的轻功——万古凌霄一羽毛。 这门轻功是方巨侠昔年在千丈悬崖之上救人之时所自创出来的一种绝世轻功,这门轻功不但是轻功,也几乎算得上天下间最可怕的身法。 许多人都很清楚若没有其他的法子,方巨侠是不可能施展这门轻功的,可显而易见楚天所发出的快剑已逼迫得方巨侠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不仅可以从方巨侠身躯的动作可以看得出,而且可以从方巨侠的剑法也看得出。 方巨侠和楚天最初交手的时候,只不过是剑招与剑招的碰撞,四周的一切也分毫不损,可彼此之间碰撞威力之大,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可随着交手的继续,方巨侠四周便已沟壑纵横,一片狼藉,仿佛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样,地面也晃动不止。 显而易见,如今的交锋更加惊险可怕,已到了方巨侠都难以操控的地步。 可以想象得出楚天的快剑给予了方巨侠多么可怕的威力。 孙青霞、方中平、司徒甜心以及追随方巨侠的那四个看上去是庄稼汉般的大汉也是神情动容,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区区一个楚天居然可以将方巨侠逼迫到这种地步。 这种事情不但他们想不到,方巨侠也一样想不到。 昔日如今他便见到了神志清醒的关七。 关七就曾和他谈论过楚天。 关七道:“或许若论武功,他还不是我们的敌手,若论剑法的境界他大概也算不上天下第一,可若论出剑之快,他的确算得上天下第一快剑,这一方面的造诣我相信即便萧秋水再现也未必比得上他。” 方巨侠十分吃惊:“你将他和萧大侠相提并论是不是夸张了?” 关七淡淡道:“我并非是小觑了萧秋水,只不过是因为萧秋水虽然奇遇连连,且得到了忘情天书,一身武学招式极多极杂,更创立了惊天一剑,可萧秋水追根究底终究不是个纯粹的剑客,他也根本从未有静下心来追寻过剑道,而楚天不一样,他虽然没有萧秋水的奇遇,可他的剑术天赋之高是我平生所见,而且他已寻到了自身的剑道,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他对于自己的路非常坚定,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他日你见到他了,必然会相信,不过在你见他之前,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方巨侠道:‘什么准备?’ 关七道:“败在他手上的准备。” 方巨侠微笑道:“我会败?” 关七淡淡道:‘若论武功你自然在他之上,可向他这种剑客随时随地都可以突破自身的极限,遇强者强,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你若有半点轻视他,便极有可能会败。’ 方巨侠当然是不相信关七的话,他出了京师,如今找上了楚天,试探了楚天的本事。 直到这一刻,方巨侠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的确有资格称得上天下第一快剑,若论出剑之快,普天之下的确没有人比得上楚天。 可方巨侠也有些不服气。 因为他有一招剑法才是天下最佳快招。 这一刻他终于用出了天下四大奇招之中天下最佳快招——闪电惊鸿。 方巨侠要看一看楚天的剑到底能有多快。 一剑划出,方巨侠与金虹剑也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道金色的光幕缓缓落下。 第四百一十一章、天下四大绝招 不但楚天不见了,方巨侠忽然也不见了,两人交锋之处只有一片金色的光幕自高空慢慢压了下来,这道光幕仿佛如天上的云彩,说不出的绚烂神圣,可这其中却带着一种迫人的剑气。 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都是剑客,而且也都是一流剑客,他们的剑术造诣极高,可这一刻他们也呆住了,他们实在想不到这场剑客与剑客的争斗居然会变成这种地步。 本来交手的人在交锋过程之中居然一个个消失不见了,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偏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 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震惊方巨侠、楚天剑术的同时,但也以极快速度冷静下来,除开司徒天心以外,孙青霞、方中平不但是第一流的剑客,而且身经百战。 特别是孙青霞十四岁离开神枪会就已被人追杀,被人追杀了十多年,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次,打架对于孙青霞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孙青霞甚至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和人交手,他们的交手格外精彩,可偏偏没有人能注意到这场精彩激烈的交锋,原因正是因为他们的出招实在太快的,快到寻常行人根本瞧不见。 此时此刻楚天、方巨侠的交锋岂非也正是如此?他们距离两人交手也实在有些远,看不见这两人的交手也是正常的。 不过也可以说不太正常。 孙青霞、方中平的目力是十分惊人的,再加上他们运转功力的时候,即便是七八丈外的一只苍蝇他们都能瞧见得很清楚,可偏偏看不清交手的两人。 这已不只是看不见这两人的招式,甚至于连人也看不见,这种可怕的交锋实在已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不过望着那高天上缓缓压下但始终压不下的金色光幕,以及传来那阵刺耳的声音,孙青霞、方中平脑海都冒出了四个字——闪电惊鸿。 闪电惊鸿是昔年柳随风创造的天下最佳快招。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柳随风是个天才,许多了解柳随风当年事迹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袖里日月柳随风为李沉舟鞍前马后处理一切,权力帮也绝对不会有当年的胜势。 当年萧秋水和权力帮为敌之时,柳随风曾轻轻松松用阴谋诡计便已将萧秋水置于死地,若非是柳随风太过于自信,当年柳随风等人早已经死了。 可即便如此柳随风所展现出来的才华,也足矣令人佩服不已。 柳随风身为权力帮第三巨头,事实上柳随风的一身本事已达到了极可怕的地步,他师承唐老公公,在暗器方面的造诣足矣和唐门上下最顶尖的高手比肩,除此之外他自创的五瓣兰刀法更是天下无双的绝技,而且他才华横溢更自创出了闪电惊鸿这所为的天下最佳快招。 不过虽然柳随风一身才华武功冠绝一时,可柳随风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始终是谋略,而并非是武功,因此也极少有人见识过柳随风施展过闪电惊鸿这一招,固然世人虽然知晓柳随风有这可怕的一招,但偏偏没有几个人见过,正如同世人知晓柳随风知晓柳随风的五瓣兰刀法冠绝一时,可也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 而今日方巨侠面对楚天的步步紧逼,终于不得不施展出了闪电惊鸿这天下最佳快招。 这一招固然算不上天下最快的招式,不过却是最佳快招。 快到恰到好处,快到楚天的快剑一时之间也难以压下,甚至反而被压制下来。 金色的光幕缓缓落下,可落下的非常缓慢,而且可以瞧见反弹的趋势,最终金色的光幕完全落了下来。 大地轰隆隆巨响,一个大坑也随即出现。 方巨侠立在大坑之上,而楚天则在坑中。 楚天慢慢从坑中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楚天的肩膀、手臂、胸膛三处部位已在流血,这并非是为剑所伤,而是为剑气所伤,倘若楚天中剑,那么这个时候楚天已成死人了。 方巨侠的右手手腕处也在滴血,出现了一道很细很细的血痕。 方巨侠盯着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神色,轻轻叹息道:“想不到我施展出老牛破车以及闪电惊鸿居然也难以压制你的快剑,更想不到你居然以如此古怪的手法挡下了我的剑招,可不管如何你还是没有避开我这一剑。” 方巨侠缓缓举起带血的金虹剑,指着楚天道:“你没能避开我第一剑,我第二剑必能要了你的命,你想不想试一试?” 任何人都听得出方巨侠绝不是在看玩笑。 显而易见刚才孙青霞等人没有瞧见的过程之中,两人经过了一场极惨烈的搏杀,方巨侠接连施展出了天下最佳快招闪电惊鸿以及最佳慢招老牛破车终究胜了楚天一筹,而此时此刻方巨侠已有自信第二剑杀了楚天。 楚天也没有怀疑方巨侠的话,因为他已瞧见了那两招的可怕,若非他用了那种极奇妙的法子硬生生招架下来了,此刻他已差不多是尸体了。 方巨侠之强超出了楚天的想象,可楚天眼中的战意更浓烈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已瞧了你的两招,还有三招。” 方巨侠道:“你还想看?” 楚天道:“我辈武者,本就应当有死在剑下的觉悟,既然能看,为何不看?更何况我未必会死。” 方巨侠沉默,低头望着剑,过了半晌才道:“你可知道玉石俱焚是天下最佳攻招,这一招是昔年不可一世的燕狂徒所创?” 楚天点头:“我知道。” 方巨侠淡淡道:“燕狂徒此人惊才绝艳,他的招式威力之大,已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出招之后绝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这也代表我若发出这一招,我即便想收回招式也已不可能。” “我知道。” 方巨侠眼中闪过一抹锐芒,盯着楚天道:“可你还是准备看?” “是的,我还是准备看。” 方巨侠看了楚天很久,长长叹息道:“好,你看。” 话音落下,方巨侠施展万古凌霄一羽毛这绝世身法化作一道白虹,掌中金虹剑运转玉石俱焚这一招天下最佳攻招杀向楚天。 这一招发出,方巨侠也已没有法子收回这一招了。 这一招叫玉石俱焚,本就是不留后路的招式。 此刻楚天面对了天下最佳攻招,瞧见刺来的剑锋,楚天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张一蛮、关七、元十三限这一干人无不佩服燕狂徒,楚天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出燕狂徒当年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这一剑的确是楚天平生所见最凌厉的攻招了。 剑刺过来时,楚天就已知道他已没有法子避开这一剑了。 这的确是要命的一剑。 第四百一十二章、惊天一剑 方巨侠的这一招玉石俱焚的确是要命的招式,也不愧为天下最佳攻招。 不过这一招的要命之处除开楚天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瞧得出。孙青霞、方中平他们固然是江湖中值得称道的剑客,他们对于剑法的体悟修为固然也达到了极高深的境界,这他们瞧不出这一剑的精妙之处,并非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而只不过是因为方巨侠并没有对他们出招,因此他们无法感觉到这一招的玄妙。 天底下的可怕招式也不知道有多少,许多招式还没有出手便能展现出极可怕的气势极恐怖的威能,这样的招式不少,但绝对算不上是最可怕最要命的招式,因为这世上最可怕最要命的招式在发出之前绝对不会让你其他观战之人看出有多么大的威胁可怕,甚至不会在天地间留下太多的声响动荡,真正可怕的招式往往是悄然无声的,他们将真正的威力潜藏于内,等到了该爆发出来,等遇上了真正对手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展现出来。 正如同刚才方巨侠施展天下最佳慢招老牛破车以及天下最佳快招闪电惊鸿一样,孙青霞等人根本想象不出这两招一同施展出来有多么可怕,除开楚天这个挑战者以外,任何人都想不到。 楚天面对方巨侠的最佳快招以及最佳慢招的一刹那,一下子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空间之中,一个以剑而成的空间,一个以杀戮而行程的世界,楚天甚至感觉调入了剑的世界,一坠入其中就已感觉漫天利剑朝他刺了过来,他唯有用最快的剑法招架,最快的身法闪避,最终好不容易才破了这两招。 而这所谓的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更是如此。 方巨侠发出这一招看上去和风细雨,在其他旁观者看来没有任何威胁,可楚天已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极恐怖的力量已铺天盖地碾压了下来。 这一剑简直已将空间都压得塌陷,可这还是剑没有刺出之前就已令楚天生出的感觉,最令楚天动容的还是这一剑真正的力量还是存在于剑中,没有展现出来。 当剑招的威力展现出来的时候,必然令世上任何事物瞬息之间毁掉。 这一招根本没有法子闪躲,唯有招架,唯有面对。 这便是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 陈风完全可以想象,昔年燕狂徒自创这招之后,武林之中已不知道有多少可怕的高手惨死于这一招之下,这一招的威力在燕狂徒那不可思议的恐怖力量之下,到底能发挥多么大的威力。 这一瞬间,楚天真已感觉四方的天空都已被这一剑压的塌陷了下来,一方塌陷的苍穹随着一口剑朝着他杀来。 这种可怕的力量简直超出了人能承受的范畴。 其实楚天在方巨侠施展四大绝招之前,本来还怀疑方巨侠是不是能有资格和修成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以及霸绝人间拳法的张一蛮平起平坐,当日张一蛮、关七那一战,楚天是亲眼目睹的,他不止一次瞧见这两人将虚空一次一次击碎,也不止一次看见这两人如神祇一般的火拼,令四周形成了山崩海啸火山地震般的可怕场景。 可瞧见方巨侠用处这一招,楚天已没有任何怀疑了,方巨侠的确有资格和这两人相提并论的。 孙青霞、方中平很震惊,且着急。 他们当然不是为楚天的生死而着急,他们是为自己而心急,他们知道自己明明瞧见天下间最可怕的剑法,可偏偏瞧不出个所以然,对于习剑之人,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加痛苦了,可对于此时他们也没有任何法子,因为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方巨侠所带来的那四个手下虽然也看不出所以然,但他们跟随方巨侠多年,自然知晓方巨侠已至少用了七八成实力用上这一招玉石俱焚了。 他们知道方巨侠欣赏楚天,事实上他们也欣赏楚天,因此他们担心楚天是否能承受这一招。 刚才方巨侠虽然用上了老牛破车以及闪电惊鸿,可也因为楚天擅长快剑,以快破快,以快打慢,才可勉强挡下这两招,可这一招不一样。 他们曾不止一次听方巨侠说过:天下四大绝招之中以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最为精妙可怕,迄今为止我也仍旧没有法子完全参悟出这一招的玄妙,甚至在我看来,倘若燕狂徒在世施展出这招玉石俱焚,即便是大侠萧秋水用出惊天一剑,也未必能扭转劣势,这实在是已臻至人间绝巅之招式,不到万不得已,我必不会用。 可如今,方巨侠偏偏已用了这一招,对手居然只不过是个后生晚辈。 “来的好。” 乱发狂舞,楚天大吼了一声,一个人一口剑,忽然冲天而起,他居然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光迎上了方巨侠的金虹剑。 两人在半空中碰撞。 一声比雷霆还要大十倍的声音轰然响起。 一股恐怖的飓风以楚天,方巨侠为中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极恐怖极可怕的能量风暴。 飓风四面八方散开,天地之间响起了大片极凄厉的声音,仿佛厉鬼在咆哮。 以楚天、方巨侠为中心附近十丈之地居然如蜘蛛网一般的碎裂开来,而楚天、方巨侠的中心之处,居然直接凹陷了三尺。 狂沙狂风飞卷,天地一片浑黄,什么都看不清楚。 楚天、方巨侠立身在滚滚黄沙之中。 如有人能透过黄沙,瞧见两人,就会发现即便四周狂风呼啸,可两人居然稳如泰山,而且连一片衣角也没有被吹起,仿佛他们立身在密不透风的温暖小屋之中。 不过最令人震撼的还是他们的眼睛。 楚天的眼睛有神有光有力,看上去给人感觉仿佛就是两个发光的大灯笼,而方巨侠的眼睛却幽深晦涩,仿佛是漆黑夜色中的瀚海,令人难以揣摩。 楚天忽然深吸了口气,他深吸气的第一时间,脸颊、肩膀、手臂、小腹等各处忽然齐齐滴血,可楚天根本没有理会,他忽然动了,剑也忽然刺了过去。 剑刺得很温柔,如一阵风。 可剑刺出的时候,出现了咯吱一声,仿佛空间也都被刺破了。 而且这一剑递出,楚天居然一下子掠过了三丈,剑也忽然刺到了方巨侠面前。 方巨侠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金虹剑横在胸前,这一瞬间方巨侠就已不见了,而是化作了一片大海,大海连天。 海天一线。 面对楚天这脱胎换骨的攻势,他用上了海天一线。 除开这一招以外,方巨侠实在想不出有那一招能比这一招更适合了。 叮的一声。 这一招挡住了楚天划破空间的一剑,随即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方巨侠用上了第五招绝学——惊天一剑。 第四百一十三章、上限与下限 这一剑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方巨侠本以为不必用上此剑的,因为此剑是在逆境绝境之中才能发挥得出原本的威力的,而现如今又有谁能将他迫入逆风绝境呢? 方巨侠甚至以为海天一线也不必用,因为这一招是天下最佳守招,可他的对手是楚天,是即便关七也赞不绝口的天才。 楚天居然挡下了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而且从这一招之中察觉了空间之妙用,居然以一记快剑刺破空间,从而令他的剑又提升到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速度。 因此方巨侠也唯有用上惊天一剑,反败为胜的惊天一剑! 惊天一剑不愧是大侠萧秋水所创的绝技,此剑如闪电划破长空,剑刺出,滚滚黄沙也被这一剑带得刺向楚天。 楚天极勉强的接住这一剑,可人与剑还是被击飞了三丈,重重砸到在地上。 方巨侠重重吐了口气,这是他十多年以来遇上最难缠的一个对手,方巨侠甚至怀疑倘若不用上这五大绝招,或许他未必能击败这个小家伙,至于论剑术上的造诣,今日方巨侠总算彻底服气了,他不得不承认关七的判断没错,若论剑法之快,楚天天下无双,若论剑术造诣之高,楚天如今大概也是独步天下的。 过了好半晌,楚天才慢慢爬起来,望见楚天还能爬起身,方巨侠松了口气,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楚天慢慢站起身,长生剑已归鞘,他对方巨侠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教。’ 方巨侠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能逼迫我接连用出这五招,而且我也实在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挡下我的剑招,其实你本不必如此极端,而且你也应当明白在你用那种极端方式和我交手,你便有陨落的风险。” 楚天点头:“我知道,可我不得不这样做。” 方巨侠皱眉道:“虽然你一直以快剑来破我的剑招,可我看得出你是个极擅长应变的人,即便你仅仅以快剑破招,而你的快剑也生出了诸多的变化,我不相信你没有其他法子破我的剑招。” 楚天拱手道:“其实前辈出手之时已手下留情,给我留下了一些破解招式的机会,可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方巨侠很好奇:“你明明能破解我的招式,为什么不破?” 楚天沉声道:“我的目的并非是取得与前辈这一战的胜利,而是取得对我自己这一战的胜利。” 这句话方巨侠不太明白,任何人都不明白。 方巨侠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淡淡道:‘昔日我武功有成以来,便倚靠我的随机应变击败了不知道多少武学造诣比我更可怕更厉害的武者,事实上在遇上关七之前,我还从未真正败过一次,而那个时候我远比不上现如今这般的强。’ 方巨侠道:“那个时候你已将武学和智慧结合在一起,固然你才战无不胜,是吗?” “是的。” 方巨侠道:“这不是很好的方式吗?” 楚天道:“这固然是败敌的极佳方式,甚至可以说最好方式,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也是对自身设下的桎梏。” “为什么?” 楚天道:“武学之道本就没有捷径可走,任何一个顶尖高手都是一步一步突破自我,寻求自我之道,才能达到属于自身的巅峰,而我一味以智谋破敌,固然可以击败不少比我更厉害的对手,但这并不代表我的武学修为比他们更厉害,我能击败他们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小智慧而已,而事实上我的武功并不会因和他们的决战有太多的提升,因为这对敌的智慧便是我给自己设下的桎梏。” 方巨侠已明白了楚天的意思,道:“因此你和别人交手,宁愿不用你的智慧,而选择用的你武道解决一切对手?” 楚天微微一笑道:“在没有性命危险之前,我自然想要用我领悟的快剑面对任何对手,我甚至根本不去想着攻对手的破绽,而对手越强对于我的刺激就越厉害,而我就越能突破自我设下的桎梏,从而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而在此基础之前,我遇上了一些更强的对手,以我现如今的武道再加上随机应变的本事,自然能击败比昔日更厉害的对手。” 楚天给出了结论:“武学的根基是基础,也是决定一个武者的下限,而随机应变则是一个人的上限,当下限越高,随机应变的上限也就越高,而倘若下限固定了,那么上限即便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正如同昔日我面对七圣主的时候,毫不意外便已惨败。” 方巨侠对楚天流露出了一抹佩服之色,他轻轻拍了拍楚天的肩膀,叹息道:“可关七认为那一战实在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他从未见过那一个高手的随机应变能做到你这种地步,若非他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已臻至大成,你或许真就重创了他。” 楚天微微一笑道:“倘若当日我有如今的剑术修为,应对他也不会那么麻烦了。” 方巨侠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已完全明白楚天的意思了。 楚天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不但已看清楚了他的意图,而且对于这一战的胜负根本不在意,而只是在意自己与自己的胜负,故而楚天便快剑真谛来应付他的出招,而几乎放弃了所有随机应变的方式,从而打破桎梏,突破自我,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方巨侠行走江湖这些年来,他很清楚一个人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因为人总是很难战胜自己的。 可今日他已瞧见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楚天已战胜了自己。 一个人可以克制对死亡的危机,可以在克制内心的诱惑,可以放弃对胜负的执念,只为达成内心的心念,这种人该是何等可怕? 哪怕这个人是个残废,是个寻常人,这种人也一样令人恐惧,何况楚天本就是个天才之中的天才。 方巨侠对楚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离京之前的构想如今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楚天便是他最满意的答案。 第四百一十四章、大侠之心 近些年来江湖中公认为大侠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但任何人都承认金字招牌方家的方巨侠是公认的大侠。 方巨侠大侠的名头并非是凭空而来的,而是一次一次铁与血的事件,一次一次英勇过人的表现赢得回来了,固然有不少人认为方巨侠为什么事情事情都是做得对的,可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方巨侠是舍己为人,每一次做事都总是先考虑到他人的那种人,而只要是这种人就已足矣成为大侠。 方巨侠是真正的大侠。 大侠所考虑的事情和寻常人考虑的事情自然是不一样的,许多事情只有做出来之后,其他人才能恍然大悟。 方巨侠往大宋汴梁一趟是感慨良多的,他甚至因为这一趟非常自责内疚,他会自责倒不是因为自家义子在汴梁城掀起风雨,因此时至今日也不能说方应看做得是对还是错,他自责内疚的便是昔年实在不应当救赵佶的。 当年他就赵佶是因为那个时候天下实在不能乱,而赵佶而且没有病入膏肓,可这些年来大宋在赵佶的手上终于到了病入膏肓的局面了,这种情况之下,方巨侠如何不恼怒自己呢? 不过除开对自己自责恼怒以外,他更多的还是庆幸。 方巨侠并非是迂腐的儒生,他甚至以为自朱熹之后,天底下所为的儒生都迂腐不堪,而且早已变了样,没有了骨气,早已应当废除,他本就不是那种以君为尊的人,而更信奉民为贵,君为轻的人! 因此京师一趟,方巨侠非但没有对赵佶的惨死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他甚至因为此时而有了明悟——赵佶早该死了,赵佶一丝,蔡京、傅宗书等人也便可以杀了,天下虽然一时大乱,但也有治理大乱的机会。 也正因方巨侠已想明白了这一点,非但没有对诸葛先生、元十三限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满,甚至于大加赞赏。 入京不过短短三天,可这三天时间他已前后去了诸葛正我府邸三次,而去元神府更多达七次。 倒不是方巨侠不喜欢诸葛正我,而是方巨侠有意与元十三限商议,提高武人的地位,从而以来对抗蠢蠢欲动的异族。 走遍天下,游历天下的方巨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上大部分的文官都是一群蠢货,而且许多文官居然指挥武人打仗,这本就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情,而他更清楚会出现这种愚蠢之事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历代大宋天子对武人的戒备与忌惮,因为昔年大宋太祖便是以兵变的方式夺得了不属于自己的政权,故而为了让文官粉饰太平,故而才又定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决断。 而如今赵佶惨死,而此刻的天下更需要武人,而元十三限也正大力培养武人,如此便与方巨侠的想法一拍即合。 两人虽然不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彼此之间却也有相见恨晚之感,也正因如此元十三限、方巨侠一连七次见面,谈论了许多武将方面的治理统辖方式。 最初是元十三限再说,后来变成了方巨侠再说。 元十三限本来是一向听不得别人意见的人,可元十三限却也不是听不得他人的意见,只要这个人展现出足够的本事,游历天下的方巨侠对于各个地方的了解自然在元十三限之上,因此元十三限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听,可对方巨侠的大部分建议也是非常认同的,两人甚至当即定下了不少策略,而且方巨侠甚至也提出了:天下各地因为赵佶、蔡京等人的一番折腾,早已经靡乱不堪,各地的武力也大有不足,而异族也必然会乘机蠢蠢欲动,因此我们必须尽快组建起一只有战斗力的军队,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却也不太困难。 元十三限道:“你是不是说要将一些保家卫国的江湖人马转化为朝廷正规军?” 方巨侠有些诧异望着一脸笑意的元十三限道:“你也赞同这个想法?” 元十三限叹息道:“我当然赞同,不过这个想法却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楚天想出来的,经过这些日子二师兄的实践,的确很有操作性,至少苏杭一带的朱勔哪里已侧面证实了江湖人马的实力。” 南面王朱勔权倾一方,赵佶、蔡京先后惨死之后,朱勔等人就已蠢蠢欲动了,而在此之前一直隐遁山林不问世事的天衣居士出手了。 天衣居士写了一封信给七大寇之首的沈虎禅,让沈虎禅纠集人马快刀斩乱麻处理朱勔之时。 沈虎禅是懒残大师叶哀禅的弟子,而叶哀禅又是天衣居士的大师兄,沈虎禅也是天衣居士的师侄,对天衣居士一向颇为尊敬,如今朝廷上的这一番大动作令沈虎禅拍手称快,也正因如此沈虎禅立刻纠结江湖上的好汉以及各路朋友以最快的速度铲除了南面王朱勔,元十三限得知此事之后更是亲自前往苏州和沈虎禅见了一面,随后更请沈虎禅暂时统辖苏州,并且给沈虎禅成立了一支大部分都有江湖人马组成的正规军,威慑天下。 元十三限见方巨侠对于此时颇为感兴趣,因此也便将之和盘托出,元十三限轻轻叹息道:“楚天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十分认同,他宁愿天下以强盛而亡,而不耻辱而生。” “这是什么意思?”方巨侠十分不解。 元十三限淡淡道:‘很简单,即便是在帝国覆灭之时,也必然要以武力打得领四周的异族异邦俯首称臣,唯命是从!也不应当在酒池肉林之中被他人当鱼肉宰割而生。’ 方巨侠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才叹息道:“不久前我已见了张一蛮、关七他们,他们也对我说了楚天的一些主张,他希望为天下武夫开辟一条前无古人的前路,再加上你今日的这一番话,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的我,此刻终于已没有任何顾忌了。” 元十三限不解道:“什么顾忌?” 方巨侠道:“自然是顾忌江湖和朝廷的相处方式,可现如今我已不必顾忌了,江湖是朝廷的一部分,江湖上有才能之人便是朝廷之人,如此又顾忌什么呢?” 元十三限露出震惊之色,道:“你的意思是?” 方巨侠拍了拍元十三限的肩膀,微笑道:“这些年来我在江湖上是有些名气的,江湖上下不少人或多或少会听我几句劝告,而现如今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要劝服他们。” 元十三限为方巨侠倒了一杯酒,先干为敬,叹息道:“有大侠劝说,再加上关七等人讨伐,相信这个天下很快就会再次恢复秩序,驱除鞑虏甚至将起屠杀殆尽也不是空想了。” 方巨侠微微一笑道:“若此生能瞧见这等美事,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过小事耳。” 这一番交谈之后,方巨侠便离京了,他离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楚天,他想要将偌大个江湖交托给楚天。 方巨侠之所以是公认的大侠并非是因为他无所不能,他知道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因此他明白这件事楚天必然是又最好的法子,因此他要找到楚天,商议这一切。 可商议是不够,他必须要看一看楚天的本事。 号令江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是必须要强悍的武力的。 楚天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大大惊讶。 因此方巨侠满意极了,他相信楚天能接下重任。 第四百一十五章、颠覆天下,只为还愿 在场每个人都只瞧见方巨侠和楚天这一战的精彩,而根本不知道方巨侠为什么要和楚天一战,即便是楚天也不太清楚方巨侠为什么要和他这一战,不过楚天至少知道一件事——这是方巨侠的考验。 可方巨侠为什么要对他考验呢? 楚天是不知道的。 可楚天相信一件事——方巨侠既然能平安无事走出汴梁城,也必然代表元十三限、诸葛正我、关七、张一蛮等一干人已认可的方巨侠,否则方巨侠即便要离开汴梁城,也不会如此轻松了。 这一干人现在已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他们的这种疯狂或为了天下,或为了成就不世之威名,或为了达成毕生之夙愿,他们每个人的想法虽然不一样,目的不一样,可道路是一样的,而任何人只要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他们是毫不迟疑铲除的。 这一点楚天是完全相信的,也正因如此楚天才敢和方巨侠肆无忌惮的交手,而且纯粹以快剑交锋。 可方巨侠到底要做什么,楚天是不知道的。 战斗结束,方巨侠说出:“我要将这个江湖以及江湖的未来交托给。”这句话的时候,楚天顿时懵了,他是完完全全的懵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方巨侠居然如此看重他,居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找他。 不仅楚天懵了,其他人也一样懵了。 闪电剑方中平、司徒天心、孙青霞,他们都懵了。 倘若方巨侠对方应看说出这番话,他们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因为方应看是方巨侠的义子,方巨侠又没有儿子,将自己的一切交给方应看当然理所当然,可方巨侠偏偏对楚天说了这番话,他们如何不呆住。 而且他们明显注意到了两个词汇江湖以及江湖的未来,这代表着什么呢? 他们都是聪明人,当然清楚这其中的意思实在深远。 短暂呆滞,楚天平静问道:“大侠所托非人,我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我对此事也并无意象。” 楚天拒绝了,这又令方中平等人目瞪口呆。 可方巨侠笑了,他是不奇怪的,因为楚天既然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大权,便也可能放弃江湖上的一切。 方巨侠微笑道:“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一切,你若想要权力,或许现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甚至相信以你的本事成为当今天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纵观你所做的这一切,我能想到的理由也不过四个字而已。” “什么?” 方巨侠道:“天下百姓。” 楚天微笑道:“大侠以为我是为了天下百姓才做这种事?” 方巨侠道:“若不是为了天下百姓,你干什么走在死亡的风口浪尖之上,做出这么多事情,最后事成之后便又退居幕后呢?” 楚天收起笑容,淡淡道:“方巨侠错了,我做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我不是那么心怀天下的人,天下百姓在我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一群陌生人而已,他们若想拯救自己,就应当自救,而不是倚靠别人去救他们。” 方巨侠收起了笑容,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卷起这么大的风波呢?” 楚天淡淡道:“不是我想卷起这么大的风波,我会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我已答应了一个即便到死也在喊着杀贼杀贼的老者,要改变这个病入膏肓的天下,若没有他,我大概不会做这些事情。” 任何人都听得出楚天说的是实话,因为楚天已根本没有必要说假话。 方巨侠也神情动容了,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楚天是不一样的,此刻的楚天看上去更淡漠了,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轻蔑,方巨侠感觉得出楚天不仅是对赵佶等这些人不满,甚至对于天下百姓的愚昧愚蠢非常不屑。 过了很久很久。方巨侠才叹息道:“敢问那位老人家贵姓?” 楚天望着天上。 天上只有一片白云悠悠。 楚天却看了很久,才慢慢道:“他叫辛弃疾,字稼轩,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老人。” 楚天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任何人都听得出楚天是发自肺腑尊敬这个老人家的,方巨侠、孙青霞、方中平等人想了很久很久,他们从未听过这个老人的名字。 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楚天腰间的长生剑居然发出一阵阵轻鸣,仿佛在回应楚天。 楚天低下了头,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长生剑。 此际天地一片寂静,过了半晌,楚天才望着方巨侠道:“想要拯救这个天下于水深火热之中,倚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天下人,倘若天下人连自己都不愿意救自己,那么他们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因此大侠若想将这个江湖交托给我,那么便所托非人了,大侠若真要将江湖以及江湖的未来交给谁,那么也只能交给值得担负起天下大任以及江湖大任的人,譬如他们。” 楚天只想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 孙青霞、方中平、司徒天心只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热血,他们忽然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信念。 方巨侠也看了一眼孙青霞他们,随即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未来的江湖是他们的,未来的天下也是他们的,因此应该将重任交给他们,我也打算对他们委以重任。” 楚天微笑道:“前辈既然是从汴梁而来,那么自然也已赞同了元十三限等前辈的想法,因此这方面的事情也劳烦前辈了。” 方巨侠点了点头,望着楚天道:“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江湖需要一个真正的王者。” 你便是这个王者。 这句话方巨侠虽然没有说,任何人都听得明白,在场人也听得出,但也都很服气,楚天展现出来的本事以令他们没有资格不服气。 楚天微微一笑道:‘这方面的事情还请前辈多多操劳了,即便江湖真需要一个望着沈虎禅、苏梦枕、戚少商、方振眉、乃至于眼前的这三位未来也未必不能成为这个王者,而此行我入江湖,只不过想铲除一些毒瘤祸害而已。’ “什么是毒瘤?什么是祸害?” “东方蜘蛛以及流氓卷这样的人或者势力便是毒瘤祸害,我要将他们杀个精光。” 楚天眼中出现了一股可怕的杀机,随即天地间也充斥着恐怖的杀气,一时之间众人仿佛也瞧见了尸山血海的景象,他们都知道陈风要大开杀戒了。 孙青霞冷冷道:“不错,他们该死。” 孙青霞便是为此时而来,他也要杀光这群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方巨侠不可替代的作用 东方蜘蛛是什么人?武林中不知道的没有几个。 他当然非常有名,恶名。 东方蜘蛛名叫詹奏文,不过没有几个人会叫他这个名字,甚至没有几个人记得东方蜘蛛有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虽然文绉绉,但东方蜘蛛不是个文绉绉的人。 一个文绉绉的人在江湖中不可能有屠杀王这个称号。 东方蜘蛛叫詹奏文,而詹奏文便是屠杀王。 江湖中敢称王的人实在不太多,一个人既然敢称王,不但证明这个人需要极可怕的武功,更需要有非凡的势力,这两则缺一不可,否则都没有法子令江湖人服气。 也正因如此,江湖中称王的人一直以来都不太多,而如查天王查叫天这样称王称霸的人就更少了。 詹奏文在江湖上的威名虽然比不上德高望重的查叫天,但在绿林之中的名头却比查叫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的名头本就是杀出来的。 詹奏文能迅速崛起于天下,和蔡京、童贯、傅宗书、朱勔、梁师成等一干人是分不开的,詹奏文能崛起于江湖最初便是依托这一干人,这一干人让詹奏文杀人而充当军功,甚至于连赵佶也派遣詹奏文屠过城。 詹奏文不止一次屠城,所杀之人之多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用血流成河还算低估他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成为屠杀王,也成为了江湖上下许多人最想杀的人。 可偏偏詹奏文本事极高,而且手下的流氓军个个都是虎狼之辈,禽兽之师,虽然蔡京等人因为流氓军的名声太过于恶劣,以至于放弃了他们,但他们仍旧独霸一方,活得好好的,仍旧在一方穷山恶水,作威作福,没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江湖之中从来不缺少勇士,因此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想要去嵯峨山那一带杀了东方蜘蛛,可最终不是东方蜘蛛死,而是他们亡。 原本东方蜘蛛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小,而近些年来东方蜘蛛又娶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夫人洞房之珠房子珠,同时也给流氓军带来了大批的财富,从而东方蜘蛛在绿林之中的名头更大,实力更大。 渐渐东方蜘蛛甚至已想要离开穷山恶水之地,再一次进入中原。 不过东方蜘蛛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而眼下机会似乎快要来了,因为赵佶死了。 现在执掌大权的人是诸葛先生一干人,因此天下也不可避免进入了短时间更混乱的局面,东方蜘蛛也看准了这个机会,正准备秣兵历马,再战江湖,成就一方霸业,甚至割据一方。 楚天未入京师之前就知道屠杀王的名头,甚至可以说前世之时就对屠杀王印象深刻,因此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天便已有杀了屠杀王东方蜘蛛,诛了房子珠、灭了流氓军。 不过当时的局面已不得不入京师了。 不入京师,固然可以改变一方之地,但也难以改变天下,也正因如此楚天最终下定决心入了京师,他准备先平定京师之乱局,而后行走天下,铲除屠杀王东方蜘蛛等这一干败类。 江湖之中有不少人该死偏偏没有人能杀得了,而楚天此行江湖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铲除这些该杀该死但偏偏无人能杀得死的人。 ——别人杀不了你们,便由我来。 很简单的想法,做法也非常粗暴,一个字杀。 杀个精光,一个不留。 这一向是流氓军的作风,而楚天也决定以这样一个作风除掉流氓军,一个不留! 也正因如此,处理完京师之事之后,楚天就立刻行动了,他联系了孙青霞协助自己处理这件事,甚至为了处理好这件事,楚天还准备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下定决心要将这一干人杀干净。 正在秣兵历马的东方蜘蛛当然不知道有人盯上了他,不过虱子多了不痒,东方蜘蛛根本不在乎谁找他的麻烦,他绝对相信无论什么人找他的麻烦,都是必死无疑的。 一条条性命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只不过东方蜘蛛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他这一次需要面对的是一群怎样可怕的对手,特别是楚天,他有时候简直是真正的冷血屠夫,比孙青霞的出手还要更狠更毒更无情。 此时此刻东方蜘蛛正准备将自身的武功修炼到大成境界,从而成就一番霸业。 现在已经是最关键的阶段,因此他已经将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夫人也便是二当家房子珠了。 楚天在路上已得到了这一方面的情报,因此楚天也不准备在这个地方耽搁太长时间了,迟则生变。 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不得不处理。 楚天本来没有想过会遇上方巨侠,不过既然方巨侠出现了,楚天自然不介意和方巨侠探讨了未来江湖以及天下的变局。 楚天一向不喜欢空谈,再加上长笑帮以及试剑山庄的重要人物也在场,因此楚天直截了当的讲述了他的具体计划。 这个计划对于各大江湖势力虽然有限制但也有好处,对朝廷也一样,简而言之可以将一些江湖人马转化为朝廷军队,或者守卫一方! 这当然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需要关七等人来施行,这一步自然是肃清心怀叵测之辈,以达到真正万众一心。 其实倘若有更多的时间,楚天必然不会做这等决策,但时间并不太足够,他必须让大宋以最快的时间安定下来,至少总体的安稳下来,唯有如此才可以进行接下来的变局。 只要这些江湖人马守规矩,让大宋表面上稳定下来,那么楚天也可以不动他们,若不能,那么就杀之殆尽,不再留情。 乱世用重典,经过赵佶等历代皇帝的搅合之下,天下义军蜂拥四起,如今已算是可怕的乱世了。 因此楚天也不得不大刀阔斧先改变。 方巨侠因为赞同了楚天的想法,这对于楚天的实施计划来说几乎可以说加快了一大步。 方巨侠是公认的大侠,倘若方巨侠也都认同了,江湖上下又有谁不认同呢?若有方巨侠为朝廷做担保,江湖中又有几个人会怀疑呢? 楚天相信有方巨侠的加入,各方势力一定会云集响应,天下乱局也必然会极快步入稳定的局面。 方巨侠也听出了楚天的想法,虽然他对楚天不执掌江湖,有些遗憾,但他听完楚天的想法之后,也积极协助处理江湖之事,同一时间也劝说了方中平、司徒天心。 这所为的劝说自然不仅是口头上的劝说,而且还有威胁。 方中平、司徒天心当然明白,但他们要回去问曾白水以及司徒十二,可不管如何计划非常顺利。 河北这一带的事情在方巨侠的协助之下,也基本上已得到了解决,也因为方巨侠准备出手了,因此楚天也准备快速赶路,直奔嵯峨山,诛杀屠杀王东方蜘蛛。 但楚天还是在毁诺城停了两天。 因为毁诺城有他记挂的人。 第四百一十七章、要爱便痛快的爱 王飞当然知道楚天会离开。 从王飞见到楚天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知道楚天这种人就如天上的白云,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困得住他,因此当她爱上楚天的时候,她便已知晓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男人。 可这又如何呢? 爱上这种男人自然会伤心的,可倘若楚天不让她爱上他,那么王飞就会更伤心。 王飞虽然无奈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但绝不后悔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因为她是王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大杀手之一的飞月王飞。 要爱便痛快的爱,离别便潇洒的离别,王飞认为这本来就是两不相干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离不开男人的人,她的这一生活得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精彩、快乐、刺激。 她喜欢过这种快意恩仇,一刀随心的日子,因此虽然和楚天注定要分别,但她也不会太难过,而每次和楚天相逢的时候也必然是高兴的,既然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王飞一向想得很开,比楚天想的要开,比楚天想象中想得还要开。 王飞对楚天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答应你。”楚天说得毫不迟疑,喜欢哄骗女人的男人都会说这种话,可王飞知道楚天绝不是在哄骗的,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楚天一定会答应的,甚至她要楚天一只眼睛,楚天也一定会答应的。 可王飞也很清楚楚天知道她不会要他的眼睛,他们两人虽然许久没有见面,可他们的情感想法是相同的,他们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两人虽然各自经历了不少事情,可他们并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虽然改变了许多,但他们没有变。 王飞笑了,她笑着在楚天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王飞咬得很狠,楚天是可以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的,可楚天并没有挣扎反抗,更没有将王飞甩开,也没有任何抱怨,他只是苦笑。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咬了,事实上他一共被三个女人咬过,他的身上已留下了三道永远也磨灭不去的印痕,三个女人的印痕——王飞是第三个。 王飞咬得很用力,不过很快就张开了口。 她那如贝齿般的牙齿上还带着血丝,因此她整个人看上去更艳了,而且说不出的妖艳,而非娇艳,再加上她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非凡英气与侠气,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这种美和梨花带雨的美不同,可这种美却也足矣销魂。 王飞问楚天:“你不问我为什么咬你?” 楚天道:“一个做错事情的男人没有资格在女人面前抱怨。” 王飞笑道:“因此即便我杀了你,你也会一声不吭。” 楚天道:“不会,我至少会说一句话。” “什么话?”王飞道:“难不成说你爱我?” 楚天微笑道:“这句话我不必说,因为你必然是知道的,我只会说你要永远记住我。” 王飞呸了一声,吐掉牙齿上的血丝,轻哼了一声,道:“我咬你,就是要你永远记住我,必须记住我!不过我要你做的却不是这件事。” “你想我做什么事?” 王飞道:“你既然要杀屠杀王东方蜘蛛,那么你就带着他的项上人头来见我。” “只有这件事?” “你若不满意,还可以看一看他哪里有什么美丽的石头,如果有,也可以带回来给我。” 楚天点头:“还有没有?” 王飞道:“活着回来。” “一定。” 王飞扑进楚天的怀中。 别离注定是伤感的,但爱不是,如果爱一个人注定会为此而痛苦,那又何必去爱。 王飞爱楚天,但并不痛苦。 她不是那种痴男怨女,也并非忍受不了离别,甚至她有一种我爱你与你无关的奇情,因此即便两人注定分别,但王飞也不准备因这种伤感而影响她们相逢的这段日子。 既然已相逢,那么为什么不享受相逢的愉快呢?为什么要为别离而感伤呢? 许多话说起来任何人都懂,可做起来却是极难的,以前王飞也是做不到的,可遇上息红泪之后,王飞也想清楚了,更做得到了。 外面的人都以为息红泪恨戚少商,因此便建立了毁诺城,只要连云寨任何一人擅闯,都必死无疑! 可事实上王飞知晓息红泪是爱戚少商的,他也知道戚少商爱息红泪,彼此相爱却彼此不能在一起,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彼此厌倦了对方,而只不过是时势使然而已。 戚少商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一条注定会被朝廷绞杀的道路,他不想连累息红泪,因此便假意和息红泪决裂。 息红泪也理解戚少商,因此两人决裂之后已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王飞知晓这其中缘由之后曾问息红泪,道:“你后悔吗?” 息红泪道:“后悔什么?” 王飞道:“后悔建立毁诺城,将自己和他隔开。” 息红泪道:“不后悔。” “为什么”王飞很不理解:“你难道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息红泪摇了摇头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是开心的,可我也知道只要能让我周全,他也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应当在一起?” 息红泪淡淡道:‘正因如此,因此我们才应当分开,倘若在太平盛世,我们一定已痴缠在一起了,可如今是乱世,而他又是有大包袱的人,而我们在一起,只能成为彼此的绊脚石,既然如此,何不分开呢?我在这里建立毁诺城,万一有朝一日他败了,还能给他留一条后路。’ 王飞冷冷道:“你就这样耽误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息红泪淡淡道:“耽误了吗?” “没有耽误吗?” “没有。”息红泪道:‘耽误这个词是其他人没有资格说得,只要你愿意,那又谈什么耽误呢?女人的年华是年华,男人的年华也一样年华,我愿意这样做,仅此而已,正如同当初我们爱上彼此,又彼此分别一样,如果他日有朝一日我们又能在一起了,那么也自然而然在一起而立。’ 王飞在和息红泪一番交谈之后久久没有言语,而她也在这一番交谈之后相同了。 我爱楚天,虽然彼此注定分别,那么何不给彼此留下一段最美好的回忆呢?为什么要为注定的分别而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呢? 王飞明白了,因此即便知道楚天注定要走,王飞也笑了。 王飞靠在楚天的怀中道:“我们还有两天,这两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你是我的人。” 楚天点头,紧紧拥抱着王飞:“是的,我是你的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摘一朵花送给她 一声一声的咳嗽。 阴冷而凄凉。 他每一次咳嗽的时候都会令戚少商十分担心,戚少商担心他会在每一次咳嗽之后失去生命。 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小雷门之主雷卷。 这里是连云寨,雷卷在连云寨。 戚少商了解雷卷,雷卷何尝也不了解戚少商呢?屋中只有雷卷戚少商两人,雷卷接过戚少商递过来的热茶,对戚少商道:“我和二娘已经商定,不日就将完婚。” 戚少商在雷卷将自己留下的时候就明白雷卷有特别的事情要宣布,听见雷卷这一番话,戚少商先是愣住,随即狂喜,抓着雷卷的肩膀道:“卷哥,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这所为的二娘,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毁诺城的二当家唐晚词。 小雷门和毁诺城联合的这一段时间,两方人马曾多次受伤,而作为毁诺城名医的唐晚词自然也和小雷门上下来往密集了一些,一来二去,两方便有了情。 雷卷的武功虽然极高,但他和苏梦枕一样身体是有毛病的,因此常年将自己裹在黑披风下,再加上雷卷性子看上去冷酷,而且绝不愿意拖累别人,因此早已发誓这辈子不招惹任何女子,从而也不拖累任何女人。 关于这一方面昔年戚少商还是小雷门二当家的时候就曾劝说过的雷卷,后来小雷门的二当家沈边儿也一样对雷卷进行劝说过,但没有用处。 沈边儿等雷卷身边的人都为之遗憾无奈但无可奈何,甚至他们也已做好雷卷孤独终生的准备了,可唐晚词的出现却令雷卷的生命中出现了阳光,出现了除开漆黑以外的其他眼色。 雷卷是外冷内热,外刚内柔,而唐晚词则不一样,唐晚词是外柔内刚,她是那种认定了一个男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因此唐晚词也曾头破血流过。 唐晚词明白自己对雷卷的情感之后,便很快找上了雷卷。 雷卷想要逃避想要闪躲,他虽然爱唐晚词,但不想拖累唐晚词,可唐晚词却让雷卷无处可逃,再加上沈边儿等一众人有意的撮合下,最终雷卷被唐晚词逼迫得无路可逃了。 雷卷忍不住道:“我是个病人,随时都会死的病人,我不想拖累你。” 唐晚词点头道:“我明白了。” 雷卷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唐晚词真的明白了,可下一刻他几乎跳了起来,因为唐晚词忽然抽出了一口短刀,对着脖子就狠狠抹下。 雷卷大吃一惊立刻抓住了唐晚词握刀的手,大吼道:“你是什么意思?” 唐晚词淡淡道:“你做出你的选择,我当然可以做出我的选择,我们之间谁也不必拖累谁,谁也不必爱着谁了,你既然选择了,那么请放开你的手。” 雷卷没有法子了,一点法子也没有。 他当然不能放开唐晚词的手,他爱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想害了这个女人,可面前这个女人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倔强,因此他没有其他选择。 他只好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要娶这个女人。 也正因为和唐晚词在一起之后,本来很冷的雷卷看上去也不再那么冷了。 戚少商最初从沈边儿他们哪里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不相信,可后来瞧见雷卷的变化,也不得不相信了,他真心为雷卷而高兴,人生在世,能寻到一个共度一生的良人不容易。 雷卷告诉戚少商这件事当然不仅仅是要戚少商恭喜他,他一把按住戚少商的肩膀,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 戚少商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 雷卷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只不过是提醒你,有一个叫息红泪的女人一直在等你。” 戚少商色变,手也颤了起来。 雷卷慢慢松开了戚少商的手,淡淡道:“你和息红泪相识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而你们的分别也是因为你们互相爱上了彼此,不愿意成为彼此的累赘,你的想法没有错,可正因为你这想法使得她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年华,而她仍然无怨无悔的等你,她一直在等你,始终在等着你,难道你不准备给她答复吗?” 戚少商的胃已在发酸苦涩,过了很久很久,戚少商才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能给他什么答复?” 雷卷冷笑道:“我这样一个随时都快死的人都能给二娘答复,更何况你?你应当从沈边儿他们哪里知道二娘是如何逼迫我给她答复的,我问你倘若息红泪若心如死灰,也抹脖子,你准备如何?” 戚少商如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样,他流露出了一种许多年没有出现的惊恐之色:“这种事情应当不会发生吧。” 雷卷淡淡道:“这种事情或许的确不会发生,但她却会一直等你,等你等到青丝成白雪,等到进入棺材,而那个时候她也仍旧不会怨恨你,而你呢?你准备让她等到那个时候吗?” 戚少商不说话。 雷卷淡淡道:“傅宗书、蔡京都已经死了,如今的天下大有可为,虽然危险,可我相信息红泪是不介意陪你冒险的,她最痛苦最遗憾的也只不过是不能陪你一起经历风雨,而未来你也一定会后悔没有和她在一起。” 戚少商又遭到了重击,过了很久,他才喃喃自语道:“我真的错了吗?” 雷卷忽然抓住息红泪的衣襟,沉声道:“你心中是不是还有息红泪?” 戚少商点头:“自从遇上她之后,我的心中就已没有别人了。” 雷卷淡淡道:“既然你心中只有她,她的心中也只有你,你还在等什么,难道在等她的头发白了,人死了,你才想通吗?” 戚少商不说话了。 他静静立在,也不知道立了多久。 他望着屋外盛开的鲜花,忽然他笑了。 戚少商道:“我知道赤炼峰上盛开了一朵花,她一向喜欢花,也一向喜欢我送的花。” 雷卷道:“因此呢?” 戚少商道:‘因此我要摘下这朵花送给她。’ 戚少商长长吐了口气,走了出去。 他立刻摘花,到悬崖绝壁上摘花。 一朵红艳艳的花。 随后戚少商乘着马,带着花来到毁诺城,他亲手将这朵艳丽的花带在姿容娇艳的息红泪头上。 花艳,人更娇。 息红泪的眼睛红了,脸也红了,她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戚少商道:“我一直都想来,但一直都在迟疑要不要来,可现在我不迟疑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了。” 息红泪不说话,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整个人扑入戚少商的怀中。 她在人前一向是个坚强的领袖,可在他的面前,她已不必坚强。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他终于来了。 戚少商搂着息红泪,他后悔为什么不早来,他庆幸雷卷骂醒了他,他终于来了。 城墙上唐晚词搂着秦晚晴笑成一团,秦晚晴对唐晚词娇笑道:“二姐,你家那位还算有些本事的,居然说动了这木头。” 唐晚词盈盈一笑,目光却望向了不远处正拉着王飞的楚天。 这主意不是她出的,而是楚天出的。 楚天津津有味望着这一幕,他实在很高兴。 他希望所到之处尽量少一些悲剧,尽量圆满一些,否则来到这个世界一趟岂非白走了,因此看见这一幕,他实在很高兴,很满意。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自从王飞抵达毁诺城之后,王飞对毁诺城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王飞没有抵达毁诺城之前,毁诺城的实力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是欠缺了真正杀人的本事,而王飞的到来则完全补全了这块短板了。 王飞抵达毁诺城之后便肩负起了训练毁诺城上下弟子门人的责任,王飞也在这段时间和毁诺城的相处之中已融入了毁诺城,甚至最后加入了毁诺城。 正因为王飞在毁诺城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因此王飞也越来越忙碌了,不过人都有空闲的时候,王飞这两天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毁诺城的其他姐妹。 息红泪、秦晚晴、唐晚词她们当然没有意见,她们都是历经过风尘的女子,因此她们当然清楚这两天对王飞很重要,她们也乐意为王飞处理这段时间的事情,而使得王飞能开开心心,痛痛快快过完这两天。 王飞过的也实在很愉快,王飞拉着楚天走遍了附近所有她认为非常有趣的地方,做了不少虽然看上去荒唐,但她喜欢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楚天是千依百顺的,他几乎从未拒绝过王飞的任何提议,有时候王飞的要求虽然听上去有些过分,但楚天也是乐意接受的。 楚天为王飞做的这些事情并非只有付出而没有报酬的,每天晚上王飞的热情如火,便已令楚天忘记一日的疲惫。 这个时候他们不但身体是相通的,灵魂也一样是相通的。 他们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分别,可那又如何呢?只要现在开心快乐便已经足够了。 两天过的很快,第三天楚天离开了毁诺城,这一天王飞并没有送楚天,因为王飞不喜欢离别伤感,楚天也理解王飞。 楚天和孙青霞赶着健马走了很远之后,才望了一眼那又隐藏在氤氲彩雾之中的毁诺城。 孙青霞这段日子将楚天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望着楚天那痴恋的神情,忍不住道:“既然舍不得离开,何不留下呢?” 楚天已收回了视线,淡淡道:“因为已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孙青霞道:‘你已厌倦了?’ 楚天淡淡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只可惜眼下这种天下大乱的局面之下,我即便留在此处又能安稳到什么时候呢?” 孙青霞笑道:“因此你这样做是为了天下?” 楚天淡淡道:“我只不过想试一试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倘若改变不了,至少我曾经尝试过不是吗?” 孙青霞没有了笑意,他已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起了一些人,过了很久孙青霞才道:“你可知晓江湖上曾有一个叫苏眉的女子?” 楚天点头:“自然知道更衣帮帮主之女,据传你杀了她的父母,她对你恨之入骨。” 孙青霞深吸了口气,脸上没有因楚天的话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淡淡道:“她的父亲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是出生草莽的江湖人,可一心想要为国为民,改变这个天下,只可惜。” 孙青霞没有说下去了,往事如刀,每一次回想都如一口刀扎进心头。 有些事情孙青霞宁愿背负过错,也不愿意告诉给任何人。 楚天知道这件事的,但不清楚为什么孙青霞要杀了苏眉的父母,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楚天也无意过问,他只是道:“往事如烟云,追之也无用!我从不去后悔过去发生的事情,只在意当下,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趟要对付的是屠杀王东方蜘蛛以及他坐下的流氓军,这并不是很好对付的角色。” 孙青霞一下子恢复了冷酷,视线也一下子锐利起来,他望着楚天道:“屠杀王当然不好对付,否则也不可能逍遥至今,江湖上想杀他的人不可数计,可他还好好活着,而那些出手的人都已经是了。” 楚天微笑道:“我本来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但因为毁诺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因此我便没有说了,现在你可以问了,无论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孙青霞也很不客气,道:“以我们两个人的本事再加上温家的毒药未必能诛杀东方蜘蛛以及流氓军,他们所处之地不但是法外之地,而且也是穷山恶水之地,在这块地盘上对付他们简直难于登天,因此你是否布下了什么其他的后手。” 楚天赞赏一笑,道:“我离开京师之前曾发出两封信,一封信是交给已在山东神枪会的你,还有一封信交给了余乐乐。” 孙青霞面色微变,道:“查天王坐下四大神将之一的东天一棍余乐乐?” “是的。” 孙青霞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据我所知余乐乐曾围攻过你,你居然放过了他。” 楚天淡淡一笑道:“围杀过我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但那个时候也不过各为其主而已,如果个个都杀掉,那也实在太浪费了,更何况余乐乐的确算得上是个英雄好汉。” 孙青霞昔日曾得到查天王的其中,对于查天王坐下的高手也非常理解,虽然彼此对立,反目成仇,但对于余乐乐此人也非常了解,不仅了解,甚至颇为欣赏。 查天王阵营之中能令孙青霞佩服的人不多,可余乐乐是其中之一。 有时候孙青霞甚至想过余乐乐这种人怎么能在查天王阵营之中混得那么好,为什么那么得到查天王的器重。 孙青霞道:“你将信交给余乐乐,自然是想让他将信交给查天王手上,而目的当然是希望他能协助你处理流氓军一事,是吗?” “不错。”楚天立刻承认道:“查天王本来就是野心很大的人,而很早之前他就开始打流氓军的主意,因此我也顺理成章让余乐乐转达了这件事给查天王,我希望他能配合我们。” 孙青霞淡淡道:“倘若他不配合呢?” 楚天淡淡道:“他十之八九都会配合我们,因为他绝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面对朝廷方面的压力,当然如果他不配合,那么江湖上也不必有查天王这个人了。” 孙青霞虽然早已经猜到了楚天的想法,还是有些震惊。 孙青霞沉声道:“据我所知查天王的一身武学造诣之高已不再当时任何人之下了,据八无先生所说,查天王已经将破神、碎空、空大、虚法八大要门,四大神功都已练成,或许他的一身武学造诣比起方巨侠也只高不低。” 楚天微笑道:“因此你担心我此行是羊入虎口?” 孙青霞道:“我虽然不喜欢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也不得不承认,以你的本事想要和他一战,最多也不过两三成胜算,再加上他坐下高手如云,而且又以逸待劳,要对付你更是极简单的事情。” 楚天淡淡道:“如若他真设下杀阵对付得了我,那么也只能算得上我的命不好,他的本事了得,比起查天王的本事,我更在意一件事。” 孙青霞感觉到楚天灼灼目光,立刻明白了过来道:“你在担心我会和他们起冲突?” 楚天淡淡道:“我从铁手哪里已经知道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你在江湖上会有如此大的恶名,一方面是因为神枪会的刻意宣扬,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你和查天王反目成仇,因此查天王在江湖、武林宣扬之下,你才恶名远扬,因此我当然担心你们说不了几句话便厮杀起来。” 孙青霞沉默了一会儿,道:“事有轻重缓急,在天下大事面前,私人的恩怨自然可暂时放在一边,可查天王未必会放弃这私人恩怨。” 楚天拍着孙青霞的肩膀,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此我们也不妨冒险看一看查天王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 孙青霞淡淡道:“我的命也不必你珍贵,你既然敢去,我自然也可以去。” 楚天、孙青霞相视一笑,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赶路。 楚天、孙青霞都不怕冒险,他们甚至是那种喜欢刺激的人,查天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座极高的高峰,可不管这个高峰有多么高多么危险多么可怕,但他们已下定决心了,即便万一粉身碎骨了,他们也绝不后悔。 不过他们对自己也极自信,他们相信掌中利剑能掌控自身的命运,哪怕对手是查天王也一样。 此时此刻,东天一棍余乐乐已带着残兵败将见到了查天王,同时也递出了楚天交代的信件。 第四百二十章、大气魄 宽阔的大堂,一个面对墙壁,负手而立的人。 大堂中有许多人,每个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望向他的背影,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带着畏惧与尊敬,这个人在他们的心中简直算是如神似魔的人,大堂中的每个人在江湖上都可以叱咤风云,甚至可以独霸一方,可他们面对眼前的这道背影却是发自内心的畏惧与尊敬。 这个人在他们的心中真如同神祇一样。 这个人当然是名人,武林之中最赫赫有名的几个人——一线王查叫天,也可以称为叫天王查叫天,甚至也被人称为查天王。 不管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都不得不有些佩服他,因为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个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么大的影响力,也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么大的作为。 他的势力不但遍及武林、江湖、绿林,甚至于在朝堂之上他的地位也举足轻重,他无论在哪里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将万众瞩目,因此即便是许多仇恨他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甚至也都会忍不住叹服一句——大丈夫就当如此。 此时此刻他就立在这陈旧却宽阔的大堂之中。 大堂极陈旧,而且有些破旧,可他出现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已变得说不出的威严大气,给人一种如山岳一般的巍峨,只能仰视。 大堂中挤满了人,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屋中静的如死寂一般,甚至只能听见风吹动的声音。 大堂之中有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这个汉子看上去简直就如一座小山,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鼓鼓的,他的眼神凶恶暴戾,满脸刚须,长相粗犷,看上去简直就如深山大泽之中奔出来的洪荒凶兽。 事实上他平日也的确是洪荒凶兽,他声如洪钟,脾气火爆,无论什么人想要制住他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让他闭嘴更不容易,他的本事很大,一拳头就足矣击穿一座小山,他生气起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杀人。 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老张飞大叫天王,在查天王阵营之中极高,可此时此刻老张飞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说一个字。 老张飞跟随查天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他很清楚无论什么人只要胆敢在这个时候打搅查天王,那么就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其他人当然也知道,因此屋中所有人都很安静,甚至于连呼吸也都尽量很小声很小声。 所有人都是站着,因为查天王是站着的,不过三个人是跪在地上的。 这三个人正是余乐乐、陈路路、巴巴子。 本来前往汴梁的有五个人,可只回来了三个人,耶耶渣、回家家已经死了,因此只有三个人。 他们是败军之将,他们知道自己是败军之将,因此他们跪倒在地上,任凭查天王发落。 可查天王没有发落他们,他看看信,余乐乐送来的信件。 查天王看了很久很久,这才将信件递给身侧的老张飞。 老张飞打开信件也看了一遍,他看明白了,但也没有说话,想信件递给军师马龙。 军师马龙看了之后,便将信件递给大限神君蒋破晓。 蒋破晓也很快看完了,随即递给右护法朝天一脚詹通通。 信件是一个个递过去的,每个人都看得很快,因此很快所有人都看完了信件。 查天王从始至终没有回头,他始终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他看上去是那么潇洒孤傲,他距离众人如此近却又给人感觉是如此远。 他虽然没有看众人,可所有人看完的一瞬间,查天王就开口了:“楚天让我协助他对付东方蜘蛛詹奏文,你们怎么看?” 查天王问了,就必须给出答复。 老张飞不说话,因为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他一向不喜欢说话,只喜欢动手,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绝不拖拉,而该说话的时候他也绝不说话。 因为他是老张飞,查天王的阵营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敢这样做,这是被默许了的。 可这次是例外,因为查天王又加了一句:“你怎么看?” 本来‘风火山林’马龙已打算开口了,可查天王忽然加上了这一句话,马龙就只好闭上了嘴巴。 你代表很多人,这里本来应该代表除开查天王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可马龙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你代表老张飞大叫天王。 老张飞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查天王会第一个问他,可查天王的问题,他也必须给出答复。 他又拿起坐上的信看了一遍,沉声道:“我们原本就要铲除东方蜘蛛,因此楚天的请求对我们来说没有冲突。” 查天王轻轻一笑道:“因此你同意了?” 老张飞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不同意的吗?”老张飞挠了挠后脑勺道:“这其中若有什么弯弯绕绕你们就不必问我了,老子只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坏处。” 查天王又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看?” 马龙开口了:“楚天、诸葛正我、元十三限等人快刀斩乱麻处理了汴梁之事,而后又动用江湖势力联合沈虎禅等人铲除了东南王朱勔等人,显而易见楚天等人已打算肃清各地势力,重新纳入朝廷统辖之下,而东方蜘蛛是杀鸡儆猴的鸡,因此不出意外天下很快就会产生一场巨大的风暴了。” “继续说下去。” 马龙额头上已在流汗。 查天王的语气也不怎么可怕,可每次面对查天王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发自骨髓的畏惧,他继续小心翼翼道:“大宋大乱,金人恐怕将又一次掀起干戈,这对于各方势力来说是大有可为的。” 查天王轻轻一笑道:“因此你希望我割据一方,坐山观虎斗?” 马龙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眼中了,道:“这是发展壮大势力最好的法子,不过一切还请天王决断,属下等人定唯命是从。” 屋中又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很久,查天王才道:“想要成就大业的法子千千万,我不需要用这种法子成就大业,既然楚天、诸葛先生等人已准备好秣兵历马和金人一战,那么本座成全他们又如何?余乐乐,你传信楚天就说这件事本座答应了。” “是。”余乐乐恭敬磕了三个响头,走了下去。 查天王对跪在地上的陈路路、巴巴子道:‘怎么的,跪在地上很好看,下去养伤吧,你们有的是机会将功折罪。’ 巴巴子、陈路路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的,他们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此时此刻倘若楚天瞧见这一幕,也会忍不住佩服查天王,他必然会明白查天王坐下为什么对查叫天如此忠心耿耿了。 这样一个领袖,任何人都会忠心不二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如何杀了孙青霞 苏眉在宣纸上写下孙青霞三个字,而后揉成一团丢入火中燃烧成灰烬,最后她将已成灰烬的纸捞出来投入茶水中咽下。 无论什么人看见她做这种事都会很奇怪的,因为一个正常人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苏眉当然不是个正常人。 她不但是江湖人,而且也是更衣帮帮主,当然她会做这种事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恨。 她恨孙青霞,仇深似海,恨浓如剑,剑剑可穿心。 无论什么人只要能为她杀了孙青霞,她是能付出一切代价的,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找人杀孙青霞。 可没有用。 迄今为止孙青霞还活得好好的,而那些派遣出去的杀手,不是遇不上孙青霞,遇上之后也拿孙青霞一点法子也没有,反而死伤惨重。 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又没有法子杀死这个男人,那还有什么法子呢?当然只能做一些明明没有任何用处但却不得不做的事情,正如苏眉如今所做的一样。 这种事情她已不止做了一次,自从她的母亲死在孙青霞手上以后,她就一直在做这种事情,或许即便杀了孙青霞,她也一样会做这种事情,因为这已是她的习惯。 正如同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因此而流泪一样。 龙舌兰不是一种花,也不是药,而是一个人。 紫衣女神捕龙舌兰。 世上有资格称为神捕的人不多,能被称为女神捕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龙舌兰正是神捕,神捕之中的女神捕。 龙舌兰从来不必恨人,因为她若认为某个人该死,那么她就动手要这个人的命或者拿下这个人交给法律来审判。 苏眉是龙舌兰的朋友,苏眉的痛苦龙舌兰是知道的,苏眉也请龙舌兰抓捕孙青霞,龙舌兰也答应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找孙青霞,她发誓一旦找到孙青霞,必然杀了孙青霞为好姐妹苏眉报仇雪恨。 可孙青霞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们找不到孙青霞。 可日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因为孙青霞回到神枪会的消息已传来了。 这个消息令龙舌兰等人非常不高兴,甚至绝望,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从神枪会带走神枪会的人,不过很快绝望变成了希望,因为最新消息孙青霞已经离开了神枪会。 这是一个大好机会,龙舌兰一向不错过机会,而且龙舌兰也有一种感觉,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寻觅机会就更不容易了,因此她不但通知了苏眉,而且也通知了不少朋友知己,同时即刻动身对付孙青霞。 她要布下天罗地网拿下孙青霞这个y贼。 苏眉得到消息也立刻动身了,两个女人召集她们的朋友要对孙青霞动手。 楚天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两个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对付孙青霞,不过楚天倒是想过麻烦。 楚天知道孙青霞在身边其实就是麻烦,很要命的麻烦,因为孙青霞在江湖上的名气虽然很大但名声一直很差,想杀孙青霞的人很多,楚天因此在路上的时候就希望不要有人认出孙青霞,只可惜还是有人认出了孙青霞,当第一个人认出孙青霞的时候,楚天就知晓麻烦迟早都会找上他们,因此她是有心里准备的,只不过当麻烦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感受到麻烦的时候就已进入了埋伏中。 龙舌兰、苏眉等人联手设下的埋伏,专门用来对付孙青霞的埋伏。 伏杀是非常讲究的。 所谓的伏杀需要有一个关键——出其不意! 只要能达到出其不意,那么伏杀才有极大的机会能成功。 想要出其不意,就必须令对方放松警惕。 孙青霞、楚天都是老江湖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是不容易的,即便是在客栈酒肆等西方,孙青霞、楚天都会提起心神的。 因此想伏杀这样的两个人是十分不易的。 事实上从此楚天行走江湖至今,能伏杀楚天而不被楚天所觉察的寥寥无几,不过龙舌兰、苏眉的伏杀的确是出其不意的,因为他们伏杀的地点就在视野开阔的道路上。 这个四周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物,这个地方一般的新手都不会设计伏杀,可龙舌兰、苏眉却在仔细推敲算计之后,最终在这个地方设下了伏杀。 她们这个决定经过了仔细的推敲与探讨,最终才做出的决断。 伏杀之前,苏眉就先开口了。 苏眉道:“孙青霞行走江湖多年,要暗算他是极不容易的事情,除非出其不意,可想要做到出其不意却不容易,因为他实在很谨慎。” 龙舌兰冷冷道:“一个人恶事做的太多了,想不谨慎也不行,孙青霞当然就是这种人,不过你说得不说,要暗算他们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在这个方面非常有经验,不过伏杀他们也未必不可能。” 苏眉知道龙舌兰的法子一向很多,因此立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龙舌兰道:“我问你,若你在赶路,你认为什么时候最安全?” 苏眉沉吟了半晌道:“快入城的开阔地带。” 龙舌兰拍手笑道:“不错,若在这个地方,任何人都会感觉非常安全,因为视野开阔,因此任何人也不会担心在这里遭受伏杀,可我们偏偏就要在这里设下伏杀。” 苏眉明白龙舌兰意思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孙青霞和楚天在一起,楚天的本事据传还在孙青霞之下,若要对付孙青霞,我们最好将他引来,令孙青霞独木难支。” 龙舌兰这段日子也不止一次听过楚天的名字,因此也同意苏眉的说话,她皱眉道:“引开楚天并不太困难,困难的是引开楚天之后,我们的战力是否能杀得了孙青霞?” 苏眉展眉笑道:“只要你能引来楚天,我就有法子杀了孙青霞。” 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却说不出的虚弱,如一朵随时都要枯萎的花。 龙舌兰望着苏眉说不出的心疼,更恨孙青霞了,她沉声道:“我为你引来楚天,你带着帮手对付孙青霞,若不敌,立刻撤走,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苏眉一字一句慢慢道。 她温柔的声音中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恨意。 因此她们的计划开始了,诛杀孙青霞的计划。 这场伏杀的确出其不意,非常要命。 这一天阳光满天。 第四百二十二章、紫衣女神捕 龙舌兰、苏眉的计划成功了。 非常顺利。 他们的伏杀计划自然是非常精妙的,而且出动了三十七个好手,又经过排兵布阵,分四组人,四步进行,环环相扣,而且他们也提前演练好了。 不过世上大部分的计划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因为这其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差错,可龙舌兰、苏眉的计划跟成功,至少计划进行到第三步的时候非常成功,龙舌兰已将楚天引走了。 龙舌兰的武功很不错,她的武功和大部分人的武功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她的兵器极少有江湖人会用。 她的兵器是一口精致的小弓,除此之外还有一筒精致的小箭,龙舌兰弯弓搭箭射楚天,因此引得楚天不得不追她,楚天一追来,龙舌兰便用上了他的第二种绝技——轻功。 她的轻功比起她的武功更好。 倘若说她的武功只不过算是一流高手,那么她的轻功已足矣名列超一流高手了,世上轻功比她还要好的人实在不多。 也正因如此龙舌兰将楚天引来了。 龙舌兰因为计划得逞而高兴且得意,可很快龙舌兰发现了一件事,她的箭法虽然好,可楚天的反应速度极快,即便她一连对楚天射出了六箭,也没有法子伤到楚天,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还是龙舌兰所射出的箭不但伤不了楚天,反而被楚天抓住。 因此很快楚天的手中便有了六根箭。 楚天没有丢出箭,只是将箭握在手上,可这令龙舌兰更忌惮了,龙舌兰感觉楚天已锁定了她,只要她有任何大意,本属于自己的箭便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自己。 同一时间,龙舌兰还发现了非常吃惊的事。 她发现楚天的轻功造诣不但不逊色于自己,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快更妙。 龙舌兰本来和楚天拉开了十丈距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而且渐渐龙舌兰甚至看不清楚天的身影,只瞧见一道灰色的残影在空中划过。 龙舌兰惊讶不已。 她不是个笨女人,一下子就明白,以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调虎离山的,可楚天偏偏被调虎离山了?这是为什么呢?楚天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龙舌兰不明白,她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忽然下沉,仿佛将自己射了出去,落在地上。 龙舌兰落下,楚天也落下了。 龙舌兰落下的时候,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草地上更是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可楚天不但呼吸平稳,而且轻如棉花,落地无声。 两人相隔不过一丈,对视。 龙舌兰一身紫衣,头带着紫色帽子,她虽然是做着男儿的穿着打扮,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立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迎风而立,她看上去不像是天上的仙子,而是人间的精灵。 她美且媚,而且娇艳更英气。 她的眼神明亮锐利,更仿佛生成了一个足矣令人沉沦的美梦。 楚天见过美人,也欣赏美人,他对美人的要求十分苛刻,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的确是美人。 楚天笑了起来道:“你似乎不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五个字,已令龙舌兰证明了猜想。 龙舌兰的余光已忍不住瞥了一眼苏眉的方向,她仍然镇定,冷冷道:“江湖传闻楚天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冷酷无情,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楚天微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你还少说了一个词,因此你对我的形容还不太准确。” “什么词?” 楚天道:“当然是贪花好色,京师上下几乎没有那个人不说我贪花好色的,向来这个词也应当传到了江湖,而姑娘偏偏又如个美人,因此我才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是吗?” 龙舌兰忽然笑了起来,道:“因此你追我是因为我?” 这一番话已带着挑逗的意思。 楚天却摇了摇头叹息道:“紫衣女神捕固然是名不虚传的,只不过你还不知道如何挑逗男人,倘若你说我为了得到你而来追你,这样会更令男人心动的,如此一来你拖延时间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龙舌兰脸上笑容已不见了,而且神情也凝重起来了。 龙舌兰已发现了一个要命的事实,无论自己想什么,楚天似乎全部都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人,龙舌兰实在压力很大,这股压力甚至令他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很快压力变成了疑惑。 楚天已继续说了下去,他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拖延时间,因为我已经准备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处理他们的事情,我甚至在想要不要躺在这里睡一觉。” 楚天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居然真的在朝地上坐了下来,而且很快的躺了下来,望着天上的太阳。 这一刹那,楚天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一流高手一流箭手虎视眈眈。 龙舌兰本来感觉压力山大,可这一刹那已完全没有压力了,倘若说楚天刚才是一头狩猎的猛虎,而如今猛虎已经酣睡了,无论谁也不会感觉有多么大的压力。 龙舌兰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遇上这种事情,望着已躺在地上,欣赏太阳美妙的楚天,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微笑道:“你不是个笨蛋,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龙舌兰大声道:“我不明白。” 楚天偏着头看了龙舌兰一眼,淡淡道:‘其实你应当明白了,倘若不是孙青霞让我跟你走,我怎么可能跟你走,而孙青霞为什么要让我走呢?’ 龙舌兰想到了一件事,脱口而出道:“难道他已认出了苏眉?” “是的。”楚天道:“你的确不笨,他当然认出了苏眉,他不但认出了苏眉,而且也已经准备和苏眉做出一个了断,否则他怎么可能让我走,否则我怎么可能走呢?” 龙舌兰冷冷道:“这件事已不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他是个该死的淫贼。” 楚天淡淡道:“他是不是你口中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请了多少高手对付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他看来苏眉无论请了多少人对付他,这也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我的任务只有一个——盯死你。” 龙舌兰不说话,光影一闪,如射出去的剑一般冲了出去。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他叹气中抬起手,一道夺目的剑光拦在龙舌兰面前。 龙舌兰只有退,不退便会被剑光绞杀。 楚天仍旧躺在地上,望着龙舌兰道:‘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因此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即便你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眼下孙青霞只有一个人,这岂非是你们定下最好对付他的计划吗?’ 龙舌兰没有动了,她虽然想支援孙青霞,可她也发现想要绕过楚天是不可能的事情,眼下最好的法子是她继续在这里牵制楚天。 这本来就是一早定下的计划,计划非常成功,可此时此刻的龙舌兰对苏眉非常担心。 计划很成功,她却担心起来。 如今龙舌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人提起楚天都会说不出的忌惮害怕,这个人似乎本就有一种改变一切的魔力。 此际,孙青霞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争斗,一场要命的争斗与搏杀。 第四百二十三章、因剑而起的故事 孙青霞也没有想到有人伏杀于他,更没有想到伏杀他的人居然是苏眉。 有些事情孙青霞是不愿意回忆的,有些事情孙青霞也不愿意对人解释,也不好对人解释,而有些事情孙青霞也不愿意别人掺合处理,因此孙青霞看见苏眉的一瞬间,他就示意楚天走。 正常人遇上这样的杀人都是希望让同伴协助自己,可他偏偏让楚天走,楚天虽然惊讶,但还是走了,因此与其说是龙舌兰引走楚天,不如说楚天引走龙舌兰,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孙青霞想要一个和苏眉单独解决昔日事情空间。 苏眉是不清楚孙青霞想法的,苏眉见龙舌兰果然成功引走孙青霞,苏眉大喜过望,不假思索下令所有人对孙青霞围杀。 此次围杀孙青霞,一共出动三十七人,分四步,龙舌兰负责引走楚天,其余三步则分别是吸引注意力、伏杀、以及围杀! 吸引孙青霞等人主意的是二十四条好汉,他们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从孙青霞身边飞奔而过,看上去似乎是要去前方的小城,可这些人和孙青霞正要擦身而过的时候便给出了要命的杀招。 这第一步进行之时苏眉就已现身了,她不但现身了,而且还大叫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孙青霞你偿命的时候到了。” 苏眉的现身不是投一时之快,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孙青霞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孙青霞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因此第一波人马的出招令孙青霞的身法都有些乱了。 不过苏眉不知道他的出现令孙青霞在招架那些高手的出手之时给楚天一个传信,因此楚天才离开,可以说她的现身才导致龙舌兰的计划能成功,楚天这才被调虎离山。 第二步是伏杀! 伏杀的人马在草丛、地下。 这第二步一共有八个人。 虽然八个人并不算很多,但这八个人的武功比前面二十四条大汉加起来都还要高一倍,而且他们都是擅长暗杀伏杀的好手。 这群人补全了二十四名大汉攻击的疏漏之处,对孙青霞展开了要命的刺杀。 不过这一波的攻势还是被孙青霞躲了过去。 第三步则是引走楚天,而这一步龙舌兰也成功做到了。 第四步便是围杀。 前面三步都是为最后一步做铺垫。 围杀孙青霞的当然都是高手。 除开苏眉以外,参加这次围杀的高手只有三个人。 可这三人都是极厉害极有名的高手,想要请动他们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们无论任何一人出手都足矣解决世上大部分麻烦了,可出手的却有三个,再加上苏眉一共有四个。 孙青霞虽然躲开了前面两批人的袭杀,可第三批人一出手孙青霞就感受到了压力。 第三批人包括苏眉在内一共有四个。 孙青霞瞧见苏眉是有些惊的,不仅惊,而且还有一些怜惜与无奈,江湖人对苏眉也一样是怜惜的,因为苏眉本来就是天之骄女,他是更衣帮帮主之女,可苏眉却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而且居然杀死自己父母的人是最至爱之人,这种事情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呢? 这都是江湖上传扬的事实,这件事情之后孙青霞本来不算坏的名头因此而大坏了,随后孙青霞又做了不少令人发指的事情,以至于做实了绝世的名头,为天下人所不齿,所共诛。 可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却只有孙青霞自己才知道。 多年之前他宁愿让苏眉误会,也要将真相掩盖,至今为止也一样没有改变。 孙青霞望着苏眉,他仿佛间瞧见了当年比武招亲上那长发披肩,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当年那个女孩子是那么的骄傲阳光甚至蛮横,许多英雄豪杰纷纷上台要击败对手,迎娶她。 可他不一样。他上台比武招亲只不过是为了一口剑,只要击败所有人便可得到那口剑,同时迎娶苏眉。 可他只要剑,而不想娶人。 这种事情当然没有人能想得到,苏眉当然也想不到,因此苏眉就恨上了孙青霞。 可一个女人实在不应当恨一个男人,特别是素昧平生的男人,因为这种恨随着了解之后很容易转变为心动,最终演变成爱。 这是第一个错。 第二个错则是孙青霞和苏眉的父亲更衣帮帮主成为了朋友。 苏眉的父亲更衣帮帮主本来没有想要和孙青霞成为朋友,他只想夺回家传宝剑,只不过孙青霞武功太高了,因此更衣帮帮主便和孙青霞平等交谈,动之以情。 他们虽然是江湖人,但都有同样的报复,家国天下这种事情他们是义无反顾的,也正因如此孙青霞便在更衣帮留下来,两人成为了知己。 父亲自然是了解女儿的,他对苏眉道:“女儿,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他这种男人是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他是个浪迹天涯,随遇而安的人。” 可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起作用,反而令苏眉对孙青霞更有兴趣了,最终她终于还是爱上了他。 孙青霞却不爱苏眉,亦或者说孙青霞不愿意伤害苏眉。 倘若孙青霞和苏眉的父亲没有交情,孙青霞或许已和苏眉一夜缠绵之后便走了,可因为苏眉父亲的缘故,因此孙青霞最终没有和苏眉在一起,甚至对苏眉动心的念头都极少。 孙青霞是个性子孤僻的人,他的朋友极少,而且也珍惜朋友,因此他最终没有和苏眉走在一起。 孙青霞已经准备离开了,因为一柄剑而产生的缘分本应该就应当以孙青霞的离开而结束的,可偏偏发生了一件要命的事情,这件事情改变了苏眉,改变了孙青霞,甚至于改变了一切。 最终孙青霞杀了苏眉的母亲更衣帮副帮主铁秀男。 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也正因如此,因一口剑而出现的故事,还在继续,一直延续到今天。 孙青霞望见苏眉叹了口气。 他不为自己叹气,而为苏眉叹气,因为世事变迁,昔日的那个苏眉已不见了。 她仍旧艳丽,可已不是青春的艳丽,而是一种很凄艳的艳。 她的眼神仍旧那么风情,可已带上了浓浓的恨意,事情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可偏偏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和昔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孙青霞,苏眉也在狂叫事情本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的心已在滴血,可手没有停,反而更快更凌厉了。 她发出了她的暗器,要命的暗器。 她的暗器很奇怪是水,一团水。 水本不可能成为暗器的,可她的水却是暗器,因为这并非寻常的水,而是镖——冰清镖。 孙青霞因苏眉而有些失神,因此最终还是有一道冰清镖打在手上,一入手便钻进了手里,融入了身体。 孙青霞中招了。 他是个多情的人,他也因多情所伤。 第四百二十四章、一笑神捕仇小街 楚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仿佛已经要睡着了,可龙舌兰没有认为楚天睡着了,龙舌兰甚至有一种直觉,只要她有任何要走的动作,必然会被楚天拦下来。 这种感觉令龙舌兰非常不爽,本来她应当是猫,对方是老鼠,可现在却调转过来了,对方是猫,她是老鼠,这种事情龙舌兰是从未遇上过得,这简直就是一种屈辱。 紫衣女神捕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可偏偏此刻一点法子也没有。 牵制楚天的计划虽然成功了,可龙舌兰一点也不得意,一点也不高兴,她甚至想要立刻前去和苏眉汇合,她担心苏眉是不是能处理得了孙青霞,不过她更清楚此时此刻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动,将楚天牵制在此处。 风很轻柔,天空也很蓝,楚天望着蓝蓝的天空,有些失神,他忽然想到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欣赏世上的美景了,上一次欣赏这美景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是在天禽老人还在世之前了。 今日和昔日相比,虽然他没有变,可人的心境却变了。 楚天笑了笑,随后望向龙舌兰道:“我知道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对付孙青霞,但孙青霞的本事你们也应当知道,如若你们叫来的都是一群第一批出手的那些高手,那么是万万拿不下孙青霞的。” 龙舌兰轻笑道:“看来你在担心你的朋友。” 楚天笑着道:“他不必我担心,而且我担心也没有用,我已说过不理会便不去理会,只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妨说一说话,解决一下自己的好奇。” 龙舌兰也很仔细的打量了楚天一番,微笑道:“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呢?” 楚天微笑道:“因为我相信你对我也很好奇,既然我们都一样好奇,何必彼此满足一下彼此的好奇心呢?” “有理。”龙舌兰道:“不过我要先问。” 楚天不计较这一些道:“我一向怜香惜玉,因此这方面我就不和你争了,你问吧。” 龙舌兰也不介意楚天口头上占便宜,淡淡道:“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你们这一趟的目的是在嵯峨山,而嵯峨山一带似乎只有一个势力——东方蜘蛛的势力,因为我想知道你们去嵯峨山干什么?”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嵯峨山这种穷山恶水之地,还能干什么?” 龙舌兰挑眉道:“眼下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 楚天淡淡道:“其实你应当想的出的,既然我已将京师弄成了一团浑水,那么江湖这块地方我自然要插手的。” 龙舌兰忽然心跳很快,道:“你要插手什么?” 楚天道:“你认为东方蜘蛛以及他手下的流氓军该不该死?” 龙舌兰露出了厌恶痛恨之色:‘他们根本不配称作人,只能是一群禽兽。’ 楚天微笑道:“看来你认为他们是该死的,而我也一样认为他们该死,只可惜这座江湖上的人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偏偏没有任何人有法子奈何得了他们,既然这些事情他们做不了亦或者不想做,那么便由我来做。” 龙舌兰吃惊道:“难道你这一趟去嵯峨山就是专门要铲除他们?” 楚天淡淡道:“准确来说我是要将他们全部杀个精光,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昭告天下,时代变了,任何一个胆敢和我为敌的人,都非死不可,东方蜘蛛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若有其他人还敢和我为敌,那么也一样要死。” 龙舌兰真的被震撼住了。 她想不到楚天居然有魄力,这一瞬间龙舌兰甚至有些想要加入楚天了,不过龙舌兰此刻还是能分的清楚敌友的。 她冷冷道:“嵯峨山一带是穷山恶水之地,这片地方人迹罕至,而且这些年来被东方蜘蛛经营之后成了他的老巢,许多人也曾要进去杀东方蜘蛛,但都有去无回。” 楚天淡淡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正如同许多人想杀赵佶,却不敢动手杀赵佶,许多人动手杀赵佶,却杀不了赵佶,可我不但想杀赵佶,而且动手杀赵佶,更杀了赵佶,否则这天下的局势又怎么会变成现如今这种地步呢?’ 楚天淡淡道:‘赵佶我都能杀得死,何况东方蜘蛛呢?’ 楚天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太过于目中无人,可龙舌兰也不得不承认她没有法子反驳,因为楚天的确做到了前无古人能做得到的事情。 不仅不反驳,龙舌兰还发自内心希望楚天能做成这番事情。 龙舌兰对楚天道:“如果你真要做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成功,为天下铲除这个毒瘤。”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倒不是为了天下,因为我认为他们该死,因此我便要他们死,仅此而已,正如同我不认为孙青霞该死,因此我便没有杀孙青霞一样。” 龙舌兰冷冷道:“你认为孙青霞这种魔头还不该死?” 楚天淡淡道:“我知道江湖中传了不少关于孙青霞的事情,倘若这些事情真如传言中那般,那么孙青霞的确该死,我甚至会直接动手杀了他,可这些事实是不是真的是事实呢?” “你认为不是?” 楚天道:“是与不是你可以自己去看,眼下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是么?” 龙舌兰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楚天道:“很简单,我想知道这次围杀孙青霞真正的高手有几个?” 龙舌兰道:“除开苏眉以外,一共只有三个。” 龙舌兰做出了补充:“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名气也是一等一的大,能请得动他们也是机缘巧合。” 楚天有些诧异:“他们是谁?” 龙舌兰道:“这算不算第二个问题?” 楚天看了龙舌兰一眼道:“算。” 龙舌兰道:“那么是不是该我问了。” 楚天微笑道:“你还想问什么?” 龙舌兰道:“我也不知道。” 楚天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么现在你也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 龙舌兰偏着头思忖了一下,点头道:“也可以,告诉你也无妨,这一趟孙青霞是必死无疑的,因为这一趟所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拿下他,更何况来了三个,他们其中有两个都是赫赫有名的神捕。” 楚天微笑道:“和你一样有名?” 龙舌兰淡淡道:“他们比我更有名,而且本事更不是我比得上的。”说完龙舌兰便说出了那两个名字。 一笑神捕仇小街。 捕王李玄衣。 楚天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孙青霞的方向,叹息道:“看来这一趟他的确遇上的麻烦,大麻烦。” 龙舌兰很戒备望着楚天,可发现楚天说了这句话之后居然是什么都没有做,直直的倒了下去,仿佛这一切事情根本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龙舌兰又一次怔住了,她实在想不通楚天到底想什么,想要做什么,真琢磨不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捕王李玄衣 世上有不少有本事的人,他们未必都风头极盛,因为风头极盛的人总是少数的,可他们的名头不知道的人甚少,甚至他们其中不少人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愿意遇上的。 一笑神捕仇小街如是,捕王李玄衣也是如此。 仇小街是广东人,十六岁就入公门当捕头,二十一岁便成了江湖上公认的神捕,现如今在六扇门挂职。 关于仇小街的来历有许多种说法,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没有法子说清楚,可有一点许多人都肯定仇小街和临安龙头世家猫侠龙端安交情匪浅,甚至有传闻龙端安便是秘密传授仇小街绝学武功的人,而仇小街似乎也因龙端安在江湖朝堂上的威风,故而虽然在尔虞我诈,水深火热的六扇门挂职,但仍旧无人敢冒犯。 仇小街并不算是江湖人,虽然常常出入江湖,可他是不折不扣的捕头,也是不折不扣的神捕。 可江湖中无论谁听到仇小街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特别是最近是这些年来,但凡仇小街出手,无有不中,无有办不下的案子,因此仇小街已成了六扇门仅次于四大名捕等人之下第一号难缠的角色。 捕王李玄衣并不难缠,但可怕。 倘若说若是仇小街盯上了你,你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可捕王李玄衣盯上了你,那么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了他的追捕。 捕王李玄衣和捕神刘独峰以及神捕柳激烟三人被称为三绝神捕,他们是和诸葛正我一个辈分的人物,在不少武林名宿的心中,他们三人的地位甚至还在四大名捕之上。 捕王李玄衣会被称为捕王,是因为所有捕头不得不承认李玄衣的确是他们这一行业的望着,这一点即便是傲气过人的刘独峰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甚至可以说捕王李玄衣比起四大名捕还要更可怕一些,没有人知晓李玄衣的武功有多高,也没有人知道李玄衣有什么手段,可有一件事是事实——只要是李玄衣盯上的罪犯必然会被擒下,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例外。 可如今李玄衣居然也应龙舌兰之约来对付孙青霞。 这两人出手孙青霞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呢? 楚天也思忖孙青霞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可结果楚天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思忖不出孙青霞如何逃出生天。 此际孙青霞的处境比楚天想象中更要命。 孙青霞在还没有遇上仇小街、李玄衣等人之前便已中了苏眉的冰清镖,这镖一触碰到孙青霞的手,便融入了孙青霞的手心,因此孙青霞便中了毒。 不过孙青霞却压制住了毒。 他是能逼出这种毒的,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压下这种毒。 苏眉瞧见孙青霞中招,立刻大笑了起来,她的眼泪都已笑了出来。 他笑的时候,仇小街、李玄衣一前一后从小城方向朝孙青霞走了过来。 因为孙青霞是正对着苏眉的,而仇小街、李玄衣走来的方向也是正对着苏眉的,因此他们便在孙青霞的身后。 孙青霞听见脚步声便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他的面前不仅有苏眉,而是二十二个没有倒下的好手,可孙青霞第一时间回头的。 毫不犹豫的回头,因为他已感受到了真正的危险不在于苏眉以及身前的一干人,而是身后的两个人。 脚步声很寻常不过,可孙青霞瞧见两人脸色就变了变。 孙青霞看见仇小街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有些白。 孙青霞是见过仇小街的,因此也认出了仇小街,他知晓仇小街不但武功了解,也是个值得尊敬,维护治安的神捕,也正因如此孙青霞看见仇小街是有些头疼的。 随后孙青霞望向了李玄衣。 孙青霞从未见过李玄衣,虽然他知道李玄衣的名字,因此他见到李玄衣的第一时间,他是忍不住李玄衣的。 李玄衣看上去也不是个什么可怕的人。 李玄衣看上去甚至给人感觉说不出的寒酸落魄。 李玄衣穿着一身很久很久的黑衣,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葫芦。 他的年纪看上去至少五十出头了,面黄肌肉,给人感觉仿佛已病了很久很久,一双眼睛也黯然无神。 孙青霞瞧这人的第一眼,感觉非常寻常不过,甚至平日他根本不会主意这样一个老人家,可这个老人家却和一笑神捕仇小街一块儿来,因此孙青霞自然不敢大意的。 而且孙青霞明显感觉一笑神捕仇小街对这个老人家很是尊敬,孙青霞本是个傲气的人,因为有傲气的人了解有傲气的人,因此孙青霞知晓仇小街这种人也是很难对一个人服气的,可偏偏仇小街对这人似乎非常服气,那种神情孙青霞从未从仇小街身上见过。 孙青霞因此也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个老人。 忽然一个名字出现在孙青霞的脑海之中,孙青霞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彻底变了。 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因为若真是如此,今日他大概插翅难飞了。 李玄衣?这个人是不是捕王李玄衣?是不是那个将所有江洋大盗,名震武林的江湖人物当作鸡鸭鱼肉一般生擒获抓,绝无人能逃脱的李玄衣? 想到此处孙青霞心中的寒意更重了。 但他的傲气也被激发出来了,人更冷,杀气更大了。 李玄衣却在咳嗽,轻轻的咳嗽。 他用黑布擦拭了嘴角,孙青霞注意到黑布上居然有血迹,难道李玄衣伤得很重吗? 孙青霞不知道,但他生出了些许希望。 这个时候李玄衣已经开口了:“你是不是孙青霞?” 他的声音并不威风霸气,甚至说不出的苍老虚弱,可任何人听到他的话,都下意识不得不回答。 孙青霞也下意识点头:“我是。” 李玄衣点头道:“是就好,这一趟我没有白来。” 孙青霞忍不住道:“你来干什么?” 李玄衣道:‘抓你。’ 孙青霞冷笑道:“你为什么抓我,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李玄衣道:“因为我是李玄衣。” 七个字,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已令孙青霞的心沉入了谷底。 孙青霞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危险了。 因为眼前这人是李玄衣,即便是凄凉王长孙飞虹佩服三分忌惮三分的李玄衣。 同一时间,楚天对龙舌兰道:“其实我不问第三个人都已知道孙青霞已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了,他必然会被李玄衣拿下。” 龙舌兰眨了眨眼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为什么不去救你的同伴呢?” 楚天微微一笑道:“因为李玄衣。” 他的笑容这一刻无疑是有些神秘的。 龙舌兰又怔住了,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理由。’ 楚天慢悠悠坐起身来,淡淡道:“不算什么理由,因为李玄衣就是李玄衣,这就已经足够了。” 龙舌兰不太明白,可很快想到了李玄衣的性情,他明白了。 不过龙舌兰随即又笑了,道:“李玄衣江湖人称捕王,他手上活抓的江洋大盗,武林高手,甚至比其他所有的名捕加起来都要多,可孙青霞未必能活。” “为什么?” “因为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是什么人?” 龙舌兰淡淡道:“也不算什么人,只不过是查叫天派来的人,你说孙青霞怎么可能不死?” 楚天笑了,他发现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你犯了法 龙舌兰一直在观察楚天,楚天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龙舌兰都是看在眼中的,因此龙舌兰瞧见楚天一笑,心头就一惊,忍不住道:“你认为我说得有错?” 楚天微笑道:‘未必有错,我只是在思忖查天王派遣来的是什么人。’ 龙舌兰淡淡道:“自然是一个非常有本事又非常想杀孙青霞的人。” 楚天道:‘因此你认为孙青霞是不是必死无疑了?’ 龙舌兰淡淡道:‘你认为孙青霞有活下来的机会?’ 楚天的回答很简单,一个字:“有。” 龙舌兰惊住了。 她道:“为什么有?” 楚天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保证不管查天王派什么人对付孙青霞,甚至即便自己亲自出手对付孙青霞,孙青霞都能活下来。” “为什么?”龙舌兰是极少问的,因为大部分事情她都能自己调查清楚,可如今龙舌兰已不知道问了楚天多少个为什么了。 楚天道:“因为李玄衣。” 龙舌兰不明白。 楚天似乎知道龙舌兰不明白,又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他一字一句道:“李玄衣是捕王,他是捕头这个行业中的王者,他若要下定决心爪某个人,必然是生擒活抓的,也正因如此,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也正因如此他所生擒获抓的江洋大盗,江湖人物比其他什么神捕加起来要多,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宁愿受伤甚至于冒险都要生擒活捉那些人吗?” 龙舌兰当然不能不知道,他道:“他生擒活捉那些人当然不是给那些人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而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他是捕头他执法如山,但也绝不会轻易触犯律法。” “是的。”楚天道:‘正因为他是这种人,正因为他接下了孙青霞的案子,因此只要孙青霞遇上他就只有两种可能,逃走了或者被活抓了,而在我看来孙青霞逃走的机会实在不大,因此他十之八九只能被李玄衣活抓。’ 龙舌兰道:“因此即便是任何人来了,也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 “是的。”楚天淡淡道:“除非有人能杀了李玄衣,否则他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杀得死李玄衣,又有几个人敢杀了李玄衣呢?我相信即便是查天王也不敢杀了李玄衣,因为他的确是捕王。” 孙青霞叹了口气道:“不错,你说得很对,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休想杀了孙青霞,可孙青霞遇上李玄衣,那么孙青霞也没有法子逃出生天了。” 楚天叹息道:“刚才我实在不应该听他的话走的,因为这一趟居然还有一个李玄衣,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请得动李玄衣。” 龙舌兰盯着楚天:“你现在还可以后悔,因为我未必能拦得住你。”龙舌兰已悄悄抓住了弓与小箭,随时弯弓搭箭射出去。 可楚天坐在地上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他只是望着孙青霞的方向,淡淡道:“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会发生许多事情,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龙舌兰越来越不懂楚天了,她实在看不出楚天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眼下她至少已知道楚天已不准备吃插手这件事了。 楚天沉默了一阵,忽然道:“半个时辰,最多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去看孙青霞,到时候若孙青霞被拿下了,我也无话可说,若他还没有被拿下,我便带走他。” 这句话并非是商量,而是决定。 此际,李玄衣对孙青霞道:“许多命案都牵扯到你的身上,有些命案是别人假冒你的名头做的,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命案和你有关系,这其中的真相如何需要你交代,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 孙青霞听见李玄衣大名之后,脸色就已经惨白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 孙青霞知道来人是李玄衣,就知道遭了,听见李玄衣这一番话他的心更沉了下去,这一瞬间苏眉的冰清镖毒也一下子压制不住,以至于孙青霞的面色一下子变绿了。 孙青霞深吸了口气,又一次聚集功力,压制毒性蔓延,望着李玄衣道:“能惊动得了你,我孙青霞的面子实在不小,不过眼下我还不能跟你走。” 李玄衣淡淡道:“你必须跟我走,因为你犯了法。” 孙青霞沉声道:“凭什么?”孙青霞目光如剑,眉宇间因为染毒,甚至带上了邪气。 李玄衣淡淡道:“因为我是捕快,我是执法者,任何人犯了法都要跟我走,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孙青霞的戾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孙青霞狂且傲,甚至目中无人,可孙青霞不是不辨是非的人,虽然孙青霞看不起六扇门的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六扇门中的确是有不少英雄的。 仇小街算半个英雄,而捕王李玄衣则是真正的英雄,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私心的英雄,遇上这样一个英雄实在是幸事,可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也实在非常不幸。 他在李玄衣面前没有傲气,因为他并没有在李玄衣面前傲气的资格,因为李玄衣无论那一个方面都几乎做到了完美,他如何能傲,甚至如若要傲,那也应当是李玄衣的傲。 孙青霞又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我拒绝呢?” 李玄衣没有说话,一侧的一笑神捕仇小街说话了:“不管你是否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只要捕王要抓的人,没有任何人能逃走,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孙青霞没有说话,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如闷雷一般的响起了。 声音很大,大如惊雷。 “我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杀人的。”那个人身高如小山,走起路来地动山摇,他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压迫感。 这人的一双眼睛都是红彤彤的,仿佛带着一种法子灵魂的仇恨,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孙青霞,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徒弟报仇。”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可每一个字都非常有权威。 因为他是查天王坐下的心腹爱将。 江湖上不少人称他为老张飞,查天王一系人马称他为大叫天王。 他就是老张飞大叫天王。 他出现之后,所有人的木管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了,因为他看上去气势实在太足太可怕了。 李玄衣、仇小街等人在气势上完全比不上他们,可李玄衣还是很轻描淡写的道:“你不能杀他。” 老张飞嘶吼道:“为什么我不能杀他?” 李玄衣道:“因为他是我要抓的人,我要活捉他,审出真相,然后进行裁决。” 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任何气势,可老张飞没有话可说了,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只能无话可说,因为他是李玄衣,抓人从来没有任何私心的李玄衣。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没有私心呢? 可李玄衣在这方面似乎没有私心,他做到了完全以法律为准绳审判罪犯,因此任何人在他面前也是无话可说的。 李玄衣没有再看老张飞了,他只是望着孙青霞,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做决定了。” “什么决定?” “乖乖更我走,还是由我来抓你。” 孙青霞重重吸了口气,道:“晚辈还想挣扎一下。” 李玄衣点头,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道:“好,你可以挣扎了。” 他说完就静静望着孙青霞,等待孙青霞出手。 所有人也在这一时间纷纷让开地方。 孙青霞深吸了口气,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四百二十七章、抓人的功夫 李玄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可他的每一句话每个人听来都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特别是孙青霞,任何人遇上李玄衣这个人,只要你是他的目标,你都会感觉自己遇上了克星一样,事实上李玄衣也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他要抓某个人,这个人不但想逃不容易,而且想死也不容易。 老张飞是个很狂躁的人,他会因为愤怒而随意杀人,可在李玄衣面前,老张飞也不得不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事实上老张飞也一样很尊敬李玄衣,因为李玄衣这种人不但是人才,而且难得且罕见,只要这种人不是敌人,都值得佩服,甚至即便是敌人也应当佩服。 老张飞不准备得罪李玄衣,他冷眼旁观。 仇小街本来想代替李玄衣出手,可李玄衣的话音落下,仇小街也没有法子出手了,因为李玄衣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 苏眉也一样没有插手。 苏眉不插手只不过是她相信李玄衣必然能拿得下孙青霞,因此她没有插手,她望着孙青霞那仿佛和多年前没有任何变化的侧脸,心头涌现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不过她还是将这些情绪通通压了下来。 孙青霞很冷静,可他已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孙青霞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李玄衣这个人,还是少年时从长孙飞虹口中听说的,长孙飞虹是极少佩服别人,可长孙飞虹却佩服李玄衣,等他走入江湖之后,孙青霞也开始佩服李玄衣了,他知道做李玄衣中这样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 如今他面对了李玄衣,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遇上了李玄衣,孙青霞有些遗憾,有些无奈。 可眼下已没有法子了,唯有一战。 李玄衣只是静静立着,孙青霞也在打量李玄衣,可他望着李玄衣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出手。 关于李玄衣的传闻有很多,可极少有传闻李玄衣的武功,似乎李玄衣的武功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可孙青霞不相信,因为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是不可能抓捕那么多可怕的人物的,可江湖上关于李玄衣武功的高下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李玄衣的武器是什么。 这种人往往是极可怕的,因为对手根本不了解他。 毒再一次在身体中爆发,孙青霞知道他已不能等了,只要毒第三次爆发,那个时候李玄衣即便不出手他也要倒下了。 孙青霞选择出手,雪亮的剑冲天而起。 剑在身后,身后的古琴之中。 七尺三的剑。 朝天剑。 长剑如青龙飞天而出,孙青霞也一跃而起,抓住了青龙一般的剑,随后便舞剑。 青光残灿,他已将剑舞的密不透风,一重一重的光幕朝着李玄衣压过来。 孙青霞一出手便不留手,因为他没有把握,因此一点也不留手。 李玄衣望着逼迫而来的剑气,忽然倒下了。 李玄衣直直的倒在地上避开了剑气,随后又冲天而起,一拳打破剑幕,扑倒了孙青霞的左侧,没有等孙青霞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抓住了孙青霞的肩膀。 孙青霞怪叫一声,朝天二十三式便施展而出。 一剑快过一剑,剑剑不是朝天而攻,便是朝天而收。 这是前所未有的剑法,是孙青霞自创的剑法。 可李玄衣的出手也是前所未见。 李玄衣只是见招拆招,他所用的根本都是寻常不过的拳脚功夫,可每一击都恰到好处。 一番交锋下来,孙青霞的朝天二十三式施展完毕,居然还是伤不了李玄衣,而李玄衣的左右双手都已扣住了孙青霞的肩膀,随后李玄衣一记鞭腿,将孙青霞从半空击落。 孙青霞刚一落地,准备运功掠起,只可惜这个时候毒性爆发,孙青霞只能软软倒在地上了。 他败了。 这一战是孙青霞从未有过的古怪决战。 孙青霞从未见过江湖上居然有这样的出招。 李玄衣的出招给人感觉仿佛根本不是在比武,每一招都是在抓人,而且最要命的还是每一招都非常实用,就如同一张大网扑下,当李玄衣停手的时候,网就已盖住了孙青霞,这个时候孙青霞便已被拿下了。 和李玄衣交手之后孙青霞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人从来不谈论李玄衣的武功,那些人不是不谈,而是不知道如何谈,因为李玄衣的武功根本就是没有武功,他没有任何招式,若非要说招式便是抓人。 抓人便是他的招式,而所有的招式都是从抓人这两个字演变出来的。 孙青霞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脸上的绿光也越来越浓了,毒性终于在他的体内爆发出来,而此时此刻孙青霞也已压制不住毒,只能运功将剧毒逼出体外。 李玄衣走到孙青霞面前,先封住孙青霞的功力,随后输入一道功力帮助孙青霞逼出剧毒,这才起身望向在场所有人道:“孙青霞已经拿下,我也该带他复命去了。” 老张飞不说话、仇小街也不说话。 苏眉咬了咬嘴唇,道:“前辈,我也要去。” 李玄衣一点也不意外,淡淡道:“他所犯下的事情和你也有关系,你当然要去,这些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了。” 这个时候老张飞也开口了道:“你们似乎还忘了一个人。” 李玄衣淡淡道:“你是说楚天?” 老张飞咧嘴一笑道:“他是楚天带来的人,你这样带走他,楚天哪里恐怕。” 老张飞没有说下去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玄衣望向苏眉:“你让龙舌兰领他过来吧。” 苏眉自然没有拒绝。 龙舌兰收到信号,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微笑道:“看来孙青霞被抓了。” 楚天也慢慢站起身来,淡淡道:“我也听出来的。” 龙舌兰道:“我们可以走了。” 楚天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龙舌兰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城外。 楚天也终于瞧见了名满天下的李玄衣,也看见了老张飞等人,当然也瞧见被抓的孙青霞。 楚天望着孙青霞立刻就笑了出来,他看上去完全不是孙青霞的朋友,而是仇敌,似乎很幸灾乐祸。 第四百二十八章、护花之心 自己的同伴被拿下,楚天反而笑了,笑得愉快极了,他的笑容甚至令人感觉他和孙青霞绝不是同伴,也不是朋友,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没有人想得到。 李玄衣等人本来打算开口的,甚至已做好和楚天交手的准备,可楚天这一笑,李玄衣等人便已没有任何想法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笑容的时候对楚天出手。 幸好楚天很快收起了笑容,他望着面色发青的孙青霞,叹息道:“你实在不应当赶我走的,否则你也不会成为阶下囚。” 孙青霞淡淡道:“你错了。” “我错了?”楚天有些诧异道:‘我哪里说错了?’ 孙青霞道:“即便我知道会有此刻的下场,也一定会赶你走的。” 楚天更疑惑了,问道:“为什么?” 孙青霞淡淡道:“苏眉他们是为了找我而来的,这里的事情只不过是我和她的事,因此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其他人牵扯进来。” 楚天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道:“只可惜已有不少人牵扯进来了。” 孙青霞打断了楚天的话,淡淡道:“我只能让和我相干的人不要牵扯这件事,至于她让任何人牵扯入这件事是她的自由,我干涉不了,而且我也不在乎。” 苏眉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着银牙,才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她的样子看上去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苏眉本来就是为了抓孙青霞而来的,瞧见孙青霞被抓之后,苏眉发现她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此刻听见孙青霞说这样一番话,她又不由想到了昔日的那段岁月,那个时候孙青霞虽然也和现在一样不温柔,可性情也一样很傲,她就喜欢他的傲,正如现今一样。 因此她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子了,他现在是苏眉,狂菊苏眉,她已是更衣帮帮主了,她的父亲母亲都死了,因这个人而死。 她咬着牙,银牙似乎都要咬碎了。 孙青霞没有去看苏眉,可余光也已瞥见苏眉的眼中,他的神色仍旧冷漠,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他不喜欢看女人哭,他甚至看不得女人受苦,江湖上每个人都将他当作世上最大的采花贼,可了解他的女人才知道他对女人从来都是怜爱至极的,他是个很怜香惜玉的女人,他和女人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从来不会勉强任何女人做任何事情。甚至于有时候他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为某些可怜的女子解决一些麻烦,杀几个该死的人。 可他从不会在女人面前表现这些,因为这不是他的性情,他也不需要用这些手段讨女孩子喜欢,他一向认为他会做这些事情只不过他愿意做,仅此而已。、 因此孙青霞此刻即便很心疼苏眉的遭遇,可他看上去还是很冷酷很无情,甚至根本不在乎,可他的心里也在滴血,他是很痛苦的,他想到了苏眉的父亲,那个非常和和气气,有时候也豪气干云的更衣帮帮主,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个世上无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已不希望将痛苦传递下去,他宁愿自己承受。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打破了伤感与沉痛。 楚天的叹息声。 楚天望着孙青霞道:“其实有些事情你是不应该一个人承受的,有些事情你是需要告诉她真相的,她现在是能承受得了真相的。” 孙青霞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天微微一笑道:“离京之前我曾先后见过金风细雨楼军师杨无邪以及六分半堂大堂主狄飞惊,他们两个人都收集了不少关于你的资料,其中一份资料是做出了详细描述的,这便是轰动一时的更衣帮帮主以及副帮主铁秀男惨死的命案。” 孙青霞不说话,只是冷冷望着楚天。 他的眼中隐隐有寒光闪过。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望着楚天。 楚天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道:“江湖传闻你不但杀了更衣帮帮主,也杀了帮主夫人铁秀男,并且侮辱她之后,还摘下了她的脑袋丢给了苏眉,这是不是事实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情背后还牵扯到另一个人,以及一场阴谋。” 孙青霞面色大变,大吼道:“你不要说下去了。” 楚天没有再说下去了,他望着神情大变的孙青霞,淡淡道:“你不想我说下去,那么你可以自己说下去,你应当明白有些事情是其他人没有法子代替的,她也应该知晓事情的真相。” 龙舌兰已忍不住插言道:“什么真相?你们又在狡辩一些什么?”可她的这句话没有说完,苏眉身躯已在剧烈晃动,苏眉一下子扑倒孙青霞面前,大叫道:“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叔叔?你说呀!” 苏眉说着,眼泪已涌出了眼眶,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软了下来。 孙青霞下意识握住苏眉的手臂,扶起苏眉,正如当年他们相处时候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孙青霞很快就松开了苏眉的手。 孙青霞仍旧一脸漠然,但此时此刻孙青霞却已不敢去看苏眉的眼睛,似乎他害怕秘密会从眼睛中泄露出来。 秘密?孙青霞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又和苏眉有什么关系呢? 楚天笑了笑,这才望向李玄衣、仇小街、老张飞等人道:“诸位可不可以给孙青霞一些时间向苏眉说清楚这其中的事情?” 李玄衣盯着楚天道:“你不救他?” 楚天微微一笑道:“前辈既然抓捕孙青霞,那么自然便有抓捕孙青霞的理由,而且他也的确牵扯了太多的事情,应当调查个清楚明白,也好让事情大白于天下,只不过有些秘密其他人是不好知道的。” 李玄衣当然不笨,他道:“正如此刻的这个秘密?” 楚天点头道:“不错,我相信孙青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因此可以由苏眉的手帕交紫衣女神捕留在这里,我们可以走远一些,何况有些事情我还想和前辈商量一番。” 李玄衣看了龙舌兰一样,没有拒绝。 仇小街、老张飞也没有说话,他们带着一群人退走,将空间留给孙青霞、苏眉、龙舌兰三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残酷的真相 楚天、李玄衣、仇小街、老张飞他们走远了一些,楚天随即就开口了:“前辈要抓捕孙青霞本来是好事,我也不想插手,不过在此之前,可否请前辈给孙青霞一些时间。” 李玄衣因随着龙舌兰一行人来,又见到了老张飞,因此对于楚天的目的也是略知一二的,他道:“要对付东方蜘蛛并非孙青霞不可。” 楚天微笑道:“虽然未必需要孙青霞不可,但有了孙青霞必然会少不少麻烦,在下保证最多不出一个月,我必然将孙青霞带到此处交给前辈。” 李玄衣也不应,只是问楚天,道:“你知不知道孙青霞所做的那些事情?” 楚天道:“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其中不少事情未必是他做的,其中还有不少事情即便是他所为,这其中还有不少其他不为人所知的理由,譬如苏眉的事情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 楚天本来想为孙青霞再解释下去了,可忽然听见远处苏眉的一声尖叫,仇小街、李玄衣、老张飞、楚天随即如箭一般的找到苏眉。 仇小街更是很戒备的望着孙青霞。 他们再次见到苏眉的时候,苏眉衣襟泪流满面了,而且还在哭,不停的哭。 苏眉是倒在孙青霞怀中在哭,哭得伤心极了,离开极了,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如果此时此刻不是瞧见孙青霞的双手是展开的,而苏眉的衣裳完好,他们甚至认为孙青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 仇小街他们又看了看一侧的龙舌兰,他们瞧见龙舌兰居然一点动作也没有,便知道事情绝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此时此刻众人只听见苏眉捶打着孙青霞,大叫道:“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 除开龙舌兰以外,没有人知道孙青霞对苏眉说了什么,可此时此刻龙舌兰显然不愿意提起刚才孙青霞所说的那些话。 楚天对于更衣帮的事情是或多或少知晓一些的,他知道孙青霞必然隐藏了另一个很要命的真相,这个真相对于苏眉来说或多或少都非常致命,会给苏眉一个沉重的打击,因此孙青霞隐藏了这个真相。 楚天相信孙青霞会隐藏其中的真相,一方面是因为孙青霞的确有怜香惜玉之心,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苏眉的父亲已将孙青霞当作朋友,孙青霞又为苏眉父亲照顾苏眉的心思。 事实上楚天的推断是非常正确的,真相的确是非常残酷的,残酷的已令苏眉没有法子接受。 传闻孙青霞杀了苏眉的父母,可事实上却是苏眉的母亲铁秀男连同苏眉的叔叔想要夺取更衣帮大权,最终杀了她的父亲,而这件事被孙青霞发现,因此孙青霞才杀了苏眉的母亲以及叔叔,孙青霞在苏眉父亲临死之前答应为其隐藏这件事情,因此孙青霞在苏眉瞧见他杀死铁秀男,干脆也不解释,故意让苏眉让一切的事情都怪罪在他的身上。 苏眉本来是不相信孙青霞会做这种事情的,可有些事情却是苏眉亲眼所言,因此苏眉即便想不相信也不行了,最终苏眉由爱生恨,转而对付孙青霞,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时至今日,真相终于大白了。 苏眉在统辖更衣帮这些年来也发现了更衣帮的不少秘密,也知晓这其中有不少不对劲之处,因此苏眉虽然要杀孙青霞,但也想找孙青霞问一问当年更衣帮的一些事情,而孙青霞所说的一席话,令苏眉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苏眉简直难以承受,她坚硬的外客被孙青霞的一番言语给击碎了,内心的柔弱般展现出来了,因此才有了众人瞧见苏眉倒在孙青霞怀中哭泣的样子。 在场众人都是老江湖,虽然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细节,但也能想象得出所为的真相绝不是江湖中传扬的那样,显而易见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楚天、老张飞、李玄衣、仇小街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李玄衣办案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不过李玄衣曾见过诸葛先生,因此对于楚天的行事作风也颇为了解,再加上今日所见之事,更令李玄衣少了迟疑,答应楚天的提议,一个月后再次等待楚天将孙青霞交给他。 楚天也没有想到计划居然能如此顺利,实在出乎意料,随即楚天又望向老张飞道:“阁下当然不只是为了对付孙青霞而来的。” 老张飞道:“你认为我不是?” 楚天道:“你若要对付孙青霞,就不应当是一个人。” 老张飞冷冷道:“孙青霞值得我们那么多人出动?” 楚天微笑道:“孙青霞的武功未必比得上阁下,但阁下若想杀孙青霞,却也不容易,因为孙青霞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等你们追累了,他便反击你们,这也是你们一直以来奈何不了孙青霞的原因,不是吗?” 老张飞不得不承认。 他道:“你说得不错,虽然我们很想杀孙青霞,但我们的确不是为了孙青霞而来,我们是为了你而来。” 楚天笑着道:“看来查天王已经答应我的提议了。” “你看得出?” 楚天道:“既然是阁下一个人来,便已能看得出一些端倪了,何况我们之间的合作对于查天王来说不但没有什么坏处,而且还有好处,因此我实在想不出查天王有什么理由能不同意的。” 老张飞冷冷道:“可你偏偏将孙青霞带来了?” 楚天为老张飞:“查天王和孙青霞是不是仇深似海?” 老张飞道:‘差不多。’ 楚天道:“江湖人今日是仇人,明天是朋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屡见不鲜的,你们的仇是你们的仇,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们还要对付孙青霞是你们的事情,孙青霞对付你们,我也不必插手,只要这件事情之中你们配合我对付东方蜘蛛,那么一切都好说。” 老张飞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道:“你这是在威胁吗?” 楚天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可以理解我在威胁你们,倒是未尝不可以这样想,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完全有资格威胁你们,查天王的本事虽然厉害,可一个查天王难道比得上方巨侠、关七、元十三限、张一蛮、诸葛先生、元十三限这些高手的联手吗?” 老张飞色变了。 楚天望着老张飞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保证只要查天王想要和我为敌,这些高手我至少可以请得动关七、张一蛮、方巨侠三人出手,我也可以保证,我会如对付赵佶、蔡京他们那样,将你们一个不留的铲除,只不过我不想那么做,我希望你们也不要逼迫我那么做。” 楚天说得轻描淡写,可便是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才是极可怕的,老张飞本来是很不服气的,可听见楚天这番话也不得不服气了,他发现自己面对的已不是一个寻常人,而是一个疯子狂人。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余乐乐在他临行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意思了:千万不要威胁楚天,因为他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你在威胁他的同时,你甚至会感觉你的威胁微不足道,而且你还会感觉你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老张飞本以为余乐乐只不过是被吓破胆了,可如今,老张飞明白了余乐乐说得是实话。 这一刹那,老张飞甚至感觉他面对的已不是一个人,而是毫无感情的凶兽。 第四百三十章、枭雄 对付东方蜘蛛最快最好的方式便是找查叫天合作,因为查叫天也有对付东方蜘蛛的意思。 东方蜘蛛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不过因为东方蜘蛛身在穷山恶水的绿林之间,以至于虽然有不少人想除掉东方蜘蛛创不世之威名,但偏偏没有法子除掉东方蜘蛛,反而被东方蜘蛛所杀。 也正因如此想除掉东方蜘蛛的人不少,可能做到的人却不多,而能做到且愿意去做的人就更少了,准确来说楚天只知道查叫天一个,因此楚天希望最好和查叫天合作,当然如果查叫天不愿意,楚天也可以用其他的法子。 对付人这一方面楚天的法子一向很多。 只不过目前来看,楚天根本不必用太多的法子,他只需要去见查叫天就可以了,而老张飞此行其中最大的目的便是带楚天去见查叫天的。 当然如果能瞧见孙青霞被苏眉杀了,老张飞当然乐意之至,可不管如何他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带楚天去见查叫天。 查叫天在江湖、绿林、朝堂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确是世上不折不扣的奇人之一,当然他也是个极富有争议的人。有人认为查叫天德高望重,是备受尊崇的武林名宿,也有人认为查叫天狼子野心,不知道迫害了多少英才俊杰,也正因为查叫天的身上有那么多争议,和查叫天为敌的人不少,为友的人也不少。 不过江湖上下没有几个人是真正见过查叫天的。 查叫天虽然有名,可见过查叫天的人实在不多,似乎越有名的人见过的人就越少了,诸葛先生如此,元十三限也如此,甚至于现如今楚天也是如此。 因为苏眉的缘故,楚天本来打算和孙青霞一起去见查叫天,可出现了苏眉这档子事情楚天也只好一个人随着老张飞去见查叫天。 查叫天就在城中的一间豪奢的府邸。 楚天不但见到了查叫天,查叫天坐下的不少精兵悍将楚天都已见到了,只不过楚天和大部分人一样也只瞧见查叫天的一道背影而已。 一袭白衣,孤独俊秀的背影。 查叫天面墙而立,只是将背影对着楚天,仿佛他已吝啬到根本不想让人瞧见他的面目,亦或者说他认为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瞧见他的面目。 楚天当然有些失望的,因为他一直很想知道查叫天是谁,是什么模样,只可惜他还是没有看见查叫天的样子。 不过查叫天的手下却没有一个令楚天失望,因为京师的大决战,查叫天坐下四大天狼之中的两人惨死于陈风之手,可这一干子手下面对楚天到来的时候却显得异常的平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不过楚天可以感觉这些人都已连成一体,他们的气势简直就如同一座山朝着他压了下来,给予他非常沉重的压力。 这些人之中楚天只认识东天一棍余乐乐、巴巴子、陈路路三人而已,剩下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从这些人的站位,楚天也大概知晓了这些人的身份。 “你来了。”大厅一片寂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一听上去就给人感觉非常的年轻,楚天没有看见谁开口,但楚天知道便是背身而立的查天王开口了。 楚天微笑道:“阁下就是查天王?” 那人微笑道:“江湖上对我有许多称呼,有人称呼直呼我查叫天,有人称我为一线王,有人叫我为查天王,当然还有不少人叫我叫天王,可不管他们如何称呼我,我始终是我。” “不错。”楚天道:“因此阁下是查天王?” 那人道:“我是不是查天王很重要吗?难道我不是查天王,你就要走?” 楚天深深看了一眼那俊秀的背影一眼,道:“不错,其实不管你是什么人,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流氓军而来找你的,只要能做成这件事,即便是阿猫阿狗也没有关系。” 查天王点头道:“这个世上极少有人能明白这个道理,可你能明白这一点,因此你已算得上天下间极难得的聪明人了。” 查叫天居然没有生气,而且似乎非常愉快,楚天的这一番话本来是不应当令人愉快的,可查天王偏偏愉快的笑了起来。 楚天也笑了起来,道:“阁下既然明白我的来意,那么阁下也应当给答复了。” “我既然让你来了,那么也代表答应你了。”查天王道:“只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可以问,随便问,只要我知道的,必然都告诉你。”楚天回答的也很诚恳,他的话也没有任何人怀疑的。 查天王一点也不客气,立刻问了,查天王道:“我从余乐乐哪里知道你准备对付东方蜘蛛以及起坐下的流氓军,但我不知道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楚天微笑道:“很简单,杀光。” 他是微笑着说出这一番话的,可每个人都生出了一阵寒意,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楚天说得是实话。 查天王道:“东方蜘蛛坐下悍将不少,而且流氓军人数众多,他们其中不少都是很有用的人,你真打算全部杀光?” 楚天淡淡道:“不错,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为什么?” 楚天微笑道:“天王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杀鸡儆猴吗?” 查天王道:‘你想要用流氓军的覆灭告诫天下?’ 楚天微笑道:‘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他们活下来,我知道天王应当已安插了不少人手在流氓军中,我也知道天王有意对付流氓军,因此我才来见天王。’ 查天王笑了起来道:“阁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现在是第二个问题:阁下希望我怎么帮你?” 楚天微笑道:“天王这句话说错了,不是天王怎么帮我,而是我们应当如何合作。” “合作?” 楚天道:“我的目的只是在于铲除流氓军,至于功劳记在谁的身上我根本不在意,只要达成铲除流氓军,诛杀詹奏文的目的,一切都无足轻重,因此除掉流氓军可以是天王你的功劳,相信天王有了这笔功劳,在江湖上的名头必然更响亮了,甚至我不怀疑天王登高一呼,裂土封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天这一番话刚说完,大厅忽然冷若隆冬,杀气腾腾。 查天王却笑道:“阁下似乎并不在意这种局面的出现?” 楚天淡淡道:“阁下若有这种本事,那么便是阁下的本事,与我何干,我这一趟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只要达成了这个目的,无论天王要干什么,都和我一点干系也没有,可天王也必须要让我达成这个目的,否则天王做任何事情都和我有干系。” 查天王笑道:“这是交换条件还是威胁?” “无论天王如何理解都可以。”楚天道:“话就是这一番话,只要能达成目的,无论如何都可以。” 大厅忽然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查天王道:“很好,我答应了,我会安排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让你诛杀东方蜘蛛以及流氓军诸位首领的机会。” 楚天对查天王拱手微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楚天说完便心满意足的走了,他相信查天王必然会为他安排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虽然没有瞧见查叫天的真面目,可他知道查天王是绝世枭雄。 查天王没有理由错过这个机会。 第四百三十一章、出击 楚天走后,大厅之中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最先开口的是查天王阵营之中威望极高却极沉默寡言的大限神君蒋破晓。 蒋破晓沉声道:“天王,我们真要答应他?” 查叫天微笑道:“你似乎对他很不满?” 蒋破晓冷冷道:“他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查叫天笑得仿佛更愉快了,他道:“他一向目中无人,倘若他目中有人,便也不可能在汴梁城诛杀赵佶,做出了那么多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了,而他能以这样的态度对我,说实在话我已经很满意了。” “天王的意思是?” 查叫天道:“楚天虽然目中无人,但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无论东方蜘蛛死了还是楚天死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作为查天王阵营中的军师‘风火山林’马龙开口问道:“天王,我们要不要设计一下楚天?” 查叫天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曾有不少人设计他,但结果都被他所杀,何况比起设计他,我更希望楚天他们能为我除掉流氓军以及东方蜘蛛等一行人。” 马龙心头一震道:“因此我们真要协助他?” 查叫天道:“不但要协助他,而且也必须指引出一条正确的道路给他,让他直接找到东方蜘蛛等人的老巢,如果他能除掉东方蜘蛛,那是他的本事,倘若他不能除掉东方蜘蛛,那么也是他的运气。” 马龙完全明白查天王的意思了,他本来打算在这中间使绊子的,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他已决定帮主楚天找到东方蜘蛛,对付东方蜘蛛。 找到东方蜘蛛詹奏文是一回事,可能对付东方蜘蛛又是一回事。 东方蜘蛛是江湖中极可怕的高手,近些年来又在苦练一门极邪恶极可怕的武功,一旦练成虽然算不上天下无敌,可江湖上能制得住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甚至极有可能是查天王都棘手的人物。 这样一个彪悍可怕的人物和楚天交手,结果又将如何呢? 马龙虽然知晓楚天的本事极高,可他也不认识楚天能杀得了东方蜘蛛,想到此处马龙就更满意了。 马龙昔年在江湖上是个名声不显的小人物,自从投奔查天王之后茶崛起于江湖,马龙虽然有些小人心性,但他对查天王也是感恩戴德的,因此凡事以查天王的利益为考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以此为先,再加上他的确有几分才智,因此地位才在查天王阵营之中举足轻重。 因此在马龙看来,谁杀了东方蜘蛛并不打紧,打紧的是成就查天王的名头,增加查天王的势力,仅此而已。 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么一切的事情就根本不算事情。 查叫天的一番话平息了争论,阵营上下的目标也已保持了一致,他们全力以赴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协助楚天对付东方蜘蛛。 楚天非常放心的离开了,他相信查叫天一定会给他一个极佳的机会对付东方蜘蛛了,他一点也不怀疑查叫天等人希望他和东方蜘蛛交手,因为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不过对于查叫天等人的想法,楚天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正如同他对查叫天所说,他做事情只在意是否达成目的。 因此楚天离开之后就已准备等了,等待查天王安排好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查叫天并没有让楚天等待太长的时间,一共也只不过让楚天等了五天,第五天查天王的军师马龙不但带来了流氓军巢穴的地图所在,甚至于已将流氓军上上下下巡逻的时间布置都已说清楚了,同时也告诉楚天关于东方蜘蛛的具体所在。 马龙的这份消息不但非常关键重要,而且非常细致,只要不出意外,即便是寻常高手要闯进流氓军的巢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楚天这一群呢? 楚天也从马龙的介绍之中得出了一个结论:流氓军的确被查叫天安插了不少人手,而且这些人其中不少身居高位,可这一切对于楚天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只不过是马龙透露的这个消息而已。 因为马龙是下午时分到来的,也因为孙青霞去了杀手涧去崩大碗见温八无先生去了,因此楚天打算明天再行动,直奔流氓军老巢,诛杀东方蜘蛛等一干人。 傍晚时分,孙青霞回来了。 孙青霞不但见到了温八无,而且还带来了一些老字号温家的毒。 温八无虽然是岭南温家属于老字号的一员,而老字号则擅长下毒,不过温八无却极少下毒,他甚至常常研究毒药,用毒药救人,不过这次温八无给孙青霞的毒是要命毒,他这次不是用毒救人,而是要孙青霞带着他给的毒杀人。 温八无一直以来对流氓军也是不满很久,也想对付流氓军,只可惜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而听闻孙青霞的此行的目的,温八无便交给了孙青霞毒药。 温八无一方面是希望孙青霞可以利用这毒药保命,另一方面也希望孙青霞可以用这毒药铲除这一地的祸害东方蜘蛛等人。 孙青霞的到来对于楚天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他们立刻就开始研究如何对付东方蜘蛛等人。 孙青霞的杀性一向打,他对流氓军也一向反感,他主张杀个精光,楚天也是这样的主张,也正因如此两人定下的计划也都极相似,随后又互相做出了补充。 最终的结果是楚天负责对付东方蜘蛛,而孙青霞负责解决除开东方蜘蛛以外的其他寨主。 他们定下大体方略之后,又进行了非常仔细的研究,最终得到了一套没有什么争议的方案。 第二天清晨,楚天、孙青霞就离开山城,行动起来对付东方蜘蛛了。 东方蜘蛛所在的地方的确是穷山恶水,人迹罕至之地,这片地方不但树林茂密,而且还有不少沼泽,一旦陷入其中,简直必死无疑! 也正因如此,许多人即便知道了东方蜘蛛的巢穴,不知晓正确的道路,也最终会死于山林之间,而楚天、孙青霞因为有提醒,因此他们一路上非常顺利,只不过他们在一片密林之中却遇上了一大批流氓军人马。 楚天、孙青霞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第四百三十二章、大杀一场 这群流氓军不是回老巢,而是从老巢出发向外面而去。 楚天、孙青霞只是听了他们之间的交谈,便已知道他们是出去劫掠的。 流氓军人数众多,而他们其中几乎没有几个人生产,他们的生存便是劫掠,而且他们也习惯于劫掠,习惯于不劳而获,因为这样来得容易,而且他们也感觉这样愉快、威风、气派。 这穷山恶水之地,很难有势力能辐射到这片地方,因此这片地方也成为了他们的乐土,而住在这块地方的人也生活在人间地狱之中。 楚天、孙青霞本来打算直奔东方蜘蛛詹奏文而去,不过中途遇上了这样一群流氓军,他们自然而然停下了脚步。 楚天、孙青霞藏身于两颗树上,悄悄传音交流,他们交流的内容很简单,是继续前进还是先除掉这群人。 他们只经过了非常简短的交谈,便得出了结论——先杀了再说。 这一伙儿流氓军的人数并不算多,不过两百多人,但他们算得上是精兵强将,为首的一共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额一个人头上四周插满了牙签一样的东西,额头上还镶嵌着一个鸡蛋一样的物品,看上去是某个古老部落走出来的原始人,可只要瞧他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他绝不是愚蠢的人。 他的眼睛精光连闪直闪,显而易见是个极精明的人。 他的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提着一口十字枪。 因为有马龙传来的资料,因此楚天一眼认出了这人应当就是流氓军的三当家余华月。 余华月外号天师捉鬼,又称小妖怪,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他也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之后才加入流氓军,随后又杀了一大批人当作投名状,最终被东方蜘蛛安排为流氓军的三当家。 他的武功高,手腕强,颇得东方蜘蛛的信任,虽然他不是东方蜘蛛的老干部,但地位却是许多老干部都比不上的。 余华月的身侧是一个黝黑健壮仿佛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这汉子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黑的,他手中的长枪也漆黑如墨,他在流氓军的地位也极高,是五当家程巢皮。 程巢皮是东方蜘蛛的老干部,虽然是五当家,其实和和四当家差不了多少,即便是余华月或多或少也会给程巢皮一些面子,而流氓军的四当家则是东方蜘蛛的儿子食色公子詹同荣,但已被孙青霞所杀,也正因如此流氓军上上下下也都很想杀了孙青霞。 楚天、孙青霞甚至从这些人的交谈之中得知这一趟流氓军除开劫掠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调查孙青霞的行踪。 五当家程巢皮外号天下一般黑,又名黑乌鸦,也是个狠角色,流氓军上上下下都很怕他,他也是流氓军中的一员猛将,杀人极多,甚至可以说嗜杀成性。 余华月左边也是一个大汉,这个大汉腰间有一刀一剑,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威猛,是个任何人看上去就知道不好招惹的人物,他正是流氓军的六当家‘刀哭剑笑’吴中奇。 最后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老人家,这个老人家看上去很和善,可他却是个极狠毒的人,许多知道他的人都叫他杀千刀的,他的外号也叫杀千刀,他就是辛不老。 流氓军一共只有十大当家,詹同荣已死在孙青霞手上,换而言之流氓军一共也不过九大当家,如今居然出动了四人,这动静实在不小。 楚天、孙青霞看见这些寻常人见到畏惧如死神的流氓军,他们非但不怕,而且思忖如何杀,在哪里杀死这些人。 很快他们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等这些人走出森林之后除掉这群人,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有最大的把握将他们全部铲除,以至于不会被打草惊蛇。 两个人对两百多人,而且还是极凶残的流氓军,一般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胆子的,可楚天、孙青霞偏偏有这个胆子,不但有胆子,而且还很快就做了。 流氓军走出森林,直奔前方的小村庄而去。 楚天、孙青霞发现这片地方视野开阔,即便有人逃了,他们也很容易除掉杀死,得到这讯息之后,孙青霞立刻动手。 动手的只有孙青霞一个,楚天没有动手,甚至根本没有现身,可他已堵死了这群人唯一回到老巢的退路。 这群人可以进,但绝对退不回去。 而孙青霞则是允许这群人退,但决不允许这群人进。 一人堵住退路,一人堵死前进的道路,他们便两人进行前后夹击,围杀这群人。 这种事情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可偏偏这已成了事实。 村庄中的不少人瞧见烟尘飞起,就知道流氓军来了,家家户户都关上了房门,希望流氓军洗劫一空之后可以走,可他们预料之中的流氓军偏偏没有来,而且响起了喊杀之声,惨叫之声。 孙青霞出手。 孙青霞少年便离开神枪会,他离开神枪会便遭受了神枪会的追杀,对于逃亡者何种事情孙青霞是非常有经验的,随后入了江湖,他又不止一次被人误会非议而陷入被追杀被围杀的局面,而他也常常也反击,故而无论是逃亡还是暗杀,他都非常擅长,此时此刻他便展现出这方面的本事了。 孙青霞从古琴中拔出了剑。 朝天剑。 青、亮且带着一股寒气的剑一出鞘便发出一阵剑鸣,仿佛早已等待这一天很久了,随后孙青霞便出手。 孙青霞这一次展现出来的不仅是剑法、轻功,而且还展现出了极高明的暗杀技巧。 以楚天的眼光看来,也实在寻不出孙青霞的暗杀又任何可以值得挑剔的地方。 孙青霞每一次出手必然得手,而且每一次出手必然能寻到退路,之后再一次出手,再一次成功后撤,虽然明明出手的只不过是孙青霞一个人,可却令人感觉仿佛十七八个人进行伏杀。 这次伏杀在孙青霞手中上演,简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当然唯一感觉赏心悦目的人只有楚天一个人,因为这一幕只有楚天瞧见,其他人都是亲身经历着,他们有的是忌惮,是恐惧。 孙青霞每一次出剑都不止死一个人,最要命的还是不知道他下一次要杀的人是谁,这令杀人如家常便饭的流氓军也生出了恐惧,他们的嚣张尽头一下子不见了,其中有一部分人想到了后撤,因为他们认为村子中已设下了重重埋伏。 楚天的目的就是堵死这群人的后撤道路,这群人一撤退,楚天就出手。 撤退的道路很狭长,楚天就立在那狭窄的道路上,他见一人出一剑,来一群人他便杀一群人,很快小道上便堆满了尸体。 两个人一前一后夹杀,很快活下来的人就只有一百多个了。余华月、程巢皮、吴中奇、辛不老四个人没有太多的动作,他们冷眼旁观瞧见手下人和此刻拼命,不过就在孙青霞杀了四五十个人之后,余华月、吴中奇、辛不老,程巢皮不约而同动手了。 余华月、吴中奇对孙青霞出手,他们看准了才出手,而程巢皮,辛不老则对楚天出手,他们也是看准了才出手的。 他们一出手便要夺命。 他们不得不夺命,因为不夺命便是被夺命。 第四百三十三章、一个不留 余华月、吴中奇对上孙青霞。 他们掐准时机,寻到了孙青霞出剑的刹那出手。 余华月一出手便挥出了他的十字枪。 武林中极少有人用十字枪,十字枪和狼牙棒这类的兵器一般来说都是绿林好汉用的兵器,而能用得很好的也没有几个,不过余华月正是为数不多能将十字枪用得很好的人。 他一出手便是三枪,正前方的枪头直戳孙青霞的咽喉,左枪头斜戳孙青霞的肩膀,右枪头直划孙青霞的小腹。 吴中奇人称刀哭剑笑。 他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刀剑便同时出手,简直如两道闪电直直向孙青霞砍刺了过去。 两人虽然同一时间出手,但杀向孙青霞还是有先后顺序的,余华月先杀至,吴中奇后来,也正因为有先后顺序,也导致这两人形成了非常默契的配合。 他们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准确,只可惜他们低估了孙青霞的剑法,他们杀向孙青霞的时候,孙青霞就挥动朝天剑,一朵盛开正艳丽的花就已朝他们飞了过来。 这朵花非常艳丽,令人着迷,可这朵花是看不得的,因为这是剑花。 这朵剑花直奔余华月、吴中奇的杀招而来,一下子就破了两人的杀招,而且仍旧直奔两人而来。 这样凌厉可怕的剑法,他们还是平生以来第一次瞧见。 另一侧对楚天出手的程巢皮与辛不老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程巢皮、辛不老也是看准了出手的。 程巢皮用枪,他是用枪好手,他一跃而起,一枪刺出,简直就如乌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闪电,他人枪合一,化作一道黑光朝楚天的咽喉冲杀过去。 他这一击不但霸道猛烈,而且简直是不畏生死,这一击给人感觉仿佛就是拼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程巢皮的确是个喜欢拼命的人,也的确是个懂得如何拼命的人,他喜欢别人夸赞他的勇气,喜欢别人敬畏他的眼神,没当有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他就会血液沸腾,拼命就拼命,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个时候他是真敢因为别人的喝彩而拼掉性命的。 这种人江湖上虽然并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而程巢皮正是这样的人。 程巢皮自从跟随屠杀王东方蜘蛛之后,也不知道多少次拼命,他敢于拼命而且懂得拼命,倘若他不是个懂得拼命的人,那么他至少死了十七八次了,正是因为他懂得拼命,因此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死。 辛不老和程巢皮不一样,辛不老不想拼命,他喜欢享受,他虽然看上去六十多岁了,可实际上他也只是看上去年纪大,实际上他也只不过四十多岁。 他是个精力旺盛的人,而且欲望极强,因此他有很多女人,如今他已有十四房小妾了,但他还不满足,他想要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房小妾,因此他虽然不想拼命,可这种情况之下他只有拼命,因为不拼命就没有法子得到这些东西,他也只好拼命。 他的武器是刀,一口短刀。 他是用刀好手,一刀出手,就如,猛虎下山。 这一刀他直奔楚天的脑袋而去。 他的出手虽然比程巢皮慢了一些,可也只是慢了一点点而已,他们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配合,但他们的出手都一样狠毒,一样要命。 他们就是要楚天的命。 他们以最凌厉的手段出手了,可他们随即就瞧见楚天在笑。 辛不老很诧异,楚天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他在诧异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砍下的快刀上居然多了一只手,不是他的手,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手。 这是谁的手?辛不老在想,下一刻他就瞧见自己喷血的脖子。 他的脑袋已飞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的,他已经死了, 楚天夺下了他的刀,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一刀实在太快了,辛不老的脑袋飞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死,还能思考,因此他看见自己的鲜血喷涌的样子。 程巢皮是想不到的。 他想不通楚天是如何避开他的一击,又如何杀了辛不老的,他想不通。 他一向是个敢于拼命的人,可遇上这样一个未知可怕的对手,程巢皮也忘记拼命了。 他虽然敢于拼命,可此时此刻拼命却简直是送死。 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肯拼命呢? 只可惜他不肯也不行了,因为楚天的第二刀已落下了。 楚天极少用刀,可他这一刀绝对是快刀,这一刀之快已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快到了。 一刀砍下,程巢皮竟然完全看不清,仿佛无影无踪。 程巢皮只看见楚天挥刀的动作,刀就落了下来。 程巢皮大惊失色,大吼一声,连忙举起长枪格挡。 一刀两断、 枪断成两节! 第二刀又落下! 程巢皮来不及反击,又面对了第二刀,因此他只好有挡下。 两段枪变成了四截。 楚天第三次出手。 这一次不是一刀,而是两刀。 两刀同时落下。 楚天只有一口刀,可偏偏两刀分别从两个方位以更快的速度砍下了。 程巢皮判断其中一刀是虚招,可他看不出那一刀是虚招、 这一刻程巢皮来不及想,只能赌。 他大吼一声,全力以赴去挡另一刀。 他挡住了,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那口他没有挡下的刀已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 程巢皮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只可惜他有一点错了。 楚天虽然只有一口刀,他虽然挡下了楚天的刀,但刀气离刀,行程了一口无形之刀划断了他的咽喉。 程巢皮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中刀了,因此他立刻便要反攻,可他刚一用力,脑袋便鲜血冲起三丈,他提着断了长枪扑向楚天,中途便已倒下了。 他已死了,力气也没有了,因此只有倒下了。 程巢皮、辛不老都死得很快,本来不少流氓军还为两人摇旗呐喊,但他们死了。 他们死的太快了,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余华月、吴中奇也没有想到,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对手居然如此厉害如此可怕。 楚天一连杀了两人,随后提着刀往前走。 他见一人便是一刀。 只见刀光纵横,血流成河,惨叫声惊天动地,地上倒下了一具一具的尸体。 这种场景流氓军是再熟悉不过的,只不过平日一向是他们造成这样的惨剧,而如今已是他们亲自经历。 他们害怕恐惧痛哭流涕,乃至于跪地求饶,可没有用。 楚天所过之处都是鲜血,都是死亡。 他的每一刀不但伤人,而且也必定杀人,不一会儿这处通向山林的唯一道路被尸体堆满,鲜血竟然汇聚成了小河流淌。 血流的小河。 另一侧的孙青霞也已一剑刺穿了吴中奇的脑袋,他的目标已是余华月了。 楚天则负责处理四周的流氓军。 惨叫声实在是惊天动地,以至于村庄中的一些人都被惊动了,这其中便有义薄云吞客栈的老板言尖。 他们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群丑伏诛 言尖是义薄云吞客栈的老板,他不是寻常的百姓,昔年也是江湖上极有名的江湖人,他的武功高本事高,可因为厌倦了江湖争斗,最终回到了出生地开了客栈。 他开客栈不是为了赚钱,只不过是为了个往来的行人行一个方面而已,他的客栈也一向很受人欢迎。 只要是他认为是客人的人来到了客栈,都会得到方便,因此许多来来往往的旅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不但是义薄云吞客栈的老板,也简直是义薄云天,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可即便是这样的好男儿,也为流氓军所苦恼。 他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势单力薄,而对方是人多势众且禽兽不如的流氓军,因此他对他们没有法子,他很想铲除这一干祸害,可偏偏没有这个本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肆掠,他也只能照顾那些被劫掠的人。 今日他又得知流氓军到来的消息了,因此他也立刻让村民多了起来,而自己则走了出来。 他本来是打算随时阻止流氓军的,可接下来所看见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如狼似虎的流氓军居然一个个被杀了,一个个的死在楚天、孙青霞的手上,这些人平日向饿虎豺狼,可这一刻偏偏变成了猪狗牛羊,任人宰割。 这种事情以前他是不相信的,可如今他已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一堆一堆的尸体就摆放在眼前,他们不信也不行。 孙青霞、楚天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只想赶紧料理眼前的麻烦。 楚天提到一步一步走入人群,他走的不快,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逃走,也正因为他走的不快,没有人从他的身后逃出去,所有人都往前逃走。 余华月正和孙青霞拼命,可流氓军却朝着他这个方向挤了过来,他的武功本来就不如孙青霞,虽然用尽了绝招,可还是不是对手,这个时候一群群人挤了上来,余华月更难以和孙青霞抗衡了。 孙青霞根本不给余华月机会,刚才交手过程之中余华月已将脸上的竹签,头上的蛋以及手中的十字架等各种绝招都用上了,但还是伤不了孙青霞,而孙青霞已经准备速战速决杀了余华月了。 两人大打出手,而少部分流氓军已入村了,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逃路。 言尖没有迟疑,他虽然魁梧健壮,可速度极快,他夺下一口刀将一名流氓军拦腰斩断,随后杀入人群。 两百一十六个流氓军,一个也没有逃走,他们全部死在入村的路上,这其中也包括了流氓军的四大当家余华月、程巢皮、吴中奇以及辛不老。 言尖一身鲜血,大口大口喘气,他正准备对孙青霞、楚天打招呼,可孙青霞、楚天两人不假思索便朝着大森林走去。 杀了这样一群流氓军自然是可喜之事,可他们的目标可不是这样一群人,而是屠杀王东方蜘蛛,好久不见房子珠这些人,他们更是要铲除流氓军。 查叫天对于楚天、孙青霞的行动除开提供消息以外,并没有提供太多的支持,不过查叫天也已让大限神君蒋破晓准备了一支军队,随时杀入流氓军的腹地,覆灭流氓军。 这是一笔功劳,也是扬威天下的好机会,这种机会查叫天当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不过他们是不着急的,他们在等待消息。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 每一个消息都是好消息,每一个消息都令马龙、蒋破晓等人惊讶惊心,因为他们想不到楚天、孙青霞的战力居然如此可怕,居然可以入腹地之后随心所欲的厮杀。 最令马龙震惊的还是第三天传来的消息。 第三天消息的内容是两个字毒杀。 楚天、孙青霞在流氓军的饮水之中涂毒,因此将近有三千人丧失了战斗力,而更令马龙惊讶的还是楚天、孙青霞处理这些人的方式仍旧只有一个——杀! 一个不留! 得到这个消息的马龙、蒋破晓简直全身打颤,他们终于明白楚天、孙青霞是怎样可怕的狠人了,想到查叫天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更佩服查天王了。 马龙、蒋破晓等到了第四天。 第四天,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大张旗鼓闯入流氓军的老巢,目的也很简单,消灭流氓军。 消灭流氓军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瞧见流氓军的人,都一个不留,杀个精光。” 铲除流氓军的事情已经闹得声势浩大,许多江湖人马乃至于朝堂军队也都加入其中,一时之间原本就人人喊打的流氓军此时此刻更是人人喊杀。 林中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昔日流氓军所做的事情,如今他们也面对了。 他们哀嚎求饶,可没有用,只有死,非死不可。 第九天,有人找到了流氓军二当家房子珠的尸体。 房子珠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已割断了喉管,兵器是剑,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每个人都只想到了两个人——孙青霞、楚天,到底是谁杀了这一干人呢?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待消息,因为孙青霞、楚天已越追越深。 他们已除掉了所有的首恶,现在只差一个人——屠杀王东方蜘蛛。 东方蜘蛛受了伤,但却逃了。 楚天、孙青霞紧追不舍,他们下定决心要杀了东方蜘蛛。 一些人也瞧见了楚天、孙青霞追击的身影,但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 他们在等,等待两人的消息。 或许两人杀了东方蜘蛛,或许两人被东方蜘蛛所杀,但不管如何他们都在等待消息。 第十六天,他们等来了孙青霞。 孙青霞提着东方蜘蛛的人头,在义薄云吞客栈倒了下来。 言尖瞧见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孙青霞吓了一跳,更被孙青霞手中的人头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人头是不是东方蜘蛛,可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怦怦直跳,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疑惑——楚天呢?楚天去哪里了呢?他难道被东方蜘蛛杀了? 孙青霞第二天才醒来,证实这颗人头正是东方蜘蛛的项上人头,而杀东方蜘蛛的人是楚天。 又有人问孙青霞楚天去哪里了? 孙青霞没有说话,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楚天没有死,很快就会回来。 可楚天到底去哪里了呢?这已成了一个谜。 第四百三十五章、大镖局 三天前,一个年轻人冒着狂风大雨走进长安城。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他看上去只不过是个非常平凡非常寻常的人,世上又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一个平凡人呢? 可当天,他却做了一件非常不平凡的事。 他单枪匹马闯进了大镖局。 当今武林,河北、山西、陕西、河南、山东这一带最大最有名的势力就是大镖局,而当今天下最有名的人就是大镖局的大当家司马超群。 大镖局威震天下,任何一个擅闯大镖局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而那个年轻人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在见到卓东来之后,没有人瞧见他再出现过。 他当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冒犯了紫气东来卓东来,怎么可能不是死人呢? 可当然也没有人在乎这个人的生死,甚至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叫什么,当然也没有人关系这种事情。 死人终究只是死人。 即便这个死人再有名,可一旦死了,那么也只是死人。 不过年轻人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没死,而且比大部分人过得都还要好。 许多人都以为卓东来杀了他,许多人根本想不出卓东来有留下这人的理由,可这人偏偏活了下来,而且卓东来以最高的规格礼节来招待他,他无疑已是卓东来的座上贵宾。 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年轻人还活着,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卓东来会这般器重这个年轻人,不过大镖局上上下下是有一个人知道的,这人就是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是大镖局的大当家,无论大镖局有什么事情,司马超群都能知道,无论卓东来要做什么事情,只要司马超群问了,卓东来都不介意让司马超群直到,虽说最近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冷淡了些,矛盾多了一些,可无疑他们之间的信任仍旧一如往常,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任何人都挑拨不了。 司马超群是很奇怪的。 他和卓东来同时闯荡江湖,从泥泞之中崛起到了有现如今的地位,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因此没有什么人比卓东来更了解他,也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卓东来,可他生平从未见过卓东来如此看重一个人,而且卓东来对那年轻人的太多甚至已不仅仅是看重了。 司马超群很奇怪,他原本不准备过问那个年轻人的事情,他一直都相信卓东来,而自那年轻人来到大镖局安顿下来以后,那个年轻人便没有在人前出现过了,而卓东来则总是常常前去一个幽静的院子去见那个年轻人,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令司马超群非常好奇。 第三天清晨,司马超群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问了那个年轻人的事情。 司马超群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食物以来维持充沛的体力与精神,这一天见到卓东来时,司马超群正在用餐。 他用一把波斯弯刀割木盘中小牛腰肉的时候见到了卓东来,因此也很自然而然问了关于那个年轻人的事情,他问的很直接,他和卓东来的相处方式一向都是这样。 “近些年来江湖虽然人才辈出,但没有几个被你看在眼中,可你似乎很看重三天前触怒你的那个年轻人?” “他是近十年以来,最看重的年轻人。”卓东来满脸笑意的补充道:“我虽然和他相处了三天,可我仍旧不了解他。” 司马超群面色变了,他知道卓东来看人的本事,卓东来要调查了解一个人,甚至根本不必亲自接触,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将一个人的出生家世背景习惯嗜好武功门派,自何处来,往何处去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可如今卓东来居然说不了解一个相处了三天的年轻人,这如何能不令司马超群惊讶。 司马超群不但惊讶,而且很好奇,他甚至于连最喜欢的小牛腰肉都没有再吃了,而是问卓东来:“我知道你调查一个人一向有很多法子,这些法子都非常有效也非常有用。” “是的。”卓东来道:“可这些法子用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用处,何况我并不想将这些法子用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 卓东来道:“因此我暂时不想大镖局成为他的敌人。” 司马超群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非常可怕的人。” 对于这个答案司马超群并不满意,可怕这个词虽然很好,但太笼统了,何况这个词本不应当从卓东来口里说出来。 卓东来又笑了笑,道:“其实这已是我能想到所有词之中最好一个形容他的词,他的确是个恐怖的人,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堪称恐怖,甚至于我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什么感觉?” 卓东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司马超群,道:“他仿佛就是你和我的综合体,有时候想过倘若我们两人联手对付他,是不是能够对付得了他。” 司马超群更惊讶了:“你的结论?” 卓东来道:“我没有再想了,我尽量不想让这种事情出现。” 司马超群仰头喝了杯青稞酒,酒入咽喉就如同火烧一样,他的心里仿佛也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现在我都有些想见一见这个年轻人了。” 卓东来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见他的,事实上任何人知道世上有这种人的存在,也一定都想见一见他。” 司马超群瞪着卓东来道:“我能不能见他?” “当然能!”卓东来道:“其实不止你想见他,他也很想见你。” “他想见我?”司马超群瞪大眼睛看着卓东来道:“他想见我,为什么这些日子都没有要见我?” “时机未到而已。”卓东来淡淡道:“我只知道他这一趟来长安闯进大镖局就是为了见你和我而来,否则他也不会来大镖局,更不会出现在长安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卓东来抬头望着远方的苍穹,幽幽道:“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实在非常非常的危险。” 司马超群拍了拍卓东来的肩膀道:“在我们面前,没有危险的人。” 卓东来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司马超群已准备见那个年轻人了,他又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楚天。” 司马超群记下了,一旦被他记下的人,都不会忘记。 第四百三十六章、司马超群与卓东来 卓东来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口剑。 白布包裹着的剑。 白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多少层,因此即便最锐利眼力的人也看不出那是一口什么样的剑,卓东来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要解开白布,看一看白布下的那口剑,可他禁止自己去想,因为他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想法。 他相信那口被白布包裹的剑是不能让人瞧的,他甚至相信一旦他瞧见了那口剑,死亡也就会如约而至,因此他一直禁止自己去想,不过他也一直很肯定一件事——这口剑是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因此他才将这口剑包裹起来,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才能证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呢?楚天,这真是这个年轻人真正的名字吗?这个人出现在长安城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 卓东来极少有事情是想不通的,可自从遇上他以后,便已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不通了,卓东来感觉他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团迷雾,无论什么人只要靠近了这一团迷雾就必然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卓东来都没有尝试靠近。 他一直很小心,因为他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危险,甚至可能比他以往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危险更可怕,遇上这样一个危险可怕的人,是不能不小心翼翼的。 不过这三天的相处,卓东来还是看出了一些事情的,至少有一件事他是非常肯定的——楚天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可又是什么人伤了这样一个深不可测武功极高的年轻人呢? 卓东来想不出,而楚天这个时候已睁开了眼睛,因此卓东来也便没有再去想了。 楚天当然知道卓东来早就已经来了,但他并不着急招呼卓东来,他也相信即便他不招呼卓东来,卓东来也一定会等的,因为卓东来的耐心一向是极好的,他更清楚只要卓东来找他,那么必然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当然他不立刻招呼卓东来最大的原因还是要不停运转功力修复伤体。 当日和屠杀王东方蜘蛛那一战,这中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数,甚至于连查叫天也卷入其中来了,他伤得实在太重了。 东方蜘蛛的武功不但极高,而且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高得多,也正因如此那一场大战之中,他受伤严重。 本来他已要拿下东方蜘蛛的,可奈何东方蜘蛛居然在最紧要关头神功大成,以至于武功提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最终接连重创了他和孙青霞,最后一番苦斗,他才斩下了东方蜘蛛的项上人头,而那一战过程之中他划开了这片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已修养了多时,可伤势仍旧没有恢复,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感觉得出只要伤势恢复,他仍旧能一剑划开空间,回到原本的世界。 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他距离真相已越来越近了。 许久,楚天才睁开眼睛,他一睁开眼就瞧见了身前的卓东来。 卓东来一身紫色,他的个子并不算很高,长相也绝不算好看,可他立在哪里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无论什么人都是不敢轻忽的。 楚天望见卓东来就已笑了起来,道:“卓先生,是不是大当家准备见我了?” 卓东来点头:“他一直很想见一见阁下,他想知道阁下到底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楚天微笑道:“可你当然是很迟疑的,你暂时不想我见到他。” 卓东来没有否认,他道:“阁下是我平生以来见过最危险的人物之一,因此我实在不希望你这样危险的人物见到他。” 楚天道:“因此你当然还是不想让我见他?” “是的。”卓东来淡淡道:“只可惜我现在已不能不让你见他了。” “为什么?” 卓东来没有说话,但屋外已响起了声音:“因为我已经来了。” 一身雪白的衣裳,黑白分明的眼睛,司马超群大步流星已走入了屋中,他的气势很足,甚至给人一种动如千军万马的感觉,他的眼睛很亮,而且锋锐,眼神在扫过楚天的时候更给人感觉如利剑划过。 可楚天从始至终都表现的非常平静,似乎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个很寻常很普通的人。 司马超群锋锐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的锋锐很快变成了凝重,可随即眼眸中已露出了笑容,司马超群随后更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不太相信的,可现如今我已不得不信了。” 楚天道:“你不相信什么?” 司马超群道:“我不相信阁下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可如今我已不得不相信了。” 楚天反而笑了,他道:“我连动也没有动,你就肯定我是个可怕的人?” 司马超群淡淡道:“正是阁下连动也没有动,因此阁下才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因为这个世上已没有几个人能在我的面前如此镇定了。” 他的语气很冷淡,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因为他是司马超群,是天下英雄豪杰所崇拜的偶像,他在江湖中的名头之大,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楚天又笑道:“你难道就没有看错的时候?” 司马超群道:“每个人都有看错的时候,我当然也不例外。” “因此你若看错了呢?” 司马超群道:‘我这次是不会看错的。’ “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种人即便武功平平,也是个极可怕的人,因此我没有看错。” 楚天拍了拍手,眼中已闪过了一抹欣赏之色,叹息道:“司马超群不愧是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因此早已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司马超群只是望着楚天道:“阁下这种人倘若是朋友,那么自然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可如若同阁下这种人成为敌人,那么自然是非常头疼的事情,可时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和阁下是敌是友。” 楚天微笑道:“我们不是朋友,但也绝不是敌人。” 司马超群道:“既然我们和阁下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那么阁下为什么要来大镖局呢?” 楚天道:“我来大镖局是因为两个人。” “那两个人?” 楚天道:“你和卓先生。” 司马超群皱眉道:“你为什么要为我们两个人而来?”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我想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是不是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兄弟。” 这句话落下,屋中的气氛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肃杀。 司马超群、卓东来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杀机。 他们并非是想杀楚天,而是感觉到了楚天的危险,而且楚天做出了一个很危险的动作,他抓住了放在床头那口被白布包裹着的剑,因此屋子一下子气氛肃杀起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飞溅的血 楚天握住了剑,包裹上白布的剑。 这个微小的动作再加上刚才那漫不经心的言语已令屋中一下子肃杀起来。 握住剑的楚天并没有立刻出剑,而是在咳嗽。 望着正在咳嗽的楚天,卓东来的眼中已在发光,可司马超群眼中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们虽然神情不一样,可他们都没有动手,虽然刚才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动手的极好机会,可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楚天已经笑了起来,道:“刚才是个对付我的好机会,你们为什么不出手呢?” 司马超群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楚天道:“因为你不出手,我便要出手了。” 司马超群道:“很好。” “很好?” 司马超群道:“我正好见识一下你的武功,这岂非是很好的事情。” 楚天深深看了司马超群一眼,叹息道:“不错,这的确是很好的事情,你也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司马超群,可你却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你忘记了自己不仅是司马超群,也是大镖局的大当家,你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不仅关系到你,而且也关系到大镖局的未来,当然也关系到你的好兄弟卓东来的生死存亡。” 司马超群道:“这世上有些事情司马超群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否则司马超群也不叫司马超群了。” 楚天看了司马超群很久,也不得不点头道:“不错,这世上有些事情司马超群的确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卓东来做得出来,是么?”楚天已望向了卓东来。 卓东来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过楚天望向他的时候,他也已开口了,他冷冷淡淡道:“这倒是实话,有些事情他做不出,我却做得出。” 楚天道:“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出,可刚才你却也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卓东来道:“这的确是个绝佳的机会,但或许不是我们对付你的最绝佳机会,而是你们对付我最绝佳的机会。” “哦?” 卓东来又做出了解释:“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我看得出你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因此咳嗽也的确是你的习惯,我也看得出刚才你的咳嗽是真的咳嗽而不是假的咳嗽,你在咳嗽的时候,防备自然也就弱了下来,这个时候出手自然是绝佳的机会,可我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我自以为最绝佳的机会而已,事实上这也正是你等待的最绝佳机会。” 楚天轻轻叹息道:“因此你并没有把握在那一瞬间出手杀了我。” “是的。”卓东来道:‘因为我没有把握,因此我没有出手,因为我没有把握,因此这些日子我也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一点。’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楚天道:“卓先生,你的确是个冷静理智且小心的人,有你辅佐司马超群,司马超群也难怪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有你在的大镖局也难怪能蒸蒸日上,固若金汤,可卓先生,你虽然冷静理智,但你还是犯下了一个要命的错误,因此别人要击败你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卓东来这一生之中最不能忍受的两件事,就是失败和错误,因此卓东来也睁大了眼睛盯着楚天。 司马超群也有些诧异,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卓东来这一生之中是极少出错的,他也不相信卓东来出错了。 不过司马超群已暗暗提起了心神,虽然楚天还没有出手,可他已能从楚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已笔直的站在卓东来身边,随时准备出手,也随时准备护住卓东来。 卓东来问道:“请指教。” 他说得更恭敬,虽然他已是名动江湖的紫气东来卓东来,可他此时此刻的态度却如学生面对老师一样的尊敬。 楚天道:“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你忽略了司马超群要做哪种英雄,他是不是真想做你心中那样的英雄,还是想做另一种英雄。” 卓东来怔住了。 司马超群身躯也颤了一下。 卓东来、司马超群不约而同望向彼此,这个时候楚天又一次开始咳嗽了。 可这一次不仅是咳嗽,咳嗽声中已有了剑光。 剑已出鞘,剑光一闪。 楚天终于抽出被白布包裹着的剑。 长生剑! 剑光一闪,楚天这一剑就闪电般的刺向了卓东来。 这一剑极快,快到难以形容了。 这一击刺出的非常巧妙,就在卓东来望向司马超群的那一刹那出手,这个时机转瞬即逝,可楚天抓住了。 卓东来反应过来的时候,长生剑已出现在卓东来的咽喉了。 好快的剑! 卓东来望见这刺来的一剑,他就发现他不但难以闪避,而且连招架的机会也没有了,这一刻他只能等死。 卓东来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剑,他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身手,他不相信居然有人可以一出剑便要了他的命,可如今他已不得不相信了。 剑已至咽喉,卓东来甚至感觉得到下一刻这口剑便要刺穿他的咽喉了,这一刹那他不相信也得相信,因为他马上就要死在这一剑之下了。 楚天这一剑是没有手下留情的,真因为没有手下留情,因此这一剑才能如此快,他虽然受了伤,伤势还不轻,可他出剑的速度还是快,他的剑法之快还是天下无双的。 这天下无双的快剑即将要刺穿了这世上最可怕之人的咽喉,可这一剑却被挡了下来。 挡下这一剑的不是卓东来,而是司马超群。 卓东来是来不及挡下这一剑的,他甚至连闪避防御的动作都做不出。 可司马超群是不一样的。 司马超群那个时候余光已望向了卓东来,因此瞧见楚天拔剑的动作。 司马超群也用剑,他用的是三十三斤重的千锤大铁剑,可这一次见楚天,司马超群是没有带剑的,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武器,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挡下了楚天发出的剑。 从楚天握住剑的时候,司马超群就一直戒备了,也正因为他又戒备,因此才来得及抓住那一剑。 他用右手抓住了剑。 这一剑凌厉迅疾。 司马超群的一双肉掌虽然也可以生撕虎豹,可手毕竟是手。 司马超群虽然抓住了剑,可掌心也是鲜血飞溅。 飞溅的鲜血洒在了卓东来的脸上。 热血。 剑止。 剑在卓东来咽喉前一寸三分处被司马超群硬生生按下,而他的掌心也出现了两道巨大的血口子。 司马超群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死死抓着剑,仿佛刚才的鲜血根本不是他的。 可卓东来是不一样的,鲜血飞溅在脸上,卓东来的神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了。 他本来是个温文尔雅,极冷静的人,可这一刹那,他已变成了野兽。 楚天又轻轻叹了口气,他又咳嗽了一声,剑从司马超群的掌心抽了出来,手肘一动,剑又刺了出去。 这一剑的速度更快了,但这一剑的目标已非卓东来,而是司马超群。 剑光一闪,剑已出现在司马超群的胸膛前。 司马超群看清楚了剑刺来的轨迹,也看见了剑落下的方位,可他来不及闪躲招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一瞬间,他甚至仿佛瞧见了自己的死亡。 可司马超群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害怕之色,他反而笑了,笑得灿烂,甚至仿佛还有淡淡的解脱。 可随即,司马超群的脸色变了,因为他发现卓东来居然用双手抓住了那夺命的剑锋,为他挡下了要命的一剑。 鲜血飞溅。 飞溅在司马超群的脸上,也染红了司马超群胸前的衣裳,更落在了地上。 血流甚急,可卓东来还是死死抓住这夺命的剑,保下了司马超群的命。 这一刻屋中血腥弥漫,四处是飞溅的鲜血,更有男儿的热血。 第四百三十八章、生死无常 卓东来、司马超群都是威名显赫的江湖人物,武林中不知道他们的人不多,不害怕他们的人也不多,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一撮人了。 可江湖上绝没人想得到卓东来、司马超群会在自己的大镖局被人如猪狗牛羊一般的任由宰割,可这偏偏是事实。 司马超群为了保卓东来的命,而重伤,而卓东来为了保司马超群的命,也受了重伤。 楚天一共出了两剑,两记快剑,便是这两剑便将江湖之中人人都头疼的紫气东来卓东来以及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给击倒,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可偏偏这居然就是事实,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若只是将这一战的结果传扬出去,必然会被人认为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精彩绝伦,惊心动魄的精彩对决,甚至有不少武痴可能会用十年的寿命来换取亲眼目睹这场决战,可这场决战一点也不精彩,而且说不出的卑鄙无耻。 因为如若不是卓东来分心,楚天未必能一剑得手,若非因为卓东来顾忌司马超群的命,卓东来也未必没有反击之力,可卓东来、司马超群偏偏因为顾忌彼此,反而使得自己成为了彼此最大的破绽,从而导致个个被击破。 可倘若仔细思忖一番,为什么身经百战的卓东来、司马超群会分心呢?两人面对楚天这样可怕的对手本不应当分心的,可他们为什么会分心呢?这其中的原因岂非也是因为卓东来、司马超群自己, 若非是他们对于彼此已产生了疑惑,若非是因为彼此之间已不能保持完全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令楚天有机可乘呢? 这个世上许多本不可思议发生的事情都是存在原因,只要仔细去看,就能发现许多不可能的事情背后必然存在一个甚至数个推动不可能事情变成可能的原因。 这些原因平日是微不足道的,可偏偏在关键的时候就能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将战局彻底的逆转。 第一剑伤了司马超群,第二剑又伤了卓东来。 司马超群、卓东来的武功都极高,只可惜他们都没有能避开楚天刺出的剑,因此他们重伤。 楚天已从卓东来手中抽回了剑。 剑已成了鲜红色,被卓东来、司马超群的热血染成的颜色。 楚天提着还在滴血的剑,望着卓东来、司马超群道:“你们的反应很快,只可惜你们都没能避开我的第一剑。”楚天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你们既然未能避开我的第一剑,那么我的这一剑必能要了你们的命。” 没有人怀疑。 司马超群、卓东来都没有怀疑。 他们不得不承认楚天出剑之快的确是他们平生仅见,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的剑法能比楚天更快,甚至于接近楚天的快剑的剑客,也没有。 面对这样的顶尖剑客,司马超群、卓东来如果是在全盛之时还有把握能应付,可现在他们都受了伤,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实在没有机会避开接下来的一剑。 这一刻,卓东来、司马超群都很清楚他们的生死都已操纵在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手中。 他们一向操纵于他人的生死,但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性命居然被他人所操纵,想到这里,司马超群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司马超群、卓东来都没有还是,他们都很冷静很平静得望着楚天,司马超群望着楚天道:“我们的确已无力避开你接下来这一剑,可我不明白。” 楚天道:“你有什么不明白?” 司马超群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杀我?”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想杀你,我也不为任何人对付你,我来的目的也已告诉了你们,不是吗?” 司马超群、卓东来都已想起了刚才的话。 楚天已低头望向掌中剑锋,轻声道:“这是最后一剑。” 话音落下,楚天的剑已刺出。 几乎在楚天剑刺出的刹那,卓东来忽动了。 他本来站在司马超群正前方的,可忽然一下子撤退到司马超群身后了。 这一刹那本来冲上前要和楚天拼命的司马超群一下子全身冰凉,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件令他绝望的事情:难道。 司马超群惨笑,可他没有后撤,他深吸了口气,居然朝楚天狠狠扑了过去,他居然要用身躯挡住楚天的剑锋。 楚天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剑,换而言之这一剑过后,楚天已不会出剑了。 司马超群并不知道楚天这句话是真是假,可他不认为楚天需要说谎,因此他虽然知道卓东来可能出卖了他,但司马超群还是冲了上去,他要用身体挡下这要命的一剑。 他知道楚天的快剑无论他还是卓东来都避不开,因此他们唯有挡,唯有用命挡。 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挡下这一剑,他要保住卓东来的命,因为卓东来是他最好的兄弟,最亲密的战友,以至于最亲的亲人。 卓东来的手是颤抖的,他的血液是滚烫的,他当然知道司马超群的想法,因此他在司马超群施行这个行动之前,他向后撤退了,他撤退,司马超群前进,因此两人一下子出现了前后差距,可下一刻,司马超群并没有扑向楚天的利剑,因为一直修长的手已抓住了他的肩膀,下一刻司马超群向后飞了出去。 司马超群这一刻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倘若说刚才他的心是冰冷的,那么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他感觉仿佛被人朝后脑勺打了一棍,他前所未有的懊悔。 他发现卓东来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出卖了他,卓东来后撤只不过是因为明白他一定会冲上去挡下那一剑,可卓东来是绝不想他挡下那一剑的,因此卓东来先后撤便是拉住司马超群,他将司马超群抛飞出去。 卓东来的计划得逞的,司马超群砸破大门,被狠狠甩飞出去。 他的人在半空之中,他瞧见卓东来弯下腰从靴筒之中抽出了一口锋利的短刀,扑向了楚天刺来的快剑。 司马超群可以想象得出这一击的后果是什么,他什么可以想象得出卓东来是如何被这一剑刺穿咽喉的。 他发怒了一声怒吼。 吼声响彻天地,可剑锋已不可阻挡的刺向了卓东来的咽喉。 这一刻又有谁能救下卓东来了? 没有人! 卓东来自己也不能,因为他的刀也慢了,剑已刺来。 卓东来已面临了死亡。 他发现这一次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成名的法子 卓东来智计百出,是绝顶聪明人,可面对刺来的这一剑,他也没有法子,只能认命。 司马超群怒发冲冠,可面对刺向卓东来的一剑,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挡住这一剑,可他也没有法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刺入卓东来的胸膛。 这一剑已刺出,此时此刻,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挡下这一剑呢?没有人! 这一剑刺出,卓东来是不是已非死不可了呢? 不是! 这一剑固然要命,可剑在剑主手中,剑主若不要人的命,剑又如何能要命呢?如今长生剑的剑主是楚天,楚天是不是要卓东来的命呢?他当然不想要卓东来的命,倘若他想要卓东来的命,那么卓东来早就死了。 他这一剑没有要卓东来的命,因此他收起了剑。 这一剑快到不可思议,可停下之突然也不可思议,甚至卓东来、司马超群根本没有发现这口剑何时停下,怎么停下的,剑已回到了鞘中。 卓东来没有死,司马超群也没有死,可屋中的血腥气更显浓烈,杀气也更充斥了院子。 大镖局的门人弟子从来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刚才司马超群的一声嘶吼,已有不少人赶了过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虽然赶来的一共不过三十人,可他们都是好手,其中有不少是武功极高的高手。 他们难以相信眼前所瞧见的这一幕——司马超群、卓东来都受伤了。 只不过他们毕竟是经过精心训练过的,因此他们一瞬间将楚天包围了起来,已准备群起而攻之将楚天碎尸万段,只等待一声令下。 下令的人可以是司马超群,也可以是卓东来,在大镖局卓东来的命令就是司马超群的命令,司马超群的命令也是卓东来的命令,他们是不分彼此的,虽然每个人都承认大镖局的主人是司马超群,而非二当家卓东来。 司马超群下达了命令,所有人都退出院子。 这无疑是一条很奇怪的命令,可司马超群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违背,因此驰援而来的众人全部都退出院子。 司马超群在院中,卓东来、楚天在屋中。 剑已藏如白布包裹着的剑鞘,但卓东来、司马超群手上还血流不止的伤口无时无刻不证明刚才已经过了一场可怕的战斗。 司马超群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的神情居然和卓东来差不多,同样的冷淡,声音语气也像极了卓东来:‘为什么?’ 刚才卓东来遇险的时候,司马超群是一头怒狮,可现在司马超群安静如毒蛇。 毒蛇在不狩猎的时候,一向是安静的,因为他们讲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此刻的司马超群似乎就是如此。 楚天道:‘什么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你明明有机会杀他,为什么不杀他?你明明有机会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这是实话。 刚才那一剑楚天是能杀掉司马超群、卓东来其中任何一人的,这一点司马超群、卓东来也都必须承认,他们甚至不否认即便楚天要杀死他们两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楚天却收回了剑。 司马超群从楚天收剑的速度与手法来看,司马超群是肯定刚才那快如闪电的一剑却也并非是楚天全力以赴的一剑,否则那一剑绝对不会收得那么快,那么自然。 楚天笑了:“我为什么杀你,我又为什么要杀他?” 司马超群淡淡道:‘无论你杀了卓东来或者司马超群,都将成为名动江湖的人物,你必然会一夕之间成名于江湖,也必然会得到雄狮堂堂主朱猛的友谊。“ 雄狮堂和大镖局是对头,两个势力建立之初,对头的关系就已经不可能不存在而立,因为雄狮堂绿林势力,而大镖局则是走镖护镖的,两者之间注定是水火不相容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大镖局和雄狮堂的关系实在不太好,因为杨坚背叛雄狮堂加入了大镖局,而杨坚本来就是雄狮堂朱猛的四大爱将之一,这种情况之下楚天为了朱猛来杀司马超群、卓东来,自然是合情合理的,楚天杀了司马超群或者卓东来,那么自然也会得到朱猛的友谊。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很顺理成章就可以推断得出的事情,可楚天笑了,他用一句话便堵死了司马超群的所有疑问,他道:“你认为以我这样的本事想要成名义江湖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当然不困难。 虽然一个人成名于江湖不仅需要本事,而且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唯有如此才能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名头,可本事达到了一定的地步,根本不必需要什么运气——倘若你纵横天下无敌手,想杀谁就杀谁的时候,运气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你想成名,就必定是能成名的。 司马超群虽然不认为楚天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可他也是不得不承认楚天的一手剑术就足矣纵横天下了。 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想要成名都不困难,何况还如此年轻。 司马超群沉声道:“那么我就不明白了。” 楚天轻轻一笑,笑得有些虚弱,而且也有些玩味,他淡淡道:“你应当明白的,因为我出手之前岂非已告诉了你。” 楚天当然不止一次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他想试一试卓东来、司马超群是不是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 可这种理由又有谁会相信呢? 又有谁可能会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挑衅大镖局,对付司马超群、卓东来呢? 司马超群、卓东来都很难相信,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似乎没有法子不相信,因为楚天的确有本事杀了他们,可偏偏没有杀他们。 如今除开这个解释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能解释楚天的行为呢? 可楚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司马超群、卓东来是在青龙会纵横的阶段,创立一番霸业的巨擘,他们当然是绝顶聪明人,可即便他们是绝顶聪明人,也想不出楚天这样做的用意。 楚天当然也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是想不出来的,因为这种事情除开疯子以外,又有什么人能想得出来呢? 楚天满脸笑容望着司马超群、卓东来道:“如果你们不是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兄弟,刚才你们至少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或许另一个人也会被我所杀,可因为你们的确是真正的兄弟,因此我才收起了剑。” “为什么?”司马超群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想看见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楚天说完这句话便慢慢走出了屋子,走出院子,走出了大镖局。 没有人阻拦,他们眼睁睁看着楚天离开了大镖局。 司马超群、卓东来沉默不语,楚天虽然已说出了目的,可他们还是不明白,在他们眼中楚天实在是个奇怪的人,这个世上恐怕已没有那个人比楚天更奇怪的。 可楚天为什么如此奇怪呢? 他们想不通,可楚天的最后一句话令他们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势力,一个人。 ——大决战、雄狮堂、朱猛! 这岂非是他们当下需要考虑的事? 第四百四十章、高渐飞 杨坚是雄狮堂堂主朱猛坐下四大爱将之一,没有人想到杨坚居然会背叛雄狮堂,背叛朱猛!可这偏偏是事实,而且杨坚离开雄狮堂之后居然加入了大镖局。 江湖上所有人都相信朱猛一定会对大镖局展开最惨烈最要命的报复,可没有人知道朱猛会如何报复大镖局,可长安城也因为这件事情而风起云涌了。 楚天就是在这种时候来到长安城的。 这段时间来来往往长安城的武林名人实在不少,因此本来籍籍无名的人在这种时候就更难引人瞩目了,高渐飞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高渐飞是半年前才来到人类居住的城市,虽然三个月时间他已杀了江湖上四名一流的剑客,可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他名字的人也没有几个,他在江湖上仍旧是个籍籍无名的人,只不过他并不太在乎。 他是不太在乎是否成名的,他只想会遍江湖上所有厉害的人物,这一趟他来大镖局是因为一个人——司马超群。 传闻司马超群是永远不败的英雄,他想看一看司马超群是不是永远不败,当然做这种事情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可高渐飞是不在乎的,他年少、气盛、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证实一件许多人都不敢去证实的事情。 因此他来到了长安城,他准备走找上司马超群,他随时准备杀人,也随时准备死。 或者是他杀了司马超群,或者是被司马超群所杀。 想到这件事情高渐飞非但不紧张,反而更愉快,因为他的确是一个对性命看得不太重的人。 他来到长安城之后便想找一个时间去见司马超群,但高渐飞也知道这段时间大镖局上上下下都很忙,忙着和雄狮堂交手,司马超群也忙着收杨坚为开山大弟子,可雄狮堂绝对不会让司马超群做成这件事丢自己面子的,因此两方必然会在长安城有一番争斗,而争斗的胜负手其实也就在于杨坚是不是会死。 高渐飞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不急于去找司马超群,他不急于见任何人,他耐心的等。 等待司马超群、朱猛交手,等待这一场交手的胜负、 倘若朱猛杀了司马超群,那么他就想看一看朱猛的本事,倘若司马超群杀了朱猛,那么他就更要看一看司马超群的本事,因此无论这两人的死活胜负,他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他是高渐飞,他为剑而来,为武而生。 这是他来到长安的想法,可他的想法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他住在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小客栈,客栈内都是很不起眼的人,可他也知道他被大镖局的人盯上了,他甚至怀疑大镖局的人是不是已将他当作雄狮堂的人马,可对于这一切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感觉有趣。 第一,他认为大镖局的人实在很可怕,因为他已经尽量低调了,可还是盯上了平平无奇的他,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第二,他认为雄狮堂的人也不差,因为至少现如今这些人似乎还隐藏的很好。 可即便如此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他如同台下的客人看着太上的戏子表现,戏子表演的再精彩,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戏剧,而非人生,因此他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可中午他才白菜煮面的时候,小小客栈来了一个喜欢咳嗽的年轻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同样有一口白布包裹着的剑。 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即便如此,高渐飞也感觉到这口剑上有一股逼人的杀气,他甚至因这股杀气而胆寒。 这必然是一口好剑,而且还是饮血无数的宝剑,必然杀了不少极可怕的高手,否则剑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同时他也发现这个是不是咳嗽,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是个高手。 这个年轻人虽然举手投足之间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懂武功的样子,可高渐飞感觉这必然是一个极厉害极可怕的高手,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 高渐飞有些兴奋,甚至跃跃欲试。 他的身上也有一口剑,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剑,这也是一口宝剑,据传近三百年以来打造的宝剑之中没有那一口比得上这口剑。 剑名泪痕,这是一口不祥的剑。 剑出鞘,必定饮血,也必定杀人。 高渐飞忍不住思忖:若我用这样一口剑对付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会死在我的剑下呢? 他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动作,可偏偏那个年轻人已走到他的身前坐了下来。 一张桌子配了四把凳子! 高渐飞身前的三张凳子上都没有人,那个年轻人就坐在高渐飞的面前。 他也叫了一碗面,可高渐飞感觉得出这个人不是来吃面的,而是为了他而来。 高渐飞正准备开口,这个人已开口了。 “我叫楚天,我专门为你而来。” 高渐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没有轻视无名的人,因为他也是个无名的人。 高渐飞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楚天道:“你叫高渐飞,你为了司马超群而来。” 高渐飞心头一惊,可面上不露声色,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为了司马超群而来?” 楚天淡淡道:“难道你不是为了司马超群而来吗?” 高渐飞没有否认,他道:“不错,我是为了司马超群而来,因为我想看一看司马超群是不是真的不败。” 楚天微笑道:“我明白,可你来的实在不是好时候。” 高渐飞道:‘我并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但我必定还是来了,既然来了,那么我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我明白。”楚天道:‘我和你也一样。’ 高渐飞眼中闪过一道锐光,盯着楚天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楚天道:“我是为了你而来,我不但想看你的剑法,也想看你的剑——泪痕剑。” 高渐飞的面色变了,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大概比他想象之中更了解他。 楚天已将自己的剑放在我的桌上,他淡淡道:“我相信你一定也很想看我的剑,但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我的剑。” 高渐飞忍不住道:‘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对付你我未必需要拔剑。’ 高渐飞笑了,笑得灿烂极了,他对楚天一字一句道:“我本来就想看你的剑,如今更是非看不可了。” “很好,你等一下。”楚天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面,道:“等我吃完面。” 第四百四十一章、泪痕剑 长安古城繁华热闹,可即便在繁华的古城也有冷清的地方,正如同再富裕的人家也有穷苦的人,这个道理从人类诞生之初便已不可能改变了。 楚天吃完面便走出了客栈,高渐飞跟在楚天的身后,两人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这片地方只有一个早已荒废多时的土地庙,四周都是杂草丛生,远远望过去甚至根本看不出杂草丛中有两个人。 无论楚天也好,高渐飞也罢,都是籍籍无名的人,因此即便有人知晓这两个籍籍无名的人要交手决斗,又有多少人看呢?更何况无论楚天还是高渐飞都没有让人观战的意思。 这场决战只在于他们,而无关其他。 剑还是被白布包裹着,斜插在腰间,楚天对高渐飞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高渐飞道:“你和司马超群是什么关系?” 楚天道:“没有关系。” 高渐飞微笑道:“我也已没有问题了。” 高渐飞说完便取出后背那口包裹严实的剑。 白布慢慢掀开,这口剑也便出现在楚天的眼中。 这的确是一口好剑。 剑虽然还没有出鞘,楚天便已感受到了这的确是一口好剑。 楚天忍不住道:‘这就是泪痕剑?’ “是的。” 楚天道:‘剑上是不是真有一点泪痕?’ “是的。” “这是谁的泪痕?” “铸造这口剑大师的泪痕。” “为什么他会流泪?” 高渐飞淡淡道:“因为这是一口不祥的剑。” 楚天忽然笑了起来道:‘如今你已握住了这口不祥的剑,看来他会给你带来不幸。’ 高渐飞淡淡一笑道:“我已用这口剑杀了四个用剑高手,因此这口剑大概不会给我带来不幸,而只会给我的对手带来不幸。” “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遇上我而已。”楚天负手而立道:“你遇上了我,便将成为你的不幸。” “或许。”高渐飞仍旧微笑道:“请。” 楚天道:“请。” 高渐飞皱眉道:‘你不出剑?’ 楚天淡淡道:‘我是否出剑全看你的剑。’ 高渐飞看了一眼仍旧被白布包裹却杀气腾腾的剑,沉声道:“我若出剑,或许你便没有再出剑的机会了。” 楚天微笑道:“若真是如此,你仍旧可以瞧见这口剑,可我却认为倘若我出剑,你便没有出剑的机会,因此我要看你的剑。” 高渐飞没有说话了,他能从楚天的言辞之中听出了一种极强烈的自信,一个人唯有对自己的本事极自信才能说出这种哈。 高渐飞什么也没有再说,他已出剑。 天高云淡风清。 高渐飞动了。 他如猛虎下山一般,忽然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就已冲了过来,碧蓝色的寒光一闪,泪痕剑在间不容发的一瞬刺了出来。 他是先贴近楚天才出剑。 他的剑法不但很快,而且因为先贴近楚天再出现,因此显得很急很险。 一般的剑术高手是不敢用这种剑法的,因为一旦判断出错,那么就可能没有法子刺出剑,可高渐飞敢,而且剑击出的速度力量角度都非常绝妙。 快、急、险。 这是极要命的一剑。 一剑之后便是七剑,七剑之后是十三剑,十三剑之后是二十一剑。 一个呼吸,他就已刺出了四十二剑。 剑光璀璨夺目,简直化作了一道通天光柱向楚天笼罩而下。 楚天一下子陷入纵横剑气之中。 楚天往前晃了晃,往后走了走,又往左,往右, 他的动作弧度并不大,看上去简直就是随风而倒的墙头草,可偏偏他就已这种方式避开了高渐飞一连刺出的四十二剑。 高渐飞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的身法如此快,能避开自己所发出的剑。 高渐飞冷哼一声,手腕一抖,掌中利剑居然爆射出绚烂的火光,他出剑更快,剑法的变化更不可思议,也难以瞧见。 可剑将刺未刺出的时候,楚天已后退三丈,避开了高渐飞刺来的剑。 高渐飞身法如风,化作漫天光影,四面八方扑向楚天,楚天则如不倒翁一般左闪右避。 剑有十七八次和楚天擦身而过,楚天也甚至感觉自己的肌肤都已起疙瘩,可楚天还是冷静从容,一一避开了高渐飞刺出的剑。 高渐飞发现只差一点点,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便可击中楚天,可这一点点却如天堑,不可逾越。 高渐飞一声怒吼,一跃而起,自高空俯冲而下。 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虹刺下。 这一击已算准了楚天不可能避开,因此高渐飞才发出这一剑。 高渐飞的判断没错,楚天的确避不开这一剑。 楚天望着刺来的这一剑,叹息道:“好剑法。” 叹息中,剑已向着胸膛刺来。 楚天也在叹息中抬起了手。 他的双手用力一拍,将泪痕剑精准的夹住。 高渐飞用力抽剑,可他无论如何用力都已没有法子抽出,这口剑仿佛和楚天的手沾连在了一起。 忽然楚天送来了剑,高渐飞因为用力过猛,因此向后退去。 楚天这一时间主动进攻了,他随手抓起一根草朝高渐飞刺了过去。 尖锐破空声响起,这口草剑已直指高渐飞的咽喉。 这一剑实在太快太快,高渐飞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变。 高渐飞握着剑,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他整个人也都受到了极沉重的打击,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高渐飞是想过败的,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败如此彻底,居然没有任何反手之力,这是他人生之中前所未有的惨败。 楚天望着高渐飞,眼中并没有任何得意之色,他淡淡道:“你的轻功很不错,剑法也很好,只可惜你有一点极致命的破绽。” 高渐飞忍不住道:“什么破绽?” 楚天道:“你不够了解剑,只是你对剑的了解比不上我。”楚天一字一句道:“因此你所发出的每一剑,我都知道如何应付它们,而我的出手你却挡不住,因此你败了!倘若你不用剑,或许你不会败得这样惨。” 这是实话。 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比楚天更了解剑。 经过与屠杀王东方蜘蛛一战之后,他的武学造诣又有了精进,虽然至今他的伤势仍旧没有恢复,可他比起以前更强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死之尊严 高渐飞不说话了。 他似乎在思忖楚天所说的对还是不对。 又过来半晌,高渐飞抬起头忽然笑了起来,泪痕剑还在他的手中,但手已软了下来。 他道:“我不知道你的话是对是错,但我知道一件事:我败了。” 楚天点头:“这是事实。” 高渐飞道:“我败了,因为我便死。” 高渐飞双手托剑,举在楚天面前:“请。” 请有很多意思,但这个时候只有一种意思——高渐飞要楚天杀了他。 楚天没有接剑,他有剑,剑被白布包裹着的。 他手中有一根茅草。 虽然只是茅草,可他若要杀高渐飞,这根茅草也足矣成为杀人利器。 高渐飞主动将这口近三百年以来可以名列为天下第一的宝剑递过来的时候,楚天手中的茅草已断成了七八截,这个时候本来必死无疑的高渐飞又有了生机,可高渐飞似乎根本没有瞧见这一道生机,他仍旧保持捧剑的动作,似乎已经心如死灰,但求一死了。 死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世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各种各样的方式死掉,可无论什么人瞧见这一幕,都会感觉高渐飞的身上有一股神圣的气质。 高渐飞虽然也是求死,可这种死却令人感觉非常的神圣。 楚天望着一脸平静的高渐飞,道:“你是不是认为败过一次就应该死?” 高渐飞道:“不是。” 楚天道:“既然不是,那么你为什么求死?” 高渐飞道:‘不是我求死,而是我应该死。’ “你为什么应该死?” 高渐飞道:“一个习剑之人在失败之前就应当明白失败的结果就是死,就应当准备好死,我败了,那么我自然应该死。” 楚天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代表你有资格被称为剑客。” 楚天说完便接过了这口昔年萧大师打造的泪痕剑。 这的确是一口宝剑,剑上的那一点泪痕是淡蓝色的,看上去更使得这口无暇的宝剑添上了一抹妖异与凶煞之气,楚天阅剑无数,以他的眼光来看,武林之中也是极少有那口宝剑是比得上这口的,这口剑甚至不逊色于他手中的长生剑。 古往今来武林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可怕的剑客,而这口剑恐怕已配得上武林之中的任何一名顶尖的剑客。 楚天用食指中指轻抚剑身,又一次望着面无表情的高渐飞道:“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高渐飞道:“是的。” 楚天道:‘你有什么话?’ 高渐飞道:“多谢。”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笑了起来,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在笑。 楚天皱眉道:“你为什么谢我?” 高渐飞道:“我是剑客,我辈剑客正当死在剑客,这是剑客最好的宿命,我能死在自己的泪痕剑之下,因此我不得不谢你!除此之外我还谢你收下这口剑。” “为什么?” 高渐飞道:“我虽然死,可我不希望泪痕剑随着我而沉埋于江湖,他虽然不是名剑,但绝对是世上少有的绝世神兵,他应当光照武林,艳颤江湖,我相信这口剑在你手中,必然可以做得到这一点,因此我要谢你。” 楚天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尊敬之色,他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话?” “没有了。”高渐飞道:“请。” 高渐飞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死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高渐飞也不愿意瞧见自己的死亡。 他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拳头,他已在等待剑刺穿咽喉的那一刻到来,这一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在想死亡是什么滋味。 他是杀过人的,虽然行走江湖还不到半年,可他已杀了四个名动一方的剑客,他虽然杀了他们,但他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他以前也想过死亡是什么滋味,可他认为要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能体会得到,可如今他知道他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事死亡的滋味了,因为他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一身本事都已没有任何用处。 他在等,等待死亡的到来。 剑刺出的那一刹那便是死亡。 泪痕剑在楚天的手中。 剑上那一点泪痕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楚天盯着剑上的泪痕有些出生,忽然他的眼睛再一次恢复了冷冽与凌厉。 剑上忽然发出绚烂刺眼的光芒,楚天挥动了这口泪痕剑。 这的确是一口宝剑。 这口剑在高渐飞手上固然可怕,可高渐飞没有法子完全发挥出这口剑的威力,可这口剑在楚天的手上却已不一样了,剑的威力已被陈风完全发挥出来了。 高渐飞是闭上眼睛的,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这一剑之威。 剑虽然没有落下,可他已感觉全身刺痛,周身那股可怕的气流激荡,他甚至感觉自己自身于可怕的漩涡之中,忽然他感觉胸前一阵沉闷,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已正面碾压了下来。 这是一座山,要命的山。 山落下! 高渐飞知道那不是山,而是剑,他的泪痕剑。 高渐飞心中喃喃道:“这难道就是死亡吗?” 他在体会死亡的滋味,他即便是死,但也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想知道死亡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虽然他永远也没有法子将死亡的滋味和人分享,可他还是想体味品味这一切。 铿的一声。 那股恐怖的压力已不见,高渐飞飞在了半空中,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剑已入鞘。 原本的剑鞘。 那辉煌绚烂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了。 高渐飞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没有在地狱,也没有在天堂,而是在人间。 他已被击飞了三丈,可他还活着。 泪痕剑已回到了他的剑鞘,他完好无损。 高渐飞立刻爬了起来,盯着楚天,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已露出了笑容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高渐飞愕然。 他本来想说无数个理由,可偏偏一个理由都没有法子说出,因为楚天似乎从未说过要杀他。 楚天已继续开口道:“一名剑客自然是需要做好败便是死的觉悟,可一名剑客也并不代表一胜就必定要杀我,我不想杀你,我想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击败我的机会。” 高渐飞冷冷道:“我可以拒绝。” 楚天笑道:“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不是那种一败就生无可恋的人,因此你一定会答应。” 高渐飞不说话了,他发现这个人比他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 楚天满意的笑了,随即收起了笑容,道:“接下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大镖局最大的敌人是谁?” “朱猛。” 楚天道:“我就带你见的正是朱猛。” 第四百四十三章、了断 朱猛阴鸷沉雄,是个江湖上难得一见的人物。 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一共有四十路绿林豪杰,朱猛所统辖的雄狮堂便是其中之一,雄狮堂也是这四十路绿林豪杰之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甚至比其他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势力加起来都要可怕。 昔年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的其余三十九路绿林势力在司马超群的劝说之下,已从黑道转向白道,收合理的费用,保护这条道路上商旅的安全,加入了大镖局成为了大镖局的一方势力。 也正因如此,雄狮堂和大镖局之间已成对立的关系,只要是雄狮堂一日不加入大镖局,只要雄狮堂一日不覆灭大镖局,彼此之间的这种对立关系就已不可能改变,因此这一场大战迟早都会到来。 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也是许多人都期待的一战。 杨坚叛出雄狮堂,而大镖局收纳杨坚,这其实也只不过是司马超群、朱猛两人在扳手腕而已,也是彼此在测算对方的实力而已。 现如今这种情况无论司马超群还是朱猛,都没有把握能清除对方的势力,可这种对立的格局迟早都将打破,而打破的代价便是一方势力永远消失于历史的烟尘之中或者融入其中成为了另一方势力。 如今随着司马超群通告江湖,收杨坚为开山门大弟子,彼此之间的争斗已打响。 高渐飞得知楚天要去见雄狮堂堂主朱猛,高渐飞是有些惊讶的,他虽然初入江湖,可对江湖上的名人却并非一无所知,这些日子江湖中讨论最多的两个人便是司马超群、朱猛。 司马超群独霸长安,而朱猛则占据洛阳,两方势力都以两座古城为中心,影响力辐射四周。 难不成楚天打算离开长安城前往洛阳城去见雄狮堂堂主朱猛吗? 楚天看出高渐飞的疑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要去洛阳?” 高渐飞道:‘难道不是?’ 楚天淡淡道:“我要见朱猛,并非是要去雄狮堂。” 高渐飞心头一惊,道:“难道朱猛已离开雄狮堂,难道朱猛已来到了长安?” 高渐飞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因为长安城是大镖局的地盘,即便朱猛艺高人胆大,一旦来到了洛阳,那也只能承认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朱猛是一方霸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楚天望向长安城外,淡淡道:“朱猛虽然没有在长安城中,但的确已来到了这一方地界,你想不想见他?” 高渐飞从未见过朱猛,正如同他从未见过司马超群一样,高渐飞微笑道:“朱猛和司马超群一样都是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我当然想见他。” 楚天微微一笑道:“那么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楚天带着高渐飞离开长安城的这条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镖局。 这无疑是一条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消息,可这条消息传来之后,司马超群也好,卓东来也罢,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手上的鲜血已经干了,他们的手上都已涂上了药,包扎好了,以他们的体质,不出一天伤口能痊愈,可此刻他们看上去仿佛得了病,重病,以至于消息传来之后他们动也没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司马超群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窗户,仰头望着蓝蓝的天空。 卓东来一身紫袍披着紫色披风,贵气逼人,他负手而立,立在门口,望着屋外的随风起舞的柳枝。 这一刻天地间都显得格外的安静,两人给人感觉仿佛已死了一样,似乎已成了天地间的风,一株树,一棵草,一朵花,他们安静极了,安静的如同死了一般。 不过他们毕竟是人。 司司马超群深深吸了口气,他一下子站起身,甚至一跃而起。 他跃上屋顶的横梁上,取下了一口剑。 这是一口重剑。 知道司马超群的人都知道司马超群是用剑的,他的剑叫千锤大铁剑,重达三十三斤。 普天之下极少有人会用如此沉重的剑,即便是昔年威震天下的铁剑现身所用的铁剑也不过十八斤。 剑一旦重了,那么剑法的轻灵妙用必然是很难施展出来的,这无疑会错失许多击溃对手的机会,因此一般的剑客的剑都绝不会太重,超过十斤重的剑就没有多少,三十三斤重的剑更是独此一家,唯有司马超群才用。 司马超群是用得起这口剑的,因为他天生神力,他的霹雳九式每一招配合这口千锤大铁剑都真有霹雳闪电的威力。 司马超群已经很久没有用兵器了,他更很久没有用这口剑了,可如今他取出了这口尘封已久的铁剑。 这口剑似乎已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居然发出了欢快的声音,这已成为了屋中唯一的声音。 这间屋子很安静,是没有任何人打搅的,这里也极少有人来。 这里其实并非是什么重地禁地,可这块地方无论对于司马超群还是卓东来都是意义非凡的。 他们都是从微末之中崛起于江湖,携手走到现在的。 当年他们来到长安城就已决定在这座古城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出来,而他们那个时候就居住在这个还是破破烂烂的地方,后来他们草创大镖局,也只是住在这个地方,后来他们发达了,大镖局也威震天下了,可这个地方还是当年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也是不是会来这里喝酒聊天吃东西谈烦心事,可近些年来他们已经极少来这个地方了。 今日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已有灰尘堆积了。 如今他们又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寂静冷清却对他们意义非凡的地方。 司马超群握着剑,也扫过这间屋子的每一寸地方,视线终于还是慢慢落在门口的卓东来身上了,他淡淡道:“你大概已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卓东来道:“是的,快有三四个年头了。” 他的语气平静而淡漠。 司马超群的声音却很冷淡,他淡淡道:“我却时常来这里喝酒,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两三个月一次,不过近一年我却也很少来这里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我虽然能叫人在这里弄来好酒好菜,只可惜我找不来那个好朋友。” 卓东来忽然感觉心被捅了一刀,一阵沉默,他淡淡道:“你若想我来,我随时都可以来。” 司马超群淡淡一笑道:“我想你来,但我希望你能主动来,可不管如何我们都已经来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锐利起来了。 卓东来的情绪也一下子完全消失不见了,他慢慢转过身望向司马超群道:“是的,我们毕竟都来了。” “是的,我们毕竟都来了,因此我们便将该了结的不该了结的,都了结了吧。” “该了结,不该了结,迟早都要了结,如今也应当做出了断了。”卓东来深深吸了口气,他弯下腰,从靴筒中抓起了刀。 短刀。 这是卓东来的刀,千锤百炼,只此一刀。 这口刀是他武学的精华所在。 司马超群手中的千锤大铁剑也一样。 他们对视彼此,眼中都有了杀机。 除开他们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更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他们居然会这样对峙。 第四百四十四章、伤心的刀 每个人都知道司马超群是卓东来最好的兄弟,每个人也都相信卓东来虽然狠毒狡诈,可他这一生之中是绝不会背叛司马超群的,而且只要卓东来遇上危险,司马超群必然是肯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要报下卓东来的命,每个人都肯定司马超群、卓东来这一生之中是绝不会背弃彼此的。 因此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司马超群正用那杀人无数的千锤大铁剑指向卓东来,更没有人能想得到一向斗智不斗力的卓东来居然也拔出刀来,指向司马超群。 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可偏偏已成了事实。 什么是该了结的?什么是不该了结的?他们又将如何了结这一切? 他们这对江湖人眼中天衣无缝的搭档,是否会在这一战之中一刀两断,分崩离析,乃至于一死一亡呢? 千锤大铁剑在手的司马超群不知道,握住千锤百炼,只此一刀的卓东来也不清楚,可他们必须面对。 司马超群天生神力,力能扛鼎,三十三斤重的千锤大铁剑在别人的手上或许很重,可对于司马超群来说实在轻若无物,可司马超群的手却在颤抖,他是在为接下来的决战而兴奋、害怕还是因为不愿意面对兄弟相残而痛苦呢?亦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这一刻若有人问司马超群,司马超群也没有法子给出答案。 司马超群大口大口的吸气,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司马超群的呼吸声,这种声音虽然不如雷霆之声,却仿佛一面大鼓一次又一次的敲响,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出司马超群的情绪是激动了。 司马超群已抬头望天。 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司马超群望着天空似已失神,似已入神。 卓东来没有看天,他本来在看刀。 他的刀是从靴筒中拿出来的,这是一口千锤百炼的短刀。 卓东来和司马超群年少一同闯荡江湖,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昔年他们闯荡江湖之时根本是没有任何属下势力的,他们只能拼命,用自己的命去拼,也正因如此他们都练成了非凡的武功,他们的武功是从拼杀之中得来的。 司马超群用剑,而卓东来用刀。 卓东来自行走江湖便用了不知道多少刀,自从他用杀猪刀杀了集市杀猪屠夫之后,他就已还了数十口刀,他以前用雁翎刀,后来有砍山刀,等有名以后他甚至用上过武林之中最气派的鱼鳞紫金刀,那段时间无疑是他非常辉煌快意的一段日子,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放弃了鱼鳞紫金刀,换上了非常普通的朴刀,甚至方外之人用的戒刀,他用过鸳鸯刀,蝴蝶刀,到最后他甚至根本不用刀。 他用智慧。 他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刀,而是智慧,他以智慧帮助司马超群击败一个个可怕的强敌,而自此之后司马超群成了大镖局勇武的代名词,而卓东来则变成了智慧的化身,因此许多人都相信司马超群、卓东来联手是天下无敌的,大镖局是天下无敌的。 他已多年不用刀,他还是有刀。 千锤百炼的刀。 刀在他手中。 这口刀是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的,可如今他已不得不亮出这口刀,因为现在已到了亮刀的时候了。 昔年他得到这口刀的时候就在想未来会对谁用上这口刀,卓东来想过很多人,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司马超群,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对司马超群用刀的,更不会和司马超群动手。 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 可卓东来想不到即便是好朋友好兄弟也有动手的一天。 刀已在手,司马超群就在眼前。 他已入神,他已失神,这是个好机会。 一刀落下,便能杀了司马超群取而代之,成为大镖局的主人?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卓东来一丁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 他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冷静平静得吓人,没有一丁点情绪。 他看上去接近于无情,可他是否真的已做到无情呢? 若他真是一个无情的人,为什么不对司马超群出刀呢? 卓东来握着刀,他的视线已由刀望向了司马超群,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了。 过了很久很久,司马超群收回了视线,视线已落在了卓东来的身上。 司马超群的眼神是锐利的,锋芒毕露的,可卓东来的眼神是平和的,他们一人像是一口无坚不摧的剑,一人则像是一口收纳神剑的剑鞘。 司马超群的锋锐对于卓东来来说仿佛没有任何用处,居然被一点也不留痕迹的化解了。 以前卓东来便是这样化解的,可今日,卓东来已知道是没有法子化解了。 他们两人都已自爆炸的边缘,谁也不可能压制住内心的情绪了,他们只能将情绪爆发出来,唯有将情绪爆发出来之后,大镖局才可能恢复成过去的大镖局,两人才能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否则今日之后大镖局也便不是大镖局了。 司马超群又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而且我也已决心要依照你的意思当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为此我已准备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死也是在所不惜的,如今大镖局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可我对你对我自己却是不太满意的。” 卓东来的呼吸忽然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这个世上只有司马超群一个人能令卓东来生出变化,因为这个世上卓东来最重视的人就是司马超群。 卓东来道:“我能理解你对我不太满意,可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你为什么对自己不满意?” 司马超群淡淡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做得很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也正因如此我对我自己实在不太满意,而因为你做得实在太好,好得令我几乎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甚至连与你商议的余地也没有,因此我对你也实在不太满意,如今的卓东来、司马超群已不是昔日那两个在这里喝酒吃菜聊天说地的司马超群了。” 卓东来仿佛被狠狠敲了一棍,他机会有些站不稳了。 衣袖中的手已死死攥紧,手心的刺痛令他勉强才能保持清醒而不陷入疯狂。 这一刻他几乎要发狂了,但他没有。 他对司马超群一字一句道:‘这些都是小事,而我要你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不是这些小事。’ 司马超群也如同被狠狠打了一棍,他也几乎要倒下了,他要紧银牙,一双眼睛中也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盯着卓东来一字一句道:“这并不是什么小事,你所为的小事只不过是一些卑鄙龌蹉的事情,你认为这些事情不适合我去做,因此也便不想让我知道,是么?” 卓东来不说话,这个时候的不说话就是默认。 司马超群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卓东来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想将我打造成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我也知道一个英雄是注定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才能成功的,这些我都不太在乎,可我不愿意踩着朋友的鲜血痛苦悲伤之下,成为所谓的大英雄,可你偏偏让我做了这种事。” 卓东来身躯一颤,过了半晌,才道:“我没有。” “你有。” “谁?” 司马超群一个字一个字说,说了两个字,两个几乎要将卓东来击倒的两个字:“蝶舞。” 卓东来真要倒下了,这两个字如一口刀砍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又一次在流血。 天地间又已恢复了寂静,这一刻红花集也是寂静的。 一个人正在寂寞的喝酒,他在寂寞之中也想到了蝶舞这个名字,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就被推开了,两个人闯进了这处烟花之地。 高渐飞也就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朱猛。 第四百四十五章、朱猛 高渐飞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朱猛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居然会出现在大镖局的地盘上,高渐飞也很清楚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么这对于朱猛对于雄狮堂来说必然是一场极沉重的打击。 望见朱猛的这一刹那,高渐飞甚至在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朱猛? 可高渐飞知道这个正在喝酒的大汉就是朱猛。 这个大汉看上去不但是铁打的,而且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恐怖的气势,即便只是坐在哪里,都会令人全身发寒。 这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猛虎,要命的猛虎。 高渐飞不仅看见了朱猛这个人,也瞧见了不远处的那口刀。 一口刀背比屠夫砧板还厚,刀锋却比纸还薄的刀。 江湖中不少人都知晓朱猛杀人所用的是刀,金背大砍刀。 这口刀的分量不但不比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轻,而且刀长四尺九寸,极少有人能挡得下朱猛一刀。 一刀挥出,人头落地。 此刻这口刀就靠着桌子斜放着的。 这口刀没有刀鞘,朱猛说过,仇人的鲜血就是这口刀的刀鞘,有了鲜血做刀鞘,还需要什么刀鞘。 因此高渐飞很容易就瞧见了这口刀。 要命的刀。 无论刀还是人都给人一种要命的感觉,除此之外高渐飞的命也几乎在一瞬间被要掉了。 因为一口长枪已挑了过来。 出枪的人很彪悍,看上去就如同一头豹子。 这个人的长枪简直如长鞭一般,一下子就已挑到高渐飞的咽喉前。 高渐飞没有想到阴影处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可他的反应很快,他立刻后撤,很快就退出了大门,长枪也追出了大门。 两人一前一后冲了出去。 这期间朱猛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人也没有一丁点的动作,只是盯着楚天。 朱猛的眼睛中的光更强烈,更刺眼了,他眼中的杀机也更浓了。 朱猛一直打量楚天,因此发现楚天实在是个极冷静的人,他发现从始至终楚天居然没有任何动作,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更可怕的还是楚天连呼吸也都没有任何变化。 若非楚天太年轻,朱猛甚至认为楚天其实就是司马超群。 忽然楚天咳嗽了起来。 他有伤,因此时不时咳嗽,这一刹那,他已忍不住咳嗽了。 这一声咳嗽令屋中的杀气也驱散消失不见。 朱猛已大笑,他大笑之中翻开两个酒碗,倒了两碗酒,一碗酒退到楚天的面前,道:“不管你是不是来砍我的脑袋的,可不管如何还请你和我喝一碗酒。” 楚天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喝酒?” 朱猛道:“你能在这里见到我,就值得我这碗酒。” 楚天道:“喝完这碗酒之后呢?” 朱猛道:“自然不是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 朱猛说得很随意很轻描淡写,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生死,也任何人都听得出朱猛已经准备和楚天拼命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拼命。 楚天当然也听得出,因此他在朱猛话音落下之后便喝了朱猛递过来的酒。 楚天当然知道朱猛是必须和他拼命的,因为朱猛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在大镖局的地盘,因为一旦这件事被知道,不但朱猛要死,甚至于雄狮堂上上下下都可能遭殃,因此朱猛是必须要杀楚天、高渐飞的。 楚天能理解朱猛的想法,他来见朱猛之前就已做好了准备。 一饮而尽,朱猛用怒狮一般的眼睛盯着楚天道:“你当然是专程来找我的。” 楚天点头:“是的。” 朱猛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楚天道:“你是朱猛,大镖局司马超群的死敌雄狮堂堂主朱猛。” 朱猛沉声道:“你呢?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大镖局的人?” 楚天微笑道:“我叫楚天,我是一个剑客,专门为朱猛而来的剑客。” 朱猛道:“是大镖局请你来的?”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司马超群知道你在这里?” 朱猛微笑道:“他或许知道,可至少在你来之前是不知道的。” 楚天道:‘他不知道,我来之前他也不知道。’ 朱猛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冷冷道:“那么他大概已不可能知道。” 楚天微笑道:“或许他的确不可能知道。” 朱猛有些怔住了,他相信楚天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可楚天此时此刻太冷静太从容了,以至于他甚至感觉楚天或许根本不知道他的意思, 朱猛第一眼瞧见楚天就感觉楚天是个极可怕极危险的人,可他想不出江湖上有楚天这一号的角色,他更想不出楚天到底有什么身份。 望着楚天如此冷静的神情,朱猛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老子准备砍下你的脑袋?” 楚天道:‘我知道,我来之前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朱猛道:“你既然知道,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有心理准备,因此我当然能冷静,倘若我之前不知道,此刻大概会吓一跳。” 朱猛盯着楚天看了很久,忽然拍手大笑道:“好小子,果真有胆魄,仅你这句话,老子就佩服你。”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第一个佩服我的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佩服我的人,其实在你之前,已有一个人很佩服我了,而这个人恰好是你的死对头。” “司马超群?” “是的。” 朱猛不敢相信,可此时此刻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楚天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朱猛沉声道:“你说你是专门为了找我而来的?” “是的。”楚天道:‘我为找你而来。’ 朱猛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楚天道:“只要我想知道,我便能知道。” 朱猛道:“你找我干什么?” 楚天微笑道:“我想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雄狮堂和蝶舞,你选择那一个?” 朱猛的笑容已不见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来,金背大砍刀已入了手,他死死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天仍旧很心平气和道:“雄狮堂和蝶舞你选择那一个?” 第四百四十六章、功成之痛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人亦有逆鳞,触之必死。 蝶舞就是朱猛的逆鳞。 楚天实在不应当在朱猛面前提起蝶舞,这两个字说出口的一瞬间,朱猛的杀意已不可阻挡,他已下定决心非杀了楚天不可,因为他已发现楚天是个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人物,最为重要的还是楚天已威胁到了蝶舞,这是朱猛不能忍受的,这种情况之下,他非杀了楚天不可。 他没有其他选择,也不给自己其他选择。 四尺九寸长的金背大砍刀已在手,刀挥出,武林之中已不知道多少可怕的强人惨死于这一刀之下,而楚天呢?楚天是不是也将惨死于刀锋之下呢? 楚天还在咳嗽,相对于威猛不可一世的朱猛来说,此时此刻的楚天看上去实在太渺小太微不足道太不值一提了,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看上来微不足道的人给朱猛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的压迫感。 朱猛死死攥紧刀,刀在手,这口刀随他征战多年,彼此甚至可以算得上心意相通,他用这口刀杀人的时候简直比用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朱猛对于自己以及自己的刀以及刀法都非常自信,可在这一刻朱猛却已忍不住思忖一个问题:这一刀落下,他是不是能杀得了眼前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呢? 这是一口无形的刀。 无形的刀是由两个字组成——蝶舞。 这一刀砍在卓东来的身上。 伤口无形,可血已自流。 无形的血,心头之血。 这个世上不少人认为卓东来是个极可怕的人,因为不少人发现卓东来这个人似乎永远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绝对的无情,似乎世上已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他,这样一个人岂非无敌吗? 可卓东来并非是世人眼中的那么无敌。 他也会受伤,他也会有破绽,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伤口自己的破绽展现在别人面前,他每次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永远是绝对冷静绝对无情绝对可怕的。 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他才能活到现在,才能有现如今的地位。 司马超群的一番话,两个字却已如一口刀,砍在卓东来的心头,卓东来的心已在流血。 他的心早在他出生之时就已千疮百孔了,而这一刀令他已经结疤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血流甚急,这是看不见的血,极要命的血。 卓东来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看上去似乎仍旧无情,他望着司马超群淡淡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这个人,自狄青麟死后,我都已快忘记世上还有这个人了。” 司马超群淡淡道:“你真的已经忘记了。” 卓东来淡淡道:“我为什么要记得她?” 司马超群淡淡道:“因为她对你是很重要的。” 卓东来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对我很重要的,若她对我很重要,那么我就应该将她留在我的身边。” 司马超群淡淡道:“她对你虽然很重要,可对你却很有用,因此你才找了一个理由将她赶出了大镖局,赶到了洛阳雄狮堂,因此她摇身一变,变成了雄狮堂堂主朱猛的女人。” 卓东来不说话了,可司马超群还是继续说下去,他缓缓道:‘温柔乡便是英雄冢,我是永远记得你的这句话的,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将蝶舞送到朱猛身边,你将蝶舞送到朱猛身边,只不过是想用蝶舞腐蚀朱猛,令朱猛丧失和大镖局一战的勇气,可你实在不必这样做的,至少我不希望你这样做,我可以踩着其他人的鲜血登上高位,可我不能视你的痛苦熟视无睹。’ 卓东来淡淡道:“你以为我很痛苦?” “不是吗?” 卓东来淡淡道:“你错了,蝶舞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我的任务便是将手头上的每一枚棋子放在每一个合适的地方,仅此而已,其实你也应当明白,我这些年来已往雄狮堂安插了不少奸细,他们随时都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司马超群并没有和卓东来分辨,因为他知道既然卓东来不愿意承认,那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可他知道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明显感觉得出蝶舞离开长安城的那几天,卓东来是有些失神的,这种情况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卓东来的身上,可偏偏发生了。 若非是蝶舞在卓东来心中有一个非凡的地位,怎么会如此? 他当然很清楚卓东来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个时候大镖局正在说服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的三十九路绿林豪杰,这是非常关键的阶段,如果雄狮堂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大镖局出手,大镖局无疑是会遭受极沉重的打击,而蝶舞便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长安,前往了洛阳,而且认识了朱猛。 司马超群是能想象得出这中间是发生过什么的。 他也便是在这个时候和卓东来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且斗志也在这一瞬间已被打压了下来,甚至于对任何事情都已缺乏了兴趣。 如果不是楚天,他甚至就会这样继续过下去,可因为楚天的出现,因此他才决定和卓东来坦诚相待,有些事情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还是要说。 蝶舞是该说的,而不该说的也有。 这个人也和他们是有干系的。 他就是吴婉。 吴婉是个籍籍无名的女人,可他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大镖局的女主人。 司马超群望着卓东来淡淡道:“我要说得第二个人是吴婉,我相信这个世上极少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你的,这件事当然也是一样的,是么?” 卓东来身躯震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司马超群仍旧神情平静,望着卓东来道:“这种事情我虽然知道的不算太早,但也绝对不算太晚。” 卓东来沉声道:“你为什么故意装作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失去自己的母亲。”司马超群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已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家里是不能出现这些事情的,因此这种事情我可以不知道,我甚至也不希望你知道我不知道,可现如今我只能让你知道了。” 司马超群又一字一句道:“今天我们是要将该了结的一切了结,不该了结的一切也了结,因此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是要说的,否则又如何能做出了结呢?” 卓东来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他发现他还是没能完全了解司马超群,因为他想不到卓东来居然如此重感情,遇上了这种事情居然还能为别人着想。 卓东来吐了口气,常常吐了口气,他取下了紫色的披风,死死抓着手中的短刀,他从刀面可以瞧见自己已不再年轻的面容,也瞧见司马超群那冷静的神情。 过了半晌,卓东来道:“是的,现在已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刀已在手,一道灿灿的刀光出现在刀锋上,一个恐怖的杀气已自卓东来身上涌出。 这一刻卓东来终于已撕掉了脸上那温文尔雅的面具,变成了一头狂躁凶残的猛兽。 司马超群没有惊讶,没有害怕,而是长长吐了口气,他有些欣慰,因为他终于开始有些熟悉卓东来。 司马超群震腕间,长剑击出,剑光如闪电般落下。 两位齐心协力创立大镖局的不世人物终于碰撞了。 同一时间,朱猛也已用四尺九寸长的金背大砍刀指向了楚天,生与死,一刀之间。 第四百四十七章、刀下红颜 这一口四尺九寸长的金背大砍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如今这一刀已朝楚天挥了下来。 可楚天眼睁睁瞧着这要命的一刀落下,他连眼睛都没有眨。 刀停,在楚天的身前停了下来。 朱猛的一双眼睛已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莫非不知道这一刀砍在脖子上,头是会掉的?” 楚天微笑道:“我知道。” 朱猛道:“可是你不怕。” 楚天道:“我知道这一刀是绝不会砍下来的。” 朱猛冷笑道:“你知道?”刀上闪烁着金芒,朱猛的眼中更流露出了可怕的杀机。 此时此刻这口刀距离楚天的脖子还是很近,随时都要落下,可楚天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我的脖子上有一个人。” 朱猛脸色变了,他仿佛被一口皮鞭狠狠抽中了一样,整个人都一下子僵硬住了,可随即又爆发出如火山般的怒焰,朱猛冷冷道:“是谁?” “蝶舞。”楚天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这一刀落下,那么你便永远也没有法子见到那个叫蝶舞的女人,因此这种情况之下你的这一刀又如何能落得下。” 朱猛的手还是很稳,刀也仍旧凌厉,可身上的杀气已呆滞,杀机已不见,可朱猛却以更愤怒了,但朱猛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必须在这一刻压制住心头的愤怒。 朱猛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微笑道:“你若想知道,你就应当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任何人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口刀,都不会愿意说话的。” 朱猛笑如狮吼,笑声中,刀已回落。 朱猛道:‘现在呢?’ 楚天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道:“现在你即便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我的意思便是原来的意思。” “什么意思?” “雄狮堂和蝶舞,你选择那一个。” 这个问题楚天是问过的,朱猛也记得楚天问过,可他不明白。 朱猛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道:“你若要雄狮堂,那么你便永远也见不到蝶舞,你若要蝶舞,那么你就必须放弃你称霸江湖的霸业,这两者中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朱猛眼中闪过了一抹仇恨的光芒,冷笑道:“想不到传闻中的大英雄司马超群原来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是司马超群派来的?” “你不是?” “我不是。”楚天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我不是了,我一向只说实话。” 朱猛道:“你既然不是,又为什么要参与雄狮堂和大镖局的争斗。” 楚天淡淡道:“我不是参与雄狮堂和大镖局的争斗,我是想看一看雄狮堂堂主朱猛和大镖局的司马超群、卓东来的争斗,而不是一个因为女人而如同死了亲妈一般的朱猛被司马超群、卓东来如猪狗一样被宰杀。” 朱猛手上的青筋暴露,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我知道,我大概比你更清楚。”楚天问道:“倘若卓东来要用蝶舞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朱猛沉默了,他也在问自己到底会怎么做? 沉默,许久的沉默,沉默了许久。 朱猛沉声道:“我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楚天微笑道:“你真认为卓东来找不到这个机会?” “他找得到?” 楚天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蝶舞姑娘曾在长安为狄青麟狄小侯爷一舞过?” 朱猛当然知道,狄青麟还没有被杨铮所杀之前,的确曾见过蝶舞一舞,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 朱猛瞳孔猛缩,他不是一个笨人,一个笨人是成就不了雄狮堂霸业的。 朱猛想到了一个可能。 楚天为朱猛说出了猜想。 楚天道:“你猜的不错,昔年蝶舞姑娘在长安城的时候曾受到卓东来的庇护,后来卓东来却突然将蝶舞赶出了长安城,而蝶舞姑娘则前往了洛阳。” 朱猛感觉手心已在发冷发凉,他的嘴巴都已在颤抖,他一字一句道:“蝶舞抵达洛阳的时候,正是大镖局收伏三十九路绿林豪杰的时候。” “是的。” 朱猛道:“因此你是说蝶舞极有可能也是卓东来的人?” “是的。”楚天道:“她或许是卓东来的人,但至少她现在是你的人,而且你应当明白一件事,雄狮堂是极有可能存在大镖局的奸细的。” 朱猛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又给了朱猛一记沉重的打击,他道:“倘若有朝一日卓东来以蝶舞威胁你,你是否还能执掌雄狮堂和大镖局抗衡呢?” 朱猛不说话。 卓东来又道:“因此在你和大镖局交手之前,你必须做出一个抉择,江山还是美人,你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若要江山便只能失去美人,若要美人,那么就将注定失去江山。 今日楚天的一番话对于朱猛来说是极沉重的打击。 他这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是蝶舞,可蝶舞极有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蝶舞是不是还爱他。 朱猛想到这里几乎就要发狂了,他已没有法子克制心中的矛盾情绪,他一声嘶吼,吼声震动云霄,他在大吼之中挥出了刀。 刀光一闪,金灿灿的一刀如一座山岳横亘长空,负压而下。 这一刀带着朱猛的仇恨愤怒矛盾以及爱意,全部倾泄而下。 这充斥着诸多复杂情绪的一刀,对着楚天狠狠击下。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意外的。 当一个人爱到了极致,那么必然会因之而愤怒到极致,这种情况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意外的。 一刀狠狠落下,即便眼前是一座山岳都将劈成两半,何况是人呢? 楚天在刀落下之前已移动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这一刀的威力虽然可怕,但楚天的速度更快。 因此这一刀没有法子伤到楚天。 一刀之后又是三刀。 朱猛如发了疯一般的朝着楚天冲了过来,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每一刀都要楚天的命。 楚天左闪右避,他如一阵风,在刀锋上起舞,虽然朱猛的刀看上去已数次要取下楚天的命,但最终都没有能要掉楚天的命。 楚天不但活着,而且分寸无伤。 朱猛因为种种复杂的情绪,使得他的出手更毒辣更凶残,招式的威力更大,可他要以这样的武功击杀楚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天不用动剑,他看穿了朱猛的招式路线,他非常轻而易举以极快的速度闪避,以至于朱猛根本连楚天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不过楚天没有一直闪避。 刀再一次落下,可楚天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直直的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的很奇怪,朱猛也感觉很奇怪,难道楚天已无力闪躲了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猛的脸色变了,因为一道身影快速当在了楚天的面前。 朱猛本来是要一刀杀了楚天,可如今朱猛已要一刀杀了那个人,可那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的人。 因为那个人正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挚爱蝶舞。 朱猛用尽全身力气要收回劈下的刀,可他本是在极愤怒的情况之下全力挥刀,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能收起刀呢? 他眼睁睁瞧着一刀狠狠劈下。 这一刻朱猛真的疯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英雄冢 朱猛瞧见蝶舞的一瞬间,他就恨不得这一刀之下的人不是蝶舞,而是自己。 可此时此刻他也已没有法子阻止这一刀了。 这一口刀杀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物,可如今这一刀却似乎已不得不杀一个女人,一个他这辈子最挚爱的女人,这一刹那朱猛的心死了,这一刻朱猛绝望了,这一瞬间朱猛恨不得随着蝶舞而去了。 蝶舞若死,他死。 朱猛已做出了决定,坚若磐石,稳如泰山的手已在颤抖,可颤抖的刀仍旧要命,灿灿金光闪烁,这一刀终于还是劈下去了。 朱猛已不忍去看,他甚至已闭上了眼睛。 热泪也在这一刹那从他的眼眸中流了出来。 楚天看得很清楚,任何人都不相信朱猛是会流泪的,甚至于连朱猛自己都不相信他会流泪,江湖上的男儿一向流血不流泪,可朱猛流泪了。 男儿不是不会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朱猛流泪了。 他伤尽了心,他的心也在瞧见蝶舞的一瞬间死了。 心若死灰的朱猛,此时此刻虽然还活着,但已等同于死人。 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救下此时此刻的朱猛呢? 只有一个人。 楚天。 楚天救下了蝶舞,他救下的法子很简单,他闪电般发出了一剑。 叮的一声。 长生剑挡下了朱猛劈来的金背大砍刀。 刀剑交击,火星四溅。 金背大砍刀被击飞出去,化作一道金芒回旋半空中,夺的一声,插进朱猛身后四丈远的一颗槐树中。 槐树剧烈晃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倒下了。 这动静很是骇人,屋外交手的钉鞋、高渐飞第一时间发现了。 钉鞋本来不顾一切和高渐飞拼命,可他瞧见飞出的金背大砍刀,钉鞋一下子失神了,他在担心朱猛,他想到了一个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回头。 他回头的一刹那,高渐飞就已拿下了他。 高渐飞的武功本就高他数倍不止,虽然高渐飞没有动剑,但仍旧游刃有余,这刹那的失神,高渐飞自然能非常轻易抓住机会,拿下了钉鞋。 钉鞋对自己的死活完全不关心不在意,他望着楚天、朱猛交手之地,钉鞋随即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发现交手之处居然多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人——蝶舞姑娘。 他更发现了不敢相信的事。 朱猛居然流泪了。 不仅流泪了,而且已经泪流满面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朱猛更是男儿之中的男儿,好汉之中的好汉,这样的男儿这样的好汉怎么可能流泪呢?可偏偏朱猛已流泪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朱猛败了! 钉鞋虽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朱猛的确败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楚天要杀朱猛岂非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连几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都发生了,钉鞋如何能不目瞪口呆呢? 楚天没有杀朱猛,他本没有打算杀朱猛,何况即便他想朱猛,也不会杀一个已泪流满面的朱猛,这样的朱猛是不值得他杀的。 剑出鞘又回鞘。 钉鞋、高渐飞望过来的时候,楚天早已收回了剑,可这一场争斗的胜负却也在剑出鞘的瞬间已分晓了。 楚天慢慢转过身,走出了屋子。 刚才屋中的主角是他和朱猛,可楚天知晓当蝶舞出现的时候,他在朱猛眼中就已不存在了,他也知道在蝶舞眼中只有朱猛一个人,因此他也只好走。 楚天走到院中,抬头望向大镖局的方向,他知道今日朱猛是一定会做出决断的,可大镖局哪里,他们是不是也已在做出决断了呢? 司马超群、卓东来的决断比任何人想象之中还要剧烈。 司马超群朝着卓东来挥出了千锤大铁剑。 这口剑一向只对敌人,卓东来绝不是敌人,可他出剑了。 卓东来也出刀了。 他的刀极少出手,更从来不是为司马超群准备的,可他偏偏对司马超群出手了。 他们本来是长安城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可这一刻他们看上去根本已不像是人,而像是发泄怒火,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们在愤怒,他们在失智一般的咆哮,他们在发泄这自身无穷的精力。 一记一记精妙可怕的招式在他们手中发出,整个屋子都历经一次一次的晃动巨响,他们看上去简直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拆房子。 许多人都听到这地方的动静了,可没有人来,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允许妄入,妄入者死。 江湖上许多人都很想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两人交手到底那一个更厉害一些更可怕一切,其实司马超群也一样很想知道。 司马超群这一生击败了不可数计的对手,可他知道卓东来可以算得上是他这一辈子遇上最可怕的人,这样一个人为他的对手,他实在一丁点把握也没有。 但卓东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朋友,而非对手,他也知道卓东来一直以来都避免和他交手,因此他们始终在武功大成之后没有真正交手过一次了,可现如今他们交手了。 他们都在一种心情极复杂的情况下交手了。 他们都有很多心思,很多对方都不知道的心思。 他们本来都以为自己为了共同的目的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可如今他们发现对方为了共同的目的付出的心血之多是不下于对方的。 他们也因此而情绪复杂。 这一刹那,他们甚至已时不时浮现两个女人的身影。 ——蝶舞、吴婉。 想到这里,他们的出手更凌厉,更可怕了。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得出司马超群、卓东来会交手,可他们之间的确需要一场交手,因为他们实在虽然可以齐心合力对敌,可因为彼此之间的性情使得彼此存在了太多的矛盾了,他们需要一场激烈的战斗能让彼此明白彼此。 此时此刻已泪流满面的朱猛绝对想不到,他的两个死对头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幕,正如同他绝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泪流满面。 他在泪流满面之中将蝶舞拥入怀中。 蝶舞没有挣扎,倒在了朱猛怀中,她倒下的时候,眼泪也已流了出来。 这一刻她发现她的确错了。 她不但发现自己错了,朱猛也错了。 她们都错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无情却有情 蝶舞是个美人,人美,舞姿更美。 昔年狄青麟还没有死之前曾见过蝶舞一舞,过了许久才说道:“我没有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凡人的身上居然会有这样一双腿,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 今日的蝶舞并没有穿舞衣,也看不见蝶舞的腿,可她的确是个美人,一个已令朱猛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美人。 可蝶舞的过去呢?在蝶舞成名之前,她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蝶舞当然不是天生就会舞,她的舞是别人有意培养的。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四处乞讨,她最终来到了长安城,遇上了一个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之中的一个,这个人当然是卓东来,除开卓东来以外,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又眼力看得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能成为闻名天下的舞姬。 卓东来收养的蝶舞,也培养了蝶舞的才能。 蝶舞擅舞,她在卓东来的培养之下,舞姿已是天下无双,很快不但名动长安,而且也名动天下。 可这一切蝶舞根本不在乎,她也根本没有想过名动天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她会习舞,只不过是因为卓东来认为她有天赋,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辜负卓东来的期望。 虽然她成为了名动天下的舞姬,可她的想法还是一样的单纯——她只想陪伴在卓东来的身边,走进卓东来的心中。 可后来的事情她就没有想到了,她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法子走进卓东来的心中,而且还会被迫无奈离开卓东来。 她离开了长安,来到了洛阳,成为了朱猛的女人。 朱猛和卓东来是不一样的,卓东来阴沉,朱猛豪情,卓东来多智,而朱猛勇武,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可蝶舞却总是能从朱猛身上瞧见卓东来的影子,渐渐的,她似乎已爱上了朱猛。 可她更困惑了,更害怕了。 因为她已有了被抛弃的经历,而朱猛给予她的感觉仿佛也是随时都要抛弃她一样。 她发现朱猛想要她的时候是热情如火的,可一旦事情来了的时候,就会将丢垃圾一般的将她丢在一旁,本来就极缺乏安全感的她更不安了。 她甚至不止一次想要逃离开,她甚至不止一次独处的时候呕吐,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离开的机会,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寻到这种机会,直到有一个男人找上了她。 蝶舞从来没有见过和他一样奇怪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平静也很冷漠,可却令人情不自禁相信他。 男人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可以让你得偿所愿。” 蝶舞冷笑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有胆子说这种话?” 男人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叫楚天,一个闲来无聊的陌生人,一个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了解你的人。” 蝶舞笑得更冷漠了,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可那些人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听腻了这种话了,可她没有开口,男人又一次开口了:“你应当跟我走,因为你若不跟我走,朱猛就死定了。” 蝶舞面色变了,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了解她的想法,随后她跟着这个男人走了,回到了很长一段时间梦中都梦到的长安城。 这段时间她也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想法,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是很理解她的,因此她基本上没有任何反抗的来了。 最后她出现在了红花集,出现在朱猛的刀锋之下,最终发生了种种的事情。 朱猛已经泪流满面,可蝶舞没有流泪。 她的情绪复杂极了,因此非但流不出眼泪,反而显得格外的冷淡,她看上去甚至已像是没有了七情六欲一般。 她平静而冷淡望着朱猛,又以一种令朱猛心头发凉的平静语气说道:“你实在不应当来长安的,因为只要你来了长安,你就非死不可,不要说一个朱猛,便是十个朱猛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开口的时候已缓慢却坚定的将朱猛推开了去。 朱猛本已热泪盈眶,可这一刹那他的心已冰凉,他又一次想起了楚天的想法,而且此时此刻蝶舞偏偏出现在了这里,一个他本不相信的事情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难道蝶舞真是大镖局安插在雄狮堂的奸细?难道蝶舞真是卓东来的女人? 想到这里,朱猛感觉已有一口刀狠狠在戳心口,瞧不见的鲜血汩汩流出。 可朱猛已冷静下来了,一双眼睛也再一次锋锐起来,这一刻他已不是温柔乡中的英雄,而是雄狮朱猛,手握三千八百条属下弟子性命的雄狮堂堂主朱猛。 朱猛望着蝶舞冷冷道:“他是不是卓东来?” “是的。”蝶舞道:“除开卓东来以外,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回去吧,现在你若走,还来得及。” 她的声音更冷淡,若说刚才的言语她还是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而这一刻她的声音已经是完全无情了,她一下子已变成了一个完全无情的人。 朱猛的心更冷了,一口口刀子随着蝶舞的每一个字插进心口,他也已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的心却已伤尽了。 这一刻雄狮朱猛虽然仍旧还是雄狮朱猛,可他此时此刻却感觉已如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 他虽然还是雄狮堂堂主,他在江湖上虽然还是有极高的地位,可这一刻他已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他忽然发现所为的荣耀此时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可笑,他甚至已感觉已是一败涂地了。 朱猛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输了,可他不甘心,他还是要问到底。 朱猛盯着蝶舞,一字一字说道:“你是卓东来的人?” “是。”蝶舞淡淡道:“我不但是他的人,也是他的女人,他答应我只要我能除掉雄狮堂,那么他就让我当他的妻子,因此我来到了雄狮堂,成为了你的女人。” 朱猛的双眼已红了,内心已被怒火充斥了,可他显得更冷静了,他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让我走,我若不走,你岂非就成功了?” 蝶舞淡淡道:“我叫你走,只不过是因为你对我还算不错,我希望你有一个好下场,我叫你走,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走的,因为你已来了,又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走。” 朱猛仰天大笑,笑得很豪迈,可笑容之中却已说不出的苍凉,道:“不管如何,你总算还是了解我的,我们也没有白睡这么久。” 蝶舞道:“因此你不走?” 朱猛淡淡道:“我从未见过卓东来,既然来了,我应当见他一面,我想看一看他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蝶舞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实在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因为你若见到了他,他便绝不会让你活下来。” 朱猛淡淡道:“我也绝不会让他活下来。” 蝶舞深深看了朱猛一眼,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了,而是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一步,一步。 蝶舞走的不快,可蝶舞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朱猛的心口一样,令朱猛说不出的难受。 朱猛望着蝶舞的身影,他已感觉今生今世都要失去这个女人了,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惊天怒火,这一刹那,朱猛甚至已想要撕毁这个女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灿灿的剑光亮起。 这一剑居然闪电般的刺向了蝶舞的胸膛。 剑光亮起的时候还有笑。 淡淡的微笑。 楚天的微笑。 微笑中的出剑。 一剑刺向蝶舞。 这一剑很温柔,可毫不留情,直接便要辣手摧花。 朱猛面色骤变,这一刹那他的痛苦仇恨所有的情绪都已不见,这一刻他脑海之中已是空,他下意识如猛虎一般冲到蝶舞面前,以雄壮的身躯为蝶舞挡下了这要命的一剑。 蝶舞的冷漠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她忽然一下子动了,以一种极优美的身法又挡在朱猛的面前,她要为朱猛挡下这一剑。 剑刺进了后背,鲜血也慢慢从伤口流了出来。 楚天慢慢的收起了的剑,望着蝶舞的背影,也看着已流泪的朱猛,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大镖局的事情是否也已经结束了呢? 忽然,楚天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只有杀人无算的高手才有这样可怕的杀气。 这杀气已锁定了楚天,令楚天甚至根本没有法子转身,楚天终于第一次在这个世上感受到了威胁。 同一时间,大镖局中。 司马超群一剑对着卓东来的脑袋砍下。 卓东来的短刀狠狠划向司马超群的胸膛,两人看上去已打算同归于尽了。 第四百五十章、英雄枭雄 司马超群、卓东来若同归于尽,最开心的人不是朱猛。 朱猛虽然想要和司马超群、卓东来一决生死,问鼎江湖,可朱猛只会堂堂正正击败司马超群、卓东来,而不屑于用任何手段,因此他若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是这样而死,他一定会遗憾,不过有些人是一定会高兴的,譬如已加入大镖局的三十九路緑林豪杰。 他们当然都是有野心的人,他们加入大镖局,从黑道转到白道,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野心,可他们若想更进一步,那么也就只有取代司马超群、卓东来,若有人能杀掉他们,他们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事情。 这两人若一起死了,他们自然更高兴了。 可无论他们高兴也好,伤感也罢,他们注定瞧不见这一幕的,因此千锤大铁剑最终在卓东来的肩膀上停了下来,卓东来的短刀也停在司马超群的胸膛。 他们都能杀了彼此,可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刀或者剑是绝对不能砍下去的,因为对方是卓东来或者司马超群,对方是自己这一辈子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朋友,他们又怎么能砍下这一刀或者这一剑呢? 刀上有杀气,剑上有杀机,可司马超群、卓东来身上却已没有一丁点杀气杀机了。 他们交手的时候,简直就如两头猛兽在撕咬,可这一刻他们又已变成了人,江湖上下无人不畏惧无人不忌惮的司马超群、卓东来。 司马超群望着卓东来道:“你应该给我一刀,我欠你一刀。” 卓东来淡淡道:“你应当杀了我,只要你杀了我,你便解脱了。” 司马超群笑了,他笑着收起了剑,淡淡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一剑落下,我知道这一剑落下你是一定会死的。’ 卓东来道:“你既然想过,为什么不做?” 司马超群淡淡道:“我虽然想过,但我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因为我这一剑落下要杀的已不仅是你卓东来。” “还有什么?” 司马超群深吸了口气道:“还有我自己。” 卓东来不明白。 司马超群苦笑道:“从司马超群认识卓东来之初亦或者卓东来认识司马超群开始起,司马超群已只是司马超群,还是卓东来,而卓东来也已不只是卓东来,还是司马超群,我在杀了卓东来的同时,司马超群的一部分也会被我所杀,因此我即便能杀卓东来,又怎么能杀司马超群?司马超群又怎么能杀司马超群?” 卓东来不说话了,可他的心中已涌过了一道暖流。 司马超群是这样想的,而卓东来岂非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这一刀也是砍不下去的,因为司马超群已不只是司马超群,也是卓东来。 卓东来又怎么能杀了自己呢? 卓东来也慢慢收起了刀,刀又回到了靴筒中了。 卓东来望着司马超群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司马超群盯着卓东来:“你真已经完全明白?” 卓东来道:“我能明白,可你却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你又明白了什么?” 卓东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摆设,仅这一点你就错了!你绝不是一个摆设,你是我做一系列计划的倚仗,若没有你,许多计划我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司马超群知道卓东来的确明白了,他淡淡道:“可我始终是一个摆设。” 卓东来淡淡道:“昔年汉高祖刘邦在萧何、韩信、张良面前岂非就是一个这样的摆设,可没有刘邦,萧何、韩信、张良又如何能发挥出才能呢?你会将自己当一个摆设,只不过是你将自己的位置摆错了!你不但是我的同伴,而且也是大镖局的龙头老大,许多事情你是根本不必亲自出手的,你可能见到几个皇帝会时长御驾亲征呢?” 司马超群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司马超群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似乎还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司马超群道:“上位者或许的确是你口中所说的这般,可你却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司马超群按住卓东来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司马超群在其他人的眼中固然是威震天下的大镖局的大当家,可司马超群在你卓东来的面来,从来不是大当家,司马超群只是司马超群,永远只是你的朋友司马超群。” 卓东来也沉默了,也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道:“看来不是我不明白,也不是你不明白,而是我们都错了。” 司马超群道:“你的确错了,你想要打造一个永远不败,令江湖上下所有豪杰发自内心崇拜的英雄司马超群,可这只不过是世人眼中的司马超群,而司马超群从始至终都没有变。” “是的。”卓东来淡淡道:“你从始至终都只想当原来的司马超群,而不太愿意当江湖豪杰崇拜的偶像,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可我打造的却是这样一个司马超群,因此我错了。” “是的。”司马超群盯着卓东来道:“你弄错了,我也弄错了。” 卓东来道:“但这个错误是可以弥补的,是么?” “是的。”司马超群盯着卓东来道:“我们是朋友。” 卓东来道:“不错,我们是朋友,大镖局是我们亲手打造的,我们也必然能亲手将大镖局送上更辉煌的位置。” “是的。”司马超群道:“送上大镖局去这个位置的人,是我们,不是我,也不是你。” “我明白。”卓东来淡淡道:“我原本不太明白,可现在我已明白了,可你也必须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卓东来淡淡道:“一个人成为英雄的过程未必都是光明正大的,正如同大太阳底下也有阴暗的角度,这个世上没有永远光明的地方,也没有永远光明的英雄。” “我明白。”司马超群淡淡道:“我一直都明白。” 卓东来已不再说什么了,此时此刻他已大概明白了楚天那个时候的意思了。 此时此刻现如今的大镖局才是真正巅峰的大镖局。 卓东来是真正的枭雄,司马超群是顶天立地得英雄。 枭雄无情,英雄无泪,枭雄英雄再一次联手,他们齐心合力之下,又有谁能挡下大镖局的步伐呢? 卓东来忽然想到了朱猛,想到了雄狮堂! 他也想到了楚天。 楚天此时此刻是不是已在前往见朱猛的路上了呢? 楚天又在做什么呢? 第四百五十一章、代价:人头 杀气悄无声息之间到来。 门外的高渐飞、钉鞋发现杀气的时候,发出杀气的人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侧。 无论高渐飞、钉鞋都全身冰凉,他们是可以想象得出,倘若这个人刚才要去他们的性命,岂非就如同拾草芥一般的轻松随意?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来到红花集这种小地方?他难道也是来杀朱猛的? 这一刹那,高渐飞想到了许多的事情,可同时也在一刹那间他已什么都没有去想了,因为他的思绪也在这一刹那间也被天地间这种萧瑟的杀气给冻结了。 高渐飞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人,他曾听他的师尊谈论起小李飞刀李寻欢的时机,也听过蓝大先生蓝一尘的威风,也知道江湖上有一种极可怕的武器叫离别钩,他知道了许多许多可怕的人,可没有哪一种人会令人生出这种感觉。 他出现的一刹那,天地也会因此人而感觉萧瑟。 他现身的一瞬间,仿佛这处地方就已注定沦为屠场,而唯一一个掌控这个屠场的人只有一个——便是这个人。 这个提着箱子的人。 他穿着一身裁剪的并不太合身的衣服,头上的斗笠遮挡住了他的大半面孔,他手上提着一口陈旧平凡的箱子,他也看上去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人。 可此刻他已流露出了杀机。 一股已令天地间都已萧瑟的杀气,高渐飞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到底杀了多少可怕的人,要杀了多少可怕的人才能有这么恐怖的杀气。 不过高渐飞瞧见的最多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手中的箱子,他想起师尊提起的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这口箱子难道就是师尊口中那口自小李飞刀之后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吗? 想到这里,高渐飞的心跳就已加速了,整个人都已忍不住颤栗起来了,这一刹那高渐飞甚至已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从这个黑衣人手上夺过那口箱子,看一看箱子中的武器为什么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可他也只是敢想而已,他的动作也只停顿在想这一步,而不敢去做。 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告诫高渐飞,一旦他这样做了,那么必然会在一瞬之间惨死,因为这个人足以主宰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这个人来了,可这个人显然不是为了他而来的,他是为了朱猛而来,还是为了楚天而来呢? 高渐飞想了很多,他望着这个人的背影,他忽然发现这个人已可怕到了只能仰视的地步。 楚天是没有瞧见黑衣人的,因为他是面对着朱猛,背对着那个人的,可楚天已感受到了那无孔不入的杀气,他甚至已发现这一瞬间四周已被杀气所充斥,甚至于四周都已被杀机所凝滞了。 他虽然没有瞧见这个人,可他知道来了一个极可怕的人,他更明白这个人已想对他出手了,甚至于这一刻他已猜测出这个人的身份了。 萧泪血。 这个人大概就是萧泪血了。 楚天忽然想到了一个提着箱子,长相平凡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萧泪血,可身后的这个男人是不是萧泪血呢? 楚天不知道,可他只能想到萧泪血。 此番朱猛派来除掉杨坚的高手有不少,甚至于连他的得力干将木鸡、韩章都已经来了。 木鸡、韩章固然算得上是高手,可也只是高手而已,楚天不认为这两个人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他而不被他发觉,更不认为这两人有威胁他的实力,因此只有那个人,那个提着箱子的萧泪血。 楚天提着滴血的长生剑。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已完全展现在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也随时都可能出手杀了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楚天笑了起来。 他的笑衬托得此时此刻得朱猛显得更家沉痛了。 朱猛搂着蝶舞,一个已受伤了蝶舞,他已在流泪。 他本来是宁死也不流泪的好汉,可这一刻他已流泪,为了一个女人流泪。 以前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可这种事情来了,他是绝不会后悔的,因为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挚爱,此时此刻即便有人嘲笑他,他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蝶舞,他只希望蝶舞不要死。 这一刻他甚至根本已没有闲暇时间要报复楚天的,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只有蝶舞。 楚天微笑望着搂着蝶舞的朱猛,他已瞧见朱猛的眼眶已通红,眼泪也沾湿了蝶舞的衣裳,他淡淡道:“江山还是美人,看来你已做出了你的选择。” 他居然一点也不在意身后出现的杀手,反而对朱猛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朱猛没有说话,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眼中只有受伤的蝶舞。 楚天又接着说道:“你应当看得出她伤的并不重,至少还远没有到死的地步。” 朱猛似乎这个时候才听到楚天的话,他已撕扯下一块布,非常轻柔的为蝶舞包扎好了伤口,他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虎嗅蔷薇,铁汉柔情,这种柔情又有几个人女子能拒绝呢? 蝶舞已在流泪了。 她的冷漠已被融化,眼中只有柔情。 朱猛慢慢将蝶舞放在椅子上,对蝶舞说了一句等我,随即便已朝着楚天走了过来。 他一动,钉鞋也立刻有了动作。 他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为朱猛带来那口被击飞的刀。 金背大砍刀。 刀已入手,朱猛望着楚天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可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伤了我的女人。” 楚天承认:“这是事实。” 楚天不否认,也无法否认。 朱猛道:“你不应该伤她,伤了她你就要付出代价。” 楚天微笑道:“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楚天道:‘她似乎并不承认她是你的女人。’ 朱猛淡淡道:“只要我认为她是就足够了。” 楚天笑着点头道:“你准备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命。” 楚天淡淡道:“你有这个把握?” 朱猛道:“我没有,但我非做不可。” 朱猛的眼神忽然如刀锋一般的锐利,死死盯着楚天,他已不再心如死灰,这一刻他充斥着斗志,他已不惜一切代价要做成这件事。 楚天也是看得出的。 楚天也曾有过这样的斗志,自然也清楚这种斗志的可怕,有时候斗志比起武功还要更可怕。 楚天面色变了,真正的变了。 他得面上已没有了笑容,淡淡道:“很好,现在的朱猛才是雄狮朱猛,你终究还是没有令我失望。” 朱猛不说话,他已不必说话,因为这一刻他已只想摘下楚天的脑袋。 第四百五十二章、海天一线 高渐飞也在朱猛开口的时候,有了动作,他鼓足勇气走到了那提着箱子的人面前,他对提着箱子的人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现在你不应该出手。” 提着箱子的人道:“你是谁?” 他的声音生涩而沙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谈了,高渐飞听这人开口就生出了寒意,他甚至感觉仿佛和幽灵在说话。 高渐飞发现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可怕,但高渐飞并不怕,他在面对任何对手的时候,都不会畏惧对手,他道:“我叫高渐飞,一个无名小卒,但此时此刻你若要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出手,那么我都会阻止你。” 那人慢慢抬起了头,因此高渐飞瞧见了这人的半张脸。 枯黄的脸,一直灰黑色的眼眸,他从这只眼睛中瞧见了死亡,高渐飞感觉更冷了,他甚至感觉这人已在居高临下俯瞰他。 那人道:“你的本事虽然很不错,可我若要杀你最多不过三招。” 高渐飞一脸真诚道:“我相信你杀我也不是困难的事,可我还是要阻拦你,哪怕死。” 那人露出了诧异:“他们是你的朋友?” “不是。”高渐飞指着楚天道:“他甚至还是我的仇人,若有一日找到机会,我甚至会杀了他。” 那人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阻止我?” 高渐飞沉声道:“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我有我的侠义,我绝不会让人在决斗的时候卑鄙无耻的偷袭他们,因此即便他们都是我想要杀的人,我也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黑衣人没有说话了,他似乎已被高渐飞说服了,因为他四周的杀气忽然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他的身上已没有杀机。 可四周的杀气非但没有淡。反而更浓了。 这是朱猛的杀气。 朱猛已下定决心要杀死楚天。 这个时候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阻止这场决斗。 没有人阻止,绝对不会有任何人阻止。 楚天一脸平静,望着朱猛道:“把你的本事全部都拿出来吧。这是你唯一能杀我的机会。” 他的语气也是平淡,可任何人都不会对他的话而产生怀疑的,因为他实在太冷静了,他的言语之中给人一种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朱猛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充斥着仇恨,可仇恨并没有令他变得急躁,反而令他更沉稳更冷静了。 不认识朱猛的人都会认为朱猛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纵观朱猛崛起于绿林间的不少事迹,看上去的确是非常莽夫之勇而无智者之谋的,可了解朱猛的人才知道朱猛看上去莽撞,可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是个极聪明的人。 倘若他不是个聪明人也不可能崛起于微末之中,创立起了威震河朔中原到关东绿林的超级势力雄狮堂。 朱猛有一个特点,愈是愤怒的时候,他愈是冷静。 此时此刻的朱猛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因为他知道今天所面对的强敌或许比以往面对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可怕。 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至今为止他也没有法子看出这个对手的深浅,这一战他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可今日他非杀了这个人不可,为了他的女人非杀了楚天不可。 这一战只关系他和楚天,他虽然并没有对那个黑衣人开口,可他相信那个黑衣人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因为不管如何他们毕竟算是朋友的,而且还是那种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互相了解的朋友。 四尺九寸的金背大砍刀攥在手中,可刀尖已搁在地上。 这口刀实在非常沉重,也实在太长太长了,想要用起这样一口长而重的刀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朱猛不但用的起,而且轻而易举可以单手挥动这口刀。 这口刀在朱猛的手中速度可以快到不可思议,昔日他就曾随随便便一刀砍杀一个第一流高手的项上人头,可面对楚天,朱猛偏偏不敢肆无忌惮发出他的刀。 朱猛有一种感觉,他出刀的机会绝不会太多,不但绝不会太多,甚至极有可能只有一刀。 因此他所发出的每一刀都要慎重,他已将要发出的每一刀都当作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刀,也当作必杀楚天的刀。 这样的一刀必然是不得轻发的,可这一刀却也不得不发。 朱猛的眼睛瞪大如灯笼,将楚天的周身都已笼罩在视线之中。 楚天可以清楚感觉得出全身上下任何一丁点微小的动作,哪怕肌肉的颤动都会被朱猛看在眼中,而自身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引爆这场决战。 任何人被这样盯着都是很头疼很无奈的,可楚天并不头疼,也不太无奈,他表现的非常从容且自信。 他相信无论朱猛看多久也绝对不可能看出机会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动。 全身上下不但纹丝不动,甚至于连肌肉的颤动也没有,这种情况之下朱猛又如何能发出要命的一刀呢? 可楚天知道朱猛一定会出刀,因为朱猛是等不起的——一个人全神贯注盯上另一个人,所耗费的精气神自然已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这种情况之下朱猛的精神体力必然快速消耗,而一旦朱猛的精神体力过了巅峰的状态,那么便丧失了最佳的出刀机会,这个时候朱猛几乎没有一丁点胜算,可楚天知道朱猛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知道朱猛一定会在巅峰状态要过去的瞬间出刀,那个时候是朱猛最有可能杀他的机会。 楚天、朱猛彼此之间只是立着,他们连脚步也没有动,可每个人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那种极可怕极压迫性的交锋。 这种交锋虽然看不见,可至少能从其他的地方看出一些,譬如朱猛的脸。 朱猛的面庞是古铜色的,此刻他的面庞已在流汗。 显而易见此时此刻的朱猛消耗了极大的精神体力。 这一点在场三人都看得出,他们也同样看得出楚天仍旧是从容淡定的,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朱猛甚至根本连出刀的机会也没有了。 仅仅从这一点,众人就已看得出朱猛在武功上的造诣是远不如楚天的,如此朱猛又能否击败得了楚天呢? 忽然平静的天地忽然掀起了一阵飓风呼啸,铛的一声,倚在地上的金背大砍刀动作。 刀光灿灿,刀如惊虹一般砍下。 这一刀划破凄厉的风声,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对楚天的脑袋狠狠劈下。 这一击堪称石破天惊。 朱猛的精气神全部都融入在这一刀之中,这一刀的威力不但已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速度也已快到了极致。 这已是朱猛刀法的巅峰。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轻叹道:“好刀法。”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到众人的耳畔,他说话的时候同时出剑。 他出剑得刹那,忽然高渐飞、钉鞋以及黑衣人都感觉楚天已消失不见了,包括朱猛他们都瞧见了同样的场景——一片一望无际的瀚海,海中掀起了巨浪,海似乎和天已相连在了一起。 天海一体,海天一线! 这是自然界难得一见的奇景。 可这一幕却不属于自然,因为这一幕奇景居然令人感觉瞧见了一口剑——长生剑! 这不是自然界的奇景,而是剑招。 海天一线。 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 这一招本属于君临天下李沉舟的可怕武学如今在楚天手中再现了。 朱猛刀法的威能居然全部被这一招给吸纳了,这股力量仿佛融入了大海,一下子不见了。 海不见了,天也不见了。 只有一口剑。 轻飘飘的剑,轻飘飘朝着朱猛刺了过来。 朱猛绝望了,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一剑刺来,他已没有法子招架了。 这个强敌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可怕。 第四百五十三章、江山与美人 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 楚天用出了另一个世界的招式,挡下了朱猛无坚不摧的一刀。 这一刀本来已是人力不可挡下的,可楚天挡下这一刀的时候他已仿佛不是人,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一刀斩入海中,融入海中,被一望无际的大海化解了。 朱猛有想过楚天能破他的刀,可从未想过世上居然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化解他的刀法,他想不到,因此这一刀被挡下的时候,他已根本没有任何防守之力了。 他眼睁睁瞧着这一剑轻飘飘的刺来。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剑,可已经足够了。 这一剑足矣要掉朱猛的性命。 朱猛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刺来的剑。 他知道已无法避开这一剑,他也知道他败了,可即便败了,他也是雄狮朱猛,他也要站着死。 在死亡面前,朱猛没有任何恐惧,只不过眼中有了一丝丝的遗憾,因为他已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剑刺了下来。 高渐飞望见这一剑的时候已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不想看朱猛惨死的样子,可此时此刻他已知道朱猛死定了,又有什么人能救朱猛的命呢? 没有人。 哪怕这个提着箱子的人出手也来不及了。 轻飘飘的一剑刺进了朱猛的胸膛,朱猛一下子被击飞出去,窜入院中,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的地上正是蝶舞受伤躺下的地方,他就躺在蝶舞的身边,蝶舞的脚下。 朱猛先落下,胸口的鲜血才一点点流了出来。 楚天已收起了剑,可这一刹那钉鞋已如老狗一般的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仿佛要将楚天生生咽下。 钉鞋握着一杆长枪,人也如长枪一般扑到了楚天面前。 枪出如龙,寒星乍现,一枪便要刺进楚天的心脏。 楚天没有任何动作,可高渐飞有了激烈的动作,高渐飞大叫搂住了钉鞋的腰,将钉鞋甩飞了出去。 楚天这个时候已转身,慢慢走出了红花集。 提着箱子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默默跟在楚天的身后,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因为楚天走的不快,两人始终保持三丈距离,他们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钉鞋还要朝楚天扑了上去,可这个时候高渐飞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令狂躁的钉鞋一下子冷静下来了,这句话是:“朱猛没有死。” 钉鞋一下子静止了。 过了半晌,钉鞋才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高渐飞。 高渐飞重重叹了口气道:‘朱猛本来已经死定了,可他的确没有死,因为楚天并没有杀他。’ 高渐飞实在不相信,因为他瞧见楚天的那一剑刺入了朱猛的胸膛,而且人被击飞了那么远,朱猛怎么可能没有死。 可屋中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令钉鞋不得不相信:‘我本来已经死了,但我的确没有死。’ 朱猛不但没有死,而且已慢慢爬起身来。 钉鞋不相信也不行了,他望着胸口还在流血,但还是生龙活虎的朱猛,他想问,可偏偏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朱猛眼神复杂的望着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我不明白,实在不太明白。” 高渐飞自然知道朱猛什么不明白,高渐飞苦笑道:“你不明白,其实我也一样不太明白。” 朱猛道:“你也不明白?” 高渐飞道:“你以为我是他的什么人?” 朱猛沉默了一阵,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高渐飞沉默了,他也在想自己算是楚天的什么人,沉默了一阵,高渐飞道:“如果非要算起来,我应当是他的仇人,我想要报仇。” 朱猛道:“既然你是他的仇人,那么为什么不对他出手?” 高渐飞淡淡道:“既然你想杀他,为什么不让那个提着箱子的人帮你呢?” 朱猛、高渐飞凝视彼此,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朱猛道:“虽然这小子是我的仇人,虽然我很想砍下这小子的脑袋,可老子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堂堂正正伤我的,我朱猛虽然技不如人,可也绝不是这种卑鄙无耻的笑容。” 高渐飞也道:“我高渐飞虽然籍籍无名,但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朱猛笑道:“仅这句话就值得你我痛饮一番,可如今我已没有心思痛饮,因为我有许多事情都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能杀你,却不杀你。” “是的,我不明白。” 高渐飞道:“你至少应当明白一件事:他绝不是司马超群的人。” 朱猛道:“这一点我倒是明白,他或许是司马超群的朋友,但绝不是司马超群的人,司马超群还请不起这样的人,可他若不是司马超群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高渐飞淡淡道:“其实你应当相信他的话。” “什么话?” 高渐飞道:“他说过这一趟来见你是想知道你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什么。” 朱猛当然记得。 高渐飞道:“你似乎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或许不喜欢其他的美人,可若是蝶舞,你将蝶舞看得比你的江山更重要了。” 朱猛不说话。 高渐飞道:“而卓东来似乎也已做出了江山与美人的选择。” 朱猛的脸色变了。 过了半晌,他才一字一句道:“他选择的是江山?” “是的。”高渐飞道:“他选择的是江山,而你选择的是美人。”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卓东来如此,朱猛似乎也是如此,他们都已做出了选择,那这代表什么呢? 忽然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沉思:“你们错了,卓东来选择的不是江山,也不是美人,他选择的是他的兄弟司马超群。” 说出这句话的当然是蝶舞,除开蝶舞,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 朱猛、高渐飞都望向了蝶舞,他们很清楚此时此刻若还有一个人能解释其中的一切,那么这个人就是蝶舞了。 楚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蝶舞知道朱猛、高渐飞想要问她这些事情,以前她不会说,现在她已不介意说了。 蝶舞一字一句道:“楚天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亲眼见证大镖局和雄狮堂的决战,一场真正精彩的决战。” 这算什么目得? 朱猛、高渐飞都很难相信,可蝶舞说得很肯定,肯定的他们不得不相信。 此际,楚天停下了脚步。 提着箱子的萧泪血也停下了脚步。 第四百五十四章、长生剑主 已走出了红花集,他们已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地草原上。 楚天停下了脚步,提着箱子的萧泪血也几乎在楚天停下的一瞬间,也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楚天是背对着萧泪血的。 萧泪血绝对算得上江湖中最危险最可怕的杀手,他手中这口陈旧平凡的箱子也绝对算得上当今世上最可怕的武器,将自己的后背展现在这样一个可怕的杀手面前实在是不智行为。 此刻的萧泪血可以说得到了一个最好杀楚天的机会,可萧泪血居然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他居然眼睁睁瞧着楚天慢慢转过身来望向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根本不是来杀楚天的,可既然他不是为杀楚天而来的,那么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那么浓郁的杀气呢?为什么那么浓郁的杀气针对楚天呢? 楚天笑了,他似乎也很好奇,问道:“你当然不是来杀我的,因为你若要杀我,在我转身的时候已是最好的机会。” 萧泪血道:“那真是一个好机会?” 他的声音冷静冷淡,可声音之中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厌倦之意,仿佛他已对于世上的一切都已不在乎,乃至于自己的生死也一样。 楚天笑道:“难道不是吗?” 萧泪血道:“不是。” “为什么不是?” 萧泪血道:“这个机会看上去是极好杀你的机会,可实际上这个机会却是你故意给我的,一个人绝不会故意给对方杀自己的机会,这种机会一般来说都是陷阱。” 楚天露出了一抹玩味之色,道:“你怀疑这是我的陷阱,你也怀疑自己的身手没有法子破了我的陷阱,因此你才没有出手吗?” 他的言辞之中似乎已带上了嘲弄之意,萧泪血当然听得出,可他仍旧无动于衷,萧泪血道:“我没有必杀你的把握,因此我不会出手。” 楚天收起了笑容道:“若你有必杀我的把握,你是不是一定会出手?” 萧泪血道:“大概也不会。” “为什么?”楚天道:“你难道不想为朱猛报仇?” 萧泪血道:“不想。” “为什么?” 萧泪血道:“我已答应为朱猛杀一个人,朱猛的任何事情都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朱猛并没有死。” 楚天并不奇怪,这种事情连高渐飞都看得出,他相信萧泪血也一定是看得出的,楚天道:“你既然不准备为朱猛报仇,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萧泪血道:“你以为我是在跟着你?” “难道不是吗?” “不是。”萧泪血道:“我们只不过正好同路而已。” 楚天笑道:“我要去的地方是长安城,因此你要杀的人当然也在长安城,而长安城似乎只有一个人值得朱猛非杀不可,这个人当然是叛出雄狮堂的杨坚,你要杀的人当然是杨坚。” 萧泪血淡淡道:“看来你果然知道的很清楚。” 楚天哈哈一笑道:“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想知道,可我偏偏却知道了,有时候我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样也不必有那么多的烦恼,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了。” 楚天说着笑着便又开始咳嗽了。 他咳嗽的时候总会拿出一块白布,用白布捂着嘴唇,咳出的鲜血也将白布染的艳红。 虽然只有一丁点,可萧泪血还是看见了。 萧泪血并不奇怪,只是有些动容。 萧泪血第一眼瞧见楚天的时候,就知道楚天的伤势不轻,可如今他发现楚天的伤势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重一些,可如此沉重的伤势居然还能轻而易举拿下朱猛,萧泪血实在很难想象楚天的本事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楚天没有故意隐藏白布上的鲜血,他甚至盯着染血的白布看了半晌,随即居然放声大笑起来了,他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想不到我居然渐渐变得有些像苏梦枕了。” 苏梦枕是什么人?萧泪血自脑海搜寻这个名字,可没有找到,正如同他搜寻楚天这个名字,也没有找到一样。 楚天收起了笑意,望着萧泪血道:“你当然不只是因为和我同路,因此才和我一同离开红花集的。” “是的。”萧泪血很直接的承认了。 楚天道:“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两件事。” “那两件事?” “第一,你既然知道我要杀杨坚,我想知道你会不会阻止我杀杨坚?” 楚天笑道:“我若阻止,你便不会杀他?” “无论你是否阻止,他都非死不可。”萧泪血的言语之中并没有一丁点商量的意思,而且提起杀人的时候,萧泪血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绝对的权威,绝对的不可置疑。 萧泪血道:“若你阻止,那么我在杀他之前,就不得不先思忖如何对付你。” 楚天又笑了,被下泪血盯上绝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可楚天偏偏笑得出来,他叹息道:“我曾听人说过自小李飞刀之后,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便是这口陈旧的箱子,我其实早就想看一看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了。” 萧泪血淡淡道:“你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这不是活人应该有的想法。” 楚天微笑道:“这的确是个很危险的想法,可人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萧泪血握着箱子,望着楚天道:“因此你要保杨坚的命?” 楚天笑道:“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你若要杀杨坚,大可以放心去杀,我只不过对你的箱子有些好奇而已。” 萧泪血面上没有变化,可心里已松了口气,因为他也实在不希望有楚天这样可怕的对手。 楚天又继续道:“你得第二件事是什么?我很奇怪你居然还有第二件事。” 萧泪血道:“我也没有想到,但在我瞧见你的剑之后,这个念头才出现。” 楚天微笑道:“你认得这口剑?” 萧泪血道:“天下但凡有名气的兵器,我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楚天道:“这口剑你当然也知道?” “是的,我知道。” 楚天道:“他是什么剑?” “长生剑。”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果然知道。” 萧泪血道:“我很好奇。” “你好奇什么?” 萧泪血一字一句道:“众所周知长生剑是白玉京的佩剑,白玉京自从七年前和袁紫霞退隐江湖之后,长生剑也随即不见了,可为什么这口剑落在了你的手中?” 楚天微笑道:“你认为这口剑不应当在我的手上?”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在三年前曾见过白玉京。” 楚天已完全没有了笑容,他的脸色第一次发生变化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青龙会 楚天心中一直以来都是存在不少疑团的,他甚至认为某些疑团简直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他手中的长生剑就是其中之一。 这口长生剑是不是真是传闻之中白玉京手上的那口长生剑他也不知道,这口长生剑为什么能带着他前往其他的世界,他也不知道,他不清楚这口长生剑和各个世界是存在怎样的关系,他也不太清楚当他手中握有长生剑的时候,白玉京的手上是否还有长生剑。 一直以来许多的事情许多的疑团只能成为疑团,只能在计划之中。 可如今不一样了。 萧泪血的一番话令楚天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他很想见白玉京一面,也正因如此,这一刹那间,他甚至已没有法子遮掩内心的情绪了。 楚天长长叹了口气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很想再见他一面了。” 萧泪血道:“可你并没有见过他?” “是的,我没有见过他。” 萧泪血淡淡道:“可你却得到了他才有的长生剑。” 楚天笑着道:“你以为这口长生剑真是他手中的那口长生剑?” “是的。” 楚天诧异道:“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萧泪血淡淡道:“因为我的父亲曾见识过长生剑,甚至和长生剑也有一段缘分,因此我知道长生剑。” 楚天没有怀疑萧泪血的话,因为萧泪血提起父亲的时候,一双眼睛之中明显带有感伤之色,而且声音之中已一点也不掩饰对父亲的崇拜。 这种崇拜已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崇拜,而是虔诚的信徒对神祇的崇拜。 一个人以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绝不可能是假话的。 楚天笑了笑道:“我本来不能肯定这口长生剑是真的,可如今听你说来,似乎这口长生剑必然是真的。” 萧泪血道:“可你并没有见过白玉京,又如何能从白玉京手上得到长生剑呢?白玉京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的剑客,这个江湖上下若论剑法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剑客本就爱剑如命,白玉京如何会将长生剑交给一个素未蒙面之人呢?” 楚天笑了笑道:“我很想找一个可以说服你的理由,可我知道我找不到任何说服你的理由,因为我编造出来的理由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不过你这一句话却令我非常的高兴。” “高兴?” 楚天微笑道:“我一直都很想见白玉京一面,想证实一些事情,如今我似乎有机会了。” 萧泪血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白玉京在何处?” “是的。” 萧泪血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他的声音平静而虚弱,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楚天平心静气说道:“一个人若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付出的必然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否则我们之间便没有达成交易的可能,不是吗?” 萧泪血的眼中闪过精芒,眼中出现了一股可怕的杀机,一时之间天地间也充斥着杀气。 此际萧泪血的疲惫已不见,一双眼睛简直比刀锋还锐利,目光简直比闪电还凌厉,他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不是人的人。 一个绝对恐怖绝对可怕的杀戮机器。 这一刹那间,楚天也感觉四周仿佛变成了屠场,而他似乎已变成了屠场之中的牛羊。 楚天已暗自叹息,他极少从一个人的身上瞧见如此可怕的杀气,如此纯粹的杀气,前不久他面对的东方蜘蛛虽然也是杀气极盛,甚至比萧泪血还要更盛,他一瞧见东方蜘蛛就看见了血流成河的场景,可东方蜘蛛的杀气并不纯粹,甚至可以说东方蜘蛛最令人影响最深刻的还是阴毒凶残暴戾与无情,而并非杀气。 可萧泪血不一样。 萧泪血的杀气实在太纯粹了,这样的人楚天这一生之中也没有遇上几个。 如今的萧泪血已令楚天感受到了威胁,可楚天并不害怕,他又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即慢慢说道:“这个世上许多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许多事情本来是不可能被人知道的,许多事情本不可能发生的,可偏偏被人知道了,偏偏发生了,不是吗?” 萧泪血也不能否认,因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的身边就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萧泪血深吸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知道。”楚天道:“可你也要付出代价。” 萧泪血当然清楚楚天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萧泪血沉默了。 过了很久很久,萧泪血才慢慢道:“我不能和你做交易。” 楚天的笑容消失了。 楚天笑容消失的一瞬间,萧泪血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股压力是看不见的,可无处不在,萧泪血甚至在这一刹那间已感觉四周有无数力量在撕扯自己。 萧泪血知道楚天是个极可怕的人,可如今他对楚天的本事估计又不得不再上一层楼了。 楚天望着萧泪血道:“为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可平静得令人感受到了死亡。 萧泪血淡淡道:“你可知道青龙会?” 楚天当然知道。 楚天道:“江湖中势力最大最可怕最神秘的组织又有谁不知道呢?” 萧泪血淡淡道:‘青龙会的确是江湖中最可怕最神秘的组织,武林之中已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势力加入了这个可怕的组织,被这个可怕的组织掌控,青龙会虽然从未出现在明面上,可任何人都明白,但凡青龙会盯上盯死得人,那么这个人简直死定了,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例外。’ 楚天道:“这个例外当然是白玉京。” “是的。”萧泪血道:“白玉京得罪了青龙会,青龙会自然要找他的麻烦,但迄今为止青龙会还是没有法子找他的麻烦,因为青龙会的人根本找不到他。” 楚天笑了起来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萧泪血淡淡道:“你明白什么?” 楚天一字一字道:“你怀疑我其实是青龙会的人,是么?” 萧泪血不说话,只是盯着楚天,四周的杀气更浓,气氛更肃杀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楚天是青龙会? 青龙会。 这个名字有一种可怕神秘的力量。 提起这个名字,江湖中即便再伟岸的好汉,也都会不禁生出凉意。而且但凡提起这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死亡。 青龙会似乎永远和死亡挂钩。 可许多人都知道青龙会最挂钩的不是死亡,而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江湖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势力是至高无上的,因为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可青龙会偏偏是例外。 没有人知道青龙会是什么时候渗透江湖的,他似乎自江湖出现之时就已存在,它无处不在,但又似乎根本不存在,江湖上下虽然时不时听到青龙会这三个字,可青龙会却从未在任何地方设下一个明显的总舵分堂,可他却也是无处不在的,传闻青龙老大便说过一句话:只要瞧得见太阳的地方,便有青龙会的存在。 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许多人都相信这一点。 他神秘、强大,且不分正邪对错,以至于江湖上下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拿他有一丁点的法子。 而且最可怕的还是或许你认识的某个老朋友,他表面上光鲜亮丽的身份之下极有可能还有青龙会这样一重身份,因此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拿青龙会有一丁点法子。 他仿佛随时都在影响江湖的局势,仿佛从未想过影响江湖的局势,它仿佛从来不愿意得罪江湖上的朋友,可有时候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得罪江湖上的朋友。 没有人知道青龙会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人知道青龙会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每个人都至少知道两件事。 第一,为青龙会做事,不成功就是死!第二,青龙会的老大似乎非常喜欢金银财宝,因此青龙会大部分的行动都是为了此事,除此之外便是一无所知了。 楚天当然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至少在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是不是可能是青龙会的高层呢? 是的。 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至少萧泪血认为如此。 因此萧泪血瞧见长生剑的时候就对楚天戒备乃至于有杀机。 萧泪血不想和青龙会为敌,甚至从未想过,可他也不怕青龙会,因为从始至终他只不过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厌倦了生死的人,这样一个人,当然什么都不怕。 楚天虽然看不出萧泪血在想什么,可也大概知道一些,楚天微笑道:“虽然我很想是青龙会的人,更很想知道传闻中的青龙老大到底是何等非凡的人物,只可惜我偏偏不是,我甚至还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属于青龙会的高手。” 萧泪血的杀机一下子淡了起来,又看了楚天半晌道:“不管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人,我都不会将白玉京的消息告诉给你。” 楚天有些遗憾,但也非常满意。 江湖上的男人本就应该如此:有所为有所不为。 楚天收起失落,又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我很遗憾,但我对你也只能说一声遗憾了。” 萧泪血眼中的凌厉一下子消失了,他眼中的光芒甚至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仍旧望着楚天道:“你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萧泪血要用其他的条件交换他想要的消息,不过萧泪血并没有抱有太多的希望,可楚天居然不假思索道:“我倒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楚天道:“我希望你完成朱猛交代的任务之后不要再插手大镖局和雄狮堂之间的争斗。” “我本就没有想过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萧泪血道:‘你的条件仅仅如此?’ “是的。”楚天道:‘因此你是不是答应了?’ “是的。”萧泪血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可以说了?” “是的。”楚天微笑道:“你要找的人其实在大镖局,你可以去可卓东来,他会告诉你那个人在哪里。” 萧泪血身躯震了一下,他从楚天的眼神中瞧见了一抹玩味,萧泪血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已掉进了某个可怕的陷阱之中。 陷阱就在他的面前,可眼前这个陷阱他是非掉进去不可的,因为他有所求,一个人既然有所求,那么就必然是有所行的,不得不行,不得不为。 萧泪血忍不住道:“你是大镖局的人还是朱猛的人?” 楚天微笑道:“我不是大镖局的人,也不是朱猛的人,我只不过想看一场非常游戏的争斗而已。” 楚天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转身就走了。 萧泪血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长安城。 这个时候蝶舞已将遇上楚天的经过全部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并没有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朱猛、钉鞋听完蝶舞的一席话,全身都冰凉,他们虽然还是不相信楚天的目的是如此简单的,可他们至少知道一件事倘若楚天是大镖局的人,那么他们在抵达红花集的第一天就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因为楚天居然早已知道他们的计划,而且居然比他们还更找来到了长安城。 这是一件非常隐秘的行动,朱猛自认许多亲信都未必知道这次行动,而且就连蝶舞也不知道,可楚天是如何知道呢? 楚天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不是大镖局的人,不是雄狮堂的人,那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忽然朱猛的眼睛在发光,任何人都感觉到朱猛的眼睛一下子炙热起来了,一双眼睛如刀锋一般的明亮,也如刀锋一般的锐利。 高渐飞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朱猛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可这似乎是唯一解释这一切事情的可能。” 高渐飞道:“什么可能?” 朱猛道:“楚天的目的是希望大镖局和雄狮堂有一场公平的决斗,而为什么楚天希望大镖局和雄狮堂有这一场公平的决斗呢?” 高渐飞道:“你明白了?” 朱猛道:“若论势力大镖局在雄狮堂之上,可雄狮堂上下一心却也绝不是大镖局能比得上的,因此两者交锋,必然是血流成河得,而这个时候其他人若出手,那会如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高渐飞道:“你认为楚天是渔翁?” 朱猛道:“楚天大概不是渔翁,楚天背后的人才可能是渔翁。” “他背后的人?” 朱猛说出了三个字,三个令众人全身冰凉恐惧的三个字:青龙会。 高渐飞忽然明白为什么朱猛认为这是不可思议但偏偏能解释一切的答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有资格做这个渔翁? 当然是青龙会。 青龙会当然有这个资格。 可楚天真是青龙会的人吗?高渐飞不敢相信,可似乎没有法子做出其他的解释,因此楚天实在太神秘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雄狮堂与大镖局之争 朱猛想到了许多的事情,他已想到了楚天极有可能是青龙会的人,倘若楚天是青龙会的人,那么雄狮堂、大镖局这一战就自然蕴含了极大的阴谋,这一战也就注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楚天是不是青龙会中人呢? 除开楚天以外,也只有青龙老大才知道,可楚天、青龙老大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呢?因此这注定是一个现如今他们解不开的谜。 高渐飞不认为楚天是青龙会的人,可此时此刻这似乎是最好的解释了,不过高渐飞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想不通的事情他会暂且放下,而且从其他的角度思忖这问题。 高渐飞道:“楚天是不是青龙会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一件事。” 朱猛道:‘你知道什么?’ “大镖局和雄狮堂之争并非是因楚天或者青龙会而引起的。”高渐飞一字一句道:‘大镖局和雄狮堂之争在昔日雄狮堂拒绝加入大镖局的时候就已注定了。’ 朱猛也沉默,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江湖上不少人都认为朱猛一定会为心腹爱将杨坚叛变雄狮堂,投奔大镖局而愤怒,必然会与大镖局势不两立,可朱猛心知肚明,当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其他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加入大镖局,从黑道走上白道的时候,雄狮堂就注定要和大镖局分个高下。 倘若雄狮堂胜了,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商道大概又会恢复以往的模样,而若大镖局胜了,那么这条商道自然是由大镖局说了算,换而言之大镖局可以说就已统一了黑白两道,成为了这一带真正的领头人物。 这件事古往今来还没有那个江湖好汉能做得到,这必然是武林之中前所未有的霸业。 这些道理朱猛很清楚,因此当杨坚背叛雄狮堂之后,朱猛就已明白雄狮堂和大镖局的决战已经要来了,杨坚只不过是其中的导火索而已,即便没有杨坚,这一战也要来了。 司马超群、卓东来已经将大镖局联盟的其他势力消化的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之下大镖局怎么可能放过雄狮堂呢? 如今大镖局的势力是在雄狮堂之上的,唯一的缺陷也在于大镖局的头领分支势力太多了,远不如雄狮堂上下一心,彼此之间这一战仍旧各自占据了优势劣势。 高渐飞长长吐了口气道:“我不明白,有些事情我实在不太明白。” 高渐飞本来不打算问的,他甚至从未想过会和朱猛呆在一起,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已和他来长安的目的相距甚远了。 高渐飞道:“据我所知司马超群虽然是你的死对头,可他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是一条好汉,他甚至已成了江湖豪杰心目中的偶像了,这样一个人应当算得上是个英雄。” “他当然是英雄。”朱猛一点也不迟疑的称赞自己的死对头,他道:“武林之中有资格称为英雄的人实在不多,可无论如何算司马超群是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的,他对朋友对妻子对属下对兄弟,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挑剔得出一丁点毛病,他的行事作风,做事的手腕之高明,江湖上比得上他的人也不多,其实司马超群不仅是江湖上不少英雄豪杰心中的偶像,而且我也很佩服他。” 高渐飞对朱猛不由高看了一眼,一个人居然能如此称赞自己的死对头,这个人无论算不算是个英雄,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厉害的人物——一个人倘若连自己的对手都轻视,这种人又如何能成就大业呢? 高渐飞道:“他说服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的绿林豪杰从黑道走上白道,加入大镖局,这一点他有没有做错?” 朱猛道:“这是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因为让他所做出的这件事的确是武林之中从未有任何人能做得到的,仅仅这一件事,江湖上就没有多少人比得上他,他这件事并不能算错,可在我看来也绝对不能算对。” “为什么?” 朱猛道:“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道路上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商旅,这些商旅所运输的货物之昂贵罕见,甚至有时候会超出你的想象,可是不是所有的商旅都应当受到保护呢?” 高渐飞似乎有些明白朱猛的意思了:“你认为有些人就该被劫?” 朱猛冷笑道:“这个世上本就有许多该杀该死的人,可偏偏活得好好的,享受富贵荣华,因此若是这些人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瞧着他从我面前经过,绿林好汉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并不好听,但也有不少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而雄狮堂就是这一支势力。” 高渐飞已经完全明白朱猛的意思了。 朱猛虽然佩服司马超群,可两人从始至终的理念就不同。 在司马超群的理念之中天下太平,人人有钱赚,自然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朱猛却不认同,朱猛也希望天下能太平一些,可朱猛也希望有些人是需要受到惩罚的,而他们就是用来惩罚这些人的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彼此之间的碰撞,自然就不可能不矛盾重重了。 此时此刻高渐飞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矛盾的确是很难可以调和的,因此大镖局、雄狮堂之间也就不可避免的一决雌雄了。 高渐飞苦笑道:“眼下我只有一个建议要告诉你。” “什么建议?” 高渐飞道:“这里是红花集而不是长安城,你应当赶快走,你若现在走,那么还有走的机会,你若不走,便很难再有走的机会了,因为司马超群绝不是吃素的。” 朱猛当然也清楚此时此刻的情况。 可朱猛沉默了。 钉鞋一侧也着急道:“堂主我们的确应该走了,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传到大镖局的。” 如果司马超群、卓东来来了,我们就不可能走得了了。 这句话钉鞋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朱猛当然也听得出。 朱猛还是沉默,过了很久很久,朱猛才慢慢道:“我和司马超群虽然是死对头,可我从未见过司马超群,我也想看一看他到底是何等三头六臂的人物?” 定写的面色一下子煞白了。 高渐飞的神情也动容了。 一侧的蝶舞却没有变化,反而流露出了骄傲与无奈之色,因为她知道她的男人,因为朱猛就是这种人。 蝶舞喜欢朱猛身上得这种豪气干云的气概。 高渐飞望着朱猛道:“要见司马超群并非没有机会,可你若此时此地见了司马超群,那么你大概已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机会,难道你忘记你不是一个人吗?” 朱猛如被一条鞭子狠狠抽中了一样,全身都颤了颤。 他忍不住望向了钉鞋,也望向了蝶舞。 钉鞋的眼中已露出了请求之色,希望朱猛赶紧走,而蝶舞的眼神却很平静,而且一把握住朱猛的手,柔声道:“你是不是真想要留下?” “是的。”朱猛道:“我想见一见司马超群。” 蝶舞笑道:“这一面的代价极有可能是死。” “我知道。”朱猛道:‘但我还是要见他一面。; 蝶舞点头:“好,我陪你见他。” 高渐飞想开口,但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了,朱猛这种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高渐飞叹了口气,他明白长安城很快就要发生大事了。 长安城的确发生大事了,因为第二天的时候,杨坚就死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大好头颅 大镖局已向外宣布司马超群已决定收杨坚为开山大弟子了,卓东来也因为此时一直在忙碌,而且调遣了不少好手保护杨坚。 这次保护杨坚的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杨坚本身也是朱猛坐下四大爱将之一,武学造诣是非同小可的,更何况杨坚就呆在大镖局,任何人想要在这种地方杀杨坚都是极困难,甚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夜色浓如墨,天地寂静,这一夜每个人都睡得很沉,而杨坚便在这一天被杀了。 死的不止杨坚一个人,除此之外还有贴身保护杨坚的一流高手,这其中甚至有昔年名震天下的大盗云满天,可他们都死了。 六个人被六种截然不同的兵器所杀,而杨坚的脑袋也被砍下来了。 砍下杨坚脑袋的显然是一把斧头。 换而言之一共有七种兵器。 七种兵器应当就是七个人,可如果大镖局来了七个人,大镖局上上下下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可如若不是七个人,那么到底谁能同时施展七种兵器杀了杨坚呢?这个人还算不算是人吗? 楚天得知杨坚被杀的消息也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虽然想过杨坚会死,可他没有想到朱猛居然让人提前动手了,按照道理来说在天下英雄豪杰面前杀了杨坚岂非是最好立威的方式,可为什么朱猛要提前动手呢? 楚天不知道,不过楚天知道杀杨坚的不是七个人,而是一个人,一个提着箱子的人——萧泪血。 楚天知道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武器,他也的确想看一看这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武器,如今这武器他虽然没有看见,可从大镖局七人的惨死已令楚天可以想象得出这武器的可怕。 楚天想得入神,一阵冷风卷来,伤势未愈的楚天又已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嗽仿佛已成了他的习惯,每次咳嗽的时候他都感觉肺一阵阵的刺痛,当日那一战他的伤势实在不轻,他没有想到东方蜘蛛居然最后将那门功夫练成了,那一战终究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楚天收回了思绪,冷风吹进屋的时候,高渐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大镖局的人。 司马超群有请。 这个人着青衣,带青布小帽,穿着藏青色的靴子,整个人给人感觉非常干练,而且面对楚天的时候也颇为恭敬,这样的人大镖局也不知道有多少,他只不过是很不起眼的一个。 楚天问道:“你们大当家为什么要请我过去?” 年轻人道:“因为昨日大镖局发生了一些事情,因此想请先生过去看一看。” 楚天笑了笑,也没有再问下去了,这个年轻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代表这必然是司马超群让这人转达的话。 楚天望向高渐飞道:“你呢?你想不想见一见司马超群?” 高渐飞道:“你要带我去?” 楚天道:“你不愿意去?” 高渐飞当然是愿意的,一行三人来到了大镖局。 昨日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刺杀,杨坚被杀了,可大镖局上上下下看上去和寻常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楚天、高渐飞被带到了大堂。 楚天、高渐飞还没有走入大堂就见到了卓东来。 卓东来还是穿着一身紫衣,他虽然各自不高,人也瘦小,可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子其他人所没有的贵气,足矣令任何人不敢小觑。 他一见到楚天、高渐飞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克制,却也令人感觉得出其中的善意。 卓东来在门口恭迎楚天、高渐飞,微笑道:“大当家还在忙,因此还请两位稍等一下。” 高渐飞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也随便吃了一些点心,问道:“他在忙什么?” 卓东来微笑道:“昨天有人悄无声息闯入大镖局,不但杀了护卫杨坚的六名一流高手,而且也砍下了杨坚的项上人头,大镖局近来的事情虽然一向不少,可也绝对不算太多,而这件事却需要大当家不得不处理的。” 高渐飞又微笑问道:“难道大当家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卓东来微笑道:“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可我们知道这人一定是朱猛派来了,而我们要找的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是什么?难道你们在找朱猛?” 高渐飞笑得更愉快了,一个人紧张的时候总是会喜欢用笑容来掩饰的,卓东来看了高渐飞一眼,高渐飞就忽然感觉他似乎已被看穿了。 他只听见卓东来慢慢悠悠道:“我们大概不必去找朱猛,因为朱猛似乎就在红花集。” 高渐飞的心沉了下去。 他虽然知道朱猛只要留在红花集,迟早都会被卓东来、司马超群知道的,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两人知道得如此快。 此时此刻高渐飞忽然有些担心朱猛的安危了,现在朱猛是不是还活着呢? 想到这里,高渐飞的心就乱了,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卓东来似乎已看出了高渐飞的想法,微笑道:“你若是担心朱猛的安危,大可不必,因为我们还没有打算对他出手,而我们也没有要找他的意思。” 高渐飞不认为卓东来会欺骗他,可他很好奇:“那么你们在找什么?” 卓东来笑了笑,望向楚天道:“楚公子知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楚天淡淡道:“杨坚的人头是不是不见了?” “是的。” 楚天道:‘你们是不是要将杨坚的人头找回来?’ “是的。”卓东来叹息道:“杨坚可以死,但大镖局的面子却不能丢,因此杨坚的人头我们的确要找回来。” 楚天道:“因此你们是不是已找回杨坚的人头了呢?” 卓东来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可这个时候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了。 “杨坚的人头我已带来了。”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说话的事一个看上去极彪悍凶煞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提着一口长矛,杀气腾腾,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这个包袱甚至已在滴血。 这是不是杨坚的人头呢? 这个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大镖局的主人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带着这个年轻人微笑走进了大堂,叹息道:“有人将杨坚的人头送回大镖局了。” 卓东来问道:“这个人是谁?” 司马超群指着身侧的汉子,问道:‘他是谁?’ 卓东来道:“韩章,朱猛坐下四大爱将之一得韩章。” 司马超群淡淡道:“他既然是韩章,那么让人送人头过来的人当然是朱猛,除开朱猛谁还有这个胆子呢?” 高渐飞、楚天、卓东来的面色不约而同变了。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朱猛既然杀死杨坚,砍下了杨坚的人头,为什么还要将杨坚的人头送回来呢?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知道——韩章。 提着长矛,杀气腾腾的韩章。 第四百五十九章、死亡请帖 韩章是个死人。 虽然每个人都看见韩章杀气腾腾,无所畏惧,可任何人也都看得出韩章已是个死人——随时都准备去死准备拼命的死人。 视死如归,武林之中极少有人是有这种品质的,也极少有人愿意视死如归的,因为若非到了万不得已,视死如归绝不是什么好事。 韩章是朱猛坐下爱将,而朱猛又是司马超群的死敌。 司马超群的死敌的属下来到了大镖局的地盘,这岂非就是自寻死路? 韩章当然清楚,因此他接到朱猛的命令之时,他就已准备死了。 他当然也是不愿意死的,不过他愿意为朱猛而死。因此朱猛要他提着人头来大镖局见司马超群,他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可了一句:堂主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朱猛道:“即便要走,我也要等你一起走。” 韩章笑道:“大丈夫死在何处便葬在何处,如此才算快意,堂主不必等了,无论生还是死都不必等。” 朱猛按着韩章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一定等你。” 韩章什么也没有再说了,他只是和朱猛喝了十大碗酒。 喝完之后便上路,提着人头来到大镖局,出现在司马超群的面前。 滴血的人头已败在桌上,这正是杨坚的人头。 杨坚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居然有人能杀得了他,可他偏偏还是死了,似乎被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法杀死。 这种眼神卓东来、司马超群是不止一次看见,事实上这样眼神的尸体,他们已看见了六具,他们都是保护杨坚的一流好手,可如今他们已是死人。 司马超群指着满是血污的脑袋,可卓东来道:‘这是不是杨坚的人头?’ 卓东来走进看了很久,道:“不错,正是杨坚的人头。” 司马超群一直都非常相信,他也相信卓东来的判断是绝不会错的,因此司马超群又望向韩章道:“杀杨坚的当然是朱猛请来的人?” 韩章道:‘是的。’ 他的声音洪亮,整个人都很锋锐,正如同他手上的长矛一样,带着一股子惊人的杀气,他的话语简短而肯定,而且眼神之中也带着一股子傲然之意,他仿佛是在示威。 韩章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实在不应当在这个地方示威的,因为只要司马超群一声令下,他就会变成一团肉泥,可韩章似乎根本不知道,似乎也一点都不在乎。 ——一个人倘若将自己当成了死人,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他在乎呢? 司马超群似乎也不太在乎韩章的无礼,反而笑了起来。 司马超群的笑容一向是很真的,他笑起来的时候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笑,此时司马超群不但发自内心的笑,而且不少人都看得出司马超群似乎很欣赏韩章。 这一点不仅楚天、高渐飞这些人看见了,甚至韩章自己也察觉到了,韩章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了。 ——司马超群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仇人的属下欣赏呢? 不知不觉间,韩章眼中的傲然也弱了下去。 司马超群道:“朱猛既然请人杀了杨坚,又为什么还要将人头送回来给我,他带着这个人头回到雄狮堂给他的那一干朋友瞧一瞧,岂非是非常痛快的事?” 韩章道:“这固然是极痛快的事,不过堂主还想做一件更痛快的事。” “他想做什么事?” 韩章道:‘自然是摘下司马超群的人头,这世上除了摘下司马超群的人头以外,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此事更痛快呢?“ 韩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全身都紧绷起来了,他已准备好死,也准备好拼命了。 不过司马超群连脸色都没有便,反而仍旧微笑可道:“你认为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痛快?” 韩章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司马超群居然以这种似乎毫无关系的语气可自己,韩章忽然发现司马超群虽然是他们的死对头,可的确也是个值得佩服的人,可韩章也绝不示弱,因为他不仅代表了他自己,也代表了雄狮堂。 他绝不愿意丢掉雄狮堂的面子。 韩章道:“虽然不能算是非常痛快,至少是现如今极痛快的事。” 司马超群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可面色同样没有变化的卓东来可道:“你说普天之下最能令我痛快的事是什么?”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摘下朱猛的脑袋。” 司马超群叹息道:“只可惜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法子摘下他的脑袋。” 卓东来又微微一笑道:“我们虽然没有法子,但朱猛一定已有了法子。” 司马超群笑可道:“朱猛有什么法子?” 卓东来微笑道:“我不知道,这个可题你应当可他。” 司马超群点了点头,可韩章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朱猛准备用什么法子摘下我的脑袋?” 韩章忽然感觉到了压力。 他本来视死如归而来,可这一刻他的气势却已被司马超群压制住了。他忽然有些担心朱猛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朱猛是不是能胜呢? 不过韩章还是开口了:“我们自然有法子。” “什么法子?” 韩章道:“杨坚的人头不仅是人头,而且也是请帖。” “朱猛给我的请帖?” “不错。” “朱猛请我干什么?” “吃饭喝酒。”韩章道:“堂主想请你喝酒,他也想看一看他的对手司马超群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司马超群点了点头,可道:“朱猛准备在哪里请我喝酒?” 韩章道:“红花集。” 司马超群点了点头,叹息道:“红花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地方实在太破旧了,没有什么好酒家,他若要喝酒,我其实可以请他到长安居第一楼喝酒,这里不但美酒一绝,菜肴也是一流,既然朱堂主来到了长安城,那么就应当品味一下这里的美味佳肴。” 韩章冷笑道:“因此大当家自然是不敢去的。” 司马超群笑了起来,道:“我是这里的东道主,他远道而来,自然是我请他喝酒,不过他要请我喝酒我也会去,但我希望他来长安城,我做东在长安居第一楼请他喝酒,地点定在三天后。” 韩章皱眉道:“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超群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他如果继续想请我喝酒,你来,我随你去!他若改变主意让我请他喝酒,我可以给他三天时间准备,无论他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不会理会。” 韩章神情动容了,他当然明白司马超群的意思了,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抹敬佩之色。 司马超群对韩章挥手道:“你可以去可他了,希望你能早一点告诉我答案。” 韩章晕乎乎的离开了大镖局,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而且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高渐飞已倒了一杯酒,起身敬司马超群道:“司马超群不愧是司马超群,在下佩服,可你就难道就这样放他走吗?” 司马超群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不想就这样放走他。” “哦?” 司马超群感叹道:“他是一条好汉,这样的好汉值得我请他喝酒,可我知道他一心想走,因此我只能让他走,让他见朱猛。” 高渐飞不说话了,可他的心头又涌现了诸多复杂得情绪。 他忽然发现无论司马超群也好,朱猛也罢,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过人的气度,无论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成为朋友都是无匹愉快的事情,他甚至感觉倘若这两人不是立场对立,必然是极好的朋友。 只可惜。 司马超群是大镖局的大当家,而朱猛则是雄狮堂堂主。 大镖局、雄狮堂注定要有一战,两人也只能分出个胜负高下生死。 高渐飞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更无可奈何。 他忍不住往了一样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的楚天,楚天是不是青龙会的人呢? 想到这个时候高渐飞忽然拔出了剑。 一剑朝着楚天刺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章、或许白玉京已死了 没有人想得到高渐飞会忽然对楚天出手。 这种事情甚至于连楚天也想不到,因为楚天认为高渐飞是绝不可能做出卑鄙偷袭的事情出来,可高渐飞偏偏在这种,没有人会出手的时候出手了。 快剑一闪,剑闪电般刺向楚天的喉管。 楚天闪电抬手,伴随着一声轻咳,他五指成爪,在剑刺穿喉管之前抓住了泪痕剑。 泪痕剑是一口绝世神兵,削铁如泥,陈风的手只不过是血肉之躯,可血肉之躯的手却挡下了泪痕剑,而且化解了剑上的力道。 高渐飞脸色大变,剑爪碰撞的刹那,高渐飞甚至感觉泪痕剑要被楚天夺了过去,不过他反应极快,因此还控制得了泪痕剑,可他也只是能控制得住泪痕剑,却已没有法子从楚天的手上拔出泪痕剑。 泪痕剑被楚天抓住,无论高渐飞如何用力也难以拔出泪痕剑。 高渐飞做梦也没有咸蛋糕楚天的反应居然如此快,更没有想到楚天的武功居然如此可怕。 高渐飞这突如其来的闪电一击居然被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司马超群、卓东来两人不约而同动了。 他们一前一后将高渐飞包围住了。 他们虽然没有对高渐飞出手,可只要高渐飞有一丁点危险的动作,只要高渐飞接下来的话令他们有一丁点的不满意,那么他就要杀了高渐飞。 这个决定虽然是一瞬间做出来的,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们已得到了不少情报,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情报就是高渐飞在红花集和朱猛单独呆在一起一段不短的时间。 司马超群、卓东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做出推断。 司马超群问卓东来:“我曾听闻不少和朱猛一面之缘的人,都会为朱猛卖命,这是不是真的?” 卓东来道:“是的。” 司马超群道:“他们为什么要为朱猛卖命?” 卓东来道:“因为朱猛身上有一种豪情,一种英雄气,许多和他相交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尊重,士为知己者死,江湖人向来也不介意为朋友而亡,因此才有不少即便和朱猛有一面之缘的人,为朱猛卖命拼命。” 司马超群叹了口气道:“那些和朱猛一面之缘就为朱猛卖命的人至少有两个特点:第一,不怕死,第二,怀才不遇,当然他们能为朱猛卖命,最为重要的还是朱猛的确是一个英雄。” “是的。”卓东来道:“他的确是一个好汉。” 司马超群笑道:“高渐飞是不是不怕死的人?” “他是。”卓东来道:“他若不是,就不会来长安要挑战你了。” 司马超群又道:‘他是不是怀才不遇的人?’ 卓东来道:“近三个月以来,高渐飞杀了三大门派四大剑客,他虽然成名了,可江湖人却没有几个看得起他。” 司马超群叹了口气道:“这样一个少年英雄又遇上了朱猛这样一个人,那他自然也可能为朱猛拼命。” “是的。”卓东来道:‘他当然随时都可能为朱猛拼命,随时都可能为朱猛杀人,因此我们当然要戒备他。’ 司马超群忽然指着自己的脑袋笑着道:“如果他真能砍下我的脑袋,那么你就让他离开长安城,如果他不能且做了这件事,那么我就要摘下他的脑袋。” “好。” 高渐飞、楚天没有到来之前,卓东来、司马超群就做出了决定,他们虽然从始至终没有多看高渐飞一眼,可他们却时时刻刻防备高渐飞,随时等待高渐飞出手。 高渐飞果然出手了,可令他们意外的是高渐飞出手的对象居然不是他们,而是楚天。 可他们还是动了,一前一后堵死了高渐飞,只要高渐飞有一句话令他们不满意,他们就要将高渐飞堵死于此。 不过他们没有开口,因为他们很清楚此时此刻最有资格开口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楚天。 楚天不开口,他们又如何会开口呢? 楚天握住了泪痕剑,也控制住了这口剑。 高渐飞即便有过人之能,也没有法子在这一刻动用这口剑了。 可楚天也没有立刻开口,因为他在咳嗽,每次动手的时候,伤势都会被引动,他都会下意识的咳嗽,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来。 这一次楚天的嘴角也咳出了微量的血沫,在场都是眼里过人之辈,当然瞧得出。 他们当然都知道楚天在此之前是受过伤的,而且还是极严重的伤,至今为止伤势还没有痊愈,可即便如此楚天所展现出来的过人武力,也令他们惊叹不已,忌惮不已。 如今楚天更一招间破了高渐飞的绝世剑法,这更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楚天给他们的感觉更深不可测了。 楚天一连咳嗽了三声,但也只有三声。 楚天随即用那双略有疲惫的眼睛望着高渐飞,道:“我没有想过你会以这种方式对我出手,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高渐飞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高渐飞手臂一阵轻颤,可眼神却也很锐利,直视楚天的眼神道:“直到我出手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想过我居然会出手,可我还是出手了。” 楚天道:“你为什么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手?” 高渐飞道:“因为我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 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据我所知你手中的剑是长生剑。” 楚天道:“是的。” 高渐飞又道:“据我所知长生剑是白玉京的武器。” 楚天道:“是的。” 高渐飞道:“长生剑既然是白玉京的武器,那么这口长生剑为什么在你手上呢?” 司马超群、卓东来很早之前也看出了楚天手中的剑是长生剑,这也是令他们非常疑惑的问题,因为白玉京带着袁紫霞退隐江湖不过六七年,即便白玉京寻到了传人,也不应当是楚天这个年纪,而且楚天的剑法明显和白玉京是不一样的。 楚天道:“你为什么认为我的长生剑就是白玉京的长生剑呢?” “我在想一个问题。”高渐飞一字一句道:“倘如你的长生剑就是白玉京的长生剑,而你和白玉京之间一点干系也没有,那么为什么长生剑在你的手中呢?” 楚天有些明白了,微笑道:“你是不是想到了答案?” 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高渐飞道:“白玉京得罪了青龙会,杀了卫天鹰等不少青龙会的人马,青龙会自然是要对付白玉京的,因此青龙会极有可能已除掉了白玉京,带走了白玉京的长生剑,他的长生剑也必然被青龙老大赏赐给了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这个人就是你。” 司马超群、卓东来得脸色变了。 他们的面色都变了,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 ——楚天若是青龙会的人,那么。 想到这里,司马超群、卓东来便已极戒备的望向楚天。 高渐飞长长吐了口气,他终于已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这一时间即便是死在楚天的剑下,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不管如何他都要尝试阻止这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争斗,他不想这个江湖血流成河。 他虽然年少,可他是侠义之士,他做侠义之行。 因为他是高渐飞。 第四百六十一章、楚天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司马超群、卓东来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情,也一下子似乎相通了许多事情,一直以来他们都不太清楚楚天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长安城,倘若楚天是青龙会的人,那么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楚天不杀他们,甚至令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岂非就是让他们同心协力对付朱猛? 同样楚天令朱猛恢复斗志,和蝶舞冰释前嫌,这岂非正是也让朱猛准备和大镖局的决战。 如今司马超群、卓东来统辖的大镖局是没有破绽的,而如今朱猛所统辖的雄狮堂也是气势如虹,两方势力碰撞之下,必然是损失惨重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许这一战之后最大的赢家其实就是青龙会,而楚天似乎就是代表青龙会而来。 这个解释似乎是最完美的解释,而且将所有的事情都已对上了。 因此卓东来、司马超群这一刹那间对楚天也满是戒备,因为按照高渐飞的说法,楚天的确是个危险可怕的人物——事实上但凡和青龙会牵扯上的事情都是绝对的危险绝对的可怕。 时至今日,没有人知道青龙会这个组织的势力有多么大,也没有人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加入了青龙会,更没有人知道青龙老大是谁,这样一个组织简直就是江湖人上空的阴影,永远驱散不了的阴影,因此谁不害怕呢? 司马超群、卓东来、高渐飞都在注意楚天的神情,可楚天令他们失望了,楚天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秘密的暴露,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这个秘密会暴露,似乎这个秘密根本不是他的秘密,楚天表现的十分的平静。 他等高渐飞说完之后,居然还鼓掌道:“很不错的推断,你推断出我是青龙会的人,也怀疑是我有意推断大镖局和雄狮堂的决战,以得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因此你在司马超群、卓东来面前故意突然对我出手,因此说出你的推断,以令他们对我有所戒备,对和朱猛这一战有所戒备,是么?” 高渐飞道:“不错,我本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你出剑,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不得不出剑了。” 楚天道:“我明白,只是你对我出剑是站在大镖局还是雄狮堂的一边?” 高渐飞道:“朱猛和司马超群都是我很佩服的人,我无疑站在他们任何人一边,可我也绝对不希望这一场无数好汉掀起的决战,成为某些人阴谋的棋子,这种事情我不允许发生。” 楚天点了点头,叹息道:“我明白了,你的想法很不错,我不怪你了。” 楚天松开了手,因此高渐飞再一次掌控住了泪痕剑。 本来泪痕剑在楚天的掌控之中的,但楚天松开手,泪痕剑便再一次被高渐飞所掌控了,换而言之此时此刻他要对付的人极有可能不只是;两个,而是三个。 楚天负手而立,望着高渐飞淡淡道:“你的推断的确非常合理,可你至少忘记了两件事。” “那两件事?”高渐飞想不出他忘记了那两件事。 楚天道:“第一,你忘记了大镖局、雄狮堂之间注定是要有一战的,而这一战却绝非是任何势力推动的,而是两大势力的立场决定的。” 高渐飞不得不承认,当雄狮堂反对加入大镖局的时候,这一战就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高渐飞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楚天微笑道:“第二件事更简单的,我若是青龙会的人,那么要达成你所说的目的就更简单了。” “简单?” 楚天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准确来说只不过是两剑的事情。” 高渐飞不明白。 楚天淡淡道:“我若以雄狮堂派遣的杀手身份杀了司马超群、卓东来,再以大镖局杀手的身份杀了雄狮朱猛,那么我还需要这么复杂的行动吗?” 高渐飞笑了起来,他道:“你的话虽然不错,可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固然可以杀了先前的朱猛,可你在戒备森严的大镖局杀了司马超群、卓东来?” 高渐飞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这是他寻到的破绽,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发现司马超群、卓东来的脸色变了,他的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想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据他所知,楚天抵达长安城就被卓东来奉为座上贵宾,随后楚天却忽然离开了大镖局,难道在这中间楚天真已对司马超群、卓东来出手了,而且还胜了? 想到这里高渐飞不但全身寒意,而且心也沉了下去。 他发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代表楚天完全不必做这种麻烦的事情?可楚天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长安城呢?为什么要做如此多没有头脑的事情呢?楚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高渐飞是个聪明人,可偏偏他感觉自己愚笨无匹,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 这个时候卓东来忽然开口了,道:“按照青龙会的惯例,他们是绝不会亲自入局的,大镖局、雄狮堂固然要进行决战,可青龙会却也绝不会暴露自己,在明面上除掉大镖局或者雄狮堂,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如此一来青龙会自然也就陷入了众矢之的。” 楚天微笑道:“这怎么说?” 卓东来道:“青龙会是何时出现在江湖已没有什么人知道,青龙会的事情从来不分正邪、黑白、好坏,只为达成目的,还有青龙会从不随便得罪江湖上的朋友,第三青龙会到底有多少人手也没有人知道,也正因如此青龙会才成为了江湖中一个非常庞大非常奇特,无人不忌惮的组织,可如若青龙会的人亲自加入战斗铲除了大镖局、雄狮堂,那么这件事被其他江湖势力的人知道,那么自然会人人自危,这种情况之下群起而攻之对付青龙会的事情也极有可能发生,因此青龙会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的推断合情合理,因此你仍旧怀疑我是青龙会的人。” 卓东来微笑道:‘恰恰相反,我反而不太怀疑阁下就是青龙会的人。’ “为什么?” 卓东来道:‘正因为公子手中的这口长生剑。’ “哦?” 卓东来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长生剑之主是白玉京,而白玉京又岂是好对付的人,昔年白玉京就曾说过,无论什么人借了他的长生剑都会还回来,哪怕那个人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也不例外,而长生剑行走江湖以来,只在出道的时候吃过一次亏,十多年以来从未有任何人能令他上当,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好对付的人物,即便青龙会真铲除了他,那么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而且阁下带着长生剑出现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岂非是摆明了让我们怀疑阁下是青龙会的身份,若青龙会的人如此愚笨,那么青龙会也不可能成就如此可怕的霸业了。” 高渐飞也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卓东来推断的事实。 他们一切的推断只在于两件事——第一,楚天是个极神秘的人,而且来长安的目的不明,第二、楚天腰间的长生剑。至于其他,楚天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的事情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得出的推断难道是正确的推断吗? 高渐飞也不由迟疑了,可楚天到底是什么人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高渐飞不明白。 楚天相信高渐飞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明白的 楚天微笑望着卓东来,道:“因此卓先生认为我不是青龙会的人?” 卓东来微笑道:“阁下也有可能是青龙会得人。” “为什么?” 卓东来道:“也因为阁下腰间的长生剑。” “哦?” 卓东来道:‘这种任何人都想得通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想得通,自然也会怀疑,因此青龙会的人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是不行。’ 楚天叹息道:“因此你们当然还是没有法子肯定我的身份。:” “是的。”卓东来微笑道:“不过这并不重要。” “不错,这的确不重要了。”司马超群也开口了,淡淡道:“重要的是朱猛准备请我吃饭,还是让我请他吃饭,而其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这一刻,司马超群的英雄豪气尽展无遗。 第四百六十二章、决战之前 高渐飞的心更沉了,他已完全明白了司马超群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因此你当然打算见朱猛?” 司马超群道:“我不应当见朱猛?” 高渐飞沉默了。 司马超群继续道:“我若不敢见朱猛,朱猛一定会很失望,朱猛若不敢见我,朱猛也不配当我司马超群的对手,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和朱猛是必定要见面的吗?” 高渐飞继续沉默,可他的面色更沉了。 他知道司马超群所说的事实,这是一个非常残酷非常要命的事实,因为司马超群注定要见朱猛,也已因为朱猛注定要见司马超群,因此此时此刻又还有什么人能阻止司马超群和朱猛的争斗呢? 雄狮堂和大镖局之争似乎已真不可避免,而且也会瞬间引爆。 这一刹那,高渐飞甚至涌现了一股冲动,一股出手杀了司马超群的冲动,他想拿下司马超群而让司马超群将朱猛放走。 可高渐飞又很清楚司马超群已打算放朱猛走了,可朱猛是一定不会走的,他们之间注定要见一面,除非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此之前死于非命。更何况高渐飞更清楚以他的本事根本没有法子拿下司马超群,更没有法子组织这件事情的发生,即便他感觉这其中蕴藏了巨大的阴谋。 可他无力阻止。 正如同司马超群所说,无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可这一切都不重要的,因为他和朱猛注定要见面的。 高渐飞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他望着司马超群道:“韩章是来请你到红花集吃饭的,如果朱猛最后的决定还是如此,你会不会去红花集吃饭?” 司马超群道:“会。”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高渐飞下意识望了一眼卓东来,他发现卓东来并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这早已是两人商量好了的事情。 高渐飞道:“你不担心朱猛在红花集给你设下了埋伏?” 司马超群淡淡道:‘他是否设下埋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在红花集见到朱猛。’ 高渐飞皱眉道:“我不太明白。” 司马超群淡淡道:“我若在长安居给朱猛设下酒宴,朱猛来了,他是否会在意长安居会不会设下我的埋伏?” 高渐飞道:“他来之前必然已做好了被你伏杀的准备。” 高渐飞不说话了,他已完全明白司马超群的意思,司马超群赴宴之时也已做好了被朱猛伏杀的准备,即便如此司马超群还是去赴宴,因此即便朱猛设在伏杀,对于司马超群来说,这也绝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因此还担心什么呢? 可高渐飞却更不明白了:“你明知道朱猛可能给你设下了伏杀,可能想要一举铲除你,为什么还要去赴约?” 司马超群淡淡道:“因为这本就是不见不散的约会,更何况即便朱猛设下了伏杀,我也不相信他能杀得了我。” 高渐飞本来想问为什么,可这个时候他瞧见司马超群望向了卓东来,因此高渐飞不必问了,因为司马超群的答案就是卓东来。 卓东来,因此司马超群相信无论朱猛做出什么选择,他必然是安全无虞的。 司马超群忽然问高渐飞道:“你现在是不是朱猛的朋友?” 高渐飞愣了一下道:“我很佩服他,但我不是他的朋友。” 司马超群笑道:“你这个答案令我有些惊讶,我本以为你已是朱猛的朋友了。” 高渐飞道:“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因为朱猛的身上有一种气质,即便是一面之缘的人,也会心甘情愿为她卖命,因此在你见到他的时候,我们就已将你当作他的朋友,我们的敌人。” 高渐飞苦笑了起来,问道:“既然大当家已将我当作是朱猛的朋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司马超群道:“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想让你转告朱猛我的意思,无论他做出什么决断都可以,哪怕他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他。” “大镖局真不会阻止他的离开?” 司马超群淡淡道:“大镖局和雄狮堂固然是势同水火,可大镖局毕竟是大镖局,他胆敢单枪匹马来除掉雄狮堂的叛徒,那么我放走他又有何妨,可我不希望他就这样离开。” 高渐飞感觉得出司马超群说的实话,这一句话令高渐飞对司马超群更佩服了。 如今的高渐飞已经发现大镖局和雄狮堂的争斗完全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也正因为立场不同,两方必定要进行一场争斗。 高渐飞深深看了楚天一眼,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转身就离开了。 他没有防备楚天对他出手,这个时候楚天即便杀了他,他都不在乎,因为他暗算了楚天,楚天即便杀了他,他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楚天没有出手,因此高渐飞平平安安离开了大镖局。 楚天等高渐飞离开之后才开口:“你们请我来大镖局当然不只是让我看这些事情的。” 卓东来道:“是的,我们想问阁下一句话。” “什么话?” 卓东来道:“阁下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大镖局、雄狮堂之争,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楚天微笑道:“你们想我为你们对付那个杀了杨坚的高手?” 卓东来道:“是的,因为据我所知他似乎并非是雄狮堂的人。” 楚天道:“他的确不是雄狮堂的人,只不过我却不必对付他了。” “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插手这其中的事情,既然他不插手这其中的事情,我又有什么理由对他出手呢?更何况我知道他很快就会找你,而且有求于你。” 卓东来呆住了,随即眼睛已在发光。 楚天微笑道:“你若想以此要挟他入局,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不会帮朱猛,但也绝不会帮你,而且我劝你对他的态度好一些,因为他的确是武林之中最可怕的杀手。” 卓东来不说话了,他的脑海中已浮现了一口箱子,那口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楚天也很快走了,留下沉思的司马超群、卓东来。 司马超群、卓东来仍旧在沉思,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对于大镖局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绝对不能出任何错误的日子。 大镖局会立于巅峰,还是坠入深渊,也全在这一战了。 司马超群、卓东来都不想错,也绝不能错。 楚天不一样,他无所谓对错,他只是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 第二日,韩章再一次来到大镖局,也带来了朱猛的决定,朱猛仍旧坚持请司马超群去红花集吃饭,司马超群给出了答复,四个字,准时赴约。 这一日大镖局已掀起了风云。 卓东来接待了萧泪血。 第四百六十三章、无情才是真豪杰 韩章刚离开,萧泪血就来到了大镖局。 一个人,一口箱子。 卓东来瞧见萧泪血的时候,面色就变了,他感觉得出这或许已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杀手了,不过卓东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立刻就招待了萧泪血。 司马超群这个时候当然在大镖局,不过司马超群并没有和卓东来在一起,而且萧泪血不是找司马超群的,而是找卓东来的,更何况这个时候司马超群也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的,因此见到萧泪血的人只有卓东来一个。 阳光明媚,萧泪血就立在阳光下,卓东来也享受暖洋洋的阳光,不过他却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他感觉很冷,这股冷正是萧泪血身上散发出来的,卓东来知道那其实不是冷,而是杀气,一股杀人无算的杀手才拥有的可怕杀气。 卓东来面对萧泪血的时候感觉就如同脖子上多了一口刀,他本是一个第一流的高手,可瞧见萧泪血之后他已没有半点动手的念头,感觉得出只要有任何动作,都是必死无疑,非死不可的,因此他静静立在萧泪血面前,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做,他绝对不能给萧泪血一个杀他的机会。 卓东来对萧泪血点了点头,微笑道:“不久前楚公子告诉我萧先生会来大镖局拜访,我一直在等萧先生来,如今总算盼到萧先生来了。” 萧泪血淡淡道:“你当然知道是我杀了杨坚?” “是的。”卓东来道:“这个世上除开萧先生以外,我大概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 萧泪血斗笠下的锐眼闪过了一抹凌冽的寒光,冷冷道:“你不准备报仇?” 卓东来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但他还是平静说道:“自然不准备报仇。” “为什么?” 卓东来微笑道:“我因为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萧泪血冷冷道:“你没有把握,因此便不准备出手?” “是的。”卓东来道:‘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绝不会出手。’ 萧泪血不说话了,他忽然感觉卓东来实在很危险很危险,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比卓东来更冷静,这样一个冷静的人简直不是人,简直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朱猛虽然可怕,但毕竟还是一个人,可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个不是人的怪物呢? 萧泪血开始对朱猛有些担心了,他发现大镖局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势力。 卓东来已彻底冷静下来了,微笑道:“楚公子告诉我萧先生有事情想请大镖局帮忙,不管萧先生有什么邀请,卓东来一定会尽力做到。”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 “是的。” 萧泪血声音锋锐如刀:“哪怕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卓东来笑了,他已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气扑面而来。 这股可怕的杀气仿佛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可卓东来却笑了。 这本不是该笑的时候,可他偏偏笑了起来。 他微笑中弯下腰,从靴筒中掏出那口曾对付楚天的短刀。 他慢慢将刀捧在手心,朝萧泪血递了过去,道:“请便。” 他的这个动作非常的优雅从容自然,他仿佛根本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仿佛萧泪血只不过是要借他的刀一用,而根本不是要他的性命。 萧泪血忽然心头也感觉说不出的沉重,他发现卓东来远比他想象中更可怕,可萧泪血的面色语气都没有变,他冷冷道:“你既然已准备交出了自己的命,又何必麻烦我动手,你自己难道杀不死自己吗?” 卓东来点头:“阁下说的有道理。” 卓东来又慢慢抬起了头,还是非常恭敬的望着萧泪血,慢慢道:“萧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他的语气温和而优雅,可这种温和而优雅的语气,极其恭敬的态度令萧泪血全身发毛,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对的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不相信,因此他冷冷道:“好,你动手吧。” “是,我动手。” 卓东来说完便动手。 刀光一闪,一刀直砍自己的脖子。 这一刀极快极狠极准。 这一刀仿佛砍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痛恨的仇人。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一刀落下,卓东来是必死无疑的。 卓东来自己也看得出,可他这一刀便是要砍断自己的脑袋。 萧泪血的面色终于变了,他的人也一下子动了。 他在刀斩断脖子之前,抓住了卓东来的手,因此刀便没有法子落下了。 卓东来仍旧一脸温和,平心静气问道:“不知萧先生有何指教?” 他说得实在很轻描淡写,仿佛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萧泪血慢慢按下了卓东来的手,以令卓东来的刀离开卓东来的脖子,萧泪血已抬起了头,那苍白而冷酷的面庞,锋锐的眼神也一下子出现在卓东来的面前。 他盯着卓东来一字一句道:“我若不出手,你已成了死人。” 卓东来道:“我知道。” 萧泪血道:“你不怕死?” 卓东来微笑道:“我怕死,可我不介意死。” 卓东来对于自己的话做出了解释,他淡淡道:“你若非要我死,那么我便死,可我知道你绝不会让我死的,至少绝不会让我现在死,更何况我即便死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若死了,你便非死不可。” 他说得很平静,语气之中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仿佛只不过在陈述一句非常寻常的话语而已。 萧泪血不明白,他冷冷道:“你以为楚天会为你报仇?”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我从未指望他为我报仇,他是不是你的人我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有这个指望呢?” 萧泪血冷笑道:“司马超群?你以为司马超群有这个本事?” 卓东来道:“一个司马超群或许还没有这个本事,可一个司马超群加上一个卓东来便有这种本事,也有这种手段了。” 萧泪血不明白。 卓东来解释道:“你虽然可以杀了我,可你在杀了我之后,司马超群便已不仅仅是司马超群,而且也是卓东来,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会不折手段杀你,他不仅会杀了你,甚至会将和你所有相干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萧泪血笑了:“他有这个本事?”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你可以试一试,我其实很乐意让你试一试,因为这样的司马超群才是我最想见到的司马超群。”他笑得很灿烂,可令萧泪血生出了一阵寒意。 卓东来又用那种恭敬的态度道:“萧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动手杀自己了?” 他说得平静而从容,却已说不出的冷血无情。 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做到对自己无情,可卓东来却是例外,他真的可以做到无情,他真的可以杀了自己,他最终的目的便杀了自己,以一种他最乐意见到的方式杀了自己。 这是他的秘密,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萧泪血心已发冷,他终于已明白这次他面对的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一个狂人。 他也终于明白这个人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得,更不在乎他人的生死,这样一个人普天之下又有谁是他的敌手呢? 萧泪血忽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杀死卓东来的冲动。 箱子中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他有把握杀卓东来,可他真要杀卓东来吗? 这个时候,大镖局中也有一个人要杀自己。 这个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第四百六十四章、英雄无泪 司马超群没有和卓东来在一起去见萧泪血,最重要的原因是吴婉,因为吴婉要见司马超群,因此司马超群才去见了吴婉。 司马超群和吴婉有一对儿女,不过司马超群来到那熟悉的小楼时,他的儿女刚刚被奶妈带走了,司马超群推开小楼的大门,便瞧见了吴婉,站在凳子上的吴婉。 吴婉是个大家闺秀,是个很有礼貌的女人,这些年来她跟着司马超群并没有做出一丁点有损礼节的事情,他们相敬如宾,是他人眼中最幸福的夫妻,可如今吴婉却双脚站在凳子上,她正将一条白绫挂在横梁上,打了一个结,死结。 司马超群面色立刻就变了,但没有等他开口,吴婉便已开口了,道:“你是不是已经答应去赴朱猛的约了?” 司马超群道:“是的。” 吴婉淡淡道:“你当然已准备好去死了?” 司马超群道:“是的。” 吴婉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既然决定去死了,那么我当然也要陪你。’ 吴婉用力将结打死。 司马超群望着吴婉,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会死?” “不会吗?”吴婉道:‘这一次你并没有把握,不是吗?’ “是的。”司马超群道:“我虽然没有把握,但我不一定会死。” “为什么?” 司马超群道:“因为卓东来。” 吴婉冷笑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司马超群道:“我不应当相信他?” 吴婉道:“若他有一天杀了你呢?” 司马超群笑了起来道:“你认为他会杀我?” 吴婉道:‘这岂非是一个他杀你的最好机会,只要他杀了你,再杀了朱猛,他岂非就可以成就前无古人的霸业?’ 司马超群笑得更愉快了,道:“你真这样想?” 吴婉道:“我本不应该这样想的,可你是我的丈夫,我实在不能不这样想。” 司马超群叹了口气道:“是的,你的确应该这样想。” 吴婉盯着司马超群道:“你不应当去见朱猛,一定不要去。” “可我答应了。” 吴婉道:“这种事情你本不应该答应的,不过你只是答应,并没有去,更何况这种事情你可以让卓东来去。” 司马超群笑了起来道:“然后我再乘机杀了卓东来,消灭朱猛,成就前无古人的霸业。” 吴婉摇了摇牙,她已明显感觉到今日的司马超群和以往的司马超群已不太一样了,因此吴婉一句话也没有说。 司马超群深深看了吴婉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你是一定要明白的,卓东来是我的兄弟,也是我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可以说没有他便没有现如今的司马超群。” 吴婉忍不住道:“也正因如此,你才觉不担心他会杀了你?也正因如此,你才不敢取代他,才不敢自己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 她是有怒意的,这一刻她已忍不住将怒火全部倾泄了出来,平日她是个很克制的人,可如今她已克制不住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司马超群望着眼中还有淡淡血丝的吴婉,他静静望着吴婉,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道:“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明白,但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吴婉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然之色:“我不需要以后了。” 她说完就踢下凳子,将脖子挂在白绫上,她已上吊。 司马超群轻轻叹了口气道:“你非要这么做吗?”他说话的时候已发出了一枚铜钱,割断了白绫。 吴婉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泪流如雨道:“我难道不应该这样做?” 司马超群道:“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做的。” 吴婉忽然一下子冲到司马超群面前,大声道:“我不应该这样做,那么你要我怎么做,你什么时候能争气一点。” 司马超群仍有吴婉拉扯,他只是静静站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划开吴婉的手,淡淡道:“你需要静静,而我还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处理的。” 他说完便跃上衡量,取下放在上面的千锤大铁剑。 吴婉盯着司马超群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色,忽然柔声的喊了一句:“司马。” 司马超群回头。 他回头就瞧见了一蓬银雨朝他射来。 司马超群脸色不变,千锤大铁剑挥动,挡下了要命的暗器。 吴婉面色变了,可还是一脸倔强望着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将千锤大铁剑插在地上,望着吴婉,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真想要我的命?” 吴婉道:“我不但要你的命,而且也要我自己的命。” 司马超群又笑了:“好,这正应了我们当年的那一句誓言:同同,只不过我的命现在还不能给你,等我回来之后你再要我的命吧。” 司马超群再一次转身,这一次转身之后,司马超群就没有回头。 吴婉愣住了呆住了甚至傻了。 今日的司马超群和她记忆之中的司马超群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可他实在想象不出司马超群为什么会变了? 其实她如果愚笨一点便明白——一个男人是有许多张面孔的,在家里是一张面孔,面对兄弟是一张面孔,面对对手更是一张面孔,司马超群一直以来给她展现出来的是丈夫的面孔,可今日司马超群展现出来的却是大镖局主人的面孔,自然和平日的司马超群是不一样的。 望着司马超群的背影,吴婉忽然感觉司马超群已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忽然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如此的陌生。 同一时间,卓东来面对萧泪血。 卓东来对萧泪血道:“萧先生,你无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请你赶快决定吧。” 萧泪血仍旧不说话。 卓东来叹了口气,实在有些失望,他的失望已表现在了脸上,他盯着萧泪血一字一句道:“既然萧先生做不出决定,那么我为萧先生做出决定吧。” 卓东来再一次出刀。 可这一刀是攻向萧泪血的。 好一击快刀。 萧泪血想不到卓东来会对自己出刀,可萧泪血也一下子退开了,可萧泪血在后撤的时候就已感觉到了有些不妙,因为他发现刀锋变了,刀居然朝着卓东来自己的脖子砍了下去。 萧泪血实在没有想到卓东来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一刀居然就这样对着自己砍下了。 萧泪血震惊不已,着急不已,可此时此刻他已没有法子如第一次一样救下卓东来了,但幸好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道寒星。 寒星一闪叮的一声击中了卓东来手中的刀。 刀锋偏了一些,只是在卓东来得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道叹息声响起,楚天出现在了萧泪血的身后。 楚天对萧泪血道:“萧先生,你似乎已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一死成霸业 楚天什么时候来的,萧泪血根本不知道,因为萧泪血的全部注意力都已被卓东来吸引住了,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有一个瞬息间就可将自身置于死地的高手已到来了,等萧泪血发现的时候,楚天已出现在他的身后。 萧泪血听见楚天声音的瞬间,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倘若刚才楚天要杀自己是易如反掌的,而卓东来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要让楚天杀了自己呢? 想到这里,萧泪血的手脚都冰冷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或许掉入了陷阱——卓东来的陷阱。 卓东来是不是打算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楚天杀了自己呢? 这种事情又有谁会去做?怎么可能有人会去做?可萧泪血知道卓东来是一定能做得出来的,因为卓东来简直已不是人,而是怪物。 不过萧泪血的猜测错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在面对萧泪血的时候还会注意到其他的事物,卓东来虽然冷静,可萧泪血是最可怕的强敌,因此卓东来也不知道萧泪血来了。 卓东来要死在萧泪血面前的原因并非是让楚天杀了萧泪血,卓东来敢于死在萧泪血的面前,只不过是因为他想造就一个前无古人的英雄,一个前所未有的霸业。 这个英雄人物当然是司马超群。 不过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是想不通的,因为如今的司马超群的确已是江湖豪杰心目中的偶像了,大镖局也的确建立了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霸业了,为何卓东来还要选择死呢? 卓东来这样做当然是有卓东来的道理的。 卓东来一直以来都相信一个英雄固然有其光明的一面,但也必定有黑暗的一面,因为一位英雄的出现注定伴随着鲜血与尸骸,只不过如今的司马超群却是光明的一面,那么什么才是黑暗的一面的,自然是他卓东来。 大镖局崛起于江湖,曾施行了不少阴谋算计,而这些算计几乎都是卓东来一手而为,而大镖局崛起于江湖有过不少大决战,而这些大决战大都都是司马超群而为。 两人就如同光与影,阴与阳。 可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人都是光与影,阴与阳造就而成的,古往今来没有那个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可卓东来、司马超群却是一个英雄的两面,而如何将这两面融合为一体呢? 卓东来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死! 其实死原本就是卓东来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很早以前就已定下的计划。 只不过大业未成,卓东来还不能死,因为即便他死了,也不可能激发出司马超群的另一方面,而那一日和司马超群剖心之论以后,卓东来明白即便他死了,但卓东来也仍旧活着,因为司马超群必然可以觉醒起他的这一面。 这个时候光与影,阴与阳便成功融合,一个前无古人的超级英雄也随即出现了,他的最终目的便已达到了。 卓东来一直等待一个死的机会,萧泪血的到来便是一个机会,因此他可以毫不迟疑在萧泪血的面前死亡,他一刀砍自己脖子的时候,一旦也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非常清楚自己是一定等达到目的。 每个人都会死,许多人只是来过,却没有真正的活过,卓东来早就准备好死了,到了该死的时候他绝不迟疑,因此他挥刀自杀,可惜楚天来了。 他那一刀没有砍下自己的脑袋,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司马超群还是司马超群,而卓东来还是卓东来。 这其中的道理萧泪血当然不明白,不但萧泪血不明白,而且楚天也不明白,这种事情出来卓东来以外,唯一可能想得明白的人便是司马超群了。 可随着楚天的出现,卓东来的这个目的已注定不可能达成了。 楚天走到了萧泪血的面前。 萧泪血紧绷的身躯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萧泪血盯着楚天:“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也是卓东来很想知道的。 楚天笑着道:“我来的不算早,但也绝不算完,因此我或多或少看出了一些东西。” “你看出了什么?” 楚天道:“我看得出你或多或少已将朱猛当作你的朋友了,否则刚才也不会对卓先生起杀心的,可正如卓先生所说,你即便杀了他,也没有用的,甚至可以说你此时此刻杀了他,那么朱猛简直是必死无疑的。” 萧泪血冷冷道:“为什么?” 楚天叹息道:“如今的司马超群对朱猛到底还是讲规矩讲义气的,可如果卓东来死了那就不一样,这笔账司马超群必然会算在朱猛的身上,这种情况之下,司马超群是绝无可能讲规矩讲义气的,甚至可以这样来说,只要卓先生一死,那么朱猛简直非死不可,不仅朱猛非死不可,但凡和朱猛有关系的任何人都非死不可,乃至于雄狮堂上上下下三千八百名门人弟子也非死不可,任何一个可能导致卓东来惨死的人,都非死不可,司马超群一向是个宽厚的人,可牵扯到了卓东来,司马超群是会毫不迟疑大开杀戒的。” 萧泪血冷笑。 楚天很诚恳道:“萧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这一番话,既然卓东来可以为司马超群而死,你认为司马超群不会为卓东来报仇吗?” 萧泪血不说话,可此时此刻也已不能不相信了。 萧泪血此时此刻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卓东来要死在他的面前,或许就是为了保证司马超群一定能活下来,也一定保证朱猛非死不可,更保证了大镖局的无敌霸业,萧泪血忍不住深深看了卓东来一眼,他发现如果事情真如他想象中的那样,那么这正是一个无匹毒辣的算计,更是一个没有法子破解的谋划,因为只要卓东来算计了,那么卓东来就已经死了,而因为他为朱猛杀了杨坚,这笔账必然算在朱猛身上,这种情况之下司马超群是非报仇不可的,如此便自然血流成河了。 甚至如此一来大镖局和雄狮堂的决战便已注定了,朱猛注定走不出长安城。 楚天望着萧泪血,微笑道:“我相信萧先生应当明白卓先生的意思了,因为卓先生是绝对不能死的,卓先生若死了,朱猛是,你死,甚至我也死,所有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都非死不可。” 萧泪血冷冷道:“倘若司马超群也死了,那么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楚天没有说话,可一道洪亮的声音已远远传来了,他慢慢道:‘萧先生,我劝你不要用这种想法,因为我可以保证我若要走,你是不可能杀得死我的,我更可以保证楚公子所说的的确是实话,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如果卓东来死了,我的手段必然会比楚公子所说的残酷一百倍,我不但要你们所有人的命,而且我也要让你们承受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令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错,让你们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司马超群以一种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他提着千锤大铁剑也慢慢走到这院子,出现在萧泪血的面前,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已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于残暴的气势,一双眼中更充斥着杀戮的欲望,任何人都看得出此时此刻的司马超群和平日的司马超群是不一样的。 任何人看得出此时此刻的司马超群已不是英雄,而是枭雄。 为什么司马超群会变成这样? 他们当然知道——卓东来。 卓东来没有死,司马超群已如此,若卓东来死了呢? 萧泪血终于已完全肯定楚天的话。 他明白卓东来是绝对不能死的。 司马超群没有多看萧泪血一眼,视线望着卓东来道:“你应当知道我并不算太笨。” 卓东来淡淡道:“你非但不笨,而且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聪明。” 司马超群道:“因此你的目的我当然是猜得出的。” “我相信。” 司马超群道:“你的判断也是正确的,倘若你死了,司马超群必然已不只是司马超群,也是卓东来,因此我必然会杀了朱猛以及一众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可有一点你是没有想到的。” “什么?” 司马超群道:“等我杀光这些人之后,我也会死。” 卓东来的脸色变了,即便面对死亡面色也不变的卓东来面色却变了。 司马超群一字一句道:“司马超群固然可以成就武林中空前未有的霸业,可司马超群也也绝对不愿意瞧见霸业之下有兄弟的尸骸,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司马超群也只有死。” 他说得很平静,可任何人都听得出他言语之中的决然与冷静。 此时此刻在场每个人都神情动容。 萧泪血、楚天更发现了一件事:司马超群、卓东来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可他们的确是真正的兄弟朋友,他们也的确是可以为对方做一切事情的。 这一刻楚天、萧泪血都已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羡慕情绪,人生之中若有这样得兄弟,还有什么遗憾呢? 楚天已露出了笑意。 一直以来他都不后悔改变了卓东来、司马超群之间的关系,如今他更不后悔了,他很希望这一对兄弟能在江湖上创造出更多的可能。 此刻萧泪血却沉默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这个人又在何方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双雄会 楚天、司马超群来了,以至于即便萧泪血想杀卓东来都不行了,更何况萧泪血这一趟来找是卓东来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杀卓东来,他见卓东来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他这些年来都想找,但偏偏找不到的人。 这个人的身上牵扯到了一个他视若珍宝的秘密,一个简直和他性命一样重要的秘密,因此萧泪血才找卓东来。 为了这个秘密,萧泪血是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的。 因此这种情况之下萧泪血自然不可能杀卓东来了。 卓东来、司马超群两人和萧泪血一起离开了。 司马超群不放心卓东来,他绝不想看见卓东来死在萧泪血手上,因此他和卓东来一起去见那个人,即便那个时候萧泪血想出手杀他们,也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楚天则独自一人离开了大镖局。 他刚走出大镖局就瞧见了高渐飞。 楚天看见高渐飞一见到他就停下了脚步,随即就明白了:“你是找我的?” 高渐飞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是我找你,而是朱猛找你。’ 楚天道:“他找我干什么?” “赴约。” “赴约?” 高渐飞道:“朱猛今天要请司马超群吃饭,他也希望你也能来。” 楚天静静望着高渐飞,高渐飞甚至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被这双眼睛看穿了,楚天点头道:“好,我会准时赴约。” 高渐飞什么也没有再说了,转身离开。 他不但和楚天分别,而且径直走出了长安城,朝着红花集而去,他也打算参与这件事情中来了。 楚天并不急着离开长安城,因为现在还没有到赴约的事情,即便去赴约了,他也没有打算帮助司马超群或者朱猛,司马超群、朱猛之间到底是什么命运,他不知道,也不太在乎。 如今的他已只不过是冷眼旁观而已。 雄狮堂、大镖局之战是没有对错之分,这只不过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江湖争斗而已,楚天还留在长安城,只不过是想看一看这一战的结果。 楚天坐在木椅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已飘远了。 他想到了朱猛,也想到了司马超群。 他相信因为蝶舞的事情,朱猛已经恢复了斗志,如今的朱猛注定是雄狮朱猛,而雄狮朱猛注定是可怕的。 而如今的司马超群呢? 司马超群当然也是可怕的,因为此时此刻的司马超群已恢复了斗志,而且他和卓东来之间的隔阂也已经消除了,这种情况之下大镖局、雄狮堂之间到底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此时此刻,楚天甚至根本想不出这两方势力两个人到底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因此他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盛宴。 盛宴不可无歌舞。 朱猛这里有天下间最顶尖的舞者——蝶舞。 蝶舞脱下了厚重的白色狐裘,穿上了一身轻盈的舞衣,她那一双即便是悦美无数的狄青麟都叹服的美腿已展现在朱猛面前。 这里是屋中,此时此刻当然也只有朱猛能瞧见这双美腿,可朱猛没有看这双美腿,他在看刀。 他手中握着一口刀——随他征战天下的金背大砍刀。 他正用一块黑布擦拭着刀。 这口刀不必擦拭就锋锐逼人,擦拭过后,更是刺眼,令人生出寒意。 朱猛擦拭着宝刀,也盯着这口宝刀,他的眼睛也随着刀的光芒也在发光,他的身上更已涌现出了一股可怕的气势,他看上去仿佛真成了一头狩猎的雄狮,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战意。 屋中只有蝶舞一人。 蝶舞梳妆打扮,涂抹上胭脂之后,更显明艳动人。 她感受到了屋中的战意与杀气,可她没有害怕,因为她是朱猛的女人,她已习惯了这一切。 以前她不止一次瞧见过这种局面,可以前每次瞧见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都会厌恶,因为那个时候她认为朱猛只不过是将她当作玩物,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楚天的缘故,她已明白朱猛是真心爱她的,因此她不再厌倦,而是怀念,更是喜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她以自己是朱猛女人而骄傲。 屋中战意冲天,杀气冲霄,可蝶舞一起身,这战意便化作了柔情,因为蝶舞已在偏偏起舞。 她为朱猛一人而舞。 朱猛的战意杀机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因蝶舞而变。 朱猛望着偏偏起舞的蝶舞,眼中露出了沉醉之色,他不是那种喜欢风花雪月的男人,他喜欢看蝶舞起舞,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蝶舞这个人,因此本来不喜欢看人跳舞的他也喜欢欣赏舞姿了,他甚至曾暗中研究过跳舞这种事情,而原因正是他想要更了解蝶舞。 这些事情他当然是不会让蝶舞知道的,因为他只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气概。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一种不会说出口的柔情。 可女人希望男人的爱情却不是这样的,女人喜欢男人说出来,可有些男人是注定不会甜言蜜语的,朱猛就是这种人。 以前蝶舞不了解,因此她恨朱猛,可现在她明白了,因此她更爱朱猛了。 他们之间的矛盾已消除了,他们之间已是亲密无间了。 可无论蝶舞还是朱猛都在思忖一件事:他们欢愉的时光还有多久呢?今天过去之后,他们还有明日吗? 想到这里,他们就没有去想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们此时此刻只想享受现在,享受今天。 蝶舞为朱猛翩翩起舞,因此朱猛便放下刀放下战意,看蝶舞起舞。 这段时间当然没有任何人打搅他们,可他的一竿子手下却已各个都有了准备。 朱猛这一次带来的人不多,一共也只有三个。 钉鞋、韩章、木鸡。 他们都在红花集。 虽然他们知道今天是一个非常要命的日子,可他们没有走。 他们愿意为朱猛而死,他们甚至以此为荣。 钉鞋起身倒了三碗酒,一人一碗酒。 他们对视彼此,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将酒水喝下。 他们只喝了一碗酒,随即就离开了。 他们之间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赶来的高渐飞看得出这三个人已经将自己当成死人了。 望见这一幕,高渐飞说不出的难过,他很想帮助他们,可他也想到了司马超群,豪气干云的司马超群,本来要说出的话也说不出了。 高渐飞低下头,望着腰间的泪痕剑。 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因为无论朱猛也好,司马超群也罢,他都非常佩服,他实在不清楚那个时候会不会出手,为谁出手。 高渐飞躺在马背上,望着天色。 烈日高照,可渐渐夕阳西下了。 夕阳下已响起了马蹄声。 司马超群来了。 高渐飞慢慢坐起身,望着远方的马匹,他的心更沉重了。 他回头望着身后得红花集,他忽然感觉红花集已血流成河了。 可这里到底会是谁的血呢? 朱猛还是司马超群呢? 高渐飞没有去想了,人已经来了。 同时,朱猛也猛然起身,提起了他的金背大砍刀,推开大门,他便瞧见飞奔而来的司马超群、卓东来。 朱猛深吸了口气,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难得的对手 司马超群、朱猛是仇敌。 朱猛统辖的雄狮堂基业建立在绿林,而司马超群所统辖的大镖局志在摧毁绿林势力,虽然司马超群想出这种法子让绿林好汉也加入大镖局,收合理的费用,可朱猛拒绝了,这也导致两方势力也不得不成为仇敌,两人也不得不成为仇敌。 这已是没有任何法子的事情,成为大镖局的主人以及雄狮堂主人的司马超群、卓东来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几年来可以说司马超群最在意的人就是朱猛,而朱猛最在乎的人也绝对是司马超群,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想法子研究对手,他们对于对方的了解甚至已超过了他们自己。 ——这个世上向来都是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仇敌。 司马超群当然是朱猛的仇敌,而朱猛当然就也是司马超群的仇敌,因此他们怎么可能不了解彼此呢? 可他们从未见过面。 这句话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可这偏偏是事实。 朱猛从未见过司马超群,司马超群也从未见过朱猛,虽然他们是仇敌。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朱猛这一生之中最想杀的人无疑是司马超群,可他这一生之中最佩服的好汉也无疑是司马超群,司马超群其实也和朱猛差不多,他想杀朱猛,但也佩服朱猛。 他们若非立场对立,绝不会是仇敌,而是朋友,他们本来都是豪气干云之人,只可惜他们偏偏是仇敌,以至于他们之间注定相杀,也注定有一人倒下。 今时今日,红花集,一间非常廉价的烟花风月之地,司马超群、朱猛见面了。 朱猛远远就看见了司马超群,虽然司马超群身边还有卓东来,但他只看见司马超群,他的眼中只有司马超群。 他看见的是司马超群,可司马超群在他眼中已不是人,而是一头猛虎。 今日司马超群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衣裳,黑白分明,正如他的锐眼一样,他看上去气势十足而且说不出的优雅大气,可朱猛瞧见司马超群却感觉司马超群是一头猛虎,而所谓的优雅也只不过是恐怖力量的外衣而已。 司马超群瞧见朱猛的一刹那,也涌现了和司马超群一样的感觉。 院中有六个人。 除开朱猛以外,高渐飞、韩章、木鸡、钉鞋以及蝶舞都在,可司马超群也只看见了朱猛,他的眼中也只有朱猛。 他看见朱猛之时,脑海之中也仿佛瞧见了一头狮子。 怒狮。 一人是猛虎,一人是怒狮。 狮子和老虎本就是王者,王者与王者的相见,就注定要产生一场腥风血雨。 司马超群瞧见朱猛的一瞬间,优雅的外衣立刻被撕碎了,他的眼中已涌现出了惊人的气势,朱猛顿时感觉仿佛一座山岳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朱猛瞧见司马超群的一瞬间,他的气势也更忽然变了,他仿佛如山洪一般朝着司马超群涌去,要将司马超群淹没。 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强悍的气势,两人之间的气势彼此提升,短时间之中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在眨眼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甚至都难以呼吸了。 不过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欣赏震惊乃至于狂热之色。 此时此刻高渐飞、钉鞋等这些人的立场不一样,可眼前这场王者与王者的碰面实在令他们热血沸腾,他们实在没有失望。 司马超群盯着朱猛,忽然打马向前,健马狂奔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朱猛冲了过来。 朱猛的身前有四个人——高渐飞、钉鞋、韩章、木鸡。 他们都如一道城墙立在朱猛面前,他们眼睁睁瞧着司马超群气势如虹的冲了过来,没有任何闪避,可他们一下子却被一股恐怖的气劲甩开了,因为朱猛忽然往前走了三步,双手发出一股极恐怖的力量将他们甩到了身后。 这是王者与王者的会面,朱猛绝不希望任何人插手这次会面。 朱猛提刀如山而立,盯着如洪流一般冲来的司马超群。 健马飞奔,仿佛要从朱猛身上碾压而过,可朱猛无动于衷,眼看朱猛就要被马蹄踏过,司马超群忽然勒住缰绳,人马而立,停在了朱猛面前。 司马超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盯着朱猛道:“你就是朱猛?” “我是。”朱猛冷冷道:“你就是司马超群。” “是我。”司马超群微笑道:“我不相信你是朱猛。” 朱猛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是?” 司马超群道:“你是不是我现在不知道,可我有法子知道。” 话音刚落,司马超群抽出,马鞍上的千锤大铁剑。 四尺三寸,三十三斤的沉重巨剑,狠狠击下。 这一击不但速度快如闪电,而且卷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隆之声,仿佛将虚空都碾碎了。 众人只瞧见司马超群握剑,剑就已朝着朱猛的脑袋砸下。 朱猛长啸道:“来的好。” 他在大笑之中,挥出了刀。 金背大砍刀。 四尺九寸长的金背大砍刀,这口刀的分量一点也不逊色于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甚至还有过之。 一刀挥出,灿灿金芒,已完全瞧不见刀。 刀剑交击,爆射出一连串星火,一股恐怖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爆射开来,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飓风呼啸,令高渐飞等人都感觉仿佛要被吹走一样,可司马超群、朱猛却纹丝不动,他们的手臂仿佛是铁打的,他们的人仿佛是古铜浇铸的。 刀仍旧在剑上,剑也仍旧击中刀。 两人谁也没有落于下风,而且彼此还在较劲。 任何人都感觉得出刀剑之上还有一股极恐怖的力量在互相碰撞。 朱猛的面庞已经通红,他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可即便如此,众人还能感受得到那股肌肉扭动的恐怖力量 朱猛一声怒吼,一股惊人的力量再一次自身体涌出,将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架了出去。 司马超群哈哈一笑,仍旧稳如泰山坐在马上,身体中也涌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压下刀上传来的力量。 两人仍旧撼动不了彼此,可众人可以感受得到这一次碰撞的,因为两人所立身的地面出现而立深深得印痕。 司马超群坐在马上,可马儿已留下了深深的蹄印,而朱猛的脚踝以下的部位则深陷了进去。 忽然,司马超群、朱猛同时收起了刀剑。 司马超群深深看了朱猛一眼,微笑道:“你当然是朱猛,除开朱猛,又有什么人能挡得住我这一剑呢?” 朱猛也笑了起来道:“你当然也是司马超群,除了天生神力的司马超群又有谁能挡住我这一刀。” 他们都死死盯着彼此,眼中有欣赏,但也有一抹淡淡的遗憾。 他们不是朋友,而是仇敌。 不过他们随即释然。 因为不能成为朋友固然遗憾,可此生能有如此强敌,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他们虽然初次见面,可他们彼此理解,甚至几乎做到心念想通,惺惺相惜。 高渐飞没有看他们,他在找人?司马超群、卓东来来了,楚天呢?楚天去哪里了呢? 楚天当然已在路上,可他被一个人阻拦住了。 这个人是萧泪血,一身杀气的萧泪血。 第四百六十八章、不能赌 一身杀气的萧泪血立在一个小小的土坡上,楚天老远就看见了他,也老远就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气。 楚天是纵马而来,而马儿也似乎感受到了萧泪血身上的杀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往前走一步,仿佛已感觉到了一旦往前行进一步,非死不可。 楚天拍马而起,整个人如一口箭一般,窜到萧泪血面前。 这个时候萧泪血已走下了小土坡,提着箱子望着楚天。 萧泪血和楚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不过这一次萧泪血已抬起了头,本来压低的斗笠也戴高了,因此萧泪血的一双如利剑一般的眼睛已出现在楚天的视线中。 这双眼睛中不但带着可怕的杀气,而且这双眼睛更给人一种死亡般的感觉。不过楚天知道真正可怕的还是那口箱子,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楚天随手摘下一朵花,轻嗅了一口,叹息道:“我从未想过像你这样一个人的情绪波动居然还能如此大,你实在不应当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更不应当在如此情绪波动的情况之下带着恐怖的杀机来见我,因为这种时候不是你杀人,而是人杀你。” 楚天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可以保证现在是我最有机会杀你的时候。” 萧泪血没有听,只是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楚天道:“我知道了什么?” 萧泪血一字一句道:“卓东来是我弟弟的事实。” 楚天笑了起来道:“这种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萧泪血冷冷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并不代表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青龙会不知道的。”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青龙会的人?” 萧泪血冷冷道:“你不是吗?” 楚天道:“我不是,可你当然不会相信,是么?” “是的,我不相信。”萧泪血一字一句道:“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只有青龙会才可能知晓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我的父亲除开我以外,还有一个儿子,绝对没有其他人知道。” 楚天有些头疼了,他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一直和青龙会扯上关系了,楚天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或许就是青龙会的核心人物,否则青龙会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都牵扯到了自己呢? 楚天是有些无奈的,他望着萧泪血道:“为什么你说这个秘密只有青龙会才知道。” 萧泪血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卓东来带我去见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楚天不知道,真不知道。 萧泪血冷冷道:“我是我父亲的弟子,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青龙十二煞之一。” 楚天露出了悚然之色。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萧泪血如此杀气腾腾的原因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泪血道:‘如果你不是青龙会的人,自然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可你知道这个秘密,那么这件事就不可能和你没有关系,因为这个秘密除开青龙会之中极少部分的一些人,没有人知道。’ 楚天叹息道:“因此你认为我是青龙会的人?” “是的。”萧泪血道:“自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怀疑你是青龙会的人,因为你若不是青龙会的人,本不应该有长生剑的,你若不是青龙会的人,就不应当知道这个只有青龙会的人才知晓的秘密。” 楚天明白此时此刻无论做出什么解释都已没有任何用处了,因为萧泪血已认定了他是青龙会的,而他也没有法子解释他如何知晓卓东来是萧泪血弟弟的这件事,即便他给出了解释,也只会被人当作疯言疯语,这种情况之下楚天已是无话可说的。 楚天望着萧泪血道:“你当然是来杀我的。” 萧泪血道:‘是的,我必须杀了你。’ 他说得很肯定,很冷静,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泪血的情绪已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绝对冷静的杀手,变成了主宰别人生死的死神。 楚天望着萧泪血,也沉默了,过了半晌,楚天道:“我若能解释清楚我不是青龙会中人,你当然不会杀我。” “是的。”萧泪血道:“可你给不出解释。” 楚天道:“因此你其实要杀的不是我,而是青龙会的人,你要杀青龙会的人是为了你父亲萧大师报仇,还是为了隐藏卓东来是萧大师儿子的这个身份呢?” 萧泪血没有回应,他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还有解释的机会。” 楚天大概已经明白了一切。 萧大师当年之死或许和青龙会有关系,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萧大师的弟子,也就是那位收养卓东来的老人。 萧泪血一直找那个老人,当然是想杀了背叛父亲的老人,当然也想打听出弟弟的下落,无论生死都好,而不久之前萧泪血见到了那个老人,也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萧泪血知道真相之后便认为楚天十之八九是青龙会的人,而青龙会是萧泪血的仇人,这种情况之下萧泪血才找上了楚天。 此时此刻的萧泪血已不再掩饰杀机,他给楚天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 倘若楚天解释不了这些事情,萧泪血就要杀了楚天。 萧泪血不想卓东来的身份暴露,从而被青龙会的人找到,他更要找青龙会报仇,这种情况之下,他怎么能不杀楚天呢? 楚天想清楚了这一切,他已无话可说了。 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解释不清楚了,因此他只有一战,只有面对萧泪血以及那口神秘得箱子。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的确不是青龙会的人,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萧泪血静静望着楚天,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我愿意相信你,可我不能赌。” 楚天点头道:“我明白,倘若我是你,我也不会赌。” 萧泪血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请。” 楚天伸手道:“请。” 本来这个时候楚天已要和司马超群等人汇合了,可因为遇上了萧泪血,因此才耽搁了。 他被迫无奈要和萧泪血交手,而且还是一场生死搏杀。 楚天有些头疼,他头疼就忍不住咳嗽,一声一声的咳嗽。 萧泪血静静望着楚天,箱子就在手中,他随时打开这口箱子。 箱子一旦打开,箱子中的大大小小的铁片就会一瞬间组成一把克制楚天兵刃的武器,将楚天一瞬间阁下。 这种事情萧泪血已不止做过一次了,这种事情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这一刻他已准备做这件事了。 忽然,萧泪血的手指动了。 箱子嘎的一声,被打开了,这口被誉为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随即出现了。 楚天也瞧见了死亡。 第四百六十九章、最可怕的武器 每个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想过天下无敌,可事实上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能真正的天下无敌,即便是某一个时代的天下第一高手,也会被岁月所侵蚀,被其他人所取代,因此一直以来天下无敌也几乎是江湖人的幻想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幻想,这种信念,人的潜力才会发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创造出了各种各样奇特的武功、暗器、兵器。 这世上固然没有真正天下无敌的人,可多年前每个人都相信世上出现了一口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一口箱子。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每个人都相信这口武器不但存在,而且必定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可偏偏没有几个人见过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可他们都相信这件事,因为打造这口武器的人是欧冶子之后第一位铸剑大师,也是最后一位铸剑大师,而且此人更是品剑用剑的第一流高手,因此每个人都相信萧大师的话,那口神秘的箱子必然是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无论什么人瞧见箱子中的武器,都是非死不可的。 没有哪个人瞧见这箱子中的武器还能活下来的,除了这口武器的主人,可什么样的武器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呢? 其实这个问题许多人都是明白的,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便是克制对手的武器,只要你的武器克制了对手的武器,因此自然也算得上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你若有对手的武器招式都被你的武器克制,那么你的武器岂非是天下最可怕的武器? 道理人人都懂,可这个道理背后还有一个重大的缺陷。 天下高手如云似雨,他们所用的兵器也是千变万化的,甚至许多独到的兵器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见的,这种情况之下又如何能保证你的武器能永远克制对方呢?倘若你不能保证这一点,那么你的武器又怎么可能算得上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呢? 许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都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固然古往今来诞生了不可数计的铸造名家,打造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威力极大的武器暗器,可偏偏没有任何一种武器算得上天下最可怕的武器,即便是威震天下的孔雀翎也一样不算无敌,因为传闻之中长生剑是天下暗器的克星,而孔雀翎也是暗器。 可长生剑却也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长生剑只是一口剑,世上许多兵器也能对付长生剑。 如此以来迄今为止世上几乎从未诞生过天下最可怕的武器,而且似乎也绝不会诞生天下最可怕的武器。 可这个世上许多本可能的事情却会被人做到。 想要打造天下最可怕的武器,就必须要克制天下所有兵器,换而言之这口武器必然是要千变万化的,可千变万化的还算得上是一种武器吗?这个世上又有那种武器可以千变万化嗯? 这是一个难题,几乎没有人可以解决的难题。 可萧大师做得到。 萧大师不但是武林之中排行第一的铸造名家,而且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武林高手,他对兵器武功的了解,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这一生收了三个弟子,其中一人更是打造出离别钩的邵空子,而邵空子在兵器铸造上的造诣却也远远及不上萧大师,可以想象得出萧大师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萧大师从源头着手,因此他最终集合自己的智慧打造出了天下最可怕的武器——一口箱子。 这口箱子中只不过放置着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铁片而已,可这些铁片却是十三种武器的精华所在,这些铁片在萧泪血手中可以一瞬间拼凑成多种不可思议的武器,而每一种武器都有寻常三四种兵器的功用,都可以克制对方的兵器招式,也正因为这口箱子中的武器是这样的,因此特符合可克制对手武器以及千变万化的这个特点,因此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才出现了。 这天下最可怕的武器需要一个懂得这口武器的人来使用,否则根本难以发挥出这口武器的功用,而萧泪血是唯一懂得如何在一瞬间拼凑出克制对手武器,发挥出这口武器威力的人。 现在萧泪血提着箱子,望着楚天,他已准备拼凑出一口克制楚天的武器对付楚天。 以前这种事情萧泪血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而萧泪血也看过了楚天的长生剑,知道什么样的武器可以克制楚天的长生剑,因此萧泪血是不是真能打造出这样一口克制楚天的武器呢? 能! 萧泪血的确能的。 他能一瞬间打造出克制楚天兵器的武器,可萧泪血真能用他创造的武器即便楚天吗? 不知道! 萧泪血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已下定决心要杀了楚天。 因此他还是出手了。 箱子的吞口被弹开,箱子被打开了。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萧泪血瞬间打造出了一口完全克制长生剑的武器。 这种武器居然有斧头、刀、长枪以及剑四种兵器的功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可以格挡夹击的设计。 楚天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他这一生之中却从未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兵器,他甚至根本难以形容这种兵器,可他看得出这的确是极可怕的武器,特别是他用上长生剑的时候,他感觉这口剑几乎已完全限制住了长生剑。 望见这口兵器的一刹那,楚天就真的已非常佩服萧大师了。 他有些遗憾无缘瞧见惊才绝艳的萧大师。 这样一口武器的确算得上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楚天想到这里就没有法子去想了,因为这口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已朝他杀了过来。 武器不仅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出手的人更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 第一流的高手,再加上克制对手的武器,楚天根本来不及后撤或者做出其他的动作,萧泪血就已杀了过来。 显而易见萧泪血想要速战速决,不想迟则生变。 萧泪血对楚天是非常忌惮的,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让楚天看得再久一些,或许楚天真能寻到破解的法子,因此他不敢耽搁,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面对萧泪血电击雷轰一般得攻势,楚天已来不及后撤闪避,他只有出剑。 寒光一闪,长生剑出鞘。 楚天知道萧泪血的武器克制他的长生剑,可他想试一试。 这口兵器固然能克制长生剑,却不一定能克制他。 楚天不相信这口武器能克制他,因此他还是发出了长生剑。 剑光一闪而过,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击在了萧泪血的兵器上。 第四百七十章、必死之心 铛的一声。 长生剑击中了那口可怕的武器,这一击的力道之大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这口武器并没有脱手,反而在被长生剑击中的一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仿佛被激活了的机关,千变万化起来。 这一瞬间这口可怕武器上的刀、斧头、枪、剑四种兵器的功用居然完全的发挥出来了。 原本楚天攻十剑,萧泪血只能还手七招,可随着这口兵器的功用展现出来,萧泪血出十招,楚天居然连七招都还不了,而且随着交手,楚天的处境越来越惊险,因为这种兵器的功用已展现的越来越淋漓尽致了。 原本楚天寻到了一个机会,本打算一剑刺入萧泪血的左肩,可这可怕的兵器却忽然起了变化,斧头的部分砍下,直接破了楚天的杀招。 楚天运转长生剑和这口兵器交锋,两者交击之时,这神秘的兵器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居然夹住了长生剑,以至于令长生剑进出不得,而同一时间刀锋随即劈下。 随着交手,楚天的处境越来越惊险,甚至于有三次都被击伤。 这神秘的兵器的威力的确难以揣度,不过更可怕的还是萧泪血这个人,因为唯有萧泪血才能将这种兵器的威力施展得淋漓尽致。 楚天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和人交手受伤,不过楚天感觉说不出的有趣,说不出的刺激,本来略显苍白的面庞也多了一丝红光,他的出手更快更急更狠更准了。 萧泪血的心中是沉重的,虽然从交手之后他就占据了上风,可这并不符合他速战速决的意愿,而且他很清楚楚天对于破解兵器招式上有着独到的见解,他相信楚天一旦了解了他手中兵器的构造特点,那个时候就是楚天还击了时候。 可战斗在此时此刻,局面已由不得萧泪血在掌控了,萧泪血只能竭尽全力压迫拿下楚天。 可拿不下。 萧泪血固然在这场决斗之中占尽了优势,可始终没有法子杀了楚天,楚天每次在死亡一瞬之时,发出利剑横扫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两人交手七十招之后,萧泪血有一种感觉,楚天已彻底了解了自己的兵器,也已知道如何应付自己的兵器了。 事实证明萧泪血的判断是正确的,接下来楚天只是偶尔出剑,每一剑来势之迅疾,都迫使的萧泪血不得不退,而楚天大部分时候动只是利用轻功身法游走闪避而已,他时而如白云飘在萧泪血左右,时而如一阵清风在刀锋上来去自如的冒险。 萧泪血完全奈何不了楚天。 萧泪血的心已彻底沉了下去,他最不想瞧见的局面发生了。 ——这口他精心打造的武器固然可以克制长生剑,可偏偏克制不了楚天。 快剑一闪。 楚天再一次刺出了长生剑。 这仍旧是一记快剑。 楚天避开萧泪血发出的招式同时出剑,他看准了这是萧泪血防守最空虚的时候,因此这一剑是必中无疑的。 萧泪血望着刺来的剑锋,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眼睁睁瞧着这剑锋要刺穿自己的胸膛,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动了一下。 他的右手握着那口神秘的兵器。 兵器的把手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萧泪血按了下去。 兵器瞬间肢解成了大大小小的铁片,可有一道寒光在兵器肢解的一瞬间射了出来,朝楚天射了过去。 这口兵器不是只有刀、斧头、长枪、剑四种兵器的功用,除此之外还有暗器,要命的暗器。 暗器射出的时候,便是同归于尽的时候, 此时此刻萧泪血便是要和楚天同归于尽。 他毅然决然,面不改色的做了这件事。 事实上在他得知已不可能击败楚天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想法。 他本可以逃的,但他没有。 他选择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楚天瞧见突现的寒光,也看清楚了萧泪血的做法。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动容,他在叹气间,右手轻轻一挥。 这一挥之间,一股恐怖的内力遍布周身,同一时间四大绝招之中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施展出来,暗器虽然突破了气墙,破了海天一线,可这个时候它已孱弱如老人。 楚天左手向前一抓,一记分光捉影便抓住了射来的暗器。 同一时间长生剑已刺向了萧泪血的胸膛。 萧泪血固然想和楚天同归于尽,可偏偏功亏一篑。 不败的萧泪血,终于还是败了。 心冷、风冷,天地都充斥着冷意。 萧泪血已绝望。 他没有想到这都杀不了楚天。 不过他虽然绝望,但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情绪的。 他固然知道自己败了,可世上有一种人本就是胜也好,败也罢,都冷静从容的,萧泪血就是这种人。 长生剑刺入萧泪血的胸口。 不过这一剑刺偏了一分。 鲜血涌出,可萧泪血并没有死。 楚天慢慢收起了长生剑,对萧泪血道:“我本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下最可怕的武器,可如今我不得不相信了,这的确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萧泪血冷冷望着楚天,冷冷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本可以不用伤你的,不过我还是伤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萧泪血不知道,也没有说话。 楚天淡淡道:‘任何人都需要为他的冲动付出代价,我原本想让你付出的代价就是死,可因为你最后想和我玉石俱焚,我便只是伤你,而不是杀你。’ 萧泪血不明白,忍不住可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很欣赏你,一个哥哥能为了陌生得弟弟去死,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仅此一点我就不想杀你,更何况我感觉你和我很像。” “很像?” 楚天抬头望着苍穹悠悠然道:“你用无数年寻找你的弟弟,而我也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是幸运的,因为你至少找到了,可我还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能找得到她。” 萧泪血能明显感受得到楚天的伤感。 楚天没有在说什么了,他不想杀萧泪血,也不想让萧泪血做什么,他走。 他前往红花集,想看一看司马超群、朱猛哪里如何了,他希望这两人无论生死都应当壮烈一些,无遗憾一些。 第四百七十一章、一杯波斯葡萄酒 司马超群一剑,千锤大铁剑砸下。 朱猛一刀,金背大砍刀。 一刀对一剑,彼此不分伯仲。 也正因为他们不分伯仲,因此他们都已得到了对方的欣赏,司马超群肯定眼前这人是朱猛,肯定朱猛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而朱猛也是如此。 朱猛肯定眼前这是司马超群,他也有司马超群这样的对手而骄傲。 一击之后司马超群没有立刻出手,朱猛也没有出手,他们凝视彼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他们都感觉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此时此刻他们想的不是这种事情,他们是仇敌见面,可这一刻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想如何要掉对方的命,他们相见的这一刻甚至更多只有欣赏彼此,他们认为彼此都是个难得的好汉,可他们也有一些遗憾,因为他们是敌人,而非朋友;但他们也庆幸有这样的敌人。 司马超群、朱猛忽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声很快戛然而止,他道:“我记得韩章告诉我你要请我吃饭,是不是?” 朱猛狂笑道:“不错,老子要请司马超群吃饭,你是司马超群,我当然要请你吃饭,只不过眼下已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司马超群道:“难道你认为你这里的菜肴美酒不好,配不上我司马超群?” 朱猛笑声如雷霆,愉快极了:“我请人吃饭从不看这些事情,我只是在担心你是不是还能吃的下去?” 司马超群瞪着朱猛道:“我为什么吃不下去?” 朱猛道:“你在仇人的腹地,还能吃的下去饭?” 司马超群笑了,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司马超群道:“我是来吃饭了,不管在吃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要吃上这这一碗饭,否则我又何必空着肚子来呢?除非你害怕我吃饭,不敢请我吃饭。” 朱猛大笑起来,道:“老子有什么怕的,只要你敢吃,我便敢请。” “很好。”司马超群道:“可我吃饭之前有一个习惯。” “什么习惯?” 司马超群道:“我吃饭之前若遇上了善饮的人,会想和这个人一较高下,你是不是善饮之人?” 朱猛的眼睛瞪的比牛都大:“这普天之下论喝酒还没有谁是我的对手。” 司马超群微微一笑道:“我曾听不少人说过这种话,只可惜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放你妈的狗臭屁。”朱猛大叫起来,瞪着司马超群道:“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海量。” 朱猛忽然一跺脚。 门前本来摆了十七八个四五斤重的酒坛子,其中有两个酒坛子忽然飞到朱猛的手中。 朱猛抓住其中一个酒坛,同时挥袖将另一个酒坛打向司马超群,啵的一声,泥封就被拍开了。 朱猛二话不说就开始喝酒。 朱猛的确是海量,他喝酒固然不能算得上千杯不醉,可也绝对是相差不太远的。 司马超群也没有废话,他抓住飞过来的酒坛,也直接开喝。 司马超群看上去并不是那种魁梧豪迈的大汉,他喝起酒来也不显得粗犷,不过他喝酒的速度却不在朱猛之下,甚至还在朱猛之上,一坛子酒很快被他喝光,一滴不剩。 此时此刻朱猛才将最后一口酒饮下。 司马超群对目瞪口呆的朱猛微笑道:“看来你的酒量也不过尔尔。” “放屁。”朱猛大吼道。 他又一跺脚,一坛子酒飞入手中。 司马超群则挥动长鞭一卷,将一坛子酒卷入手中,拍开泥封又开始畅饮起来。 他们剑拔弩张,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可此时此刻他们却在喝酒。 这种事情又有谁想得到?没有人想得到。 高渐飞等人都呆住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高渐飞已走到了卓东来面前,对卓东来道:“你为什么不劝一劝他呢?” 卓东来微笑道:“我为什么要劝他?” 高渐飞道:“一个人如若喝醉了,战斗力就大不如平时,难道你想瞧见司马超群醉,司马超群死吗?” 卓东来淡淡道:“司马是不会醉的,这个世上除了一个人,还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令他醉,即便有一个人要醉,这个人也是朱猛,更何况我是阻止不了他的。” “为什么?” 卓东来淡淡道:“他下定决心做某一件事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高渐飞没有说什么了,他相信卓东来的话,可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却已在两人耳畔响起了:“卓先生说得很对,只要司马超群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正如同卓先生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也没有人能阻止的。” 说话的人是蝶舞。 蝶舞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酒壶,拿着杯子朝卓东来走过来。 卓东来望着蝶舞,仿佛只是瞧见了一个寻常不过的陌生人一样,淡淡道:“你说得很对。” 蝶舞微笑道:“我说的当然是对的,因为这个世上除开司马超群以外,最了解你的人便是我了,不是吗?” 卓东来没有否认。 高渐飞感觉自己应该要走了。 他不是傻子,他明显感觉得出蝶舞、卓东来之间是有些话要说的,他不是个喜欢窃听别人秘密的人,正在他迟疑要不要走的时候,蝶舞又慢慢道:“其实我这个人若是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即便是死我也一定会做成的,卓先生相不相信?” 卓东来微笑道:“我相信,因为女人心狠起来,一定会比男人更狠。” 蝶舞望着卓东来一字一句道:“卓先生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事?” “我不知道。” 蝶舞轻笑道:“我现在最想请卓先生喝一杯酒。” 蝶舞说这便已从酒杯中倒出了酒水。 纯银的酒壶,道出的酒水却是紫色的。 这是紫色的波斯葡萄酒,酒杯也是紫色的。 蝶舞便将这杯酒杯装着的波斯葡萄酒送到卓东来面前。 这只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动作,可卓东来在瞧见这个动作的时候面色就变了。 一下子变了,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卓东来的面色变了。 卓东来盯着酒杯,仿佛瞧见的不是酒杯,而是某种极可怕的事物,可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事物令卓东来都感觉害怕呢? 这杯酒到底又代表什么呢? 高渐飞甚至感觉这一刹那,卓东来的呼吸心跳脉搏都已停顿了。 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一杯酒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魔力。 第四百七十二章、多情转无情 一杯波斯葡萄酒,这杯波斯葡萄酒代表什么,当然只有卓东来、蝶舞知道,这是一个只有他们才知晓的秘密。 高渐飞他们虽然不久前知晓了蝶舞和卓东来不但认识,而蝶舞之所以会前往雄狮堂,几乎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卓东来,甚至可以说蝶舞曾经是卓东来的女人,而后来才成为朱猛的女人。 可蝶舞和卓东来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这杯酒又代表着什么呢? 卓东来是蝶舞的恩人,真正的恩人。 蝶舞的出生不好,不但不好,而且在她五岁那年便失去了父母,再加上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收留,因此她很快就变成了乞儿,她在江湖上流浪了三年,最后遇上了卓东来。 卓东来收养了她,给了她锦衣玉食般的生活,不但教授她习文练武,而且请了最有名的舞者传授她舞姿。 蝶舞是个聪明的女人,学起这些东西也一向很快,在他十三岁左右的时候就已出落得非常动容了,十四岁时便一舞动长安,后来为狄青麟一舞更是名动天下,她已被公认为天下第一舞者,得到不可数计人的追捧。 可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天下第一舞者其实不喜欢起舞,至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起舞,她会在别人面前起舞,只不过是因为他需要她在别人面前起舞,而她只想在他一个人面前起舞。 他当然是卓东来。 她认为这世上除开卓东来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她为其起舞,她每一次起舞虽然是给别人看的,可在她心中从来都是给卓东来看的。 卓东来对她很好,她对卓东来也很依恋。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是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她相信她一定能走进这个男人的心房。 事实上她这样的判断的确是有道理的。 卓东来居住在一栋小屋中。 这座小屋是卓东来的禁地,除开司马超群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进入,擅闯者死,可后来她有资格进去了。 她不但进去了,而且还在屋中喝卓东来的波斯葡萄酒,这是只有司马超群才有的待遇。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 然后她就离开了卓东来,离开了长安,前往去见朱猛。 她离开长安之前曾问卓东来:“你当然不是因为我喝了你的酒才生我的,要赶我走的,是么?” 卓东来道:“是的。” 蝶舞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卓东来道:“因为我想你为我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卓东来道:“我要你帮我驯服朱猛。” 蝶舞面色惨白了,他盯着卓东来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要驯服一个男人要付出什么?” 卓东来道:“我知道,这种事情我大概是想得到的。” 蝶舞道:“可你根本不在乎?” “这世上能令我在乎的东西实在不多。” 蝶舞道:“你只在乎大镖局的霸业,是么?” “是的。” 蝶舞笑了,笑得很凄厉。 卓东来则很平静,他静静望着蝶舞,也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雪地中的蝶舞才缓缓道:“我答应你去见朱猛,不过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蝶舞道:“有遭一日,我若还有机会回到长安城,那么我必然会带着你最喜欢的波斯葡萄酒来见你,我希望你能喝下这杯波斯葡萄酒。” 卓东来道:“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蝶舞淡淡道:“我也不想请你喝酒,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请你和那杯波斯葡萄酒,因为我一旦请你喝酒了,这也代表我的心中已没有卓东来这个人了,也代表过去的蝶舞已随着这杯酒而死掉了。” 卓东来笑了起来,点头道:“我明白了。” 蝶舞道:“你是不是答应了?” “是的。” 蝶舞道:“很好。” 她说完便走。 卓东来道:“我让人送你。” 蝶舞淡淡道:“不必我,我这样一个女人,无论要去什么地方都会有人送的,何必需要麻烦你呢?” 蝶舞说完就离开了大镖局,她是赤着双脚离开了。 她走在雪地中,仿佛是冬天的蝴蝶。 卓东来望着蝶舞离开的身影,他知道蝶舞的心大概已经死了。 蝶舞的心的确已经死了,因为她已明白今生今世已不可能和卓东来在一起了,她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而已,现在美梦破碎了。 可蝶舞不知道,卓东来喝了一天的酒,这一天卓东来很罕见没有处理大镖局的事务,因为他真的醉了。 卓东来会选择将许多秘密藏匿在心中,绝不会告诉给任何人,蝶舞如此,司马超群也是如此,他都不会告诉这些人。 这一天,卓东来很痛苦,但也只是这一天,第二天他又恢复了正常。 如今望着这杯送到眼前的波斯葡萄酒,往日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了脑海,因此即便生死之前也面不改色的卓东来,面色已经大变了,他流露出了任何人都看得出的情绪。 卓东来盯着蝶舞手中的波斯葡萄酒,看了很久很久,他终于从蝶舞手上结果了这杯波斯葡萄酒,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请我喝这杯酒?” 蝶舞淡淡道:“是的,只是你不敢喝,你似乎害怕我在这杯酒中下了毒?” 卓东来淡淡一笑道:“我喝酒一向很讲究,你既然请我喝酒,哪怕是毒酒,我也不介意喝上一杯,不过你既然让我喝酒,那么我也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情。” 蝶舞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会为你做的。” 卓东来笑道:“你知道?” 蝶舞以脱下了外衣,露出了雪白的舞衣,他便在风走轻舞起来。 卓东来望着随风起舞的蝶舞,他知道蝶舞真的知道,蝶舞还是和过去一样了解他。 卓东来望着翩翩起舞的蝶舞,他的心也随着蝶舞翩翩起舞,被一口瞧不见的刀斩得七零八落了。 蝶舞的舞姿是天下无双的,这个时候起舞当然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高渐飞瞧见起舞的蝶舞,望见喝酒的卓东来,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心碎的感觉。 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人的心已经碎了呢?这个人是谁呢?蝶舞?卓东来?还是他们的心都已经碎了呢? 天地之间忽然弥漫了一股说不出的伤感与无奈。 一杯酒之后,卓东来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从容,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和他没有一点干系一样,这个时候他已是绝对无情了,可这个时候蝶舞还是翩翩起舞,她已来到了卓东来得身边,她姿态无比优美的弯腰,随即便从卓东来的靴筒中抽出了一口短刀。 刀光一闪,这一刀便朝着卓东来的脖子砍了过去。 刀光凌厉,划破了凄厉的破空声。 一刀落下,绝对无情,毫不留情。 刀落,血溅。 第四百七十三章、一舞倾人城 事情发生的实在很突然,没有人能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此刻正在拼酒的司马超群、朱猛也愣住了,他们的神情随即剧变。 刀落,血飞溅。 这是毫不留情的一刀。 这一刀朝着卓东来的脖子砍下,刀落,血飞溅。 血是卓东来的血,但不是脖子上的血,而是手。 卓东来抬起右手抓住了刀,但这一刀凌厉无匹,看是在卓东来的右手手心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口。 因此,刀落,血飞溅。 蝶舞的面色变了,但也只是微微一变,随即就冷静下了。 她不抽刀,她知道以她的气力没有法子抽刀。 她弃刀,她退。 她一退,瞬间木鸡、韩章、钉鞋便将挡在他们的面前,虎视眈眈盯着卓东来。 木鸡、韩章、钉鞋他们虽然没有想到蝶舞会忽然对卓东来出手,不过他们瞧见蝶舞伤了卓东来,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他们更有机会活着离开了。 他们瞬间驰援,支援蝶舞,挡在蝶舞的面前。 可卓东来没有动。 本来应当要瞬间出手杀了蝶舞的卓东来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神情也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他的身上仿佛根本没有中刀,手上的鲜血仿佛不是他的鲜血,而是别人的血一样。 鲜血顺着刀锋洒了一地,卓东来仍旧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只是以他一贯优雅的语气说道:“我本以为你离开长安之后,武功便已荒废了,想不到你的刀法比起以往更上一层楼了,你没有让我失望。” 任何人都想不到卓东来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得很平静,而且居然是夸奖。 又有谁能想得到卓东来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没有人,哪怕司马超群也想不到。 可司马超群此时此刻的心更沉了,因为他已发现卓东来对蝶舞已有了非同寻常的情感,这种情感甚至已超出了卓东来的预料,否则卓东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但司马超群也清楚这句话不仅是对蝶舞说的,也是对他说的,卓东来希望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司马超群虽然不知道卓东来要干什么,但他真没有插手。 司马超群望着朱猛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认输了?”他说着又将半坛子酒饮下。 朱猛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道:“你还还喝得下?” 司马超群淡淡道:“我有江海之量,怎么可能喝不下?你若喝不下,我们便结束了,否则到时候要对一个醉鬼出手就不好了。” 朱猛笑了起来,他也不说话,便喝了起来。 他并不太担心蝶舞,因为蝶舞的身边还有四个人保护,而且他也随时都可以驰援蝶舞的。 蝶舞望着卓东来,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慌之色,但他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她望着卓东来道:“你也还是和以往一样冷静,只不过你不应该用你的手挡你的刀,你应当知道这口刀是多么凌厉的一口刀。”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我才要用手挡下这一刀。” “为什么?”蝶舞道:“难道你担心我这一刀会砍断你的脑袋吗?” 卓东来又笑了起来道:‘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你的这一刀虽然可怕,我要避开你这一刀至少还有四五种法子。’ 蝶舞道:“你为什么要挡下这一刀。” 卓东来道:“因为我需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唯有鲜血才能让此刻的我清醒,保持理智,这个时候理智是非常重要的。” 蝶舞、钉鞋、韩章、木鸡、高渐飞他们的心中都涌现了寒意,他们忽然发现卓东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一个简直不是人的人。 这种事情除开卓东来,又有谁能做得出来呢? 卓东来右手还是抓着刀,但同时也抓起放在地上的酒壶,直接盘膝坐在院中,用带着血的手倒酒。 倒入左手杯中的波斯葡萄酒不可避免染血,可卓东来非常享受的喝了一杯,眯着眼睛,轻声叹息道:“这真是极品的波斯葡萄酒,我想要喝到这种美酒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因此我实在应当多谢你。” 蝶舞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可这个时候她已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脑子在这一刻已是一片空白。 卓东来又倒了第三杯酒,微笑望着蝶舞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蝶舞不说话。 卓东来微笑对蝶舞举杯道:“你若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那么你不妨和昔日一样翩翩起舞,你在起舞的时候一向能很快想得出自己应该做什么?” 蝶舞真的有开始起舞了。 翩翩起舞。 绝世的舞姿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下子仿佛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世间的恩怨情仇,忘记了昔日的喜怒哀乐,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舞者。 卓东来也似乎忘记了所有人。 他只是在欣赏蝶舞起舞,一边喝着带血的波斯葡萄酒。 一杯又一杯。 他喝的不快,也不慢。 卓东来喝酒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卓东来喝下的似乎不是酒,而是一口一口的刀子。 每一杯酒都如每一口刀子插进卓东来的心里。 此刻卓东来似乎已鲜血淋漓了,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也仿佛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 天地间也被悲伤的气氛所充斥了。 萧泪血、楚天也悄无声息之间在这个时候慢慢出现在院中大门口。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为所有人都只看着起舞的蝶舞以及饮酒的卓东来。 这两人在这一刻已形成了一副奇妙的画卷。 万籁寂静,天地无声。 天地一直有声,可这一刻在众人眼中已是无声。 萧泪血已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了复杂的光,提着箱子的手这一刻也没有法子握紧了,他的情绪显然是很激动的。 以前萧泪血当然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的,可如今是不同的。 如今卓东来的身份已经不同了。 卓东来不再是个陌生人,而是他寻找多年的失散弟弟,这又怎么能相同呢?这一刻,萧泪血是可以感受得出卓东来的伤感的,虽然此时此刻卓东来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伤痛之色,反而还在愉快优雅而笑,可这笑却令那种伤感之意更浓了。 一壶酒已饮下,卓东来也慢慢站起身来,他的左手仍旧端着酒杯,望着还在翩翩起舞的蝶舞道:“能在喝酒的时候瞧见这样一曲舞吗,这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已不必起舞了。” 卓东来说着慢慢取下一块绣着牡丹的白布擦干刀锋上得鲜血,这纯丝手帕便随着一阵风丢在院中。 风吹着手帕吹倒了蝶舞脚下。 蝶舞本已冷静下来,可瞧见这纯丝手帕,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即全身颤抖,一时之间几乎站立不稳要倒下了,她死死盯着卓东来,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 可卓东来已完全冷静下来,他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可这一刻他已近乎绝对的无情。 第四百七十四章、纯丝手帕 不少人都已注意到了蝶舞的神情变化,他们也发现这纯丝手帕,他们也感觉得出这纯丝手帕代表着什么,至少对于蝶舞来说本来是非常重要的。 可这纯丝手帕又代表着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除开蝶舞! 蝶舞很早的时候就为卓东来所收养,她的许多技能都是卓东来请人传授的,她十三岁时学会了刺绣,因此便非常认真的为卓东来绣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的牡丹花是蝶舞用了三个月才秀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而更栩栩如生的还是牡丹花上的蝴蝶,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蝴蝶就是她,那么牡丹花是卓东来。 蝶舞认为牡丹花代表富贵,而卓东来是个富贵的人,她就是蝴蝶,想要永远依恋牡丹花的蝴蝶。 她将这手帕送给卓东来,卓东来瞧了很久,道:“很不错的作品,这上面的蝴蝶很好看,只不过我不喜欢牡丹花,而且这手帕也不适合男人用,因此我不能收下。” 卓东来又微笑道:“我是从不收女人的礼物的,因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收女人的礼物。” 蝶舞有些失落问道:“难道你什么人的礼物都不收吗?” 卓东来沉吟了半晌道:“我只会收两种女人的礼物。” “什么人?” “我的爱人!”卓东来淡淡道:“只可惜现如今我没有爱人,未来大概也不会有。” 蝶舞又问道:“第二种人呢?” 卓东来道:‘我的母亲,只可惜我已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说的很平静,可蝶舞知道这平静之下的伤感,因此她没有问了,不过她却高兴了起来。 因为只要卓东来愿意接受她的礼物,那么就将她当作爱人了,得到了这个机密,当时的蝶舞如何不高兴呢? 蝶舞准备将人生之中第一件作品好好收藏起来,可等她要收藏起这件作品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了,她遗憾了很久。 后来她送了卓东来很多礼物,但卓东来都没有收,直到她离开了长安。 她本以为今生今世,卓东来不会收下她的任何礼物了,可如今她瞧见了这块手帕,久远记忆之中的手帕。 蝶舞呆滞住了,她死死盯着卓东来,眼眶之中已有了泪水闪过,这一刻她甚至有强烈的冲动要问一问卓东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可蝶舞没有问,一个字也没有问。 激动之后,蝶舞也快速冷静下来,她盯着随风飘落在脚下的纯丝手帕,她没有去捡起,她眼睁睁看着这手帕随风而去,仿佛如她和卓东来的过去一样随风而去。 可这手帕却随着一阵风吹到了她的手上,染血的手帕。 蝶舞盯着手帕怔怔出神,许久,一滴眼泪落在带血的手帕上,蝶舞深吸了口气,她亲手将这手帕撕碎,这世上便从此没有这手帕了。 碎布随风起舞,飞在两人中间,飞向了高天。 卓东来面上一丁点情绪波动也没有,蝶舞也恢复了冷静,此时此刻高渐飞忽然发现卓东来、蝶舞很像很像,两人看上去都接近于无情,可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无情呢? 高渐飞内心苦笑,他本来已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了,可现如今他发现这其中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插手得了的,他们只能当局外人,只能做旁观者。 蝶舞盯着卓东来,淡淡道:“卓先生。” 卓东来微微一笑:“蝶舞姑娘。” 蝶舞微微一笑道:“我已不是姑娘,而是夫人。” “朱夫人?” 蝶舞道:‘是的,我是朱猛的女人,自然是朱夫人,我喜欢这个称呼。’ “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卓东来轻笑道:“这个称呼很好听。” “自然是很好听的。”蝶舞道:“卓先生,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卓东来道:“不是,因为司马还没有准备动手,因此我也不准备现在出手,那很好,好极了。” “好极了?” 蝶舞道:“我们本来就是要请你们吃饭的,我们连饭菜都没有吃,就交手,这实在很不好。” 卓东来也微笑点头,道:“不错,不管如何当一个饱死鬼总是好的,楚公子、萧先生,你们认为呢?” 楚天微笑道:‘这是千古至理名言,我来便是要吃饭的。’ 正在拼酒的司马超群、朱猛也没有在喝酒了,现在已不是喝酒的时候,而是吃饭的时候。 蝶舞非常自然而然走到了朱猛身边,拉着朱猛的手,司马超群也回到了卓东来的身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场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每个人都已明白了一件事——卓东来、蝶舞过去或许还有牵绊,可这一刻他们已将彼此之间的牵绊彻底斩断了,蝶舞已不是昔日的蝶舞,而是雄狮堂堂主朱猛的夫人,朱夫人。 眼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蝶舞都是雄狮堂的人,和大镖局一点干系也没有。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但也很顺其自然,正如同司马超群、朱猛拼酒之后便坐在一起吃饭一样,非常自然。 朱猛的确请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桌子设在院中,一共有八个大菜八个小菜。 这些菜肴虽然味道算不上上佳,但也很不错。 其实菜肴可不可口,都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吃饭吃菜的人,没有谁会在意这些事情。 高渐飞本以为在吃饭的过程之中会产生一些争锋,可没有。 两方人马仿佛是朋友一般,非常愉快的交谈,任何人都很难看得出他们接下来会产生一场可怕的交锋。 楚天对于眼前的这些事情也根本没有在意,他也继续吃吃喝喝,仿佛本来就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来的。 萧泪血则吃得很少,他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吃菜而来的。 此时此刻萧泪血是沉默的,纠结的。 他知道大镖局、雄狮堂的争斗不可避免,可他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立场参与这次争锋了。 昔日朱猛救了他一命,他还了人情。 如今卓东来却以是他得弟弟,这种情况之下他如何能插手呢? 他只能看,眼睁睁看着事态的发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很快杯盘狼藉,司马超群、朱猛他们都已吃饱了,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彼此,不约而同笑了起来,随后不约而同握住他们的武器,不约而同向着远处走去。 他们走的越来越远,每个人都生出一种感觉,他们回来的时候,恐怕就只有一个人活着了。 可没有人阻止。 第四百七十五章、赌命 朱猛人多势众,按照道理朱猛实在不应当和司马超群离开的,可朱猛偏偏走了。 司马超群也实在不应当和朱猛离开的,红花集虽然是大镖局的势力范围之内,可现如今这块地盘已在朱猛的掌控之下,这个地方到底暗藏了多少可怕的暗手,没有人知道,可司马超群偏偏冒险离开了。 司马超群如此离开,岂非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了朱猛?而且他似乎已将卓东来的生死也交托给朱猛了,司马超群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可偏偏司马超群似乎就做了这种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次会面的主角无疑是朱猛、司马超群,可朱猛、司马超群虽然已走,可院中的气氛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显得凝重与肃杀。 韩章、木鸡、钉鞋等人已死死盯住了卓东来,他们杀气腾腾,下定决心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也都不会让卓东来离开,而高渐飞则望向了楚天、萧泪血,他也下定决心不让这两个人离开。 也正因如此,院中的气氛反而因朱猛、司马超群的离开更显得肃杀了,可很快这种肃杀的气氛被破坏了。 楚天倒了一碗酒饮下,扫过所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准备打架交手了,若是,那么就请你们拼个你死我亡吧。” 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且言辞之中居然带上了一种欢愉与欣赏的语调,仿佛这本就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此时此刻除开楚天以外,大概已没有任何人感觉这种事情是有趣的,可他们都是见识过楚天的本事的,因此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不过蝶舞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蝶舞道:“我们这里大概没有人是准备打架的。” 楚天问道:‘为什么?’ 蝶舞道:“因为他们还没有回来,因此我们根本不知道谁要先出手,这种情况之下我们自然没有必要打架。” 卓东来也点头道:“不错,现在的确不是打架的时候。” 楚天笑了起来道:“你们既然不打架,干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就由我坐庄开个赌局,如何?” 这种时候楚天居然还有心情开赌局,这实在令人有些惊讶,不过卓东来却很配合:“楚公子想要开什么赌局?” “很简单的赌局。”楚天道:‘我们就赌司马超群、朱猛谁能活下来。’ 瞬间气氛肃杀起来了。 卓东来也眯起了眼睛,盯着楚天道:“楚公子真要开这个赌局?” 楚天微笑问道:“难道我不能开这个赌局?” “不是不能。”卓东来很诚恳道:“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卓东来淡淡道:“朱猛一定不是司马的对手,因此楚公子又何必找钱亏呢?” 这一番话激起了韩章等人的火气,他们冷冷道:“依我看来司马超群必死无疑,这场赌局是实在没有必要开了。” 钉鞋、木鸡也一样符合。 他们都是朱猛的朋友手下,他们当然希望活下来的人是朱猛。 楚天笑得更愉快了,他扫过韩章、钉鞋、木鸡三人,道:“因此你们赌死活下来的是朱猛?” “不错。”木鸡阴沉沉道:“我赌活下来的人是朱猛。” 楚天点头:“你要以什么为赌注。” 木鸡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冷冷道:“是不是什么样的赌注都可以?” “是的。”楚天道:“只要在我看来有价值的赌注都可以。” 木鸡道:“我有价值的东西有很多,可我赌了,你未必能赔得起?” 楚天微笑道:‘什么是我未必赔不起的。’ 木鸡道:“我的脑袋。” 楚天笑道:“你要赌自己的脑袋?” “是的。”木鸡道:‘我的脑袋值不值钱?’ 楚天仔细打量了木鸡一眼道:“你是江湖上非常出色的杀手,你这一刻脑袋至少值二十万两。” 木鸡冷冷道:“我不缺钱。” 楚天微笑道:“你难不成要我用自己的脑袋赔偿你的脑袋?” 木鸡道:“我也不要你的脑袋,不过我却要一个人的脑袋来赔我的脑袋。” “什么人的脑袋。” 木鸡的眼睛已盯死了卓东来,显而易见他要的是卓东来的脑袋。 楚天又笑了起来,道:“你想要用卓东来的脑袋来赔偿你的脑袋,是么?” “不错。”木鸡道:“你是庄家,你收不收?” 这的确是很大很要命的赌局,可楚天又笑了,他笑着点头道:‘你既然不是要我的脑袋,那么无论你要什么人的脑袋,对于我来说都一样的,我答应了。’ “很好。”木鸡道:“那么我赌了,我用自己的脑袋而赌卓东来的脑袋。” 韩章、钉鞋手心已在出汗,他们没有想到木讷寡言的钉鞋一开口便下了如此要命的赌注,不过令他们更震惊的还是卓东来,卓东来的面色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根本和他没有一丁点干系一样。 卓东来等木鸡说完之后,他才道:“我是不是也可以下注?” “是的。”楚天道:“你无论下注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赔得起。” 卓东来微笑道:“我这颗脑袋值多少钱?” 楚天沉吟了一下道:“至少三百万两。” 没有人有意见,因为卓东来就是卓东来,若卓东来用三百万两出卖自己,买卓东来的大有人在,如果有人有把握三百万两可以杀了卓东来,出价的人也大有人在。 三百万两非但不高估,而且低估了。 卓东来微笑道:‘想不到我居然这么值钱。’ 楚天微笑道:“你比你想象中要值钱得多,三百万两还算我估价低了。” 卓东来道:“不管如何,这个答案我已很满意了。” 楚天叹息道:‘你若要赌自己的脑袋,我大概没有三百万两赔你,因此我大概没有法子接下你的赌注。’ 卓东来道:“我不要钱。” “你不要钱要什么?” 卓东来盯着楚天道:“我想用这三百万两请楚公子为我做一件事情。” 楚天收起了笑容,盯着卓东来看了很久很久,叹息道:“我不是什么事情都肯做的。” “我知道。”卓东来道:“可能请楚公子做一件事情,三百万两也是很划算的事情。” 楚天盯着卓东来道:“你真要这样赌?” “是的。” 楚天笑了笑道:“你若要这样赌,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要木鸡他们的脑袋呢?这样岂非划算?”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我若赢了,那么代表司马赢了,只要司马赢了,我想杀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我又何必将赌注浪费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呢?” “有理。”楚天道:“卓先生可真是一个聪明人。”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我不聪明,但我也一向不笨。” 楚天又望向其他人,道:“你们难道不准备赌吗?” 楚天笑得很灿烂,可此时此刻他的笑容无疑是邪恶得。 可有人立刻回应他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赌?” 说话的声音温柔,正是蝶舞的声音。 楚天平静道“我说过任何人都可以赌,无论赌什么都可以。” 第四百七十六章、都是赌徒 蝶舞居然也要赌?不过这也不太奇怪,因为赌这种事情从来不分男女的,这个世上虽然赌徒大部分都是男人,可事实上女人也一样是可以赌的,也是喜欢赌的,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女人赌的都比男人更大——因为女人大部分时候都会进行一次豪赌,她们会将自己的一生都赌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蝶舞似乎就是如此。 她曾赌输了一次,但后来她赢了,可如今呢?如今蝶舞要赌什么呢? 楚天也是有些好奇的,这一刻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庄家,她可蝶舞道:“你想赌什么?” 蝶舞道:“你认为我这个人值多少钱?” 楚天有些诧异道:“你要赌你这个人?” “是的。”蝶舞道:“我身无长物,我唯一珍贵的便是我这个人,可我并不清楚我这个人是不是值钱,还是根本一文不值。” 蝶舞说完便悠悠然转了一个圈。 每个人都会转圈,可她转圈姿态之优雅,已足矣令天下男人都感觉到了销魂之意,这样一个女人足矣成为英雄的坟墓。 楚天也露出了欣赏之色,道:“蝶舞之舞天下无双,我相信世上为了瞧你一舞的人不在少数,仅你的舞姿就值一百万两。” 蝶舞微笑道:“因此我的赌本是不是一百万两?” “是的。”楚天摊开手道:‘只可惜我付不起一百万两。’ 蝶舞笑得更愉快了,她道:“我若赢了,我不需要你付出一百万两,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人人都喜欢用一个承诺来还我要付出的代价呢?” 蝶舞道:“因为我们知道你的承诺比一百万两更珍贵。” 楚天笑道:“可我却感觉我的承诺是一文不值的。” 蝶舞笑道:“因此你不接受我的赌注?” 楚天摇头道:“你可能见过烟花风月之地不接嫖客,又可曾见过赌场老板不接纳赌徒的呢?” “没有,这种事情我倒是真没有见过。” 楚天道:“我现在就是赌场老板,因此我又怎么可能不接你这样好爽的赌徒呢?” “那么就好极了。” 楚天道:“你是不是以自己为赌,赌活下来的人是朱猛?” 蝶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道:“我的确以自己为赌注,但不是赌朱猛能活下来。” 韩章、木鸡、钉鞋、高渐飞、萧泪血、卓东来,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他们实在很诧异。 楚天也有些惊讶,道:“你难道要赌活下来的人是司马超群?” 蝶舞淡淡道:“难道我只能赌朱猛能活下来吗?” 楚天摇了摇头:“似乎不是。” 蝶舞淡淡道:“因此我当然可以赌活下来的人是司马超群,是么?” “是的。”楚天叹了口气道:“你的确可以这样赌,但你真要这样赌吗?” 蝶舞淡淡道:“我自然要这样赌,否则我又干什么要赌呢?” 韩章、木鸡、钉鞋他们虽然不太理解,不过他们都不是本人,他们知道蝶舞这样做必然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高渐飞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至少高渐飞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朱猛死了,蝶舞是一定不会活下去的,因此蝶舞赌司马超群活下来,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自己,那岂非就只能是为了雄狮堂吗? 高渐飞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若有楚天为靠山,雄狮堂未来的命运也绝对不会太过于悲惨的。 高渐飞想到这里忽然也笑着走到楚天面前,可道:“我是不是也有资格赌?” 楚天点头:“任何人都有资格,你也一样,可据我所知你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你的泪痕剑。” “我也是这样想的。”高渐飞道:“我的这口剑值多少钱?” “没有钱。” 高渐飞叫了起来:“为什么没有钱?” 楚天微笑道:“你认为我的这口剑如何?”他轻轻拍了拍腰被白布包裹着的长生剑。 高渐飞没有话可以说了,他明白楚天的意思——楚天既然有了佩剑,又如何需要他的泪痕剑呢?这种情况下泪痕剑当然不值钱了、 高渐飞道:“这是一口好剑,你难道不想收藏一下吗?” 楚天微笑道:“我没有这个爱好,因此你的泪痕剑虽然值钱,我却不收。” 高渐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可这个时候萧泪血忽然开口了:“泪痕剑至少值五十万两。” 高渐飞愣住了。 萧泪血盯着高渐飞一字一句道:“你若将泪痕剑卖给我,我可以付给你五十万两。” 高渐飞诧异道:“为什么?” 萧泪血道:“你不肯。” 高渐飞笑了笑道:“我不想丢失这口剑。” 萧泪血道:“你既然不想丢失这口剑,那么你为什么要赌呢?” 高渐飞道:“因为有些事情是我不得不去做的,因此我只好做了!” 萧泪血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你若赢了,泪痕剑还是你的,你若输了,泪痕剑便是我的,而我为你付五十万两银子,如何?” 高渐飞笑着点头。 高渐飞望着楚天道:‘五十万两银子你收不收?’ “收。” 高渐飞道:“你赔不赔得起?” “若是赔银子,当然是赔不起的,可我知道你绝不是想让我赔银子,是么?” “是的。”高渐飞非常诚恳道:‘楚公子,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很厉害的生意人,你甚至根本就应当做生意人。’ 楚天又笑了笑道:“你想让我赔什么?” 高渐飞道:“也是一个承诺。” “可以。”楚天道:‘虱子多了不怕咬,只要我能做得到,当然可以为你们做,我若做不到,便没有法子了。’ “那么就好极了。” 楚天可道:“你赌谁能活下来?” 高渐飞微笑道:“我赌活下来的人是朱猛。” “你为什么要赌朱猛?” 高渐飞道:“因为有人可以赌司马超群,我当然也可以赌朱猛,难道我不能这样赌吗?” 楚天点头:‘当然可以,在赌桌上,无论怎么赌都可以。’ 楚天又望向萧泪血道:“萧先生,你赌不赌?” 萧泪血盯着楚天:“你希望我赌?” 楚天笑道:“现在只有你没有赌了。” 萧泪血道:“看来我的确应当赌一赌,我也赌五十万两。” “你赌谁能活下来?” “我赌司马超群。” “很好。”楚天长长吐了口气,望向远方,道:“你们都已下注了,接下来就看到底谁能赢了。” 其他人也一样望向远方,他们已听见交手的声音了。 每个人虽然表面平静,可心里却非常不平静,他们在思忖一件事——谁能活下来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砍下对方的脑袋 叶落飘飘,天地如血。 朱猛、司马超群的步履沉重,他们的眼前是一片血色,他们的心头充斥着战意,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无论朱猛还是司马超群,他们都已涌现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们不是朋友。 只可惜他们不是朋友,而是对头,死对头。 此时此刻此景,他们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司马超群抓住了他的千锤大铁剑,武林之中已不知道有多少威名显赫的高手惨死于这口剑之下。 一剑在手,万夫莫当。 司马超群便已准备用这口剑了结了朱猛的性命。 金背大砍刀也在朱猛的手中。 死在这口刀下的江湖高手不但不少于千锤大铁剑,甚至多得多。 朱猛出生绿林,崛起于绿林,他创立雄狮堂壮大雄狮堂的过程之中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的四十路绿林豪杰势力之中,不但以他为首势力最大,而且他的势力几乎就等同于其他三十九路绿林豪杰的势力,可想而知他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这口金背大砍刀每次挥动,必然有鲜血飞溅,掉下了大颗大颗的人头。 如今朱猛又一次握住了这口刀,可这一次他是不是能砍下司马超群的项上人头呢? 朱猛不知道。 他这一生之中极少是没有把握的,更极少会没有自信。 可如今他没有把握,也没有自信,他甚至根本不愿意用这口刀砍下司马超群的人头,可眼下,可此时,他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刀已在手,敌在眼前,他除了出刀还有什么法子? 他已不只是朱猛,而是雄狮堂堂主、 雄狮堂上上下下三千八百颗脑袋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心中即便再不愿意出手,但也必须出手,他是绝对不能辜负那一干为自己卖命的好兄弟呢? 朱猛深吸了口气,他已下定了决心,必杀必死的决心。 朱猛如此,司马超群何尝不是如此呢? 司马超群的身后也肩负着雄狮堂,还有他的妻儿,这种情况之下即便他对朱猛再惺惺相惜,这一战也是势在必行呢?他是绝对不能意气用事的,因为他已承受不起这意气用事的代价了,何况他绝不能辜负大镖局上下的期望,也决不愿意让卓东来死亡。 司马超群的心已在发冷,可人也已渐渐变得无情。 无情的人,无情的剑,唯有无情才能将自身的本事施展的淋漓尽致,这一刹那司马超群做到了无情。 朱猛也一样无情、镇定。 两人的视线对视,凝视彼此。 忽然司马超群开口道:“有句话我要告诉你。” 朱猛道:“你说。” 司马超群道:“今日你若死了,雄狮堂上上下下如若愿意加入大镖局,我必定会接纳之,他们不愿意,我也可以放他们走!但他们若与我为敌,那么我也只有杀了他们。” “多谢。”朱猛的确很感谢司马超群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因为这绝对是一个很不容易做出的承诺,朱猛道:“我也有一句话告诉你。” “你说。” 朱猛道“今日你若死了,我会放卓东来走,绝不会杀他。” 司马超群笑了,他拱手道:‘多谢。’ 司马超群也是真心感激朱猛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便是卓东来。 只要卓东来活着,他相信卓东来一定会处理好他的身后之事,只要卓东来活着,他相信大镖局也绝不会倒下。 现在他放心了,完全放心了。 朱猛也一样放心了,完全放心了。 此时此刻他们已没有任何想法了,他们只有眼前这个对手,只有眼前这一战。 司马超群深吸了口气,他将千锤大铁剑横在胸前,沉声道:“请。” 朱猛也道:“请。”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上同时涌现出一股可怕的气势。 这一瞬间,司马超群感觉朱猛仿佛从人变成了一头猛虎,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恐怖的危险与死亡。 朱猛也感觉司马超群也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山岳,反复随时都要向着自己砸下来。 司马超群没有让朱猛失望,而朱猛也没有让司马超群失望,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手,但他们彼此对自己的对手非常满意,他们甚至非常高兴此生能有彼此这个对手。 人生在世能有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司马超群忽然狂笑了起来。 他笑声如裂帛,声动云霄。 司马超群的笑不是愤怒而笑,而是喜悦而笑。 他感觉上天对她实在不薄,他有一个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如今还有一个最好的仇敌,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好遗憾呢? 生无遗憾,死亦无恨。 笑声之中,司马超群举起了他的千锤大铁剑,闪电一击砸向朱猛。 他一出手便施展出了自创的霹雳九式,一出手便是雷霆杀机,便要一击格杀朱猛。 这是他对对手的尊重。 英雄惜英雄,而英雄惜英雄的方式便是砍下对方的脑袋,赐对方一死。 此刻司马超群是这样做的,此时朱猛也一样如此。 望着击下的千锤大铁剑,朱猛忽然浮现了蝶舞,他并没有因脑海出现了蝶舞而失去斗志,反而斗志更浓了。 他知道蝶舞在等着他,他发誓一定要回去。 朱猛也发出了一声雄狮般的嗷吼,金背大砍刀迎向了千锤大铁剑。 刀剑交集,方圆数里都被争斗。 朱猛、司马超群两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两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此时此刻就如同两头猛兽进行了一场可怕要命的搏杀。 他们都以最凌厉最可怕最要命的招式对彼此发出了夺目的杀招。他们要取下对方的脑袋,登上属于自己的巅峰。 院中的楚天等人能远远听到交锋的声音,他们也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可战斗的结果如何呢?他们不知道,他们甚至不敢多想,因为他们绝不希望瞧见自己所期待得人脑袋落地,可他们却有非常想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因此他们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中了。 只有楚天是没有纠结的。 一杯,一杯,又一杯。 楚天慢慢悠悠喝下了三杯酒,他忽然慢慢站起身来,望向身后的卓东来、高渐飞等人,道:“战斗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一句话令每个人都仿佛被打了一棍。 楚天又慢慢道:“我们也是时候见证输赢了。” 楚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打斗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了,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因为他们没有人知道谁胜谁负。 赢的人未必想赢,输的人未必想输,不过他们每个人也都动了,随着楚天走出了院子,朝着决战的方向走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三十九路绿林豪杰 他们的脚步都很沉重,呼吸也变得非常的急促,即便是这些人之中以冷静著称的卓东来面色也起了变化。 在场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更清楚接下来所瞧见的一切几乎就决定了未来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在这一战之下发生改变。 他们随着楚天刚走出小院不久,就发现了地面的缝隙,这些缝隙非常杂乱,可都能看得出那是刀痕与剑痕。 剑痕与刀痕都很沉重霸道,仿佛将地面劈开了一样。 这当然是朱猛的金背大砍刀以及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 众人慢慢走着,很快他们瞧见了伏倒的树木,伏倒的树木不止一颗,远远望过去就能瞧见七八颗树木都已经倒下,风吹来卷起树叶飞上天空,使得这篇是肃杀的决战之地更显萧瑟,也使得每个人的心情更加的低沉,他们都在思忖一个问题——死的人是朱猛还是司马超群呢? 忽然,所有人的眼睛都量了,因为他们瞧见了鲜血,地上、树叶上、碎石上,到处都是鲜血。 显而易见司马超群、朱猛这一战都已竭尽全力,无论胜者还是输家都已受了伤,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呢? 蝶舞是个坚强的女人,可瞧见地上洒落的鲜血,蝶舞就几乎要倒下了,此刻他如风中残叶,随时都要没了,可她还是没有倒下,她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战斗的痕迹就更浓重,杀气就更浓烈,显而易见这处地方才是司马超群、朱猛两人的主要战场。 可司马超群、朱猛呢? 他们这一战已进行到这种地步,难道还没有分出胜负吗? 地面已有两道非常清晰的血痕,这两道血痕朝着远方而去。 这两人仿佛还在前方。 众人当然是没有其他选择的,他们只有沿着痕迹继续往前走,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忽然每个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了,因为他们瞧见了一具尸体。 披头散发的尸体。 因为距离太远,没有人看得清那人是谁。 所有人一下子都定住了,可很快他们有如利箭送了上去,距离大概七八米远的时候,钉鞋忽然拍手大叫起来了,道:“不是堂主,不是堂主。” 他喜极而泣,眼泪已流了出来。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今钉鞋已流泪,可没有任何人嘲笑钉鞋,因为每个人都立即钉鞋的心情。 这人不是朱猛,难道是司马超群? 难道从未败过一次的大英大豪杰司马超群被朱猛所杀了?一时之间不少人脑海都浮现了这个念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卓东来是不是很发愁呢? 不是,完全没有。 卓东来冷冷道:“他不是司马。” 卓东来说得很平静也很肯定,没有人怀疑卓东来的判断,因为卓东来的判断大部分时候都是绝对正确的,何况这种判断卓东来是不可能出错的。 不是朱猛,也不是司马超群,那么这个披头散发的尸体又是谁呢? 他们走了上去,终于亲眼瞧见了这具尸体了。 这人穿着土黄色的衣裳,他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个乞丐,他披头散发,看上去也是乞丐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是司马超群,也不是朱猛。 卓东来瞧见这个人瞳孔立刻猛缩,一双眼中闪过了冷冽的杀机,他忽然死死盯着楚天。 楚天却在笑,楚天一脸微笑望着卓东来道:“看来卓先生应当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卓东来道:“楚公子知不知道他是谁?” 楚天摇头:“我不知道,我对江湖上的人了解一向不算太多。” 卓东来淡淡道:“不知道其实算得上是好事,我也希望楚公子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楚天道:“但你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卓东来淡淡道:‘大镖局一共有三十九路绿林豪杰,想必这一点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楚天道:‘这是事实,大镖局能有今日的霸业,和这三十九路绿林豪杰是分不开的。’ 卓东来淡淡道:“他们在司马的劝说之下由黑道走上白道的目的虽然不一样,但他们总算都加入了大镖局,不过这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却并非人人都臣服于司马,其中至少有三个人想取代司马的。” 楚天轻笑道:“这人当然是那三个人其中之一,是么?” “是的。”卓东来道:“他复姓公孙,江湖上称他为公孙乞儿,是个连丐帮弟子也都不肯收留的人物,可他的确是个极可怕的高手。” 楚天笑了起来道:‘其他事情我或许看不出,可这件事我是看得出的。’ “你看得出?” 楚天道:“倘若他不是极厉害的高手,也不会让司马超群、朱猛同时出手了。” 公孙乞儿的身上有一刀一剑两道痕迹,显而易见这是司马超群、朱猛的手笔,可司马超群、朱猛为什么要杀公孙乞儿呢? 现在司马超群、朱猛又在何处呢? 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他们大概走了百步左右,又在一片草丛中瞧见了一具尸体。 这一路上都有鲜血洒。 这具尸体的一只手已经被砍断了,是刀砍断的。 这只手是右手,手中还握着一口剑。 ——宝剑! 这不是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但也绝对是一口名剑。 卓东来只看了这口剑一眼,就给出了结论:“这个人不是司马,也不是朱猛,而是公孙宝剑。” 韩章、木鸡等人杀气腾腾盯着卓东来。 他们已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司马超群已设下埋伏在这里对付朱猛,而朱猛已被司马超群算计所杀,可卓东来却望着楚天,因为卓东来怀疑楚天早已事先知晓了一切事情,因此故意引朱猛、司马超群决斗。 因此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肃杀。 可他们都没有停下,空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气,显而易见不止一人死了,至少还有鲜血流出。 一行人继续走在草地上,往前走! 很快他们又瞧见了尸体,七八具尸体,这些人各个都是好手,可他们都被杀了。 他们死在刀与剑下。 金背大砍刀,千锤大铁剑! 很难想象朱猛、司马超群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两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呢? 每个人都已心冷,同一时间楚天已感觉萧泪血、卓东来、高渐飞三个人已锁定了他,楚天感觉得出只要他有任何动作,这三人便会立刻将其扑杀而死。 楚天没有任何特殊的动作,仍旧慢慢往前走着。 一步又一步。 他和他们一起去找司马超群、朱猛。 他们走的不算慢,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死人也越来越多了,每瞧见一具尸体,他们的心情就更加沉重,这种沉闷的气氛几乎令每个人都要爆炸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第四百七十九章、计先生 箫声悠扬,仿佛已令人忘记了江湖上的一切纷纷扰扰,令人仿佛已远离了世俗红尘,这样悠扬的箫声实在不应当出现在血流成河的屠场的,可这世上偏偏有些事情明明不能出现,可偏偏出现了。 很快悠扬的箫声之中居然出现了琵琶的伴奏。 琵琶的声音也很脱俗,很欢快,可这两种声音融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天地都已充斥杀机的感觉。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仿佛已置身在腥风血雨的额沙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高渐飞、韩章、木鸡、钉鞋、卓东来、萧泪血、蝶舞他们的面色都已经变了,他们的面色会变,绝不是因箫声与琵琶声,他们面色会变,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瞧见了远方的两个人。 两个背对着他们的人。 一个人的手中提着一口刀——金背大砍刀。 一个人的手上是一口剑——千锤大铁剑。 这两个人是不是司马超群、朱猛? 没有人怀疑,卓东来、蝶舞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人就是司马超群、朱猛。 没有人比卓东来更了解司马超群,也没有人比蝶舞更了解朱猛,因此他们看出了这两人就是司马超群、朱猛。 为什么司马超群、朱猛背对着他们呢?为什么站着不动呢? 他们是不能动了,还是不想动了,还是已经死了呢? 一系列的念头已涌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脑袋,以至于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住了。 他们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人,听着耳畔的音乐。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已静止了。 不过在这音律之中,有一个舞姬踏着草地上的鲜血翩翩起舞般出现了。 舞姬穿着一身七彩衣裳,脸上蒙着绯红色的丝巾,她看上去美丽的不像凡尘中人,她随着音律出现,随着音律起舞,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固然是比不上蝶舞的,可也绝对不逊色于蝶舞多少,随着她的起舞,此时此刻四周的肃杀气氛也一瞬间变得说不出的凄婉悲凉,箫声琵琶声也似乎感受到了舞者的思想,也一下子变得悲凉起来,仿佛这天地之间一切都已没有什么眷念了,只有绝望,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在这音律之下,众人或多或少想到了死亡,但没有人死。 他们即便要死,也绝不是现在。 忽然,楚天咳嗽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楚天一共咳嗽了五声。 这是令人心碎的咳嗽,这咳嗽声将天地间的一切伤感情绪全部都清除了。 箫声、琵琶声也在这一瞬间止歇住了。 一个老人缓缓从司马超群、朱猛的身后走了出来。 卓东来是认得这个老人的,这个老人也是三十九路绿林势力之一,江湖人称计先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计先生看上去的年纪实在已经不小了,走起路来也是老态龙钟的,可卓先生却知道这个计先生是个极可怕的人物,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实际上给予人极可怕的威胁。 特别是计先生的绝户针,是武林中三十种最可怕的暗器之一,而这个绝户针被计先生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计先生只是看着楚天,并没有去看其他人,他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是没有想到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先生,你是如何想到的。” 计先生极少会称别人为先生,可如今他已心甘情愿称楚天一声先生,因为他败了。 败了的人对胜者称呼先生,这本就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天微笑道:“你是不是想不到我居然知道你会在这种时候对付司马超群他们?” 计先生道:“是的,这种事情应当没有任何人想得到,因为我的行踪是绝对隐秘的,没有人知道我来到长安城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来了长安。” 计先生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朱猛、司马超群对我们的出手有所防备?”计先生补充道:“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是绝对不应当对我的出手有防备的,因为他们那个时候眼中的对手只有彼此。” 这句话是没有错过的,高手对决是绝对不能分心的,因为有时候分心就是是,可朱猛、司马超群偏偏不可思议分心了,这岂非是很奇怪的事情? 楚天给出了答复,楚天微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计先生微笑道:“可你一定还是做出了一些什么事情,不是么?” 楚天道:“是的,我只不过在他们决斗之前,悄悄告诉了他们一句话。” “什么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计先生笑道:“因此他们那个时候已在小心我这个渔翁?” “是的。”楚天道:“他们应当小心一些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不止代表他们自己,也代表大镖局和雄狮堂,因此他们如何不小心呢?” 计先生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很久,计先生才开口道:“如果他们还是没有注意到呢?” 楚天微笑道:“那么我就要恭喜你不但成为大镖局的新主人,而且也铲除了雄狮堂。” 计先生苦笑道:“因此你对于谁胜谁败,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是么?” “是的。”楚天说的很冷酷,很无情,他淡淡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冷眼旁观的见证而已,我只不过想让这件事情的结局好一些而已,可具体到底如何,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自己。” 计先生轻轻叹了口气。 他慢慢从司马超群、朱猛的身后完全的走了出来。 司马超群、朱猛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这个计先生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仿佛成了木偶。 计先生终于已和楚天面对面了。 计先生对楚天道:“我这一生一向算无遗策,可这次我却是败了,我虽然败了,但我绝不是败给司马超群或者朱猛,而是败给了你。” 楚天没有说话,他知道计先生会继续说下去的。 计先生慢慢道:“因此他们是没有资格杀我得,有资格杀我的人只有你。” 楚天道:“因此你想请我指点?” 计先生微笑道:“我只不过认为只有阁下才有资格杀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楚天不说话,计先生则先动手了。 他抬手三点寒光已打向了楚天。 这真是计先生的绝活暗器——绝户针。 第四百八十章、困兽之斗 三星夺命、两步易形,一计绝户。 这便是江湖人对计先生的评价,无论谁也不得不承认计先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有许多地方了不起,第一,他的易容术。 江湖上通晓易容术的人并不算少,可能将易容术练到他那么高深地步的人,江湖上是没有几个的。 传闻他曾易容成某个女人的丈夫,和那个女人生活了三天,那个女人也没有法子发现,虽然许多易容行家都认为这根本是易容术做不到的事情,可也足矣证明他易容术的高明。 不过易容术只不过是他所有本事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他身怀天下三十种工人最可怕暗器中的其中一种——绝户针。 据传这暗器只要出手,几乎就是必杀,这种暗器本来已经失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被计先生得到,成为了计先生的独门武器。 迄今为止据传没有活人见过这种暗器。 这种本事当然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可这对于计先生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计先生最引以为傲的还是他的智慧。 计先生是个武学造诣极高的高手,可计先生是极少动武的,他一向认为斗力不如斗智,他认为一个人的智谋若达到了一定的地步,足矣天下无敌,自从他出道江湖以来,也不知道暗中做了多少谋划,许多次他的对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便稀里糊涂死掉了,他的许多死敌甚至在临死之前也对他非常感激。 这也正是计先生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相信自己虽然若论武功甚至排不到江湖前一百,可他认为他的智谋足矣称霸江湖,成为一方霸主。 他也渴望成为一方霸主,因此很早之前他就已定下了吞没大镖局的基业。 多年前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除开雄狮堂以外的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加入大镖局固然有卓东来、司马超群的原因,还有一重原因也是有计先生的暗中谋划,他不介意让司马超群、卓东来先逍遥快活,称王称霸一段时间,因为他相信大镖局的基业迟早都是他的。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之间存在了嫌隙,而且他更从这其中了解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女人,也正因如此他非常自信,才定下了如今的这个计划。 这个女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计先生知道吴婉对卓东来一向没有好感,甚至非常厌恶,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计先生当然也是不介意为吴婉出谋划策对付卓东来的。 计先生知道吴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一旦让卓东来知道是他对付自己,计先生知道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不过若由吴婉出手就不一样了。 因为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因此卓东来或多或少都会忌惮一些。 计先生其实也不指望吴婉能除掉卓东来,他只是希望吴婉时时刻刻对付卓东来,而如此一来,两人中间的司马超群必然也会为其所累,故而两人的嫌隙自然是越来越大的,而后这个嫌隙迟早都会爆发出来的。 计先生的确是个人才,他的计划真的成功奏效了,司马超群、卓东来的间隙也的确在吴婉的推波助澜之下,越来越大,最终到了不可压制的地步,可计先生却没有算到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安城,使得卓东来、司马超群消除了误会。 计先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模样,可计先生很清楚他已没有法子收手了,他很肯定等司马超群、卓东来处理完雄狮堂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出手对付他,因此他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对付司马超群、卓东来,从而成就自己的霸业。 为了这件事情他请了同样是三十九路绿林豪杰之中的公孙宝剑以及公孙乞儿两人作为自己的帮手一同设计对付司马超群、朱猛。 这两人也想成就霸业,当然也乐意之至。 他们的计划的确很周到,的确也几乎成功了,可他们没有想到朱猛、司马超群对他们有防备,以至于暗算反而被杀。 计先生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一步,不过计先生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事情会变成这种模样都是因为一个人:楚天。 他知道他败了。 他不是败给了司马超群、卓东来,而是败给了楚天。 他不甘心,因为在他眼中楚天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可楚天偏偏成为了他的对手,而且成为了他的克星。 他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可他是不甘心的,因此他在瞧见楚天之后便出了手。 他发出绝户针便要楚天的命。 楚天破了他的谋划,他也要楚天陪葬。 计先生出手的很突然,绝户针的暗器是通过机簧打出的,而且还是一种很独特的机簧,速度极快。 几乎寒星一闪打至楚天的胸前,这中间简直不给对手任何闪避的时间。 可楚天随随便便向左一闪,便避开了要命的三点寒星。 寒星打在草地上。 郁郁葱葱的绿草一下子枯萎了,显而易见这上面是有极可怕剧毒的。 没有人想得到楚天居然能避开的这么快,计先生也没有想到,不过他的身上不止一筒绝户针。 楚天闪避开的一瞬间,他又打出了三筒绝户针。 三筒绝户针分别是手、肩膀,脚发出的。 发出的没有任何征兆。 每一筒绝户针都只有三根,可只要被任何一根击中,都足矣要命。 计先生看准了才出手,他相信楚天没有机会闪避开了。 楚天果真也如他预料中那般闪避不开了。 楚天取下了外衣。 外衣飞旋起来,卷起一股可怕的旋风,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九点寒星都卷入漩涡之中。 计先生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楚天居然身手如此快,居然有这种奇妙的法子破了他的杀招。 计先生僵硬住了,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以他的本事绝不是楚天的对手,他是报不了仇了。 计先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他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立得笔直,望着计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计先生全身僵硬,他完全笑不出来,不过他立刻有了动作。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自救,因此他立刻动了。 他瞬间抓住了正在跳舞的女子,衣袖中抽出了一口短刀朝着那女子的脖颈划去。 这便是他自救的法子。 那女子眼睁睁瞧着刀看来,完全没有反抗,这一刀对于她来说绝不是痛苦,而是解脱,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女子甚至笑了,笑得美艳极了。 可她的笑容立刻僵硬住了,因为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娇艳已被一阵飞溅的热血染红了。 一只手握住了计先生的刀。 刀砍在手上,鲜血也飞溅而出。 计先生的刀。 司马超群的手。 女子呆滞住了,人也僵硬住了。 一阵风吹来,脸上绯红的纱巾也随风而去,这女子得真容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妻子吴婉。 第四百八十一章、同同 鲜红的刀,鲜红的血,鲜红的丝巾,鲜红的面庞,鲜红的手。 一切都那么红,甚至于吴婉所流出的眼泪也是仿佛已带着一种凄艳的红。 红的那么的凄艳,那么的伤感,那么的残酷,那么的令人绝望。 刀本来在计先生的手中,可如今这口刀已在司马超群手上,司马超群空手抓住了刀,而付出的代价自然是血如泉涌,而计先生也在一瞬间被司马超群一拳头击飞了出去。 司马超群握着刀,却根本没有看计先生一眼,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望着吴婉。 已吹飞了面纱的吴婉。 除开卓东来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想得出,可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个女人和司马超群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最能看得出的人是朱猛。 朱猛、司马超群进行了生死搏杀,倘若不是因为楚天提前提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此刻他们或许已是两具尸体了,因为楚天的提醒,因此他们先后击杀了公孙宝剑、公孙乞儿两兄弟,随后找到了幕后罪魁祸首计先生。 他们本来打算一举击杀计先生的,可正是因为这个舞姬的出现,司马超群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司马超群瞧过这种舞,因为蝶舞也常常跳这种舞,他甚至有些认为这个女人是蝶舞,因此他没有出手,可司马超群居然也没有出手,那个时候朱猛就已经很奇怪了,随后楚天等人就来了,而后司马超群便抓住了计先生对舞女发出的刀。 此时此刻朱猛如何看不出这个女人和司马超群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呢? 朱猛甚至在这一刻想到了江湖上的传言,传闻中的司马超群是个完美的人,对朋友忠实,对妻子也非常好,没有任何情人,可这个女人又是司马超群的什么人呢? 朱猛不愿意将这个女人朝着司马超群情人这个方向去想,可除开这个方向,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朱猛当然也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司马超群的情人,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人想得到——司马超群的夫人居然成为别人的属下,对付司马超群?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会被人当作笑话,可偏偏这已是事实。 司马超群握着刀,望着流泪的吴婉表现的很平静,他淡淡道:“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语气表现得非常的冷淡,但也很温和,任何人都听得出这其中的关心,可这种关心似乎又停在一个非常恰当的位置,仿佛这只不过是对陌生人的随口一句而已。 吴婉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可吴婉立刻擦干了眼泪,也擦掉了脸上的鲜血,她居然也便得和司马超群一样的冷淡,她淡淡道:“为什么要救我?” 司马超群道:“我没有理由不救你。” 吴婉冷冷道:“你本没有任何理由救我,因为我已背叛了你。” 司马超群淡淡道:“这可以是我不救你的理由,但不能成为我救你的理由。” 吴婉冷冷一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声音虽然优雅,可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咆哮意味。 司马超群居然还是很冷静冷淡的回应道:“因为你是吴婉,你是我司马超群的夫人,无论你做过什么,这一点都是不会变的,因此无论任何人都休想杀你,无论谁要杀你,我都要那个人的命。” 众人震惊。 吴婉,这个女人居然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这种事情除开卓东来、楚天以外,每个人都震惊住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奇特的身份。 朱猛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疑惑也瞬间没有了,可新的疑惑也随之出现了。 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可吴婉为什么要对付司马超群呢?这其中又代表什么呢? 吴婉已经止歇的眼泪又再一次涌出,她全身都已在颤抖,她盯着司马超群一字一句问道:“你还当我是你的夫人?” 司马超群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夫人,这一点本就是事实,没有法子改变的事实。” 吴婉忽然闭上了嘴,过了很久很久,吴婉才道:“是的,这本就是事实,我是吴婉,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 她说完就扑到了司马超群的怀中。 司马超群也搂住了吴婉。 此时此刻他们看上去仿佛一切的矛盾都已化解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吴婉掏出了一口刀,一刀刺向司马超群的后背,瞬间鲜血飞溅而出。 司马超群也一下子僵硬住了,但下一刻又柔和了起来,他仍旧一脸平静得望着吴婉,吴婉也冷静得出奇望着司马超群,她一字一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司马超群道:“记得,同同。” 同同,这是什么意思,这代表什么呢? 这自然只有司马超群、吴婉才明白。 吴婉淡淡道:“很好,你记得便已很好,司马,我是爱你的。” 司马超群道:“我知道,我也相信。” 吴婉道:“我虽然爱你,但我却做错了一些事情,而且我并没有真正的了解你。” “我知道。” 吴婉道:“我这一辈子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可我从没有后悔嫁给你。” “我知道。” 吴婉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司马超群道:“至少你所说的这一切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同同。” 吴婉深吸了口气,道:“不错,同同。” 同同代表什么?自然是一句话,一句承诺——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是两人昔年对彼此许下的承诺,而现如今岂非是兑现承诺的时候呢? 吴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意,她手臂一用力,这口本来刺入司马超群后背的短刀捅得更深了,鲜血也流出的更急了。 司马超群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紧紧搂抱着吴婉,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也带着爱意。 任何人都看得出司马超群是爱吴婉的,而吴婉呢? 任何人也都看得出吴婉是爱司马超群的,可他们爱的方式不一样,但他们彼此之间是相爱的。 刀已如半,这口刀只要再入三寸便足矣将司马超群刺穿,也足矣杀死司马超群。 此时此刻司马超群的生死都掌握在吴婉的手中,此时此刻大镖局、雄狮堂得命运也掌握再这一口匕首之间。 此时此刻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吴婉了。 刀已在手,司马超群的性命也在手,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要在这一刀之间结束了。 刀光闪,带起了大片的鲜血。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一刀结束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掌控之中 红花集,高渐飞、楚天已回到了红花集,高渐飞在对楚天敬酒。 高渐飞此时此刻脑海之中还是刀光闪,鲜血飞溅的那一幕。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刀结束了。 那一刀并非是了结司马超群的性命的一刀,那一刀是抽出司马超群身体的一刀,因此带出了大片的鲜血,可司马超群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高渐飞望着楚天,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吴婉绝不会杀司马超群?” 楚天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认为我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种事情楚天似乎本不应该知道的,可高渐飞却偏偏感觉楚天知道,高渐飞给出了理由:“因为你太镇定了,当时你看上去实在太有把握了,因此我相信你知道。” 楚天微笑道:“因此你当然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我是否知道?” 高渐飞苦笑道:‘这种事情除开神仙以外,任何人大概都找不出任何证据的。’ 楚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了。” 高渐飞有些不明白:“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道:“就是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你在江湖上呆得更长一些,就必然看得出这些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可你偏偏忽略了这一切。” 高渐飞思忖了半晌,摇头道:“我不太明白,这种事情本来就寻不到任何证据的。” 楚天将半坛子酒递给高渐飞道:“你喝下这半坛子酒,我就告诉你。” 高渐飞的确很想知道,因此他立刻喝下了这半坛子酒。 楚天也果然告诉高渐飞了。 楚天对高渐飞道:“我问你,吴婉和司马超群是夫妻,可吴婉为什么要对付司马超群?” 高渐飞苦笑:“我不知道。” 楚天道:“你认为吴婉是会无缘无故对付自己丈夫的那种女人吗?” 高渐飞有些明白了,道:“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可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楚天淡淡道:“而你若知晓这其中的原因,那么你就不会奇怪我认为吴婉不会杀司马超群了。” 高渐飞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楚天淡淡道:“一个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原因,不过我却以告诉了你解答问题的法子,这世上任何事情的判断都是有迹可循的,有时候人绝对比所谓的神魔更厉害,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若记住了这一点,你的这半坛子酒就没有白喝。” 高渐飞记下了,立刻就记下了,他虽然好奇这其中的到底存在什么原因,可高渐飞也知道楚天是绝不可能告诉他的,除非他自己探索,可高渐飞已不愿意探索,因为这其中必然牵扯到了司马超群的隐私,高渐飞对别人的隐私一向没有什么兴趣。 楚天的确不是不愿意告诉高渐飞,而且不想让高渐飞知道,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了司马超群的名誉。 ——一个女人即便是在和一个男人决裂,也顾忌这个男人的名誉,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杀了挚爱的男人呢? 不过楚天也不得不承认当时吴婉的确可能杀了司马超群的。 不过楚天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司马超群从始至终对吴婉的爱是不容置疑的,而吴婉也必然感受到了司马超群的这份爱。 倘若吴婉真要杀死司马超群,那么这也是司马超群的运气不济,楚天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绝对不会太难过。 高渐飞又对楚天敬酒,他问楚天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朱猛已经准备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楚天笑了起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朱猛准备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高渐飞摸了摸鼻子道:‘这也是一种感觉,我感觉你知道。’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不倚靠感觉行事呢?” 高渐飞也有些无奈,他虽然聪明,但他毕竟太年轻了。 高渐飞默默喝着酒,也默默思忖着这一系列的事情。 过了半个时辰,高渐飞也喝了个半醉,他忽然跳了起来,道:“我明白了,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楚天问高渐飞:“你明白什么了?” 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你为什么知道朱猛一定会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楚天来了兴致,问道:“你怎么知道?” 高渐飞道:“你第一次见朱猛的时候给了朱猛一个选择——江山和美人,他选什么,而那个时候朱猛虽然没有给出答案,可他宁愿不要性命护住蝶舞,也已给出了他的答案——他宁愿要蝶舞,也不愿意要江山。” 楚天笑了起来道:“他若不要江山,为什么还要和司马超群拼命呢?” 高渐飞道:“我原本以为朱猛是要和司马超群拼命,可如今我才明白朱猛不是要和司马超群拼命,而是看司马超群是不是一个符合他预料的英雄好汉,如若司马超群是个英雄好汉,他才能放心将雄狮堂三千八百名弟子交给司马超群。” 楚天道:“你有怎么证据?” 高渐飞道:“朱猛让韩章请司马超群来红花集做客,这便是证据,若司马超群不敢来,朱猛一定会带着手下走,因为他绝不会将手下交给司马超群这种人。” 楚天没有说话,等高渐飞继续说下去。 高渐飞沉声道:“朱猛虽然打算将手下交给司马超群了,可朱猛也已打算死了,他不愿意就这样苟活于人世,因此他选择和司马超群一战,死在司马超群的手上,可奈何这中间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变数,以至于他最终也没有死。”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推断的很不错,可也只是推断的很不错。” 高渐飞皱眉道:“难道我错了?” 楚天对高渐飞道:“你忘记了一个人。” “什么人?” “蝶舞!” “蝶舞?” “是的。”楚天为高渐飞:“你认为朱猛知不知道他若死了,蝶舞会不会随他而去?” 高渐飞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朱猛一定是知道的。 楚天道:“朱猛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我们都看得出来,朱猛如何看不出来呢?不过你有一点是没有推断错的,朱猛的确有打算将雄狮堂交给司马超群,不过这并不代表那个时候他就心甘情愿死在司马超群的手上,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还必须为了自己为了雄狮堂为了蝶舞还要和司马超群放手一搏的。” 高渐飞在思忖。 楚天道:“从蝶舞赌司马超群能赢这一点,你或多或少也能看出一些事情,因为蝶舞必然是知晓朱猛的计划的,而且已在准备执行朱猛的计划了。” 高渐飞有些讶然,道:“你是说蝶舞赌司马超群会赢,只不过是想在司马超群活下来之后,能保住雄狮堂的一干人马?” “是的。”楚天道:“否则一个怀揣死志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高渐飞苦笑道:“换而言之,我的推断完全错了。” 楚天道:“你的推断虽然错了,只不过是你推断的时间不对。” “哦?” 楚天道:“朱猛会答应雄狮堂上下投靠司马超群,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猛瞧见了司马超群和夫人吴婉的一幕。” 高渐飞不太明白。 楚天淡淡道:‘这一幕,司马超群将对吴婉的情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如何能不感动朱猛呢?朱猛又如何会怀疑司马超群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会亏待雄狮堂上下呢?他本来就是为了兄弟有一个好的前程,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朱猛还有什么理由不投效司马超群呢?’ 高渐飞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是真的服气了。 高渐飞道:“因此其实你也不知道朱猛会投靠司马超群?” “我不知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楚天微笑道:“可我知道司马超群绝不会杀朱猛,朱猛也绝不会杀司马超群。” “为什么?” 楚天悠悠然道:“英雄惜英雄,当他们走出小院的时候,我已知道他们已将彼此当作朋友,对彼此之间存在一种独特得轻易,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又如何能杀了彼此呢?更何况我还知道有渔翁在侧。” 高渐飞真的彻底服气了。 他已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和楚天这种人为敌。 高渐飞连喝了三杯酒,萧泪血便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楚天瞧见再一次出现的萧泪血,一点也不以外,他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长生剑,叹息道:“看来我等的人要来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白玉京 楚天的这句话很是轻描淡写,非常的漫不经心,可萧泪血仿佛挨上了一棍,全身都僵硬住了,同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浓郁的杀机充斥屋中。 萧泪血盯着楚天,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已经知道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并不知道,可我不笨。” 萧泪血不说话,杀意更浓烈了。 楚天望着萧泪血道:“我相信你在瞧见我腰间的长生剑之时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本来就属于昔年威震江湖的剑客白玉京的兵器,为什么会落在我的手上,因此你自然顺其自然怀疑我极有可能是青龙会的人。” 萧泪血道:“这又如何?” 楚天微笑道:“这也其实不怎么的,因为你那个时候只是怀疑我是青龙会的人,而根本没有法子判断出我到底是不是青龙会的人,可偏偏你却认识白玉京。” 萧泪血已经攥紧了拳头,他忽然明白楚天的意思了。 楚天继续道:“你认识白玉京,似乎和白玉京交情匪浅,否则你也不可能在白玉京隐遁天涯之后还能知晓白玉京的行踪,这种情况之下你瞧见白玉京的成名佩剑长生剑之后,你会如何做呢?” 楚天忽然望向高渐飞,道:“如果你是萧先生,你会怎么做?” 高渐飞苦笑道:“我大概会证实这口长生剑是不是白玉京的长生剑。” 楚天道:“你准备如何证明我的长生剑是不是真的长生剑?” 高渐飞道:“去找长生剑上独有的标记,若有这个标记,这口长生剑自然是真的长生剑。” 楚天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也只是很有道理而已。” 高渐飞也不得承认。 这个世上许许多多的话听上去的确非常有道理,可有道理的话并不代表有用。 因为萧泪血即便知道长生剑上的标记,也未必能逼迫楚天展现出长生剑上的标记,因此所谓的有道理也仅仅只是有道理而已,而永远没有法子得到验证。 高渐飞叹气道:“其实最好验证长生剑真假的方法只有一个。” “哪一个?” 高渐飞道:“长生剑的主人是昔年名动江湖的第一剑客白玉京,而萧先生又知道白玉京在何处,而且和白玉京关系匪浅,这种情况之下通知白玉京就可以了。” “不错。”楚天对高渐飞道:“你是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高渐飞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因此萧先生当然已将白玉京请来了,是么?” “是的。” 高渐飞皱眉道:“其实白玉京本可以不必来的。” “为什么?” 高渐飞道:“白玉京只需要传出讯息告诉给萧先生,便能分辨出长生剑的真假,因此他又何必出现呢?” 高渐飞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他既然已退隐江湖,又何必再一次踏足江湖呢?” 楚天叹了口气,他叹气之中给高渐飞斟满了三大碗酒,对高渐飞道:“你可以喝了。” 高渐飞呆住了:“我为什么要喝?” 楚天道:‘这是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其实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因为下一次你若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的教训可能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了。’ 高渐飞还是不太明白,可他接受了这个教训。 因此他喝了三大碗酒。 高渐飞喝完之后便问道:“我分析的不对吗?” 楚天道:“你的分析没有错,可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什么人?” 高渐飞愣了一下,仿佛一道惊雷劈下。 楚天又进一步道:“至少我在萧先生眼中是什么人?” 高渐飞苦笑了起来道:“我现在真的明白了。” 楚天道:“你真的明白了?” “是的。”高渐飞道:“我完全明白了。” “你说一说你明白了什么。” 高渐飞深吸了口气道:‘从萧先生第一次见到你有长生剑以及出现在长安城的时候,他就已开始怀疑你是青龙会的人,而你既然是青龙会的人,自然有一个极大的阴谋,仅此这一点白玉京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楚天点头。 高渐飞道:‘因此无论长生剑是真是假,他都会来见你,他都想看一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拍了拍手,甚至也拍了拍高渐飞的肩膀,道:“他日你若在江湖上行走,能将任何事情都想得这么清楚,那么你必然是一个出类拔萃甚至领袖群伦的人,至少你这样的人不会死得太早。” 高渐飞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楚天这些人的面前,他实在有些太嫩了。 高渐飞忍不住望向萧泪血。 高渐飞刚望向萧泪血就颤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萧泪血身后仿佛多了一个人。 此时夜色已深,萧泪血立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点,因此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的,不过高渐飞的天生眼力极好,因此他注意到了萧泪血的身后仿佛有一个人。 事实上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萧泪血的身后的确多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高渐飞望向他的一瞬间,也慢慢从萧泪血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从黑暗中走到烛光下。 他走入烛光下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这个人穿着一身苍青色的长衫,带着玉冠,他看上去是风度翩翩的公子,不过他身上却并没有公子的那种儒雅,反而带着一种浪荡不羁的气质,他看上去是公子,可给人感觉他是个浪子。 四海为家的浪子。 屋中一下子变得很亮,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很亮。 不仅清澈明亮,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智慧,眼神中带着浪子常有的淡淡笑容。 陈风从未见过这个人,高渐飞也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他们瞧见这个人的时候脑海都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个名字——白玉京。 这个人是不是白玉京呢?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刹那,陈风、高渐飞又不约而同望向这个人的腰间。 他们要看这个人的身上有没有剑? 结果,没有。 这个人身上已没有了剑。 他的长生剑去哪里了呢? 难道?高渐飞想到了一件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听见了楚天得腰间有了动静。 被白布包裹着的长生剑在嗡嗡作响。 随即一道青光疾闪,长生剑居然自己冲出了剑鞘,回到了这个青衣公子的手中。 青衣公子望着长生剑,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已证明了这个人的身份——白玉京。 这一句话也证明了一件事——楚天手中的长生剑是真正的长生剑。 可这一句话却也带来了诸多疑惑,其中最关键的一点疑惑——这口长生剑为什么会落在楚天的手上呢? 这一切的疑惑似乎只有白玉京才能解答。 第四百八十四章、七种武器 传闻中江湖上有七种最霸道最可怕的武器,无论哪一种武器若要杀人,就如同杀人割草一般轻松随意,不过也有人说七种武器之所以可怕不是因为武器可怕,而是因为人可怕。 江湖上关于七种武器的故事有很多,关于其中武器的流言也不少,而且对于所为的七种武器也都是存在存在的。 不少人认为传闻中七种最霸道最可怕的武器分别是长生剑、孔雀翎、多情环、离别钩、碧玉刀、霸王枪以及一把扇子,还有人认为七种武器是长生剑、孔雀翎、多情环、离别钩、碧玉刀、霸王枪以及一口箱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各种各样的认为,不过无论众人如何思忖如何认为,有两件事每个人都相信。 七种武器之首正是长生剑。 七种武器的主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也必定是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关于白玉京的传闻也有很多,有人说白玉京不但是天下第一剑客,而且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也有人认为白玉京根本不是人,而是天上人。 还有人认为世上最可怕的组织是青龙会,世上最可怕的人也是青龙老大,但这个世上却有一个人能击败青龙会,击杀青龙老大,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京。 白玉京虽然还活着,可关于他的故事,关于他的事迹,在江湖人的渲染之下,几乎已成了神话,因此白玉京是江湖上为数不多活着的时候就已被渲染成神话的人。 这个时代的确是需要神话的时代,因为这个时代的江湖人已被如乌云遮蔽苍穹的青龙会压制的喘不过气来,青龙会的强大、神秘、可怕,令每个人都感觉危机重重,这种情况之下除了神话,又有谁能打破这一切呢?因此白玉京这个时代最强高手之一的人自然就被渲染成了神话。 也正因为白玉京被渲染成了神话,以至于高渐飞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人,也仍旧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白玉京。 高渐飞自幼就听过白玉京的传说,他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和白玉京这个被誉为当世第一剑客的超级高手一战,他行走江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到处打听白玉京的下落,可没有人知晓白玉京在哪里,而且他也因为打听白玉京的下落惹恼了不少昔年折戟沉沙败给白玉京的高手,故而高渐飞被迫进行了一场场决战,因此他才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击杀了江湖上四名一流剑客。 如今高渐飞见到了白玉京,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上不了太多的人就是白玉京,可长生剑在白玉京出现的一瞬间就已回到了白玉京的手中,因此高渐飞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人就是白玉京。 ——一个女人或许有看错男人的时候,可宝剑是不会跟错主人的!如今长生剑飞入白玉京的手中,这个人不是白玉京又是谁呢? 可高渐飞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是白玉京?天下第一剑客白玉京?” 白玉京微微一笑,但没有看高渐飞一样,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剑锋。 长生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因此发出一连串叮叮的声音,似乎很欢悦,而且长生剑上更发出了一股恐怖的剑气与杀气,仿佛已准备迫不及待要向自己的主人展现出锋芒。 白玉京似乎也受到了长生剑的感觉,身上也流露出了一种非凡的气势。 这种气势并不迫人,而是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时有时无,可无论谁只要感受到这股气势,都不由神情动容,因为这一刻的白玉京给人感觉已说不出的超凡脱俗,已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而是谪仙。 过了很久,白玉京才收回视线,对高渐飞笑道:“我就是白玉京,但未必是天下第一剑客。” 高渐飞道:“你不是天下第一剑客,还有谁算得上天下第一剑客?”高渐飞有些兴奋,他如同瞧见偶像一样盯着高渐飞道:“传闻你十三岁时闯荡江湖,十四岁便已名满天下,二十四之时江湖上几乎所有顶尖高手顶尖剑客都为你所败,二十五岁之时,据传普天之下已没有任何人能挡下你的一招半式,二十八岁之时,据传你已是天下无敌,你这样一个未逢一败的超级剑客若不算是天下第一剑客,这个世上又有谁配得上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 楚天、萧泪血、白玉京都有些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高渐飞居然对白玉京的事迹居然如此清楚如此了解,不过他们也能从高渐飞这一席话之中听得出其对白玉京的崇拜。 白玉京在江湖上的确是个传奇,崇拜白玉京的人也实在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确是个极厉害极可怕极传奇的人物,他也的确做到了许多人十辈子都做不成的事情,而且他也实在有资格为江湖人所崇拜。 天下第一剑客这个名头按在白玉京身上,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可白玉京却并不接受这个称呼。 白玉京轻轻叹了口气道:“你错了,我不是天下第一剑客,据我所知这个世上论剑术至少有两个人能与我一较高下。” 高渐飞忍不住问道:“他们是谁?” 白玉京叹息道:“其中一个人便是传授你泪痕剑的师尊。” 高渐飞面色变了起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白玉京慢慢道:“其实以你师尊的剑术足矣成为江湖上最有名最可怕的人,但他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决心这一生带着泪痕剑隐遁江湖,不再重现人世间,故而江湖中人才没有法子见识到他超卓的剑术。” 萧泪血攥紧了拳头,神情也变得非常激动,一双眼中已闪过了泪光。 萧泪血当然知道白玉京所说的是什么人,那个人正是萧泪血的父亲萧大师三名弟子之中年纪最小但也剑术最高的一位,也是他这一生除开父亲萧大师以外,最佩服的人。 高渐飞也是非常佩服自己的师尊,如果没有师尊,他早已经被饿死了,不过高渐飞极少见过师尊施展过武功,虽然他知晓师尊的一身武学造诣的确到了非凡绝伦的地步,可他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过。 高渐飞此时此刻甚至已有一种回归山林去见师尊的冲动。 许久,高渐飞又深吸了口气道:“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你口中的第二个人又是谁呢?” 白玉京微微一笑道:“他就在你的眼前。” 高渐飞、萧泪血不约而同望向楚天。 他们本来都因白玉京的到来忽略了楚天,此时此刻他们又望向了楚天。 楚天算不算天下最可怕的剑客呢? 算! 无论高渐飞、萧泪血都不得不承认楚天是算的。 楚天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而他们最想知道的一个秘密便是白玉京的长生剑为什么会落在楚天的手中,白玉京和楚天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一片寂静,而楚天便也在这个时候轻轻咳嗽了起来。 天地间唯有楚天的咳嗽声。 伴随着一声声得咳嗽,天地间仿佛都充斥着一种令人瞬间粉身碎骨的杀机。 杀机不是来自于楚天,而是来自于白玉京,更来自于长生剑。 人与剑都充斥着一股要命的杀机。 第四百八十五章、第七种武器 楚天已感受到了这股肃杀之气,也感受到了白玉京与长生剑散发出来的要命杀机,可楚天还在咳嗽,一声一声的咳嗽仿佛要断人心肠。 伴随着楚天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不知道为何,在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楚天虽然咳嗽,可楚天给人的感觉并不虚弱,而且伴随着楚天咳嗽声,高渐飞、萧泪血、白玉京感觉楚天的气势更盛了。 此时此刻的楚天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座山,威势无边,难以逾越的山岳。 十七声之后,楚天停止了咳嗽,他一脸微笑望着白玉京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白玉京道:“原本我不知道,可现在我看出来了。” 楚天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 白玉京道:“这一点我倒是不知道。” 楚天长长吐了口气道:“我想见你,只不过是因为有许多疑惑唯有你能给我答案。” 白玉京笑道:“因此你见我不是来宰我?”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宰你而见你?” 白玉京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我不知道,我实在不知道。” 楚天淡淡道:“可你应当明白我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否则这口长生剑也不会如此轻易回到你的手里。” 白玉京不得不承认,宝剑虽然有灵,可倘若楚天要控制这口剑,也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白玉京道:“刚才你说又许多疑惑唯有我才能给你答案,是么?” “是的。” 白玉京笑道:“因此你当然有不少问题要问我?” “是的。” 白玉京道:“你想问我什么?” 楚天思忖了一阵,道:“传闻江湖中有七种武器,可我只知道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离别钩、多情环以及霸王枪,但我不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 白玉京有些诧异,其他人也很惊讶,他们想不到楚天居然问了这种问题。不过这的确是楚天想问的问题,而且是上一世楚天就很好奇却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实在很想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 白玉京看了楚天很久,才慢慢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问这个问题。”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会问什么?” 白玉京张了张口,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又过了半晌,白玉京才笑道:“你这种人的确无论问什么问题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你可以问,我未必需要给你回答,因为我并不欠你什么,不是吗?” “是的。”楚天道:“你的确可以不必回答,可我知道你会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你一定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因此你若要让我回答你,你自然要回答我,不是吗?” 白玉京也不得不承认,而且白玉京也发现楚天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白玉京微笑道:“因此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可以。” 白玉京道:“你先问,你可以换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未必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 楚天淡淡道:“或许未必只有你才知道,可我既然已经问了,你既然已有了答案,那么我又何必换呢?” 白玉京也没有什么好说了,遇上楚天这种人也实在不必说什么废话。 白玉京道:“其实江湖上不少人都很好奇第七种武器是什么,不过他们实在不必好奇的,因为他们仔细一想就能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了。” “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除开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以外,那个时代江湖上最凶残最可怕最神秘最霸道的一种武器正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的武器。” 楚天已回头望向萧泪血手中提着的箱子,道:“你所说的第七种武器难道就是这口箱子?” “你有没有见过这口箱子中的武器?” “我见过了。” 白玉京道:“你认为它算不算是一种极可怕的武器?” 楚天笑了起来道:“不应当算一种,而是无数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极可怕的武器。” 白玉京微笑道:“许多人都以为七种武器之首是我的长生剑,可事实上七种武器之首是这口箱子,因为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出现的时候,便是可以组成任何一种克制对方的武器,而克制对手的武器,岂非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是的。”楚天道:“不过有一点你却也错了。” “哦?” “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固然是冠绝天下的杰作,可第七种武器却不只是这口箱子,而且还需要加上萧先生,唯有萧先生加上这口箱子,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白玉京沉默了一阵,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楚天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下,慢慢的对白玉京说道:“今日我总算揭开了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现在该你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无论你为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任何人都听得出楚天说得不是假话,任何人也都明白楚天这种人已完全不必说假话了。 一个人说假话的目的不过是欺骗他人而达成某种目的,可有些人是欺骗不了的,而且楚天也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被人,因此楚天当然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高渐飞、萧泪血听到楚天的这句话,他们的情绪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了,他们自从第一次看见楚天的时候,就感觉楚天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法子探究出楚天身上的秘密,而现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探究楚天身上秘密的机会。 这种时候他们如何不生出情绪波动呢? 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想自己开口询问楚天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不过他们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没有法子回答楚天想知道的事情,因此他们注定没有法子开口,只能等白玉京开口。 白玉京很快就开口了。 白玉京道:“我会来长安一方面是因为听到了长生剑出现的消息,但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怀疑青龙会有大动作。” 楚天轻笑了起来,他微笑道:“因此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是的。”白玉京道:“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感受到了杀气,三个人散发出来的三股杀气。 楚天很清楚,只要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必然面对三大高手的联手。 楚天相信自己的判断,因此他叹了口气。 楚天不是个喜欢叹气的人,可他偏偏叹气了。 这个时候楚天为什么要叹气呢? 第四百八十六章、青龙老大 白玉京微笑可道:“你在叹气?” 他虽然在笑,可此时此刻他的笑容绝不会令人感觉愉快,而会令在场每个人都生出一种可怕的压力。 楚天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可楚天还是很平静,他道:“我的确在叹气。” “你为什么叹气?”白玉京道:“是不是因为你本就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笑了起来道:“倘若我本就是青龙会的人,那么我也不会这么叹气了。” 白玉京不懂,高渐飞、萧泪血也不懂。 楚天给出了解释,他道:“其实即便你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我也是不怕你们的,因此我若是青龙会的人,我是绝不会介意承认的,只可惜我不是,而我之所以叹息只不过是因为你居然会可我这种话。” 白玉京不明白:“难道我不应当可你这种话?” 楚天叹息道:“不是你不改可这种话,只是我不希望你可这句话,因为你一旦可出了这种话,那么我的一个可题大概也已不必可了。” 白玉京何等聪明,他立刻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你想可的当然和青龙会有关?” “是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 楚天轻轻叹息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忖一件事情,一件关于你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然不止关系我,而且也必然牵扯到青龙会,是么?” “是的。”楚天道:“我一直在思忖你和青龙会有什么关系?” 高渐飞、萧泪血脸色都变了,他们也不是笨人,此时此刻大概已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了,他们忍不住望了白玉京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楚天。 白玉京也完全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他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叹息了?因为当我可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人之时,你也几乎肯定我绝不是青龙会的人,因此你才叹息。” 楚天点头道:“白玉京不愧是白玉京。” 白玉京皱眉道:“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淡淡道:“你认为你不值得怀疑吗?” 白玉京不说话。 楚天继续道:“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你一出道就名镇了江湖,随后成为普天之下所有英雄豪杰都佩服的人,你的这一生堪称传奇,也堪称完美,倘若你这样一个人是青龙老大,那么岂非是很完美的事情。” 白玉京、萧泪血、高渐飞都愣住了。 白玉京愕然了半晌,苦笑道:“看来你不但认为我是青龙会的人,你似乎还怀疑我其实就是青龙老大?” “是的。”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青龙会存在于江湖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青龙老大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青龙老大?” 楚天给出了解释:“第一,以你的谋略智慧武功,绝对有资格成为青龙老大。” 没有人否认,因为白玉京的确是有资格成为权倾天下的人物。 楚天道:“第二,我怀疑你是青龙老大,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一首诗。” “一首诗?”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江湖中许多人都知道,这首诗原本是李太白所写,而如今的这个版本却是后来人改变之后流传于江湖的,而所形容的人正是白玉京。 白玉京沉吟了半晌,慢慢道:“五楼十二城?” “是的。”楚天道:“这首诗原本是十二楼五城,可用在形容你的身上却已变成了五楼十二城,因此我相信不少人都怀疑这个形容必然和你的身份身世有些许关系,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可你似乎想出了其中的秘密?” “我想到的秘密大概是世上最荒唐的一种,可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妙的一种。”楚天悠悠然道:“我知道青龙会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对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也知道青龙会有十二个堂主,对应一年十二个月!我也知道世上万事万物被人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而这是不是和青龙会有什么关系呢?”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你的想象力的确很丰富,几乎和我一样丰富。” 楚天身躯一震,皱眉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玉京道:“因为我对你同样有一个怀疑。” “什么怀疑?”楚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脱口而出道:“难道你怀疑我不仅是青龙会的人,而且还是青龙老大?” 白玉京道:“是的,我的确有这种怀疑。” 楚天苦笑了起来,他叹息道:“我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哦?” 楚天道:“你为什么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当作青龙老大呢?据我所知迄今为止江湖上发生的许多和青龙会有关的事情,从来没有青龙老大直接插手的,而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青龙老大?” 白玉京淡淡道:“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这本来是白玉京应当回答的可题,可如今白玉京居然将这个可题抛给了楚天,这似乎很好笑。 不过楚天没有笑,而是沉默了。 萧泪血、高渐飞也没有笑,他们笑不出来,他们被白玉京、楚天之间的对话惊讶住了,此时此刻他们甚至已没有法子思考了,他们没有想到两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更没有想到两人的交谈居然会牵扯到了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一个人——青龙老大。 难道这两人其中真有一个是青龙老大? 楚天沉默。 不过他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楚天就望向了一口剑。 一口他再熟悉不过,却已不再属于他的剑——长生剑。 楚天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玉京又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是的,我想到了。”楚天可白玉京道:“这是不是和这口长生剑有关系?” “是的。”白玉京淡淡道:“我怀疑你是青龙老大,的确和长生剑有关系。” 楚天叹息道:“关于长生剑,我正好有一个可题可你。” “你可。” 楚天道:‘这口长生剑当然就是你的佩剑长生剑,是么?’ “是的。”白玉京道:“普天之下只有这一口长生剑。” 楚天一字一句道:“可为什么明明属于你的长生剑偏偏落在我的手中呢?” 楚天似乎不应该可这句话,他似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长生剑在他的手中,可楚天偏偏可了这句话。 而白玉京呢?白玉京需要如何回答这句话呢? 白玉京的确是应当回答这句话的。 剑本就是剑客的生命,长生剑是白玉京的佩剑,像白玉京这样的剑客,又怎么可能丢掉自己的佩剑呢? 高渐飞、萧泪血很早之前就想知道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们的视线已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白玉京得身上,等待白玉京的答复。 白玉京也给出了答案,他淡淡道:“因为一场决战。” “一场决战?” “是的。”白玉京淡淡道:“和青龙老大的一场决战,这一战我败了,我失去了长生剑。”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在场每一个人都能从这一席话之中感受到腥风血雨以及一场极惊心动魄极可怕的决战。 白玉京是天下第一剑客,能击败白玉京的高手到底是何等可怕的高手呢?青龙老大到底是个何等可怕的人呢?而白玉京为什么要和青龙老大交手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唯有一战 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白玉京做过的事情,大概在七年前,白玉京便带着妻子袁紫霞退出江湖,极少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因此江湖上下也极少有传出白玉京的消息,这段时间白玉京做了什么,遇上了什么人,当然也没有人知道。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白玉京曾和青龙老大交手,而且还失去了长生剑,可白玉京为什么会和青龙老大交手呢?又是怎么失去长生剑的呢?为什么白玉京认为拥有长生剑的楚天就是青龙老大呢? 这一切事情萧泪血、楚天、高渐飞都不知道,而且也想不出,不过如今白玉京已经准备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这一切的故事都应当从白玉京和袁紫霞在一起之后说起。 白玉京因卷入了青龙会的阴谋,最终击杀了卫天鹰,随后便和袁紫霞退隐江湖了,可自此白玉京也得罪了青龙会。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得罪青龙会是什么下场?得罪青龙会的下场通常只有一个——死! 白玉京当然也想得到,因此也时时刻刻准备对付青龙会。 以前白玉京是不怕青龙会的,一点也不怕,甚至已不止一次挫败了青龙会的阴谋,击败了青龙会的可怕人物,只不过白玉京遇上袁紫霞之后就不得不忌惮青龙会。 以前白玉京是浪子,没有什么在乎的人,可有了袁紫霞,白玉京就有了一个家,就有了根,这种情况之下白玉京不得不忌惮,甚至退隐了江湖。 可青龙会想要找一个人,无论这个人在什么地方,也必然是逃脱不了的。 青龙会最终还是找到了白玉京、袁紫霞! 准确来说青龙会先找到了袁紫霞,而后找到了白玉京。 袁紫霞是个聪明绝袁紫霞比白玉京更聪明更可怕,可不管如何袁紫霞的武功却远不如白玉京,因此袁紫霞被青龙会找到之后便拿下了。 不过青龙会并没有如何对付袁紫霞,只是让袁紫霞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她,而且让袁紫霞转告白玉京一句话。 这句话便是要白玉京单独赴约一战,这一战过后,青龙会从今以后便不再找白玉京的麻烦。 那种时候,白玉京当然是没有选择的,因此白玉京当然只好前去赴约。 白玉京本来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场围杀,可没有想到自己遇上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 一个脸上带着外形狰狞如恶鬼的青铜面具的人。 白玉京没有见过这人的真面目,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人自称青龙会的青龙老大,而且很直白的告诉白玉京:“这一战你若胜了,青龙会从今以后不但不找你的麻烦,而且还可以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倘若这一战你败了,那么我就要带走你的长生剑。” 白玉京有些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青龙老大居然如此宽容,可他也没有法子怀疑,因为时至今日,青龙老大没有任何理由诓骗于他。 这一战白玉京当然应下,而且只有应下。 也正因如此白玉京和青龙老大之间进行了一场决战。 高渐飞、萧泪血、楚天他们听到这场决战,就认为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可怕决战,可白玉京却告诉他们:“你们若认为这一战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可怕决战,那么你们就错了,这一战一点也不精彩,而且很快就结束了。” 高渐飞惊讶问道:‘为什么?’ 白玉京淡淡道:“也不为什么,因为我施展的每一招剑法,青龙老大都有法子从容破解,因此我们一共交手不过十七招,我就败给了他,这一战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更快。” 白玉京对高渐飞道:“你刚才问我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剑客,倘若是三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一点也不会迟疑的应下的,可现如今我已没有法子应下,因为我至少知道有一个人的本事远在我之上。” 高渐飞全身都是寒意,萧泪血也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了。 楚天听完白玉京的讲述,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忽然道:“我不明白,你既然没有见过他的面目,为什么认为我是青龙老大?难道只是因为长生剑在我的手中?” 白玉京道:“自然不是,我会认为你是青龙老大,是因为你克敌制胜的方式。” “什么方式?” 白玉京道:“普天之下极少有武者能看穿对方的出手招式,即便看穿了,他也未必能破解得了,可我知道你就是那种不但可以看得出对方的出招,而且还能及时破解的人,再加上你的一手快剑功夫更是和他如出一辙,因此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就是青龙老大。” 楚天是无话可说的,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白玉京的怀疑的确非常合理。 武林之中的确极少有人能在看穿对方招式的情况之下,想出对应的法子及时破解对方的招式,楚天从出道至今,迄今为止也都只是楚天独门的天赋,而这种天赋是经过了不知多少网络格斗游戏熏陶再加上自身的天赋从而得到的,天禽老人昔年也正是发现了楚天的这种天赋才对楚天寄予厚望。 而快剑也一样。 江湖上擅长用快剑的人并不算少,可真正以一手快剑横扫江湖的人却没有几个, 楚天在这两方面都占据了,再加上其神秘的身份,白玉京如何能不怀疑他呢? 楚天苦笑了一声,他发现许多事情都是他想象得太简单了。 他本以为找到白玉京便可以破解青龙会的谜题,可如今他才发现一个谜题的背后必然隐藏这其他的秘密,一个深渊之后还隐藏着更深的深渊,真相到底在何处,永远也没有法子提前知道。 楚天收回了心神,他收回心神之后感觉到白玉京的杀机更浓了,他叹了口气,对白玉京道:“你当然还是怀疑我是不是青龙老大?” “是的。”白玉京道:“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你。” 楚天笑了笑道:“那么你是不是已想到证明我是不是青龙老大的法子了?” “是的。” 楚天道:“你想到的法子是什么?” 白玉京道:“我曾和他交过手,只要我和你交手便能看得出你是不是青龙老大。”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白玉京道:“我没有其他的法子,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而且这岂非就是最好的法子?”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得,永远是他的对手。 白玉京和青龙老大是交过手的对手,一旦交手,那么楚天是不是青龙老大,还有什么能隐藏的呢? 这是白玉京的想法。 楚天此时此刻也没有法子说什么了。 这一战他不得不战,他没有理由不战。 第四百八十九章、天崩了 白玉京、楚天两人在萧泪血、高渐飞眼皮子底下交手,可萧泪血、高渐飞仍旧没有法子瞧见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战,这其中固然有夜色浓于墨的缘故,可即便这是青天白日,即便他们眼前没有那灿灿夺目的光芒,他们也仍旧难以看得清楚这一战。 白玉京、楚天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快到肉眼根本难以不知道到他们出招的动作,虽然两人彼此的交锋并没有任何一次碰撞,可这其中交锋之惊险程度绝对远胜过他们平生以来历经的任何一场决战。 此刻,无论白玉京还是楚天都已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他们在交手过程之中,不但轻而易举做到了人、剑、剑招合而为一的境界,而且两人在交手过程之中,甚至完全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量都已不存在了,他们仿佛从有形变成了无形,他们仿佛变成了他们手中的长生剑、泪痕剑。 他们想要剑去哪里,便去哪里,想要施展什么样的剑法,便施展什么样的剑法。 此时此刻他们的交手,他们这一战,无疑已达到了剑法之中至高无上的境界,他们在这一战之中也已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在交手的过程之中,一道道黑气自楚天的身体之中涌出,此时此刻倘若楚天注意到这一幕,必然会大为惊喜,因为这正是他昔日和东方蜘蛛、查叫天交之后所留下来的暗伤,他在交锋的过程之中,他身上的伤势居然被天地间的一种奇特的力量渐渐修复,身体中残留的毒素也一点点排除体外。 可此刻的楚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此刻的楚天眼中唯有白玉京这个可怕的对手,唯有这场要命的决战。 他的身体已化作了一道光,在天地之间任意驰骋,他控制着掌中利剑,一次又一次寻一个绝佳的机会,对白玉京施展一次又一次的要命攻势。 可几乎每一次的攻势都无疾而终。 白玉京此刻的状态也几乎和楚天相差无几,他此刻也随心而动,剑随心动,他也已完全沉浸在这玄妙至极的境界中了,他正在一次又一次寻找机会要击败楚天,可他也每次都无疾而终。 自两人出剑之后至今,两人的招式虽然千变万化,可彼此的剑锋却并未产生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但无论白玉京、楚天都很清楚,一旦彼此产生了碰撞,那么必然是彼此决出胜负乃至于生死之时。 不过无论白玉京、楚天都没有任何惧怕,他们甚至全力以赴,想要让这次巅峰碰撞早一些到来。 他们的心神完全沉浸于剑法的世界,他们操纵着剑锋对彼此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势,因此他们绝不知道他们这一场交锋已令萧泪血、高渐飞已目瞪口呆了。 萧泪血、高渐飞的确已目瞪口呆了。 他们眼前的刺眼剑光已消失不见,萧泪血、高渐飞甚至已将一切可以点燃的事物全部都已点燃了,因此四周几乎一瞬间从黑夜变成了白昼。 楚天、高渐飞的交手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萧泪血、高渐飞都是武者,而且也都是武痴,他们绝不愿意错过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战,因此他们虽然从来不是那种喜欢烧毁别人屋子,毁坏别人财产的人,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战,但他们还是做出了这种他们平日绝不会做的事情。 因为他们绝不愿意错过这场决战。 可即便用熊熊大火将黑夜变成了白昼,即便他们瞧见了交手的白玉京、楚天,可他们还是难以理解白玉京、楚天的这一战。 这一战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瞧见楚天、白玉京两人随心所欲驰骋在这天地间,他们的身体仿佛完全没有任何重量,而他们的招式随心所欲的变化,完全没有任何痕迹,许多本不可能变化出来的招式却也仍旧被他们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 这一战已颠覆了他们对剑术的了解,他们甚至很难想象原来人居然可以用出这样的剑术。 高渐飞是极为惊讶的,因为他自小就修炼一种体术,以至于他的身体柔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因此他的出剑也神出鬼没难以捉摸,可望见交手不停变招的白玉京、楚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所为的体术,简直可笑至极。 不过这并非是高渐飞最为震惊的,高渐飞最为震惊的还是白玉京、楚天的出剑。 白玉京轻轻一挥剑,院中一株巨大的槐树就如纸片一般的被撕断,不费吹灰之力。 楚天的剑锋也一样,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眼前的一切障碍物在剑锋面前都如豆腐渣一样,没有任何阻挡。 这两口天下间极可怕的神兵利器,一次一次的招式变化,却并没有产生任何一次的交锋,可这一次又一次的招式变化却使得两人的四周产生了一种非常匪夷所思的景象。 高渐飞、萧泪血真正目瞪口呆,惊惧不已的原因就在此处。 因为屋子的地势高一些,因此最初高渐飞、萧泪血是低着头看这场决战的,可随着楚天、白玉京已步入了剑法中的奇妙境界,随心所欲的腾空跃起,因此高渐飞、萧泪血也渐渐抬起了头。 正因为他们抬起了头,他们才在火光照耀下瞧见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们发现苍穹的上方四周,居然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起初高渐飞、萧泪血是没有发现的,只是随着楚天、白玉京的交手,这苍穹上方的裂痕越来越大,渐渐如蜘蛛网一般的向着四周散开,再加上四周的火光大亮,因此高渐飞、萧泪血他们注意到了。 也正因为他们瞧见了这一幕,才目瞪口呆,他们感觉苍穹仿佛就是一面镜子,而随着楚天、白玉京的可怕交手,以至于这面镜子已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高渐飞、萧泪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景,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这事情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得不信了。 他们怀疑这是幻觉,可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真实太真实了,这样真实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随着楚天、白玉京的交手,他们发现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们甚至从裂痕出瞧见了一片黑暗,很快他们感觉一股奇特的压力已从裂痕处涌了出来,两人都感觉身子一下子说不出的沉重,除此之外他们发现楚天、白玉京灵动的身法也似乎缓慢了下来。 高渐飞、萧泪血咬着牙,他们对视一眼,他们认为不应当让这一战继续下去了,他们感觉这一战继续下去必然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高渐飞、萧泪血鼓起全身气力,朝着白玉京、楚天跃了过去,他们要阻止这两人的交手。 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长生剑、泪痕剑在白玉京、楚天的运转之下,终于碰撞在一起,随即苍穹就如同击碎的镜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往下掉,大片大片漆黑的气流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下来。 正在交手的白玉京、楚天也终于从那种奇妙得境界之中回过神来,可此时此刻他们已瞧见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天似乎已被捅了个窟窿。 世界似乎也要被毁灭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一剑穿心 高通外号一剑穿心。 他在江湖上是个名人。 许多人都怕他,怕他的剑。 他出手一向无情,而且喜欢一剑穿心。 他也不记得一剑刺穿了多少人的心,他喜欢杀人,喜欢那种一剑穿心的感觉,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在极短的时间成了江湖上的名人,也在极短的时间,江湖中已有不知多少高手死在他的剑下。 可高通并不满意。 他虽然是个名人,可他认为他还不够有名,因此他仍旧准备杀人——杀比自己更有名气的人。 现在他已挑选到了一个目标,一个比他更有名气的人。 这个人叫燕十三。 高通相信只要他杀了燕十三,那么江湖上就没有什么人比他更有名的。 燕十三当然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呢,他年少便在江湖上成名了,他行走江湖十多个年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击败他手中的剑,想杀他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上了,这样一个人如何不有名?若不有名又怎么值得高通出手。 不过高通相信他能杀了燕十三。 因为他叫高通,一剑穿心高通。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剑刺出,即便是燕十三也非死不可。 他要以燕十三的尸骸,成就自己无敌于江湖的名气。 要杀燕十三的不止一个,要找燕十三的也不止一个。 除开他以外,已有四个人来到这片地方要找燕十三。 他们的目的也一样,他们要杀燕十三。 只有杀了燕十三,才能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江湖人最忍受不了的便是自己比对方弱。 他们认为他们的本事比燕十三要强,因此他们都来了。 他们当然都是名人。 关外飞鹰成名于关外,他威震关外已经又四十余年,他自创的飞鹰十三刺也威震边陲,这一趟他来找燕十三,便是要杀了燕十三,他要证明自己的飞鹰十三刺绝不逊色于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 无情小子曹冰是点苍派的后起之秀,他有天分,肯吃苦,而且心够狠,因此才出道不过一年,无情小子曹冰的名头已震动了江湖。 他也来找燕十三。 他找燕十三是为了成名。 他虽然很有名了,但他认为不够,因此他要杀了燕十三而成就自己的名头。 他相信自己的剑,相信自己能杀了燕十三。 清风剑的剑法轻灵飘忽,剑出如风。 铁剑镇三山的剑法沉稳雄浑,一柄剑居然重达三十三斤重。 他们自然也都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高手,他们来找燕十三,自然也是为了和燕十三决一胜负,决一生死。 他们要击败燕十三,也要杀了燕十三。 这个江湖本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走在江湖上,就要有头颅悬在腰间随时被人取走的觉悟,也别是越有名气的人,越需要有这种绝望。 他们来之前已将自己的后事都处理好了,杀不了燕十三,便是死,他们已有了这个觉悟,而且他们相信死的人绝不是自己,而是燕十三。 燕十三在江湖上一向来去无痕,四海为家,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为过,想要找到燕十三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事实上他们为了找燕十三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可终究一无所获,不过燕十三却要见他们,因此很轻而易举找到了他们,约见了他们。 他们也因此相遇了。 他们五个人在洛阳城外古道边古树下相遇了,因为燕十三约见他们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也准备在这个地方杀了燕十三。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燕十三约见的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只要能杀了燕十三,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可有一件事他们不得不在乎,他们来到约定的地方居然没有瞧见燕十三,只看见了一个白衣如雪,白面微须的男人。 他们虽然只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便有一种看见出鞘利剑般的错觉。 他们感觉这个人非常危险,远比他们平生以来遇上的任何一个高手都要更危险更可怕更要要命。 难道这个人就是传闻中的燕十三吗? 他们不认为这人就是燕十三。 因为他们知道燕十三喜欢黑色。 他的衣服、靴子、乃至于剑鞘都是黑色的。 黑代表不祥,代表死亡,燕十三就是这样一个充斥着死亡与不祥的人,连他的剑也一样充斥着死亡与不祥。 可这个人不是燕十三,又是谁呢? 他们实在想不出江湖上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这是个极可怕的人,甚至可能比燕十三还可怕。 这人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也是燕十三约见来的人吗? 他们仅看见了这个人的背影,可心头已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每个人都生出同一种感觉——只要这个人出剑,他们就非死不可。 他们非常愤怒,他们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遇上了多少可怕的敌手,可居然生出了未战先惧的感觉,这如何令他们不愤怒呢? 关外飞鹰虽然年纪很大,可脾气却也一直很火爆,他在愤怒之下已走到了那负手而立的白衣客身后,他沉声道:“你不是燕十三?” 白衣人道:“我不是。” 关外飞鹰道:“你是来杀燕十三的?” “我是。” 关外飞鹰道:“我也为了燕十三而来?” “我知道。” “你知道?” 白衣人道:“若我不知道,又为什么在这里等你们呢?” 白衣人说完了这句话便慢慢转过身。 他一身白衣如雪,面色也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冷冷淡淡,看上去如清晨的薄雾,给人一种说不出无情的感觉。 不过令每个人身上感受最深的还是这个人身上的傲气,睥睨苍生,唯我独尊的傲气。 一个没有本事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非凡傲气的。 关外飞鹰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可怕的剑客,可平生还是第一次被慑服住了,他脑海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你不是燕十三,难道你是神剑山庄的谢晓峰?” 白衣人淡淡道:“我不是谢晓峰,但我迟早会去找谢晓峰。” 关外飞鹰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杀气,他忽然大声道:“你说你在这里等我们?” “是的。” 关外飞鹰道:“你为什么等我们?” 白衣人道:“因为燕十三只有一个,能杀燕十三的人也只有一个,这人只有我,而非你们。” 关外飞鹰脸色有变了。 白衣人仍旧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平心静气道:“你们有两种选择:走或者死。” 这白衣人不但傲气,而且绝对目中无人。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个对性命看得绝对不重的人,虽然眼前这五个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在白衣人眼中这五个人的生死简直和蝼蚁差不了多少,似乎随时都可以捏死。 关外飞鹰、高通等人当然也感觉出了白衣人神情语气之中的那种不屑,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名人,还没有那个人敢如此蔑视他们,他们如何不生气呢? 高通、曹冰已大步流星走到白衣人面前,曹冰冷冷道:“江湖上喜欢说大话的人不少,但有本事的人实在不多。” 高通淡淡道:“不管你是不是有本事的人,但今天你都死定了。” 他说的很平静,但言辞之中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信心,也不知道多少人便在她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便被他所杀,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清风剑也走到白衣人面前,他冷冷道:“我要找的不是你,是燕十三,你若不想死,立刻滚开。” 他的剑法虽然飘忽如风,但脾气实在不小。 铁剑镇三山没有说话,可他已掏出了后背上的剑,三十三斤的重剑。 他整个人变得说不出杀气腾腾。 白衣人面对五大剑客的敌意杀机,脸上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丁点变化,他淡淡道:“你们不走?” 高通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不走便是死。” 高通狞笑了起来道:“不错,不走就是死。” 话音刚落,高通闪电般刺出了剑。 剑光一闪,一剑刺向白衣人的心。 一剑穿心。 这一剑已不知道刺穿了多少人的心。 他相信这一剑必可穿心。 燕十三真赶往洛阳城外古道边的大树下,他要去见那些要杀他得人。 其实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已经到了的。 只不过他在路上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生出战意的人。 因此他停下了脚步,生出了杀机。 第四百九十二章、燕十三 这个人看上去很平凡,而且身上连剑连兵器也没有,可燕十三感觉这个一身青衣的男人非常危险非常可怕,他甚至感觉这个人就是一口剑——一口虽然如今藏在鞘中,可一旦出鞘,便天下无敌的剑。 燕十三行走江湖多年,他极少有这种感觉的,上一次生出这种感觉还是在遇上谢晓峰的时候。 他这一次约见了五位要杀他的高手,便是要处理身后之事,他在处理身后之事之后,便准备要去见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去见名满天下的谢晓峰。 他见谢晓峰,正如同高通那些人见他一样,他要杀了谢晓峰。 不过他们之间却有一点不同。 高通他们自认为有把握杀了他,可燕十三却没有一点把握杀了谢晓峰,他甚至简直就是找谢晓峰送死的,他要死在谢晓峰的剑下。 ——一个人这一生之中既然注定要死,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死在谢晓峰手中,如此岂非快哉? 这是燕十三的想法,因此他已打算处理好身后之事了,他打算在这一战之后去找谢晓峰,去送死。 可他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这个无剑年轻人。 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身上有谢晓峰那样可怕的气息呢?这人难道也是一个无敌于天下的剑客? 燕十三看不出,但燕十三看得出这个人和谢晓峰一样危险。 他大步流星朝这人走了过来,他在这个青衣人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刚停下,这个人就开始咳嗽。 他一咳嗽,燕十三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跳了起来。 这个人的咳嗽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魔力,可燕十三立刻就控制了自己,他盯着这个人看了半晌,沉声道:“我见过三少爷谢晓峰,你当然不是谢晓峰。” 那人笑了笑道:“我从未说过我是谢晓峰。” 燕十三道:‘我虽然知道你不是谢晓峰,但我看得出你和谢晓峰一样可怕,一样危险,你是一个极可怕的剑客。’ 那人有些愕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扫过自己全身,他叹了口气道:“我身上连剑也没有,你也能看得出我是剑客?” 燕十三道:‘我看得出,因为我是剑客,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燕十三摇头:“我不知道,在我看见你的一瞬间,我想过不少人,武林四大世家的人,武林七大剑派的人,江湖上许多用剑高手的名人都在我脑海中闪过,可我知道你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那人似乎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燕十三淡淡道:“且不说那些人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即便那些人出现了,那些人的本事也比不上你,这个世上若论剑法,我相信除开谢晓峰以外,已没有几个人能和你一战了,可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的剑术可以和谢晓峰一争高下呢?” 燕十三真的想不通,提到谢晓峰的时候,燕十三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之色。 三少爷谢晓峰的确是普天之下所有用剑之人的遗憾与无奈,这个人就如同一座高峰,令人没有法子逾越过去。 那人似乎很理解燕十三的话,他也因燕十三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收回心神,他叹息道:“我当然不是谢晓峰,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来看一看你。” 燕十三皱眉道:“看我还是看我的剑?” 那人道:“你是剑客,我当然要看你的剑,看你的夺命十三剑。” 燕十三身上的疲惫已不见了,他眼中已充斥逼人的杀气。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此时此刻燕十三已展现出剑客的本色,杀手的本事,他期待和这无名剑客的一战。 可那人没有这种想法。 那人淡淡道:“我虽然想要见识你的本事,可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不是。”那人淡淡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而且你的剑法还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因此我现在还不能和你交手。” 燕十三冷冷道:“你认为我不配和你交手?” 那人道:“不是不配,而是还没有到交手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时候?” 那人一字一句道:“当你能施展出夺命十三剑之中的十五剑的时候,才是我们交手的时候,可我知道现在的你必然施展不出第十五剑?” 燕十三不说话了,他死死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明明是夺命十三剑,怎么可能有第十五剑?” 那人淡淡道:“因为我知道必定有第十五剑,我相信你也必定能领悟出第十五剑。” 燕十三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他的夺命十三剑之中存在第十四剑,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的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之中还有第十五剑,但他听得出这个人绝不是在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可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存在第十五剑呢? 燕十三想不通。 那人淡淡道:“如今我已看了你的人,现在你可以走了,你还要赴约,相信他们已在等着杀你了。” 燕十三深吸了口气,他没有再想了。 他大步流星朝着洛阳外,古道边,大榕树下走去。 他已准备赴约了。 燕十三发现他虽然走,可这个人也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也准备瞧他如何杀人。 燕十三没有回头看那个人一眼,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是要去赴约。 走着走着,燕十三忽然瞧见了夕阳下闪过了一道锐光。 燕十三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的身后,身后的那个人也停下了。 燕十三发现身后那人的眼中已发出了光,他甚至感觉身后那人的心跳忽然前所未有的快,仿佛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一样。 燕十三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居然会变成这种模样。 这人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燕十三不知道,可燕十三已看见了剑光一闪,已有人倒下。 已有人杀人。 燕十三什么也不想,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的过程之中已瞧见‘一剑穿心’高通已经倒下了。 他被一剑穿心。 自己的剑刺穿了自己的心。 因此他死。 高通瞪大眼睛,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一剑明明要刺穿白衣人的心,可为什么会刺穿自己的心,可他不用想了,他死。 第四百九十三章、再见叶孤城 剑光一闪,一剑穿心。 高通真已一剑穿心。 他的剑,他的心。 他本要一剑穿了白衣人的心,他的出剑快而准,可白衣人一伸手,他的剑便回刺了过去,刺穿了他的心。 因此他死。 白衣人的动作很快,快到高通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剑已刺穿了他的心,他便死了。 高通想不出世上居然有人能有如此快的身手。 不仅高通想不到,其他人也一样想不到。 无情小子曹冰本来也已准备出手了。 他平生以来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别人的蔑视,白衣人蔑视他,因此他已打算要了白衣人的命。 高通出手的一刹那,他也握住了剑。 但他的剑没有来得及出鞘,高通就死了。 他一下子僵硬住了,甚至于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住了。 这白衣人还没有出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高通就已经死了,这种事情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想不到这白衣人的出手居然如此快,这一瞬间他甚至已丧失了出手的勇气吗,因此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 高通倒下,草地也被染上了一抹鲜红。 白衣人仍旧长身而立,望着或多或少面色都已变了的四个活人,他淡淡道:“你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死或者走。” 无情小子曹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以及关外飞鹰。 他们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看彼此一样,他们只是望着白衣人。 天地一片寂静,天地也一片肃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关外飞鹰他们同时出手。 他们出手的时候都已忘记了自己的生死。 他们都是剑客,而且也都是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剑客,他们更不相信这个白衣人能杀了他们,因此他们出手。 四个人,四口剑,四种截然不同的剑法。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出手,施展出了最得意的剑法。 他们的剑法招式,攻击的部位以及时机虽然都不相同,但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杀死眼前这人,活下来。 曹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关外飞鹰,他们的本事的确非常不错,他们的名头也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一出手便展现出了自身的武学精髓,他们的发挥也绝对是他们平生以来最好的一次,任何人瞧见他们的出手也不得不满意,江湖上能挡得下他们四人同时出手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只可惜他们遇上了他,遇上了这个白衣人。 更可惜的还是他们遇上了这个白衣人之后还不走。 白衣人已给了他们机会了。 两次机会。 他们都没有把握住,他们还是下定决心要出手。 正因为他们还是要下定决心出手,因此他们是真正的剑客。 他们赢得了白衣人的尊敬,因为白衣人也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剑客,他瞧见曹冰、铁剑镇三山、关外飞鹰、清风剑四人出手的那一刹那,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尊敬之色。 四个人都能看得见白衣人对他们的尊敬,这也是他们脑海之中浮现的最后的画面。 随即白衣人便拔剑。 白衣人等他们所有人都出剑之后吗,他才拔剑。 四个人都瞧见一道剑光在他们中间闪过。 没有了。 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就没有了。 随后他们就死。 他们死了! 剑如流星过天,一闪而逝,剑回到了鞘中。 地上便又多了四个死人。 曹冰、铁剑镇三山、关外飞鹰、清风剑四人都倒下了。 他们中剑的部位不同,可结果一样——中剑就死,倒下就死了。 白衣人杀高通的时候,燕十三就看到了。 他瞧见高通是如何死的,随后燕十三便瞧见了无情小子曹冰、关外飞鹰等一干人死。 他瞧见了白衣人拔剑出剑杀人。 但他没有看清楚白衣人的剑。 这是一口快剑。 剑快到不可思议,因此根本看不清。 他都看不清,何况曹冰等人呢?他们当然死,非死不可! 这是杀人的剑。 剑一出鞘,便是杀人。 这也是一个杀人的人,一个真正的剑客。 燕十三大步大步朝着白衣人走去,他身上的那种疲惫之色已消失不见,全身上下流露出了强烈的杀气与战意,。 在他的记忆之中,江湖上似乎也从未有过这样一位可怕的剑客,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出剑的超级剑客。 白衣人的剑术引起了他的兴致,他已准备和这白衣人一战。 可燕十三还没有走到白衣人面前,燕十三发现了一件事,他发现白衣人冷峻苍白的面庞忽然僵硬住了,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神似有些失神,眼神之中甚至流露出了震惊。 白衣人是望向他的。 燕十三也呆住了,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以至于这个杀人如拾草芥的剑客面色大变。 这个念头只是在燕十三脑海中一闪,燕十三立刻停下脚步,望向身后。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明明是剑客却没有剑的人。 这个白衣人是不是望着他呢? 燕十三回头,便发现那个青衣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而且也是朝着他这个方向。 燕十三自然不认为这个人是对他笑,他知道这个人是对白衣剑客笑。 白衣人和青衣人似乎认识,而且他们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彼此在这里相见,似乎都非常惊讶。 燕十三也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无论白衣人还是青衣人,以他们的武功本应当早已成名于江湖,可他实在想不出这两人是谁?为什么这两人籍籍无名。 这实在是两个非常奇怪的人。 燕十三思忖之中,青衣人已朝着白衣人走了过来。 青衣人望着白衣剑客,叹息道:“我曾不止一次想过会和你见面,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白衣剑客冷冷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不管如何,我们总算还是见面了,他乡遇故知,这世上的确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愉快了。” “是的。” 话音落,白衣剑客递出了他的剑。 寒光一闪,利剑已朝青衣人刺过来。 夺命的剑锋,恐怖的杀气。 此时此刻倘若高通瞧见这一剑,必然会死而无憾,因为他会明白什么才是一剑穿心。 这才是真正的一剑穿心,他的一剑穿心比起这一剑,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青衣人叹了口气道:‘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他轻飘飘很无奈说着。 他虽然说话,可说话的时候人已有了动作。他的动作和他的言语一样轻飘飘的。 可他便是以这种轻飘飘的动作避开了七剑。 燕十三瞧见这里也忍不住为这青衣人喝彩,也因白衣人的剑法而动作,他从未瞧过这样的剑法,他从未看过如此快剑。 青衣人虽然一连避开了七剑,但第八剑青衣人已没有法子避开了。 剑朝青衣人咽喉刺来。 此时此刻青衣人已退无可退,眼睁睁瞧着这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死亡也随着这一剑降临了,可青衣人居然笑了。 他望着一剑飞刺而来得白衣人,慢慢道:“好久不见,白云城主。” 剑锋忽然止住。 话音落,剑锋止,止在青衣人的脖颈前。 寒光一闪。 剑已回鞘。 白衣人也淡淡回了一句:“好久不见,楚天。” 第四百九十四章、剑痴 楚天为燕十三而来,不过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只是想看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但楚天想看燕十三的夺命十五剑,他甚至希望帮助燕十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 因此他来了,他找到了燕十三。 他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燕十三。 可他没有想到居然见到了一个本不可能见到的人——一个故人。 白云城主叶孤城! 当年紫禁之巅一战,楚天、吴明打破虚空,打开了空间通道,随后离开了原本属于他的世界,那一战成就破碎虚空神话的人不仅楚天、吴明两人,在他们之后不少人也离开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世界,这其中便有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在人世间早已无牵无挂,因此他选择离开了原本的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对手。 自此之后陈风便再没有见到叶孤城,也没有想过能再见到叶孤城。 陈风如此,叶孤城也一样如此。 叶孤城没有想过能见到陈风,他这一趟不是为陈风来的,而是为燕十三来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太久,便已得知世上最厉害的两大剑客便是燕十三、谢晓峰。 因此他找上了燕十三,他要和燕十三一战,他想看一看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 他最终等来了燕十三,可他没有想到等来燕十三的同时居然等来了一位故人——楚天。 这种事情他没有想到,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天地那么大,世界那么多,可两人偏偏在此次相遇了。 无论楚天还是叶孤城都因见到故人而高兴,他们是剑客,他们高兴的方式也便用上了剑。 快剑一闪,叶孤城便一剑刺向了楚天。 叶孤城出剑的时候没有发现楚天已没有了剑,他出剑之后才发现楚天身上已无剑,但他还是出了八剑,第八剑本来可以取楚天的性命,但他收起了这一剑。 关于叶孤城、楚天的事情,燕十三当然不知道,可燕十三看得出这两位神秘剑客因为重逢而喜悦,不过燕十三对于这一切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两个人的身份——剑客。 燕十三看得出无论楚天还是叶孤城都是极可怕的剑客,而且也都是为他而来的剑客,仅仅如此,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燕十三和人相处一向不看那人是什么样的人,而只是看那人有什么样的剑,显而易见叶孤城的这口剑令他非常的满意,乃至于兴奋。 仅此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仅此一点燕十三便已不去思忖其他了。 他望着了叶孤城,他那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已经不见,他的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杀气,他盯着叶孤城,他相信叶孤城也应当发现他已在盯着他,因为叶孤城毕竟是第一流的剑客。 地上已经倒下了五个人。 一剑穿心高通、关外飞鹰、无情小子曹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 燕十三虽然从未见过这些人,当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知道他们都是很厉害的高手,他甚至看到这些人如何死的,这些人都挡不下叶孤城轻轻一剑,他可以想象得出叶孤城有多么可怕。 可他是不是想过自己或许很快就会成为地上第六具尸体呢? 燕十三没有想过。 其他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甚至于他自己的死活他也不在意,他此生为剑而生,也愿意为剑而亡。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叶孤城,已有将生命奉献于剑的觉悟。 叶孤城感受到了燕十三眼中的杀气,更看出了燕十三那种决然与冷酷,因此叶孤城也不再理会楚天,他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燕十三身上,随后他的眼中只有燕十三。 楚天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因为叶孤城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知道叶孤城对世上的一切都看得很轻很淡,除了剑。 可以说叶孤城这一生之中只看重剑,他也就是一个为剑而生,也愿意为剑而亡的人,如今他已瞧见了一个相似且值得尊敬的人,这种时候叶孤城怎么可能还会看别人呢? 即便这个人是楚天,叶孤城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他的眼中只有燕十三,更只有燕十三的剑。 燕十三笑了笑,他看着叶孤城的一瞬间便已笑了,他的笑容都带着一股杀气,他盯着叶孤城道:“高通、关外飞鹰、清风剑、曹冰、铁剑镇三山,他们都是我约见来的人。” 叶孤城道:“我知道。” 燕十三道:“可你杀了他们。” “是的。” 燕十三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叶孤城冷冷道:“我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可他们拒绝了。” “他们是我约来的,你为什么要他们离开?” 叶孤城淡淡道:“因为我本就是为你而来。” 燕十三笑了起来道:“你和他们一样也想看一看我的夺命十三剑?” “不错。”叶孤城道:“我听闻世上最厉害的剑客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谢晓峰。” 燕十三又笑了,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止住了:“你为什么找的人是我,而不是谢晓峰?” 叶孤城淡淡道:“因为谢晓峰未必愿意和我交手,但你不一样,你和我一样本来就是个为剑而生且愿意为剑而亡的人,因此我要和你一战,你不但不会拒绝,而且乐意之至。” 燕十三不得不承认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的确非常了解他,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燕十三也看得出叶孤城其实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燕十三不明白。 燕十三道:“你认为谢晓峰不是这种人?” 叶孤城淡淡道:“他固然是不世出的奇才,可他在习剑的那一刻就早已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的剑术造诣固然很高,可他的剑术越高,陷得就愈加深,这样一个人又怎么有资格和我交手。” 燕十三悚然动容,他从叶孤城的身上瞧见了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气,他从未想象得出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敢对三少爷谢晓峰如此无礼如此不屑。 而且燕十三明显感觉得出叶孤城并不是因对谢晓峰有意见或者有过节,才如此无礼如此不屑,而是因为叶孤城本就是一个真正的剑客,而且还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剑客,因此才会对谢晓峰如此不屑。 这如何能令燕十三如何不神情动容。 一时之间燕十三甚至感觉胸中有热血激荡,但他毕竟是剑客,也是杀人无算的杀手,他很快冷静下来了。 燕十三望着叶孤城道:“世上从未有人敢如此评价谢晓峰,这世上从未有人能击败谢晓峰,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人不佩服谢晓峰,可你偏偏是例外,唯一的例外。” 叶孤城冷冷道:“若你认为我是唯一的例外,那么你就错了,至少除开我以外还有至少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谁?” 叶孤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可燕十三已知道叶孤城所说的是谁。 除开楚天以外还有谁呢? 不过燕十三也没有看楚天,他的眼中只有叶孤城。 他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战意也越来越重。 他盯着叶孤城,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只需要知道你是值得我出剑就已足够。” 叶孤城冰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冷冽得笑容,淡淡道:“对于剑客来说,这的确已经足够了。” “是的。” 燕十三又笑了笑,可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整个人的身上都只有一股可怕的杀气。 叶孤城的身上也流露出了杀气。 两股杀气在天地之间充斥激荡,决战一触即发。 楚天望见这一幕,是有些无奈的,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叶孤城,更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他也想知道叶孤城、燕十三两人之战,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忽然,两口同时冲出了剑鞘,又同时刺向了彼此。 两个本看来永远不可能交手的人,偏偏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之下交手了。 楚天望见这一幕,他已感觉世界变了,变得已非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夺命十三剑 夺命十三剑并不能算得上是江湖中最厉害最可怕的剑法,事实上武林诸多剑派的许多剑法都可以和夺命十三剑媲美,甚至其中某些秘传剑法,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是天下无双,独步天下的,因为厉害的绝不止是剑,还有人。 燕十三这个人! 因为燕十三这个人,因此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才能名动武林,未逢敌手。 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是怎样的剑法?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见识过这种剑法的人大多都已入土,这的确是危险而死亡的剑法。 不过此时此刻至少有两个人瞧见了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他们就是叶孤城、楚天。 楚天只是看了夺命十三剑,但已感觉到了这种剑法的辛辣刁钻诡秘,可楚天也看得出这夺命十三剑若不在燕十三手中,也绝不可能显得如此刁钻辛辣诡秘可怕,也正因为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在燕十三手中,才不但将剑法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了,而且令这套剑法仿佛已有了魂魄。 燕十三便是这套剑法的魂魄,若没有燕十三,这套夺命十三剑固然可怕,可绝对没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楚天看得出的事情,叶孤城当然也看得出。 楚天和叶孤城唯一不同的便是,叶孤城是面对夺命十三剑面对燕十三出剑的人,而楚天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叶孤城也是生平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剑法。 夺命十三剑固然是一种走极端走偏锋极可怕的剑法,可叶孤城仍旧能看得出这套剑法之中的薄弱之处,叶孤城一出剑便攻向了这套剑法的薄弱之处。 薄弱之处往往就是破绽,往往能一击致命。 可叶孤城一出剑便知道他固然能寻到这套剑法的薄弱之处,可这套剑法在燕十三手中施展起来就没有破绽了。 剑法本来有破绽,可人已完全弥补了剑法的破绽,甚至已将破绽变成了致命可怕之处。 叶孤城虽然并未生出燕十三是这套剑法的灵魂之感,可也感受到了燕十三却是这套剑法的核心,此时此刻叶孤城也已明白为什么会名动江湖,独步武林了。 剑出如风,叶孤城每一剑刺出的方位角度速度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可燕十三的剑法却总是可在关键的时候本不可能变化的时候发生一种出乎意料的变化。 若非燕十三的对手是叶孤城,那么这种变化足矣令燕十三杀死一个人至少三次了,可正是因为燕十三的对手是叶孤城,因此燕十三的剑法无论如何变化,也仍旧难以伤到叶孤城,叶孤城的剑锋也总是可以在这些变化酿成死亡之前,挡下燕十三的夺命之剑。 夺命十三剑已先后施展出来,这中间叶孤城固然几次遇险,但叶孤城还是挡下了燕十三所发出的剑。 第十三剑过后,叶孤城便已不再挡了,他施展快到不可思议的轻功,闪电便贴近燕十三,同时剑更不可思议的刺向燕十三的胸膛。 楚天望见这里已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燕十三夺命十三剑之中的任何一种招式都没有法子在此时此刻破了这一剑,这一剑是叶孤城针对燕十三剑法破绽在恰当的时机施展出来的招式。 楚天望着这一招已为燕十三叹息,更不得不叶孤城的惊才绝艳,若是寻常人怎么能在极短的时间思忖出这样的剑招,又怎么有胆色用得出这样的剑招呢? 燕十三瞧见这刺来的一剑,也已发现他已无招可以应付下这夺命的一剑,他发现这一剑的确可以夺走自己的命。 一个人在死亡降临之时会有怎样的情绪呢? 其他人或许是惊慌失色恐惧害怕的,可燕十三却在剑刺来的这一刻很冷静很淡漠,他的确是个为剑而生,也可为剑而死的真正剑客。 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剑客,也正因为他在这一刻都无匹的冷静,因此福至心灵,一个念头自然而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的手也自然而然动了。 寒光一闪,一剑刺了出来。 这一剑并非是他先前施展的夺命十三剑中的任何一剑,可这一剑还是夺命十三剑,却已是第十四剑。 燕十三一直想领悟出来,但偏偏没有法子领悟出的第十四剑。 叶孤城有些惊讶,更是高兴。 剑与剑的碰撞,叶孤城发现掌中利剑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震动,这种震动正是自燕十三的剑锋上传来。 这夺命第十四剑真有些超出了叶孤城的想象。 此时此刻叶孤城已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夺命十四剑并非是这套剑法的极限。 叶孤城在瞧见燕十三施展夺命十三剑之中第十三剑的时候,就已感觉到了有第十四剑的存在,他所攻出的那一剑便是逼出燕十三的第十四剑。 燕十三果然发出了第十四剑,可叶孤城却发现夺命十四剑似乎也非是剑法变化的极限,这夺命十三剑必然还有第十五种变化,这种变化才是这套剑法的精髓。 叶孤城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第十五剑或许是本不应当存于人世的剑法,可不管如何叶孤城还是想看一看这第十五剑,因此叶孤城一跃五丈,人剑合一,自半空中俯冲而下。 霎时间,天地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迅疾辉煌的剑势简直无可抵挡,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 燕十三盯着那飞刺过来的这一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千百种应付这一剑的招式,可他实在寻不到任何一种剑法招式可以破了这一剑。 这一剑的锋芒固然可怕不可思议,简直无可抵挡,可这一剑最可怕的还是这一剑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而神留于招出手之后,以至刚未至柔,以不变为变。 这已剑法之中至高无上境界的一种。 这招剑法简直是人力不可抵挡。 楚天对于这一招并不陌生,正是叶孤城自创的不破绝学天外飞仙。 面对燕十三的这招天外飞仙,燕十三即便脑海之中有千百种剑法招式,可没有一种有用。 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剑。 望着这刺来得一剑,燕十三也不闪不避,非常冷静平静得望着刺来的这一剑,同时间他的脑海之中已闪过了千百中念头,特别是一道灵光在脑海之中闪来闪去。 他想抓住这道灵光,他知道这道灵光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夺命十五剑。 只要抓住了这道灵光他便能领悟出夺命十五剑,他便能挡下这一剑。 可剑已刺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第十五剑 没有人能破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任何人都不能。 此时此刻的燕十三也不能。 剑已刺来。 燕十三还是没有抓住脑海中闪过的那道灵光,领悟出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最精髓之处的夺命十五剑。 这个时候燕十三似乎已必死无疑了,但燕十三居然活了下来。 叶孤城并没有手下留情,燕十三也避不开这一剑,按照道理来说燕十三本应当已必死无疑了。 燕十三为剑而生,这一刻他也已做好为剑而死的准备。 但叶孤城的剑锋并没有如他意料中那般刺穿自己的胸膛,因为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向后倒下了。 这一倒燕十三自己也没有想到,叶孤城也没有想到。 叶孤城已算准了这一剑能要了燕十三的命,他没有多浪费一分的力气,他算准了这一剑的力道足矣杀死燕十三,可偏偏燕十三倒下了。 燕十三向后倒下,这一剑便刺空了。 剑刺空,人自然就死不了,燕十三自然就活了下来。 叶孤城的剑已回鞘,人已转身,他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仿佛眼前的事情本就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刚才叶孤城也的确没有看见楚天出手,可叶孤城明白楚天必定已出手,以一种非常隐秘的动作,极快的动作出手了。 叶孤城的判断当然是没错的。 楚天的确出手了,他打出了一个小小的石子,打在燕十三的穴道上,因此燕十三身子一软,便忽然向后倒下了。 楚天在叶孤城望向他的时候,便明白叶孤城必然是已经知道了的,楚天也明白他是必须要给叶孤城一个解释的,因为他若不给叶孤城一个解释,那么他就只有面对叶孤城的剑,他也很清楚叶孤城想用剑刺穿他的咽喉,时时刻刻都想和他一战。 楚天对叶孤城笑道:“你应当看得出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还有第十五种变化,而这种变化的夺命十三剑才是这套剑法最可怕之处,而普天之下除开燕十三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领悟出这招剑法。” 叶孤城冷冷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本就是为了夺命十五剑而来,自然不希望永远瞧不见这旷世剑法,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并不想杀他,否则刚才那一剑你虽然失手了,但你的第二剑仍旧有机会杀了燕十三。” 这当然是事实。 燕十三倒下,倒下的一瞬间,整个身体状态也就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破绽,这个时候仍旧是叶孤城杀燕十三的机会,但叶孤城收回了剑。 叶孤城若想杀燕十三,又何必收回自己的剑呢? 叶孤城也没有法子否认这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果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叶孤城淡淡道:“我的确也想看一看夺命十五剑到底是怎样的剑法,我可以想象得出这绝对是一招和世上所有招式都不同的剑法,一招极可怕的剑法。” 楚天微笑道:“是的,或许这招剑法一旦施展出来,便是死,任何面对这一剑的人都是死,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叶孤城淡淡道:“这岂非是件好事?” 楚天叹了口气道:“只有你们这种人才认为这是好事。” 燕十三慢慢站起身来,他拍掉了身上的尘土,他看上还是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看上去更沉静很平静更冷酷了,他静静望着叶孤城道:“我们这样的人败了就该死,我败了,却没有死。” 没有几个人明白燕十三这句话的意思,可叶孤城明白。 叶孤城道:“你的心是不是已死?” 燕十三淡淡一笑:“人既然没死,心又怎么可能死,人若死了,心即便活着也是死。”他说这便已将剑收入了镶嵌十三颗明珠的剑鞘中。 燕十三已收起了笑容,盯着叶孤城道:“其实我的心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可偏偏在最后一刻又活了过来。” 叶孤城道:“死了的心为什么能活过来?” 燕十三道:“因为夺命十五剑。” 叶孤城的眼睛已在发光,他盯着燕十三道:“你是不是已决心领悟出第十五剑了?” 燕十三道:“既然我的剑法之中还有第十五剑,那么我自然不能死,可你也应当明白一件事,一旦我领悟出了这一剑,到时候死的人未必就是我,极有可能是你。” “用剑之人本就应该实在剑下。”叶孤城道:“若你能用剑杀了,我也死而无憾。” 燕十三心头也涌起了一股热血。 燕十三沉声道:“还未请教。” 叶孤城也变得非常郑重,道:“叶孤城。” “燕十三。” 燕十三走了,他说完自己的姓名便走了,他离开的很快,他认为自己已没有资格留下来了,因此他走。 他虽然走了,可他的心中已多了一个对手——叶孤城。 一个本不可能出现成为他对手的对手,可如今偏偏已成了他的对手。 叶孤城的心中也已多了一个对手,这个人就是燕十三。 叶孤城有一种感觉,他日若再一次见到燕十三,燕十三必定不会令他失望的,他希望能瞧见那第十五剑,他想知道那第十五剑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剑法。 叶孤城一向不喝酒,但一向不喝酒的叶孤城也有喝酒的时候,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令滴酒不沾的叶孤城喝酒的人大概只有楚天了,这个时候他们已在酒楼,两人已在喝酒。 叶孤城只喝了两杯便没有再喝了,他喝酒不是他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见到楚天,因此才喝酒,而且浅尝辄止,对于他来说酒不但不好,而且还是致命的毒药。 楚天有一杯每一杯喝着,他乡遇故知,他们的兴致都很高,因此彼此都谈论不少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 叶孤城在分别之后遇上的事情少一些,准确来说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战之后,叶孤城第二个抵抵达的世界便是这个世界,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三个月。 楚天听闻叶孤城的讲述之后非常惊讶,他也没有隐瞒讲述了自己遇上的事情。 叶孤城极少惊讶,可听闻了楚天的传奇经历,也震惊不已,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叶孤城道:“你不是疯子,可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只有疯子才想得出来。” 楚天叹了口气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发疯了。” “你认为自己是不是疯了?” 楚天摇头,又喝了一杯,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疯,不过我能证明自己有没有发疯。” 叶孤城诧异道:“你怎么证明?” 楚天道:“昔日泪痕剑、长生剑交锋打开通向这个世界通道之时,无论我还是白玉京脑海之中都闪过一个念头,只要我们能来到这个世界,便可以将所有的谜题都解开。” 叶孤城冷冷道:“可你似乎并没有解开这一切。” 楚天道:“我还没有解开,只是因为我欠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夺命十五剑?” 叶孤城身躯一震,皱眉道:“你早就知道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之中有夺命第十五剑?” “不错。” 叶孤城道:“这夺命第十五剑和解开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楚天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告诉我夺命十五剑便是开启一切,解释一切的钥匙,只要能瞧见夺命十五剑,一切都将解开。” 此际叶孤城才明白为什么楚天居然也会凑巧在那个时候出现。 叶孤城沉声道:“你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揭开这一切,因为即便燕十三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领悟出夺命十五剑。” 楚天点头又喝了一杯酒,苦笑道:“我明白,可普天之下除开燕十三以外,已没有任何人能领悟出夺命十五剑了。” “因此你只有等了?” “是的。”楚天微笑望着叶孤城:“你呢?你已见识过了燕十三的剑术,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去见识谢晓峰的剑法?” 叶孤城淡淡道:“江湖中公认剑术最高的人便是谢晓峰,我自然要看一看他的剑。” “你若要看谢晓峰的剑,那么就不得不问一个人。” 叶孤城冷冷一笑:“你是说神剑山庄庄主谢王孙?” “不是,而是慕容秋荻。” “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大小姐?” “是的。” “为什么?” 楚天悠悠然道:“因为谢晓峰是慕容秋荻最重要的人。” 叶孤城张了张口,但什么话也没有说了,这个时候他也已发现就这栋酒楼来了一个长相极明艳,气质极高贵优雅得女子。 女子进入大门,便径直朝着楚天、叶孤城走来。 她当然是慕容秋荻,如今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实际掌舵人,也算得上是江湖上最有权力的女人。 第四百九十七章、慕容秋荻 一身很普通的青衣长裙,一个小小的玉簪子,即便是这样简单平凡的装扮,可她出现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会不被她吸引,无论男女都一样。 男人的眼睛流露出了痴迷之色,而女人的眼眸之中也只有羡慕,并无嫉妒,她的确是个嫉妒都嫉妒不过来的女人,她那明艳娇柔的长相,那优雅高贵的气质,武林之中恐怕已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了,何况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如今的她的确已是上位者了,无论什么人执掌了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那么都算得上是江湖中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了。 如今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当代家主虽然是江南大侠慕容正,可实际上执掌慕容世家的人已不是慕容正,而是慕容秋荻,不过知道这种事情的人并不多,而楚天是其中之一。 慕容秋荻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还有一个黑衣黑发甚至连剑都是黑色的人,这个人亦步亦趋跟在慕容秋荻的身后,一双死灰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给人感觉仿佛是行尸走肉,可他即便是行尸走肉,但也绝对是个可怕的僵尸,因为他的身上给人一种非常危险非常要命的气质。 他走过的时候,两侧四周的人都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甚至已情不自禁打寒颤。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而且必定杀过不少人,不过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容世家,无论有多少个这样的属下,也都不会令人感觉奇怪的。 楚天注意到了这个人,但也只看了这人一眼,视线便已落在优雅走来的慕容秋荻身上。 慕容秋荻进入酒楼,便径直朝楚天、叶孤城走来。 “你当然知道我会来?”慕容秋荻看着楚天,居然没有半点客气,直接便问了。 楚天也很不客气道:“你若不来我才会奇怪。” “哦?”慕容秋荻轻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楚天看着慕容秋荻:“因为你已经知道燕十三败了,不是吗?” 慕容秋荻的笑容已不见了,过了很久,才重重叹了口气,道:“一剑穿心高通、无情小子曹冰、关外飞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这些人的武功虽然很厉害,可我知道他们绝不是燕十三的对手,可我知道这一战燕十三是可能败的,可我没有想到燕十三不但败了,居然不是败在你手里。” 楚天笑了笑,道:“你认为天底下能击败燕十三的是不是除了我,就只有谢晓峰了?” “是的。”慕容秋荻道:“事实上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甚至认为世上除开谢晓峰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击败燕十三。” “只可惜燕十三败了。” “是的。”慕容秋荻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他败了,所以我来了。” 楚天摊开手笑道:“燕十三虽然败了,可他不是败在我的手里。” “我知道。”慕容秋荻道:“他是败在白云城主手中。” 慕容秋荻的目光已望向叶孤城,随即慕容秋荻便感受了叶孤城那如利剑般的目光,叶孤城冷冷道:“你知道我?” 慕容秋荻道:“阁下在和燕十三交手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世上有阁下这一号人,可在阁下和燕十三交手之后,我即便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 叶孤城冷冷道:“你瞧见了那一战?” 慕容秋荻摇头:“我没有瞧见,但有人瞧见了。” 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冷冷道:“瞧见这一战的人不是她,是我,你们在洛阳城外交手的一切我都瞧见了。” 黑衣人瞧见了那一战的经过,自然也听到了楚天、叶孤城相遇时候的对话,因此当然也知道叶孤城的外号便是白云城主,而慕容秋荻也自然顺理成章知道了。 叶孤城是有些意外的,他想不到当日交手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人默默观战,叶孤城忽然望向楚天,楚天耸了耸肩道:“你应当看得出他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我甚至相信以他的本事未必不能和燕十三一较高下,而且他的隐藏痕迹的功夫更极少有人比得上,因此我也不知道他来了,更不知道他会来。” 叶孤城冷冷道:“可你当然知道他是谁?” 黑衣人的目光也一下子非常锐利,盯着楚天。 楚天笑了笑道:“乌鸦是一种鸟,不是一个人,但我知道有些乌鸦不是鸟,是人。” 叶孤城冷冷道:“他当然就是乌鸦。” “是的。”楚天望向黑衣人道:“倘若在江湖中找十个最懂得杀人的杀手,他必然名列其一,若找五个最可怕的杀手,他也名列其中之一,甚至我怀疑即便找三个最可怕的杀手,他也必然是其中一员,他大概已算得上武林中最可怕的杀手了。” 楚天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可我实在不太明白,你这样一个厉害的杀手为什么偏偏出现在那种地方?” 乌鸦冷冷道:“我这一生只做两件事。” “是不是杀人以及收藏名剑?” “不错。”乌鸦道:“名人的宝剑,才是名剑,关外飞鹰、高通他们都是名人,燕十三更是名人。” “他们用过的当然是名剑。”楚天微笑道:“他们死了,那么他们的剑就是你的了。” “不错。”乌鸦道:“因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来。” 楚天也同意,可他望着乌鸦道:“你是怎么知道燕十三和高通他们交手的事呢?” 乌鸦冷笑道:“你们能知道,我难道不能知道?” “你当然也能知道,可你不应当和慕容大小姐在一起。”楚天淡淡道:“因此我当然不能不怀疑。” 乌鸦也不可否认。 慕容秋荻这个时候开口了,道:“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 楚天轻笑道:“我们一共只不过见了三四面,不要说得我们好像老情人一样。” 这句话说得很无礼,可慕容秋荻一点不介意,甚至轻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个很美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倾城艳丽,古人说得红颜祸水便是这种女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礼。”慕容秋荻柔柔笑着道:“乌鸦会出现在哪里是因为我。” 楚天道:“因为你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乌鸦,因此乌鸦才会将决斗的经过告诉给你,是么?” “不是。” “不是?” 慕容秋荻道:“我虽然将燕十三和人交手的事情告诉给他,但他会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我却不是这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 慕容秋荻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原因,只不过他欠我一条命。” “谁的命?” “他自己的命。” 楚天有些诧异看了面无表情的乌鸦一眼,显而易见乌鸦已承认了这件事,楚天随后又望向慕容秋荻道:“难道在此之前,你已击败了他?” 慕容秋荻微微一笑道:“并不能算是击败,因为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动用了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因此才侥幸获胜。” 乌鸦冷冷打断了慕容秋荻的话:“你不必给我留情面,我的确败了,我的剑术造诣的确比不上你。”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轻声叹息道:“想不到你的武功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可怕。” 慕容秋荻柔柔一笑,无论什么人都很难看得出他是个剑术造诣不逊色于燕十三的超级高手。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你知道了不少事,但你不知道的事却更多。” “我什么事不知道?” 慕容秋荻道:“譬如你不知道高通、关外飞鹰、曹冰、铁剑镇三山、清风剑这些人能找到燕十三,而且和燕十三定下约期,是我得功劳。” 楚天点头:“我的确不知道。” 慕容秋荻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燕十三是不是有资格和谢晓峰一战。” 楚天叹了口气道:“因此只要燕十三击败了高通他们,才有资格见到你。” “除开他们以外,燕十三还必须击败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乌鸦?” “是的。”慕容秋荻道:“我的计划很好,没有任何破绽和问题,可偏偏你们出现了,因此燕十三败了。” “燕十三败了,因此你当然不想见燕十三了。” 慕容秋荻道:“他既然败了,短时间之内自然没有了斗志,也不可能要去神剑山庄找谢晓峰,这种情况之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找上你们。” 楚天微笑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们?” 慕容秋荻道:‘因为你们要去神剑山庄。’ “你是要帮我们击败谢晓峰,还是要帮谢晓峰击败我们呢?” 慕容秋荻没有说话,而乌鸦已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慕容秋荻身前,冷冷看着叶孤城。 他没有说话,但身上的杀气已做出了回应。 第四百九十八章、只有我能杀了他 楚天又喝了口酒,对叶孤城道:“你可不可以让我一次?” 叶孤城道“让你什么?” 楚天放下酒杯,望向乌鸦:“这一战让给我。” 叶孤城冷冷道:“他找的人是我。” 楚天道:“因为他找的人是你,因此我才希望你能让给我。” “为什么?” 楚天叹息道:“今天我已见到了五个死人,不想再见到第六个了。” 叶孤城冷冷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因为你也想看一看我的剑法。” 叶孤城闭上嘴,不再说话。 乌鸦面色一变,眼中的寒光更甚,嘎声道:“你以为我一定会死在他的剑下?” 楚天淡淡道:“我只知道你若败在他的剑下,简直非死不可,他固然想对你手下留情,可一旦拔剑,便已不会手下留情。” 乌鸦冷冷道:‘如此便好极了。’ 话音落,乌鸦拔剑。 他在大庭广众下拔剑。 他的剑鞘,漆黑,剑柄也漆黑,但剑出鞘却是雪白的。 雪白的剑锋。 一剑刺向叶孤城。 这一剑非常要命,可这要命的一剑除开慕容秋荻、叶孤城、楚天以外,没有人看见。 在场的人虽然很多,可乌鸦拔剑出剑实在太快了,以至于众人根本瞧不见他已出剑。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不少人都已将视线落在了慕容秋荻的身上,而忽略了身边的乌鸦,可即便如此,这一剑已算得上极快了,若非极快的剑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叶孤城望着刺来的一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看着。 这一剑虽然快,但他至少有十七八种法子破解,但他一种也没有用,因为已不必,因为他也正如楚天所说,他也想看一看楚天的剑法。 自月圆之夜,破碎虚空来到这个世界已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已整整有三个月没有见过楚天的,而也知道楚天的经历已不只是三个月,他想知道如今楚天的剑法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他想看一看楚天的剑法,这一点对于叶孤城来说比杀乌鸦更重要。 因此叶孤城没有动手。 楚天瞧见乌鸦刺来的一剑,叹了口气道:“不愧是最顶尖的杀手,果真是快剑。” 楚天慢慢说这这一番话,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乌鸦已刺了十八剑。 一剑变成了十八剑,剑剑都刺向叶孤城的要害。 可叶孤城没有动,也不必动。 楚天虽然说出这番话,可他说话的时候已有了动作。 他抓起两根竹筷,夹了十八次。 十八次都夹中了刺向叶孤城的剑,十八次击退了乌鸦刺来的剑。 乌鸦的剑击空,人也后退两步。 乌鸦的眼中出现了寒火,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已燃烧了起来,身上更涌现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煞气。 乌鸦手腕一抖,剑尖之上已聚集了一团精芒。 精芒聚集如花,一朵剑花。 怒剑狂花。 这朵花便打了出去。 这一次乌鸦的目标已不是叶孤城,而是楚天。 楚天叹了口气:“好漂亮的花。” 话音之中,楚天已射出了竹筷。 竹筷破空,叮的一声,乌鸦的剑招未至,连人带剑已被击退了七步。 此刻两人的交手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嘎吱的声音。 乌鸦的一只脚他在木板上,将木板踩出了一个凹陷。 乌鸦本来冷白铁青的面庞一下子更白更青。 剑在手,剑招也随时要再一次发出,可他收起了剑。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乌鸦已用剑,而乌鸦便收起了剑。 对于不少瞧见这一幕的人都很奇怪,他们不知道乌鸦什么时候拔剑的,但他们看见了乌鸦收剑,因此他们感觉乌鸦是个很奇怪的人——若非奇怪的人,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拔剑收剑呢? 乌鸦死死盯着楚天道:“你应当用剑,你若用剑,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楚天虽然没有用剑,但乌鸦已从楚天的出手中瞧见了妙至毫巅的绝世剑法。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想用剑,只可惜我的佩剑被人抢走了,我已无剑。” 乌鸦神情动容:“有谁能抢走你的剑?” 楚天笑了笑道:“当然有人,这人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剑客。” 在场除开叶孤城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白玉京,也没有人知道白玉京是什么人。 乌鸦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已退到了慕容秋荻的身后。 任务已达成,他已不必再说了。 慕容秋荻一脸笑容望着楚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 楚天也笑了,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出手?” 慕容秋荻道:“因为我是女人,女人在事情发生之前总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楚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慕容秋荻已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燕十三在击败高通他们之后来见我吗?”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选中他去击败三少爷谢晓峰。” “以燕十三如今的本事,要击败谢晓峰是很困难的事,不过燕十三若从我这里破解了谢晓峰的剑法,那么就不一样了。” 楚天笑道:“你知道谢晓峰的剑法?” 慕容秋荻淡淡道:‘我们曾经在一起过,这个世上除开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更了解她的剑法。’ 楚天道:“你要见燕十三,便是要将谢晓峰的剑法告诉燕十三,从而让燕十三破解谢晓峰的剑法?” “是的。”慕容秋荻道:‘我相信以燕十三的本事,要破解谢晓峰的剑法并不困难。’ 楚天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慕容秋荻淡淡道:“你错了,我虽然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但如果有人要杀他,那么我一定会先杀了这个人。” 楚天不明白:“那燕十三呢?” 慕容秋荻淡淡道:“燕十三即便破解了谢晓峰的剑法也没有用,谢晓峰的剑法固然有破绽,可谢晓峰这个人却没有破绽,当燕十三自以为堪破谢晓峰剑法破绽的时候,其实就是燕十三死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谢晓峰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楚天叹息道:“你为什么要让燕十三去送死呢?” “不是我要让燕十三去送死,而是燕十三心甘情愿去死。”慕容秋荻淡淡道:“我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谢晓峰知道有一个人已将他的剑法泄露了出去。” “他一定会想到这个人是你,是么?” “他只可能想到我,因为只有我知道他剑法的秘密。”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慕容秋荻淡淡道:“也没有什么目的,我只不过想让他痛苦而已,他让我痛苦,我也一定要让他痛苦。” 爱与恨有时候就是如此,特别是女人的爱恨更是如此明显。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和燕十三不一样,你们是有机会杀了谢晓峰的,因此我绝不能让你们去神剑山庄?” 楚天笑了笑道:“你准备如何阻止我们?” 慕容秋荻淡淡道:‘我自然有我得法子。’ 楚天不笑了,他望着慕容秋荻,他也很想知道慕容秋荻到底有什么法子? 慕容秋荻闭嘴的一刹那,四周忽然出现了动静,巨大的动静。 这个动静来自于屋外,也来自于屋内。 第四百九十九章、最狠的刀 语音顿,四周便发生了巨大的动静。 酒楼中有不少客人,这些客人吃吃喝喝,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可慕容秋荻的话音落下之后,一下子有十一个人窜起身,一下子将楚天、叶孤城团团围住。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兵器,五花八门的兵器,个个气质独特,一看就是极不好惹的人。 他们杀气腾腾盯着楚天,叶孤城,如强弩在弦,一触即发。 屋外也出现了动静,健马飞奔的声音。 楚天只听了一声便听出了十三匹健马飞奔而来。 十三匹健马飞奔而来,但下来了十四个人! 这十四个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神射手,身上都有弓箭。 他们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外。 他们弯弓搭箭,立刻瞄准了楚天、叶孤城。 此时此刻即便再愚笨的人也应当清楚一场要命的大决战要到来了,因此当然没有几个人愿意殃及池鱼,当这些人出现之后,客人们都一拥而散,冲出了酒楼。 很快,刚才热闹的酒楼,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安静而肃杀。 慕容秋荻柔柔一笑,对捧着酒杯浅啜一口的楚天道:“我这个法子好不好?” 楚天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居然召集了这么多人手,你实在令我非常惊讶,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法子,只可惜你有一点错了。” “哦?我哪里错了?” 楚天淡淡道:“倘若我只是一个人,这些法子对我倒是有效,只可惜我的身边还有一位剑术高手。” 慕容秋荻淡淡道:“其实我本不想对付你们,只要你们不上神剑山庄,我立刻带着他们离开,并且可以满足你们一切要求。” 楚天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们这种人还有什么要求需要你来满足呢?’ 慕容秋荻道:“白云城主我不知道,可你我却知道。” “哦?” “你很好色。”慕容秋荻道:“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你就对我有兴趣,如果你答应了,我可以陪你,我相信你没有见过比我更漂亮更有趣的女人,而且只要你答应,你会发现我比你瞧见的更有趣。” “这是诱惑,要命的诱惑。”楚天淡淡道:“只可惜我不能接受这种诱惑。” 慕容秋荻叹了口气道:“真的非常可惜。” 楚天望向叶孤城道:“我要对付外面的。” 叶孤城冷冷道:“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我没有剑,对付外面的人正好。” 叶孤城淡淡道:“现在你已有剑。” 话音落下,叶孤城忽然出手。 他没有拔剑,他只是伸出右手。 他的出手极快,没有人反应过来,他的一只手已从一个大汉的腰间拔出了剑,随后就抛给楚天。 剑落到楚天手上的时候,那大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武器已不见。 慕容秋荻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声很长很长,就在这长长的叹气声中,蓄势待发的众人已出手。 屋内屋外的人一同出手。 十四支箭同时破空射想楚天,屋中的十一一个人也同时用上他们的绝活儿。 叶孤城根本没有理会屋中出手的人,他随手抓起一盘花生米丢了出去。 花生米破空打向四面八方射向的人,同一时间他也动了。 人动剑出。 众人只看见剑光来回闪过,十四个神射手一个个倒下。 楚天望见这一幕只能摇了摇头,他在摇头之中已出剑。 楚天的剑法已完全拒绝了花哨,讲究实用,因此他的剑就是快。 极快的快剑! 他的剑法只有一个字快。 不过他的出剑却很精准,很要命。 楚天所发出的每一剑都能寻到对方的破绽。 只瞧见寒星乍现闪过。 一个个好手便倒下。 楚天只是让这些人倒下,并没有要他们的命,否则他们不是倒下,而是死。 乌鸦也出手了。 乌鸦也用快剑,他的剑法也很快。 他一出手施展出了比刚才更快更可怕更凌厉的剑法。 只可惜他的剑法和世上大部分人的剑法一样,都存在破绽,只要存在破绽,便会被楚天看穿,只要楚天看穿了他的破绽,楚天的剑就一定来得及击中破绽。 乌鸦的变招极快,因此和楚天连续交手了十七剑。 可第十七剑之后,乌鸦还是不可避免被楚天的快剑击中。 这一剑刺中了乌鸦的左肩,乌鸦也随即倒下。 从大战开始之时,慕容秋荻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大战。 战斗从一开始便出现了压倒性的优势,只不过这个优势不是她请来的人,而是叶孤城、楚天。 按照道理来说,慕容秋荻应当要出手了,可慕容秋荻还是没有出手。 慕容秋荻仍旧只是静静看着,她瞧见自己请来的帮手一个个倒下,这个时候慕容秋荻居然还在笑。 她不是苦笑,而是愉快大笑。 仿佛胜利的不是楚天、叶孤城,而是她。 她这种笑容无疑是很奇怪的,可她偏偏笑了起来。 很快,慕容秋荻的所有帮手都倒下了,而叶孤城、楚天还完好无损,这个时候慕容秋荻已不再笑了。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叶孤城道:“很好,你们的确没有令我失望。” 楚天已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道:“看来你请来的这些人还不够强。” 慕容秋荻淡淡道:‘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好手,这些人放在江湖上,都是可以横冲直撞的存在,因此不是他们不强,而是你们太强了。” 楚天笑了笑道:“但不管如何你还是没有法子阻止我们上神剑山庄?” 慕容秋荻道:“我的确没有法子阻止你们上神剑山庄,但我要阻止的不是你们上神剑山庄,而是杀谢晓峰。” 楚天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道:“上神剑山庄和杀谢晓峰是两种意思,上神剑山庄的人不少,可能杀谢晓峰的一个也没有,你们虽然能上神剑山庄,却杀不了谢晓峰。” 楚天不明白,但已生出了一种不好的人。 慕容秋荻愉快笑着,而且慢慢从腰间抽出了一口短刀。 慕容秋荻拔出了刀。 这是一口宝刀。 刀如一泓秋水,闪烁着耀眼的光。 慕容秋荻拔刀便挥刀。 这一刀快而狠辣,而且毫不留情。 仅这一记出手,慕容秋荻也的确可以名列江湖第一流得高手。 叶孤城、楚天面对这一刀没有出手,他们不但没有出手,而且目瞪口呆,因为慕容秋荻的这一刀不是砍向他们,而是刺向自己。 慕容秋荻将刀自己的小腹。 一时之间血流如水。 慕容秋荻疼的面色发白,但仍在笑,得意的笑,她慢慢道:“我还是成功了,你们即便上了神剑山庄,也杀不了谢晓峰,何况你们或许根本没有法子抵达神剑山庄了。” 楚天已说不出话来了,他终于已看见了最狠的人,也瞧见了最狠的刀。 这一刀的确可怕,普天之下大概已没有任何一刀比这一刀更可怕了。 第五百章、天下第一魔刀 慕容秋荻走了。 她身负重伤走了。 楚天、叶孤城本可以令慕容秋荻留下来的,可楚天、叶孤城都没有留,他们不但为慕容秋荻的心狠而震惊住了,更因为即便他们留下慕容秋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慕容秋荻的目的已达成了。他们本以为慕容秋荻是想要用武力将他们留下甚至杀死,可最后他们才发现慕容秋荻的目的居然是进行一场极可怕的争斗之后,自残重创。 慕容世家还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而慕容秋荻更是慕容世家最核心的人物,慕容秋荻的父亲慕容正虽然这些年的病情严重,但也仍旧是江南大侠,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多少人承受了慕容正的恩惠,即便是燕十三这样的人也佩服慕容正,如今倘若传出楚天、叶孤城两人重创了慕容秋荻的事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是可想而知的。 楚天可以肯定接下来一定会有不可数计的江湖高手找上他们,这些人当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要找他们为慕容秋荻报仇,为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讨回公道,可以说他们的确遇上了大麻烦。 他们想要上神剑山庄已是极困难的事情,何况即便登上神剑山庄,也未必能和谢晓峰交手,因为神剑山庄之上极有可能有不少高手在等待他们了。 楚天慢慢喝了口酒,对叶孤城叹息道:“我极少见过比慕容秋荻更厉害的女人,虽然他害了我,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有些佩服她了。” 叶孤城淡淡道:“如果她将自己的这份无情用在剑术上,她在剑术上的造诣或许比任何人都可怕。”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我相信慕容秋荻在来见我们之前就已做好了这个准备,她必然已想到了自己会受伤,甚至已做好了去死的准备,换而言之再来见我们之前,她已对后面的事情定下了计划,因此她一定已安排了不可数计的高手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这一次真的麻烦了。” 叶孤城没有任何反应,他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在意,即便有人用剑指着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在意,对于不会在意的事情,即便其他人认为这是天大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一样。 叶孤城只是问楚天道:“以你对慕容秋荻的了解,她会请来什么人?” 楚天沉吟了一下道:“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实在不少,这些人她都可能请来,不过真正的顶尖高手却也绝不会太多,我只想到一个人,如果他请来了这个人,那么我们或许有些麻烦。” “是谁?”叶孤城有了兴致。 楚天问叶孤城:“你来这个世界也已有了三个月,你既然知道当今世上剑术造诣公认第一的人是谢晓峰,那么你知不知道刀法造诣排行第一的人是谁?” 叶孤城皱眉道:“你是说东方魔教教主的白小楼?” “不错。”楚天道:‘江湖中虽然痛恨厌恶白小楼的人不少,可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认白小楼的刀法造诣的确是天下无双的。’ 叶孤城淡淡道:“据我所知当年祁连山一战,白小楼败给了谢晓峰,自此之后销声匿迹,据传魔教内部也因这一战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动乱,你以为白小楼会再一次出现?” “未必不可能。” 叶孤城道:“你认为白小楼会为慕容秋荻出手?” 楚天道:“白小楼自然不可能为慕容秋荻出手,不过我相信慕容秋荻若请白小楼出手必然会寻一个必定能让白小楼出手的理由。” “什么理由?” “谢晓峰。” “你是说白小楼会为谢晓峰出手?” “你认为不能吗?” 叶孤城许久之后,才慢慢道:‘有可能。’ 这种事情其他人认为是不可能,可叶孤城知道有可能。 白小楼和谢晓峰虽然是对手,但他们可能是肝胆相照的对手,这种对手比朋友更为难得,因此这种人自然是可能做出其他人认为不可能做得出的事情。 江湖上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白小楼的可怕。 白小楼不但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刀客,而且也拥有公认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若非白小楼和谢晓峰出生于同一个时代,白小楼必然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可也因为白小楼和谢晓峰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因此白小楼的失败也便衬托了谢晓峰的辉煌。 倘若说谢晓峰之所以名起江湖,是因为少年之时击败了华山派门下第一剑客游龙剑客华少坤,那么谢晓峰真正封神便是击败了魔教教主,手持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天下第一刀客白小楼。 自此之后,江湖上下无论什么人对谢晓峰无不服气,一向争强斗狠的众人也不得不将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送给谢晓峰,正如同两百多年前江湖上下的英豪将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送给神剑山庄的创始人谢天一样。 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没有几个人能得到。 叶孤城眼中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淡淡道:“如果真能见到传闻中的白小楼,也是幸事。” 这种事情也只有叶孤城才会认为是幸事。 楚天早已见怪不怪了,他微笑道:‘除开白小楼以外,我还能想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 “茅一灵。” “谢晓峰唯一的至交好友茅一灵?” “不错。”楚天道:“茅一灵是谢晓峰最好的朋友,而且茅一灵也是慕容正最得意的弟子,慕容秋荻的师兄,更是江湖中有名的剑客。” 叶孤城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茅一灵?’ “没有,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没有人见过他。”楚天道:“不过慕容秋荻、谢晓峰的事情,茅一灵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得。” 叶孤城同意楚天的说话,继续问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楚天道:“十五年前,才不过十一岁的谢晓峰击败了江湖上风头最胜的剑客。” 叶孤城道:“你是说谢晓峰的姑父游龙剑客华少坤?” “不错。” “慕容秋荻请得动?” 楚天道:“虽然我想不出慕容秋荻有什么法子请得动,但我相信只要慕容秋荻想请,必然请得动,可以说我们去神剑山庄这一路必然会遇上不可数计的高手,即便上了神剑山庄,也未必能和谢晓峰交手。” 叶孤城道:“你可以选择不去?” 楚天笑了笑,又喝了杯酒,淡淡道:“在燕十三没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之前,我似乎已没有任何地方去了。” 叶孤城没有再说什么了,也不必再说什么。 楚天、叶孤城没有因慕容秋荻的出现而受到任何干扰,仍旧要上神剑山庄见谢晓峰,一路上都平安无事,但在第三天的时候一个神秘的刀客找上了他们。 第五百一章、神秘刀客 叶孤城、楚天并不怕麻烦,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慕容秋荻一定会变着法子寻他们的麻烦,而且寻找他们麻烦的必然都是江湖上一等一难缠的人物,这些人之中极有可能还有白小楼,可叶孤城、楚天并不怕。 这个世上几乎已没有任何人能令他们忌惮,更别提害怕。 他们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正因为他们是这种人,因此他们仍旧前往神剑山庄,而且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一点也不着急,而是非常悠闲,甚至给人感觉很优哉游哉的走着,仿佛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踏青游玩的公子。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在赶路,除开吃饭睡觉以外,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路上。 楚天不喜欢骑马,因为比起躺在马车里,他不太喜欢骑马,不过叶孤城却不一样,叶孤城不喜欢坐马车,他喜欢那种乘风御空的感觉,因此他很习惯骑马,特别是飞驰的时候就更愉快了。 楚天没有法子,遇上叶孤城这样的人,任何人都很难有其他的法子。 但幸好叶孤城也迁就着楚天,他们乘着马儿不快也不慢走着。 第一天、第二天都没有任何状况发生,仿佛慕容秋荻已经忘记要报复他们了。 可叶孤城、楚天都知道慕容秋荻已在准备报复他们了,因为这一路上已有不少关于他们对付慕容秋荻的留言,许多和慕容秋荻没有一丁点关系的人都在义愤填膺,随时随地都准备找他们的麻烦,幸好这些人只知道他们的事迹,而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他们虽然想报复,可也没有法子。 可楚天也好,叶孤城也罢,他们感觉危机已渐渐逼近了。 特别是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楚天、叶孤城不约而同生出一股子寒意,他们感觉自己被盯上了,不过叶孤城、楚天没有停下寻找那个人,他们仿佛根本当这个人不存在一样,继续赶路。 比起前面两天的风和日丽,今天的太阳很毒,晒的人全身发烫,两人清晨出发,走了两个多时辰,最后瞧见了一处茶肆,随即下来歇息一会儿。 叶孤城、楚天他们便是在这间茶肆遇上了那个奇怪的刀客。 在茶肆歇息的都是赶路的客人,几乎每个人都是喝了茶吃了些干粮,便继续赶路,因此来来去去,茶肆的四张桌子始终没有坐满。 楚天、叶孤城在茶肆歇息的一段时间,已前后走了五波客人了。 叶孤城、楚天打算再休息一会儿便继续赶路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奇怪的刀客出现了。 刀客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忍不住望向他。 众人望向他不是因为他太英俊或者太丑陋,亦或者长相太有特点,事实上没有人瞧见他的面目。众人会注意他的原因,是因为如此炎炎烈日,这人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黑色的斗笠,穿着黑色的劲装,就连靴子也是黑色的。 这样一个黑色的人在这种时候想不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都不行了。 何况除此之外,这人的时候还有四个足有九尺高满头金发的异族壮汉跟在他的身后,为他扛着一口非常奢华昂贵的棺材。 因此想不注意这个人也不行。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瞧见这人的时候,情不自禁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走南闯北,有些经验的商旅,立刻起身赶路,不敢多停留一刻。 他们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这群人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楚天、叶孤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非常奇怪的人,不过楚天却指着棺材问叶孤城微笑道:“每个人都有死的时候,假若我死了,能用这口棺材安葬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叶孤城淡淡道:“这的确是一口好棺材,而且这口棺材极有可能是为你准备的。” 楚天笑了笑,道:“我虽然想要这口棺材,可我从不夺他人之物,因为这口棺材是你的。” “哦?” 楚天轻笑道:“即便慕容秋荻要找我们的麻烦,第一个要找的应当是你,毕竟是你要对付三少爷谢晓峰,而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个殃及池鱼的看客而已。” 叶孤城淡淡一笑。 叶孤城是个很冷酷的人,可和楚天在一起的时候,他时不时会笑一笑,任何一个人和楚天在一起久了都会这个样子,因为在楚天这种人眼中,这个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头疼的。 他们交谈的过程之中,四个力士已在那人的指挥之下,将棺材放到楚天、叶孤城面前。 这个人似乎真是为了叶孤城、楚天而来的。 四个力士放下棺材之后做了一件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四个人忽然同时掏出一口刀捅进自己的肚子。 他们的出手很果断,很致命,因此他们死的很快。 叶孤城、楚天是什么事情都见识过的,可这种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他们愣住了。 不过两人很快回过神,望着已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 楚天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死?” 楚天是个有什么事情便问的人,他遇上这样奇怪的事情,自然要问。 男人道:“这是他们那个地方的习俗,一旦有一个了不起的人死了,那么他们就会为这个人陪葬。” 楚天点了点:‘我听过这种习俗,可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习俗,不过他们心中了不起的人是谁呢?难不成是阁下吗?’ 男人没有神情,继续以一种很冷淡的口吻道:“或许是我,或许是,或许是他,只有我们三个人算是了不起的人。” 楚天又笑了笑道:“我似乎没有打算死,而且似乎也没有得什么病。” 男人忽然抬起头,因为他的斗笠是压下的,因此楚天只看见了这个男人的一双锐眼。 这双眼睛实在很锐利,而且眼中还带着血丝。 一个人的眼中若有血丝,应当代表这个人没有睡好,可楚天感觉这个人不是这样的,他感觉这个人的眼睛天生就是这样的。 瞧见这双眼睛,楚天感觉到了一股凶煞之气,他甚至感觉这个人或许不是人,而是一头上古洪荒凶兽。 这人凝视楚天一字一句道:“你会死的,因为你遇上了我。” 楚天笑道:“遇上了你,我就非死不可?” 这人道:“若你没有做那件事,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只可惜你做了那件事,因此你非死不可。” 楚天皱眉道:“你是慕容秋荻请来的高手?” “我不是。”这个回答令楚天、叶孤城有些意外,这人道:“我来找你,只不过是因为你们惊动了一个人。” “谁?” “白小楼。”这人悠悠然道:“因为你们惊动了他,因此你们便惊动了我,因此我一定要在你们和他交手之前先除掉你们。” 楚天真的十分惊讶。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是白小楼,可如今看来这个人却不是,不过这个人和白小楼似乎有一些关系,可这个人和白小楼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个人要在白小楼之前做这种事呢? 楚天想不通,但这个人已自己开口。 他道:“你们一定在想我是什么人,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白小楼的对手而已,因此我要在他动手之前对付你们,现在你们大概可以死了。” 他说得很温和,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得尖锐味道,他身上的那股凶煞之气更明显了。 这明明是一个人,可这一刻却以给人一种野兽般的错觉。 他到底是人,还是野兽呢? 话语落下,这人慢慢站起身来。 他已起身,披风下腰间上那口刀便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天瞧见这口刀便吸了口凉气。 他本来不认得这个人,却认出了这口刀——排名天下第二的魔刀。 这个人也就是排名天下第二的刀客。 第五百零二章、七杀刀 他一起身,楚天就看到他披风下的刀。 楚天一瞧见这口刀,便已露出了动容之色,因为普天之下大概已没有第二口这样的刀了。 这是一把形式奇古,刀身特别宽而短的刀。 虽然刀插在腰间,藏在刀鞘,可楚天还是看得出这口刀连同刀柄都不超过两尺四寸。 一寸短一寸险,江湖中人极少有人会用这样短的刀,若有人敢用这种刀行走江湖,这个人必定有非常独到的本事,否则早就已惨死于江湖上了。 楚天瞧见这口刀的第一眼就已感觉到了一个字——凶。 这是一口令人只要瞧上一眼就感觉很凶很煞气的刀,刀不过是钢铁铸就而成,可这口刀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钢铁铸就的,而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生命,已有了灵魂的存在,因此任何人都能瞧得出刀的特别之处。 不仅刀特别,装刀的刀鞘也一样非常的特别。 这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唯有藏在腰间刀的刀鞘是暗黄色的。 这是一种用暗黄色的奇特金属制成的刀鞘,上面还镶嵌着七颗金光闪耀的透明宝石。而只有极识货的波斯商贾,才能分别得出这种金刚石的价值。 楚天一瞧见这口刀,视线便已被吸引住了,仿佛已难以移开了。 无论叶孤城还是这个神秘刀客都已注意到了楚天的变化。 叶孤城也望见了这口刀,叶孤城感受到了这口刀的凶煞之气,他判断这口刀必然杀过不少人,而且有不少高手,否则刀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凶煞之气。 叶孤城还感觉出这口刀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已很长时间没有饮血了,因此如今很是饥渴,很想饱餐一顿。 神秘刀客静静望着楚天,等楚天收回了视线,他才道:“你认得这口刀?” 楚天点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口刀,但认得这口刀。” “这是什么刀?” 楚天道:“据我所知若论刀法造诣,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白小楼,若论刀,普天之下也绝没有任何一口刀比得上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是江湖人的共识,世上每个人都相信普天之下能击败魔刀的唯有神剑,而谁是神剑,那么便是谢晓峰的剑。而魔刀又有什么刀可以击败得了呢? 没有! 神秘刀客也不得不承认:“我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刀法造诣的确冠绝天下,据传近五百年以来,江湖中绝没有任何人的武功能胜得过他,他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也的确是天下第一魔刀。” 楚天淡淡道:“世人只知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魔刀,白小楼是公认的当世第一刀客,可没有几个人知道除开天下第一魔刀天下第一刀客以外,江湖中还出现过一个曾被公认的天下第二刀客以及一口排行天下第二的魔刀。” 神秘刀客眼中发出刺眼的光,盯着楚天冷冷道:“你知不知道?” 楚天道:“我原本不知道,可刚才你那一番话以及瞧见你这口刀,我便不得不知道了。” “哦,你认为什么刀是天下第二魔刀,什么人是天下第二刀客?” 楚天叹息道:“我曾听闻当年白小楼横空出世之时曾与一名神秘刀客交手七次,而这名刀客所用的便是一口人称‘天、地、神、魔、人、鬼、兽’七杀刀,两人七次交手,这神秘刀客虽然败了,可小楼一夜听春雨却也始终没有法子将这口刀逼出脱手,白小楼也始终杀不了这个人,第七次交手之后,这个昔年被称为绝世煞星的刀客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神秘刀客的气势更可怕更肃杀了,他慢慢将下压的斗笠抬了起来,他那张简直如妖兽一般的可怕面目一下子便出现在了楚天、叶孤城的面前,他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眸子盯着楚天,以一种非常冷酷而暴戾的语气慢慢道:“不错我的这口刀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七杀刀,而我便是你口中与白小楼连战七次,却也七次败给他的墨七星。” 墨七星、七杀刀,这都已成了传说中的人与物,可如今这传说中的事物偏偏出现了。 楚天又轻轻叹息道:“我希望你就是墨七星,可我也不希望你是墨七星。” “哦?” 楚天道:“你若是墨七星,那么只要你一出刀,便绝无活口,昔年你横空出世,被称为绝世煞星也这个是如此。” “这是事实。”墨七星淡淡道:“因此你怕了?” 楚天摇头:“我并不怕,只不过我不太希望遇上你。” 墨七星冷冷道:“只可惜你已遇上了我。” “不错,我们毕竟还是遇上了。”楚天望着墨七星道:“我们既然遇上了,你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墨七星伸出如鸡爪一般的手,指着不远处倒下的四具尸体以及那口棺材道:‘殉葬的人我已帮你们准备好了,棺材我也准备好了,我从来不会让我的准备白费,我相信你们也不希望我的准备白费。’ 楚天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你的准备白费,可我知道不管如何你既然来了,那么你必然会出手。” “不错。”墨七星道:“我若不出手,那么就不必来。” 楚天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白小楼赶来对付我们之前对我们出手?” 墨七星冷冷道:“因为我要白小楼欠我一个人情。” “你为什么要他欠你一个人情。” 墨七星眼中的煞气更浓了:“当年我与白小楼七次交手,我连败了七次,我们约定从此以后不再交手,我那个时候也的确已绝了胜过他的想法,可如今不一样了。” 楚天道:“你想要白小楼打破这个誓言,你想和白小楼再一决高下?” “不错。”墨七星冷冷道:“近些年来我的刀法造诣大进,而白小楼却败给了谢晓峰的神剑,此消彼长之下,我认为我未必不能一胜,何况倘若我不击败白小楼,又怎么能挑战三少爷谢晓峰呢?” 他的神情虽然冰冷,可冰冷的眼神之下却流露出了可怕得杀气与野心,这一刻他看上去已不像是一个给人带来灾祸的凶手,而是一个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绝代枭雄。 墨七星望着楚天道:“你还有没有问题?” 楚天摇头:“没有了,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墨七星道:“选择?” “你可以从我们其中选一个当你的对手。” 墨七星冷冷一笑道:“一次性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分两次?” 楚天也不动怒,微笑道:“你虽然目中无人,但绝非狂妄自大,而且若你有把握,也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话了,现在你可以选择,只要我们其中一人出手,另一人绝不插手这一战。” 墨七星眼中的冷意更浓了,他发现楚天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墨七星的视线在楚天、叶孤城身上扫过。 他不得不承认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墨七星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但他已不必选择了,因为叶孤城已慢慢起身了。 叶孤城望着有些诧异的楚天,淡淡道:“他值得我出手,你不能和我抢。” 楚天耸了耸肩,他也起身,只不过走向了隔壁的桌子坐了下来,显而易见对手已定下了。 叶孤城对墨七星。 第五百零三章、白小楼 楚天对墨七星的资料并不完全来自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听到的那些见闻,除此之外还有前世的记忆。 他一向喜读武侠,特别是古龙著作,尤其习惯,而古龙著作之中他最为喜欢的是颇为冷门的《英雄无泪》以及《大武侠时代》。 大武侠时代一共分为七个故事,其中一个故事便是讲述海神的故事,而海神便是眼前这个绝世杀神墨七星。 故事中记载了墨七星和白小楼七次交手,七次失败,但墨七星的刀法武功也赢得了白小楼的尊重,两人自此之后便已不再交手,此战过后,墨七星便远走他乡,行走在海域之上,称为了沿海国度眼中的海神。 墨七星除开叫墨七星以外,还有两个身份,一个叫无名叟,一个叫萧弹指,特别是萧弹指昔年在江湖中更有一弹指动九十城的名头,威风煞气一点也不逊色于墨七星本来的身份。 楚天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世界见到了墨七星,也没有想到见到了墨七星那口‘天、地、神、佛、人、鬼、兽’七杀刀。 墨七星的对手是叶孤城。 楚天相信无论任何人遇上叶孤城,叶孤城都有一战之力的,当年叶孤城斩断俗世牵绊之后,不但剑法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人也已是剑中之仙,飘逸绝俗,他的武功剑法便已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楚天甚至一点也不怀疑,如今叶孤城的本事恐怕已不逊色于原著之中击败叶孤城的西门吹雪的剑术。 叶孤城无疑已达到了剑术巅峰,这样一个超级剑客,无论任何人遇上了,也都会感觉头疼的,即便是神魔遇上了,也没有把握一战胜之。 叶孤城、墨七星,两个本来在两个时代惊艳了江湖,震撼了武林的超级高手,不但不可思议的相遇了,而且他们的相遇也必然将如流星撞击一般,在天机划过一道近乎于永恒的光芒。 这一战必定是精彩绝伦的决战。 这种事情楚天当然应当知道的,可楚天仿佛根本不知道,因为楚天居然起身做到旁边桌子之后便已没有看叶孤城、墨七星一眼,仿佛已不忍看这两人交手。 可楚天这种视生死于等闲的人,怎么肯会如此呢? 而且楚天不去看叶孤城、墨七星,视线居然落在了一个面色蜡黄的商人身上,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个商人能比叶孤城、墨七星的决战更好看吗? 叶孤城、墨七星并不知道楚天在干什么,当他们凝视彼此的时候,眼中心中便已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他们只有面前的对手。 他们的武功极高,他们的心性都极冷酷极无情,也正因如此他们这种人想要遇上一个对手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们每次遇上对手的时候,都非常尊敬对手。 他们甚至认为普天之下只有对手值得尊敬。 他们全神贯注望着自己的对手,想要进行一场不留遗憾的决战,因此外界的一切他们都不在乎。 楚天此时此刻似乎也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望着这个商人,他似乎对这个商人很感兴趣。 这个商人看上去和许多商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穿着打扮,他的气质都很普通很常见,可楚天偏偏盯上了这个人。 楚天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盯上一个人的,事实上楚天本来打算盯上叶孤城、墨七星的决战的,但等楚天坐在旁边桌前的时候发现了茶肆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客人。 他啃着大饼,喝着茶水,看上去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可楚天偏偏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睥睨天下,傲视天下的霸气。 这种气息虽然很淡很淡,可楚天还是感觉到了,而且仔细观察之下,楚天更发现这个看上去普通的商人身上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甚至仿佛视一切为草芥。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平凡人呢? 发现这一点的楚天更不放过打量这个人。 他在这人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过,陈风没有瞧见这个人身上的武器,仿佛他本来就没有武器。 不过这个人的身上未必没有藏武器的地方,至少有一个地方可能藏着武器——放在桌上的报复。 包袱是被滚成了长方形的,不太长,而且硬邦邦的。 这包袱中是不是有武器呢? 这武器是不是一口刀呢? 想到这里,楚天的心跳便有些快了。 正在楚天观察这个人的时候,叶孤城、墨七星已动手了。 叶孤城、墨七星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拔刀,一人出剑。 霎时间刀光剑影,反而两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楚天没有看这场决战,只是望着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却慢慢转过头,望向了楚天,准确来说不是望向楚天,而是不远处的决战。 这人看了决战两眼,轻声道:“他的刀法更厉害了。” 楚天心跳加速,这句话代表什么呢?这人认识墨七星? 这人这个时候已望向楚天,慢慢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什么人?” 楚天盯着这人一字一句道:“或许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这人轻轻一笑,问道:“我是什么人?” 楚天道:“白小楼。” 楚天一个字一个字说着,说得很慢,也很审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望着这个寻常不过的商人。 商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上的气质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原本是个很平凡很普通的人,可这一刻他已不是了,他身上已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非同寻常得魔力,已令人人不足沉沦。 他望着楚天,淡淡一笑道:“不错,我就是白小楼。” 他就是白小楼,昔年统辖东方魔教横扫武林,君临天下的白小楼,他就是以小楼一夜听春雨杀到江湖上下无人敢称尊,更为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口刀博得天下第一魔刀名头的白小楼。 听到这个名字,楚天也情不自禁心跳加速,这的确是一个足矣令任何人不得不起变化的名字。 楚天叹息道:“我没想到你来的如此快。” 白小楼已慢慢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当然想得到我要干什么了,是么?” “是的。”楚天望着白小楼:“你是不是已经准备拔刀了?” “是的。”白小楼慢慢道:“你是不是已准备好接刀了。” “是的。”楚天慢慢站起身来,望着白小楼刀:“你的刀呢?” 白小楼不说话,他将包袱打开, 包袱一打开,刀便出现了。 楚天也在这一刻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了。 第五百零四章、圆月弯刀 楚天终于瞧见了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连鞘的刀。 漆黑的刀鞘,深青的刀柄,但看不见刀身,因为刀身隐藏在刀鞘中。 不过这是一口畸形弯刀。 世上的刀大部分都是弯的,不过楚天从未见过有那一口刀能如这口刀一般的弯曲弧度。 刀弯如半月,这是一口极罕见的畸形弯刀。 这种刀可以算得上是奇门兵器,一个人如果能这种奇门兵器使用得很好,那么威力也必然会比寻常武器要大上许多,何况这本就不是一般的畸形弯刀,而是小楼一夜听春雨。 更何况这口刀是在白小楼手中。 这样一口刀,这样一个人,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挡? 楚天望了望再现风华的白小楼,也看了一眼小楼一夜听春雨,他惊讶的发现白小楼和刀已自成一体,而且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魔性,一种说不出的杀气,而且周身居然笼罩着一种不祥与死亡。 楚天深吸了口气,心跳加速,望着畸形弯刀,可道:“这口刀是不是小楼一夜听春雨?” “不错。”白小楼道:“教中喜欢称呼他为圆月弯刀。” 楚天道:“这当然是一口宝刀,但也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出这口刀的全部威力。” 白小楼淡淡道:“你也是个极佳的对手,更是一个可怕的剑客,只可惜我已瞧不见你的剑了。” 楚天淡淡一笑:“我虽然没有剑,但我有刀。” 楚天真有刀,他很快从胸口掏出了一口刀。 短刀。 一口不足一尺长的短刀。 刀没有出鞘,可白小楼看得出这是一口宝刀。 白小楼皱眉道:“你要用刀和我交手?” 他希望楚天用剑,因为楚天是个剑客,他希望击败对手,但他喜欢击败的对手是在最强的状态。 他白小楼一向是这样一个人,从不惧怕对手太强,只怕对手不强,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他才是魔教教主,才能带着魔教将天下英雄豪杰当作猪狗牛羊,任由宰割,才能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便横扫江湖,君临天下。 楚天淡淡道:“对于我来说刀或者剑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发挥我的武功特性,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是我的对手。” 白小楼发现楚天也变了,他的身上已有了一股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傲气。 高手就应当有傲气,白小楼有些兴奋了。 他盯着楚天,一双眼中已有寒火闪烁:“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楚天笑了笑,他已拔出了这口短刀,望着白小楼道:“你可以选择出刀或者离开。” 白小楼没有再说话了,此刻已不必说话了。 两人视线对峙,四周的温度骤降,奇冷无匹。 这并非是天气的原因,而是杀气。 炎炎烈日,此刻却冷如隆冬。 任何人若不亲眼瞧见这一幕,很难想象这两人居然有如此逼人的杀气。 空气也仿佛霎那间凝结,而楚天、白小楼则几乎同一时间动了。 寒光一闪,白小楼拔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 刀鞘是漆黑的,可刀身却是青色的,一种青中带血的颜色。 刀一出鞘,四周顿时出现了一股说不出的妖异气息,天地之间仿佛也一下子充斥了说不出的魔性,刀光如弯月横扫而出。 楚天瞧见白小楼出刀,才终于明白了江湖人所说的那句圆月弯刀,光寒天下的话了。 这的确是要命的刀。 这一刀本来是劈向楚天的脖子,可忽然变成砍楚天的手。 这中间招式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攻击的方位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刀砍下,击中。 这一刀本来可砍下一只手,但楚天居然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以短刀架住了击下的小楼一夜听春雨。 白小楼面色微变,此时此刻他已明白楚天所说自身武学特性是什么了,楚天武学的特性就是一个字快。 不可思议的快。 快是相对而言的,你若想快,那么就必须比对手要快,如此才能称得上快,否则就不是快,而是慢而立。 楚天的出手就是快,比白小楼还快。 白小楼的出招也很快,若论出招之快,江湖上没有几个人快得过他,但白小楼的出招却不上楚天更快。 不过白小楼的武功却不以快著称,而是以奇诡著称。 他的刀法本来就是飘忽而来,神鬼莫测。 楚天虽然挡下了他的第一刀,但白小楼不认为楚天可以挡下他的刀。 寒光一闪,刀已楚天的短刀为轴心,飞旋了一圈,回到白小楼手中,下一刻便已对着楚天的脖颈斜劈下来。 一片衣袖飘落。 楚天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一刀只是砍下了一片衣袖,否则不是衣袖,而是人头了。 刀光又闪,继续杀向楚天。 楚天和白小楼初次交手就发现白小楼的刀法武功和他以前遇上的那些高手都不太一样。 白小楼的招式已将奇诡变化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一旦稍不留神,便会惨死于他的手上。 楚天知道白小楼的传说,他知道白小楼在得到小楼一夜听春雨之前便已在习练刀法,不过在白小楼得到小楼一夜听春雨之后,白小楼发现之前所修习的刀法武功没有法子将刀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正因如此,白小楼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创造出了一套极神秘极可怕的刀法。 这套刀法便是如意天魔刀法。 如意天魔刀法一共有八式,每式有三十六招,每招有一百零八种变化,招中套招,紧扣连环,第一刀劈下,就让人再没有喘息的机会了。 这套刀法是白小楼融合诸多刀法武功以及结合自身魔刀特点自创而成的刀法,这套刀法并非没有在魔教流传开来,可即便如此,除开白小楼以外,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发挥出这套刀法的威力。 此刻白小楼持小楼一夜听春雨,施展出如意天魔刀法,楚天真有一种面对疾风骤雨的感觉,而且最要命的还是这期间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失误,只要一点失误那么便会被白小楼抓住机会,永远没有法子再脱身。 这真是极要命极可怕的刀法。 此刻的楚天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有一种刀锋上起舞得快感。 白小楼每一刀落下的时候,楚天都前所未有的兴奋,因为他不但已要在生死之间徘徊,而且也要揣测白小楼刀锋落下的方位,他是不能有一丁点错误的,只要出错,那么便会酿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楚天有十多次险些出错,但他用轻功以及掌中之刀做出了弥补,所以他才没有死,可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一道刀伤,而且身上也被斩下了七处衣布。 这如意天魔刀法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楚天感叹白小楼刀法可怕之时,白小楼亦感叹楚天的可怕。 白小楼出九招,楚天可以避开八招,而且还能挡下一招。 白小楼实在颇为震惊,自从他武学造诣有成以来,还从未遇上这样身法奇快的对手,昔年他和谢晓峰在祁连山一战,也没有如此。 很快,两人已交手了一百零八招。 白小楼虽然没有落于下风,但仍旧奈何不了楚天,反而此时此刻白小楼却要防备楚天时不时击下的刀。 攻守之势似已发生转变。 而另一侧叶孤城、墨七星的交手却和楚天、白小楼的交手则完全不同。 第五百零五章、以命为赌 叶孤城和墨七星的交手是与楚天、白小楼截然不同,完全不一样的。 楚天和白小楼的交锋,几乎都是白小楼一方攻,而楚天一方防守,泾渭分明,但叶孤城、墨七星的交手却没有一方防守,他们以攻代守,亦或者说根本不守。 他们先展现出极致的攻势之后再考虑防守的问题,因此比起楚天、白小楼的交手,两人的交锋更像是刀尖上起舞一样,他们所发出的每一刀每一剑都朝着要对方的性命而去,不过彼此却又在最后一刹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攻势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对方要命的招式,从而进行更可怕更致命的杀招要取下对方的命。 他们的每一次闪避的目的都不是为了活命,而是要对方的命。 无论叶孤城也好、墨七星也罢,他们都像是一个赌徒,以自己性命为赌注,赌对方性命的赌徒。 若有人能瞧得清他们的交手,必然毛骨悚然,全身冰冷。 这种凌厉可怕的碰撞,的确世所罕见。 可叶孤城、墨七星两人目前交手的结果却比楚天、白小楼和平得多。 楚天在和白小楼交手的过程之中至少已受了伤,可叶孤城、墨七星的交锋,彼此之间的衣角也没有擦破,甚至于刀剑的碰撞也没有几次。 倘若他们的速度慢下三十倍,一些外行人看他们的交手,甚至会认为他们只不过是在彼此比划,而绝非真正的生死相搏,而事实上无论其中任何一方,一旦受伤,那么就必败无疑,甚至于以此时此刻两人所展现出来的杀性来看,其中一方必然是必死无疑。 ‘天、地、神、佛、人、鬼、兽’七杀刀的确是一口非常邪气的刀,刀拔出鞘,墨七星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的邪气,他的刀出手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可随着他出手,就没有任何人感觉他的出招古怪,而是凶。 此时此刻的墨七星给人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凶残嗜血蛮横,甚至墨七星给人感觉仿佛不是人,而是恐怖的凶兽。 墨七星看上去实在一点也不像是人,因为他是一个畸形儿,他的长相身材和寻常人截然不同,他的畸形不是令人生出怜悯的那种,而是令人一瞧见就毛骨悚然那种,他就是常人眼中的怪物。 他的刀法出手之时,他怪物的特点就更明显了,甚至于冷静冷酷如叶孤城也生出自己不是在和人交手,和一头怪物交手一样。 叶孤城喜欢这种生死之间搏杀的快意,在他看来墨七星的刀法实在邪门可怕,武功更厉害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叶孤城不但也看到了墨七星的长处,但也看到了墨七星的短处。 墨七星的身高抬爱,双手如鸡爪,而且身躯天生的弯曲,双脚也有毛病,一旦剧烈的动作便很难能站稳,虽然墨七星以各种各样巧妙的法子化解了这些特点,可身体上有些方面的桎梏却是墨七星难以用武功身法突破改变的。 叶孤城是第一流的剑客,他的眼光也是第一流的,他看出了墨七星这些方面的破绽与不足,他完全可以一剑攻向这些不足之处,一举击杀墨七星。 但叶孤城没有,他对这些墨七星天生存在且无法弥补的破绽视而不见,而是与墨七星在刀尖上起舞,生死之间搏杀。 叶孤城想看一看抛开墨七星畸形身躯所不能弥补的部分,到底可怕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能要了他的命? 这种想法疯狂至极,普天之下也只有叶孤城这种对性命看得很淡很淡的人,才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一旦叶孤城证明了墨七星刨开身躯畸形所弥补不了的桎梏,能杀了他,那么叶孤城便已死了。 这是用性命来验证的答案,除非叶孤城验证的结论是墨七星即便是个正常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叶孤城才能活下来。 若非疯子以及真正的武痴,又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呢? 叶孤城的想法墨七星完全不知道。 事实上墨七星拔出七杀刀的一刹那,这些年来修生养性,尽量压制的杀气煞气凶气也一下子压制不住了,这一刻他又生出了久违的嗜血冲动,他也感觉这口许久没有饮高手鲜血的七杀刀也有了饮血的冲动。 人是可怕的人,刀是要命的刀。 人握住刀的一刹那,人已不再是人,刀也已不再是刀。 人与刀已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头人间凶兽。 这并不是墨七星第一次呈现出这种状态,事实上墨七星每次拔出七杀刀都是这种状态,甚至墨七星感觉这口七杀刀天生就是为他准备的,而只有他握住这口七杀刀的时候,他才真正完整。 事实上这口刀的确是墨七星的师门专门为墨七星准备的。 墨七星来自于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的传承非常奇怪,而且师兄弟之前的年纪相差极大,有些人六十年前就已是名动天下的高手,还有一些师弟甚至才刚刚出生。 这个神秘的门派拥有极可怕的师承,而且懂得因材施教,也正因为墨七星被这个神秘的师门收归门下,因此他这样的畸形模样才没有夭折,而且成了叱诧风云的人物。 当年墨七星得到这口刀的时候,墨七星的师尊便成高手墨七星:“这是一口专门为你打造的刀,这世上也唯有你才能发挥出这口刀的威力,但我在想要不要将这口刀传给你。” 墨七星对有再造之恩的师尊非常尊敬,简直唯命是从,他很不明白师尊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只要你拔出这口刀,你就会生出一种强烈的嗜血欲望,想要摧毁一切眼前的生命,你甚至感觉自己不像是个人,而是一头凶兽。” 墨七星道:“师尊是说我极有可能被这口刀所控制?” “没有什么刀可以控制人,你当然也不可能被这口刀控制,只是当你拔出这口刀的时候,你的刀与人都会产生一种奇特的变化,你会感觉你只有拔出这口刀的时候才是完整的,而一旦你用上了这口刀,你的命运以及整个江湖的命运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为师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要用这口刀。” 墨七星没有任何迟疑,道:“师门走出的传人都是可以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横扫一切的人物,徒儿自然也不敢辱没师门的名头,当然要用这口刀。” 随后这口七杀刀便落在了墨七星的手中,而墨七星也的确如他的师尊所说的那般,一旦他拔出这口刀,那么他就会控制不住杀意,也感觉只有拔刀的时候才是完整的。 一刀在手,屠戮众生。 此时此刻的墨七星便是这样状态。 时隔多年,再一次拔刀,昔年令武林血流成河的绝世煞星墨七星再一次回来了。 剑光如雪,惊艳寂寞。 刀光如血,凶狠残暴。 一刀一剑进行这一种非常矛盾古怪却又刺激的交锋,他们的生死都在他们的刀剑之中。 叶孤城随时都可以结束这一战,但一直迟迟没有结束这一战,他要击败这个怪物一般的人,破了这怪物的刀。 两人的激斗正酣,可两人战斗的区域却始终没有超过方圆二十步之内,而楚天、白小楼交锋之地则在两人二十步之外。 小小的茶肆进行着两场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激烈对决。 此时此刻两场决斗是不是有观众呢? 有! 观众有两个人,他们便是茶肆的老板以及老板娘。 老板、老板娘坐在茶肆居然津津有味看着,而且还时不时点头,嘴角有时候还会流露出莫名的笑容。 老板娘看了半晌,忽然问老板道:“叶孤城和墨七星交手,谁会胜?” 老板居然毫不迟疑道:“叶孤城。” “为什么?” 老板道:“因为叶孤城即便没有用出那招天外飞仙便已能和墨七星并驾齐驱了,而且这还是在叶孤城不去寻找墨七星薄弱破绽进攻的前提之下。”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他那招天外飞仙真有那么可怕?” 老板道:“是的,即便是三少爷谢晓峰的地破天惊,天地俱焚也比不上那一招,他的确是当今世上最有可能击败谢晓峰的人。” 老板娘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老板的话进行评论。他指着另一侧交手的楚天、白小楼道:“他们呢?你认为他们谁会胜?” 老板沉默了很久,摇头道:“我看不出。” “你怎么能看不出?”老板娘很惊讶,仿佛老板本来就必须看出的。 老板淡淡道:“至少我现在还看不出,因为直到此时此刻楚天、白小楼都只是试探彼此,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因此我看不出。” 老板娘问道:“你认为他们谁会胜?” 老板道:“如果非要让我选一个人,那么我会选楚天。” “为什么?” 老板道:“因为他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看不透得人。” 老板娘也叹了口气道:“我也一样看不透他。” 两人没有说话了。 他们的这一番话当然没有人听到,他们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也不是寻常的老板老板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交锋还在继续。 第五百零六章、神刀斩 白小楼从不小看对手,因为小看对手其实是对自己的轻蔑。 昔年他纵横江湖之时,无论面对什么对手,从来没有生出过轻视之心,特别当年他和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一战,更在此战之前将谢晓峰的一切都已调查清楚。 按照道理来说,当年那一战白小楼已名震天下将近十个年头,而谢晓峰也才不过初出茅庐而已,虽然传闻击败过游龙剑客华少坤,可彼此之间的差距极大,白小楼应当对谢晓峰轻视的,可白小楼完全没有。 白小楼将谢晓峰的身世经历调查清楚之后,便已将白小楼当作一个极可怕的对手,也正因如此,昔年祁连山之上才会有那么精彩绝伦的战斗。 当年那一战他甚至施展出了无坚不摧的神刀斩,只可惜还是败给了谢晓峰的神剑之下。 那一战他虽然败了,但心服口服。 那一战之后,白小楼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他不因失败而堕落,甚至因失败而狂喜。 他有理由狂喜,因为自从他创造出如意天魔刀法以来,江湖上下简直已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故而他百战百胜,横扫江湖,最终君临天下,而谢晓峰的出现令他明白他的武学之道还有前路。 他虽然败了,可他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击败谢晓峰,他甚至已准备用至少四五年的时间只修习武功,从而创造出击败谢晓峰的更可怕招式。 可奈何祁连山一战之后,魔教内部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与判断,这场动荡叛乱,最终不但导致于威势之大,没有一门一派所能比拟的东方魔教近乎于绝迹于江湖,而白小楼也因这一次叛乱,身负重创,销声匿迹于天下。 那一战之后白小楼伤得实在很重,他用了半个月才勉强治疗自身的伤体,可这一战之后,他那一身冠绝江湖的内功却已消耗了将近一半,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 白小楼也几乎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不过他还是挺了过来,因为每次他将要堕落的时候,都会想到一个人——三少爷谢晓峰。 ——我在人世间还有一个极佳的对手,因此我又怎么可以倒下? 白小楼不愿意倒下,因此他并没有倒下。 他不但没有倒下,而且将自身的武学功法再推向一个全新的境界,他的刀法也在这段大起大落的岁月之中进行了一种惊人的蜕变,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境界。 昔年他便不愧为江湖上第一刀客,如今这个名头对于他更是名副其实。 此际他施展的如意天魔刀法和昔日对上谢晓峰所施展的如意天魔刀法虽然刀法没有变,可刀意却已变了。 当刀招出手的时候,人已不是人,而是天魔。 心便是天魔,以天魔控刀,随心所欲,如意顺意,如此便施展出了一种更高深境界的如意天魔刀法。 这种刀法已达到了刀法之巅峰。 白小楼本以为一刀出手,胜负便可见出分晓了。 他一向是个很自信的人,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相信以他现在的刀法,倘若谢晓峰这些年剑法造诣没有精进,也必然在十招之中落入败局,因此他也认为楚天必然是这样。 可结果很出乎意料。 白小楼没想到楚天的身法如此快,出手也如此快。 不过若仅仅如此,楚天最多也挡不下三十招。 白小楼发现了一件非常震惊的事,他发现楚天居然有瞬间窥破他的招式而且瞬间破解他招式的能力。 白小楼实在想不到普天之下居然有人有这种本事,这一刻白小楼终于也已明白,为什么楚天说自己只要发出武学的特性,那么便无往不利。 的确,楚天的武功便是一个字快! 倘若快与预判出对方的出招结合在一起,那么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楚天的对手呢? 白小楼为眼前对手的惊才绝艳而惊叹。 可仅仅如此,还不够。 第一百四十七招之后,白小楼的刀脱手飞出。 小楼一夜听春雨盘旋飞舞,化作一道青红色的光圈,朝着楚天的脖颈落下。 这一刀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妙至毫巅。 这一刀是白小楼刀法之中少数几招没有一丁点变化的刀法,可这也是白小楼刀法的精粹所在。 这没有变化的一刀根本不给对手任何闪躲的空间,唯有招架。 昔年白小楼便已这一刀百步之外杀了不止多少顶尖高手。 许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隔空取下了项上人头。 楚天的眼力、反应速度绝非白小楼昔日遇上的那些武林高手所能相提并论,可即便以楚天惊人的眼力,他瞧见刀的时候,宝刀以盘旋飞舞于其上空,朝着他的脖颈落下。 楚天也被这天马行空的一刀所惊艳了。 这种隔空取人性命的刀法,楚天不是没有见过,昔日在京师汴梁独斗群雄之时,楚天就瞧见一名刀客施展出回魂追月刀,一刀脱手杀人还可以回到刀主之手。 不过那人出刀的速度与时机却远非白小楼所能相提并论,因此楚天可以轻松反应过来,反杀那人,可如今面对白小楼这一刀,楚天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刀已飞旋落下。 楚天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也丢出了刀。 他的刀短,不足一尺。 刀也凌空飞旋化作一团雪白的的刀光。 这一刀脱手,居然被盘旋飞舞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所圈住,一下子失去了威胁。 因此原本落在楚天面前的青红色的刀光中心多了一团白光。 一下子变成了三种颜色。 楚天出刀,后撤了三步,立刻止住! 刀也如影随形而至,刀已切至楚天脖颈,下一刻便要斩下楚天的脑袋,可楚天一停,刀居然也停在了楚天的身前。 这口刀仿佛觉醒了灵性,不愿意杀楚天。 难道真是因为刀觉醒了灵智吗? 白小楼当然知道原因。 楚天飞出的刀被小楼一夜听春雨所吞没,也正因如此占据了魔刀的中心处,这也导致于魔刀要斩下楚天人头的时候,短刀的力量也便展现了出来。 两股力量抗衡,也导致于刀停在了楚天的面前。 白小楼着实惊讶,无比震撼。 自从他创造出这招刀法之后,几乎无往不利,没有任何人能破得了这一刀,可楚天居然以这种不可思议的出手破了这一刀。 白小楼知道这种破招的方式是存在的,可这一切只存在理论之中,因为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刀飞旋在半空之中,任何人都很难能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出刀射入刀的中心处,挡下这魔性的一刀。 可楚天偏偏做到了。 楚天那轻描淡写的一抛,却已展现出眼力、腕力以及时机的把控达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飞旋的刀光在楚天身前停顿了半晌,忽然这一团刀光之中爆射出耀眼的星火,仿佛如盛放的烟花一般。 咯吱咯吱的声音,自刀光之中传来。 忽然,雪白的刀光被破了出去,夺的一声,斩断了挑着茶字的高高竹竿,插入七八丈远处的岩石中。 这正是楚天抛出的短刀。 而小楼一夜听春雨也在这一刻,回到了白小楼手中。 白小楼再一次握住了刀,而楚天已失去了刀。 白小楼握住刀的一刹那,周身居然散发出一股神圣的气质。 刀入手,一刀劈下。 这一刀已将白小楼所有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 这一刀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武林中有幸见过这一刀的人没有几个,有幸见过这一刀而没有死得只有一个。 正是谢晓峰。 这一刀正是白小楼所自创的神刀斩,又被江湖人成为魔刀斩。 这一刀出手,必分胜负,也当决出生死。 第五百零七章、剑仙 “天下刀法招式千千万万,可这千千万万种刀法之中有一种刀法几乎算得上天下无敌,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刀法?”酒肆中,老板娘问立在草庐前的老板。 老板视线一直望着光影交错,正在激烈交手的楚天、白小楼,他沉声道:“神刀斩。” “为什么是神刀斩?” 老板道:“因为神刀斩是白小楼创造出来的,也因为神刀斩在白小楼手中才算得上天下无敌的刀法。” 老板娘道:“因此你认为倘若神刀斩不在白小楼手中,若被其他人学去了,自然算不上天下无敌的刀法?” “是的。”老板道:‘真正天下无敌的招式不是在于招式,而是在于人,因为有白小楼,才有名震天下的神刀斩,因为有白小楼,才有公认天下第一的魔刀。这一点正如同三少爷谢晓峰那招地破天惊天地俱焚的绝世剑术一样,只有这招剑术在三少爷手中才能算得上天下无敌,否则即便是最熟悉这招不过的你手中,也算不上天下无敌,你们虽然可以施展一样的招式,但你们的出手却有诸多区别,而其中的某些区别,更会造成天壤之别。’ 老板娘痴痴看着老板的侧脸,过了很久很久,才道:“你实在应当和谢晓峰交手,你天生就适合当他的对手。” 老板淡淡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我现在还不是,现在也不太想。” 老板娘浅浅一笑。 她明明看上去是个蒲柳之姿,年纪也很大的女人,可她这一笑却说不出的风情,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给人感觉整个人都已焕发出一种奇妙的光彩,她也望向决斗的楚天、白小楼,问道:“我自认武功不差,可他们出手之快,我的眼睛都已跟不上,不但看不清他们的身法,看不清楚他们的刀,甚至于连他们用了多少招式我也看不清楚,我其实很想知道,难道他们在如此快交手之下,没有任何一招是赘余的吗?” 老板也看了半晌,沉声道:“没有,绝对没有。” 他的语气非常肯定,仿佛已将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看清楚了一样。 老板娘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为什么认为是绝对没有?’ 老板道:“因为他们都是最顶尖最可怕的高手,只要他们的出招有一定点赘余,那么必然会被对方寻到破绽,而这个时候胜负便已分晓,因此他们之间的招式绝不可能有一丁点赘余,赘余便是错,错就是死。” 他的语气不但肯定,而且很冷冽,且非常的兴奋。 这种话语,这种语气,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板能说的出来的,若没有高深的武学造诣,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老板娘似乎还是不太甘心,他只想正在交手的叶孤城、墨七星道:“可我知道他们的交手不一样,两人交手至今,叶孤城至少有七次机会杀墨七星,可偏偏放弃了,这不是赘余是什么?他们都有赘余招式,为什么楚天、白小楼没有?” 这老板娘当然也不是寻常的老板娘,因为寻常的老板娘怎么可能知道楚天等人的名字呢?又怎么可能将这两场决斗看得如此清楚呢? 老板神情忽然肃穆起来,他沉声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老板道:‘叶孤城和墨七星的交手与楚天、白小楼的交手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比剑,后者是决胜负。’ “有区别吗?” 老板道:‘虽然看上去都要分出胜负,但这其中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叶孤城想要以剑术击败墨七星,而不是寻找墨七星不可挽回的破绽击败墨七星,若叶孤城以这种方式击败了墨七星,那么叶孤城绝不会引以为傲,甚至引以为耻,因为他的骄傲,他的剑法决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也正因如此,他们没有分出胜负。’ 老板娘轻轻一笑,叹息道:“看来他也是个笨蛋。” 老板神情更郑重了,而且眼神之中也已有了尊敬之色,他道:“他绝不是笨蛋,他只不过是个将剑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他可以死,但他绝不会让剑蒙羞,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如此高深的剑术,也正因如此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被称为剑客,他是真正的剑客,也是真正的剑痴。” 老板娘道:“你很欣赏他?” “我不是欣赏他,而是佩服他。”老板沉声道:“若三少爷谢晓峰在我眼中是剑神,那么叶孤城在我眼中是剑仙,这世上除开他以外,已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称剑仙。” 老板娘玩味一笑,指着楚天的方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楚天的剑术未必逊色于叶孤城,难道他也没有资格吗?” 老板冷冷道:“没有。” “为什么?” 老板道:“楚天的剑术造诣或许不逊色于叶孤城,他对剑的执着或许也不逊色于叶孤城,可楚天不是真正的剑客,一个真正的剑客除开剑以外什么都不在乎,而楚天不是这种人,剑对于楚天来说虽然重要,可绝非最重要的,而唯有将剑看得超过一切,而且心中除剑再无其他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剑仙,而普天之下只有叶孤城一个人才有这个资格,他便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仙。” “你呢?你岂非也和叶孤城一样?” 老板摇头,沉声道:“我比不上他,因为我太看重胜负了。” 老板娘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晌,老板娘才道:“白小楼必然会用出神刀斩,你认为神刀斩一出,楚天会不会败?” “我不知道。”老板沉吟了半晌,才慢慢道:“可我知道白小楼若用出了神刀斩,绝对和昔年谢晓峰于祁连山一战所施展出的神刀斩不同。” “哦?” “白小楼不是为杀楚天而杀楚天,他的目的是要和谢晓峰一决高下,若他没有突破自我,又怎么可能和谢晓峰一决高下呢?他得神刀斩必然更甚往昔了。” 老板娘也点头叹息道:“当年谢晓峰认为能破得了白小楼的神刀斩带着三分侥幸,如今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破得了呢?” “有。”老板沉声道:“楚天有这个机会。” 他们言语于此便止住了,因为白小楼已丢出了魔刀。 两人已在进行最后的交手。 魔刀入手,白小楼终于发出了他的得意绝招神刀斩。 这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一刀终于落下了。 一刀落下,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已笼罩在这一刀之中了。 这一刻仿佛天魔降世了,这一刹那,仿佛毁灭已降临了。 老板、老板娘盯着这一刀,痴了。 特别是老板,眼中更是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一道灵光在脑海来回闪过。 神刀斩再现人间。 第五百零八章、心剑 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又已回到了白小楼的手中。 白小楼也发出了他平生最得意的绝技神刀斩。 一刀落下,仿佛天魔降世,一切皆被其毁灭。 这一刀没有出手之前,白小楼身上虽然充斥着一种无人能及的霸气以及睥睨天下的气概,可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昔年叱咤风云,执掌东方魔教,将天下英雄豪杰都当作猪狗牛羊的魔教教主。 他身上少了一股执掌权力的气质。 可这一刀发出,那股气质就不一样。 一刀发出,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将为这一刀所审判。 这一刀便是生死大权的象征,这一刀也就是死神般的存在。 这一刀的力量已超过了人类力量的极限,而最可怕的还是这一刀已经过非常精密的算计,令人绝对没有法子闪避。 这一刀的确是要命的刀。 楚天也为这一刀而动容,他很难想象人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完美的刀法,这一刀的确可以说无坚不摧,无懈可击,无往不利,这一刀已仿佛已超出了刀法的范畴,而是死亡,是毁灭。 死亡袭来之时,又有什么人能抵挡呢?这一刀便是死亡。 因为你虽然知道死亡的到来,可你发现死亡到来的时候,你已死了! 因此又如何能抵挡死亡呢? 这一刀便是死亡。 现在死亡已朝楚天而来了。 楚天本来有刀。 一口短刀。 可刚才为了挡住白小楼猝然发出盘旋飞旋的魔刀,丢了自己的刀。 短刀虽然化解了杀身之祸,但刀也随之飞了出去。 他已无刀。 最要命的不是他没有了刀,他全身上下一口兵器也没有。而且四周也没有任何兵器可以令他抗衡这一刀。 白小楼的这一记魔刀,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了的,即便楚天将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的武功,而且也修炼到刀枪不入登峰造极的境界,可这一刀落下,也仍旧血肉横飞,横死当场。 此时此刻楚天似乎已非死不可,必死无疑了。 正如老板所说,叶孤城和墨七星决胜负,但却是剑的胜负,而楚天、白小楼决出的胜负却是人的胜负,也正因如此白小楼这一刀才会选择在此时此刻落下,因为这一刀落下便是要决定出两人的胜负。 此时此刻楚天似乎已非败不可了。 观战的老板、老板娘也认为楚天非败不可了。 他们发现白小楼这一刀已封死了楚天的进退之路,楚天只能去挡这一刀,可他们也知道这一刀的力量已超过了人力能承受的极限,任何人都没有法子用血肉之躯挡下这一刀,如此楚天岂非非死不可了呢? 老板有些叹息,他真希望楚天手上有一口剑,否则也未必不能挡下这一刀,只可惜楚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剑,否则也不会被逼入如此绝境。 此际,楚天似乎非死不可了。 楚天似乎也认为自己非死不可了,因为楚天已在咳嗽。 一声令人心碎的咳嗽声在这个时候响起,这似乎是对生命的最后一丝留恋。 这一声咳嗽之后,除开死还有什么选择呢? 老板听到了这一声咳嗽,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楚天听到的那一声咳嗽,此时此刻老板涌现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认为楚天或许有法子挡下白小楼的神刀斩。 可理智告诉老板楚天已没有法子挡下这一刀了,这一刀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无所不破,楚天如何能挡下呢?拿什么挡下呢? 老板下意识苦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已变成了疯子。 可老板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老板娘也一下子呆住了,因为他们瞧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发现楚天的手上居然出现了一口剑。 一口三尺四寸的长剑。 剑青如碧玉,发出一种极凌厉的气质。 楚天本已无剑,这口剑是从哪里来的呢? 楚天难道可以凭空变出一口剑吗? 很快两人发现这口栩栩如生的铁剑并非真正的铁剑,而是气剑。 以气成剑! 气剑。 这是一口栩栩如生的剑。 如果白玉京在这里必然看得出这口气剑和他的长生剑一模一样。 可这绝不是长生剑,因为长生剑已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只不过是一口气剑。 可这似乎不只是一口气剑。 无论谁都能从这口气剑上瞧见了一股可怕的杀气。 气剑怎么可能会发出如此可怕的杀气? 难道是人聚气成剑而使得剑产生的杀气吗? 这一点或许可以做出解释,那么这口剑为什么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性呢? 一口有了灵魂的剑,怎么可能是寻常的气剑呢? 老板这一生走南闯北,见过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上。 他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觉,可他不得不相信,因为他本是一个剑客,他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判断呢?特别是对剑的判断。 眼前的这一幕已超出了他的认识了。 本来无剑的楚天手中多了一口气剑。 一口看上去和铁剑没有什么区别的气剑。 楚天便挺身向前,狠狠刺出了他的剑。 剑如青龙划破天际,撞向了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刀、剑碰撞。 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神刀斩被挡下了。 楚天掌中的气剑也在随着这一次碰撞消失不见。 而两人交锋之处响起了一阵阵轰隆的闷雷之声,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两人交锋的地方居然发生了空间的扭曲,涌现了一股可怕的吸力。 这奇特的一幕很短暂便消失不见了。 白小楼的魔刀每能伤得了楚天,楚天的气剑也没有能杀得了白小楼,可白小楼败了。 因为楚天的手已落在白小楼的脖颈上了。 他得手发出灿灿的金光,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剑气。 他的手也是他的剑。 不是掌剑,而是心剑。 已心御掌,以掌为剑,是为心剑。 心之所至,剑之所及。 长生剑还给白玉京之后,楚天已不用剑。 他不用剑,也已不必用剑,因为他就是剑。 白小楼想不到楚天居然还有剑,居然是以自身为剑,居然可聚气成剑,而且形成了一口有灵魂的剑。 白小楼更想不到这口气剑居然能挡得住他的魔刀。 白小楼没有想到,因此败了。 他若想到了,便绝不会那个时候用上一往无前不留任何退路的神刀斩,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转圜收手的余地。 他败。 败就是败。 白小楼败。 第五百零九章、再见慕容秋荻 人生在世,无论谁都只是求胜,而绝不会求败。 可人生在世,每个人这一生之中或多或少会有一次或者几次失败。无论惊才绝艳如白小楼亦或者冠绝江湖如三少爷谢晓峰,他们也有失败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例外。 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绝不能失败的。 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死。 正如此时此刻白小楼和楚天的决战一样。 这一战无论那个人都不能败,也败不起,因为一旦败了,那就是死。 可这一战一开始,那么就注定有一个人败。 不是楚天败,就是白小楼白,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也绝不可能存在第三种结果。 战斗结束,结果也出来了——白小楼败了。 白小楼败,而且他已在死亡的边缘。 楚天的一只手搁在白小楼的脖颈上。 这虽然只是一只手,可这只手绝对比世上任何武器都致命都可怕,而且这只手已掌控了白小楼的生死。 白小楼清楚这个事实,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从他的眼中瞧不见对死亡的恐惧,也看不见对生存的可求,他的眼睛是暗灰色的,很清澈很平静。 白小楼静静望着楚天,无喜无悲。 楚天也望着白小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楚天道:“你有没有想过败。” 白小楼:“有。” 楚天道:“你想过败,当然也想过死。” 白小楼道:“败就是死。” 他说得很平静,很坦然,任何人都能看得出白小楼是不惧怕死亡的,至少他对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他和叶孤城是同一种人。 楚天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他对白小楼一字一字道:“如果你击败了我,是不是会杀了我?” 白小楼不假思索:“会。” “为什么?” 白小楼道:“我一旦出手,绝不留情,而且也留不了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当然明白白小楼的意思。 白小楼练得是无情的刀法,刀一出手,杀心便已起,杀心一起,自然绝不留情,正如同谢晓峰一样,谢晓峰一旦拔剑,也绝不留情。 同时白小楼也留不了情,因为楚天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种情况之下若留情,简直自寻死路,因此又如何能留情呢? 可白小楼这个时候本不应当说这种话的,因为他的性命已在楚天的掌控之中,他说这种话岂非自寻死路。 ——倘若你要杀别人,那么别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这种道理,曾经统辖魔教君临天下的白小楼真的不懂吗?这种道理白小楼当然懂,而且比任何人都懂的。 有些道理白小楼虽然懂得,但他绝不会做,因为他一旦做了,那么他就绝不是白小楼。 白小楼虽然是魔教之人,但他绝不是阴险狡诈之徒,他对于别人或许不诚,可对自己从不欺骗,他一向认为一个人固然可以欺骗别人,但决不能欺骗自己,一个人倘若连自己都欺骗了,那么这个人也不能算是人了。 他对自己诚,因此对于欺骗自己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何况他本就是个非常骄傲的人,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会为了活下来而委曲求全说谎呢? 楚天是了解白小楼的,他了解白小楼只不过因为他也是这种人,倘若有人用一口刀威胁了他的性命,逼迫他做出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一些他不愿意说得话,他也宁愿去死。 楚天长长吐了口气道:“你要杀我,我当然也可以杀你。” 白小楼道:“你应当杀了我,因为如果胜的人是我,你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我相信,因为你这种人绝不会在对手面前说谎。”楚天放下了手,淡淡道:“我的确应当杀了你,可我不能杀你。” 白小楼怔住了。 他真的已经准备好死了,可楚天居然放过了他。 他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道:“因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武器。” “别人是谁?” 楚天指向茶肆前的老板娘,道:“是她。” 白小楼望向老板娘,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白小楼很快想到了这个女人是谁了,因为这个四十余岁的老板娘忽然撕掉了脸上那张平凡的面庞,一张倾国倾城的娇颜出现在白小楼的视线中,白小楼想不知道这个人也行了。 这人是谁?这人还可能是谁呢? 当然只有一个人。 慕容秋荻。 现如今执掌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人称江湖第一绝色的慕容大小姐慕容秋荻。 白小楼、墨七星会出现在这里,能找到楚天、叶孤城,岂非也正是因为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笑靥如花,从草庐走到楚天、白小楼面前,她看了看白小楼,视线最后落在楚天的身上,道:“当我瞧见神刀斩的时候,我以为你死了,可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 楚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继续道:“当我瞧见你用手刀砍向白小楼咽喉的时候,我以为白小楼必死无疑了,可你居然放过了他。” 慕容秋荻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明白你的心里想着什么,为什么能做出这些出人意料,极奇怪的事情呢?”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虽然想不到,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想到了什么?” 楚天道:“你请白小楼、墨七星来杀我和叶孤城,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请他们杀我和叶孤城,也是请我和叶孤城杀他们。” 慕容秋荻眨着眼睛,诧异道:“我为什么要请你们杀他们?他们岂非是我请来杀你们的人?” 这的确是很矛盾的话,可楚天用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楚天道:“因为我们无论谁活下来,必然会和三少爷谢晓峰交手,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无论谁杀了谁,你当然都会很开心,因为不管如何三少爷总算少了一些对手。” 慕容秋荻没有再笑了,她淡淡道:“只可惜我的计划失败了,你们谁也没有杀了谁。” 楚天淡淡道:“你的第一个计划虽然失败了,可我知道你绝对不止一个计划。” “哦,难道除开这个计划以外,我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吗?” 楚天道:“我虽然知道你有第一个计划,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可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其他的计划的。”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你若没有其他的计划,燕十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楚天这个时候已望向了那个立在茶肆大门前的那个老人。 这个老人难道就是名满江湖的燕十三? 是的。 老人朝楚天走过来,也撕掉了脸上的伪装,脱掉了身上的麻衣,楚天熟悉的燕十三出现在了眼前。 第五百一十章、再见燕十三 茶肆老板娘是慕容秋荻,而老板则是燕十三。 慕容秋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值得诧异,因为如果没有慕容秋荻,即便墨七星、白小楼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找到叶孤城、楚天。 慕容秋荻出现在茶肆当然有目的,她可以亲眼看到叶孤城、墨七星、白小楼、楚天四人的拼杀,到底鹿死谁手,最终谁去神剑山庄挑战谢晓峰,而慕容秋荻绝不会让世上任何一个人杀了谢晓峰,因为她爱谢晓峰也恨谢晓峰,她要报复谢晓峰,而报复谢晓峰的方式是时时刻刻让谢晓峰感觉痛苦,一个人倘若死了,又怎么可能痛苦呢? 因此慕容秋荻出现在此地,不值得奇怪,可燕十三呢? 燕十三为什么和慕容秋荻在一起,为什么也出现在此处呢?慕容秋荻对燕十三又有什么样的安排呢? 这个问题有谁能解答呢?除开燕十三、慕容秋荻,自然没有人能解答。 楚天望着燕十三道:“我想不到你会来。” 燕十三道:“我也想不到我会来。” 楚天道:“你会来这里,当然不是来杀我或者叶孤城的。” 燕十三冷冷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已经搏杀了一场,我也已看出了你们的武功高下,或许已寻到你们招式的破绽,这个时候我若要杀你们,岂非是最好的机会?” 这是事实。 经过一场凶险异常的搏杀,此时此刻燕十三要杀楚天、叶孤城、白小楼、墨七星他们都是极佳的机会,可楚天没有这样想。 楚天道:“你要杀我们虽然是个极佳的机会,可我知道你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燕十三冷冷道:“我为什么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楚天淡淡道:“即便你在这个时候杀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可在你看来也只是杀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而绝对不算是击败我,而你要的是击败我们,正如同你敢于上神剑山庄送死般的找三少爷谢晓峰一战一样,因为你是燕十三,因此你当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燕十三冷漠的神情也已流露出了动容之色。 被人信任总是温暖的,而被对手信任更是动容的。 燕十三望了楚天很久,才慢慢道:“我的确不会对你们任何一个人出手,但我是为了你们而来。” “哦?” 燕十三道:“你知道我的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存在第十五剑,可你也应当明白要领悟出夺命十五剑是极困难的事情。”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这虽然是非常困难的事,可我相信你绝不会放弃。” 燕十三眼睛已在发光,淡淡道:“我自然不会放弃,但我并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我已想过了许多法子。” “你当然一定会想出一个可以领悟出第十五剑的法子。” “是的。”燕十三道:“我一直在想,可我想不出。” 楚天看了慕容秋荻一眼,道:“但有个人已为你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是么?” “是的。”燕十三道:“想必你已知道那个人当然是慕容秋荻,而他想到的法子当然便是在于你们。” 楚天道:“因为我们重创了慕容秋荻的事情,大半个江湖自然都会找我们的麻烦,再加上慕容大小姐的安排,我们这一路上自然会遇上不可数计的高手,自然也将产生不可数计的生死搏杀,而你便可借他山之石以攻玉,以观战来寻找出第十五剑。” “不错。”燕十三道:“我虽然也在想这个法子是否有用,可在没有其他法子之前,我只能先用这个法子,因为这是现如今看起来唯一有用的法子。” 燕十三是为剑而生,也可为剑而亡的人,为了寻出第十五剑,是无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楚天知道燕十三是这样的人,因此对燕十三的行为也不太奇怪。 楚天问道:“你已看到了刚才的决战,你是不是已得到了启发?” 燕十三道:“有一点启发。” “因此你还是没有领悟出第十五剑?” “还没有。”燕十三平静道:“虽然还没有,但我已有一点线索了。” “什么线索?” 燕十三本可以不必说得,因为剑法是一个的秘密,当秘密说出去的时候,岂非就代表对方可能破解自己的剑法吗?可燕十三完全不在乎,他淡淡道:“死亡。” “死亡?” 燕十三道:“第十五剑的剑意就是死亡,我虽然没有领悟出这一剑,但我感觉得出这一剑代表的就是死亡,剑一刺出便是死,而且也必须有人死。” 燕十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酷的神情也流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仿佛已感受了第十五剑那可怕的魔力。 楚天沉默了。 他当然不会怀疑燕十三的话,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夺命十五剑的确是死亡之剑毁灭之剑,这简直是一招本不应当出现在人世间的剑法。 楚天也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应当让这一招剑法现世呢? 可楚天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只有夺命十五剑才能揭开一切事情的真相,因此他又如何能放弃呢? 但很快楚天已没有去想了。 燕十三道:“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对这一剑没有任何头绪,可眼下我已有了头绪,而我们若还有机会再见,那么我必然会带着我的夺命十五剑来找你。” 楚天皱眉道:“你打算走了?” “我应该走了。”燕十三淡淡道:“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只要上天还眷顾我,我必然能寻出第十五剑。”可燕十三又闪过了一抹恍惚之色,叹息道:“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绝不能领悟出这第十五剑,一旦第十五剑现世,必然会带来可怕的不幸与灾祸。” 燕十三走的。 他走的很蹒跚,可步履很简单。 燕十三虽然怀疑第十五剑若现世,会带来不幸与灾祸,可对于一个将生死都已置之度外的剑客来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灾祸能吓得倒他呢? 因此燕十三还是下定决心领悟出第十五剑 楚天望着燕十三的背影,他也有一种感觉,下一次见到燕十三,燕十三必然已领悟出了第十五剑。 可这一刻楚天也在思忖一个问题,第十五剑是否真能揭开一切谜团呢? 燕十三是慕容秋荻请来的人,燕十三走了,慕容秋荻就少了一个强援,而且更要命的她已向白小楼、楚天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两人自相残杀,这种情况之下,慕容秋荻一个援手也没有,可对于这些事情慕容秋荻似乎根本不在乎,而且她居然还在笑。 她笑得很愉快,而且似乎很得意。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慕容秋荻还能笑得出来呢?难道慕容秋荻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吗?这些又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一片肃杀之中,慕容秋荻的笑容无疑是刺眼的。 叶孤城击败了墨七星,他们也望向了慕容秋荻。 墨七星握着七杀刀,眼中更充斥着可怕的杀气。 此时此刻的墨七星就如同一头凶兽,任何人都不怀疑他随时能将慕容秋荻撕得粉碎。 可慕容秋荻一旦也不担心,而且还在愉快笑着。 她仿佛就是高高在上得神祇,无论凡俗之人多么可怕,对她也只能顶礼膜拜。 终于,慕容秋荻已不再笑了,她以一种很温柔很诚恳的语气道:“我已经准备好让你们杀我了,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简直就是妻子瞧见了忙碌一天的疲惫丈夫一样,她的语气实在不像她的言语那样,一刹那四周的肃杀之气也消失不见了,但杀机更浓了。 墨七星提着七杀刀一步步走到慕容秋荻身前,刀在手,只需刀光一闪,江湖第一绝色慕容秋荻便将成为死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慕容秋荻的剑 墨七星一步步想慕容秋荻走来。 七杀刀在手。 只需要一刀,慕容秋荻便只能香消玉殒。 可刀光未闪,剑已出鞘。 慕容秋荻笑靥如花,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寒光一闪。 软剑已如毒蛇一般的刺向墨七星。 寒光乍现的刹那,剑已戳至墨七星的双眼。 好快的一剑,好狠的一剑。 墨七星没有机会出刀,他只有退。 他立刻飞退,一下子退出了三丈。 慕容秋荻根本没有去追墨七星,她似乎根本就不想杀墨七星,可慕容秋荻倘若不想杀墨七星,又为什么对墨七星出剑呢? 寒光再闪,慕容秋荻的软剑又找上了一个人。 白小楼! 白小楼此刻距离慕容秋荻最近,因此慕容秋荻向白小楼出手了,而且还以一种很优雅温柔的语气道:“我很喜欢你的鼻子,你能不能送给我呢?”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鼻子送人,慕容秋荻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慕容秋荻便用剑来去。 软剑居然一卷,想要割下白小楼的鼻子。 白小楼不是死人,因此白小楼向后一退便避开了夺命的剑锋。 慕容秋荻轻轻叹了口气,光影一闪,居然冲向楚天,掌中利剑如长鞭一般直卷楚天的脖子。 仅慕容秋荻所发出的这三剑,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慕容秋荻的确是个江湖中极罕见极可怕的剑术高手,可慕容秋荻的对手无不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因此慕容秋荻的三剑都没有建功,反而一下子招惹了三个强敌。 但慕容秋荻似乎认为她招惹的强敌还不够,楚天避开了她的剑,她居然朝叶孤城发了一剑。 因此慕容秋荻在电光火石之间已招惹了四大高手,四个足矣将他置于死地的高手,可慕容秋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居然想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四大高手。 这种事情即便是谢晓峰也不敢这样做,可慕容秋荻偏偏这样做了。 连续四剑都没有法子建功,可慕容秋荻一点也不失望,他左手轻轻一挥,掌心飞出了十几余银光。 这些暗器朝着叶孤城、楚天、白小楼、墨七星打去。 慕容秋荻的一手暗器造诣也极其了得,可面对有防备的叶孤城等四人,仍旧没有法子建功,暗器出手,慕容秋荻又一次展开了攻势。 剑光同时在叶孤城、楚天、白小楼、墨七星眼前闪过,他迫使得这些人不得不同时出手。 叶孤城、楚天、白小楼、墨七星当然不得不同时出手,因为剑这个时候已来了。 不过叶孤城、楚天、白小楼他们的出手是闪躲。 慕容秋荻的剑法虽快,但以他们的身手要闪躲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可有一个人没有闪躲,这个人就是墨七星。 墨七星出道江湖便已绝世煞星著称。 墨七星一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再加上对于自身的长相自卑,更养成了他极偏激的性情,以至于每次出手,无论面对任何人,都会一个不留。 慕容秋荻一连番出手已激起了他的杀心,再加上他已得知慕容秋荻请他们来的目的,便是让他自相残杀,因此他早对慕容秋荻生出了杀心,因此此刻墨七星已生出非杀慕容秋荻不可的想法。 刀光一闪,凄艳夺目。 这凄艳的一刀朝慕容秋荻的胸膛展现。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好刀法,只可惜还不够。” 话音未落,慕容秋荻的剑已刺出。 剑出如风,仿佛一阵清风吹过。 可这一剑不是风,这一剑是三少爷谢晓峰最得意的剑法——地破天惊天地俱焚。 白小楼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三少爷谢晓峰的剑法,他更看出了慕容秋荻在这剑法上的造诣似乎不逊色于五年前的三少爷谢晓峰。 这一剑直接令墨七星的攻势瓦解。 墨七星没有想到慕容秋荻居然懂得如此奇妙的剑招,他刚猛无俦,凄艳冷酷的一刀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化解,左肩更是被狠狠刺了一剑。 此时此刻墨七星才明白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此时此刻慕容秋荻虽然极狂妄自大,可慕容秋荻却有保留,她的剑术造诣远比刚才展现的更可怕。 剑刺入左肩,墨七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可这个时候他已中剑。 一剑接着一剑,紧接着慕容秋荻又刺出了十七八剑,霎时间漫天剑光对墨七星笼罩而下,此时此刻墨七星已在飞速下坠,根本避不开要命的剑,眼看这些要命的剑就要了墨七星的命。 一旦青如远山的刀光一闪,魔刀出鞘,化解了慕容秋荻的杀招。 白小楼不能眼睁睁瞧着墨七星死,因此他拔刀出鞘,挡下了慕容秋荻的剑招。 同一时间,楚天身法如电,已贴近慕容秋荻的身前。 慕容秋荻立刻出剑,眨眼又刺出了十七剑,可楚天左偏又移,居然全部避开,同一时间身手便抓住了慕容秋荻握剑的手,慕容秋荻咬了咬牙,左手一扬,暗器如飞雨打向楚天。 楚天不闪不避,居然握住慕容秋荻的手,用慕容秋荻的剑破了慕容秋荻的暗器。 剑脱手便落在了楚天的手中。 寒星一闪,这口剑便刺向了慕容秋荻的咽喉。 剑至咽喉三寸两分,猛然一定。 这要命的一剑停了下来,可慕容秋荻的生死仍旧掌握在楚天的手中。 慕容秋荻柔柔一下,她居然将自己得咽喉朝着剑锋撞了过去。 这种事情世上几乎没有人能做得出,当然也几乎没有人能想得到,可慕容秋荻做出来了,而楚天也恰好想到了。 因此慕容秋荻撞向剑锋的一瞬间,楚天便收回了剑。 接下来的情况发生了非常不可思议的变化。 慕容秋荻时时刻刻寻找被楚天所杀的机会,可楚天时时刻刻避免被楚天所杀。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令墨七星等人实在有些目瞪口呆,而这一刻他们终于回忆起了慕容秋荻的话——慕容秋荻已准备好被他们杀了,难道慕容秋荻真的一心求死吗? 慕容秋荻再一次冲来,楚天抓住机会,将夺来的剑送回慕容秋荻手中,同时也向后退去。 慕容秋荻也一下子停了下来,盯着楚天道:“你是不敢杀我,还是舍不得杀我?” 楚天道:“不是不敢也不是舍不得,而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不能杀慕容秋荻呢?难道杀了慕容秋荻会有什么可怕的灾祸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剑神 为什么不能杀慕容秋荻? 楚天当然有楚天的原因。 楚天平心静气道:“你当然希望我杀了你,只要你被我们所杀,你的目的自然就达成了。”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道:“达成目的?一个人倘若死了,那么达成目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慕容秋荻的这句话也问出了墨七星等人的疑问。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慕容秋荻居然会用自己的死亡而达成目的。 楚天淡淡道:“这个世上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可你不一样,如果是有关于谢晓峰的事情,你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慕容秋荻的笑容已不见了,她冷笑道:“你认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谢晓峰?” 楚天淡淡道:“据我所知你最爱的人就是谢晓峰,但同时最恨的人也是谢晓峰。” “这是事实。”慕容秋荻淡淡道:“他这种男人本就是令人又爱又恨的。” 楚天道:“你虽然恨他,可你绝对不允许别人杀了他,就算要杀他,这个人当然只可能是你或者你安排的人。” “不错。”慕容秋荻道:“可你们这些人都有本事有机会杀了他,因此在此之前我要先杀了你们,绝不能让你们上神剑山庄。” 楚天淡淡道:“你的目的绝不是阻止我们上神剑山庄,你的目的是阻止我们击败谢晓峰。” 慕容秋荻道:“有区别吗?” 楚天道:“上了神剑山庄未必能击败谢晓峰,不上神剑山庄便必然没有法子和谢晓峰见面,而这才是区别。”楚天又补充道:“因此我们这些人即便登上神剑山庄,谢晓峰也未必会败给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这是事实,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倘若谢晓峰真那么轻而易举的失败,谢晓峰便已不叫谢晓峰了。 可这一番话众人还是听不太明白,不过楚天接下来的话便令人明白了。 楚天淡淡道:“可如果我们杀了你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楚天道:“我们如若杀了你,忽然会遭受江湖上下的武林群雄追杀,因此想要登上神剑山庄便已是极困难的事情了。” 慕容秋荻道:“这是事实,可即便你们没有杀了我,也一样,因为现如今江湖上下都在传闻你们重创我的事情,已有不可数计的人来找你们的麻烦。” “这自然是事实,可伤与杀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慕容秋荻道:“难道是因为你若杀了我们,找你们麻烦的人就会更多一些?” 楚天微微一笑道:“无论多多少人,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毕竟虱子多了不痒!可杀了你对某个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什么人?” “三少爷谢晓峰。” “哦?” 楚天悠悠然道:“据我所知谢晓峰虽然生性风流,女人无数,可她这一生最爱最难以忘怀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而你也正是厌恶谢晓峰的风流成性,因此由爱转恨,想要一次次的报复他,事实上你已不止一次报复了他,不止一次给了他教训,以至于他对你的记忆越来越深,甚至于在他眼中其他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冷哼了一声,但没有开口。 楚天继续道:“你对谢晓峰又爱又恨,而谢晓峰何尝也不是如此!也正因如此谢晓峰对你来说极其重要,因此你只允许自己能杀他害他,但决不允许别人能杀他害他,而谢晓峰呢?谢晓峰或许是不但不允许自己杀你害你,当然更不允许别人杀你害你,倘若他得知慕容秋荻被人杀了的事情,又会如何呢?” 楚天说到此处,白小楼、叶孤城、墨七星他们都明白了。 墨七星脱口而出道:“谢晓峰自然会为她报仇,可那又如何?” 楚天淡淡道:“也不怎么如何,那个时候的谢晓峰已不再是江湖人口中的神剑了。” “不是神剑是什么?” “剑神。” “剑神?” “不错,剑神,剑中之神。”楚天淡淡道:“三少爷谢晓峰的剑术虽然独步天下,可以称得上神剑,可他不是剑神,因为他做不到真正的无情,更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瞧不见的责任重担如山一般的压着他,可如果慕容秋荻死了,那么他便会成为真正的剑神,普天之下,除开剑以外,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这个时候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有把握击败他。” 楚天望着面色已有些发白的慕容秋荻,一字一句道:“因此你的目的当然已不是阻止我们登上神剑山庄,你的目的便是亲手将神剑谢晓峰打造成剑神谢晓峰,最后即便我们登上了神剑山庄,你也相信心无旁骛,唯有一剑的谢晓峰绝不会败给我们。” 慕容秋荻沉默不语,可这个时候的沉默已证实了楚天的所言是正确的。 这一刻即便残暴冷酷墨七星也因慕容秋荻的计划而动容,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尊敬之色,而且对一个女人,他以往是绝对不相信世上居然有这种为男人牺牲的女人的,可如今他已不得相信了,这一刹那他甚至已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今生今世找这样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为伴。 前一刻,墨七星是魔,可这一刻,他已想要变成人了。 叶孤城也为慕容秋荻的计划而动容,可这一刻他想到了一个人——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本来是他此生认定的唯一对手,他甚至认为西门吹雪本来就是剑神,可西门吹雪却由神变成了人,已爱上了孙清秀。 一个神若有了感情,那么就只能是人了。 叶孤城忍不住在想,现在西门吹雪是人还是神呢? 慕容秋荻长吸了几口气,才完全控制住了自身的情绪。 她扫过楚天、墨七星、白小楼、叶孤城,淡淡道:“你们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的确要打造一个绝对无情的剑神谢晓峰,只要他是这样的谢晓峰,那么我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击败他,可你们难道不想见到这样的谢晓峰吗?你们若想见到这样的谢晓峰,那么就应当杀了我,只要你们杀了我,我就保证你们必然可以瞧见前所未有强大的谢晓峰,一个真正的剑神。” 慕容秋荻得眼睛已在发光,目光灼灼的扫过四人,但他盯着的是两个人——白小楼、叶孤城。 慕容秋荻相信这四个人之中白小楼、叶孤城是最希望见到这样的谢晓峰的。 他希望这两人能杀了他。 第五百一十三章、人非无情 因爱生恨的女人从来都是疯子,可世上极少有女人能疯得如慕容秋荻这样彻底,这样可怕,这样令人动容。 她决不允许别人杀了自己的爱人,唯有她自己能杀了他。 倘若她阻止不了别人杀他的时候,她便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的性命来成就自己的爱人。 因爱生恨,既爱又恨,这种情感实在令人不得不动容。 爱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恨也一样。 此时此刻慕容秋荻对谢晓峰的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的,可这一刻即便慕容秋荻自己也不知道,可慕容秋荻却知道一点——他绝对不能让白小楼、叶孤城、楚天、墨七星这些人杀了谢晓峰,为此她宁愿死。 慕容秋荻望着叶孤城、白小楼,她希望这两人能杀了他。 白小楼、叶孤城知不知道慕容秋荻的想法呢? 白小楼、叶孤城当然看得出慕容秋荻的想法。 他们的确是四个人之中最想瞧见谢晓峰最巅峰状态的人。 可白小楼这一刻想到的不是杀不杀慕容秋荻,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爱了一生,但也恨了一生的女人。 因为刚才的出手,魔刀在手,而且还没有入鞘。 刀身上的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七个字分外明显,这七个字便是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由来。 可这七个字不仅仅是七个字,也是一段过去,一段令他欣喜若狂但也愤怒不已的过去。 小楼一夜听春雨是一句诗,也是指两个人。 小楼便是白小楼自己,而春雨便是孙春雨,也便是他的妻子。 他们之间一见钟情,但最终春雨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而他此生最大的痛苦便是如此,因此他最终杀了春雨,也杀死了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风流的女人,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已不是恨,而是思忖——是因为春雨太过于风流,还是因为那段时间魔教大业而自己忽视了他,以至于春雨才会做出了那些荒唐的事情呢? 白小楼想到这里就不去想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杀了慕容秋荻,或许可以见到真正的剑神谢晓峰,可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因为他明白倘若谢晓峰真想要做剑神,那么可以自己动手杀了慕容秋荻,可谢晓峰没有,在谢晓峰的心中所谓的剑神又怎么比得上慕容秋荻呢?对他又爱又恨的慕容秋荻。 白小楼慢慢走出了茶肆,他心中也忍不住在想:在我的心中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至高无上的权力、空前绝户的刀法还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白小楼不知道,时隔多年,他又一次迷惑了。 他不知道,因此他走了。 他此次行走江湖便是为了击败三少爷谢晓峰,可如今他已没有任何战意了,至少在他弄明白自己的心之前不会再做任何事情了。 墨七星也走了。 此时此刻的墨七星已不是一尊魔,一头凶兽,而是一个人。 因为慕容秋荻的出现,墨七星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希望这一生之中能寻到一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生死相许的女人。 可墨七星想到了自己古怪令人憎恶的狰狞容貌,他又有些绝望,不过随即他又生出了希望,他已想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法子,或许可以令他达成目的。 从此以后,一个岛上多了一群漂亮的女人,这群女人从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她们脑海之中便只有一个观念,这个世上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而且每个都如墨七星一样。 墨七星走了,他本为杀人而来,但这一刻他已不想杀人了,他只想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 楚天虽然聪明绝顶,但没有法子做到料事如神,他想不到白小楼、墨七星居然就这样做了,他本来还有些担心两人要对慕容秋荻出手,可现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楚天不明白为什么墨七星、白小楼会走,但不管如何这两人还是走了,而且他感觉这两人大概短时间内不会上神剑山庄了。 楚天回头看了叶孤城一眼,又望向慕容秋荻,道:“你大概可以走了。” “为什么?”慕容秋荻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你们难道也不想杀我吗?” 楚天望着慕容秋荻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杀你,而且你也应当明白,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和三少爷谢晓峰交手。” 这事实,慕容秋荻也知道,可慕容秋荻知道楚天的可怕,因此她绝不能让楚天上神剑山庄。 慕容秋荻望向叶孤城,但还没有等他开口,楚天已代替叶孤城说了,他淡淡道:“他也不会杀你,他虽然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剑神谢晓峰,可绝不会以这种方式对你出手,否则他也不叫叶孤城了。” 慕容秋荻虽然不想相信,可瞧见叶孤城平静淡漠的神情却又不得不相信, 慕容秋荻面色更白了,而神情也更冷淡了,她的声音也很冷漠,淡淡道:“你们虽然不杀我,但我仍旧会杀你们。” 楚天道:“我知道,我也做好了准备。” 慕容秋荻道:“我可以保证你们今天若不杀我,那么便再没有机会杀我了。” 楚天道:“希望如此。” 慕容秋荻面对楚天、叶孤城也无话可说了。 她也只有走。 慕容秋荻已走远,叶孤城忽然对楚天道:“你真认为慕容秋荻让我们杀她,只是为了成就谢晓峰?” 楚天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所有的想法呢?可我有一种感觉,她必然有其他的计划,其他的目的。” 叶孤城淡淡道:“你是不是还准备上神剑山庄。” 楚天笑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若还不去神剑山庄看一看,我们岂非亏大呢?” 叶孤城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可很短暂,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楚天、叶孤城他们继续上路。 他们不再思忖慕容秋荻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慕容秋荻有什么目的,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想赶快见到谢晓峰。 不过他们两人不知道,他们来到神剑山庄所瞧见的谢晓峰是个和他们想象之中截然不同的谢晓峰。 而这一切当然在慕容秋荻的计划之中。 第五百一十四章、噩耗 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天下武林人士心中的圣地。 两百多年前,神剑山庄第一代庄主谢天创立神剑山庄后,神剑山庄已就已成了天下用剑之人的圣地了,原因无他,当年的谢天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那口当年天下英雄豪杰送给他的‘天下第一剑’牌匾还完好的保存在神剑山庄的大厅之中。 时隔两百余年,神剑山庄已不只是天下用剑之人心目中的圣地,更是全江湖全武林人心中的圣地。 可无论什么人抵达神剑山庄,也都忘记不了昔年那位惊才绝艳的神剑山庄第一代庄主,这一点从未有过变化。 不过近些年来许多抵达神剑山庄的人心中还有有一丁点变化的,以往许多抵达神剑山庄的人,脑海浮现的第一个人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剑客谢天,而如今抵达神剑山庄之人脑海第一个浮现的确实那个和昔年谢天同样惊才绝艳,甚至可能更惊才绝艳的三少爷谢晓峰。 三少爷不但成为了江湖人心目中的偶像传奇,他也渐渐取代了江湖人心中谢天的地位,成为了神剑山庄的有一个标志性人物。 行走江湖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三少爷谢晓峰的传奇,知晓不少关于三少爷谢晓峰的英雄事迹,也或多或少想要亲眼目睹三少爷谢晓峰的剑法。 可江湖之中却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三少爷谢晓峰是什么样的人。 江湖中人似乎也从未想过要了解除开三少爷的剑以外了解三少爷这个人,而三少爷似乎也从未想过让江湖人了解除开剑以外他的一切,甚至于连剑他都不希望江湖人了解。 因此三少爷谢晓峰虽然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对于江湖人来说,他还是陌生的,从未有人能真正了解他,除了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和谢晓峰相爱过,甚至至今还是相爱的,他们互相了解彼此,而慕容秋荻更了解谢晓峰,因为慕容秋荻了解谢晓峰,因此她憎恶谢晓峰,最终恨上了谢晓峰。 她恨谢晓峰太过于花心,用情不专,她恨谢晓峰太过于看重江湖,而不重视自己。 谢晓峰的许多事情她都恨,又爱又恨。 如果慕容秋荻和谢晓峰的其他女人一样,她的恨也只是恨,但慕容秋荻不是谢晓峰拥有过的其他女人,甚至和全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截然不同。 慕容秋荻有野心有魄力有智慧有武功有架势,这样一个女人是注定不可能平凡的。 有人认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击败谢晓峰,而世上几乎所有人都赞同这个观点,可没有人知道慕容秋荻自从恨上谢晓峰之后已不止一次击败了谢晓峰,乃至于重创了谢晓峰。 迄今为止慕容秋荻至少已给了谢晓峰三次重创,因此你若问谢晓峰这一生之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女人是谁?谢晓峰的回答一定是四个字——慕容秋荻。 对于谢晓峰来说,慕容秋荻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有时候谢晓峰会想当年他到底应不应该遇上慕容秋荻,遇上慕容秋荻是对是错? 他没有答案,但他从未后悔遇上慕容秋荻,即便现如今慕容秋荻已成了他痛苦的源泉,而谢晓峰也没有注意到他渐渐已习惯了慕容秋荻这个痛苦的源泉了,倘若有朝一日慕容秋荻不在了,他或许会极不适应。 可这世上又有谁能杀得了慕容秋荻呢?因此这个痛苦的源泉似乎只能永远伴随着谢晓峰,直到谢晓峰死。 而世上又有谁能杀得了谢晓峰呢? 似乎也没有人。 因此谢晓峰的痛苦还会持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这一件事也不例外。 三少爷谢晓峰又爱又恨的慕容秋荻已经死了。 谢晓峰在神剑山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他不得不相信,因为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是茅一灵。 茅一灵是武林世家茅家的大少爷,一身江湖足矣跻身江南十大剑客之一,更是江南大侠慕容正生平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慕容秋荻的师兄,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茅一灵从谢晓峰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谢晓峰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就是茅一灵,甚至可以说谢晓峰此生唯一的朋友就是茅一灵。 但数年前,茅一灵和谢晓峰已经决裂了。 他们决裂之后,作为以前神剑山庄常客的茅一灵便再没有踏入神剑山庄半步,而他们决裂的原因不是其他,正是慕容秋荻。 茅一灵爱上了慕容秋荻,甚至在慕容秋荻的父亲慕容正的支持之下已要订婚了,可谢晓峰在订婚的前一天带走了慕容秋荻,最后又抛下了慕容秋荻。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这已成了茅一灵心中一道永远也除不掉的伤疤,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因此两人恩断义绝,从此不再往来。 可茅一灵来到了神剑山庄,见到了谢晓峰,带给了一个极残酷的事实:慕容秋荻死了。 茅一灵站在谢晓峰面前,足足看了谢晓峰半个时辰,才说出了这句话。 谢晓峰想不到茅一灵会来神剑山庄,更想不到茅一灵居然会对他说这种话,谢晓峰一向很镇定很冷静,可听到这一席话也怔住了。 过了半晌,谢晓峰抓住茅一灵的衣襟,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吐血,给人感觉说不出的凄厉。 茅一灵则是木然得。 这一刻他非常的疲惫,而且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谢晓峰剧烈摇晃,过了好一会儿,茅一灵才道:“你一直憎恶的慕容秋荻死了,因你而死。” 他的声音很是冷淡,可冷淡之中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与怨毒之色,仿佛慕容秋荻之死本来就是谢晓峰一手造成的。 谢晓峰也一下子软了下来,这一刻他的思绪已经停止了,他怔怔立在原地,脑海一直回想着茅一灵的那句话。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杀得了慕容秋荻,慕容秋荻又怎么可能死呢? 过了很久很久,谢晓峰才慢慢道:“是谁杀了她?” 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冷静的肃杀,冷静的杀气逼人。 茅一灵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谢晓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在问自己以什么资格知道这件事。 茅一灵也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没有资格知道,可除了你,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能为为慕容秋荻报仇,而且你必须要为她报仇。” 随即茅一灵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第五百一十五章、剑神现世 茅一灵说出了一切。 这一系列的事情从慕容秋荻请燕十三上神剑山庄杀谢晓峰开始,再到叶孤城、楚天两个人出现,而后变成了慕容秋荻阻止叶孤城、楚天上神剑山庄杀谢晓峰,后来慕容秋荻请白小楼、墨七星两大当世最顶尖的刀客对付叶孤城、楚天,而四人这一战非但没有分出生死,反而被楚天挫败了计划,最终慕容秋荻被叶孤城一剑所杀。 当谢晓峰听到慕容秋荻请燕十三上神剑山庄对付他的时候,谢晓峰没有半点诧异,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悲哀,因为这种事以前慕容秋荻不是没有做过。 而当听到慕容秋荻统辖众人对上楚天、叶孤城之时说出那句:我虽然恨他,但任何人要杀他,我都会先杀了他,这个世上只有我能杀了谢晓峰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木然的谢晓峰脸上露出了动容之色,而且他的双手都在颤抖,随后听到慕容秋荻进行的一系列计划,谢晓峰仍旧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种计划的确只有慕容秋荻能想得出,而最后听到慕容秋荻惨死在叶孤城剑下之时,谢晓峰软倒在石阶上。 此时此刻他已完全没有法子维持从容镇定的姿态了,这一刻他的眼中已有了泪光。 特别是茅一灵说出慕容秋荻说的那句:你们杀了我,也必然杀不了谢晓峰,因为那个时候谢晓峰已成了剑神,三少爷谢晓峰或许会败,神剑谢晓峰或许会败,但剑神谢晓峰绝不会败,因为他已无情,无情者必然能无敌天下,我说过只有我能杀谢晓峰,任何人都不能。 随后剑光一闪,叶孤城杀了慕容秋荻。 同时还有叶孤城那冷冰冰的一句话:“若能死在这样的谢晓峰剑下,此生又有何遗憾?” 茅一灵虽然只是在讲述这一战的经过,可所有的画满都在谢晓峰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谢晓峰努力寻找这些画面之中的任何违和之处,可寻不到,因为根据他的了解,这一切所为都符合慕容秋荻的性格。 他对慕容秋荻又爱又恨,而慕容秋荻岂非对他也又爱又恨呢? 因此听完茅一灵的讲述,谢晓峰软倒在台阶上,眼中带着泪光。这一刻谢晓峰真已痛到了极致,他不愿意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 茅一灵没有放过谢晓峰,一把抓住谢晓峰的衣襟,将一口匕首塞进谢晓峰的手中,他一字一句道:“这是她要交给你的东西,她希望来生不再与你相逢。” 谢晓峰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软软倒在大理石地面,望着手中的匕首,这是他昔年送给慕容秋荻的东西,这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慕容秋荻都带在身边,而如今这东西已送回到了他的手中。 人已经死了,东西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谢晓峰笑了笑,他笑得说不出的苍凉。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的痛苦源泉虽然不见了,可他却更痛苦了,而且整个人都空落落的,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不会痛了。 没有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痛呢? 他已没有了心。 因为他的心已随着慕容秋荻的死而死了。 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真假参半的故事,一个本可能出现,但并没有出现的故事,可如今这已不是故事,至少在茅一灵、谢晓峰等人眼中,这绝不是故事。 很快更多人眼中,这都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事实——慕容秋荻已死的事实,而杀慕容秋荻的人正是籍籍无名的叶孤城。 可真正知道真相的楚天、叶孤城即便说出了这个真相,又有什么人会相信呢? 当然没有人! 因为这故事有九成是真的,甚至若不是楚天的出现,极有可能十成是真的,因此这样的故事才能瞒得住茅一灵,也才能瞒得住谢晓峰。 在他们心中慕容秋荻已经死了,而尸体已被送往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安葬。 “其实师妹最大的心愿能成为你的妻子,安葬在神剑山庄,可如今她不能,因为他不是神剑山庄的人,他只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茅一灵又说了一句令谢晓峰心如刀割的话:“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折磨你,但没有对不起你,而是你对不起她,你花心、你多情、你让他等了你那么多年,而且她并没有杀死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孩子还活着,还在神剑山庄,只不过她从今以后只能是慕容秋荻的弟弟,他叫小可怜,没有人要的小可怜。” 谢晓峰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已流了出来。 他流泪。 他本以为这一生已绝不会再流泪了。 可如今他再一次流泪了。 上一次流泪是因为慕容秋荻说杀了他们的孩子,而这一次流泪也是因为慕容秋荻。 他这一生极少流泪,可两次却因一个女人流泪。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手中的匕首,他忍不住扪心自问,倘若当初不是自己太过于风流,倘若自己收敛一些,早一些迎娶慕容秋荻,还会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倘若当初自己不将江湖之事看得太重,那么是不是会有这种事呢? 他不知道。 可这一刻他的痛是真实的,他的震惊也是真实的,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和慕容秋荻的孩子还在,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如此对不起慕容秋荻。 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你当然会想着他的不好,可一个人死了,那么你就会惦记着他的好。 谢晓峰一样。 谢晓峰本来对慕容秋荻又爱又恨,可慕容秋荻死了,那么恨也就没有了,他只有爱,对慕容秋荻只有爱了。 可人既然死了,这份爱还有什么用呢? 因此这一刻谢晓峰的心空了,他甚至已没有了心。 这一刻他只有仇。 只有报仇! 叶孤城。 谢晓峰记住了这个名字,这是他一定要杀的人。 此时此刻的谢晓峰终于已做到了无情,成了一个无情的剑客。 三少爷谢晓峰也在今日之后脱胎换骨,他已不是名震江湖的神剑,而是剑神。 心中无情,剑下无情,此生唯有剑的剑神。 无情才能无敌,如今的谢晓峰似已无敌。 第五百一十六章、天衣无缝 一个复杂精妙的计划需要不可数计的人配合,越是精妙复杂的计划,越是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错误,慕容秋荻的计划当然是精妙复杂的,自然也是一个环节都不能错过的计划,可如何要让一个环节都不要出现差错呢?毕竟越复杂的计划,步骤就越多,所需要的人手也就更多,想要不出现破绽就更困难。 这种事情慕容秋荻是不是有法子呢? 慕容秋荻当然有法子。 他的法子很简单,动用一些知道她没有死以及一些认为她已经是的人,达成他的目的。 茅一灵当然不知道慕容秋荻已经死了,但茅一灵亲眼瞧见了慕容秋荻的尸体,这种情况之下茅一灵自然认为慕容秋荻已经死了,他对慕容秋荻即便没有了爱情,但也存在是师门之情,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能不为慕容秋荻报仇呢? 可茅一灵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若要报仇,他自然要找谢晓峰,何况慕容秋荻的留书无不是要她去找谢晓峰,那么茅一灵自然来到了神剑山庄,找上了谢晓峰,他要谢晓峰变成一个绝对无情的人,成为了不但剑术高人一等,而且心境也超凡脱俗的剑神。 神剑谢晓峰或许未必天下无敌,但剑神谢晓峰就不一样了。 慕容秋荻相信,一个无情的谢晓峰,是必定天下无敌的,是任何人都没有法子击败得,如今谢晓峰已经无情。 不过计划只是进行了一个部分,精妙的计划就如同一个精妙的布局,只有一部分是不够的,必须十全十美。 帮助谢晓峰成为真正的剑神,自然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可如何要让谢晓峰知道这个秘密,又是另一个部分了。 这个部分也必须要有人执行。 因为迄今为止至少有两个人是极有可能将慕容秋荻没有死的消息告诉给谢晓峰的,这两个人是谁呢?当然是楚天、叶孤城。 他们是这一系列事情的经历者,他们如何不知道呢?倘若他们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谢晓峰,以谢晓峰的聪明才智,如何不会对这其中的一切产生怀疑呢? 也正因如此,慕容秋荻必须要针对楚天、叶孤城。 对于楚天、叶孤城这一方面,慕容秋荻只请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乌鸦。 乌鸦一直欠慕容秋荻一个人情,因此慕容秋荻要乌鸦做事,乌鸦当然不会拒绝,何况慕容秋荻料准了乌鸦绝不会拒绝,而且她也料定乌鸦必定能做得成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并不算困难。 楚天、叶孤城很忙碌。 白小楼、墨七星的确不是他们需要面对的唯一对手,在两人之后他们这一路上又遇上了诸多高手。 起初还有人和他们单打独斗,但后来就不一样了,后来便没有人和他们单打独斗了,只是群起而攻之。 江南十大名剑客,他们和其中六人交手,河朔三大高手,他们也交手了两位,洛阳双剑,他们也交手,蜀中七大英豪,他们也交手了三人,这期间他们还和七大剑派中多位高手交手,甚至于武林四大世家之中的夏侯世家的夏侯星也前来凑热闹。 但这些人都无功而返,甚至其中某些人已成了一具具尸体。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楚天、叶孤城总算已要抵达神剑山庄的地盘上了,只不过他们还没有踏入神剑山庄所控制的小镇,便遇上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正是乌鸦。 他们纵马而来,而乌鸦便在山道上等他。 乌鸦直接朝着他们走过来,而且也不等两人开口,便已先开口了:“慕容秋荻死了,是你们杀了慕容秋荻。” 楚天、叶孤城自然都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并没有杀慕容秋荻。 不过乌鸦没有等他们开口,又紧接着说了第二句话。 乌鸦道:“因为慕容秋荻死了,因此你们很快会见到一个前所未有可怕的谢晓峰,不是神剑谢晓峰,而是剑神谢晓峰。” 楚天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望了一眼神剑山庄的方向,淡淡道:“谢晓峰是不是认为慕容秋荻已经死了?” “是的。”乌鸦诚实道:“他若不认为慕容秋荻已死,他也不会生出变化,甚至极有可能要退出江湖了。” 楚天道:“是谁告诉他是我们杀了慕容秋荻的?” 乌鸦道:“茅一灵,他是谢晓峰最信任的人,也是谢晓峰的情敌,而且谢晓峰也没有任何不相信的理由。” “为什么?” 乌鸦道:“因为茅一灵也看见了慕容秋荻的尸体,因此他也认为慕容秋荻死了。” 如何欺骗一个绝顶聪明人,那么就应当用老实人老实话去欺骗,因为他绝不会怀疑老实人,而老实人说出的老实话却未必是真的实话,有时候是假话,只不过是老实人认为自己说得是老实话。 楚天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忍不住赞叹慕容秋荻的机智。 楚天道:“谢晓峰认为慕容秋荻已经死了,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再对慕容秋荻有恨了,似乎只有爱与愧疚?” “是的。”乌鸦道:“正因如此谢晓峰下定决心要找你们报仇。” 楚天微微一笑道:“慕容秋荻是被谁杀的。” 乌鸦指着叶孤城道:“是你。” 楚天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孤城,又问道:“为什么叶孤城要杀慕容秋荻?” 乌鸦也回答了:“因为叶孤城是真正的剑客,他知道杀了慕容秋荻,谢晓峰就会成为一个无情的剑神,他希望和这样的谢晓峰交手,因此他杀了慕容秋荻。” 楚天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玩味看着叶孤城道:“这似乎非常符合你的风范,不得不说慕容秋荻似乎很了解你。” 叶孤城神情冷酷如冰,冷冷望着乌鸦道:“你当然是让我知道我杀了慕容秋荻的事实?” 乌鸦诚恳道:“是的。” 叶孤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 乌鸦给出了理由:“因为你希望自己的对手足够强,而没有了慕容秋荻的谢晓峰才有资格当你的对手。” 叶孤城不说话了,他已无话可说了。 楚天一脸玩味望着乌鸦,叹息道:“我很想知道慕容秋荻她到底想干什么。” 乌鸦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我也不知道。” 楚天相信,因为他绝不认为慕容秋荻会相信乌鸦,乌鸦只不过是慕容秋荻的棋子而已。 楚天望了一眼远处的翠云峰,又看了一眼叶孤城,淡淡道:“看来你是杀死慕容秋荻的凶手,而我是杀死慕容秋荻的真凶了。” 叶孤城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两匹马,走入了神剑山庄的地盘。 第五百一十七章、雪耻而来 楚天、叶孤城进入神剑山庄地盘的第一时间就已传到了神剑山庄,也传到了谢晓峰的耳中。 不过谢晓峰并没有立刻下山去见叶孤城、楚天,也没有派人去对付楚天、叶孤城,更没有时间,因为就在叶孤城、楚天两人抵达神剑山庄地盘之前,已有两个人登上了神剑山庄。 游龙剑客华少坤昔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当年更是公认华山派门下排行第一的剑客,但他威风不在已有十多个年头了,而原因是因为他败给了谢晓峰。 这些年来华少坤不问江湖之事,一心苦修武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击败谢晓峰。 现如今他的武学造诣已经大成,因此时隔十几年,他再一次来到了神剑山庄,再一次见到了谢晓峰。 他要击败谢晓峰,一雪前耻。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妻子飞凤女剑客谢凤凰也来了。 谢凤凰是华少坤的妻子,也是谢晓峰的姑姑,而华少坤则是谢晓峰的姑父,他们本是亲人,可因为那一战他们之间亲情已十分单薄了,更多的是一种仇恨。 谢凤凰很侄子谢晓峰击败了自己的丈夫,而华少坤则很自己败给了谢晓峰,而不能给妻子想要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战,而华少坤便想要用一战功成,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巅峰。 十五年的苦修,他的武学造诣已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昔年他便已是华山派门下第一剑客,而如今他的武功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了呢?却已没有人知道了。 华少坤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谢晓峰,而是谢掌柜。 谢掌柜也是谢家人,只不过血缘关系极远了。 想要上神剑山庄就必须渡过绿水湖,而送人过河的人都是在河对面开客栈的谢掌柜。 谢掌柜看见华少坤的时候,几乎已快不认得华少坤了。 当年的华少坤三十出头,风华正茂,仪表堂堂,否则也不会赢得眼高于顶的谢凤凰的倾心,而十多年过去了,此时此刻的华少坤须发白了近半,看上去已比实际年纪至少老了十五岁,他看上去已是个老人了。 华少坤人虽然老了,但声音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身上那股精气神以及腰间那口剑也没有变化,因此谢掌柜还是认出了华少坤。 更何况谢掌柜即便忍不住华少坤,也应当认得气质雍容华贵,没有什么变化的谢凤凰。 谢凤凰真的骄傲如凤凰一样,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唯有望向华少坤的时候,眼中的傲气便化作了温柔。 华少坤当然看得出谢掌柜已认出了他,也注意到了谢掌柜身躯一震,但他并不奇怪,他淡淡道:“谢掌柜,你当然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谢掌柜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希望你来看我这个老朋友,可我也不希望你来,更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来。” 华少坤面色变了,沉声道:“为什么?” 谢掌柜叹了口气,指了指角落处的那个酒鬼,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华少坤、谢凤凰一进入客栈就注意到坐在角落处疯狂喝酒的酒鬼,但他们并没有多看,此刻谢掌柜话语落下,他们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华少坤忍不住、谢凤凰也忍不住,因为他们已许久没有踏足江湖了。 谢掌柜似乎也知道他们忍不住,因此谢掌柜说道:“他就是三少爷最好的玩伴,江南大侠慕容正老爷子生平最得意的弟子茅一灵。” 华少坤有些惊讶。 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要当一个酒鬼。” 谢掌柜叹息道:‘这就是我不希望你这个时候来的原因。’ “为什么?” 谢掌柜叹息道:“因为慕容秋荻死了。” 华少坤、谢凤凰两人一下子僵硬住了。 谢凤凰一下子反应过来,沉声道:“就是那个臭小子最挚爱的女人,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秋荻?” “除开他还有谁呢?”谢掌柜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才能令茅一灵和三少爷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华少坤、谢凤凰当然明白了谢掌柜的意思。 华少坤沉声道:“慕容秋荻是怎么死的?” 谢掌柜张了张口,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问华少坤道:“你是不是一定要见三少爷?” 华少坤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我这一趟来便是要见他,为了这一天我已等了十五年。” 谢掌柜能理解华少坤,他慢慢从柜台前走了出来,找来个伙计,将客栈交给伙计打理,随即对着华少坤道:“十五年前是我送你过绿水湖的,十五年之后,也应当由我送你。” 华少坤说了一句多谢,随后华少坤、谢凤凰两人便跟着华少坤,他们来到湖边,上了小船。 这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华少坤为一雪前耻而来,可此时此刻已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而谢凤凰呢? 谢凤凰本来恨自己的侄子,可听到慕容秋荻惨死的消失,谢凤凰也已经忍不住心疼自己的侄子了。 她起初当然是很疼爱谢晓峰的,那个时候她几乎是谢晓峰最亲近的人。 可现如今。 此时此刻谢凤凰想了许多事情,特别是想到了谢晓峰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谢晓峰跟在他后面奶声奶气喊着姑姑姑姑,跟在她屁股后面满山跑。 可现如今呢? 现如今她的侄儿变成什么模样了呢? 恨意已不见,唯有心疼。 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想通了。 她本来恨谢晓峰使得华少坤变成这种模样,可如今她忍不住想如果丈夫不轻敌,又怎么可能败给自己的侄子呢?倘若丈夫心胸的大一些,又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模样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一声轻轻叹息远去。 阔别家乡十多年,谢凤凰再一次望着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神剑山庄。 终于他们来到了神剑山庄,见到了谢晓峰,一个和他们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谢晓峰。 第五百一十八章、什么是最重要的 自从那一战过后,谢凤凰便离开了神剑山庄,自此之后便再没有见过谢晓峰了,她对谢晓峰的印象基本上停留在十多年前。 十五年前,谢晓峰才十多岁出头,是个童子。 但那个时候谢晓峰已有了绝世剑客的风采,他虽然稚嫩,但自信、从容,而且身上有着一种非凡的傲气。当年华少坤也曾形容谢晓峰身上有一种帝王之气,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剑客中的王者。 这些年来谢凤凰从未再见谢晓峰了,她们也并不在江湖上,可也是不是听到关于谢晓峰在江湖中所做出的那些英雄事迹,因此在谢凤凰的心中对于谢晓峰也已存在了一个固有的影响。 她认为谢晓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信的,而且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一股迷死人的笑容。 可时隔十五年,她再一次见到谢晓峰的时候发现谢晓峰和他想象中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晓峰的脸上没有笑容,神情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信,他看上去很疲惫很淡漠,一张面庞甚至显得说不出苍白,年轻的容貌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气质。 此时此刻的谢晓峰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仿佛已是人至中年,心已经苍老了。 谢凤凰很难想象她见到的谢晓峰居然是这种模样,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甚至很多怒火要发泄,可见到谢晓峰的这一刻,他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华少坤也想不到谢晓峰会变成这种模样。 他们是在偏厅见到谢晓峰。 谢晓峰很随随便便坐在地上,用一口非常锋锐且精致的匕首在木头上进行雕刻。 雕刻虽然没有完成,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呢?是不是慕容秋荻呢? 华少坤瞧见这一幕,心有些沉重,他发现慕容秋荻在谢晓峰心中的分量似乎前所未有的重。 华少坤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可瞧见这一幕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静静立着,也静静望着谢晓峰。 谢晓峰没有看华少坤,他的心神都沉浸在木雕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美人已雕刻出来了。 谢晓峰慢慢起身,从华少坤、谢凤凰两人身边走了出去,在后院用双手刨开了一个坑,将木头美人埋了下去。 这一刻,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个美人掩埋了。 谢晓峰慢慢站起身,随后转过身望向华少坤、谢凤凰,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姑父、姑姑,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实在平静极了。 这种平静是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甚至令人感觉他的心仿佛已死寂了。 他给人感觉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谢晓峰也绝不是行尸走肉,因为他的眼中还有光,一种暗灰色的光,接近于死亡的光。 华少坤、谢凤凰张了张口,他们本来有许多话要说,可这一刻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说,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实在没有法子在这个时候说出我们是来找你一雪前耻的。 华少坤说不出口,性情一向泼辣刁蛮的谢凤凰也说不出口,他们是伤感的,为谢晓峰而伤感。 他们虽然有些恨谢晓峰,但他们毕竟还是亲人。 不过他们没有说出口,谢晓峰却已为他们说出口了。 谢晓峰道:“姑父此次来神剑山庄,是不是为和我交手而来?” 华少坤沉默了一阵,还是点头道:“原本是的,可现在。” 他的话被谢晓峰打断了。 谢晓峰淡淡道:“既然姑父是为了和我交手而来,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拒绝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姑父。” 华少坤道:“你想问什么?” 谢晓峰道:“在姑父心中什么最重要?剑、名声还是我姑姑?” 华少坤沉默不语,他也在问自己,到底什么更重要,可他得不出答案。 谢晓峰淡淡道:“当年姑父离开神剑山庄之后,我便想过这个问题,可我得出答案,倘若姑父认为剑最重要,那么就应当明白当年那一战你虽然败给了我,最重要的原因却并非是我的剑术造诣胜过了你,而是你心浮气躁,轻敌大意,因此你虽然败,但也令你明白身为一个剑客绝不能小觑任何对手,这是个珍贵的教训,你本不应当因此而生气离开神剑山庄。” 华少坤不说话。 谢晓峰又道:“倘若姑父若是为了名声,那么姑父只需要择日再和我交手,我相信以当年姑父的武学修为改日我们一战,败的人十之是我,显而易见姑父却也绝不是那种重视名声而超过一切的人。” 华少坤还是没有说话。 “那姑父最看重的是不是我的姑姑呢?倘若姑父最看重的是我姑姑,那么为什么要负气离开和神剑山庄决裂,以至于姑姑足有十五年没有法子回到他心心念念的神剑山庄呢?” 华少坤身躯一阵巨震,本来稳如泰山的双手也在颤抖。 谢晓峰平静望着华少坤,淡淡道:“因此我始终不明白姑父为什么要再次和我交手?以什么理由和我交手?” 华少坤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道:“大概是因为我接受不了自己败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吧,我是个看重颜面的人,这一战过后,我在江湖上已没有什么颜面了,而我此次来和你交手,便是为了搏回自己的颜面。” 谢晓峰笑了笑道:“颜面真有这么重要吗?” 华少坤也在问自己,过了半晌才道:“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可不管如何,我终究还是来了。” 谢晓峰不去看华少坤,而是抬头望着远方的白云,喃喃自语道:“一个人的颜面是不是真那么重要呢?” 他当然不是在问华少坤,而是在问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再次望向华少坤道:“不错,不管颜面是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来了,你既然来了,我也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出手了。” 华少坤面色微变,道:“你要我现在出手?” 谢晓峰淡淡道:“现在和以后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你来说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平静得言语中带着一种死寂的味道,他给人感觉仿佛已不再是个人,而是神或者魔。 此时此刻的他已没有人应当有的情感。 华少坤也没有在说什么,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谢凤凰,同时也接下身后的包袱。 包袱中的物件才是他的武器。 解开包袱,他得武器也便出现在谢晓峰面前。 这是他专门为了对付谢晓峰而练的武器。 他的武器是一根木棍。 第五百一十九章、以剑试心 华少坤自认虽然自身剑术造诣高绝,可若想在剑法之上击败家学渊源,剑术天赋极高的谢晓峰,简直不可能,因此多年之前他便再苦修另一种兵器以来克制并且击败谢晓峰的剑锋。 这种兵器正式木棍。 木棍并不锋利,威力也并不算很大,但这是人类最古老的兵器。 此际华少坤便拿起了这人类最古老的兵器对上了三少爷谢晓峰。 谢晓峰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只是安静看着华少坤,他看着华少坤取下佩剑丢给谢凤凰,看着华少坤拿出了木棍,看着华少坤准备好一战了,他道:“可以开始了,是么?” 华少坤不说话,但全身恐怖的气势已做出了回应。 华少坤没有动手,他不能急于动手,因为在没有寻到机会的情况之下动手,简直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他蓄势待发,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 他没有动手,但谢晓峰动手。 他拔剑。 两百多年前公认天下第一剑客谢天的佩剑便在谢晓峰的手中。 这虽然不算什么可怕的神兵利器,但在谢晓峰手中,这口剑就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兵器。 此际,谢晓峰拔剑出鞘。 华少坤瞧见寒光一闪,剑已刺至他的咽喉。 好快的一剑。 华少坤想不到谢晓峰的剑如此快,但华少坤的反应也不慢,他的木棍架在宝剑必经之路上。 木棍与宝剑碰撞。 一声沉闷响声。 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即发现,宝剑居然被击飞了出去。 一交手就将三少爷谢晓峰的剑震飞出去,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谢凤凰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她是了解华少坤的,她知道这些年华少坤的修为大进,可也不认为华少坤可以一招击败谢晓峰,可此刻剑真已飞了出去,夺的一声,插入坚硬的岩石之中,谢晓峰也在同一时间被击退三丈。 华少坤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谢晓峰,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晓峰淡淡道:“因为我太轻敌了,因此我败了,正如同当年的你一样。” 华少坤双手紧握,死死道:“你想故意输给我?” 谢晓峰淡淡道:“输赢很重要吗?” 华少坤道:“至少这一战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便是为了这一战。” 谢晓峰叹了口气,他一伸手便拔剑地上的剑。 寒光又闪,谢晓峰又一剑刺向华少坤。 这一剑并不比刚才的剑更快,但这一剑华少坤挡不住。 因为华少坤判断不出这一剑刺出的方位角度,以至于华少坤最终为这一剑所击中,所败。 谢晓峰收起了剑,望着华少坤淡淡道:“你是不是满意了?” 华少坤面色惨败,一言不发,他想不到十多年的苦修居然挡不下谢晓峰一剑。 谢晓峰没有停手,剑虽然收回,但谢晓峰又发出了第三剑。 第一二剑,对华少坤出手,第三剑却是对谢凤凰出手。 谢凤凰看见剑是如何刺来的,也看得出剑招的变化,甚至知道破解剑法,可她来不及反应,剑已刺向了她的咽喉。 这一剑没有刺穿谢凤凰的咽喉,而是很及时的停了下来。 剑已回鞘。 谢晓峰回头望着目眦欲裂的华少坤,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你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你的胜败,还是我的姑姑。” 话音落下,寒光又闪,又是一剑刺向谢凤凰。 一剑穿心而过。 华少坤眼睁睁看着这一剑,华少坤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一剑穿心而过,却没有鲜血飞溅。 因为只不过是剑光穿心而过,但真正的剑却没有穿心而过。 谢晓峰已收回了剑,他静静立在院中,望着远方的白云,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 他慢慢转过身,走入偏厅,不再看华少坤、谢凤凰一样。 他身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那么的凄凉。 他看上去已不是人,已没有了心。 华少坤望着谢晓峰的背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深吸了口气,丢下了视若珍宝的木棍,拉着谢凤凰的手,两人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谢凤凰望着华少坤,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华少坤脸上露出了一抹很罕见的笑容:“现在还不急,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你的哥哥了,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见他,毕竟我要感谢他将妹妹嫁给我。” 谢凤凰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躺在华少坤的怀中,她明白华少坤终于相通了。 这一刻,她对谢晓峰没有恨意,只有怜惜。 华少坤可以用十五年的时间相通这件事,那么谢晓峰呢? 她的侄子谢晓峰似乎已没有机会再想了,因为慕容秋荻已经死了。 谢凤凰忍不住想起谢晓峰那孤独寂寞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晓峰这孩子。”谢凤凰说道这里,既然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华少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谢凤凰的手握得更稳了。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不幸的人,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是最幸运的人,因为即便在这十五年的日子之中,他还有谢凤凰,而在他人眼中辉煌无匹的谢晓峰呢?他却已失去了永远的挚爱。 华少坤不得不承认谢晓峰的一身武学造诣的确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此时此刻的谢晓峰甚至已不算是人,而是神。 可做这样一个孤独寂寞的神祇又有什么用处呢? 华少坤不认为谢晓峰愿意做这样一个剑神,可谢晓峰没有法子选择了,而他还有选择。 虽然已经浪费了十五年,但一切都不太晚。 此时此刻华少坤终于看开了,想通了。 败了就败了吧,反正我赢得了一个妻子,也不算太亏。 谢晓峰以前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将胜败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因为他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他不能败。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不希望华少坤步自己的后尘,因此他便出手帮助华少坤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他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他只能力所能及,希望华少坤不要再有遗憾了。 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别的想法,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人。 叶孤城。 这是他要击败的对手,非杀不可的人。 此际,叶孤城和楚天已来到神剑山庄得地盘上了,而且也住进了谢掌柜的客栈。 第五百二十章、仇敌相见 谢掌柜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叶孤城、楚天。 神剑山庄四周方圆八百里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神剑山庄,其中固然是因为神剑山庄在四周有足够的消息情报网络,可更为重要的还是谢掌柜,因为谢掌柜才是统辖这些具体的情报,随后将之传到神剑山庄的人。 他走向叶孤城、楚天之前先释放了一只信鸽,信鸽飞上神剑山庄。 这已不是他今天发出的第一只信鸽,而是第二只。 这个时候正是正午时分。 第一只信鸽是辰时末梢时候发出去的,也是关于楚天、叶孤城的消息。 谢掌柜还没有走到楚天、叶孤城面前,就已发现楚天在看着他,他也不等楚天问什么,便说道:“这里的人都称呼我为谢掌柜,你不妨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楚天点头道:“谢掌柜,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谢掌柜点头:“是的,你是不是楚天?” “是的。”楚天道:“我是楚天,他是叶孤城,如今三少爷谢晓峰很想杀的叶孤城。” 话音落下,果然有人想杀叶孤城。 这是一口快剑。 要杀叶孤城的不是三少爷,也不是谢掌柜。 三少爷谢晓峰没有来,谢掌柜也不用剑,但这是一口快剑。 快剑如风,楚天感受到风过的时候,剑就已刺向了叶孤城。 叶孤城不动,楚天先动了。 楚天屈指一弹,这威力奇大的致命一剑便已被击飞出去。 人也被击飞出去。 出剑的是个满身酒气的人。 这个人的眼睛很年轻,但充斥着仇恨,可整个人却是苍老的。 楚天望着这个人就问道:“你是不是茅一灵?” 这人道:“不错,我就是茅一灵。” 楚天微微一笑道:“你也要杀叶孤城?” 茅一灵冷冷道:“慕容秋荻是我的师妹,你说我应不应当杀了他?” 他的每一个字中都带着恨意杀机。 任何人都听得出茅一灵的确有理由杀叶孤城的,楚天也听得出。 “你当然应该杀了他,可你杀不了他。”楚天悠悠然道:“你连我都杀不了,又怎么能杀了他呢?” 茅一灵冷冷道:“我不止要杀了他,也要杀了你。” 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爱屋及乌的;恨一个人也一样,恨乌及屋。 茅一灵恨叶孤城,当然也恨楚天。 可茅一灵的恨是来自于对慕容秋荻的爱,还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呢? 这一点茅一灵自己也没有法子解释,他也根本不去想,他只是出剑。 他虽然已经醉了,可他的剑没有醉。 江南大侠慕容正本就以剑法威震江南,他的剑法造诣之高,可以算得上是江南第一。 慕容正最得意的剑法是春江花月夜剑法。 这套剑法取自于唐诗春江花月夜,而且这套剑法的剑招也正如春江花月夜中所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非常瑰丽绚烂,难以揣度。 身为慕容正弟子的茅一灵虽然并没有完全得到这套剑法的精髓,但已有十之了。 剑招施展出来,满屋的幻象,满屋的花香以及满屋的剑光。 陈风仿佛瞧见一轮明月缓缓升起,这正是这套剑法之中颇为精妙的海上生明月。 眼前的幻象很美,感受不到一丁点杀气,可这是杀人的剑法。 楚天没有看到剑,但知道剑无处不在,随时都在。 可剑在哪里呢? 楚天伸手抓住眼前的一株花。 花不见,成了剑。 正是剑的剑尖。 陈风抓住了剑尖。 茅一灵面色微变,招式又一变。 这一刻剑招已不再是绚丽,而是孤洁出尘,这正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楚天喜欢这样的美景,没有一丁点杀气。 楚天不得不承认茅一灵在这套剑法上的造诣已经很好了,可太过于在意制造幻象了,以至于幻象虽然美,但仍旧也只是止步于美,而缺乏了真以及自然。 楚天一眼就看出了假景,一眼也看出了假景背后暗藏的那一剑。 夺命的一剑本来可悄无声息刺杀楚天的,可被楚天看穿了,那么这一剑便失去了出其不意。 这一剑本不算快,又失去了出其不意,又如何能击败楚天呢? 茅一灵七次招式变化,但七次都被楚天格挡住了。 楚天不等茅一灵第八次出招,楚天拾起一根竹筷发出了茅一灵的剑招。 他让茅一灵见识了什么才是春江花月夜剑法。 一招海上生明月便已令茅一灵没有任何反击之力重挫败北。 叶孤城从始至终都很冷淡,但瞧见楚天施展海上生明月这一招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 他看得出楚天对剑术的领悟的确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否则又怎么可能眨眼之间用出对方的招式,而且也比对方用得更好了。 这一剑本可以杀了茅一灵,但楚天并没有杀人之心,因此楚天只是用竹筷将茅一灵震出了客栈。 他希望茅一灵能冷静一些,挑衅叶孤城,若一旦叶孤城出剑了,那么茅一灵就非死不可了。 叶孤城的剑一向毫不留情的。 茅一灵刚飞出去,可立刻又回到了客栈。 来得快极了,简直就如同从没有逼出客栈一样。 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楚天第一眼瞧见这个人,脑海浮现了一个人——西门吹雪。 苍白的脸,淡漠的眼神,孤独寂寞的气质,如黑暗中的流星。 可楚天也知道这个人不是西门吹雪,他见过西门吹雪,这个人和西门吹雪一点也不像,而且气质也不太像。 这个人太冷了,太静了,太死了。 这个人不像是人,而是神。 剑神。 叶孤城瞧见这个人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谢晓峰,三少爷谢晓峰。 除开谢晓峰以外,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气质呢?这人当然是谢晓峰。 叶孤城终于确信了慕容秋荻的话。 如今的三少爷谢晓峰已不是神剑谢晓峰,而是剑神谢晓峰了。 他得确是谢晓峰,谢晓峰一眼望见叶孤城,他也看出这个人就是叶孤城。 他一看见叶孤城,就明白叶孤城是为剑而生的人,他甚至感觉两人一旦见面就注定要有一战。 他一看见叶孤城,心中最后一丁点怀疑也没有了。 他的心一下子彻底冰冷了。 他本来在想或许慕容秋荻没有死,可此刻谢晓峰没有这种想法了,他看得出叶孤城是那种为了与值得一战的对手交锋,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这一刻,谢晓峰的心彻底死了,他真正成了人间剑神。 谢晓峰出现的一瞬间,除开叶孤城以外,所有人都不可避免成为了配角,两大剑客的对峙,任何人的光芒在他们面前都已微不足道了,楚天也一样如此。 第五百二十一章、剑神与剑仙 有些人或许本不应该相见,有些人或许本就应该相见。 叶孤城、谢晓峰或许属于这两者,没有人知道他们该不该见,可不管如何他们都相见了。 他们不但相见了,而且最要命的还是在这种状态下见面了。 昔年楚天见到叶孤城的时候,叶孤城的剑术固然已超尘脱俗,可叶孤城仍旧是凡人之躯,可如今的叶孤城不但剑术已超尘脱俗,人也超凡脱俗,他几乎可以不算是人,而是剑。 剑中之仙。 一剑驰骋,纵横红尘的剑仙。 如今的谢晓峰也已非昔日的谢晓峰。 昔日的谢晓峰江湖人称神剑。 他的剑术造诣的确很好,甚至许多武学名家认为他的剑法造诣几乎已超过了神剑山庄第一代庄主,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谢天,可即便如此谢晓峰也只是博得神剑而已。 他虽然用剑入神,可人却并非神。 他仍旧是人,仍旧是人间的三少爷谢晓峰。 他是人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包袱重担了,以至于他固然可以将剑法的威力施展到了淋漓尽致,可他仍旧没有法子将自己的这个人发挥得随心所欲。 这本来应当是谢晓峰这一辈子都跨越不过的障碍,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慕容秋荻死了。 慕容秋荻是和他纠缠了一辈子的女人,而且也是他这辈子也对付不了应付不了摆脱不了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在死后留下了那么多令他后悔懊恼痛苦秘密的女人,这个女人之死,使得谢晓峰进行了惊人的蜕变,他忽然明白了许多的事情,身上的许多包袱也在这中间渐渐放了下来。 他不但是用剑如神的神剑三少爷,也已蜕变成了随心所欲的剑神。 剑中之神。 叶孤城、谢晓峰,他们本来是两个绝对不会相见不会相遇的两个人偏偏相遇了,而且在彼此达到剑术最巅峰心境最巅峰的时候相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美妙呢?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精彩呢? 叶孤城望向谢晓峰的一瞬间,他就明白非要和谢晓峰一战不可。而谢晓峰瞧见叶孤城的第一眼,他也明白两人之间必定要分出一个高下。 谢晓峰带着仇恨而来,但见到叶孤城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叶孤城的仇恨,他虽然要杀叶孤城,但并不仇恨谢晓峰,他只是要和叶孤城一战,要击败叶孤城。 此时此刻的叶孤城在谢晓峰心中的定位只不过两个字——对手。 而叶孤城在面对谢晓峰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呢? 叶孤城本来在想谢晓峰值不值得他出手,若不值得他出手,他又何必为慕容秋荻的计划隐瞒呢?可见到谢晓峰之后就不一样了。 叶孤城认为谢晓峰值得他出手,因此他已没有再想那些事情了。 慕容秋荻为什么要假死,这其中有什么野心计划?他都不在意了,如今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和谢晓峰决一生死。 剑客有时候是完全的心灵相通的,这一刻的叶孤城、谢晓峰也是如此,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就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思,因此他们的交谈便极短。 谢晓峰道:“我就是谢晓峰。” 叶孤城道:“我就是叶孤城。” 谢晓峰道:“你的约斗我接下了。” 叶孤城:“时间、地点。” 谢晓峰:“三天后,翠云峰山脚,绿水湖畔。”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们之间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谢晓峰说完便走,他将茅一灵也带走。 叶孤城也没有再看谢晓峰一眼。 短暂的见面,又立刻的分别,可两人之间的决斗已经定下了。 这场决斗对于叶孤城、谢晓峰来说,自然是势在必行的,可这场决斗的背后却是慕容秋荻促成的,为什么慕容秋荻要促成这场决斗呢?慕容秋荻促成这场决斗的阴谋是什么呢? 叶孤城不屑于去想,谢晓峰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唯一一个还会去想的人,只有楚天。 楚天望着谢晓峰离去的身影,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自负才智,可此时此刻他也思忖不出慕容秋荻到底在酝酿什么计划,为什么非要谢晓峰和叶孤城一战呢? 难道慕容秋荻认为剑神谢晓峰真能杀得了叶孤城?还是因为慕容秋荻希望谢晓峰去死呢?亦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 楚天摇了摇头,他喝了口茶水,如今手头上的讯息实在太少太少了,他实在想不出慕容秋荻到底村咋什么目的。可楚天也知道,不管慕容秋荻有什么目的,他让谢晓峰和叶孤城决战的计划是成功了。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人能阻止这一战呢?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战了。 叶孤城有和谢晓峰一战的理由,而谢晓峰也有和叶孤城一战的理由,这一战当然不可避免了。 事已至此,楚天隐隐有一种感觉。 他感觉这一系列的事情有些奇怪,仿佛缺少了某一些关键性的人事物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可缺少的是什么呢? 这段时间楚天一直在思忖,一直在想。 慕容秋荻的计划很完美很无懈可击,可在楚天前来,这一切似乎欠缺了一个真正的目的。 楚天不认为慕容秋荻会希望谢晓峰死在叶孤城的剑下,可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在和叶孤城交手的情况之下有把握能活下来,即便是现如今蜕变的谢晓峰也一样,因此倘若慕容秋荻真不希望谢晓峰惨死于别人手上,那么这背后必然还有其他的行动,可到底是什么行动才能保证谢晓峰一定能击败叶孤城呢?而慕容秋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楚天知道慕容秋荻对谢晓峰又爱又恨,喜欢折磨谢晓峰,但又不希望谢晓峰惨死于他人之手,难道慕容秋荻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便是刻意折磨谢晓峰吗? 慕容秋荻除开折磨谢晓峰以外,还有什么目的呢? 楚天也知道慕容秋荻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女人。 那么慕容秋荻是不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的江湖混乱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呢? 楚天知道这一路上对付了不少人,铲除了不少高手,他也想过慕容秋荻可能乘机占领这些人的地盘,但他们已经抵达神剑山庄,因此慕容秋荻的计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已到此为止了,因此也没有必要伪造自己已死的消息。 如果这一切的目的还为了折磨谢晓峰,那么谢晓峰是必然不能死的?可慕容秋荻又有什么法子令谢晓峰反败为胜呢? 楚天感觉这一系列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复杂,可他感觉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始终欠缺了一个关键,破局的关键。 可什么是破局得关键呢? 叶孤城、谢晓峰定下了三天后的决战,而楚天却已不得不忙碌起来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寻踪 破局的关键是慕容秋荻。 可如何找慕容秋荻呢?慕容秋荻是不是已经到了呢? 楚天认为慕容秋荻至少有八九成的可能来了,因此只有找到慕容秋荻,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将真相大白了。 可慕容秋荻如何来的,现在到何处了? 这些事情楚天都不知道,而且一丁点线索也没有。 现在他要找慕容秋荻,只能从零开始。 楚天是不是能找得到慕容秋荻呢? 楚天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神剑山庄这块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他非常陌生,想要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个慕容秋荻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楚天还是想到了法子。 他的法子很简单,三个字——谢掌柜。 楚天对这块地方不了解,可谢掌柜了若指掌,因此找上谢掌柜,那么许多麻烦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谢晓峰带着茅一灵离开不久,楚天便找上了谢掌柜。 谢掌柜对楚天、叶孤城的态度很热情,这种热情是店老板对客人的热情,态度言辞之中绝没有任何施礼之处,而且提供的服务都是最完善最周到的。 谢掌柜的这种为人处世作风正是神剑山庄的作风,无论什么人来到神剑山庄的地盘,只要不是神剑山庄的仇人,即便是来找麻烦的,都绝对不能怠慢。 面对谢掌柜的这种态度,楚天也很直接。 “我们虽然第一次来这里,但我们相信神剑山庄,因此这次叶孤城和谢晓峰这一战,我们相信是绝对公平的。”楚天道:“不过决战之前,我希望谢掌柜帮忙留些一些这段时间来到这块地方的陌生来客。” 谢掌柜问道:“为什么?” 楚天给出的理由令谢掌柜没有法子说什么,楚天说:“我们是江湖中人,这段时间因为慕容秋荻的事情,已经前后和不知道多少批江湖好手交手,其中不乏极有权势极有本事的人,我们虽然来到了神剑山庄的地盘,可这些人未必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谢掌柜又问道:“你要找这些人干什么?” 楚天道:“我并不想找他们的麻烦,但我绝不希望这段时间他们找叶孤城的麻烦,我希望叶孤城和谢晓峰三天后决战之时是在他最巅峰的状态,因此我要代替他处理前来找麻烦的人。” 楚天的这个理由非常的合情合理,谢掌柜也找不出有任何理由不答应,不过江湖经验老道的谢掌柜总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他感觉楚天的目的应当不仅如此。 不过谢掌柜也想不出楚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谢掌柜也不担心,因为这里是神剑山庄的地盘,因此他不认为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 因此谢掌柜答应下来了。 楚天松了口气,但也只是松了口气。 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谢掌柜的身上,他还准备自己在四周看一看逛一逛,看一看是不是能找到慕容秋荻。 楚天认为慕容秋荻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即便抛头露面,也是易容改装过的,必然是谁也忍不住,因此楚天的目标很明确,他除了要注意一些稀奇古怪打扮的人以外,还要注意一个人——乌鸦! 乌鸦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他喜欢穿黑衣,身上的剑也是漆黑的,这一点自乌鸦出道江湖之后便没有改变过,因此楚天不认为乌鸦会改变,他相信如若找到了乌鸦,或许也便会有慕容秋荻的消息。 楚天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慕容秋荻一定会出现,因为他感觉时至今日计划虽然已完成大部分人,可还有一部分极重要的行动慕容秋荻还没有达成。 叶孤城完全没有参与这件事。 叶孤城和楚天感兴趣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天感兴趣的是慕容秋荻的计划,而叶孤城感兴趣的是谢晓峰这个对手,也正因如此楚天在寻找慕容秋荻消息的过程之中,叶孤城正准备将自己调整到最巅峰的状态。 谢掌柜也在这段时间将叶孤城当作最尊贵的客人来对待,因此叶孤城对日常琐事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担忧。 虽然楚天和叶孤城住在同一间客栈,可自从谢晓峰来过之后,楚天和叶孤城见面的次数都极少了,而楚天在客栈停留休息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四处奔走,寻找线索。 谢掌柜根据楚天的要求,帮助楚天调查这段时间来到神剑山庄的陌生来客,的确来了不少陌生来客,其中有七八位都是江湖上的高手。 可经过楚天的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只是江湖高手,而和他要找的慕容秋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楚天想要从谢掌柜哪里直接得知慕容秋荻消息的打算可以算得上泡汤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 楚天渐渐也开始怀疑慕容秋荻是不是真已来了神剑山庄的地盘上。 这两天不但没有慕容秋荻的消息,甚至于连乌鸦的消息也没有。 乌鸦似乎完成任务之后也已离开了。 这是楚天感觉最为奇怪的地方。 乌鸦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剑客,乌鸦这样的剑客,怎么可能错过江湖上最顶尖高手的对决呢?这几乎是所有习武之人都不愿意错过的决斗,可乌鸦偏偏消失不见了。 楚天感觉非常奇怪,他更相信慕容秋荻必然有大动作,而乌鸦极有可能在配合慕容秋荻的计划。 可到了第二天一点关于慕容秋荻的线索也没有,楚天也忍不住怀疑慕容秋荻或许只不过想要借用这件事情而扩张自身在江湖上的势力,因此对于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也都不太在乎与关心了。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第三天。 这是最后一天,距离叶孤城、谢晓峰决斗只有不到十二个时辰了。 这段时间楚天也仍旧没有放弃,可也仍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谢掌柜这一天也如实对楚天汇报抵达神剑山庄地盘的陌生来客:“这三天一共来了一百五十一位陌生来客,其中已有一百零三人离开了,剩下得四十八人都不可能打搅他们之间的决战。” 这个答案令谢掌柜非常满意,可楚天一点也不满意。 楚天吃过早点之后,便走在小镇上,他想试试运气,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楚天本来已不太抱有希望了,可就在经过一条街道时忽然瞧见了一样事物,楚天的眼睛立了亮了起来。 他终于瞧见了一丝丝希望。 第五百二十三章、棺材 第三天的时候,楚天终于瞧见了一丁点希望。 他瞧见了一口棺材。 有死人就有棺材,因此有棺材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每天都有人死,可楚天瞧见的棺材和其他棺材或多或少有些不同,这口棺材比世上大部分棺材都要名贵得多,制作也精良得多。 不过这不是楚天注意到这口棺材的原因,楚天会注意到这口棺材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见过这口棺材,这口棺材正是当日墨七星带来的棺材。 当日墨七星找上叶孤城以及他带来了这口棺材,这口棺材本来是墨七星为他们准备的,甚至于连殉葬的人也为他们准备好了,只不过到最后无论楚天还是叶孤城,亦或者墨七星都没有用上这口棺材,而墨七星也没有带走这口棺材。 这口棺材本来停在千里之外的茶肆,可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剑山庄的地盘上呢? 楚天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他看到了希望。 这口棺材在板车上,一个车夫正拖着这口棺材,送往棺材铺去,这是楚天这些日子唯一发现的线索,自然不会错过,因此他悄悄跟着这口棺材来到了棺材铺。 棺材铺当然是简陋的,而且也没有人在意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豪华,因为毕竟无论多么豪华,这里摆放的总是棺材,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甚至也没有什么人愿意住在这附近,也正因如此,这片地方是非常安静的。 棺材送到棺材铺大门前,一个长相和气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以及一些抬棺材的工具就做了出来。 棺材铺老板给了车夫一些银两,两个大汉也便用他们的工具将棺材抬进了棺材铺,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便没有再理会了。 对于棺材铺的老板来说,这口奢华的棺材似乎和其他棺材没有任何区别,楚天也在怀疑这只不过是一口棺材而已,并不可能存在什么秘密。 不过楚天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他只有继续盯下去,看一看这是不是只是一口棺材,看一看这口棺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楚天就藏在院中树上盯着棺材看了两个时辰,烈阳如火,树上虽然有枝叶遮挡,可也决不好受,楚天已满头大汗了,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棺材片刻。 可两个时辰的观察是一无所获的,棺材没有任何动静,棺材铺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楚天有些失望甚至绝望的时候,那位和和气气的棺材铺老板已满脸笑容的从棺材铺走了出来,而且直接走到了树下。 楚天思忖这个老板是不是已知道他的所在,很快棺材铺的老板也已证实了这一点。 棺材铺的老板叹息道:“阁下若是想买棺材,为什么不进棺材铺坐一坐呢?反而在树上晒太阳呢?” 他的声音满是遗憾与疑惑之色。 楚天从树上一跃而下,望着一脸真诚之色的老板,沉声道:“我不是来买棺材的。” 老板微笑道:“我们这里不仅卖棺材,而且还卖寿衣、纸扎、元宝之类的东西,但凡和死人有关系的东西,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老板得意的拍了拍胸脯道:“我们这里的东西绝对是方圆三百里最好的东西,无论什么死人,我们都能处理得非常好。” 楚天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可惜我也不是为了买这些而来的?” 老板立刻板起了脸,皱眉道:“不是来买东西,难道是来偷东西的?” 楚天摇头:“我也没有想过偷东西,我只不过想找一个人。” “找人?”老板呵呵一笑,指着棺材铺左边的一排棺材道:“我们这里还有不少死人没有人认定,你若来找他们,当然再好不过了。” 楚天又摇头道:“只可惜我也不是来找死人的,而是来找活人。” “活人?”老板叹息道:“我这里除开我以及;两个伙计以外,没有其他活人。” 楚天盯着老板看了半晌,忽然道:“或许我要找的人是你。” 楚天说完便发出一道指劲。 指劲破空打至老板的脸。 这个老板看上去一点武功都不动,可身手甚是了得,他一抬手便挡下了快到不可思议的指劲,不过楚天却乘机又对老板打了一掌。 这一掌还是朝着棺材铺老板的脸庞招呼下来。 老板再一次抬起手,用手肘部位挡住了楚天落下的掌。 砰的一声。 老板挡下了楚天的掌,可力道顺着手肘传到了脸上。 撕拉一声,那张平凡平庸的面孔一下子碎成无数块,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颜出现在楚天的面前。 她不是别人,正是楚天这些日子想找但找不到的慕容秋荻。 楚天望着慕容秋荻已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总算是找到你了。” 慕容秋荻对楚天道:“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楚天对慕容秋荻道:“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 慕容秋荻淡淡道:“你当然要找我,因为有许多疑惑只有找到我才能解答,你不找我又能找谁呢?” “不错。”楚天对慕容秋荻道:“你当然已经准备为我解答心中的疑惑了,是么?” 慕容秋荻看着楚天:“我为什么要为你解答呢?” 楚天淡淡道:“倘若你没有打算要见我,又怎么会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知道你不是个寻常的棺材铺老板呢?” 没有人想得到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居然成了棺材铺的老板,这种事情楚天也想不到,也正因如此没有人能找得到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对楚天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也不说话,径直走入了棺材铺。 楚天也跟着慕容秋荻进去了。 棺材铺到处都是棺材,不过慕容秋荻径直走进了两个时辰前抬来的那口棺材。 慕容秋荻轻轻拍了拍棺材盖子,对楚天道:“你当然见过这口棺材。” 楚天道:“任何人见过一眼这口棺材大概也忘记不了,这实在是很名贵的棺材。” 慕容秋荻淡淡道:“棺材虽然名贵,可最名贵的不是这口棺材,而是棺材里面的事物,你知不知道棺材中有什么?” 楚天沉声道:“我只知道墨七星想要将我或者叶孤城送进这口棺材,但他失败了。” 慕容秋荻淡淡道:“以他的本事,当然没有法子将你们送进这口棺材,不过这口棺材中却还是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 “谁?” “燕十三。” 楚天面色变了,忍不住盯着棺材多看了几眼,难道燕十三真在这口棺材中? 第五百二十四章、慕容秋荻的计划 慕容秋荻冲着楚天笑道:“你不相信燕十三在这口棺材里?” 楚天道:“燕十三是不是死了?”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仿佛如一口口针扎向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淡淡道:“燕十三是不是死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燕十三还活着的时候就已进入了棺材。” 楚天诧异道:“为什么他要在活着的时候就进入棺材?” 慕容秋荻淡淡道:“其实这个问题你不应当问我,而应当问你,倘若没有你的出现,或许他不会进入这口棺材。” 一道灵光在楚天脑海闪过,他立刻脱口而出道:“夺命十五剑?” 慕容秋荻点头道:“不错,就是夺命十五剑,燕十三已经快将夺命十五剑领悟出来了,只差最后一步。” 楚天吸了口凉气。 他一下子想了许多,想起了许多事情。 他道:“当日我和白小楼,叶孤城和墨七星一战,燕十三一直在观战,他当然在那一战之中有所领悟,是么?” 慕容秋荻道:“是的,他本来对夺命十五剑一点头绪也没有,可瞧见白小楼的神刀斩之后,便已有了头绪,不过他认为自己的夺命十五剑并非神刀斩,因此他需要进一步的领悟,可你也知道武学造诣越高,想要更进一步,就难于登天。” 楚天不得不承认:“燕十三将自己关在棺材中,是不是在闭死关?” “不错。”慕容秋荻道:“如果燕十三走出了棺材,那么他必然已经领悟出了夺命十五剑,倘若燕十三走不出棺材,那么他必然不能领悟出夺命十五剑,那么他也就必然会死。” 棺材内外是生与死,是否能走出棺材在于是否领悟出了夺命十五剑。 楚天一时之间沉默了。 慕容秋荻微笑望着楚天,她等楚天收回了思绪之后,才对楚天说道:“你当然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耗费气力帮助燕十三领悟出传说中的夺命十五剑?你当然好奇这件事情和谢晓峰、叶孤城的决战有什么关系?” 楚天当然不可否认,他本就是为此来找慕容秋荻的。 “你当然准备将这一切都告诉给我了,是么?” “不错。”慕容秋荻道:“你应当想得出来,倘若燕十三躺在一口寻常不过的棺材里,你即便可能寻得到,但也不可能如此快寻到。” 楚天道:“或许我根本不可能想到你会在这个鬼地方。” 慕容秋荻道:“自从得知叶孤城想要和谢晓峰交手之后,对于谢晓峰的事情我已做了两个方面的安排,当然目的都是不希望他能死在叶孤城的剑下。” 楚天道:“其中一个方面当然是让谢晓峰认为你已死在叶孤城的剑下。” “不错。”慕容秋荻道:“我不认为谢晓峰的剑术逊色于叶孤城,谢晓峰比不上叶孤城的地方在于他内心的那份迟疑与犹豫,只要他知道我死了的消息,那么神剑就会变成剑神,你们已见过谢晓峰,当然也知道我没有对你说谎。” 楚天点头,他看见谢晓峰的时候,甚至仿佛瞧见了西门吹雪一般。 楚天问道:“你为谢晓峰安排的第二条路是什么?” 慕容秋荻道:“在你们前往神剑山庄之前,谢晓峰其实已经准备抛弃一切离开神剑山庄,从此以后世上绝没有三少爷谢晓峰这个人。” 楚天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秋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讥诮还是自嘲:“或许是因为他厌倦了我的折磨亦或者说他认为神剑山庄这个重担已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因此他准备离开了,只要他离开了神剑山庄,那么世上便没有谢晓峰这个人,因此你们即便要找谢晓峰交手也没有用。”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淡淡道:“其实第二种法子是很好的,只要谢晓峰离开了神剑山庄,那么谢晓峰和叶孤城之间就已不可能再交手,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慕容秋荻道:“我的想法原本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我不甘心这样。” “不甘心?” 慕容秋荻对楚天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喜欢谢晓峰吗?” 楚天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他自然没有法子给出回答,而慕容秋荻自己很快给出了答案:“谢晓峰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不过这并非是最重要的,他足够强,他在一切方面都碾压任何人,他就是天下第一,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男人,因此我才会义无反顾爱上了他,甚至心甘情愿为他剩下了一个孩子。” 楚天淡淡道:“在你的心中谢晓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因此你当然也不希望任何人能击败他,你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击败任何人,是么?” “不错。”慕容秋荻道:“无论他的对手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胜,不过他遇上了我,就必然会败,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击败他。” 慕容秋荻尽管以一种很优雅温柔的声音说出这种话,可楚天还是感觉到慕容秋荻骨子里的那种疯狂。 紧接着慕容秋荻又继续道:“可叶孤城出现的时候,我救感觉谢晓峰极有可能会败给叶孤城,因为叶孤城简直已不是个人,而是无情的剑仙,神剑谢晓峰固然可怕,但毕竟是个人,是人就会心乱,就会为其他的神情而左右,这样的谢晓峰和叶孤城怎么可能不败。” 楚天淡淡道:“可你非要谢晓峰击败叶孤城不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当然只有假死,使得谢晓峰得到真正的解脱,堕入无情的境界。” “是的。”慕容秋荻道:“只有这样的谢晓峰才能击败叶孤城。” 楚天冷笑道:“可即便这样的谢晓峰也未必能击败叶孤城,这一战的胜负生死,没有到那一刻,绝没有人知道。” “是的。”慕容秋荻道:“这一战的胜负生死,没有到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可不管这一战的胜负生死如何,我都会随他。” “随他?” 慕容秋荻淡淡道:“谢晓峰如果死了,那么我便随他死,谢晓峰若活下来了,那么我便嫁给他。” 楚天深吸了口气,望着慕容秋荻问道:“谢晓峰的这件事我已完全明白了,那么燕十三的事情呢?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帮助燕十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呢?” 慕容秋荻深吸了口气,他平复了情绪,盯着楚天一个字一个字道:“其实这个问题我应当问你,为什么你要让燕十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呢?你知不知道夺命十五剑背后代表什么吗?” 楚天心跳加速,但故意一脸冷淡道:“不过是武学的极致而已。” 慕容秋荻笑得很玩味,她一字一句道:“的确是武学的极致,更是解开一切的钥匙,是么。” 楚天全身僵硬,神情也一下子呆滞,他望着满脸玩味笑容的慕容秋荻,他实在想不出慕容秋荻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这里是仙界吗 慕容秋荻望着一脸呆滞的楚天,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她等楚天回过神才继续道:“这本来是个应当没有任何人知晓的秘密,而我为什么知晓这个秘密的,是么?” 楚天没有回答,不过楚天一直在看着慕容秋荻。 此际,楚天忽然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他有些轻视慕容秋荻的。 虽然一直以来他认为慕容秋荻很聪明,甚至比他生平见过的大部分女人都聪明,可这种看法之中是带着欣赏之色,而绝非对手,更从未将其当作对手。 这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楚天从未想过和慕容秋荻为敌,可如今楚天发现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虽然没有想过将慕容秋荻当作对手,可慕容秋荻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将他当作对手了。 一个人有资格做你对手的人将你当作对手,而你还不知道,这岂非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楚天发现他其实就犯下了这个巨大的错误。 楚天沉默了半晌,他从震惊之中调整过来,不但恢复了冷静,而且这一次望向慕容秋荻的眼神变了,他已不是将慕容秋荻当作一个非常有趣可怕的女人来对待,这一次楚天已将慕容秋荻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了。 慕容秋荻能感受得到楚天的变化,她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她发现自己也还是有些低估楚天了,至少楚天的调整能力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 不过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了,慕容秋荻对楚天也不再惧怕了,眼下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楚天望着慕容秋荻:“说实话你是唯一一个令我一而再,再而三惊讶的人,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道:“你也一样令我很是惊讶,因为我从未见过比你更冷静的人。”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相信如今的你已知道了不少秘密,可我也相信你不可能知道全部的秘密,否则你也不会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了。” 慕容秋荻也知道在楚天这种人面前说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何况眼下也已不必说谎了。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说实话你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你虽然和江湖上所有人都不一样,可你也只不过是武林之中千百年以来虽然出现得为数不多,但也总是会时不时出现的奇人异士而已,因此我虽然对你的过去、师承、经历都一无所知,可我也只能一无所知。” 楚天淡淡道:“可一无所知的你偏偏知道得比世上任何人都多。” 慕容秋荻道:“不错,我知道的事情大概比世上任何人都多,而我会走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你认识叶孤城。” 楚天似乎有些明白了。 慕容秋荻继续道:“自从白云城主叶孤城击败了我精心安排给谢晓峰的对手燕十三之后,我便以利用我手中的势力开始调查他这个人,你这种人或许可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可我不认为他这种脾气的人也能籍籍无名于江湖。” 楚天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慕容秋荻淡淡道:“叶孤城这种人按照道理来说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应当是鹤立鸡群,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以他所展现出来的本事,我甚至怀疑他若提前几年横空出世,无论是白小楼还是谢晓峰恐怕都将笼罩在他的光芒之下,可偏偏这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而更有趣的还是你也是一个籍籍无名,完全没有任何过去的人,当然最有趣的还是你们这两个同样身手不凡的人居然彼此认识,而且彼此之间似乎发生过不少有趣而惊险的事情,可偏偏这些事情却从未在江湖上流传开过。” 楚天淡淡道:“你虽然调查不出我的过去,可你必然会调查叶孤城的过去,而且你相信调查叶孤城这种人的过去,一定比调查我这种人的过去要简单得多。” “是的。”慕容秋荻道:“叶孤城是真正的剑客,他这种人当然是极少说谎的那种人,因此想要调查他当然比调查你更容易,不过要调查他其实也不太容易。” “哦?” 慕容秋荻淡淡道:“他虽然是个无论走在哪里都鹤立鸡群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白衣如雪,锋锐如剑,可毕竟他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要调查这种人必然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及时间。” 楚天淡淡道:“的确如此,可这些对于你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错。”慕容秋荻淡淡道:“事实上无论我想调查任何一个人,都绝不是困难的事,因为人力物力财力时间我都不缺,因此你们赶来神剑山庄的这一路上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已前后出动了一千三百三十三人,耗费了将近十五万七千八百两银子,调查关于叶孤城的过去。” 楚天也不得不感叹慕容秋荻实在是个气魄很大的人,此时此刻的慕容秋荻虽然娇艳如花,可她不是花,而是枭雄。 她此时此刻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只有枭雄才能说得出的话。 楚天已经有些明白慕容秋荻知道什么了,不过他还是问了。 楚天道:“你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调查叶孤城,当然也调查到了你想要的结果。” “不错。”慕容秋荻长长叹了口气道:“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以及精力,我的确调查出了不少关于叶孤城的事情,不过我所调查出来关于叶孤城的事情却都是近三个月以来叶孤城所做的事情,而三个月之前,世上却没有叶孤城这个人。” 楚天不说话,只是望着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也看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叶孤城看上去至少二十八九,他当然不可能只活了三个人,可我们却只是调查出了他三个月中发生的事情,而三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们却一无所知。” 楚天淡淡一笑道:“可这些对你来说似乎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不错。”慕容秋荻淡淡道:“关于叶孤城的调查,其实只有前面两三天的资料是有用的,而后面的资料一点用处也没有,准确来说是前面两三天叶孤城和一些人的对话是有用的。” 楚天仍旧没有说话,但手脚有些冰凉。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你知不知道叶孤城三个月前最先和人说得一句话是什么吗?” 楚天没有说话,可慕容秋荻说了。 慕容秋荻一字一句道:“叶孤城问一对寻常的老妇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仙界吗?” 此时此刻楚天真什么话说不出来了,也不必说了。 他已经明白慕容秋荻知道他和叶孤城的秘密了。 慕容秋荻当然知道了他和叶孤城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楚天有些感叹:为什么每个世界都有那么多聪明绝顶得人呢? 这一刻他想到了公子羽、想到来白玉京,想到了许多许多的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疯狂的猜想 慕容秋荻的呼吸都已经急促起来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正在揭开一个前所未有,从未有人遇上过的大秘密。 她一向冷静镇定,可在这个时候她也失去了平日的从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不过她毕竟是慕容秋荻,毕竟是个冷静镇定且极有野心极有权力的女人,因此她控制住了自己,一字一句对楚天道:“你知不知道当手下将叶孤城和一些人之间那些古里古怪的对话送到我面前之后,我的脑海之中是什么样的念头吗?” 楚天道:“什么念头?” 慕容秋荻道:“我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近乎于疯狂的念头:难道叶孤城、楚天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楚天点头道:“的确是个疯狂的念头。” 慕容秋荻笑了笑道:“我也认为这个念头很疯狂,可除开这个念头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太多的可能,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这一切。” 楚天淡淡道:“或许还有一个解释可以解释这一切。” “什么解释?” 楚天淡淡道:“叶孤城只不过是个武功高强的疯子而已,这个世上这样的疯子虽然不多,可绝对不少。” 慕容秋荻淡淡一笑,点头道:“这的确是个有趣的解释,因此叶孤城口中问过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木道人、司空摘星、独孤一鹤等这些人的名字都只不过是他想出来的?” 楚天一脸平静:“我又不是疯子,又怎么知道疯子在想什么呢?而且疯子岂非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 慕容秋荻笑得十分玩味,她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那你呢?你是不是疯子呢?” “我?” 慕容秋荻淡淡道:“我记得你曾对我提起过一个人——西门吹雪。” 楚天叹息道:“看来我大概也是个疯子。” 慕容秋荻娇笑了起来,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她望着楚天道:“楚公子,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要见你,我们既然见面了,就应该坦诚相见,否则这次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真要我亲口承认我和叶孤城其实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吗?” 慕容秋荻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天道:“这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慕容秋荻淡淡道:“因此你不肯说?” 楚天苦笑道:“其实你应当明白我和叶孤城都不是疯子,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我们直言?” 慕容秋荻死死盯着楚天,道:“因此你们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楚天终于承认了:“是的,我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慕容秋荻身子后倾,倚靠着棺材才定住,她这个时候已长长吐了口气,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证实了脑海之中天方夜谭般的想法,这个疯狂的推断居然是事实,叶孤城、楚天居然真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这个推断慕容秋荻已有了结论,可真正得出这个结论,慕容秋荻还是非常的震惊。 楚天静静看着慕容秋荻,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做。 楚天虽然惊讶慕容秋荻居然能调查这么多的事情,但楚天并不太介意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从不害怕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何况他知道即便慕容秋荻将这个事实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因为只有疯子与天才才能想到这种事情,而这种人总是少之又少的。 慕容秋荻终于完全冷静下来了。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燕十三曾说过冥冥之中有一股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领悟夺命十五剑,一旦领悟这招剑法之后,必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厄运与灾难,他的这种感觉当然不只是臆想,是么?” 楚天摊开手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夺命十五剑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让燕十三领悟夺命十五剑呢?为什么知道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之中还有夺命十五剑呢?这种事情在没有领悟第十四剑之前的燕十三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知道呢?” 楚天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有法子做出解释,即便他给出了解释,这个解释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十分荒唐可笑的,慕容秋荻也绝不会相信,因此此时此刻楚天无话可说。 不过楚天知道慕容秋荻一定能为他找到一个解释。 慕容秋荻的确在为他找到了解释,一个非常惊人的解释。 慕容秋荻道:“据我所知叶孤城行走江湖这些日子以来,唯一做过的一件正事便是和人交手,而且和最顶尖的高手交手,他先找上燕十三,后找上谢晓峰,可他为什么一定要找这些人交手呢?他们和这些人并没有仇恨。” 楚天淡淡道:“燕十三也和谢晓峰没有仇,为什么愿意死在谢晓峰剑下呢?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剑客,除开剑以外,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这的确是其中一种解释。”慕容秋荻淡淡道:“倘若叶孤城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也相信这种解释,可因为慕容秋荻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这个解释,而且我也想到了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慕容秋荻道:“古老相传,武学造诣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便会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这个时候武者便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探索研究甚至进入这个世界,而据传进入这个世界最可能的法子便是两个同样最顶尖的武者交手,他们交手的过程之中会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从而达到武碎虚空的境界,从而打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而叶孤城要和谢晓峰交手,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慕容秋荻看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要燕十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是不是也想利用夺命十五剑的力量而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呢?” 楚天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话都已不必说了,因为慕容秋荻已为他的目的做出了最可能的猜想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巅峰决战 等待。 叶孤城、谢晓峰等待决斗的到来,而慕容秋荻、楚天也在等待。 他们等待燕十三从棺材中走出来了。 第三天已经过去,今天是决斗之日。 叶孤城独自一人来到绿水湖畔。 知道今天是决斗之日的人不少,但没有谁知道叶孤城、谢晓峰什么时候交手,除了他们自己。 这场决斗本就不是用来给人看的,这场决斗对于他们来说都有着各自非凡的意义。 叶孤城和谢晓峰交手,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剑客,剑客即便要死,也应当死在剑客的剑下,剑客即便要杀,也要杀真正值得杀的剑客。 谢晓峰和叶孤城交手,只不过为了一个女人——慕容秋荻。 叶孤城杀了慕容秋荻,因此谢晓峰要杀了叶孤城。 谢掌柜划着小船将叶孤城送到了绿水湖对面。 清晨有雾,雾浓。 对岸一片白,叶孤城什么都瞧不见,可叶孤城知道谢晓峰已经来了,他已感受到了一道气。 剑气与杀气混合而成的气。 唯有谢晓峰身上才能散发出这种气。 走入浓雾之中,他果然见到了谢晓峰。 一身蓝袍,一口古剑,长身而立的谢晓峰。 一人一剑,迎风而立,真如仙如神。 此刻的谢晓峰的确已非神剑,而是剑神——剑神谢晓峰。 谢晓峰也看见了叶孤城,白衣飘飘,人剑相随,超尘脱俗,真如九天之上的真仙。 此刻的叶孤城便是剑仙。 剑仙入红尘,只为剑。 剑神入俗世,却为人。 叶孤城为剑和谢晓峰一战。 谢晓峰却为人和叶孤城一战。 他们望向彼此,没有言语。 他们不必言语,因为他们已清楚对方说什么,他们的视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言语。 不过他们还是说了一个字:请。 这个字不吐不快,非说不可。 他们已说,他们无话可说。 剑在手中,生死也在手中,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叶孤城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满意。 他对自己满意,对对手也满意,对接下来的决战也满意。 谢晓峰则是没有什么不满意。 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不满意,可也没有满意。 他本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可如今没有了。 他的眼中只有叶孤城,他只想杀了叶孤城。 不管他们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他们都已准备拔剑。 剑出鞘,便要决出生死,谁胜谁死呢? 不知道。 而这一刹那的生死,才是最迷人的地方。 叶孤城深吸了口气,此刻他脑海中闪过了一抹本不应该存在的杂念:楚天又在何处呢? 杂念一闪而逝,人也瞬间冷若万年寒冰。 叶孤城瞬间拔剑。 剑出鞘便化作了一道白云。 轻飘飘的白云。 白云一般的剑,轻飘飘,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这是要命的一剑,杀人的一剑。 这一剑的玄妙,极少有人看得清,但谢晓峰看清了。 谢晓峰在叶孤城拔剑的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剑。 寒光一闪,剑也出鞘。 剑刺出便成了一朵花。 蔷薇花。 谢晓峰不喜欢蔷薇花,但慕容秋荻喜欢。 这朵蔷薇花很艳丽,仿佛是谢晓峰第一次和慕容秋荻相遇时送给慕容秋荻的蔷薇。 栩栩如生,可这是剑法而成的蔷薇花。 要命的花。 娇艳的花与飘渺的白云碰撞。 花碎裂成花瓣,白云也四分五裂。 他们没有落下,只是消失了! 消失的一瞬间,剑就出现了。 叶孤城没有收剑,他不必收剑,剑又一次刺出。 剑刺出,剑不见,变成了一阵风,轻柔的风! 风呼啸而至。 谢晓峰也没有收剑。 他第一剑虽然被破,可他根本也不必收剑,他的第二剑也如流水一般刺了出来。 剑刺出便化作了流水,这一刻甚至能听见流水流淌的声音。 任何人若亲眼目睹这一战,都会很是惊讶,因为谢晓峰、叶孤城两人的剑法居然已达到了传闻之中剑造万物的地步,这是一种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境界。 他们手中的剑,此时此刻就如同上古大神女娲手中的息壤一样,只要想造出什么,便能造出什么。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这需要多么高深的剑道领悟。 此时此刻的叶孤城、谢晓峰也的确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因此才有了这样非凡绝伦的变化。 楚天、慕容秋荻都已望向神剑山庄的方向。 他们一言不发,他们也不必发出一言半语,因为彼此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决战! 远处叶孤城、谢晓峰是不是已决战了呢?若已发生决战,结果又是什么呢? 他们只能想,而绝对不可能知道。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是谢晓峰能击败叶孤城,还是叶孤城能击败谢晓峰,剑道修为达到他们那种地步,无论谁死在谁的剑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很快,楚天、慕容秋荻连这种事情都没有想了,因为棺材铺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动静,这巨大的动静来自于棺材——燕十三所躺下的那口棺材。 楚天、慕容秋荻立刻从屋顶跃下,走入棺材铺中。 他们死死盯着放在正中央的那口棺材。 棺材在动,剧烈的动,可棺材始终没有被打开。 楚天忍不住望向慕容秋荻,慕容秋荻立刻道:“棺材虽然盖上的,可并没有钉上,因此燕十三可以随时打开棺材。 楚天也没有说什么,他相信慕容秋荻的话,因为此时此刻慕容秋荻是没有任何必要说假话的,可为什么棺材还不打开呢?燕十三在棺材中到底又遇上了什么呢? 棺材震动的愈来愈离开了,甚至还跳离地面,但很快又重重落下。 幸好棺材铺的四周几乎没有人,而且即便四周有人一旦听出是棺材铺的动静,也没有人敢来。 此时此刻若有人瞧见这一幕,必然会吓得魂不附体,简直以为是恶鬼要从地府钻如阳间来了。 动静很大,巨大的动静。 这种动静越来越大,巨大的动静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候,所有的动静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棺材又安安静静了。 楚天、慕容秋荻忍不住对视一眼,他们都冲对方的眼中瞧见了一件事:燕十三是不是失败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慕容秋荻、楚天立刻推开,这一世间,这口价格昂贵也极坚固的棺材忽然碎裂成成百上千片,简直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向着四周波及扩散开去。 同一时间,一股子冲天的死气也从棺材中弥漫开来。 这一刻楚天、慕容秋荻终于见到了燕十三,一个仿佛已脱胎换骨的燕十三。 第五百二十八章、生之剑死之剑 燕十三。 燕十三还是不是燕十三? 楚天望着燕十三的时候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燕十三,可偏偏有感觉眼前的燕十三似乎不像是燕十三。 不过楚天有这种感觉,慕容秋荻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眼前的燕十三是不是燕十三呢? 他们有这种感觉是不奇怪的,因为奇怪的是燕十三,至少和他们印象中不一样。 此刻的燕十三不但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死气,而且年纪也和他们印象中相差了至少十多岁。 他乌黑的头发已变得灰白,他的脸上也多了皱纹,他的身躯似有些佝偻,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冷静锋锐而无情的眼睛,也只有从这双眼睛之中才能瞧得出他就是燕十三。 他的确是燕十三。 棺材中一物飞到了他的手中,正是燕十三的剑。 那口剑鞘上镶嵌有十三颗明珠的宝剑,一口杀人无数的剑。 剑在手,燕十三那看上去佝偻的身躯也一下子笔直,他身上的苍老沧桑也随着这口剑入手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他当然是燕十三。 除开他配当燕十三以外,又有谁配当燕十三呢? 可他似乎又不太像燕十三,因为他那冷酷锋锐而无情的眼中居然闪过了一种燕十三绝不会出现的情绪——恐惧。 燕十三是个视生死于无物的人,怎么会恐惧呢?可燕十三的眼中的确出现了恐惧。 一闪而过的恐惧。 恐惧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又已是冷酷无情而锋锐。 燕十三慢慢转过头,望向了楚天。 他望向楚天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仿佛是感谢又仿佛是怨恨,没有人能形容出那是什么情绪,燕十三自己也说不出,但他已开口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我已领悟出了第十五剑。’ 昔年燕十三以一套夺命十三剑剑法纵横驰骋天下,那个时候他虽然只领悟了第十三剑,可普天之下除开三少爷谢晓峰以外,全江湖已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等他领悟出第十四剑的时候,这个世上仍然只有谢晓峰可能击败得了他。 第十四剑几乎已是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的极致了,而如今燕十三去已领悟出了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种变化。 这第十五剑一出,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能是他的对手呢? 这个问题燕十三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的答案就在眼前。 ——楚天! 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当然只有一个人——楚天。 楚天也看得出燕十三想说什么,他不必燕十三说,他已知道。 他望着燕十三道:“第十五剑是什么样的剑法?” 他本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因为这是燕十三的秘密,一个剑客最大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给自己的对手呢? 可燕十三偏偏说了这个秘密,燕十三缓缓道:“这是一招本不应当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剑法。” 楚天道:“既然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剑法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既然出现了,那么又怎么可能会不应该出现呢?” 燕十三沉默了一阵,道:“它本不该出现,而它之所以会出现则是因为你,因为你它才会出现,或许也因为你它才会消失。” 楚天沉默了,他忽然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中没有剑,可他已感觉到手中的剑气,他也感觉到身上的剑意。 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已有一种要失控的错觉。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燕十三又对着他继续道:“我有一种感觉,一旦我施展出这招剑法,必然会带来可怕不幸与灾祸。” 楚天深吸了口气,收回的心神,望着燕十三道:“可你还是准备用出这招剑法了,是么?” 燕十三道:“是的,不管这一剑过后会发生什么,我都用出了这招剑法,否则我必然会抱憾终生。” 他的眼睛已完全变成了黑色,他的整个人也被晦涩的气息笼罩,他看上去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简直就是深渊,是黑洞,是死亡。 他静静立在哪里,一身的死亡之气已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棺材铺本来就阴森黑暗死亡,可此时此刻他却比棺材铺更令人感觉到死亡。 楚天也感觉到了燕十三身上的气息,他甚至感觉燕十三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他,甚至要将他的灵魂动吸入其中。 此时此刻他也有一种感觉,一旦燕十三用出夺命十五剑,那么必然也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出现。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自己的手。 右手。 他的右手和其他人的右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他的右手居然在发光。 灿灿的白光。 光芒越来越亮,而且非常晶莹。 渐渐这一团光变了,渐渐有了形容。 慕容秋荻、燕十三都发现了一件事。 楚天手心的光居然慢慢变成了一口剑。 起初剑很小,可渐渐这口剑越来越长,最终变成了一口三尺四寸长的宝剑。 这口剑的样式和长生剑一模一样,而且剑身上居然还刻着天上白玉京三个字。 任何人看见这口剑,都会认为这是一口绝世宝剑,而绝对想不出这是一口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剑。 这口剑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真气凝聚而成,而且这口晶莹剔透的宝剑上带着一股浓郁的生气。 这口剑居然带着一股生的力量,正如燕十三身上的死气互相对立。 楚天盯着掌中这口剑,有些失神。 这口剑不是他有意凝聚而成的,这一刻他已不可控制的凝聚成了这口剑——生之剑。 燕十三盯着剑,也看着他,过了半晌,燕十三才缓缓道:“我的判断没错,普天之下除开你以外,的确已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接下我的夺命十五剑了。” 楚天没有说话,这一刻他忽然已生出了一种被宿命锁定的感觉。 他扪心自问这一切是因我的意志而导致得,还是上天早就已注定了我的命运呢? 楚天不知道。 他一向知道的很多,甚至几乎什么都知道,可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可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已无话可说。 楚天又深吸了口气,握着这口生之剑望着燕十三道:“看来我们之间的确注定一战。” 燕十三道:“是的,你的剑是生之剑,我的剑是死之剑,这一场注定精彩。” 楚天慢慢道:“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人意,可如今都已不重要了,是么?” “是的,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楚天长长吐了口气,他已将一起的杂念都以抛开了,他已决定好进行这场决斗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世界的真相 不管是天意还是人意,一切都已不重要了,唯有决战,唯有胜负,也唯有生死。 燕十三、楚天望向彼此,他们已经决定进行这场决战了。 燕十三对楚天出手,是因为他想验证自己的夺命十五剑,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看这一剑,这人就是楚天,因此他只好对楚天出剑。 而楚天对燕十三出剑的原因呢? 他的那种感觉已越来越强烈了,他感觉只要逼迫燕十三用出夺命十五剑,一切的事情都有了答案,真相也必然会水落石出,因此他也只好对楚天出剑。 慕容秋荻已向后退了。 她知道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她不想被殃及池鱼。 她退出了棺材铺,她才退出棺材铺,楚天、燕十三同时出剑。 他们一出剑,偌大个棺材铺立刻被两人纵横的剑气摧毁了。 他们同时出手,一出手便将四周的一切都摧毁。 一人用的是死之剑,一人用的是生之剑。 他们一出剑就已完全进入了状态,而且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中去了。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们的心神已和剑合而为一了,他们甚至感觉只要心念一动,剑也便随即按照他们的心念发出夺命的招式。 慕容秋荻退了一次又一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决战,她从来没有想过人力居然能达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燕十三、楚天本来两人还在地上交手,可紧接着慕容秋荻发现两人居然在地下交手。 他们的双脚轻轻一震,地面就裂开了巨大的口子,他们一下子坠入地下,交锋在继续,地动山摇。 很快他们似乎厌倦了在地下交手的日子,因此他们一跃而起,居然在天上交手。 这一刻他们居然完全摆脱了身体的重量,已停在半空之中,而且出招奇快,速度奇快的交锋。 他们交手所产生的动静简直如雷声作响,他们掌中的剑仿佛化作了一道道闪电。 慕容秋荻本就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可瞧见眼前的这场交锋,慕容秋荻也是不可思议至极,她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她从未想过原来武学造诣居然能达到这样可怕的地步。 慕容秋荻仰着头望着天上交锋的燕十三、楚天。 后来她发现了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她发现燕十三、楚天越飞越高,似要飞上苍穹,离开这个世界,同一时间慕容秋荻还感觉天上似乎正在掉下什么东西。 很快慕容秋荻瞧见蔚蓝的天空忽然正在变灰变黑,一个念头忽然从他们的脑海中冒出:难不成两人已将苍穹都打破了? 这场交锋惊天动地,两人的每一次碰撞都如地动山摇一样。 这里是棺材铺,本来就是一片寂静,罕有人迹的,可如今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片地方,还有不少人瞧见了天上那两道来回交错的燕十三、楚天。 他们当然看不见燕十三、楚天,他们只瞧见了一黑一白的两道光正在交错交锋,而所产生的巨大动静仿佛雷声轰鸣。 一些人目瞪口呆,他们甚至以为是神仙打架,以至于凡人遭殃,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是两个人在交手,两个第一流的剑客在交手。 燕十三、楚天他们是什么也没有去想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他们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朝着对手发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剑法,进行着一场世人梦寐以求的巅峰决战。 他们的这场决斗甚至影响了叶孤城、谢晓峰之间的决斗。 叶孤城、谢晓峰之间的争斗已到了白热化,他们的四周已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洞,和这一望无际的红色地面衬托起来,显得格外的诡异。 他们也全身心的投入这一场决斗之中,他们很快要分出胜负乃至于生死。 可他们也受到了燕十三、楚天决斗的影响。 他们忽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一时之间居然停下了出手。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事情本不可能发生的,此时此刻他们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可偏偏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出现了,他们的确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们甚至感觉到自己下一刻就要毁灭。 因此两人的剑斗忽然戛然而止。 他们落在绿水湖畔,不约而同抬头望向高空上的那黑白交错的光影。 叶孤城面色变了,沉声道:“那不是光,是人。” 谢晓峰也有些惊讶,道:“是有人在交手?” “不错。”叶孤城道:“不出意外交手的人是燕十三和楚天。” 谢晓峰十分惊讶。 叶孤城沉声道:“燕十三本不是楚天的对手,而如今他却能和楚天交手,看来他已领悟出了夺命十五剑。” “我只听过夺命十三剑?” 叶孤城淡淡道:“夺命十三剑却有第十五种变化,这一剑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下,甚至可以说本不应当存在于人世间的剑招,而且这一招还蕴含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真相。”叶孤城慢慢道:“解开一切事情的真相。” 叶孤城仰头望着高天交手的楚天、燕十三,忍不住问自己——夺命十五剑,真能将一切事情都解开吗?真正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叶孤城忽然感觉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这一刻他甚至已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要死了! 叶孤城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其实叶孤城不知道,不仅他有这种感觉,身边的谢晓峰,几乎这一快地方的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他们都忽然感觉自己要死了,这是一种错觉,还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呢? 高天之上,燕十三施展出了夺命十四剑仍旧拿不下楚天,他终于用出了夺命十五剑。 第十五剑一出,时间静止,四周的一切都已定住,唯一没有定住的只有燕十三的剑。 第十五剑。 燕十三刺出了他的剑,充斥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这一剑。 这是燕十三领悟出的夺命十五剑,世上最完美最可怕的剑法。 这一剑刺了出去,在这过程之中燕十三发现四周的一切也都随着这一剑正在崩塌毁灭。 燕十三忽然有了一种明悟,这夺命十五剑正在毁灭这个世界。 这是错觉吗? 这一刹那,不仅燕十三有这种感觉,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了这种感觉,世界要毁灭了! 这实在很荒谬,世界怎么可能毁灭呢? 可楚天却发现这种感觉是绝对不荒谬的。 他发现他掌中的剑正在发光,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光芒,这一刻他从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瞧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躺在病床上,正在沉睡之中。 楚天有些悚然动容,同一时间他脑海之中又浮现了那一招剑法。 昔日自创的那招神秘剑法。 楚天生出一种感觉,只要他用出了这招剑法,那么就能打破这一切,回到最初的世界,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难道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构造出来的一个世界吗?我若醒了,这个世界便毁灭了? 楚天默然。 他发现了真相,他感觉这个真相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令人绝望。 他没有望燕十三刺过来的那一剑,他忍不住望向这个世界,他看见了已停在决斗的叶孤城、谢晓峰,也看见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的慕容秋荻,他甚至瞧见了不少跪倒在地上痛苦哀求的人。 这正是我构造的世界吗? 楚天这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经历。 终于他什么都没有想了,他举起了剑,刺了出去。 死之剑、生之剑,相击。 —— 另一个世界,楚天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不过此时此刻电脑上显示他的脑电波已进行前所未有的波动。 虽然楚天自昏迷以来,脑电波虽然时不时波动,可如此前所未有的波动却是绝无仅有的。 因此,许多医生判断这个沉睡了三年的病人或许要苏醒了。 一个医生紧张的望着病榻上的楚天,道:“他若能苏醒,那就是一个医学奇迹,值得我们好好研究。” 另一个医生道:“可惜他是个孤儿,父母早已经死了,或许我们能从血脉着手,极有可能有惊人的发现。” 第一个医生拍手道:“我们这几年的研究已经启发了不少游戏厂商打造由智脑控制的游戏世界,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病人居然能改变我们这个世界的生活娱乐方式。” 第二个医生一脸期待道:“希望他能醒来,只要他能苏醒,我们必然能研究得更多,甚至于这个世界因他而改变也说不一定。” 这个时候脑电波的变化更加剧烈了,忽然轰的一声,电脑居然炸开了,很快这间特别病房立刻被烈火所充斥,楚天的身体也随着这场大火燃烧殆尽,彻底不存。 融合诸多当世第一流科学家的‘苏醒计划’彻底破灭了。 —— 另一个世界。 夺命十五剑和楚天所发出的那一剑极致的碰撞。 这是生之剑与死之剑的碰撞,可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碰撞却并没有毁灭一切。 反而生与死构造了一个轮回,将本来因两人争斗而引起了裂纹裂痕进行修复。 天变得湛蓝,白云又有,一切的一切都已恢复了,仿佛刚才众人脑海中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是凭空出现的错觉而已。 燕十三、楚天两人的身子快速下沉。 燕十三望着楚天,楚天也一脸微笑望着燕十三。 燕十三对楚天道:“我发出第十五剑的时候已瞧见了真相,我看到了那个世界。” 楚天笑了笑道:“我也看见了。” 燕十三道:“你为什么不回到属于你的那个世界?” 楚天淡淡道:“不必了,那早已不是属于我的世界了。” “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在那个世界我早已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又何必回到那个世界,何况我若回到了那个世界就必须毁掉现在这个世界,毁掉我的朋友,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我又何必做呢?” 燕十三有些愕然,他实在没有想到楚天居然是这种想法。 楚天双眸发光,悠悠然道:“我若回到了这个世界,我又怎么能找回我的公孙兰呢?” 楚天灿烂大笑。 燕十三也笑了。 两人在大笑之中坠入了绿水湖中。 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但楚天已非原来的楚天了,他终于已明白了真相,他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自己的昏迷,可他并不清楚他是构造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因为自己昏迷才进入这个世界。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喜欢这个世界,喜欢了这个世界,他不想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因此他所发出的那招剑法便成了斩断他和另一个世界联系的钥匙。 当楚天做出这个决断的时候,他也注定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而且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这个奇妙得世界也会因为这个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可他有一种感觉很快他就能见到公孙兰了,或许见到的不仅仅是公孙兰。 8。:8 第五百三十章、奇妙的预感 缠绕于心间多年的疑惑虽然得到了揭开,可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楚天想问是因为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还是自己造就了这个世界,他没有法子给出结论,倘若是自己造就了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没有法子通过自己的意志改变这个世界呢?如果是自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当时会有一旦施展出那招剑法,便会毁灭这个世界呢? 而且当我施展出那招剑法之后,如今我为什么完全想不出那招剑法了呢?那是不是我自创的剑法呢? 楚天可以肯定当时的事情是真实的,何况不仅他看见了,燕十三也一样瞧见了。 楚天做出了决定,他放弃回到原本的世界,而选择呆在现如今这个世界,因此那一剑虽然落下,但并非是毁灭,而是生机。 这一剑是生,世界之生,可也代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彻底死去。 所有的一切本应当在这一剑之下得到了结束,可这一切的一切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剑而结束。 战后,楚天问燕十三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很快就会有一种可怕的变化要到来。” 燕十三神色动容沉声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楚天道:“原来你也有同样的感觉,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 燕十三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慢慢道:“我感觉一种可怕的变化即将到来,过往的一切或许也将随之而巅峰。” 楚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道:“我感觉或许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她,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是的。”楚天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我有一种感觉,或许我很快就能找得到她了。” 这个时候,经过一场可怕凶险决战的楚天、燕十三正躺在绿水湖的岸边,两人若有所思,最终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谁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了。 因为燕十三、楚天的决斗,叶孤城、谢晓峰的决战也被迫终止,他们瞧见楚天、燕十三坠落在河流之中,也瞧见楚天、燕十三爬到对岸躺下。 他们就在楚天、燕十三的对岸,但他们并没有过去。 前一刻他们感觉自己要死了,而如今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难道那一瞬间是错觉吗? 叶孤城、谢晓峰都不那么想。 何况这一刻叶孤城、谢晓峰各自涌现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谢晓峰发现叶孤城有了变化。 在谢晓峰看来,叶孤城一直以来都是个冷酷无情的剑客,这种人似乎除开剑以外,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动得了这种人。 可他忽然从叶孤城的面庞上瞧见了喜色。 喜色?叶孤城这种人会因什么而惊喜呢?会因什么事情而喜怒形于色呢?是和剑有关吗? 谢晓峰没有问,因为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也闪过了许多念头。 他本不应当在这个时候闪现那么多念头的,可这一刹那他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本不应当出现的念头。 这些念头仿佛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也感觉这个世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正在这个时候叶孤城忽然开口了:“我没有杀慕容秋荻,慕容秋荻也没有死。” 谢晓峰全身一震,他死死盯着叶孤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可为什么慕容秋荻死了?” 叶孤城淡淡道:“慕容秋荻会死,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别人认为她死了,因此她才死了,特别她必须要让你认为她死,因此她才死了,我虽然可以杀了她,但我并没有杀她。” 谢晓峰是绝顶聪明人,她如何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呢? 慕容秋荻必然是认为唯有无情的谢晓峰才能和叶孤城一战,因此才假死,而假死固然需要别人的配合,因此瞒过了茅一灵,而茅一灵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怀疑,因为茅一灵从未对他说过谎,如此便形成了天衣无缝的计划。 不过此时此刻谢晓峰只是哭笑不得,她并没有期盼的愤怒,甚至非常欣喜,因为不管如何慕容秋荻总算没有死。 谢晓峰很快收回思绪,望着叶孤城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本可以不必告诉我。” ——你若想和我一战,就不应该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句话谢晓峰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谢晓峰相信叶孤城必然明白。 叶孤城给出了解释:“如今的谢晓峰可以算得上最可怕的谢晓峰,这样的谢晓峰绝对无情,也绝对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我在这个世上的对手已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你一个,我本不应当告诉你真相的,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真相了,也应当告诉你这个真相。” 谢晓峰不明白道:“难道你寻到了新的对手了?” 叶孤城眯着眼睛望着苍穹,沉声道:“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或许很快就会见到那些个老朋友了,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木道人、玉罗刹、陆小凤,或许我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这些名字谢晓峰一个也不认识,谢晓峰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很快会见到他们,他们到底是谁?” 叶孤城淡淡道:“他们是谁你当然不知道,因此他们本来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过我有一种感觉或许他们要来了,而且来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多,可他们到底又将如何到来呢?” 叶孤城虽然在回答谢晓峰的问题,但却若有所思。 忽然,叶孤城拔出了剑。 叶孤城高高跃起,施展出他那招天外飞仙。 他原本要用这一招对付谢晓峰的,可决斗被打断了,此刻他发出这一剑不是刺向谢晓峰,认识刺向苍穹。 辉煌迅疾的剑光朝苍穹刺了过去。 这一剑就如一道光柱,直冲苍穹,可却如流星一般眨眼消失。 叶孤城脸色变了,心中暗自惊讶——破碎虚空,为什么没有法子破碎虚空了,难道是因为我的实力不够破碎虚空吗? 叶孤城感觉世界已发生了变化。 光影一闪,叶孤城施展绝妙的轻功,横渡绿水湖来到楚天面前。 他望着楚天道:“或许只有你才能给我解释。” 8。:8 第五百三十一章、霸业与爱情 楚天听,只有听。 听后沉默。 燕十三也在听,听后也一样沉默。 他们虽然沉默,可沉默的原因不同。 燕十三是震惊的,他忽然低头望着剑。 那口藏在镶嵌了十三颗明珠的宝剑。 他身上有剑气,他的手在颤抖,剑也在发出剑鸣。 他似要拔剑,似想试一试要将这一方天地捅出个窟窿。 夺命十三剑是一套极神奇的剑法,而现如今他已练成了第十五剑,这本不是属于人世间的剑法,这一剑是死亡是毁灭。 燕十三不想用这一剑,因为燕十三已发现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法子控制这一剑。 一个剑客倘若没有法子控制自己的剑,那还算什么剑客呢? 燕十三的骄傲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虽然想拔剑,但没有拔剑。 他望着楚天,他等楚天开口,等楚天给他答案。 他等,等到了。 很快就等到了。 楚天拔剑。 忽然拔剑,一剑刺出。 他本无剑,可他一出手便凝气成剑,因此他有了剑。 气剑如削铁如泥的神兵。 一剑刺出。 燕十三、叶孤城明显看见这一剑刺出事,虚空都以扭曲,似要塌陷了下来。 可很快塌陷的虚空又一次一次的恢复,重组,恢复如初。 半空中一点痕迹也没有,仿佛根本从未有人发过剑,也从未有人出过手。 叶孤城漠然握剑。 他将剑连同剑鞘递给楚天,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用我的剑。” 剑就是剑客的命,将剑借给别人就是将命借给被人,可野菇层借剑给楚天,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借剑给一个人。 楚天神色动容,却拒绝了,他摇头道:“不用了,即便用剑也一样,这个世界的确已在悄悄发生改变了,我们已没有法子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了,至少用原本的法子做不到。” 叶孤城望着楚天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不是和你们的决斗有关系?” 楚天苦笑道:“或许有关系,或许没有关系,可有一件事极有可能要发生了。” “你是说我们脑海浮现的事?” 楚天点头:“我在交手之后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公孙兰了,而你感觉很快会见到独孤一鹤、西门吹雪这些人,这种感觉大概也不会错。” 叶孤城冷冷道:“可你并没有解释我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楚天又沉默了:“我没有法子解释,过去许多事情我没有法子解释,现在的事情我更没有法子解释了,我已经明白我所了解的一切,只不过是事实的冰山一角而已,这其中到底蕴藏了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 叶孤城沉默了,他望着蔚蓝的天空,忽然道:“这的确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变化,我不喜欢这种超出我掌控之外的未知变化,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脑海之中忽然冒出的念头会发生。” 孤独! 燕十三、楚天都从叶孤城的身上瞧见了孤独。 叶孤城如今已是个纯粹的人,亦或者纯粹的剑客。 这个世上除开剑,除开武以外,恐怕已没有什么能打动得了叶孤城了。 可这个世上有资格做叶孤城的对手实在太少太少了。 西门吹雪、陆小凤、独孤一鹤、宫九、木道人,这些人是有资格做叶孤城对手的。 楚天笑了笑,对叶孤城道:“我有一种感觉,往后的日子,你大概不会寂寞了。” “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我感觉出来你未来必定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对手,不止有剑客,而且也有刀客,甚至各种各样的高手,这其中某些人的武学造诣甚至可能高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远非你能及得上。” 叶孤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也希望如此。” 强者不怕遇上强者,只怕遇上强者。 自古以来高手寂寞,若不寂寞又怎么算得上高手,若是高手,又怎么希望寂寞。 寂寞高手,高手寂寞,这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难以解释的题。 叶孤城真希望这一生能遇上值得一战的对手,哪怕死在对方手上也一样。 可谢晓峰是不一样的。 谢晓峰是神剑山庄少庄主,也名满天下的三少爷谢晓峰。 倘若谢晓峰不出生于神剑山庄,不出生于武林世家,或许只不过是个才华横溢的读书人,谢晓峰虽然名满天下,虽然横扫江湖,可他不愿意当这样的高手,但只可惜他偏偏是这样的高手。 他从来都没有选择,当他提起剑的时候,就无从选择了。 而现如今他已有选择的机会了,因为慕容秋荻已出现在她的面前。 慕容秋荻头上带着花。 她虽然已过了那种戴花的年纪了,她还是带着花,鲜红娇艳的蔷薇花,一如当年一样。 慕容秋荻也一如当年一般甜甜的走到他的面前,随后便是闪电般的一记。 匕首很合刺向谢晓峰。 谢晓峰也非常自然而然的抓住了慕容秋荻的的手,也非常自然而然的将慕容秋荻搂进怀中。 慕容秋荻没有再挣扎,非常自然而然的躺在谢晓峰的怀中。 他们之间没有商量,自然而然做出了这种事情,给人感觉仿佛演练了成千上万遍一样。 气氛很温馨,很甜蜜,很令人感动,更令人羡慕。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过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算计,都是要给对方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这是谁对谁错,他们自己也没有法子给出答案,正如同这一刻他们自然而然的相拥在一起一样,他们自己也没有法子给出解释,可他们认为自己应该这样做,因此也便做了。 正如同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推开对方的时候一样,也自然而然推开了对方。 慕容秋荻将谢晓峰慢慢推开了。 她道:“你能下定决心为我报仇,我很高兴,至少证明你还爱着我,没有法子忘记我,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谢晓峰不说话,只是听。 慕容秋荻道:“茅一灵告诉你的是实话,我并没有杀我们的孩子,虽然你无情,但我不能无情。” 谢晓峰张了张口,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慕容秋荻道:“你想不想让小荻认祖归宗,回到神剑山庄?” 谢晓峰忍不住道:“你愿意?” 慕容秋荻淡淡道:“这本来就是我早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死,我都打算做这件事,何况现如今我更不得不做这件事了。” 谢晓峰面色变了,忍不住道:“为什么?” 慕容秋荻望着蓝天,看着白云,悠悠然道:“因为我有一种感觉,接下来必然是一个大争之世。” “你要争?” 慕容秋荻淡淡道:“倘若当年你能及早迎娶我过门,我的身份大概只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你谢晓峰的妻子而已,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的我不但是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得主人,也是江湖上最有权力的女人,我当然要争,不得不争。” 慕容秋荻淡淡一笑,她的笑容令人感觉有些心碎,她的话更令谢晓峰有些心碎。 慕容秋荻道:“女人需要爱情的滋润,否则就会枯萎,我没有爱情,又不想枯萎,因此我只有创立我的事业,成就我的霸业,现在的我只有霸业了。” 慕容秋荻说完便转身,她坐上小船,飘然而去。 她来,她走。 她为他而来,却只是告别。 她走。 走了。 谢晓峰望着慕容秋荻随船远去的身影,他张口希望他留下,可他知道他已没有资格让她留下了。 他只能看着她走。 走远、消失在对岸、不见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隐藏的世界 楚天遇上了不少人,他发现了一个很难解释的事情,几乎每个人都感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会发生一些非常离奇,并且难以解释的异变,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浮现这些念头,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想法,可每个人都已生出了这种想法。 而这一切都在他和燕十三交手之后。 倘若说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是错觉,那么两个人,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万个人,乃至于所有人都浮现了同样的想法,那么这到底是错觉,还是预感呢?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法子用常理来解释。 神剑山庄之事最终以一场离奇的决战结束了,谢晓峰、叶孤城居然并没有一分高下,楚天准备及早离开神剑山庄,不过就在楚天准备离开神剑山庄地盘的时候,谢掌柜找上楚天。 谢掌柜是神剑山庄重要成员,几乎可以说负责神剑山庄地盘以及向外界的一切消息渠道,谢掌柜平日只不过是个掌柜,也极少会去以神剑山庄的身份去找某个人。 可谢掌柜却突然找楚天,他要楚天去神剑山庄一趟。 楚天问道:“当然不是三少爷要我去神剑山庄?” 谢掌柜笑了笑,笑得有些憨厚,他本来看上去就是个很憨厚老实的人,如今看上去更老实更憨厚了。 “三少爷巴不得没有人上神剑山庄,因为只要有人上神剑山庄,他也就不得不出剑甚至不得不杀人。” 做天下第一高手是很寂寞的事情,而做一个有名的天下第一高手也是痛苦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正如同谢晓峰明明有时候不想杀人,但不得不杀人。 他是不能败的,因为他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因此他不能败。 一旦留情就会败,因此谢晓峰根本没有法子留情。 所以他杀人。 楚天道:“不是三少爷是谁呢?” 谢掌柜又笑了笑,不过这一次看上去不是憨厚,而是一种大智若愚的精明,道:“其实楚公子应该想得到的,除开他老人家,还有什么人有资格请人上神剑山庄做客呢?” 他是谁? 楚天只想到一个人——谢王孙。 谢王孙是什么人?是一个名满天下的人。 谢王孙名满天下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华,也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有多么高,他有名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神剑山庄的庄主而已,正因为他是神剑山庄庄主,因此他注定是天下最有名气的人之一。 有件事情是很奇怪的。 叶孤城、谢晓峰的决战,神剑山庄周遭所发生的种种足矣影响到神剑山庄的事情,作为神剑山庄庄主谢王孙不但从未插手,甚至于连露面也没有。 似乎谢王孙根本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他不在乎谢晓峰是否胜,甚至根本不在乎谢晓峰是否死? 可作为神剑山庄庄主,作为谢晓峰的事情,谢王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可谢王孙似乎偏偏做出了这种事情。 谢王孙是来不及理会这些事情,还是没有时间理会呢? 倘若是前者,那么谢王孙为什么来不及理会这些事情呢?他在忙碌什么事情呢?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情更重要了。 楚天不知道,但他已答应赴约了。 叶孤城忽然对楚天道:“我见过谢老庄主一面,他是个非同凡响的超级高手。” 楚天道:“你和他交过手?” 叶孤城摇头:“我并没有和他交手,但我感觉得出,他静静立在湖边,仿佛和天地自然都融为一体,他虽然朝我走来,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从未见过他那么非凡的人,依我看来,神剑山庄第一高手不是现如今名震江湖的三少爷谢晓峰,而是他。” 楚天苦笑了一声,叹息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个极难得的高手,为什么你不对他出手呢?” 遇上这样难得的对手,叶孤城实在应当出手的,因为这才符合叶孤城的性情,可叶孤城为什么不出手呢? 叶孤城给出了答案,一个令楚天感觉非常奇怪的答案。 “我自然想过出手,可我不能出手。” 楚天神色动容:“为什么你想过出手而不能动手?” 如果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楚天几乎就认定这个人怕了,可叶孤城不一样,他知道叶孤城从不会忌惮任何人,即便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叶孤城也敢于拔剑的。 叶孤城给出了解释:“你要对一个人出手,至少需要杀意战意,倘若没有,那么你是没有法子对他出手的。” 楚天道:“你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杀意战意?” “完全没有。”叶孤城道:“他给我感觉仿佛就是绿水湖一样,若你瞧见绿水湖,那么你会不会出剑?” 楚天当然不会,对湖水出剑,岂非就是疯子的行为。 楚天神色更加动容道:“据我所知武学之道中有一种境界是自然之境,难道谢老庄主已达成这种境界了?” 叶孤城淡淡道:“他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我不知道,可我感觉得出他的武学造诣比谢晓峰只高不低,甚至要可怕得多。” 楚天说不出话来了,心头更疑惑了。 据楚天所知晓的讯息,谢王孙自从成为神剑山庄庄主之后,便极少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也正因如此神剑山庄在闯到谢王孙手中之时,在江湖上的威名也大不如前。 这样一个老人真是惊天动地的绝世高手吗? 这样一个对于江湖之事一点也不关心的老人为什么要找他呢?难不成谢王孙也知道他和叶孤城的秘密,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吗? 若真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找他,而不是叶孤城呢? 楚天想不明白,但第二天却也随着谢掌柜度过了绿水湖,独自登上了翠云峰。 楚天从未登上过翠云峰,也没有见过神剑山庄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谢王孙是什么人,但他还是登上了翠云峰,去见谢王孙。 路上楚天遇上了谢凤凰、华少坤。 谢凤凰、华少坤没有说什么,可他们看着楚天的眼神很古怪很复杂,他们只不过为楚天指明了道路。 楚天没有问为什么这两人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古怪,楚天只是继续走。 他走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了一片红如鲜血的枫树林,他在这里瞧见了名满江湖的神剑山庄庄主谢王孙。 谢王孙负手而立,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惊人的气势。 叶孤城形容谢王孙是个很不会引人注意的人,可楚天瞧见的谢王孙却是那种无论立在何处都万众瞩目的人。 他太深邃了,给人感觉就如同深不可测古井,甚至令人想到深渊。 这样一个谢王孙怎么能不引人瞩目呢? 倘若说谢王孙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已令楚天大吃一惊,那么谢王孙的话则令楚天几乎跳了起来、。 “隐藏的世界,神秘的高手,即将回来,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谢王孙转过身,用那张平凡的面容望着楚天道:“你难道就是开启这一切的关键钥匙吗? 第五百三十三章、世界在变大 “什么是隐藏的世界?为什么我是开启这一切的钥匙?” 楚天很震惊,忍不住问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 谢王孙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楚天,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谢王孙忽然指着身前的枫树林道:“这段时间我绝大部分时候都呆在这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 这只是一片枫树林。 这里的枫树虽然盛开的艳丽茂盛,可无论如何看都只不过是一片很寻常不过的枫树林,没有任何一丁点特别的地方,因此楚天实在不明白谢王孙的意思。 谢王孙似乎知道楚天不明白,因此谢王孙又继续说道:“你当然认为这是一片非常寻常不过的枫树林,其实起初我也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片很寻常的枫树林,可后来我发现这里有些不同。” 楚天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同?” 谢王孙的回答令楚天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树多?” 这算是什么回答?这算是什么不同? 不过谢王孙的第二句话便令楚天若有所思:“这里本来没有这么多的树的,这里本来也不是一片枫树林,可后来渐渐变成了枫树林。” 楚天皱眉道:“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可以有很多的孩子,而枫树也一样,一颗枫树也可以变成很多颗枫树。” “有道理。”谢王孙忽然道:“树可以如此,那么大地呢?大地是不是也能如此呢?” 楚天露出了动容之色:“如此?你是说大地在增加?” 谢王孙淡淡道:“这块地方本来只可能种两百颗枫树的,但现如今这里至少已有了六百颗枫树,为什么明明只能种两百颗树的地方,为什么出现了六百颗以上的枫树呢?” 楚天有些震惊:“林中的道路并不拥挤。” 这里一点也不拥挤,至少楚天在路上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的确一点也不拥挤。”谢王孙道:“可树的确便多了,大地也至少增了三倍以上。” 楚天深吸了口凉气,忍不住问道:“这片地方难道是这里唯一的变化?” 谢王孙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忽然对楚天说了一句跟我来,随即便走出了枫树林。 楚天当然也要跟去,因为他对这里的一切已非常好奇,他感觉得出谢王孙必然知道了一些什么。 飞鹤亭! 这里立在半山腰上的一座凉亭。 凉亭的对面是悬崖绝壁,绝壁之上有一道飞瀑落下。 这里的景象很壮观,很惊险,令人有一种一旦踏错一步,便如坠深渊的感觉。 倘若谢王孙若在这个时候杀楚天,必然是一个极佳的杀人之地,绝不会有人能找得到他。 不过楚天一点也不担心的走进了飞鹤亭,他望着同样立在飞鹤亭的谢王孙道:“庄主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谢王孙指着远处飞泻而下的瀑布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一道瀑布?” 楚天点头,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 谢王孙慢慢道:“这道飞瀑本来不是在哪里的。” 楚天诧异道:“不是在哪里,在哪里?” 谢王孙淡淡道:“昔年先祖曾在此处修习剑法,而后创立了神剑山庄,那个时候瀑布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当时悬崖两侧的高度却是差不多的,因此先祖才在飞瀑之上留下了天下第一剑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此时此刻对方瀑布落下的地方比飞鹤亭至少高数十米,这高度绝对是相差无几,难道是谢王孙所错了,还是山在增高? 楚天有些怀疑,他甚至怀疑谢王孙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谢王孙忽然隔空拍出一掌,飞鹤亭对面飞泻而下的瀑布立刻被隔断了,一道非常清楚的掌印出现在飞泻而下的瀑布之中。 这种可怕的功力,实在是楚天平生罕见。 不过楚天并不因此而动容,因为他这一生实在瞧见了不少高手,他看的不是掌印,而是石壁上的字。 他果然瞧见了天下第一剑五个大字。 这就是昔年神剑山庄第一代庄主谢天所留下的字? 谢王孙慢慢转过身望着楚天道:“我并非是在炫耀我的武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所说的是实话。” 楚天已忍不住苦笑了起来,道:“我也愿意相信前辈所说的是实话,可这种事情晚辈从未遇见过,十分匪夷所思。” 谢王孙淡淡道:“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瞧见,不过神剑山庄的一切的一切都几乎都在表明这个翠云峰正在发生变化,特别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变化非常明显。” 楚天道:‘前辈认为这变化是我和叶孤城到来之后才发生的?’ 谢王孙淡淡道:“我是应当怀疑你们的,因为你们的事情我虽然不算全部知道,但至少知晓了一些。” 楚天不说话,谢王孙已继续说下去了。 谢王孙道:“你和叶孤城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是吗?亦或者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楚天沉默无言。 半晌,他道:“这是慕容秋荻告诉前辈的?” 谢王孙淡淡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极少我是知道不了的,何况你们也从未刻意掩饰过这一方面的事情。” 此时此刻楚天发现眼前这个老人是多么的深邃可怕,至少比世上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厉害。 谢王孙静静看着楚天,等待楚天的答复。 楚天一阵沉默之后,才慢慢道:“前辈为什么认为这一切会和我们有关系?前辈以为我们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谢王孙慢慢道:“你可还记得刚才我对你所说的隐藏的世界吗?” 楚天点头,他当然记得,也没有法子忘记。 谢王孙淡淡道:“从不少残存的资料可以看得出曾有一段时间,这个世上曾出现过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以及一些极可怕的势力,可偏偏这些人这些势力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亦或者说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楚天问道:“前辈认为他们为什么会消失?” 谢王孙淡淡道:“这些年来我也在探究这个问题,可就在昨天我有一种感觉,他们极有可能会回来,这个世界会发生我们想象不到的变化,因此我才来找你们,才问你们,你们那个世界是不是传说中得隐藏的世界?” 第五百三十四章、七日之变 谢王孙想从楚天这里知道答案,可楚天又怎么能给谢王孙什么答案呢?他见谢王孙也是想从谢王孙这知道答案或者真相。 此时此刻的谢王孙、楚天就如同在枯涸的湖泊中的两条鱼儿,虽然都在挣扎,可他们实在寻错人了,因为他们终究只是鱼儿,而并非湖泊。 因此谢王孙注定失望、楚天也注定失望的离开了神剑山庄。 楚天在下山的过程之中一直在思忖一个问题——未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很奇怪的感觉呢? 楚天甚至在思忖一件事,他的哪一剑是否真的斩断了一切呢?还是他以为所谓的真相其实只不过是别人有意让他瞧见的真相,而真正的真相是不是隐藏在所谓的真相之下呢? 楚天长长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想的越多,他的头就越疼,甚至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一样。 等死是什么滋味?楚天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天生出了一种等死的错觉。 他一直在等,仿佛在等死。 他本来是打算离开翠云峰的,不过见过谢王孙之后便没有再想离开了——倘若去哪里都一样,那么干什么要离开呢? 楚天在客栈住了下来,他每天大部分时候都安静坐在客栈,有时候会去绿水湖畔欣赏风景。 日子一天天过去。 第一天,天气有些炎热,可正是这个时候的天气,因此第一天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有风,风很大,带来一阵阵寒气。 楚天本以为第二天会有什么变化,不过第二天也没有什么变化,除开莫名其妙的这一阵风。 第三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不过楚天经过客栈后院的时候,听见后院的鸡鸭叫个不停,而且院中的猫狗也来回奔走狂叫,似乎感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可这种地方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这一天非常平安的过去了,没有一丁点事情发生。 第四天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第四天下雨了。 任何地方都会下雨,下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雨水的颜色却是鲜血一般的颜色。 远远看上去仿佛根本不是下雨,而是下血。 这些是雨还是血呢?倘若是血,又是什么人的血呢? 这场雨也不知道覆盖多么大,楚天只知道所看见的地方都是血一般的雨。 楚天仔细研究过这些血一般的雨。 这只是雨,而不是血。 没有一丁点血腥气,甚至一丁点气味也没有。 陈风知道酸雨有时候是呈现血色的,可这雨一丁点异味也没有,也绝不是酸雨。 这雨除开眼色是血色的,一切都和寻常的雨没有什么不同。 楚天感觉到有些压抑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住自尽的心脏,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裂了。 楚天一直防备有事情发生,可这一天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一点事情也没有。 第五天,楚天推开窗户就瞧见了一片血色的世界。 血雨落在地上而化成颜色。 那并非是鲜红的眼色,而是一种暗红之色,而且很难能清除。 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天气骤然冷了起来,温度下降了十七八度,仿佛一下子步入了隆冬一样。 季节已快入冬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种场景也绝不会太奇怪。 可这一天楚天和谢掌柜交谈,谢掌柜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挑得很快很快,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楚天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谢掌柜道:“我的本事虽然并不大,可我一向是个镇定的人,可现如今我似乎难以维持我的镇定,有时候我甚至很想出剑杀人的冲动,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陷入疯狂之中。” 楚天叹了口气道:“我也有一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 谢掌柜叹息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楚天说不出话来,他很想回答谢掌柜,更想回答给自己听,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因此又如何回答呢? 到了第六天。 这一天开始下雪。 雪白的雪,鹅毛大雪。 这场雪来的很自然,却也很突然。 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来的,楚天发现下雪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一眼瞧见了一个被白雪覆盖的世界。 雪已有了膝盖这么高,许多东西都以被白雪掩盖了,这个世界在大雪之中仿佛也都变成死寂了。 这一天也还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楚天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他感觉那种变化要来了。 可变化一直没有到来,不过在第七天的凌晨,变化忽然来了。 楚天本来还在睡梦之中,忽然之间被一阵刺眼的光惊心了。 楚天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天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阳。 太阳散发出着一阵极为刺眼的光。 太阳越来越大,甚至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楚天惊心不已。 很快楚天发现了一件事:这不是太阳而是一颗巨大的陨石落下。 楚天当然知道陨落落下的巨大威力,足矣摧毁这个世界。 楚天心头一震,他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我就这样要死了吗? 楚天有些绝望了,如果对手是人,他还可以挣扎一番,可对手是天,那么他还能如何挣扎呢? 楚天等待陨石落下,可陨石高高悬挂于苍穹,却并没有落下,仿佛被一种极神秘的力量拖住,只是那刺眼的光笼罩了这个世界。 楚天立在窗前没有任何动作,可瞧见陨石也没有坠落,因此他也便动了。 他走出了屋子。 他才走出屋子就发现了一件事——安静。 四周异常的安静,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这本是不应该的,这一阵异象足矣惊心所有人,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呢? 楚天不明白,他立刻去谢掌柜的房间。 他还没有推开大门,就瞧见立在窗前的谢掌柜。 谢掌柜静静立在窗前,可神情呆滞,僵硬的立在原地,而且全身上下居然覆盖了一层淡淡如岩石一般的外壳,他似已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石化夺取了性命。 楚天脑海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又去看一看其他人,他发现所有人都和谢掌柜一样,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楚天僵硬立在客栈中,望着高天上那如太阳一般的陨石,他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是正常的,他们是怎么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一事件高空上出现了闪电。 血红色的闪电。 一时之间苍穹变成了血色。 大地也在剧烈的动荡,一种前所未有的剧变就这样在楚天的眼前发生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我们或许在游戏中 苍穹是血色的,大地发生前所未有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天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在苍穹之上,见证了一场极短时间之中行程的沧海桑田便的剧变。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尊神祇,静静俯瞰世界的衍变,此时此刻楚天甚至已有了创世神般的错觉,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巨大变化。 他瞧见上方飘来一方方大地,最终坠下苍穹,落于地面之上,他瞧见拉伸的地面的裂谷之中忽然出现了崭新的大地。 这大地之上居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类建筑。 他瞧见高山变成了平地,也瞧见低谷形成了高山。 一桩桩一件件打破常理的事情就这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楚天的面前。 楚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变化,他没有法子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一场剧变的见证者,或许也是这场剧变唯一的见证者。 他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看着本来熟悉的世界变成了陌生的世界。 有一块大地自血色的苍穹飘落下来,这块大地落下很慢,也不知道有多大,楚天能看到这块地大地的时候,忽然从大地上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白玉京! 他瞧见白玉京和妻子在一起,手中还拿着长生剑,但他们却定住了,完全没有动作,甚至可能连神智都不见了,此时此刻他们看上去只不过是个被人控制的木偶而已。 楚天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处平地忽然变成了高山,这座高山之上居然有三个熟人。 楚天认得这三个人,一身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独孤一鹤门下弟子孙秀青以及坐在秋千上喝酒的陆小凤。 这些人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楚天不知道,想不清楚。 可此时此刻楚天也不得不承认之前他们脑海中出现的念头并非是错觉,而是预感——可为什么他们的脑海之中存在这些预感呢?难道冥冥之中真有某种力量在掌控这一切吗? 这个力量是什么?神祇吗? 楚天漂浮在半空之中,他瞧见一个熟悉的地方出现,一个个熟悉的人再现。 他看到了公子羽、明月心。 公子羽还是满头白发,看上去还是那么潇洒,唯一的变化就是公子羽的脸上多了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正搂着明月心,已在享受现在的生活。 明月心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不过此时此刻她身上更明显的气质是温婉,而非睿智,她本来是个极厉害的女人,可此时此刻她已不是极厉害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公子羽的妻子而已,他只想拥有这种身份。 他瞧见了长安城,瞧见长安城的司马超群、卓东来。 两人正坐在温暖的大厅之中饮酒,而长安城的街道上有一个人正在纵马狂奔,这个人虽然将全身上下都隐藏在黑袍之下,他身上那种彪悍的气势是独一无二的,楚天看出了他就是朱猛。 楚天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地方。 很多不应该出现但偏偏出现了的人,很多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却偏偏没有出现。 楚天一直飘在半空之中,他的身躯在苍穹之中移动,似乎那股神秘的力量有意让他瞧清楚这个崭新的世界,有意让他了解这个世界。 楚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股力量对他如此礼遇,还是除开他以外对其他人也一样有这样的礼遇。 可这一路上楚天没有瞧见其他还有思绪动作的人,高天之上只有他。 他瞧见了各种各样的熟人,各种各样的陌生人。 渐渐楚天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适应下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此刻她在找。 她在找那个人——公孙兰。 昔日和燕十三交手之后他便有一种感觉早晚都会见到公孙兰,可公孙兰在哪里呢? 她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楚天一直在看,一直在找。 可看不见找不到。 渐渐楚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何妨了,他只看见脚下是一片大沙漠。 他在大沙漠前定了下来,随后他瞧见沙漠下沉,出现了一个瞧不见地的深渊。 这个深渊并没有形成太长的时间,很快楚天就瞧见地下居然出现了东西,是一块大地,一块广袤无边的大地。 随即楚天面色大变了。 他在这大地之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古城——汴梁城! 楚天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雷纯他们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想法没有错,他的确瞧见了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等等这些地方,不过他发现脚下的这块大地也仍旧在不停的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楚天想要继续看下去,但他又再一次移动了。 他最后居然出现在海上。 忽然他看见海水之中忽然有东西升起,又是一块大地。 这块大地居然和先前的大地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建筑却是不同的,人也不同。 这块大地忽然出现在大海之上,连接着其他的国度。 楚天仔细看,看得很仔细,可这是一块陌生的世界,至少他从未来过这块地方。 这到底是哪里? 楚天想不出,不过很快楚天瞧见了一道七彩霞光忽然自这块大地上飞向苍穹,朝着他飞来。 霞光落在他的面前,楚天便瞧见了一个人,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公孙兰。 楚天终于见到了公孙兰。 公孙兰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化作了木雕,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一把就搂住了楚天,眼泪也一下子流了出来。 两人在半空拥抱,公孙兰眼中带着泪花喃喃道:“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此刻楚天也已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他们什么话都已不必说了。 沧海桑田又如何,世事变迁又如何?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过楚天、公孙兰都是十分理智的人,他们见证着世界的巨大变化,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头有千百种疑惑。 公孙兰忍不住问道:“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楚天一阵沉默,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他道:“如果说世界是一场游戏,那么可以说我们在游戏之中。” 公孙兰听不明白,一脸疑惑。 楚天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公孙兰还是听不太懂的话:或许我们遇上了游戏更新了,因此世界才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是实话,楚天发自内心的想法,此时此刻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楚天望着满脸疑惑公孙兰道:“你听不明白?” 他又生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第五百三十六章、公孙兰的秘密 楚天有一个很惊人的想法,或许此时此刻他身在一款游戏之中了。如果按照这种想法思忖下去,那么一切都似乎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了。 如果说将这一次世界的变化当作一场游戏的更新,那么一切的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之前他的这一系列的经历甚至可以说其实只不过是游戏的测试阶段,当有工作人员认为这个测试的阶段可以结束,亦或者改变制作的游戏,想要做成一个综武游戏,那么游戏就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不过比起这种可能,楚天更偏向另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力量掌控这一切,不过他是超出这个力量的存在,因此他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一切,改变了原本的布置,他在和燕十三交手之中,这种蝴蝶效应终于从量变产生了质变,最终才出现这些变化。 换而言之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如果将这款世界当作一款游戏,那么世界会生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便绝不是工作人员改写了这款世界,而应当是那个冥冥之中的力量改变了这个世界。 那个冥冥之中的世界可以说是这款游戏的智脑。 智脑掌控着一切,而且也随着情况的变化,改变着原本的世界。 倘若这样来解释,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只不过这智脑又是怎么出现的呢?智脑又在什么地方呢? 楚天没有答案,不过楚天有了一个推断——公孙兰。 如果这真是一个游戏世界,那么公孙兰绝对是其中非常特殊的一个,否则又怎么会和自己一样能在世界变化的时候,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呢? 公孙兰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公孙兰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切推断都只不过是臆断妄想呢? 此时此刻楚天实在没有法子得出结论。 楚天思绪万千,难以得出结论的时候,公孙兰忽然叹了口气,以一种很冷淡的声音开口道:“楚天,你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楚天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公孙兰会说这种话,他抬头望向公孙兰,这一瞬间楚天的面色变了,他忽然发现公孙兰的神情说不出的淡漠,她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个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楚天的心在下沉,他望着公孙兰道:“你是什么意思?” 公孙兰淡淡道:“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这个秘密的,可现如今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 楚天不说话,只是在听。 公孙兰淡淡道:“你若认为这个世界是个游戏,那么你就错了,不过你的推断却也没有出太大的差错,这个世界的确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且创造出来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楚天沉声道:“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是你?” 公孙兰淡淡道:“你可以说是我,但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便是这个世界的秩序。” “世界的秩序?” “是的。”公孙兰道:“我们这个世界的确诞生于你们那个世界的武侠,准确而言是有人将你们那个世界的诸多武侠的内容属于到世界本源之中,经过世界本源的自我演变,最终演变形成了你所看见的这个世界。” 楚天皱眉道:“形成的似乎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一个个世界?” 公孙兰淡淡道:‘的确是一个个断层的世界,而这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世界本源的衍化并不能将一切都组合在一起,因此需要一个外部的力量改变。’ 楚天苦笑道:“我当然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外部力量?” “不错。”公孙兰:‘你在机缘巧合之下灵魂进入了我们这个世界,从而就开始进行了你的冒险之旅,你打破一个个世界枷锁的同时,也将一个个世界连接在一起,换而言之原本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秩序,你打破了这些枷锁,那么原本的秩序就消失,就会形成一个新的秩序,新秩序的出现也代表一个新世界的出现。’ 楚天已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很久之后,楚天才道:“也就是说冥冥之中有一个引导我知道世界真相的声音其实就是你?” 公孙兰摇头道:“不是我,这是世界本源的呼唤,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楚天望着公孙兰,一字一字道:“你呢?你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穿越一个个世界,打破一个个原本的世界。” 公孙兰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楚天这个时候已完全冷静下来了,他沉声道:“至少我可以肯定此时此刻的公孙兰绝非我认识的公孙兰。” 公孙兰笑了笑道:“不错,我的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公孙兰,我只不过是暂时控制着她而已。” 楚天淡淡道:“当时让我和他分开的那一股力量当然也是你操控的?” “是的。”公孙兰道:“想必现在你也应当明白了,那个时候你无论爱上的是什么人,当时你一定会和她分开的,因为只有和她分开,你才有动力去找他,才能打破一个个世界的枷锁,促使世界进行大融合,行程一个全新的世界。” 楚天已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望着公孙兰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让我一直生活在猜疑之中岂非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公孙兰忽然叹了口气,淡漠的眼神之中居然有了人类的情绪。 “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一切,只不过她却在这一瞬间生出了强烈的意志,迫使得我不得不出现,也不得不告诉你这一切。” 楚天的脸色有些变了:“你是说公孙兰?” “是的。”公孙兰道:“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可我和她却因为你的缘故产生了斩不断的联系,甚至可以说她是我,我就是她。” 这话说得虽然很古怪,但楚天听得懂。 楚天望着公孙兰:“她为什么要让你现身?” 公孙兰道:“因为她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情,因此我才无法不出来,也不得不告诉你——新世界已经诞生了。” 楚天低头望着下方的世界。 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五百三十七章、世界本源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世界最开始之初是什么样子,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为眼前所瞧见的世界并非是世界本来的面目。 楚天所在的这个世界的本源其实就是一块未知的晶石而已。 这块晶石原本存在于星空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而出现。 蔚蓝星空,无尽宇宙之中或许有不可数计这样的晶石,或许这是独一无二的一块晶石,可不管如何这块晶石最终落在了地球,最终深埋于地下。 倘若这块晶石的外表看上去和寻常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它,只不过这块晶石却是色彩斑斓的,根据科学家的测算这块晶石已知晓的颜色便有一百三十三种,还有一些颜色是未知的。 而更有趣的还是这块晶石有一种吸引万千生灵的魅力,不管是人还是兽,都因他而着迷。 这块晶石现世于世间之时,最先是被一群野兽寻到,而野兽居然为了这块京师而互相争斗起来,最终吸引了人类。 晶石实在太绚烂了,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正因为这是一块有价值的东西,便引起了不可数计的人前赴后继的冒险,而这期间牺牲了十数人,最后晶石落在了人类的手中。 晶石出现在人类世界之后,又经过了不可数计次数的辗转,最终落在了一群疯子般的科学家手中。 此时此刻不少人已从这块晶石上瞧见了许多不可思议的用处,以至于研究这块晶石的人越来越,而且通过研究众人发现这块晶石不但比世上最坚硬的金刚石还要坚硬,而且水火不侵,无论如何摧残,永远不会变形。 不过更令人动容的还是科学家发现这块晶石是一个整体,而且晶石的构成物质居然是前所未见的物质,也正因如此科学家对于这块晶石的研究也越来越着迷、 研究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 研究这样一块晶石需要耗费的费用自然也是极昂贵的,可最要命的还是研究这块晶石而得到价值却近乎于没有。 起初倒是还可以支撑,可随着时间一长,耗费的费用达到了一种不可估计的地步,渐渐已没有任何人愿意无偿研究这块晶石了,因此晶石的研究被搁置了一段时间。 许多科学家都暂停了对京师的研究,但许多科学家抵挡不了这块晶石的魅力,自掏腰包继续进行研究,最终有一个科学家发现倘若用这块晶石作为智脑,或许可以在这基础之上构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游戏世界。 所为一沙一世界的事情未必不能再见。 本来许多人认为晶石虽然特殊,但没有任何价值,可这个发现立刻让晶石的价值提升了起来。 一少部分尝试之后,发现这完全是可行的,也正因如此吸引了不少游戏开发商的加入,耗费巨资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游戏世界。 一般一款网络游戏的寿命不过三五年,即便极红火的游戏也不超过十年,可开发这款游戏的厂商却抱着开发一款永久适合玩家的游戏来开发这款游戏。 集合不知道多少人的智慧,也不知道融合了多少财力,终于武侠世界这款游戏被开发出来了。 从研究开发之处,这款游戏不但没有任何毛病,顺利得不可思议,而且也时长给人一种非凡的惊喜。 不少研发开发人员发现,只要随随便便输入一本武侠,那么这款游戏就会自然而然生成一个自成逻辑世界,而且通过电脑等手段甚至可以看见这个游戏世界的自行运转。 这对于任何研发人员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喜。 在这种惊喜的作用之下,研发人员竭尽全力研究,最终决定创造一个综武世界! 每一个世界的构架都按照最著名也最令人耳熟能详的武侠名家的著作搬运。 因为是照搬每一本经典的,这也注定导致这些世界没有法子很好的构成一个整体的世界,而是无数个武侠世界。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游戏开发商并不着急,因为他们发现晶石居然自动处理这些世界之间的矛盾,而且正在全力构造一个综武世界。 不过游戏开发到此处的时候,基本的开发也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只能让智脑自动运转处理这个世界,进行世界的演变。 游戏开发商等人员就已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宣传,令世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这款游戏的存在,许多开发商甚至以人类第二个世界为口号宣传这款游戏。 正在游戏厂家准备大赚一笔的时候,游戏的自我运转忽然停止了,最终并没有形成他们想要的综武世界。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要命的还是他们发现已完全没有法子操控智脑了,智脑已完全不听从他们的指令,进行自我的运转,为每个世界形成的独有的世界法则。 这个结果出人意料,但也令人无可奈何,因此这块晶石也就被人遗忘了,曾经宣传的武侠世界游戏也被人搁置了。 没有什么人注意这块晶石,可晶石却还是在自我变化,最后等来楚天这个倒霉鬼。 楚天等于就是形成新世界的最后一块拼图。 拼图具备了,那么形成新世界的步骤便自主运转,最终形成了现如今这个所为的新世界。 公孙兰没有任何隐瞒的将世界的起源以及新世界的形成等等一系列过程全部告诉给了楚天。 楚天一向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听见公孙兰的一席话,楚天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楚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我在这个世界自创的那一招神秘的剑法是什么?” 公孙兰道:“那是一招威力巨大的剑法,不过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控制或者毁灭这个世界的一道程序而已。” 楚天有些明悟道:“因此当初我和燕十三交手时,其实真可以用那一剑毁灭这个世界?” “是的。”公孙兰道:“只要你毁灭了这个世界,你便会离开这个世界!可你放弃了,因为你放弃了,因此这道程序也就不存在了。” 楚天淡淡道:“因此这个新世界已彻底超出了任何人的掌控?” “是的。”公孙兰道:“没有任何人能掌控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世界的运转自有其秩序,而这个秩序也可以理解为天道。” 楚天望着公孙兰道:“你就是天道?” 公孙兰道:“我不是,我只不过是秩序,这个世界的秩序,这是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若有七情六欲,那还算什么天道呢?”公孙兰道:“秩序自然也一样。” 公孙兰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楚天的怀中,楚天可以明显感受得到公孙兰的身体之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可怕的能量,这股能量飘散在天地间。 新世界就此形成。 楚天也随着公孙兰身上的这股力量涌出,他和公孙兰也如一片树叶一般,朝着下方落了下去。 第五百三十八章、公子羽 大雨连绵,屋檐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看上去是老人,但绝不是老人的人。 一个年轻人。 那个看上去是老人的人一头白发,可看他的面容最多也不过四十左右的模样,无论什么人看他的面容也不会认为他是个老人,不过你若看他的眼睛又会怀疑他的确是个老人。 他的眼睛说不出的睿智深邃,而且带着一种沧桑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不是老人是什么人呢? 这的确是个很奇特的人。 年轻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轻人和世上许多的年轻人一样,穿着打扮长相都普普通通,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慵懒的气质,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个年轻人的眼中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老人满脸都是笑容,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很高兴能见到这个年轻人的,年轻人脸上虽然没有洋溢着笑容,也能看得出他能见到这个老人是非常欣喜非常高兴的。 他们静静立在屋檐下,望着如珠帘般落下的滂沱大雨,年轻人忽然道:“你当然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有机会见到我?” 老人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般,我以前的确是没有想过此生还能见到你,不过等到有一天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我们或许会见面。” “有一天,那是什么时候?” 老人叹了口气道:“异变的前夕,我忽然涌现了迟早有一天能和你见面的念头,果不其然,天地异变之后,我真见到你了。” 年轻人笑了笑道:“可我实在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和你见面,不过不管如何我们两个老朋友能见面的确是很愉快的事情。” “是的。”老人笑的很愉快,他的声音并不沧桑,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摄人的气魄与威严,只要有一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个老人曾经是个上位者,而且是执掌生杀大权的那种人。 老人望着年轻人忽然道:“当日你离开之后我就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退隐江湖的决定。”老人慢慢道:“我虽然对于掌控权势颇有兴趣,可掌控了十年的江湖,江湖对于我来说就已没有什么执念了,我只想今生今世和她相守到老。” 年轻人看了一眼这处幽静的小屋,点头道:“我能想象得出。这段时间你当然过得很愉快。” 老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的确过得很愉快,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过这种日子。” 青年人望着老人道:“你当然可以过这种日子,只要你想过这种日子,就没有人能勉强你做其他的事情。” 老人也点了点头道:“我也完全相信,可有时候我却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 老人沉默的望着雨幕,过了很久很久才道:“因为不管如何我终究是公子羽。” 公子羽,这是一个曾经名满天下,但如今已被人遗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名字。 公子羽名满天下的时候是公子羽活着的时候,公子羽死时固然轰动了天下,可轰动天下之后便是被人遗忘,因为公子羽无论做了多少令天下侧目的事情,只要死了便是个死人。 死人就应当被人遗忘。 公子羽在江湖人眼中已是死人,因此他怎么能不被人遗忘呢? 公子羽自从决定和明月心退隐江湖之时就已决定让江湖人彻底遗忘了他,他希望从此之后世上便没有公子羽。 他的计划非常成功,世人的确都以为公子羽死了,他自己甚至都以为公子羽已经死了,可任何事情都有变化,如今已要死掉的公子羽却已不得不要复活了。 青年人当然知道如何事情都有例外,他沉默了一阵道:“是什么原因让已经死掉的你再一次要复活呢?” 公子羽慢慢道:“其实你应当明白的,天地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整个江湖的局势也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各种争权夺利厮杀争斗的事情也必然会随之而出现,而现如今的江湖却是一片群龙无首的局面。” 青年人道:“因此你想当龙首?” 公子羽淡淡道:“我不想当龙首,但我希望能寻一个龙首出来稳定昔日我掌控的江湖。”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公子羽所统辖的江湖虽然仍旧存在着仇杀,可公子羽执掌江湖的那十个年头的确是江湖最安稳的时间。而公子羽死后,江湖又一次今日了一个混乱的局面。 江湖之中虽然有傅红雪等人行侠仗义,可这些人终究只是游侠,而并没有组成势力,更不能掌控江湖,因此江湖仍旧是一片混乱的。 青年已经有些明白公子羽的意思了,他苦笑望着公子羽道:“你千方百计找到我,难道你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成为这个龙首?”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我的确有这一方面的意思,不过我并没有把握你会答应,而且我找你除开这方面的意思以外,还想有些事情要问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世界为什么会生出如此剧烈的变化?” 公子羽点头道:“这几乎可以算得上古往今来最不可思议的剧变,这种局面没有先例可循,倘若这个世上还有人能解释这一切,那么我相信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有你。” 青年人重重叹了口气道:“你若认为我可以解释这件事,那么你就错了,其实即便我自己都云里雾里。” 公子羽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之色,不过随即就收敛了起来,他对青年道:“你愿不愿意做这个群龙之首?” 青年耸了耸肩,看着公子羽道:“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 公子羽道:“你当然未必是,不过如今你已找到了你的公孙兰,因此你当然可以有下一个目标,做群龙之首,平定江湖乱局,这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这个青年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楚天。 楚天有些好奇道:“我记得当年你寻了不少下一个公子羽的人选,傅红雪、燕南飞他们都是其中之一,你为什么不找他们呢?” 公子羽淡淡道:“傅红雪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我不好打搅他们,至于燕南飞虽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仍旧喜欢寻花问柳,逍遥自在,难以堪当大任,至于其他人却也有个子的缺点,有时候我甚至想将手头上的这些势力交给我的二师傅。” 楚天玩味一笑:“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公子羽当然听得出楚天唯恐天下不乱,他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可惜经过和你一战之后,我的二师傅已放弃了称雄于江湖的心思了,现如今他又已前往海外去了。” 楚天道:“因此你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公子羽道:“我还想到一个人选。” “谁?” “飞刀传人叶开。”公子羽叹息道:“只可惜我找不到他。” 楚天慢慢道:“看来公子羽是不得不复活了。” 公子羽慢慢道:“倘若我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公子羽的确不得不复活了。” 楚天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公子羽淡淡道:“因为强敌来袭了。” “强敌?” 公子羽道:“是的,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青龙会当然是强敌。” 楚天身躯一震,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青龙会真又一次再现了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青龙老大 楚天行走江湖虽然快意恩仇,但也留下了不少遗憾,这其中青龙会便是楚天的遗憾之一! 他所行走的大部分世界都和青龙会挂钩有联系,他也一直想找出青龙会以及青龙会的龙头老大,可无论如何找始终找不到,他曾一度认为青龙会的龙头老大是白玉京,但事实却又证明他错了。 如今青龙会居然再一次横空出世,这令他如何不惊讶呢? 公子羽当然看得出楚天的惊讶,他也不奇怪楚天为什么诧异,公子羽微笑说道:“你想不到青龙会会再现江湖?” 楚天道:“据我所知青龙会虽然一直存在,但一直隐遁于江湖,至今都没有人知道青龙老大是谁。” 公子羽点头:“你的这句话若是在过去,必然是没错的,可现如今就不一定了。” 楚天皱眉道:“难道你已知道青龙老大是什么人呢?” 公子羽沉声道:“不错,我已知道青龙老大是什么人。” 楚天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问道:“青龙老大是谁?” 公子羽忽然盯着楚天看了半晌,眼神比剑还要锋锐,楚天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难道你认为青龙老大是我?” 公子羽摇头道:“我当然不认为青龙老大是你,倘若我有这种想法也不会叫你来这里了,我居住的地方除开我门下的琴棋书画剑五人等极少数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而要找我的人却实在不少。” 楚天能听得出如今的公子羽已是江湖之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无论是想请公子羽出山还是要杀公子羽的人实在不少,那么要杀公子羽的人之中是不是有青龙会呢? 楚天没有再思忖下去了,因为这个时候公子羽忽然提起了一件令楚天有些毛骨悚然的事情。 公子羽忽然道:“我会如此打量你,只不过是因为我想从你身上找一口剑。” 昔年楚天见公子羽的时候,身上是有一口剑,正是七种武器之首威震天下的长生剑。 楚天淡淡道:“你应当看得出我手中已没有了剑,长生剑早已不在我的手中了。” 公子羽道:“我当然看得出,可我还是忍不住想仔细确认一下,现在我已确认了,因此我也不得不有一个疑惑。” 楚天道:“你想知道是什么人从我手上夺走了长生剑?” 公子羽沉声道:“以你的本事我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人能从你的手中夺走你的佩剑,这个难度比杀了你还要更困难,可你的长生剑为什么不见了。” 楚天沉默了。 这一次楚天沉默了很久很久。 此际楚天只能听到天地间的风雨声以及屋内传来的一阵阵欢笑声。 外面是狂风大雨,而屋中却是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才慢慢道:“你是不是已经瞧见了那口长生剑?” 公子羽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他是聪明人,他也知道楚天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总是有趣的。 公子羽道:“不错,我知道白玉京出现了,而且他手上也有一口长生剑,正是昔年我看见的那口长生剑。” 楚天道:“你的推断没错,那口长生剑正是你瞧见的那口长生剑,而且他本来就是属于他的长生剑,我只是完璧归赵而已。” 楚天深吸了口气,望着公子羽道:“我刚才问的是青龙老大是谁,你为什么要突然提起长生剑?” 公子羽神秘一笑,忽然慢慢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你既然见过白玉京,当然对这首诗并不陌生,这是江湖人用来形容他的诗。” 楚天有些明白公子羽的意思了,他道:“你怀疑白玉京是青龙老大?” 公子羽道:“你认为他不是青龙老大?” 楚天淡淡道:“我曾经也认为他是青龙老大,可后来我发现他不是青龙老大。” 公子羽道:“你为什么肯定他不是青龙老大呢?” 楚天张了张口,本来要将经历的事情说出来,可话语到嘴巴楚天就说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法子证明白玉京不是青龙老大,当日他见到白玉京和白玉京之间的一系列的交谈其实也只不过是白玉京的空口白牙而已,没有法子证明白玉京并非青龙老大。 不过楚天还是不太相信白玉京就是青龙老大。 楚天忍不住道:“你认为他是?” 公子羽沉声道:“他以前是不是青龙老大我不知道,可现如今他大概算是青龙老大了。” “为什么?” 公子羽淡淡道:“据我所知现如今白玉京已算得上当今武林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除开他以外,他的身边还有六个枭雄一般的人物,他们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可现如今他们都已臣服于白玉京座下了。” 楚天揉了揉额头,他实在很难相信白玉京就是青龙老大。 公子羽当然也知道楚天很难相信,他对楚天道:“你当然不相信白玉京其实就是青龙老大,是么?” 楚天点头:“我很难相信他就是青龙老大。” 公子羽淡淡道:‘但你有机会证明他是不是青龙老大?’ 楚天笑道:“你想让我介入这件事?” “不错。”公子羽完全不否认,他道:“据我所知青龙会一共有七大龙首,而白玉京是大龙首,除开白玉京以外,青龙会还有六大龙首,这一次青龙会出手的人正是六大龙首之中的三龙首。” ‘三龙首是谁?’ 公子羽摇头道:“对于他的资料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我只知道除开白玉京以外,其他六大龙首都是天地异变之后加入青龙会的,他们都有属于各自的势力,都是昔日武林之中的一方狠人,我甚至还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消息?” 公子羽沉声道:“众所周知上官金虹和李寻欢一战,死于小李飞刀之下了,可武林之中有出现了子母龙凤环。” 楚天面色也变了,道:“你是说上官金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公子羽沉声道:“我也认为不可能,因为李寻欢没有理由不杀上官金虹,可子母龙凤环的确再现江湖了,而青龙会排行第二的龙首正是这位复姓上官的人。” 楚天不说话,可眼睛已在发光。 公子羽也不说话,他的眼睛已在发光。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甚至已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他知道楚天终于动心了,他便是希望楚天动心而调查关于青龙会的事情。 如今他达成了目的。 第五百四十章、青龙会的吞并计划 公子羽望着楚天:“你现在是不是开始有一点兴趣了?” 楚天洒然一笑道:“虽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已荒废了太久,活动活动筋骨也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我还是感觉自己已被算计了。” 公子羽又笑了起来,亲自给楚天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道:“这算是我对你的赔礼。” 楚天瞥了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喝茶,若你真要陪你道歉,改天你请我喝酒就好,而且是喝个不醉无归的那种。” 公子羽摊开手,叹息道:“我没有法子答应你,你若想我答应,那么就应当问一个人。” 楚天下意识望向不远处正在木榻前和公孙兰交谈的明月心,明月心也笑吟吟望了过来,望着公子羽道:“你是不是很想喝酒?” 公子羽连忙摇头:“对于我来说喝酒和喝水一样,没有人喜欢整天喝水,正如同我也不会想着喝酒一样。” 楚天听到这个回答就已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难想象这个怕妻子的男人,居然就是昔年将天下豪杰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公子羽。 明月心又深深看了公子羽一眼,淡淡道:“既然喝酒和喝水对你来说没有区别,那么你陪远道而来的朋友痛饮一番,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子羽倒是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明月心冷不丁道:“现在我有些喜欢了,行吗?” 怎么不行,无论明月心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楚天笑得更愉快了。 倘若说刚才楚天还在克制,现在他一点也不克制了,他捂着肚子开怀大笑不止,笑了半晌才停下,而且指着公子羽叹息道:“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 “什么事实?” 楚天道:“既然你出山了,也未必能应付得了青龙会。” “为什么?” 楚天叹息道:“因为今日的公子羽已非昔日的公子羽,今日的公子羽太多情了。” 公子羽笑了笑,浅啜了口茶水,悠悠然道:“可今日的公子羽才感觉自己活得有意义。” 什么是破绽?破绽是他人眼中的存在,对于一个人来说,只要这个人这一生活得快活,即便在他人眼中存在破绽,那又有什么可在乎的?人本来就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楚天发现公子羽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前的公子羽是天下人眼中的公子羽,而并非自己的公子羽,明月心的公子羽,而现如今的公子羽只为自己而活,也只为明月心而活,这才是快意的,这才是真正活儿。 楚天还在笑,但眼神中唯有祝福。 公子羽看得出,举杯敬楚天。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虽然是茶水。 明月心、公孙兰也相视一笑,男人之间的情谊,她们虽然没有法子完全感受到,但还是看得出的,而公孙兰对明月心也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明月心柔柔一笑,她也明白公孙兰的意思。 此际,楚天、公子羽已言归正卷了。 “你要我帮你,至少要告诉我怎么帮你?”楚天叹息道:“说实话这些日子我简直什么都不太在乎,因此对于各地的局势我一点也不了解,对于青龙会也一样。” 公子羽一点也不惊讶,他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张刻画的极为精细的地图,标记了诸多的红点,其中有七块地方已经划分出来了。 这七块地方几乎是囊括了这块地图的五分之二的天下。 公子羽指着这七块划出来的地方,沉声道:“这便是青龙会这一阶段的计划。” 楚天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皱眉道:“这七块地方加起来时候就是如今整个大明朝的疆域版图。” “不错。”公子羽慢慢道:“虽然世界异变之后,天下间又多了两个极强大的国度,不过青龙会的地盘一直在大明的疆域,因此他们的目标也是先统一这块疆域。” 楚天盯着地图瞧了半晌,沉吟道:“七块地盘是不是代表由青龙会的七大龙首各自执行吞并计划?” “不错!”公子羽指着划分出来的地盘道:“我所在的这块地方正是青龙会三龙首所要吞并的地域。” 楚天笑了笑,叹息道:“因此你和他自然要一决高下了,是么?” 公子羽摇头叹息道:“你错了,并非我和他一决高下,而是他和我们这一带的江湖势力一决高下,甚至可以说他和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一决高下,毕竟现今掌握这一块地方的人是江南七星塘的慕容秋荻。”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之色,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实在不应当这么早操心这些事情,毕竟有慕容秋荻在,你又何必操心呢?” “以慕容秋荻所展现出来的手腕心计来看,她绝对可以为一方枭雄霸主,我甚至相信她不逊色于江湖上的任何一方豪杰,只不过他的对头却也是武林之中最顶尖最可怕的角色,最要命的还是他迄今为止还从未败过,因此我不得不提前做出准备。” 楚天好奇问道:“青龙会的三龙首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青龙会三龙首身份的?” 公子羽没有回答,反而问楚天:“你知不知道如今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秋水夫人的人?” 楚天苦笑道:“我对于现如今的江湖事不太清楚,不过这个秋水夫人当然和这位青龙会的三龙首有关系,是么?” “不但有关系,而且她不但是这位龙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仇人,更是他的妻子。” 楚天有些明白了:“你能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正是因为这位秋水夫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除开她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什么人?” 公子羽微笑道:“我的一个朋友,一个没有什么名气,而且只喜欢当小小捕头的朋友。” 楚天笑道:“看来你退隐江湖之后,也没有闲着。” 公子羽叹息道:“不是我没有闲着,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法子不见面,甚至于曾常常见面。” “为什么?” 明月心已代替公子羽说了出来,道:‘这里是杨柳镇,而那个小捕头正是杨柳镇的小捕头,从出生就在杨柳镇生活,极少离开杨柳镇,如今也还是在杨柳镇当值。’ 楚天又叹了口气道:“看来江湖上实在诞生了不少奇人,不知道这个小小捕头叫什么?” 公子羽望着楚天道:“你想见他?” “是的。”楚天道:“这么有趣的人,我若不见一见,那么就实在太让人遗憾了。” “我叫柳长街,柳树的柳,长长的长街。” —————— 话音落,一个穿着青衣,长着娃娃脸的男子提着一壶酒,乘着狂风骤雨,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子。 他就是柳长街,公子羽的朋友。 第五百四十一章、龙五 楚天一直在打量柳长街,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视线,这个时候柳长街也已走到了两人面前坐了下来,那一壶酒也放在了桌上。 楚天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我看得出你的武功练得很不错,当今世上能胜得过你的人,绝对不太多。” 柳长街笑了笑道:“可我也知道我绝不是你们两人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而且我也知道你就是公子羽最看重的朋友——楚天,一个简直就如同传说中人物般的人。” 楚天笑了笑,望了一眼公子羽,道:“看来你和他说了我不少事情。” 公子羽轻笑道:“也不算太多,只不过吹了吹牛,说你已武道巅峰,破碎虚空,成为仙人了,可如今你出现在他的面前,我的谎言也不攻自破了。” 楚天又笑了笑,随即望向柳长街道:“公子羽刚才说了你从出生就在杨柳镇,而且之后也极少离开这个地方,成为这个地方的小小捕快,你又如何知道那么多江湖事的呢?” 柳长街也已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边喝酒一边叹息道:“其实我也象不太明白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杨柳镇隐居了公子羽这样的大人物吧,或许是其他原因,可不管如何我的确遭遇了不少事情,因此极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青龙会的三龙首居然是他。” 楚天道:“青龙会的三龙首是谁?” 柳长街有些诧异望着公子羽:“你还没有告诉他?” 公子羽耸了耸肩道:“本来打算要说了,但他似乎更感兴趣你的事情。” 柳长街笑了笑道:“我是个很平凡的人,未来也只希望自己做一个平凡的捕快,保护这个小镇的安宁,仅此而已。” 楚天淡淡道:“可不管如何现如今的你这段时间至少是不太平凡的。” 柳长街点头:“是的,不但不太平凡,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杨柳镇。” 公子羽脸色有些变了,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长街笑了笑道:“好巧不巧,前一段时间我收到了刑部的命令,他们要派遣我对付一个人。” 公子羽道:“难道这个人就是龙五?” 楚天脸色也有些变了,忍不住道:“三湘龙五?” 柳长街道:“你也知道他?” 楚天没有回答,又问道:“你们口中的青龙会排行第三的龙首就是龙五?” 柳长街点头:“不错,正是他,不过现如今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青龙会的三龙首,知道他的人都只知道他是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的龙五公子。” 公子羽也淡淡道:“他和昔年的我一样,甚至他比昔年的我更顺利,他行走江湖从未遇上过对手,他本身不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他的聪明才智也几乎没有什么人比得上,甚至传闻他还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他便是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家族,而那个神秘的家族居然和青龙会的创立有关,他的手上掌握了一股极强大极可怕的实力,据传他坐下的三大高手一狮一虎一孔雀都是雄踞一方的大人物,因此迄今为止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势如破竹,无人可挡,他已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 公子羽居然能如此称赞一个人,这实在是非常难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楚天也想不到公子羽居然会如此称呼别人,可这种事情偏偏出现了。 ————— 不过楚天并不因此而惊讶,他现在已为另一件事情惊讶了——龙五! 他本来对这一切是一无所知的,可他听到龙五这个名字的时候,许多几乎忘记了的事情一下子响起来了,他想到了前世所看的一本——七杀手,这龙五岂非七杀手中的人物,而柳长街、秋水夫人岂非也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陈风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一瞬间楚天甚至涌现了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想法,甚至脑海出现了一个非常离奇的念头。 眼下即便是公子羽不希望他介入这件事情都不可能了,他现在已经非常希望可以介入这件事了,他想证明脑海中的那个念头。 楚天思绪万千,但现实中几乎一下子便恢复过来了。 楚天叹息道:“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会如此称赞一个人,只不过他真的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吗?” 公子羽皱眉道:“你认为他不是?” 楚天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因为秋水夫人的一句话?” 公子羽摇头道:“并非如此,种种迹象都在表示他和青龙会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很神秘奥妙的联系,而且青龙会的一些堂主瞧见他都颇为客气,显而易见他的身份在青龙会之中的确非凡的。” 楚天淡淡道:“还有什么原因?” 公子羽皱眉道:“最近这段时间他正在招兵买马,似乎在准备进行一场大行动,而且同一时间这块地方的江湖人士活动的分外频繁,似乎也在积极准备着什么。” 楚天慢慢道:“不管如何,我都想先看一看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我也想看一看他的本事。” “你若想看他,那么最好注意一些,他是个本事极高的人。”公子羽慢慢道:“据我所知燕南飞曾在二十招之内败给了他。” 楚天露出了动容之色,皱眉道:“据我所知燕南飞似乎已寻找到了他剑法的最后一把钥匙,如今他的剑术造诣固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也绝不会太远了。” 公子羽道:“这是事实,他大彻大悟之后,武功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她还是败了。” “出手的只有龙五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正因如此燕南飞对他很服气。” 楚天微微一笑道:“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即便我想不看都不行了。” 公子羽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楚天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那么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公子羽只是提醒了一句道:“你最好去见一下慕容秋荻,她或许能帮到你。” 楚天点了点头,此刻他的思绪已飘远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场冒险,他喜欢这样的冒险。 第五百四十二章、再见燕南飞 江南七星塘仍旧威震江湖,名动一方,甚至可以说如今的江南七星塘比起昔日还更威风,而其中原因正是因为现如今执掌江南七星塘的慕容秋荻。 以前的江南七星塘虽然是江南最显赫的武林世家,但也只是止步于武林世家,势力并没有在江湖扩张开来,可自慕容秋荻执掌江南七星塘之后,慕容秋荻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使得江南七星塘的势力已不可同日而语,而特别是历经神剑山庄一战之后,慕容秋荻将儿子慕容秋荻交给谢晓峰之后,更是心无旁骛,一心要成为武林之中的霸主,势力更扩张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今江南地带第一大势力非慕容秋荻所在的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莫属,除开慕容世家的实力以外,慕容秋荻又创立了一个神秘的天尊组织,据传如今公认的江南十大剑客,其中居然有一般已被其纳入麾下,为其效命。 无论什么人要对付这样一个超级势力都是不容易的,即便青龙会要对付这样一个势力也绝对不容易。 不过楚天很清楚青龙会有一个最大的手段——他能将敌人变成自己人。 慕容秋荻的势力扩张得实在太快,因此慕容秋荻所在的势力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已成了青龙会的奸细,既然已下定决心介入青龙会的事情,因此楚天很快找上了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和龙五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不过龙五比起慕容秋荻跟神秘一些,因为若想找慕容秋荻,至少还能去七星塘等,可要找龙五那么就不容易了。 ——没有人知道龙五住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龙五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关于龙五的一切仿佛都是谜:他的出生,家世、师承、武功、性情、年纪、长相,他的一切的一切对世上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他甚至给人感觉仿佛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比起见慕容秋荻,楚天更像找龙五,可他找不到龙五,因此只好先去见慕容秋荻了。 楚天的运气很不错,他抵达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时候,慕容秋荻正好坐镇在慕容世家,因此楚天见到了慕容秋荻,他不但见到了慕容秋荻,而且还见到了一批高手,这批高手之中有熟人,也有陌生人。 燕南飞就在江南七星塘,他瞧见楚天的时候,眼睛都要瞪出来,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楚天。 楚天也没有想到能在慕容世家见到燕南飞,他看到燕南飞时燕南飞看上去已经半醉半醒了,而且还在喝酒,不过他发现燕南飞瞧见他的时候,身上的醉意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燕南飞本来是躺在长椅上的,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楚天道:“是你。”随即燕南飞的大笑着朝楚天走来。 人在中途,突然拔剑。 鲜红如血的蔷薇剑出鞘。 一片血雨般的剑光铺天盖地朝楚天落下。 他出剑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一出招便是要命的杀招。 楚天看见燕南飞出手,就已不得不承认燕南飞的一身武学造诣比起昔日更可怕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剑光,楚天随手折下一根树枝,直接迎了上去。 这一根小小的树枝轻轻往前一刺,漫天血雨般的剑光就已不见,燕南飞也被逼退了七八步才停顿。 此时燕南飞已收起了剑,苦笑望着楚天道::“看来我们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越来越小,反而越来越大了。” ———— 楚天淡淡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燕南飞笑着道:“有美人相邀,我自然不能不来,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我甚至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燕南飞所在的地方是慕容世家的后院六角亭。 院中亭前走廊上除开燕南飞以外,还有不少人。 这些大都不是慕容世家的人,而且所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在燕南飞动作的第一时间就已注意到了楚天、燕南飞两人,他们也一直在打量楚天。 不过他们不认得楚天,只是对楚天流露出了淡淡的好奇。不过燕南飞一说出楚天的名气,这些人就已不是好奇,而是惊讶,其中有几人更流露出了战意。 “他就是先前慕容姑娘大小姐提起的楚天,现今江湖中第一流的超级高手。” 本来不太引人瞩目的楚天在燕南飞的这句话之后,一下子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无论谁不想主意楚天也不行。 楚天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他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甚至根本没有看那些高手一眼,只是问燕南飞道:“刚才慕容大小姐提起了我,他为什么要提起我?” 燕南飞微微一笑,扫过在场其他高手,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慕容世家的人,却偏偏不约而同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感觉奇怪吗?” “这的确是很古怪的事。”楚天道:‘因此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燕南飞淡淡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慕容大小姐请我们联手对付一个人。” 楚天心头一惊,不动声色问道:“是谁?” “青龙会的三龙首龙五公子。” 楚天笑了:“这些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燕南飞叹息道:“老实说我不太相信龙五公子是青龙会的龙头,倘若龙五公子正是青龙会的人,那么以我们这些人的武功,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上走过三十招,我曾败给了他,因此我很清楚。” 楚天淡淡道:“看来慕容大小姐认为如果我出手,便有机会拿下龙五公子。” 燕南飞道:“不错,慕容大小姐认为武学造诣臻至巅峰的高手世上并不算太多,可她认为无论如何算来你都是其中之一,因此他相信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击败龙五,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你,其实我也相信。” 楚天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哼声响起。 “他们虽然对你很服气,可我对你却并不服气,我不相信你能有本事能杀龙五公子。” 声音很阴冷,带着寒意,甚至流露出杀气。 话音落下,陈风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阴恻恻的人。 任何人看见他都不会忘记的,因为他这样的人江湖中是不太多的。 他独臂、独脚、独眼。 世上这样的人是没有几个的。 他是个残疾,可他却盛气凌人,杀气腾腾,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个很难缠很可怕的人。 楚天也看得出。 他的确是个很难缠很可怕的人,他正是江南十大剑客之中排行第三的‘燕子双飞’单亦飞。 楚天不认得单亦飞,也没有见过单亦飞。 单亦飞是什么人,他也一点不在乎,他淡淡道:“你是什么人?” 单亦飞冷冷道:“看你本事的人。” 楚天道:“你准备怎么看我的本事?” “用剑。” 话音落,剑出鞘。 一剑刺向楚天。 第五百四十三章、绝世剑术 ‘燕子双飞’单亦飞只有一只手一只眼睛一只脚,可他的剑却有两口! 这样一个人的确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人。 正因为他有两口剑,一出手便是两口剑,因此他才叫燕子双飞,可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同时用出两口剑,因为他只有一只手。 楚天原本当然也很奇怪,不过他接下来就不必奇怪了,因为单亦飞一出手便用出了两口剑。 单亦飞的独手拔剑朝楚天刺了过去,同一时间他的木腿之中也发出了剑。 原来他的剑不是用双手发出的,而是用一只手以及一只木腿发出来的。 他的出招和寻常剑客的招式不同,一出手给人的感觉的确仿佛如燕子翩翩起舞一样,不过他不是燕子,也不是蝴蝶,起舞的也不是翅膀,而是剑。 要命的剑。 单亦飞在江南十大名剑客之中排行第三,他这样一个残废能名列江南十大剑客之林,自然是因为他有非同寻常的本事,因此他的剑术的确很高,许多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剑要刺向什么方位,要如何杀人,便死在他的手上。 这一次他的出招也前所未有的古怪,而且优雅。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楚天。 楚天随随便便将手伸入漫天剑光之中,因此双飞的燕子一下子单飞,楚天的手里也一下子多了一口剑。 这本来是单亦飞手里的剑,可如今落在了楚天的手中。 他伸手的自然,夺得也很自然,给人感觉仿佛是单亦飞主动将剑送给了他一样。 可一个剑客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剑随随便便送人? 任何人都能想象得出楚天的武学造诣高到了何等地步。 燕子是没有法子凭借一直翅膀起飞的,但人可以,至少单亦飞可以。 单亦飞还是挥动他木腿中的剑,对楚天展开极为要命的攻势,他的更是非常狂烈,如电击雷轰。 可没有用。 楚天轻描淡写将剑刺了出去,单亦飞便没有法子飞了。 他木腿中的剑也被这一剑刺飞出去,这种情况之下单亦飞还能如何飞呢? 剑又一次回到了单亦飞的手中。 楚天也已退回到了远处。 这个时候院中已寂静下来了,任何人都明白单亦飞败了。 败得很快,也很凄惨。 除开燕南飞以外,任何人都想不到单亦飞居然会如此快败,居然会败得如此凄惨。 燕南飞轻轻拍了拍单亦飞的肩膀,叹息道:“你不必伤心难过,因为昔日我败得比你还惨,他简直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怪物,你若将自己和他相比,那么你是自讨苦吃。” 单亦飞没有说话,他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退回到人群之中。 单亦飞是这群人之中武学造诣已经很高的一个,他都败了,又有谁还敢挑衅呢? 至少有一个人。 这人人称仇二先生。 仇二先生走过的地方都残留着杀气,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口出了鞘的剑,他慢慢走到楚天的面前。 他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我是知道你的,因为我大哥叫茅一灵,江湖人称茅大先生。” 楚天点了点头:“我记得他。” 仇二先生道:“他说你的剑法很好,几乎快比得上三少爷谢晓峰了,可我不相信。” 楚天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相信。’ 仇二先生又道:“我一直想找你,因为我想看你的剑?” 楚天摊开手道:“可我已不用剑了。” 仇二先生目光如剑,冷冷道:“但你本事就是一口冠绝了天下的神剑,因此我一定要和你一战。” 楚天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和你交手,因为我本不是为了和你交手而来。’ “只可惜你非出手不可。”仇二先生说完便出了剑。 他一出剑,楚天的确非出手不可。 仇二先生也是江南十大剑客之一,而且他是现如今江南十大剑客之首,原因无他,除开单亦飞以及柳枯竹以外,江南十大剑客之中其他七位都已败在他的剑下,因此他才名列江南十大剑客之首。 如今的江南虽然不是昔日的江南,但他仍旧是江湖上极富盛名的剑客,。 仇二先生的剑法只是快狠准。 快狠准三个字就足够了,这三个字加起来就是一个字——死。 他出剑便是死,因此别人就只有死。 他出剑,快狠准的一剑,一剑穿心。 这一剑要刺穿楚天的心。 他是厌恶楚天的。 他厌恶楚天的原因是因为楚天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受过苦的人,这样一个人能有如此可怕的剑术,他感觉不公平,因为他为了练成现如今的剑术,受了太多的苦。 正因如此他要杀楚天。 这一剑穿心是他的绝学。 这绝学看上去很普通,但很致命。 致命的招式才是绝学。 仇二先生用出了他的绝学,要一剑刺穿楚天的心。 楚天叹息。 没有人知道楚天为什么叹息,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叹气的时候。 燕南飞也叹气。 燕南飞叹气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仇二先生不是楚天的对手,他希望仇二先生不要死。 ——倘若楚天如此好对付,那么楚天就不配叫楚天呢? 只有一声叹息。 叹息中楚天手里已多了一口剑,一剑刺进了仇二先生的左肩,随即楚天松手,剑势不止,这口剑带着仇二先生飞退,定在凉亭的木柱上。 此刻楚天手中仍旧没有剑。 此刻众人忽然注意到仇二先生肩膀上的那口剑,正是仇二先生自己的剑。 楚天居然在那一瞬间夺下了仇二先生的剑,随后将仇二先生重创,这是什么身手,什么武功。 ————— 在场众人望着楚天的眼神无不变了。 他们本来以为楚天的武功只是很高,但可以望其项背,可如今他们发现他们已没有法子望其项背了,因为楚天的武功似乎已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还能如何胜呢?这一刹那,在场没有任何人有胜的了,因为楚天的武功比他们强太多了。 院中一片寂静,寂静中有掌声响起。 掌声响起时,一个女子已出现在走廊上,很快出现在院中。 她笑靥如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她正是慕容秋荻。 第五百四十四章、再见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看上去仿佛更年轻了,她的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非凡绝伦的光彩,这并非美貌与气质才能成就的,这是权力赋予的,而权力令慕容秋荻显得更加高不可攀了。 她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此时此刻也一样已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每个人都下意识望向她,而且只会望她。 慕容秋荻笑靥如花出现在每个人面前,她的笑声如银铃,如今有两大剑客败给楚天,这个时候慕容秋荻是本不应该笑的,可如今慕容秋荻偏偏笑了起来。 可没有人会怪罪她,因为她是慕容秋荻,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的执法掌门慕容大小姐,仅这个身份就已令人没有法子怪罪,不敢怪罪。 慕容秋荻没有望仇二先生,也没有看单亦飞,她望着燕南飞道:“燕公子一向好与人比剑,为什么不试一试自己的剑法呢?” 燕南飞仰头又喝了口酒壶中的酒,叹息道:“我虽然喜好和人比剑,可若知道必败无疑,那么我又何必去比呢?” 慕容秋荻笑道:“因此你认为你若和他交手,非败不可?” 燕南飞点头:‘是的,非败不可。’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动容,他们都知道燕南飞的剑术极高,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这里人之中最高的一个,可燕南飞居然也认为必败无疑,这个人的剑法有多高。 慕容秋荻道:“你试都没有试,怎么知道必败无疑呢?” 燕南飞叹息道:“因为我曾败过,而且败了两次,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我不必比就知道自己是非败不可的。”他又望向楚天,叹息道:“我虽然不想承认,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剑客极少会出承认自己不如人的,燕南飞虽然玩世不恭,年少风流,可的确是真正的剑客,这样一个剑客都承认自己不如楚天,可以想象得出楚天的武功多么可怕。 慕容秋荻没有再问了,她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因此她终于望向了楚天,她看着楚天道:“说实在话我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楚天笑了笑道:“说实在话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与你再相见。” 慕容秋荻眨了眨眼睛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要见我吗?” 楚天笑了笑,望着眼前这个的确摄人心魄的美人,淡淡道:“你虽然是个难得的佳人,只可惜我的确没有想过。” 慕容秋荻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想见我,又为什么要见我呢?” 楚天叹息道:“因为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要打听什么人?” “龙五。” 慕容秋荻道:“三湘龙五?” 楚天道:“就是那个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的龙五。” 楚天这句话刚说完,四周的杀气忽然浓如烈酒。 楚天明显感觉这些杀气是针对他而来的。 慕容秋荻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她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是来向我打听龙五消息的,还是为龙五来杀我的?” 慕容秋荻的这一句话令四周的杀气更浓郁了。 楚天淡淡道:“我自然是为了打听龙五的消息而来,事实上是柳长街让我来向你打听这个消息的。” 楚天本来想说公子羽的,但楚天不希望打搅公子羽现如今的生活,因此说了一个柳长街,不过楚天也不知道慕容秋荻是否知晓柳长街。 不过,慕容秋荻毕竟知道柳长街是什么人。 慕容秋荻长长吐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确是为了打听龙五的消息而来的,其实如果你问别人,或许是打听不出来的,这个消息只有我知道。” “哦?” 慕容秋荻道:“为了打听出这个消息,我已花费了三万两银子,耗费了十三位好手。” 楚天道:“这样的消息当然是正确的消息。” 慕容秋荻望着楚天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楚天又笑了笑,他也不得不承认慕容秋荻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楚天只好问道:“你需要怎么才能告诉我这个消息?” “很简单。”慕容秋荻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龙五?” 楚天淡淡道:“因为我想知道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注意四周,发现在场每个人似乎都已知道龙五是青龙会中人。 慕容秋荻也直接说道:“你不必打听了,因为龙五就是青龙会中人,而且是青龙会的三龙首。” 楚天叹了口气道:“既然他是青龙会的三龙首,那么我就不得不见他了。” —————— 慕容秋荻的眼中已在发光,她盯着楚天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楚天淡淡道:“若不见他,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有一个看上去如竹竿,腰间也有一根竹竿的老者已忍不住跳了出来,冷笑道:“你有本事杀得了龙五。” 楚天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但我可以试一试,或许我的确没有本事杀龙五,可我若要三招之内杀了你绝不是问题。” 老者满脸通红。 他大吼一声,拔出了竹竿。 竹竿不是竹竿,是剑。 寒光一闪,他的剑已刺出。 他也是江南十大剑客之一,他叫柳枯竹,唯有他和单亦飞没有败给仇二先生。 他的剑术造诣当然很高。 可他的结局和仇二先生差不多,他的剑也被楚天一瞬间夺走,刺进了他的手心。 楚天无剑,可他的剑就是楚天的剑。 楚天仍旧神情自若,一脸冷淡道:“我相信我的本事是不太差的。” 没有人说得出话来了,也没有人会反驳楚天。 这种本事他们简直从未见过,倘若这样的本事还算差,那么他们就只能算得上是一群没有本事的废物了。 慕容秋荻也很满意楚天的本事。 她对楚天道:“我召集众人来此本来就是为了对付龙五的,你既然来了,那么我当然也可以将他的消息告诉给你,我相信你必然极有机会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第五百四十五章、龙五请客 马车,楚天坐在马车上,一辆去见龙五的马车。 马车上不止一个人,除开楚天以外,还有一个酒鬼。 酒鬼当然在喝酒,唯有喝酒,而且喝得很快很多很醉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酒鬼。 不过酒鬼不可能一直是酒鬼,酒鬼只是在喝酒的时候是酒鬼,这个酒鬼当然也一样,他不喝酒的时候是剑客,当世第一流的剑客。 他就是燕南飞。 楚天问燕南飞:“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燕南飞又喝了口酒,以前楚天见燕南飞的时候燕南飞也喜欢喝酒,可绝没有今日这么离开,如今的燕南飞似乎不但已看淡了世情,而且仿佛也离不开酒了。 燕南飞道:“因为我也要见龙五。” 这个答案楚天不满意:“你为什么要见龙五,是去杀龙五还是救龙五?” 这个问题有些锋锐,因为楚天为杀龙五而见龙五,燕南飞若为救龙五而见龙五,那么两人就是对立关系,或许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剑锋相对了。 燕南飞足足喝了两口酒,酒葫芦中的一半酒都喝光了,他才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杀龙五还是救龙五,可我实在不太相信龙五这样的人会投奔青龙会。” 楚天又道:“你为什么认为龙五这种人不会投奔青龙会?” 燕南飞又灌了一口酒,叹息道:“因为我是见过龙五的,你有没有见过龙五。” 燕南飞当然知道楚天没有见过龙五,因此又自顾自道:“你当然没有见过龙五,因此你当然不了解龙五,可我见过龙五,我知道龙五这种人是不可能屈居于人下的,你甚至感觉他天生就是那种人上人,天生就令人不得不服气。” 楚天目光锋锐了起来,道:“你对他似乎很服气?” “是的。”燕南飞笑了笑道:“自我练成心剑之后,能击败我的基本没有,二十招内击败我的人只有他一个,我不但佩服他的武功,也佩服他的气度,因此我实在不认为他是青龙会的三龙首。” 楚天淡淡道:“只可惜这个世上本来许多不可能的事情偏偏会发生,正如同你怎么能想到这个世界会变成现如今的这种模样呢?” 燕南飞苦笑了起来,叹息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想不到。” “其实你有什么想法,我并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说。”燕南飞没有意外:“我在随你来的时候就已准备好被你问了。” 楚天道:“如果龙五正是青龙会的三龙首,你会不会杀他?” 燕南飞沉声道:“如果他是青龙会的三龙首,我一向不会杀他,除非他真有吞并江南武林的野心,我才会杀他,或许那个时候不是我杀他,而是被他所杀。” 楚天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可楚天也在问自己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呢? 这个问题他也给不出答案,说实话,楚天自己也不太相信龙五是青龙会的三龙首,不过倘若龙五所在的神秘家族若是青龙会的班底,那么就不一样了。 可不管如何他都已下定决心探查出事情的真相。 九月初五,龙五在杭州天香楼宴请贵客为他办一件大事,没有人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不过这件大事极有可能关系着江南武林同道的生死存亡。 这是慕容秋荻给出的消息,据传这个消息牺牲了三十多个一流好手、花费了三万两银子。 血与钱得到的消息,一般来说都是正确的消息。 可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消息呢?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龙五的确在天香楼。 天香楼是杭州城最有名的酒楼,想要在这里吃饭不仅需要钱财,而且需要身份地位,毕竟天香楼是杭州城最讲究的酒楼,也几乎算的桑是杭州城最讲究的地方。 今天在天香楼喝酒吃饭的人很多,可都是一些陌生来客。 这些陌生来客将天香楼上上下下三层楼都已坐满,因此原本的老客户想要在天香楼吃饭也不行。 杭州是繁花似锦之地,有权有势有名的人不可数计,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来天香楼吃饭,这种事情他们遇上了,怎么能忍得了呢? 忍得了! 其他的时候或许忍不了,可如今他们忍住了。 门口的一个死人已证明这里面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而门口立着的那两个身着青衣,头发上绑着银色丝带的年轻人,证明这里面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至少今天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都不能进去,因为屋中的人是人称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的龙五。 因为他是龙五,江南之地,无论谁都不得不给他一分面子,他或许未必算得上是天下第一豪杰,可他在江南之地,便是天下第一豪杰,因为他是龙五。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知道一些消息的人都知道龙五今天要请客吃饭,可没有人知道龙五要请的客人是谁,也没有人敢问。 龙五的事情任何人都是不敢过问的。 不但不敢问,甚至于敢好奇的人也没有多少。 正因如此平日一向热闹的天香楼虽然坐满了人,却非常安静,一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可以想象得出天香楼到底有多么安静。 楚天、燕南飞便再这种安静的气氛下抵达了天香楼。 他们并没有进入天香楼,只是在天香楼的门口。 门口有两个青衣人,他们如门神一般立着,他们并没有看楚天、燕南飞一眼,不过他们也看得出只要他们上去,这两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们赶走,如果他们要闯进去,那么也就如先前倒下的尸体一样。 楚天、燕南飞没有动。 他们没有动,不是怕动,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瞧见了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天香楼,而他们似乎就是龙五要请的客人。 他们是谁呢? 楚天不知道,可楚天相信燕南飞一定知道了,因为燕南飞的脸色已经变了。 燕南飞长长吐了口气道:“他们三个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本不应当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楚天放心了,因为他知道燕南飞的确知道这三个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天香楼之约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燕南飞问楚天。 那三个人很快走进天香楼,不过楚天还是瞧清楚了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各有特点,只有一个人看上去很普通,穿着一身很不显眼的衣服,低着头,慢慢走进天香楼,他看上去很害羞,双手都缩在衣袖之中,甚至给人感觉有些害怕。 这样一个人是很常见的,可此时此刻能进入天香楼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人。 除开他以外,其他两个人都很特殊。 一个极为高大,看上去如同巨灵神一般,这个人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手,他的手是正常人手的三倍,楚天从未见过有人有那么大的手,可以想象得出这一双手必然有非凡的气力。 另一个人带着一顶大草帽,他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得非常眼神,什么都看不出,不过楚天还是看出了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杀气,唯有杀人无算的高手才能拥有这种阴冷的杀气。 这个人本来应当是个很冷静的人,可从他的步子以及身子的动作来看,他似乎有些兴奋,有些激动。 当今世上有资格见到龙五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能有幸见到龙五的人就更少了,楚天知道许多人都以见到龙五为荣,这三个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的。 楚天不说话,望着燕南飞,等燕南飞给他答案。 燕南飞没有让楚天失望,很快给了楚天答案。 燕南飞道:“他们这几个人本来应当在天南地北的,实在不应当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且他们都是极有名气的人,一向各行其是,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龙五能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公孙妙、石重、杜七,这是燕南飞给出的答案。 燕南飞继续说着,并没有注意到楚天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了,他道:“公孙妙是个神偷,据传他的盗术造诣之高已不在司空摘星、楚留香之下了,而且他已戒偷很久了,为此他毁掉了自己的三根手指。” “石重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的本事在于他的气力,他双手天生神力,可以力举千斤,这种人即便武功不如何,也是很可怕的,更何况他的武功也很不错,因此他也算得上一流高手。” “至于那个带着大草帽的杜七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江湖人称七杀手,他的左手有七根手指,据传他曾用左手同时杀了七个施展截然不同招式武功的一流高手,他比其他两个人都要可怕。” 此际燕南飞自己给出了疑问:“我不明白,这三个人虽然都是一流的高手,各具特点,可为什么龙五要请他们吃饭呢?龙五要他们做什么呢?还是他们只不过是幌子?” 燕南飞没有法子回答这个问题,他已望向了楚天。 楚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对燕南飞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燕南飞知道楚天有了主意,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 楚天淡淡道:“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可以,但无论你准备用什么法子都必须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见龙五,如果见不到龙五,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楚天说完就下了马车,他也让燕南飞下了马车。 楚天等燕南飞下马车,等燕南飞走在前面,他才跟在后面走向天香楼。 燕南飞不笨,因此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楚天的意思呢? 楚天希望让他带着他去见龙五。 燕南飞苦笑,但没有拒绝,虽然他也没有把握龙五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他。 燕南飞有些忐忑的走向天香楼的大门,他已准备被门口的年轻人拦下了。 门口两个年亲人根的确第一时间拦下了他们。 那两个年轻人并没有对燕南飞太过于无礼,他们盯着燕南飞看了半晌,特别是盯着燕南飞外衣下的那口鲜红如血的蔷薇剑看了半晌,其中一人拱手施礼道:“公子是不是燕南飞燕公子?” 燕南飞愣住了,诧异道:“你认得我?” 那人道:“小人没有资格认识公子,不过认得公子这口剑,公子可是来见我们家公子的?” 燕南飞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说一些什么,可那人已开口道:“公子交代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燕公子来见他,他都愿意见。” 两人说完让开了道路。 燕南飞愣住了,但很快他指着身后的楚天:“我这位朋友呢?” “只要是燕公子带来的人,公子也都乐意一见。” 燕南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也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和楚天直接上了天香楼。 龙五在天香楼第三楼天字第一号房间。 这里是天香楼最高处,风景好,屋中的布局陈设格调十分雅致,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龙五选择这间雅间的原因,他选择这间雅间,只不过这里比其他地方安静而已。 大门、窗户,所有通向外面的一切都是关着的。 龙五仿佛不但不喜欢见人,似乎也认为自己和别人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不管如何这一次龙五总算不得不见人了,而且一下子要见五个人。 燕南飞推开大门就已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屋内比外面更加热,因为龙五的面前有一个非常温暖的火炉。 这个火炉若是隆冬腊月出现,自然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个火炉偏偏出现在炎炎夏日。 这样炎热的天气,龙五居然在烤火,这令任何人都会感觉奇怪的,可燕南飞却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知道龙五是怕冷的。 龙五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皮袄,可即便如此他的面色还是苍白的,特别是嘴唇,看上去简直如纸一样的白,他仿佛生了一场重病,迄今为止也仍旧没有痊愈。 极少有人见过龙五,但不管如何石重、公孙妙、杜七、燕南飞、楚天他们都见到了龙五。 ——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如少年模样的龙五。 他就是龙五,被许多人认为是天下第一豪杰的龙五。 任何人都很难想象他就是龙五,可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龙五,因为除开龙五以外,又有什么人能令昔年横扫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狮王蓝天猛毕恭毕敬呢? 这个人当然只可能是龙五,因此楚天终于看见了龙五。 燕南飞、楚天走进屋中瞧见龙五,屋中一下子充斥着杀气,一瞬间无论燕南飞、楚天都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 发出杀气的人不是龙五,而是其他人。 第五百四十七章、混战 屋中除开龙五还有五个人。 刚进入屋子的三个人——石重、公孙妙、杜七。 除开他们以外,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昔年威震江湖的狮王蓝天猛,还有一个人是个长相穿着都很平凡的青衣白袜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看上去远不如蓝天猛那么可怕,甚至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他只是在倒茶。 因此杀气几乎都是从其他四个人中间发出来的。 蓝天猛往前走了两步,气势如一座山岳般的朝燕南飞、楚天压下。 蓝天猛沉声道:“燕公子,你实在不应当这个时候来的,今天公子邀请的客人不是你们,而是他们。” 燕南飞没有法子说什么,毕竟自己是不速之客,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他不得不说话。 燕南飞道:“我的确不应该来,可有些事情我却不得不来。” 蓝天猛沉声道:“是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来不可呢?” 他的气势很迫人,身上的杀意更浓了。 石重、公孙妙、杜七的杀气更盛。 他们会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尊敬龙五,而对于其他人,他们却不放在眼中,因此只要燕南飞不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便要活撕了燕南飞。 他们才不管燕南飞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 燕南飞回头对楚天道:“你为什么不说一说话。” 楚天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我说话的时候,因此我不想说话。” 燕南飞苦笑道:“什么时候是你说话的时候。” 楚天不说话。 燕南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固然可以说此行的目的,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行的目的。 这个时候屋中寂静、肃杀。 石重深吸了口气,大步流星朝燕南飞走来。 燕南飞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希望在这种时候交手,可如果非要交手,他也不怕。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自石重身上响起。 石重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可此时此刻这宽大的黑袍已紧绷了,显而易见石重已运转了力气,随时准备给燕南飞一击重击。 但石重没有发出这一击,而且力量一下子收了回来,因为一脸病容的龙五开口了:“燕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这里见我?” 燕南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道:“因为我收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龙五淡淡道:“这个消息当然和我有关,你来见我,是不是要证明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燕南飞点头:“不错,我必须要证明这个消息的真假。” 龙五又问道:“什么消息?” 燕南飞发现楚天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因此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近日我受到消息,龙五公子还有一个非常隐秘的身份。” “什么身份?” “青龙会的三龙首。”燕南飞已经豁出去了,他望着龙五,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握住了剑柄。 蔷薇剑在手。 随时出手。 屋子一下子寂静下来了,甚至令人感觉空气也都凝结了。 青龙会再一次出现于江湖,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许多人也都知道青龙会接下来会有极大的动作,似乎想要彻底一统武林,称霸江湖。 江湖上下无论什么人对青龙会无不忌惮,如果龙五是青龙会的三龙首,那么这个身份实在是十分要命的。 这的确是个很惊人很不可思议的消息。 石重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不过他们也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立在龙五的身侧。 龙五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一丁点变化也没有,只是淡淡道:“我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如何,不是又如何?” 燕南飞道:“青龙会吞并江湖之心已昭然若揭,你若是青龙会的三龙首,自然已在图谋江湖霸业,因此我也不会把你任何,最多也只不过领教你的本事而已。” 龙五笑了,他本来看上去面色很苍白,笑起来的时候更给人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龙五淡淡道:“因此你想和我交手?” 燕南飞望着龙五,一字一句道:“因此你是青龙会的三龙首?” 这句话燕南飞没有得到答案,一道灿灿白光已对燕南飞杀了过来。 出手的人是杜七。 杜七一出手就亮出了自己的手。 左手! 杜七极少会亮出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和别人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他的左手有七根手指。 他一出手便展现了七种要命的招式,杀向燕南飞。 杜七这一生之中最尊敬的人就是龙五,他看不得有人对龙五无礼,此刻燕南飞对龙五无礼,因此他就出手。 出手的不止杜七一个人,石重、公孙妙这两位龙五请来的客人也出手了。 石重是佩服龙五的,他并不在乎龙五是什么人,他只知道龙五是第一个欣赏他重视他的人,仅此一点,他就不能看着别人对龙五无礼。 他的动作虽然比杜七慢,可他的出手远比杜七更霸道。 他用的也是手。 他的手是正常人手的三倍,一双手看上去如蒲扇一般大小,一发出卷起强大的气流呼啸,力道刚猛霸道之极。 公孙妙也出手。 公孙妙没有杜七那么精妙的杀人手法,也没有石重那么可怕的力气,不过公孙妙的轻功造诣很不错,他一动便化作一道残影,掠到燕南飞身后,对燕南飞发出了杀招,他瞬间踢出三脚,打出两拳,招招要命。 此际,燕南飞即便不想出手也不行了。 楚天在其他三人扑向燕南飞的时候,已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战场,他出现在龙五等人的面前。 他没有面对龙五,因为他才出现在龙五面前,就不得不面对如山岳一般而立的蓝天猛。 蓝天猛也不说话,看见楚天便打出一拳,这一拳就是要出楚天的命。 蓝天猛的招式完全杜绝了花哨,但绝对有用,而且一拳打出便必中无疑。 因此楚天才走到龙五面前,便也步入了另一个战场。 楚天要对龙五开口,就不得不先击倒蓝天猛。 8。:8 第五百四十八章、一展风华 楚天要击倒蓝天猛,蓝天猛已提前找到楚天,要将楚天击倒。 蓝天猛虽然年老,可他的动作一点也不老,而且很快,根本来不及看得清楚他的动作,他的拳头拳头已招呼在楚天的脸上,他的拳头太快,看上去反复就是楚天的脸对他的拳头撞了过去。 这一拳当然是必中的。 蓝天猛早就算好了,因此这一拳的力道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拳头过去,四周甚至掀起了一阵飓风,任何人都能想象得出这一拳的力道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楚天也想象得到,因此他绝不能让这一拳打在脸上,因此楚天伸手一握。 这一握给人感觉只不过是在和人握手一样。 这一握实在没有什么力道可言,软绵绵的一握。 可这软绵绵的一握则不可思议化解了蓝天猛的所有力道,而且将蓝天猛击退了出去。 蓝天猛也感觉自己的气力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人也被甩飞了出去。蓝天猛大惊失色,他平生以来从未遇上过这种事情,在龙五面前丢了如此大的面子,蓝天猛一张老脸仿佛一下子被鲜血充满了,整个人也变得杀气腾腾。 他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回身就将他那九十三斤重的大铁锤抓起,对楚天的脑袋砸了下来。 楚天神情一变,一抬手又一握。 这一次他握住的不是蓝天猛的手,而是那分量极沉重的大铁锤。 他握住了,因此也一刹那间夺下了蓝天猛的大铁锤,蓝天猛也一下子被击退了出去。 同一时间楚天做了一件事,他将大铁锤丢了出去。 他丢大铁锤的动作很随意,仿佛只不过丢一个石子一样。 可这个很随意的动作,却使得屋中卷起了一阵可怕的飓风红鸮。飓风将四周的桌椅板凳东西都震动简直要掀飞起来,大铁锤朝着龙五的脑袋砸下。 从楚天丢出大铁锤到大铁锤砸下,这段时间极短,仿佛大铁锤就是自龙五的面前砸下。 这一击出手,令人瞧见了什么是快,不可思议的快。 此刻龙五的脸色终于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变化,但龙五不动,大铁锤并没有落在,因为他身边那个青衣白袜的中年人忽然出现在龙五面前,稳稳抓住了大铁锤,随后又横在楚天面前。 中年人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可他一横在面前就仿佛是一堵墙,告诉人此路不通。 楚天继续要往前走,在他眼中他所走过的地方就是路,根本没有此路不通的说法。 中年人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伸出了手。 一只很大很粗糙的手。 这只手直挺挺的伸了出来。 这个时候手上出现了刀光。 出手一刀。 手已不是手,而是刀。 无坚不摧的宝刀。 一刀击出,似要摧毁一切。 他用的虽然是手,可施展的是绝世的刀法。 他的手已不是手,而是刀。 楚天眼中闪过了一抹异彩,叹息道:“好刀。” 话音刚落,两人已交手了七招。 楚天开口的时候,也伸出了手。 他这一次伸手的动作和刚才有明显的不同。 刚才的伸手给人感觉仿佛很随意很随性,可这一次伸手却给人一种拔剑的感觉。 他的手也已不是手。 而是剑。 出手一剑。 手剑。 刀、剑交击。 中年人连出七刀,楚天连发七剑。 手刀对手剑,楚天没有占据上风,那人也没有落于下风。 但木讷平凡的中年人神情已变了,他本来是个很寻常的人,可这一刹那他身上居然流露出睥睨苍生的锋芒与霸气,此时此刻他给人感觉就是一口出了鞘,要冠绝天下的刀。 刚才的平凡只不过是他这口刀的伪装而已。 楚天来了兴趣,中年人也生出了斗志。 他们又各自往前踏出一步,两个人就如同一口刀对上了一口剑。 一口绝世宝刀,遇上了一口绝世神剑,彼此之间非要分出个胜负高下不可。 两只手再一次伸出。 他们伸手的动作看上去仿佛就是拔刀出剑。 他们的交手便是刀剑碰撞。 满屋生风,起初众人还看得清他们的出手,可随后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只瞧见两道残影来回闪过,只能听见那鼓鼓风声。 谁胜谁负?没有人知道。 忽然,陈风一连退了七步,退到了门口,中年人仍旧笔直立在龙五身前,如一堵高墙,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看上去这个中年人胜了? 可中年人的嘴角却有鲜血用出,而且稳如泰山的手也在颤抖。 楚天仍旧面色如常,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叹息道:“好刀法,只可惜慢了一点。” 中年人沉声道:“好剑法,甘拜下风。” 他说完这七个字,身躯一震,人便直挺挺往前倒下。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看得出刚才的交锋他的气力已消耗殆尽,因此连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可他没有倒下,因为这个时候伸出了一只手。 龙五的手。 龙五抓住了中年人,随后中年人就坐在了龙五的椅子上。 龙五已起身,他已站在楚天的面前。 龙五原本坐着的时候,看上去只不过是个沈疴在身,病入膏肓的病人,可如今不一样了,此刻龙五的全身上下已展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锋芒。 这一刹那,楚天甚至出现了一抹恍惚之色,他想到了一个人——梦枕红袖第一刀苏梦枕。 龙五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沉声道:“你不应当分心的。” 楚天笑了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我从你身上瞧见了我一个情敌的影子,你们很像。” “哦?” 楚天笑道:‘你们不动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一阵风就可以吹倒的病人,而当你们有动作的时候,便如雷霆闪电一般,比任何人都可怕。’ 龙五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忽然道:“你说得那个人是不是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楚天有些诧异:“你知道?” 龙五眼中的光芒更盛也更利,道:“你当然是楚天?” 楚天道:“你也知道?” 龙五笑了。 他笑的时候,人便动了。 他抓起一根竹筷朝楚天刺了过去。 这一刹那楚天如临大敌,他知道自己真已遇上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了。 龙五为什么会认识苏梦枕,为什么知道他是楚天之后便要对楚天出手? 这一切楚天都不知道,可楚天若不挡下杀招,就是死。 第五百四十九章、龙五对楚天 龙五抓起木块对楚天便是一刺。 这一刺轻飘飘,软绵绵的,可楚天却如临大敌,仿佛瞧见了三江五湖之水朝自己倾泄负压而来一样。 蓝天猛已算得上高手之中的高手了,可即便是蓝天猛也看不出这一刺之中蕴含了什么样的名堂,但龙五此时此刻所流露出来的那种风华,任何人也都不会怀疑这个病人就是威震天下的龙五公子。 楚天如临大敌,可应付的法子看上去显得很儿戏。 楚天的身侧就是一张八仙桌。 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碗筷之类的东西,楚天居然随随便便从桌上抓起了一个碟子,便已碟子盖上龙五刺来的竹筷。 龙五似乎不想要碰上楚天的碟子,因此筷子攻击的方位又进行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从其他方位角度攻向楚天。 可楚天似乎也不想让龙五的得逞,因此楚天的手也千变万化,从各个方式各个角度去格挡龙五的竹筷。 两人几乎一刹那便已将彼此距离拉近到了极致,因此两人早就已停下了脚步,可他们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但他们的招式变化的实在太快,尽管他们人没有动,可已看不清他们的手,也看不见他们手中的竹筷与碟子,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是否已正面碰撞。 此时此刻两人中间出现了两团光影,看上去在互相追逐嬉戏打闹,如果是孩童再次必然会认为两人在玩一种小孩子常玩的追逐游戏。 可在场每个人都感受得出这绝不是游戏,因为随着他们出手,四周的温度还是出现巨大的变化。 龙五这一边忽然变得极冷冽,而楚天身后却显得极为炙热,令人同事之间感受到寒冬腊月以及炎炎烈日。 没有人能想象得出这一场交锋到底有多么可怕,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出两人进行一场简直要命的额交锋。 忽然咔嚓一声,龙五手中的竹筷折断,龙五被逼回椅子上,楚天也被逼退到门口位置。 龙五死死盯着楚天,眼中的光芒更甚,而楚天也玩味望着龙五,眼中的笑容更浓。 龙五捏着半截断筷,断筷忽然吱的一声,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间。 楚天手中的碟子也忽然嘎吱一声,出现了七八个破洞,随后又咯吱一声,化作粉末,洒落一地。 虽然没有人能看见两人的交锋,可从两人的兵器都可以感受得出,这一场交锋实在十分要命。 或许龙五不是龙五,已成了楚天手下的亡魂。 或许楚天不是楚天,也已死在龙五手中。 正因为龙五的对手是楚天,楚天的对手是龙五,两人才完好无损。 楚天拍了拍手上的尘埃,对龙五叹了口气道:“江湖上有许多人都认为你是人中之龙,我本不相信,可如今我却也不得不相信了,你虽然不是我平生交手过最厉害的对手,但你的武学造诣实在惊世罕见。” 龙五苍白的面庞上也勾起了一抹笑容,淡淡道:“我曾听苏梦枕提起过你,他这个人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可对你却很服气,我见识过他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我不相信普天之下有人胜过他的刀法。” 楚天微微一笑道:“因此你想试一试?” “不错。”龙五道:“本来我不相信你的本事能有他所说的那么可怕,可现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了,你的确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人物。” 楚天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他们彼此交谈的时候,燕南飞还在陷入苦斗。 燕南飞的对手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杜七、石重、公孙妙。 他们三人其中无论那个人都不是燕南飞的对手,可三人联手却也令燕南飞一时之间难以破局,两方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这一战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人知道谁胜谁负,但楚天这里的决战已经结束了,龙五一挥手,杜七、公孙妙、石重立刻停手,甚至连燕南飞攻到面前的剑锋也不理会。 楚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已露出了佩服之色,叹息道:“龙五不愧是龙五,居然能让别人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你这样的人江湖上的确没有几个。” 龙五淡淡道:“至少苏梦枕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她门下的五方神煞又有哪一个不对他死心塌地呢?” 楚天不说话。 这一刻楚天有许多疑惑。 他实在没有想到龙五居然见过苏梦枕,据他所知苏梦者吗所在的国度是宋国,而这里是大明,两人想要见面是绝不容易的,不过这些问题楚天并没有问出口。 这场屋中的争斗来得很突然,结束的也非常突然。 龙五让这场争斗忽然之间结束了,随即便是白酒设宴款待。 原本今天邀请的客人只有三个,可如今多了两个——楚天、燕南飞。 他们坐下便开始喝酒。 每个人喝了三杯酒,龙五才开口。 龙五淡淡道:“公孙妙、石重、杜七、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请你们来。” 公孙妙、石重、杜七都点了点头,特别是石重直接说道:“风里来火里去,只要公子有什么吩咐,我石重在所不辞。” 石重为龙五做事,从来不问原因。 公孙妙也说了一句:“有事请吩咐。” 唯有杜七问了一句:‘为什么?’ 龙五慢慢道:“因为我需要你们三个人为我办一件事,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燕南飞本在喝酒,可这个时候也不喝酒了,他的耳朵也一下子竖了起来,握着酒杯的手也在颤抖。 公孙妙、石重、杜七眼睛在发光,不过望向楚天、燕南飞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戒备之色。 楚天一脸平静的浅啜了一口酒,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关系。 龙五似乎也没有看到这杜七等人的表情,他慢慢道:“我需要你们为我取一样东西。” 杜七忽然沉声道:“可以,不过公子现在说合适吗?” 龙五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因为我要你们为我取的只不过是一瓶药而已,只有对我才有用的药。” 龙五说完便咳嗽了起来。 楚天已将酒杯中剩下的酒水喝光,他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个人——秋水夫人。 他忽然发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复杂,龙五到底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呢? 第五百五十章、龙五的目的 他们听。 听完就走,立刻走,立刻离开天香楼。 随后他们便随随便便寻了个小酒馆坐了下来。 随后他们就喝酒。 他们是楚天、燕南飞。 楚天为燕南飞倒酒,燕南飞喝酒。 楚天为燕南飞倒酒,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燕南飞想喝酒,而且很能喝酒。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燕南飞一口气喝了一壶酒。 楚天没有喝酒,只是看燕南飞喝酒。 燕南飞一边喝酒一边笑,苦笑。 楚天道:‘你是不是想不到?’ 燕南飞又苦笑,他苦笑中又喝了三杯:“完全想不到,我想不到名满江湖的秋水夫人秋横波是龙五的妻子。” 楚天点头:“这种事任何人都很难想得到。” “我也想不到龙五的妻子居然会偷走龙五的药,令龙五为了那瓶救命的药,不得不请公孙妙、石重、杜七三人去偷。” 楚天也点头:“当然也没有人想得到龙五在天香楼请公孙妙三个人是为了这个原因。” 燕南飞又道:“我还想不到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楚天道:“你认为我不走留下有什么意思?” 燕南飞道:“你至少问一问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 楚天道:“我已经问了,但龙五并没有给我回答,而且那个时候即便龙五是什么回答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以他现如今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打算图谋江南江湖霸业的打算。” 燕南飞皱眉道:“我还有一件事也不太明白。” “什么?” 燕南飞道:“龙五为什么会轻而易举放过我们?他们不担心我们会泄露他的秘密吗?” 楚天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你应当问龙五。” 公孙妙、石重、杜七已被安排好住下去了。 龙五还在屋中。 屋中除开龙五以外还有两个人——狮王蓝天猛以及那位青衣白袜的中年人。 蓝天猛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狮子,愤怒的狮子。 龙五则在笑,微笑望着这头狮子,龙五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就这样放燕南飞、楚天离开?” 蓝天猛在龙五面前一向有一说一,绝不隐瞒,他沉声道:“公子实在不应当放过他们,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们这种人的嘴巴虽然一向很稳,可我们也绝对不能冒险,这种事也绝对不能被夫人知道。” 夫人当然就是秋水夫人秋横波,龙五的妻子。 龙五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每当有人提起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会变得有些复杂。 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世上极少有什么事情令他的心境掀起涟漪,可秋横波无论如何都算得上其中之一。 但龙五恢复的也很快,他忽然回头望向青衣中年人:“你怎么看?” 中年人十分不起眼,可龙五非常重视他,蓝天猛也不敢轻忽他。 蓝天猛虽然是昔年名满天下的猛人,自视甚高,可蓝天猛心知肚明,如果和这个中年人生死搏杀,他十之八九会死。 中年人默默将一杯不烫不冷的茶杯递给龙五,慢慢道:“我们的确不能放燕南飞、楚天离开,可我们没有法子将他们留下来。” 蓝天猛脸色大变。 龙五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虽然我也想将他们留下来,可我们没有法子悄无声息将他们留下来,因此我们只好让他们走。” 蓝天猛震惊不已,他实在想不到龙五对楚天居然如此忌惮。更想不到楚天的本事居然如此可怕,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先前楚天、龙五的交手,又变得非常沉默。 中年人又慢慢道:“他们说他们是因为收到公子是青龙会三龙首身份才来找公子的,可他们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的?” 龙五微微一笑道:“燕南飞前不久去过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一趟,那个时候慕容世家也来了不少江湖人士,想必他们应当是那个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 蓝天猛皱眉道:“因此这个消息是慕容秋荻告诉给他们的?” 龙五摇头道:“或许不是。” “为什么?” 龙五道:“他们虽然从慕容世家出来,但这个消息未必是慕容秋荻告诉给他们的,即便消息是慕容秋荻告诉给他们,可慕容秋荻又为什么要告诉给他们这个消息呢?而慕容秋荻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蓝天猛又一次沉默了。 中年人忽然道:“或许是她。” 龙五眉头紧皱,手也微微攥紧,屋内也一下子忽然变冷,过了半晌龙五长长吐了口气道:“无论是什么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只想做成那件事。” 蓝天猛、中年人都闭上了嘴,他们当然明白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燕南飞问楚天:“我们已经见到了龙五,也已经知道龙五的一些事情,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楚天没有回答,而是问燕南飞:“你认为龙五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燕南飞沉吟一下,道:“如果龙五真是为了盗药而找上公孙妙、石重、杜七他们,接下来自然会进行这个行动,倘若不是,那么龙五自然会处理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调查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如果他是,我们便铲除他。” 楚天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因此我们必须要找出龙五是青龙会三龙首的证据。” “怎么找?” 楚天对燕南飞摇了摇头,道:“我记得你绝不是笨人,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笨?” 燕南飞愣住,又喝了杯酒,道:“或许不是我笨,而是你太聪明了。” “不,你错了,不是他太聪明,而是你忽然变笨了。”一个人忽然走到陈风、楚天面前,这个人笑嘻嘻道:“如果是过去的燕南飞,一定能想得到他要干什么。” 燕南飞不认得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可楚天认得。 楚天望着这个年轻人,道:“你也来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对燕南飞道:“我姓柳,叫柳长街,专门为龙五的事情而来,因此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燕南飞道:“你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柳长街道:“除了那瓶药以外,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燕南飞身躯一震,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叹息道:“看来我的确变笨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三只手 龙五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龙五就已非常不容易,何况杀龙五呢? 可楚天刚离开不久,龙五就遇刺了。 刺杀龙五的杀手全部死掉。 龙五想要留下活口,可留不下。 因为这群人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态度而来。 准确来说这群人带着必死之心而来。 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因此他们死。 龙五根本没有出手,那个中年人也没有出手,狮王蓝天猛一出手就将这些人打倒在地。 蓝天猛达到了这些人,被打倒的人立刻死。 他们一共十一个人,其中大部分都不是被蓝天猛打死,而是自尽而亡。 蓝天猛眉头紧皱,沉声道:“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以他们的本事怎么可能杀得死公子?” 中年人忽然道:“或许他们没有找错人,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送死而来的。” “什么意思?” 中年人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蓝天猛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 他知道龙五是吹不得冷风的,可中年人却做出这种事情,他如何不恼怒。 他甚至已要对中年人动手了,可龙五摇摇头,忽然对中年人道:“你看见了什么?” 中年人慢慢关上窗户,淡淡道:“也没有看见什么,只不过是尸体而已。” “谁的尸体?” 中年人没有说话,他不必说话,因为有人已进来禀告了。 是三具尸体。 三个人。 公孙妙、杜七、石重。 他们都死了,手也被砍下来。 现在他们的手就摆放在龙五面前。 除开手以外,还有一片枫叶。 龙五本来很白的面色此时此刻已经更白了。 本来炙热的小屋一下子冷如隆冬。 桀骜不驯的蓝天猛此时此刻也低下了头,居然噤若寒蝉。 过了好一伙儿,龙五才慢慢道:“去替我将楚天、燕南飞请过来。” 他的语气仍旧是冷淡的,但也没有任何人能拒绝。 蓝天猛如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楚天、燕南飞在哪里?他不知道。 可他明白他是必须做成这件事的,他非做成不可。 如果做不成,这个世上或许就没有蓝天猛这个人了,龙五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楚天、燕南飞没有想到如此快见到了蓝天猛,不过他们也瞧见了蓝天猛眼中的杀机。 燕南飞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已随时准备动手,可蓝天猛居然说龙五公子有请。 燕南飞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问道:“他为什么要请我们?” 蓝天猛道:“这种事情你们不必问我,只要去了就一定能知道。” 燕南飞微微一笑道:“倘若我们不想去呢?” 蓝天猛道:“你们不去,我自然走,只不过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公子。” 燕南飞望了望柳长街,又看了看楚天。 楚天起身,一个字:“去!” 柳长街也笑了起来,对蓝天猛道:“我可不可以去?” 蓝天猛道:“你为什么要去?你有什么资格去?” 柳长街指着楚天、燕南飞道:“我们是他们的朋友。” 蓝天猛冷笑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柳长街微笑道:“我可以等,在天香楼外等,等龙五公子见我。” 这个理由足够了,因此蓝天猛带上了柳长街。 柳长街最终也上了天香楼,见到了龙五。 他们最先看见的不是龙五,而是三只手,一片枫叶! 他们最先瞧见的是三只手。 楚天一看见三只手就明白了。 这是一只大手,两只小手。 大手是小手的三倍。 小手其实也不小了,和正常人差不多大小。 一只小手只有两根手指,一只小手有七根手指。 楚天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望着面无表情的龙五道:“这是不是公孙妙、杜七、石重的手?” 龙五道:“是。” “他们的手在这里,人呢?人在哪里?” ————— 龙五道:“死人算不算人?” “不算。”楚天道:“因此他们死了?” “是的。”龙五道:“不但死了,而且我也派人埋了他们。” 楚天道:“是谁杀了他们?” 龙五望着楚天道:“你不知道?” 四周忽然生出了一抹杀气。 虽然只有一抹杀气,可这故事杀气令每个人都感受到可怕的压力。 楚天没有压力,道:“我若知道就不必问了,你若认为是我,我也不必说了。” 龙五收起了杀气,道:“你看见那片枫叶没有?” 枫叶很红,如火,似血。 楚天道:“很漂亮的枫叶。” 龙五道:“的确很漂亮,但枫叶的主人更漂亮。” 楚天笑了起来,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道:“难道是秋水夫人?” “不错。”龙五道:“正是秋横波。” 楚天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盗药的计划已经被她知道了,因此她派人解决了杜七他们。” “似乎是的。”龙五淡淡道:“可这种事情她本不应该知道的。” 楚天道:“为什么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她偏偏知道了,而且还杀了你的人?” 龙五道:“我若知道又何必问你呢?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楚天笑道:“我当然也不知道,可我知道一件事:你认为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 “不错。”龙五道:“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有什么关系?” 龙五道:“我的人死了,现在没有人为我盗药了,但我看得出你们是非常有用的人,比他们更有用。” 楚天指着自己:“你想要我为你的盗药?” “是的。” 楚天哈哈大笑,笑得愉快,也肆无忌惮。 龙五只是静静望着楚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许久,楚天止住了笑容,冷冷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件事,我并不欠你什么?” “你的确不欠我什么,可应当为我做这件事。”龙五一字一句道:“你若做了这件事,或许你可能知道谁是青龙会的三龙首,谁会图谋江湖霸业。” 楚天脸色变了,盯着龙五道:“难道不是你吗?” 龙五淡淡道:“我是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活不太长的病人,我连命都快没有了,又需要图谋什么江湖霸业呢?” 楚天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很合理。 龙五淡淡道:“当然你也可以怀疑这一切是我故意伪造的,可如此一来你就应当去见一下秋横波,为我盗药,因为或许你们在她那里会知道谁才是三龙首。” 第五百五十二章、秋横波 龙五要楚天、燕南飞、柳长街为他盗药这事情听上去是再痴人做梦,可楚天、燕南飞、柳长街没有法子拒绝。 他们没有法子拒绝的原因是因为青龙会。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为确定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三龙首,如果龙五是,那么他们就会在龙五动手之前除掉龙五,倘若龙五不是,那么他们自然也飞走不可。 而根据眼下这种情况来说,他们没有法子判断龙五到底是不是青龙会的龙首,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只能先判断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龙首,因此才能接下来的行动。 可如何能确定龙五是不是青龙会的龙首呢? 盗药当然是最好的法子。 龙五进一步给出了解释,他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我是青龙会三龙首这件事,可想要证明我是不是青龙会三龙首这件事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要你们见到秋横波就能明白了。” 秋横波当然就是秋水夫人,也是龙五的妻子。 不过现如今秋横波是龙五的仇人,他那救命的药还在秋横波手中。 楚天淡淡道:“其实我们根本不必去见秋横波。” “为什么?” ————— 楚天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会知道你是青龙会三龙首这个消息,是秋水夫人说的。” 龙五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他只是问道:“因此你们相信她的话?” 楚天道:“虽然不太相信,也不能不信。” 龙五道:“你们若相信她的话就应该杀了我,你们若不相信她的话,那么就不应该杀我!可我看得出你们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她的话,我甚至有一个怀疑。” 燕南飞忍不住问道:“什么怀疑?” 龙五一字一句问道:“你们有没有真正见过秋横波?” 楚天、燕南飞、柳长街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对方的确没有见过秋横波,可他们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秋横波传出来的。 龙五拍了拍手。 笔直如标枪立在龙五身后的中年人取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 木盒之中收藏着一幅画。 中年人打开画卷。 画卷上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这个女子在正在扑蝶。 任何人看见这画卷,都会被画卷中的女子所吸引,任何人瞧见这幅画,也都能看得出画这幅画的男人不但画工一流,而且很爱这个女人,至少当时是的。 这幅画已有了很长一段年月了,部分的地方已有些泛黄了。 画者一幅画的人是不是龙五呢? 画卷一大开,楚天还发现了一件事,龙五瞧着这幅画卷有些失神,仿佛一下子陷入了追忆之中,一双冷漠的眼神也变得柔情起来,不过很快眼神之中又流露出了愤怒。 这种情绪即便众人看不出来,也感受得出,因为随着龙五的情绪变化,屋中的气氛也在发生变化,因此即便没有眼睛的人都感受得出。 忽然,龙五咳嗽了起来。 虽然刚才龙五也咳嗽,但绝没有如今这么严重。 龙五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也不知道咳嗽了多少声才停下。 他停下的时候嘴角已有血丝,他收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停下咳嗽。 无论什么人都感受得出龙五对怀中女子有一种极复杂极深沉的情绪,任何人也都感受得出龙五修炼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武功,武功深不可测。 龙五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之后才指着画卷慢慢道:“她就是秋横波,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忘记不了的女人,你们有没有看过他。” 龙五指着画卷,但已没有看画卷。 他实在不想看这幅画,可他有时候常常忍不住看这幅画,虽然他看完之后就会咳嗽,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常常看。 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控制不了的,譬如爱恨! 现在龙五没有看画卷,他望着燕南飞、楚天、柳长街。 他没有等三人回答,就道:“你们当然没有看过,我从你们的眼神看得出。” 楚天承认:“我们的确没有看过。” 龙五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的这一幅画虽然画的已经很不错了,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并没有画出她的风采,她比我画卷之中好看太多太多了。” 楚天淡淡一笑道:“倘若她当年不是那么好看,也征服不了你这样的男人。” 龙五没有否认,道:“不过她若只是好看,我也不会娶她,因为她虽然好看,可我这一生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好看的女人,比她更好看的女人,我也见过。” 楚天问道:“她除开好看以外,还有什么?” 龙五道:“她是个天才,只要她感兴趣的方面都是天才,我极少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女人,她或许算不上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可我从未见过比她更迷人的女人,正因如此我才迎娶了她,虽然我娶了她之后就痛苦了,但我并不太后悔娶她。” 龙五已经和秋横波分开,也很恨秋横波,却对于过去的事情一点也不后悔,这个秋横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个世上没有那个男人不好色的,燕南飞、楚天、柳长街当然都是对女人很感兴趣的男人,因此他们已经非常好奇了。 不过龙五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好奇。 龙五道:“杜七、石重、公孙妙虽然并不能算得上最顶尖的高手,不过他们是最适合盗药的人,在我看来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适合过那三道关卡了,只可惜他们已经死了,正因为他们死了,你们若决定去了,那么所要过的不是三道关卡,而是四道关卡。” “为什么是四道。” 龙五道:“因为你们要见秋横波,因此是四道。” “第四道关卡是秋横波?” “不错。”龙五道:“秋横波对许多方面的事情都非常感兴趣,武功就是其中之一,她的武学天赋很高,或许比我都要高,因此她的一身武学造诣之高,江湖上极少有人比得上他们,你们三个人之中可以和她一较高下的,大概只有楚天一个人了。” 燕南飞有些动容道:“她的武功真有那么高?” 龙五淡淡道:“昔年我们分别的时候,她的武功就已不逊色于我多少了,更何况现在,你以为她秋水夫人的名头,仅仅是因为美色得来的,你真以为那些江湖高手愿意为她鞍前马后,是因为她给了这些人多少好处吗?” 龙五自己给出了回答道:“这些武林高手在她眼中不过是猪狗牛羊而已,一旦她不满意,就会杀之而后快,她们会听命于她,是因为她的武功手段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听。” 燕南飞、楚天、柳长街听得出龙五对秋横波的忌惮,至少他们已明白秋横波必然是个武功很可怕的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你总算来了 龙五请来杜七、公孙妙、石重是为了应付三道关卡,唯有过了这三道关卡,才能盗走灵药。 —————— 杜七需要对付的是七个人。 杜七左手有七根手指头,但这不是龙五请杜七的原因,龙五请杜七的原因是因为杜七有一手七杀的绝技,这门绝技是用左手的七根手指头施展出来的。 唯有击杀七名施展不同武功招式的高手,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进入下一关。 秋水夫人秋横波本就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高手,他所精挑细选的这七个人当然也是很厉害的人,不但很厉害,而且个个都被江湖人追杀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秋水夫人收留了他们,因此他们也就不得不为秋水夫人做事,不愿意就死,秋水夫人和龙五一样,从来不会给一个人太多选择的机会。 击杀七名高手的下一关就需要看石重的本事。 石重的本事在于天生力大无穷,而这一关需要的就是力气,这一关是一扇千斤铁闸,打开铁闸之后便是第三关,第三关需要开锁,这锁当然是特别打造的,而且不是一道,而是七道。 这三关分别需要杜七、石重、公孙妙三个人的本事,一个也不能少,而他们必须在半个时辰中做到这件事,还必须要跑出栖霞山百里,否则一旦被秋水夫人追上,他们也一定会死。 可如今杜七、石重、公孙妙都已经死了,这任务已落在楚天、燕南飞、柳长街身上。 他们面对的不是三道关卡,而是四道关卡,因为他们不但想要盗药,而且还想见秋水夫人秋横波。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秋横波,谁也不知道秋横波的武功有多么厉害,因此谁也没有把握对付得了秋横波。 不过他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去见秋横波。 楚天决定主动见秋横波,因为她想见一见秋横波,也想从他哪里得到消息,也唯有他是三个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 按照龙五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秋横波每天休息的半个时辰时间盗走灵药,不过如果有人拦住了秋横波,那么这中间就没有限制了,可关键是能不能拦得住秋横波呢? 燕南飞立刻问了楚天这个问题。 楚天给出的回答很简单:“我没有见过秋横波,因此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她,不过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拦住她,我是要找到她,并且从他的口中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楚天对燕南飞道:“你不一样,你自认为欠龙五一份人情,因此你当然要为龙五夺下这份灵药交给龙五,既然如此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燕南飞苦笑了一声,叹息道:“如果连你都死在秋横波手上了,我即便去也是自寻死路,因此你放心,一旦没有瞧见你出来,我便走,走得越远越好。” 柳长街咳嗽了起来。 他望着楚天道:“你们似乎忘记了我,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楚天淡淡道:“你应当明白我希望你做什么?”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刑部命令我对付龙五,因为龙五做了一些大案。” 楚天淡淡道:“因此你更要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既然如此你自然不得不找他去了。” 燕南飞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楚天没有隐瞒,淡淡道:“自然是公子羽,除开公子羽之外还有谁呢?” 燕南飞面色变了,也一下子明白了,他道:“你会突然介入这件事,原来是因为公子羽。” “是的。”楚天道:“因为公子羽得知青龙掠世的事情,因此我才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这本来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找几个人杀几个人就可以了,可如今看来这一系列事情实在不太简单。” 燕南飞苦笑了一声:“但凡牵扯到公子羽、楚天的事情,又有那一件事是简单的呢?” 秋水夫人在栖霞山。 楚天、燕南飞也只好上栖霞山,只有上栖霞山才能见到秋水夫人,他们补上栖霞山又能干什么呢? 他们抵达半山腰的时候已是红霞满天了。 楚天已经知道秋水夫人住在什么地方,而燕南飞也已知道灵药藏匿的所在,两人分头行动,一人对付那七个亡命之徒,一人找上秋水夫人。 秋水夫人并没有住在屋子里,据传秋水夫人不喜欢人造的屋子,她喜欢天然的屋子,天然的屋子当然只有一种。 山洞。 这一路上走来,非常安静,楚天没有见到别的人,他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的便已来到了山洞前。 楚天远远就瞧见了山洞,这个山洞发着光,晚霞一般的光。 楚天走到洞口前停下了脚步,对着石壁用力敲了敲。 一声两声。 楚天一共敲了十多声。 他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不速之客,而是贵宾。 十多声之后,终于有了回应,一道甜美的笑声。 “闭着眼睛进来,我正在洗澡。” 她的声音很甜,甜得令人生出一种别样的绮念。 楚天也是一样的。 楚天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睁着眼睛走进山洞。 楚天走得不快,他虽然艺高人胆大,可他并不盲目,莽撞,甚至有时候他非常小心谨慎。 楚天一路走进山洞,才走了十几步就听见流水的声音,屋中的灯光越来越明亮,视野也变得越来越开阔,场景也变得越来越美妙。 不过楚天没有瞧见全部的场景,因为山洞中有温泉,因此有许多雾气,楚天并没有将山洞中的一切看清楚。 这个山洞给人感觉仿佛如人间仙境一般,山洞中的那个正在温泉中洗澡的女子,仿佛也如同仙女下凡一样,如梦似幻。 楚天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的正脸,只看见了女人的后背。 玉一般的后背。 虽然只是一个背部,楚天却已有些心动了。 他立在温泉前,望着水中洗澡的女人。 这一路走来,他并没有遇上任何机关陷阱,非常顺利就进来了,而且也非常简单的就瞧见了这个躺在温泉中洗澡的女人。 事情顺利得令楚天都感觉不可思议,令楚天都感觉这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圈套。 可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套呢? 这个时候温泉中的秋水夫人已慢慢转过身了,他对楚天慢慢道:“你总算来了。” 这句话令楚天的心沉了下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对手与朋友(大结局加感言) 秋横波的话令楚天的心沉了下去。 水雾朦胧之中,秋横波的娇躯若隐若现,人也笑靥如花,她对楚天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在等你?你不必想了,因为我的的确是在等你。” “你知道我是谁?” 秋横波道:“你叫楚天,公子羽的朋友楚天。” 楚天深吸了口气道:“看来你果然见过公子羽。” “我当然见过公子羽。”秋横波道:“如果我没有见过公子羽,你又怎么会去找龙五的麻烦呢?” 楚天知道龙五是青龙会的人,正是从公子羽哪里得到的消息。 楚天望着秋横波道:“因此龙五是不是龙首?” 秋横波叹了口气道:“他当然不是龙首,如果他是龙首,江南的格局早就大变样了。” 楚天道:“既然他不是龙首,你又为什么说他是龙首、” 秋横波道:“因为我恨他,可我却对付不了他,因此我只有借刀杀人,你们都是很不错的刀。” 楚天淡淡道:“既然你想借刀杀人,那么你就不应当说龙五不是龙首这件事。” 秋横波道:“我本来打算咬死不说出这个秘密的,我相信只要我不说出这个秘密,你们无论谁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说呢?” 秋横波淡淡道:“因为前不久我发现自己得了无药可救的绝症,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本来希望他死,可现如今我已不希望他死了,我希望他活下去。” 楚天沉默了,他实在很难相信这个理由。 —————— 秋横波似乎也明白楚天的想法,道:“你当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可你应当相信的,因为龙五如果知道我快要死了,他一定会比死还要更痛苦,谁叫他爱上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呢?” 秋横波说完便在笑,癫狂的大笑。 楚天望着温泉中的秋横波,忽然感觉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南飞带着灵药来到了山洞前。 秋横波已止住了笑容,他望着楚天道:“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可以走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楚天道:“龙首是谁?” 秋横波道:“我不知道。” 楚天、燕南飞下了栖霞山。 燕南飞并没有闯过三关,一关也没有闯。 第一关的七个杀手已经死了。 第二关的千斤铁闸已提前被打开了。 第三关的的七把锁也一样被打开了。 因此燕南飞一贯也没有闯。 但得到了药。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心绪都很复杂。 他们最终回到杭州,见到龙五,将灵药交给龙五,楚天也转述了秋横波的话。 楚天说完明显发现龙五全身僵硬住了,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 他久久没有说话,整个人如木雕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龙五打开装着灵药的瓷瓶,将灵药一滴滴洒在地上。 蓝天猛以及那个中年人都呆住了,他们想要开口,但最终没有开口。 最后一滴药洒落。 药本来带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可很快药水就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这似乎并非毒药应该有的味道。 众人都露出了奇怪之色,可龙五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抓着瓷瓶,往瓶口你看去,很快龙五又笑了起来。 大笑了起来。 笑得愉快极了。 瓶子里面是有字的,一行雕刻的非常秀气的字迹:看来你又逃过一劫,我们大概只能继续都下去了! 龙五因为这一行字大笑了起来。 龙五轻声道:“是的,我们要斗下去,就这样永远斗下去。” 落日秋风。 燕南飞、楚天走在街道上。 燕南飞苦笑道:“我真弄不懂。” 楚天淡淡道:“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我们都弄不懂,现如今我们还不知道谁是龙首。” 燕南飞点头叹了口气道:“到底谁是青龙会的龙首呢?” “不知道。”楚天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余晖,缓缓道:“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的。” 燕南飞也笑了起来。 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瞧见信心。 一个人只要对未来有信心,那么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秋风轻轻吹起。 燕南飞、楚天也消失慢慢消失在秋风之中。 (完) —— 感言! 本来在第八卷三少爷的剑时就已经构思结尾了,后来临时想加上一个各个世界融合的大卷,但因为要写的人物太多以及构架不清晰,最终破产,因此也只能及时结尾,因此实在有些抱歉。 下次争取不犯同样的错误。 再次还是多谢各位的支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